东汉开国风云录(连载,持续更新中)

16章“闻造反众亲慌乱,见刘秀心中得安”已经发布,请朋友们观看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2 22:18:00 +0800 CST  
17章“孝孙孤身入山营,巧言赚取新市兵”已经发布,请朋友们阅读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3 22:02:50 +0800 CST  
18章“伯升合兵声势滔天,文叔杀官初战告捷”已经发布,请朋友们阅读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4 13:01:59 +0800 CST  
18章“伯升合兵声势滔天,文叔杀官初战告捷”已经发布,请朋友们阅读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4 21:58:02 +0800 CST  
19章“来歙枉受牢狱之灾,刘终智取湖阳都尉”已经发布,请朋友们阅读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5 13:44:48 +0800 CST  
今日加班,暂停更新,明天补齐,谢谢各位朋友的关注,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6 20:53:07 +0800 CST  
20章“ 闻屠城刘秀悲愤,生哗变忍怒妥协”已经发布,随后会再更新一张,请朋友们观看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7 12:20:09 +0800 CST  
21章“岑君然美梦成空,邓伟卿智取棘阳”已经发布,请朋友们观看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7 14:32:34 +0800 CST  
长久以来,一直就有写这样一篇文字的冲动。
刘秀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本人并非历史专业出身,在过去也只是喜读各种书籍,偶有对历史稍感兴趣。在高中毕业时,有旧友相赠《后汉书》一部,随意翻看几页,只依稀记得看到刘秀初时骑牛出征的字样,因当时文言文功底一般,对晦涩的文字实难理解,此书虽然精致,却不幸沦为书架上尘封的一角。
多年后,有幸在百家讲坛系列图书中读到《东汉开国》一书,第二次听到刘秀这个名字,激起我对这段历史的深深兴趣,翻出那早已落满灰尘的旧书,反复细细研读,愈发对刘秀这个人物另眼相看。
有人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中华五千年,上演了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儿女情仇、慷慨激昂。你方唱罢我登台,多少英雄豪杰演绎了多少波澜壮阔的传奇:纷乱的春秋、迷乱的战国,一统的大秦;英雄的西楚,突起的大汉,鼎立的三国;迷茫的两晋,五胡的乱华,隋唐的演义;富庶却疲软的两宋,好战却难治国的大元,万国来朝的朱明,迷一般的八旗。为我们留下了多少耳熟能详的姓名。而刘秀,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名字,在多少英雄的丰功伟绩中显得那般暗淡。以我所料,除去历史出身的学究,恐怕少有人知晓这样一个姓名。如果事实并非这样,那请恕我井底之蛙了。但刘秀确实是诸多的英雄中最让我感动的一个。
刘秀是幸运的,他有皇族的血脉,又有令人羡慕的婚姻,有二十八将的追随,又有一统天下的豪迈;刘秀是不幸的,没落的家世,早孤的童年,死于权争的大哥,情非所愿的皇后,又屡遭爱将和重臣的背叛,几番垂死于边际。一生的跌宕起伏,如一幕曲折离奇的电影。
而真正吸引我的,却是刘秀的那份真实。刘秀不同于史书中的任何一个人物,他有血有肉,有泪又笑,跨越千年,仿佛站在面前一般鲜活。一个皇族的衰亡,催生出一个耕作的小农,在乱世的风云中,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起兵之路是那样的曲折,宛城的失败,小长安的失败,大哥的失败乃至命丧黄泉,多少次的失败折磨着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刘縯因权争最终丧命同伴手中(此事将在后文续写),作为刘縯的亲弟,在大战初胜喜得爱妻的人生得意中,猛然从最高处跌落,身处群狼之中,默默忍受,只有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躲在被中偷偷哭泣,这些文字真实的记述于史书当中,流传千余年,展现在我们面前,这样一个充满了喜怒哀乐的平民皇帝,用他的一生展示给我无数的惊喜。
作为一个毕业多年踏入社会的苦逼八零后,多年的经历也给自己留下了无数的回忆。吝啬的老板,羞于启齿的不足以养活自己的第一份工资。而后在一个偏远的山沟一呆五年,除了周末得以回家,其余时间只能行走在那条孤僻的二级公路。好不容易考试跳进了市中心,突然发现,其实山中的那五年当真才是一处桃园。生活的压力愈来愈大,面对多年遇到的各种不公越来越感到麻木。当第一次在市中心遇到大堵车,寒冷的冬夜,下班两个小时还踏不上回家的公交,心中突然绝望的发现,自己跳来跳去,却还是离家越来越远,就在早已昏暗的夜色中,多年的委屈喷涌而出,长久以来的压抑得以宣泄。另有一日,需从不远的隔壁单位搬些书回去,目测百十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说自己身体还算健硕,可对于一个常年文职的人来说,还是略显得吃力,当手指被那细细的塑料绳勒的涨红的时候,我终是忍耐不住,将书丢在地上,痛苦地甩着麻木的手指,一脸愁苦和无奈。就在强作精神,想要一鼓作气提起再走的时候,路边一个席地而坐的老奶奶突然叫了一声:“娃。”起初我还一愣,后来才意识到她确是在叫我。说来好笑,第一反应莫不是寻人搀扶的讹人老太?正当我紧张的时候,就见她颤巍巍地从身下抽出一张广告纸来,撕给我一半:“娃,用这个垫上就不痛了。”我连连推辞:“谢谢,谢谢,不用了,马上就到了,谢谢。”当时浑不在意,就在下班后回家的车上,猛然又想起此事,心中却再难以平静了。一个陌生的老奶奶都能心疼地看不下去,突然想起家中的父母,若是他们看到儿子这般辛苦会作何感想?记得有个公益节目里有这样几句问答:“想家吗?”“想”“最怕什么?”“最怕爹妈问自己累不累!”就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上,泪水一遍遍的涌出又一遍遍地被自己强行压下。想起多年前一次,自己的无端倔强气哭了母亲,向来很少管束自己的父亲提起扫帚打了自己,一下两下,却丝毫未感到到疼痛,当时还觉得这般下去如何收场,便装作很疼的样子哭叫起来,父亲才草草住手,现在回想起来,终是父母已经老去,而当时自以为聪明的自己竟是那样无知。
闲话如此之多,扯得有些远了。说这些往事,不过是自己每当遇到这些伤心之事和难以无法承受之痛时,偶有想起刘秀一生的曲折遭遇,便渐渐平复下来。这般说话,似是有些矫情,但却是事实。有时我们总会感到一些重担,会遇到一些不公,会隐隐的难过,会偷偷的流泪,其实并不是上天对我们有多么的薄情,不过,是我们有点累了罢了。
伤心了,哭过了,欢笑了,站起来了,我们终是要在熙熙攘攘的尘世中,挺起胸膛,昂首阔步起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刘秀的一生,日子过的也就那般并不惹我们恼火起来。
《东汉开国风云录》将继续刘秀的传奇,朋友们,累了的时候,不妨一看。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8 13:58:44 +0800 CST  
周末会继续更新,今天的一张已经更新,请朋友们继续关注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28 19:11:07 +0800 CST  

长安城在西周时期,就已经是国家都城,初时称作镐(hào)京,为天下中心。秦皇一统天下,虽然都于咸阳,但长安紧邻国都,又作为秦王兄长长安君封地,已然是国家重地。而高祖爷龙登九五之后,听从张良、娄敬之言,定都关中。自此,长安城历经上千年的传承,不断修葺扩建,其规模逐步扩大。尤其是大汉立国之后,长安发展愈发迅速。由汉初的长乐、未央两宫发展到如今北宫、桂宫、明光宫、建章宫等六宫。长安城共计12门,每门3个门道,分别是东面宣平门、清明门、霸城门,南面覆盎门、安门、西安门,西面雍门、直城门、章城门,北面横门、厨城门、洛城门。城墙由黄土夯筑而成,墙高12米,宽12—16米,放眼望去,金灿灿一片。墙外有壕沟,宽8米,深3米。皇宫和宗庙位于中南部,居民区分布在城北,划为160各“闾里“,集市处于西北角,合称”长安九市“。全城人口达二十余万,为天下之最。
刘秀站在雄伟的城门前,深深为之震撼,百闻不如一见,虽然耳中早已灌满朱佑、刘嘉等人的言词,但当真正近前仰视时,才觉那铺面而来的气势令人心生敬畏。刘秀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听着来歙讲解着长安的风土人情,一同踏入了长安街道。
疆华也是初来,亦惊得合不拢嘴,和刘秀不时向来歙询问。
正当三人边走边谈之际,前路突然传来一阵金鸣之声,路人听闻纷纷避让。来歙忙引刘秀将驴车牵至一旁。刘秀正想发问,就瞧见路中央行来一列马队,衣着华贵,光彩照人,为首四名郎官,高呼“执金吾巡城,闲人避让!“随后数名将佐前呼后拥,一名金甲将军乘赤色宝马款款而来,腰配七星宝剑,手持天子节仗。也不瞧两侧行人,自顾自地与随行属官低语。二百缇骑紧随其后,个个高头大马,同色衣甲,手持仪仗,威风凛凛。马队浩浩荡荡,约莫一刻功夫才全部通过,渐行渐远,呼喝之声也听不真切了。
刘秀将那马队瞧在眼中,妒在心头,暗叹:“人生际遇,自不相同。这同一街道,人人走得。他人高头大马,光彩夺目,自己卑微鄙陋,避让一旁。大丈夫自当以为目标,奋发图强。”又想起远在南阳的秀美佳人,暗暗许愿:“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待我也做的高官,定要风光迎娶丽华,以慰平生。“
马队已过,街上行人又走动起来,来歙看着出神的刘秀,拍了拍他肩膀,催动驴车,往太学而去。
太学始建于西周,兴旺于西汉。初时仅有博士十二人,传授《诗》、《书》、《礼》、《易》、《春秋》,太学弟子五十人,为固定人数,离学后再行补充。至王莽时,博士增至三十人,弟子也逐渐扩到一万人。内由太常负责挑选,外由郡国察举推荐入学。
刘秀三人步入太学大院,来歙白身,自然在院落等候,二人则由门吏引进,拜见太学掌令,递上荐书,聆听掌令训示,无非是劝诫勤读,远避骄奢淫逸之语。待得训示完毕,安置宿舍已是午后。刘秀、疆华恰巧分于同舍,来歙帮二人安顿好行李住宿,胡乱吃了些干粮,又与刘秀寻来医师为疆华医脚。
诸事妥当,已然夜幕。
来歙辞别道:“文叔,太学不比别处,外人不得留宿。我这就去寻一驿舍,将就一宿。明日一早,我便回归南阳,也就不来刻意辞行了。你自在长安,诸事小心。待有闲暇,我再来看你。“
来歙突然辞别,让刘秀措手不及,惊道:“表叔何故如此匆忙?莫不是秀有事做的不甚妥当,惹恼了表叔?这几日旅途劳累,表叔自该修养几日再走,食宿花费自有秀担当。再者长安繁华,表叔多游玩几日,还可向秀多多讲述一些奇闻趣事,也好让秀对长安之事更加熟知。”
来歙笑道:“你莫多心。来长安之时家中就有些琐事未及料理,现已完成你叔父之托,我也好回去告知于他,省得他惦念。我往来长安多次,倒也无需游玩。你在长安时日尚久,何时归乡难以预料,花费用度还当节俭。你也不必担心我疲乏,这不到十日的行程我浑不在意,还累不倒我这把骨头。你只需照顾好自己,便让家人放心了。”
刘秀才知来歙为送自己,连家中之事都耽搁了,不禁有些愧疚,还欲挽留,怎奈来歙心意已决,只得作罢。又写了书信两封,烦请来歙回乡后带于刘良、刘縯,以保平安。来歙也嘱咐刘秀、疆华二人出门在外,相互照应,便辞别而去。
送走了来歙,刘秀环顾四周。狭小的屋子中央摆张几案,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摆着烛光,照得屋子忽明忽暗。紧靠几案两侧,平铺厚厚一层茅草,被褥展开在上面,便算作卧榻了。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他物,放眼望去,只见得被油灯炭火熏得黑漆漆的墙皮和屋顶的吊灰。刘秀苦笑一声,坐在榻上。
对面疆华脚痛得紧,苦着脸将行李当做枕头垫在身后,自嘲一声:“堂堂天子太学,士子栖身之所,竟然如此简陋,着实让人心寒。谁能知这华贵的长安城内,会有如此破屋?一墙之隔,天壤之别。墙外纸醉金迷,墙内破败不堪。我在家中,虽算不得锦衣玉食,但也已强过这里百倍。当真是天命难违,使我不远万里来此受这份闲罪。”
刘秀笑了笑,虽然自己心中也觉落差太大,但还是开解道:“我等来此,乃为求学,寒舍破旧,就当做磨练心性便是。”见疆华取册竹简在手,上面除了写满文字,还画有许多难解图文,奇道:“疆兄所读何书,如此古怪?”
“此乃《赤伏符》,包罗万象,真乃世间第一等的奇书。”
“莫非是那谶纬之书?”
“正是。”
刘秀曾听大哥提起过此书,知王莽多以此为凭而为自己登基抬正名分,颇有些不屑一顾,说道:“谶纬之说虚无缥缈,当真不得,疆兄还是少读为好。切莫以此耽搁了学业。”
疆华见刘秀贬低此术,辩解道:“刘兄可别瞧不上此书。谶纬之说由来已久,所谓‘河出图,洛出书‘,伏羲以此作八卦,文王得之传《周易》,即便孔圣人也对此赞誉有加,编修《易经》以传后世。其说博大精深,但凡能窥得一二,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刘秀一笑,也不争辩,自行拿出一册《尚书》习读起来。疆华见刘秀温习功课,也不多言,躺在榻上,摇头晃脑地研究那《赤伏符》来。因有脚伤,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刘秀读了一阵,只觉那《尚书》晦涩难懂,虽有刘良不少注解,依然读得一头雾水。伸了伸懒腰,望着破窗外冉冉升起的新月,心中无限惆怅,不禁想念起心中佳人。“丽华啊丽华,你可知我心属你?”想着想着,倦意袭来,和衣睡去。
翌日清晨,刘秀被屋外噪杂的人声吵醒,见疆华还在熟睡,便悄悄起身,出门观瞧。就看到一大群学生急匆匆地向学堂走去,忙上前问询:“敢问师兄何事如此匆忙?”
“后队属正①伏惠公当代名儒,今日有暇,一大早便来太学讲《诗》,若不赶紧,怕要错过。”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30 22:24:13 +0800 CST  
刘秀隐隐似乎听过此人姓名,细细一想,似乎叔父提过此人,名唤伏湛,琅邪东武人,其父伏理,就已是当世大儒,以《诗》授业汉成帝。伏湛得传父业,教授数百人。在成帝时为博士弟子,连番升迁,王莽登基时已是绣衣执法②,督查奸恶之徒。不久前升为后队属正。知此人讲学,刘秀忙整了整发髻,一同赶了上去。
到了学堂前,见堂内早已座无虚席,就连过道都是席地而坐之人。门口许多士子进不去,挤在门口伸长脖子使劲往里瞧。人虽多,却无人喧哗,显得格外安静。就听堂内有人朗朗读到: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仲。
爱居爱处,爱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③
一首《击鼓》被那人读得跌宕起伏,前半首铿锵有力,声如洪钟,后半首哀婉幽怨,撩人心弦。待诗读完,堂内久久无语。过了一阵,才听那人继续讲到:“这首《击鼓》所讲乃是为国出征不得归家,山盟海誓不得兑现,生死旦夕不得相守。正所谓,兵者,凶器也。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而导致的争伐,保家卫国也好,开疆扩土也好,都在完成战略目标和统兵者意愿的同时,牺牲了无数无名者的切身利益甚至生命,导致了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虽被灌之以为国为家的高尚荣誉,但也无法平息生者内心的伤痛。当这种伤痛得不到宣泄,汇集成河之时,多年经营付诸东流,国之重器毁于一旦。诸位同学或有一日会为国统兵,出将入相,但请谨记伏某今日之言。无论身居何等要职,也需时刻俯身体恤黎民百姓。可使他法平息的事端,就莫要付诸武力,如此方可长治久安。”
刘秀听得津津有味,不觉已至午时,就听堂内人讲:“今日与诸位士子共习诗书,着实畅快。若有机缘,他日再与诸君畅谈。告辞。”
刘秀本想拜见伏湛,怎奈学生众多,不得近前。远瞧见伏湛坐车而去,只得作罢。正随人流回舍之际,就听身后有人唤道:“可是舂陵刘文叔吗?”
回头望去,只见那人白衣总角,十三模样,不是邓禹是谁?
刘秀大喜,忙迎了过去,拱手一拜:“哎呀,仲华,可想死为兄了。”
邓禹呵呵一笑,还礼道:“自上次匆匆一别,已有月余,未料文叔亦来了长安。不知何时来此,也不来寻小弟盘桓片刻,莫不是忘却故友了?”
刘秀赶忙解释:“仲华可错怪为兄了,秀昨日才到长安,安顿诸事后天色已晚,未能来及拜见贤弟,可巧今日听诗遇到仲华,正是相逢自有天意。”
邓禹见刘秀当真,笑了笑:“小弟与兄长逗趣而已,莫要当真。兄长此来长安,意欲何为?”
刘秀正色道:“自与贤弟一别,秀思量许久,自觉不可再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故而亦求学长安,遵仲华之言,奋发图强,定要有所作为,不负平生。”
邓禹听闻此言,鼓励刘秀:“兄长有此志向,定能如愿以偿。愚弟不才,若兄长有惑,可随时问我,禹定然竭尽所能,以助兄长。”
刘秀甚是感激:“秀生性愚笨,可要烦劳仲华了。”
二人相谈甚欢,携手而归。
① 新朝官名
② 新朝官名
③ 战鼓轰轰作响,沙场练兵踊跃。乡人修筑城池,而我征战南方。跟随孙子仲,联合陈、宋两国。不允许我回乡,心中何其忧伤。我将宿于何处?却又丢失战马。四处找寻,在那山坡林下。生死的誓言,与你相说。紧握你手,陪你白头。距家乡已如此遥远,我能否生还都是那样渺茫。距家乡已如此遥远,我能否兑现誓言都绝无希望。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30 22:26:42 +0800 CST  
9


地皇元年,刘秀在长安已游学数年,学业虽未大成,但也略通《尚书》,即便这些年长安生活清苦,倒也值得了。
这日,刘秀趁着闲暇来到集市,出租驴车以贴家用。虽然来长安时略有积蓄,但自皇帝几番更改币制,废大、小钱①,改用“货布、货泉”②后,矛盾日益凸显,钱币贬值加剧。民间私下交易大、小钱,抵制新币,使得新币价值更是所剩无几。原本宽裕的积蓄已然捉襟见肘。好在刘縯后来托来歙与朱佑来长安时带过不少大钱,才解燃眉之急。但刘秀也不好意思总是张口向大哥索取,只得另想办法。那辆驴车倒是派上了用场。长安集市货流甚大,许多人需租车运货,刘秀每当做完当日功课,便来拉上几趟,好歹有些收益糊口。
刘秀正坐等生意上门,远远瞧见刘隆急匆匆赶来。
刘隆,字元伯。居摄中,其父刘礼随安众侯刘崇起兵反莽不成,为王莽所杀。刘隆当年仅七岁,得以脱免,又幸得亲友周济,才勉强度日。南阳刘祉虽同坐系此事,但得其父刘敞周旋,才得免罪。后来刘敞去世,刘祉回了南阳,刘隆却留在长安,学于太学。故刘秀初来长安时并不识得这个远亲。寒冬时节,有日刘秀买了木炭回舍,瞧见天寒地冻之时,一个人衣着单薄来回跑动,上前询问,才知其生活拮据,竟无钱买碳,只得以跑步取暖。刘秀心地善良,便邀其同住,疆华倒也并不反对,于是三人在一狭小破屋内熬过一冬。后来,刘秀才渐渐得知其身世,不禁想到自己幼年丧父,同病相怜。虽然自己生活也很清苦,但仍时不时地救济刘隆。
刘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道:“文叔,你表叔来了,我怕他来此寻不到你,便替他来唤你回去。”
刘秀忙托刘隆帮忙照看驴车,一路小跑先行回去。刚进舍间,就看到邓禹、疆华陪来歙寒暄。二人知其叔侄许久不见,定有不少私密之事相谈,便双双起身辞去。
刘秀提起袖子擦去汗水,高兴地向来歙行礼:“表叔许久不见,想死我了。此来长安有何要事?叔父可好?兄长可好?诸位亲友可好?”
来歙笑呵呵说道:“都好。你看你,好歹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先生了,怎么心境反而不如先前稳重,愈发急躁起来?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竟然还在用衣袖擦汗,哪还有半点士子的模样?若是你叔父看到,岂不气的直吹胡子?”
刘秀嘿嘿一乐,赶忙道歉:“是秀失礼了。听闻表叔来此,秀喜不自禁,让表叔见笑了。可不敢让叔父知道啊,秀受训事小,叔父气坏身子事大啊。”
来歙摆摆手:“你也莫怪我唠叨,言行举止乃人之表率,若过于粗糙拖沓,会使人觉得有失稳重。初时未必有多大影响,但长此以往,自以成习惯,必为人所偏见,于长远不利。更何况自汉以来,上至朝廷庙堂,下至氏族百姓,最重礼仪,举止轻浮往往不受人待见。虽说是一件小事,但也不可不多加注重。”
刘秀听来歙越说越严重,忙正了正衣冠,躬身一拜:“秀知错了,定当牢记表叔教诲。”
“恩,以后注意便是了。我此来长安贩些山货,你大哥托我带些钱与你,还捎来书信一封。”
刘秀难得有家书,忙接了过来,展开细瞧:

三弟如晤。长安之行已然数载,闻表叔、仲先所言,吾弟学有所长,为兄甚为欣慰。近年,为兄又新增一财路,所获颇丰。弟远在他乡,兄自当帮衬,切勿为钱所累。前言天下之事,愈发显现,或有所变,弟当小心仔细。

读罢,刘秀合上书信,说道:“有劳表叔来回奔波,秀在此谢过。”低头思索一阵,犹豫再三,问道:“表叔可知家兄近来所忙何事?”
来歙静静看着刘秀,半晌才说:“你可问得是你大哥所言财路一事?”
“正是。”
“此事关乎身家性命,你若不知,或可脱身,一旦知晓,身陷其中,恐有性命之忧。你可愿知?”
刘秀咬紧牙关:“愿闻其详。”
来歙突然站起身来,警惕地向屋外一瞧,随手关上柴门,坐会榻上,悄声说道:“你大哥于后院掘一地窖,内藏熔炉、模具。”
刘秀惊道:“莫非……莫非大哥私铸钱币?”
“正是。‘货泉’每枚重五铢,‘货布’每枚重二十五铢,但一枚‘货布’却值二十五 ‘货泉’。若融五枚‘货泉’为一枚‘货布’,即可获利四倍。”
刘秀听得冷汗淋漓:“其利虽重,但风险着实太大。私铸钱币可是大罪,一家私铸,五家连坐,轻者充军,重者杀头。我原也听过有人这般铸钱,未料大哥居然也做起这等营生!这……这岂非虎口拔牙,火中取粟?”
来歙静静说道:“文叔,你可知为何私铸钱币越禁越严,处罚也越来越重,但却屡禁不止?”
“自是其利甚大,铤而走险。”
“这只是其一。”来歙喝口水,接着说道:“王莽自掌权以来,先后四次更改币值,最多时,竟有二十八种钱币同时流通,以致相互之间兑换混乱,比例失衡。官家在其中浑水摸鱼,占尽便宜,而百姓却财务丧尽,深受其害。就拿这‘货布’ 、‘货泉’来说,你当最大的赢家是谁?正是他王莽本人,最大的铸钱庄家就是他的大新朝廷。他不顾百姓疾苦,独占四倍暴利,天下岂能没有想法?百姓能不怨声载道?”
刘秀点点头:“难怪如此。长安商贾、百姓都不愿使那新币,私下仍用汉时五铢钱,这便不足为奇了。”展开书信,又观瞧一遍,就着炭火将竹简烧了个干净。“表叔欲何时归乡?”
“也就三、五时日吧。”
刘秀想了想:“秀亦愿回乡,正好与表叔搭个伴吧。”
“也好,你离乡数年,也该回去瞧一瞧了。你二姐又生一女娃,可是水灵了。”
用过晚饭,刘秀送走来歙,却不归舍,独自在院内徘徊。天色已暗,月色朦胧,几颗小星兀自闪着,刘秀依稀辨得有参星、昂星,不禁想起那首小诗: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
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维参与昂。肃肃宵征,抱衾与裯,
寔命不犹。③
世上有多少人如那昏暗的参星、昂星,终其一生,忙忙碌碌,却不过是在为他人赶做嫁衣。再苦再累无人知晓,光鲜亮丽与己无关。自己现在不也是那小星一般,游学数年毫无建树,即便撞上大运,举做小官,不也是为长官跑前忙后?功有人领,过自己扛?稍不留意,成那替罪羔羊。罢了,学已至此,空留无用,不若回乡以待时变。或许柳暗花明,家乡才是自己福地也未可知。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31 10:18:07 +0800 CST  
正思量着,听闻有人呼唤:“可是文叔吗?夜已凉了,何故在此踌躇?”
刘秀望去,却见邓禹笑吟吟站在身后。几年过去,邓禹已由当初那个俏皮少年长成大小伙子,聪慧劲头不减分毫,戴了儒冠,越发显得俊朗飘逸,刘秀有时甚至会觉得邓禹仿佛不是凡尘中人,尘世怎会有如此完美人物?英俊的外表配上精明的头脑,再加上渊博的学识、广博的见闻,当真是人中龙凤。
“呵呵,是仲华啊!你不也未归去吗?”
“我刚刚外出归来,见文叔在此徘徊。天寒地冻,还是回舍去吧。令叔走了?”
刘秀也不答话,怔怔地想了片刻,向邓禹一拜:“仲华,为兄与你相交数年,情同手足。今日有一疑问,还望仲华不吝赐教。”
邓禹忙还礼:“文叔何必如此客套?有何事但说无妨。”
刘秀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敢问仲华如何看待当今天下之事?”
“当今天下?”邓禹一愣:“天下太平,并无他事啊。”
刘秀一笑:“仲华不必装假,你知我所言何事。庭院空旷,并无他人。出于你口,入于我耳,还请仲华畅言。”
邓禹也笑:“小弟亦有一问,不知兄长可否直言相告。敢问兄长又是如何看待当今天下之事?”
刘秀想了想,说道:“当今天下,貌似风平浪静,实则诸多隐患:其一,朝廷虽禁土地买卖,然官宦豪强兼并土地却愈演愈烈;其二,币制混乱,商贸不畅,经济萧条,百姓苦不堪言;其三,多年征战,空耗钱粮,未得寸土,反惹得周邻怨愤;其四,齐地动荡,赤眉横行无忌多年,却至今屡剿不决,反而越发强盛,而死亡士兵又未加抚恤,也多有不平。如此内忧外患,恐非吉兆。”
邓禹答道:“文叔所言皆中要害,却少了一则。世族不满,百姓困苦,人心思汉。虽大汉朝与今相比,未必好了多少,然世族咸服,百姓安乐,劳有所得,老有所依,远胜今日人心惶惶、朝不保夕。赤眉之乱,只是开始,若中原再有变数,则天下必乱。此时,如能顺义民意,树汉旗帜,中兴大汉,则必然天下响应。而能解此困局者,必刘氏也。”
刘秀听邓禹如此一说,豁然开朗,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定了定神,说道:“仲华之言,振聋发聩,秀受教了。过几日,我便要随表叔回乡了。本欲明日向仲华辞行的,既然今夜相遇,不若就此拜别,也好过临近辞行,徒增伤感。只是不知仲华有何打算?”
邓禹听罢,很感意外,又有些许伤感:“我一书生,身在何处并无大碍,倒也不急于回乡。兄长此去,好自珍重,愿心想事成,建功立业。待时机成熟,禹定来助兄长一臂之力。”
刘秀听闻此言,喜不自禁:“那为兄便恭候贤弟大驾了。”


① 西汉末年钱币
② 王莽币制改革新币名称
③昏暗的小星,三五个在东方夜空。整日整夜忙碌,皆为实现公侯夙愿,实在是命运不同。
昏暗的小星,只有那参、昂二星。整日整夜忙碌,披着薄被穿着衣服来回奔波,实在是命运不同。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31 10:19:05 +0800 CST  
谢谢,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办法在天涯更新,以后会再接再厉,继续下去,谢谢各位关注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31 16:37:37 +0800 CST  
10归家路再逢旧友,见伯升知南方事起
几日后,清晨,刘秀与来歙走在归家的路上。
昨日拜见了太学掌令,辞以归乡耕读,又与刘隆、疆华辞行。刘隆孤苦,刘秀临别之际留钱于他,还以一些不便带走的衣物相赠,惹得刘隆一阵难过。随着大车越行越远,望着身后渐渐模糊的长安城,刘秀感慨万千。游学数年,今虽离去,但终有一日,自己还会回来的。
看着道旁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来时一个懵懂少年,事事觉得新奇,如今虽不是学富五车,但好歹眼界心境开阔不少,远不是当年那个只知农耕的傻小子可比了。
一路无话,过了几日便回到了南阳境内。快到宛城了,见一辆马车迎面而来,临近时,车上款款下来一华贵公子,冲着刘秀微微一笑:“文叔别来无恙?”
刘秀细瞧,虽然隔了数年未见,相貌有了些许变化,但举止气度仍如当年一般无二,正是宛人李通李次元。刘秀迎上前去,轻轻一拜:“多年不见,次元可好?”
李通还礼:“还好还好。当年听闻文叔往长安而去,本欲相送,怎奈家中俗务缠身未能如愿,好不失落。今日李某正要去往长安,还想可与文叔长安一叙,熟料能在此相遇,当真意外。不知文叔何事归乡?若有用得到李某之处,不妨明言,通自当竭力相帮。”
刘秀见其言词诚恳,倍感亲切:“秀西学长安数年,学业再无精进,苦留长安徒费钱粮,不若回乡耕读,或更有裨益。次元往长安而去,有甚要事?”
“朝廷新近升迁家父为宗卿师,另征辟通为五威将军从事。通本欲开春回暖再走,可家父来信言京中诸事繁忙,唤我速速往长安料理。还好在此与文叔相遇,不然又要擦身而过了。只是这短暂相逢,转眼便又要各奔东西,好让人苦闷。”
刘秀在京数年,对李通之父李守之事有了更多了解。气人生性严谨,好星历谶记。初时,刘秀对谶纬之学不以为然,后来在疆华整日的念叨中,对此有了了解。此学虽然虚无缥缈,但王莽掌权以来,自诩天命,为营造声势,大兴谶纬之学,为己掌权正名,终以此术登基称帝。李守因善占卜,为王莽倚重,屡有升迁,如今其子李通也蒙其荫职,刘秀不禁暗叹:“多年苦读不及旁门左道,也难怪李通、疆华等人对此术情有独钟。”虽心中黯然,面上却不露声色:“次元兄,出仕为官,当真可喜可贺,此去定然前程似锦,出将入相。”
李通哈哈大笑:“也算不得什么好官,不过是将军府小吏,替人跑腿罢了,整日仰人鼻息,哪比得上家中富逸,斗鸡走狗,好不快活。”
“那也强过秀百倍了。令尊深受皇恩,次元升迁也定是转瞬之事,何必为此时官小而耿耿于怀?待他日有暇,秀再往长安,定当拜会。”
又寒暄一阵,李通为赶行程,也不敢久留,便双双辞行,各自起程。
进了新野,刘秀送来歙回家后,便去了邓晨府上。看二姐和侄女一切安好,也不顾邓晨和二姐再三挽留,急匆匆奔家而去。一走数年,当真是归心似箭,离家越近,心中越是激动不已。踩在自幼走过的石子路上,看着路边收割干净平整过的田地,心情无比舒畅。终于到家了,亲手推开柴门,屋内一景一物映入眼帘。虽然久无人居住,但刘縯不时派人打理,倒还整洁,刘秀心中一阵感激,放下行李,稍作梳洗,便直奔大哥刘縯家去。
刚入院中,便看到刘赐、刘祉、刘嘉、朱佑正与刘縯谈论着什么。模糊听见几人说些“南方不稳”、“早作打算”、“措手不及”之类的话。
待近了,才听到刘縯说道:“那便尽早购铁以铸兵刃,招募乡勇,以做护卫。虽然是些流落灾民,逃难至此倒也好说,若真是杀官造反,怕会波及南阳。”
刘縯正吩咐着,抬头瞧见刘秀走了进来,喜出望外,忙迎了过来,一伸手便把刘秀拥入怀中,一阵猛拍。刘縯本就颇有气力,见刘秀归来更是欣喜,直拍得刘秀喘不上气,才松开双手。
“哎呀,我的好三弟,你可算回来了,当真是想煞为兄了,快让我好好看看。恩,长高了,就是略有些清瘦,长安数年,怕吃了不少苦头吧。”
刘秀向众人一一见礼,待喘匀了气,才说:“大哥好大力气,若再使些劲,怕秀刚归家就要被你拍死过去了。”
大家哈哈一乐,刘秀又问道:“刚才隐约听到大哥与诸位谈论南方之事,也未听得真切,不知南方有何状况?”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31 16:41:16 +0800 CST  
刘嘉抢先答道:“去年南方大旱,又闹了蝗灾,颗粒无收,数以万计饥民流落荒野,掘野菜以食,然人多菜少,时有更相侵夺,甚至闹出人命。饥民为此推出渠帅二人,评理诉讼。传闻那二人唤作王匡、王凤,新市人士。初时众数百人,也无甚要紧,可谁知周边诸多强人如王常、马武等携流民争相投靠,数月间至七八千人。如今气势已成,官府皆闭门自守,不敢与之相争。”
刘赐接过话语接着说道:“若只是评理诉讼,也无不可。但王匡等人挑选精壮以壮声势,今虽无事,可时日一长,必有所乱。需知人欲难填,待手中有了足够人马,怎还会甘愿于荒郊野外吃糠咽菜?南阳紧邻其地,旬日之间便可到达。若流民暴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等必受其害,故与伯升计较,早作准备。”
刘秀听闻此事,亦是觉得凶险。众人又商定不少细节,刘縯分遣众人各自行事,联络族人,筹集钱粮,募集勇士。待吩咐完毕,刘縯与刘秀进入堂内叙话。刚刚落座,刘縯便问刘秀:“三弟如何看待此事?”
“秀觉他们几位所言在理。齐地赤眉初时也多为灾民,如今却攻城略池,称霸一方。这王匡未必不会如那赤眉一般,起兵反叛。”说到此处,刘秀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前言天下有变,南方之事未必不是一个预兆。”
刘縯眼前一亮:“哦?这如何讲?”
“赤眉虽强,然远在齐地,短时间内不足以威胁京师。王匡虽弱,却身处荆州,紧邻中原。如若成势,必能震动三辅,三辅动荡,则天下大乱。而大哥欲成大事,必由此中而来。”
刘縯笑道:“看来三弟这几年游学长安,长进不小,能看得如此通透。众人只看到眼前之事,却未必有你如此远见。”
刘秀面上微微一红,“大哥谬赞了。你可还记得那新野邓禹?秀归来时,仲华曾言,若中原有变,则天下大乱,还言百姓困苦,人心思汉,如顺应民意,中兴大汉,则天下响应。而解此困局者,必刘氏也。”
刘縯若有所思,半晌不语。“若真如邓禹所言,我等可相机行事,必能成就一番功业。三弟眼下如何打算?”
“愚弟以为,当前之事不可过于张扬,越是平静越要小心仔细。购铸兵刃也好,招募乡勇也好,都不可迂制,过早暴露,只会引起官府警觉。秀归家后,自去料理那几倾田地,凡事皆如从前无二。倒是大哥摆在明眼处,诸事还要谨慎。”
刘縯见刘秀虑事周到,很是高兴:“恩,为兄自会留意。你归来还未见过叔父吧?为兄与你同去看望他老人家,他可想你想得紧呢。”
“正该去探望。”
兄弟二人通往刘良家中,刘良许久不见刘秀,又考究其所学,亦是长进不小,甚是欣慰。留二人在家中用饭,相谈甚欢。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3-31 16:42:03 +0800 CST  
第十一章 郡府暗防刘伯升,文叔卖谷宛城集
地皇二年,王匡所率流民声势愈大,荆州牧眼见无法再向朝廷隐瞒,又恐流民反叛,为新帝王莽获悉,招致杀身之祸,只得硬着头皮,征发亡命之徒,裹挟罪犯,凑得二万余人,转攻王匡。官军本就是些草莽凶徒,毫无章法,依仗人多,欲做些劫掠勾当,而王匡所领流民关乎性命存亡,岂肯束手?那王匡率王凤、王常、马武诸部,伏于云杜,半道劫杀,大破官军,杀数千人,尽获其辎重,又乘势攻陷竟陵,还未等官府反应过来,转回云杜、安陆之间。一路劫掠钱财粮食,抢夺妇女丁壮,所过之处,将州县洗劫一空,最后还入绿林,算上劫掠的百姓,再有新来投奔的诸多队伍,其众暴涨至五万余口,遂自号绿林军,凭绿林山险要而守。州郡战战兢兢,哪还敢再去招惹,只得闭门自守,报与朝廷抉择。
正当王莽震怒,欲派军弹压之时,转过年头,绿林山突发瘟疫,死者过半。绿林山已成绝地,诸部将帅不敢坐地等死,皆率本部各自散去。王匡、王凤、马武及其支党朱鮪(wěi)、张卯北入南阳,号新市兵;王常、成丹西入南郡,号下江兵;陈牧、廖湛举兵响应,号平林兵。
朝廷一场危机竟悄无声息,突然化解。州郡官吏弹冠相庆,喜不自禁。州牧更是上表歌功颂德,言天子威仪,上苍眷顾,降下天罚,惩戒凶徒。王莽见荆州之事已无甚大碍,而翼平连率①田况征发其民年十八岁以上四万余人,授以军库兵革,勤加训练,保土安民,以致赤眉不敢入其县境,遂授予田况兵符玺书,令其督办青、徐、齐地赤眉之事。眼见流民叛军难以为继,王莽便自顾自地沉浸到歌舞升平的春秋大梦之中去了。
那新市兵转入南阳之后,依旧隐藏于山林之中,不时出山做些劫掠之事,以供部从所用。好在刘縯早有准备,有乡勇护境。王匡见刘氏兵勇雄壮,兵器精良,便不敢轻易招惹,不再打舂陵主意,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但有人欢喜有人忧,荆州方面自然欢天喜地,南阳郡守却寝食难安。自新市兵在境内出没后,前队大夫②甄(zhen)阜十分警觉。虽然绿林军如今已沦为草寇不足为虑,可舂陵刘氏却趁机以此为口实,招募乡勇,名为自保,然其势汹汹。而且,朝廷向来对汉室宗亲强于管制,虽然近几年稍有松懈,但不可掉以轻心,否则一旦出事,郡守难辞其咎。再者,新市兵所藏匿山林与舂陵甚是相近,若刘氏与新市兵串通一气,怕会在南阳掀起波澜。话虽这样讲,可刘氏在南阳势力盘根错节,尤其那刘縯,更是黑白两道无所不熟,眼下又无不妥举动,实难轻易处置。
这日,甄阜正在愁苦之际,属正③梁丘赐入府拜见。那梁丘赐乃甄阜首席智囊,深受甄阜任重。见长官眉头紧锁,梁丘赐问道:“大人可是为新市兵之事焦灼?”
甄阜见梁丘赐一进门就提此事,料其定有所筹划,遂将自己所虑尽数告知:“舂陵刘氏在南阳广有声望,今其募兵名为防贼,有其依仗,朝廷又无明令禁止。那翼平连率田况先斩后奏,征发其民,不但未受丝毫处置,反而屡受嘉奖,升官加爵。有田况之例,郡府倒不好轻易处置刘氏。可那刘縯非寻常土豪,不出事则以,一出事必然滔天大祸,到那时悔之晚矣,不可不防啊。”
梁丘赐笑了笑:“刘氏之虑,属下倒和大人想到了一处,此事属下已有谋划,今日来此,专为向大人请示。”
甄阜眼前一亮,示意梁丘赐落座:“梁君既有奇谋,还请言明。”
“那刘縯已成势力,不可轻举妄动,然其弟刘秀自长安游学归来后,一直在家务农,既然不可用强,则大人不若征召刘秀为掾属。一者可向刘縯示好,以安刘氏之心;二者将刘秀控制在郡府为质。那刘縯兄弟自幼丧父,相依为命,感情敦厚,据闻刘秀游居长安数年多是刘縯资助。只要将刘秀攥在手里,那刘縯必受郡府挟制,不敢轻易作乱。”
甄阜甚是赞同:“此法倒也使得,只是那刘秀若不奉征召,该当如何?”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4-01 10:49:00 +0800 CST  
“那刘秀务农十余载,从未显贵,今有官职从天而降,必会欣然应允。若无出仕之心,何必游学长安?此外,除了征召刘秀,还需尽快将此事报于朝廷。如圣上有旨意最好不过,如杳无音讯,我等也算尽到职责。再者,郡府亦需紧急募兵,勤加训练,不可视那新市兵如无物,步了荆州后尘。郡府手中有了新军,也可给那刘縯敲个警钟,让他掂量清楚自己斤两,莫做了折本的买卖。”
甄阜不禁抚掌而笑:“恩,梁君谋划甚是妥当,一软一硬,管叫他刘縯心惊肉跳,说不定还可胁迫其乡勇为郡府所用,助我等剿灭新市贼人。”
梁丘赐附和道:“大人所想更为周详,属下佩服。”
当县吏在郡府指派下赶往舂陵时,却寻不到刘秀踪迹,四处打听,言刘秀游学四方,至今未归,不知所去。县吏寻人不着,只得将此事报于郡府。甄阜连连可惜,只道刘秀无此福气,也未深想,一面上报朝廷,一面募兵训练。却未想他二人之计早已有眼线告知刘縯,而刘秀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日送走了郡府密探,兄弟二人都觉不可受制于人。刘縯本想使刘秀往复阳投奔朱佑,而刘秀却言如今南阳情势复杂,随时会有转机。新市兵虽然元气大伤,但已然在南阳重新站住阵脚,如今又聚得两万余人,若郡府与王匡之众相搏,两败俱伤之际,正好让刘氏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此时实不易远行,商量再三,刘秀往新野归于姐夫邓晨家,又将新粮运往宛城贩卖,以资刘縯招兵。初时刘縯并不同意,那郡府就在宛城之中,此去岂非自投罗网?可刘秀言自己极少在宛城露面,并无几人相识,即便被人报于郡府,也可说游学归来,闻郡府征召,特来相投,并无临渊之险。待其稍有松懈,自可在郡府密友相助下解脱。刘縯才觉刘秀所言有理,便差人连夜送刘秀运粮往新野而去,避开了县吏通告。
不觉又过了月余。
这日,刘秀正在宛城市集售粮,忽然瞧见远处来了一辆马车,车上坐得那人好生面熟,猛然想起是那李通从弟李轶(yi)。刘秀虽与李通相熟,然与李轶仅一面之缘,并无多少情谊,若发觉自己藏于宛城,告之郡府,岂不为害?正欲躲避,速速离去,李轶已然堵在面前。
刘秀正在心慌,谁知那李轶瞧也不瞧自己,只是问道:“店家,你这稻谷多少价钱?”
刘秀只当李轶见自己衣着破旧,满面灰尘,并未认出自己,正暗自庆幸,却又听李轶走近身前,细声说道:“文叔莫慌,家兄有要事相商,请过府一叙。”刘秀思量李通远在长安,并未听闻回乡,本欲相拒离去,又恐争执引来公人,正犹豫不决,听李轶又高声吩咐下人:“这稻谷甚是中意,你等帮这店家送回府去。”也不等刘秀答应,就吩咐家丁连拥带扶,裹着刘秀往李府而去。
① 连率:新朝官职名
② 前队大夫:新朝官职名,相当于郡守。
③ 属正:新朝官职名,大夫副官。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4-01 10:49:51 +0800 CST  
24章 “甄郡守兵临城下,刘巨伯痛失妻儿”已在小说阅读网发布,请朋友们观看,最近工作加班比较多,更新会较过去稍微迟缓一些,还请朋友们继续关注,我将继续不断更新,谢谢
楼主 夜起听花落  发布于 2014-04-01 11:38:56 +0800 CST  

楼主:夜起听花落

字数:165520

发表时间:2014-03-05 21: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07 14:31:32 +0800 CST

评论数:644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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