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野史演义(1949-1984)》

第八十一章 惨绝人寰的事件,
参加劳动不到一月,虽有罩衣的遮挡,女教师织锦缎棉袄的下摆及两边开叉处,便破得吊串串,裂开的丝织物成绺儿挂在了棉衣下面,真可惜了那么漂亮的衣服。
但女教师很无所谓,她大概觉得已失却了的一切,比这织锦缎棉袄更重要更值价,值价得没法比。
女教师眼里也有流露出忧虑的时候,此时,便是她为丈夫的身体担忧,劝丈夫休息一两天的时候。
原来,那位男教师患有肺结核,她怕丈夫会因劳累而一病不起。
我们最初听说她丈夫患有肺结核都大吃一惊,农场如此的生活条件、伙食水平,还要参加劳动,怎么得了呵!
我们也就一起帮她劝说,要他休息,但男教师倒很坦然,说他知道自己的病,在劳动中该怎么出力使劲,他能掌握,让大家不要担心。
有时候,他也听大家的劝说,休息一两天。后来,男教师出工渐次少了,常常是女教师一人出工。
安西冬日的太阳很暖和,中午男教师常坐在屋前晒太阳,这对他就是一种重要的治疗,场部的医务所药物甚少,哪能有充足的药物给他。
再说,他们的伙食虽有保证,都在食堂吃饭,食堂冬季的蔬菜只有胡萝卜、洋芋,在非节假日平时无油也无肉,对于一个肺结核病人,这样的伙食水平实在太差了。
他的头上似乎并无什么沉重的帽子,事实上又无劳动能力,为什么要作为移民来到这里?女教师和他的奉献应该是在中学的教室里。 我结识的另一户上海移民,女主人名叫黄玉华,是个小学教师。她,人瘦瘦小小,身体单薄,却是带着5个孩子来的,最大的女儿也只有十五六岁。
她说,她的丈夫姓蓝,是个右派分子 ,到安徽芜湖劳改去了,她只得带领孩子们到这儿来。
她说的“劳改”,我的理解是判了刑,右派分子只要不触犯刑律,一般都不判刑,她丈夫为什么被判了刑?但我也不好深问。
凭一个小学教员的工资收入,她是无法把5个孩子都养活住的,来到“一大二公”的疏勒公社 ,各方面的条件虽艰苦,全家人的吃饭问题总算解决了,开饭时全家人拿着饭碗进食堂就行了。
而且,黄老师还干本行,继续在农场小学教书。领导上对她全家的困难照顾得相当不错。
后来,公社向上海移民发放冬季补助,让大家添置棉衣和铺盖,上海人的被子又薄又小,让西北人看来就不是被子,在这儿根本过不了冬,黄老师全家理所当然地领到了补助费,添置了棉衣被子。
记得当时她全家就住在小学的空教室里。大批上海移民的到来,使农场的住宿条件骤然紧张,住小学的空教室也是一种应急的措施。
我还遇到一位五六十岁的移民大妈,她穿一身黑衣黑裤,显得十分整洁利落。
她也是孤身一人来到疏勒公社的。我问起她的家庭情况,她说,她丈夫因为是历史反革命判了10年刑,刑期还没满。
街道上的居民委员会动员她来这里时曾表示,如果她和丈夫离婚,就可以不走,如果不离婚,就非走不可。
她和丈夫感情甚好,不愿离婚,就迁移到了这里。这么大岁数一个人来到荒僻的戈壁深处,她的勇气真够可以的。
但她已不是建设者的年纪了。疏勒公社有限的生产能力能够无偿地养活她吗?还有更多的其他人?
从以上几家人的情况,大体也可以估摸出这些上海移民的全貌,他们或本人或家庭在政治上都具有被认为是不干不净的因素,他们不是根正苗红的左派。
上海市委决定把他们迁出上海,送到遥远的西北边陲,让新生的、无所不包的人民公社把他们接纳下来开发边疆,其真正的目的是要把大上海建设成一个纯之又纯的先进城市,名扬全国。
说真的,他们干的是一件清除城市“垃圾”的工作,是为了净化城市开展的工作。这项清除“垃圾”的工作最终彻底失败。
夏收后不久,二中队的上海移民中,竟出现了一桩惨绝人寰的事件,在全农场震动很大。
有个叫陈尔云的上海移民,妻子滕菊英,他们共有5个孩子。
他们从鱼米之乡来到戈壁深处的农场,自然觉得苦不堪言,在痛苦中竟做出了冒险的抉择,打定主意全家人都逃回老家去。
他们只想到夏天气候热,无冻馁之虞。谁料全家逃出四大队的地面进入茫茫戈壁滩后,一望无际的戈壁使他们迷了路,带的水早已喝完,从戈壁滩上再也走不出来了。
在酷热干渴中挣扎了两三天,滕菊英和孩子们都奄奄一息。陈尔云在无奈中总算找路回到四大队,向领导说明一切请求救援。
队上立即派人分头去找,可是等找到滕菊英及孩子们时,他们一个个早已死去。7口之家,一下子只留下了陈尔云凄凄惨惨孑然一人。
陈尔云的妈妈曾是印尼华侨,广东人,对故土有着特别的依恋。原先不远万里来到甘肃追随唯一的也是她认为儿女中最有出息的儿子,是想在儿子儿媳身边过上安稳的生活。
反右斗争使儿子儿媳双双划为右派,老人无法再在永昌安住下去,只得回老家依傍女儿们去了。
陈尔云一家那时只知道戈壁深处人们生存的艰难,生活的严酷,却根本不晓得将人们圈在这里的戈壁滩凶残暴烈的秉性。从古到今,它曾无情地吞噬了多少活泼泼的生命,已是无以计数了。
这一惨剧给所有的上海移民的心头都罩上了撕不开抹不去的巨大阴影。孩子们的惨死,让人无论怎么想也觉得太可怜。
3年后,大饥馑扫荡了全国,甘肃尤甚。对于上海移民来说,竟又是一次难得的机遇。那时,他们已随原农场的全体职工迁场到了玉门县,农场改名为玉门黄花农场,疏勒公社已不复存在。
上海移民在自己洒下汗水血泪播种收获了粮食的农场挨饿,他们觉得已无法再忍受。
于是,便开始有人卖光了所有能卖掉的需用的及不需用的衣物家什,凑够了去上海的火车票钱,便举家逃离农场。
最早行动的人家,立即被全体移民认同是一种大智慧,是摆脱苦难的唯一最佳途径。
于是,除少数人外,在短短的十数天内,上海移民迅速掀起了一次大逃亡的潮流,互相帮助,扶老携幼,历经千辛万苦,逃离农场。
小学教员黄玉华也带着她的5个孩子逃离了农场。当他们先先后后回到上海后,已不是原先听了政府的动员报告便听话驯顺地举家动身去大西北的普通老百姓了,他们经受了的苦难,他们有过的血泪,使他们变得天不怕地不怕。
他们既已回到了全家人曾经安居乐业的上海,在那里,他们的亲友依然过着一如既往的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他们绝无反悔,绝不能再回到移民的噩梦里去了。
对于这些在戈壁深处吃够了苦头的上海人,他们口袋里装着户口迁移证,上海的公安机关也无可如何,况且,他们也是根据中央西北局兰州会议关于抢救人命的决定,回到上海要求庇护来的啊!
经过一定时期的过渡以后,公安局最后又全部恢复了他们的户口。尽管已一贫如洗,这些移民仍欢天喜地地又开始了上海人的生活。 (78-81据和凤鸣的回忆文章摘编)

…………
楼主 秦家老太爷  发布于 2015-10-22 16:52:40 +0800 CST  
我还遇到一位五六十岁的移民大妈,她穿一身黑衣黑裤,显得十分整洁利落。
她也是孤身一人来到疏勒公社的。我问起她的家庭情况,她说,她丈夫因为是历史反革命判了10年刑,刑期还没满。
街道上的居民委员会动员她来这里时曾表示,如果她和丈夫离婚,就可以不走,如果不离婚,就非走不可。
她和丈夫感情甚好,不愿离婚,就迁移到了这里。这么大岁数一个人来到荒僻的戈壁深处,她的勇气真够可以的。
但她已不是建设者的年纪了。疏勒公社有限的生产能力能够无偿地养活她吗?还有更多的其他人?从以上几家人的情况,大体也可以估摸出这些上海移民的全貌,他们或本人或家庭在政治上都具有被认为是不干不净的因素,他们不是根正苗红的左派。
上海市委决定把他们迁出上海,送到遥远的西北边陲,让新生的、无所不包的人民公社把他们接纳下来开发边疆,其真正的目的是要把大上海建设成一个纯之又纯的先进城市,名扬全国。
楼主 秦家老太爷  发布于 2015-10-22 18:31:52 +0800 CST  
第八十二章 劳改农场“大 跃 进”

大 跃 进时代,劳改农场更是一片紧张景象,各个班里都定出了跃进计划。好在农场里倒不放卫星,因为被改造的人没有放卫星的权利。
农场大 跃 进,就是延长劳动时间,过去每天基本上是8小时劳动,当然特殊情况例外,大多数时间是学员们“自愿”延长劳动时间,将功赎罪的。
大 跃 进之后,情况不同了,队部做出新规定,提前1小时出工,下工的时间由班里“掌握”,这个“掌握”,就是暗示班长不可回来得太早。
于是,从此就没有固定的下工时间了,最晚的班组,有到入夜10点才从地里回来的,早回来的,就觉得自己似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连去河边洗脸的勇气都没有。
到这时,一般的劳动对于我来说,虽然就算是适应了,可是遇到太重的体力活,我还是感到吃力。
这其中我最怕的体力活,就是弯腰拔草,插秧。
在稻田里干活,我总是抢着干运秧的活,运秧最累,好歹还不弯腰,运一天秧,下工时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那种滋味,就是如今回想起来,还让人不寒而栗。
农场大 跃 进,是从盖土坯房开始的。
经过几年苦干,淀南饲养场已经很有一点规模了,初来时的蓬帐有些已经拆除掉了,全体学员们脱坯,建起了几间土坯房,还垒起了土炕,学员们再不睡在地上。
前前后后的几排土坯房,看起来也是一个“单位”了,生活自然也比初来时好多了。
大 跃 进年代,树立在农村干一辈子的思想基础,农场决定大建土坯房,学员们表决心,立志活到老,改造到老,劳动到老,学习到老。
建土坯房实在太累太累了,脱坯历来被认为是最苦最累的农活,先运土,每一个人都有劳动定量,完不成定量,不能收工。
很多人要到入夜才能回蓬帐,草草地洗洗,衣服也不脱,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立即就出工。我被分配合泥,说起来是轻松活,最初我还感到有点得意,但是干到第二天,我就知道原来人们宁肯去运土,也不留在家里合泥,那是有原因的。
脱坯的日子已经是入冬了,农村都是入冬脱坯的,地里的活净了,才有时间脱坯。
运土的人们把土运来,卸在空地上,我负责把土耙成一个大圆圈,圈里放进水,再撒上稻秸,泡一夜,第二天才能合成泥巴。
第二天早晨,天才放亮,合泥的人就要开始干活,这时候土圈里的水已经冻起了一层薄冰,连同稻秸冻在一起,合泥的人要赤着脚下去踩泥巴。
才一伸脚,冰冷的泥水冷得你全身打颤,再踩下一脚,薄冰连同被冻在上面的稻秸就象钢刀的利刃一样划破了你的双脚双腿。
还没有踩泥巴,泥堆当中的水窝儿里就泛起了一片血渍,冰水从伤口渗透进你的骨头里,疼得你全身打战。
但你只能咬紧牙关拚命地踩泥巴,想以剧烈的劳动暖暖身体,倒也是一种办法。
踩了一会儿泥巴,果然身子就暖和多了,双腿双脚上的伤口也似是不疼了,这时你就是觉得下身似是不存在了,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脱坯开始,原来踩泥巴的人,负责往工地上送泥巴,送泥巴用手推车。
一开始使用手推车,走不上步来,满满的一小车泥巴,没推到地方,车子就倒了,泥巴滑到半路上,等着脱坯的人大声喊叫,那滋味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想象不出来的。
脱坯建房,搞大会战,在工地上吃饭,没有一点休息时间,脱坯的人每天有定额,送泥、踩泥巴的人,就必须供应无误。
每天只有上工时间,没有下工时间,脱坯的人收工了,你还得再把明天用的泥巴摊好,放好水,撒下稻秸。
等到我们下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草草地洗洗脚,连衣服也顾不得脱,倒在土炕上就睡着了。
大会战倒也有好处,晚上的学习没有了,学员们少了许多规矩,人们全成了劳动力,吃饭干活,此外就什么也不想了。
大约干了一个月,土坯房建起来了,大家欢欢喜喜地庆祝了一番,没过多少日子,学员们就搬到新房来了。
从蓬帐搬到土坯房,就和搬到高级宾馆一样,和青蛙睡在一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住进土坯房,下一步更要苦干大干了。
一天早晨,农业队全体学员集合。队伍排好,说是到农场外面去干活,大家带上铁锨,带上水壶,还带上干粮,也算是浩浩荡荡地,走出农场去了。
农场距离公路不远,不多时这一队人就走到公路上来了,公路附近工厂里的人都知道这儿有一个农场,如今见到农场里的人———右派出来了,许多人就站下来张望。
公路两旁公社里的农民,也跑到公路上来看老右,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我走在队伍里,连头也不敢抬,真也是无地自容了。
没有人问去什么地方,也没有人问是去干什么活,反正就是低着头走呗,今天算是集体出工,一定是一项大工程了。
走出不太远的距离,说是到地方了,停下脚步一看,原来是一个垃圾场。
楼主 秦家老太爷  发布于 2015-10-23 06:42:52 +0800 CST  
大 跃 进时代,劳改农场更是一片紧张景象,各个班里都定出了跃进计划。好在农场里倒不放卫星,因为被改造的人没有放卫星的权利。
农场大 跃 进,就是延长劳动时间,过去每天基本上是8小时劳动,当然特殊情况例外,大多数时间是学员们“自愿”延长劳动时间,将功赎罪的。
楼主 秦家老太爷  发布于 2015-10-23 10:05:17 +0800 CST  
第八十三章 成了“粪人”

这地方有时候也经过,是天津市一个集中垃圾的地方,地方很旷,一眼望不到边儿,到处堆着垃圾。
远远地就闻着一股臭味儿,是那种垃圾场特有的酸臭味,呛得人不敢呼吸,更有一股热腾腾的浊气,使人全身发痒。
这时队长才向大家宣布,今天到垃圾场来,就是要把垃圾运回农场沤粪,当然也简短地讲了讲这项劳动的意义,随后各班就开始干活了。
每个班分到一堆垃圾,一辆大马车赶过来,大家争先装车。
几十把铁锨挥起来,垃圾场卷起了团浓雾,连口罩也没有,越是艰苦才越是改造自己的好机会么,右派没有戴口罩的权利。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咳嗽,人人都拚命干活,今天再没有一个人偷懒,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想,早早把活干完,早早离开垃圾场。
第一批马车装满,赶走了,这时我才直起腰背抬手拭拭额上的汗珠,但手背上拭下来的却是一团脏泥,可想而知,我脸上早已经落满垃圾了。
再抬头向旁人望去,所有的人都是满脸的污尘,厚厚的一层垃圾蒙在脸上,嘴唇干裂得渗出了血渍。
汗水从脸上流下来,所有的人都变得和乞丐一般,看着真也是太可怜了。
我自己不敢再看别人了,我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变成了一副什么模样,我只是觉得鼻腔里似是已经被垃圾淤塞住了,呼吸都感到艰难,喉咙间似堵着一个大火球,烫得喉咙疼痛难忍。
中午就地吃饭,没有洗手的地方,只把一双脏手在衣服上蹭几下,看着似是没有垃圾了,也就算是一双干净手了,提起水壶往嘴里倒一点水,漱漱口,抓起干粮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老实讲,在垃圾场薰了大半天,没有一点吃东西的欲望,但你必须吃,只能快吃,想也不要想,就把干粮咽下去了,这样你就不至于把食物呕吐出来。
因为食物在嘴里停留的时间一长,就会恶心。
吃饭时谁也不说话,没几分钟时间,人们吃完饭,也不想休息,就想着早一会儿干完活,早一会儿回农场,所有的人都想着农场后边的那条小河,那里面清清的水,真是天堂呀。
垃圾运到农场,农场早开出一块荒地,准备沤粪,学员们把垃圾先推成一个一个的小山头,然后再摊成一个大圆圈,边沿上推起不高的小墙沿,然后就等着粪车把大粪运来、倾倒在垃圾圈里了。
第二天早晨,学员们看见每一个垃圾圈里都倒满了大粪,一股恶臭使全农场变成了一个大粪场。
全体学员集合,每人一把铁锨,把垃圾和粪便搅拌均匀,然后堆成一个梯形,高一米,宽四五米,长十几米,每一个粪堆上插上四、五个空心的竹管,好在肥堆发酵时排泄热气。
如此,沤粪的前期准备工作完成了,只等着发酵成熟后,往大田里送了。
二十几天之后,起肥的日子到了,为了不误农时,农场把起肥又搞成大会战,要求3天之内把肥料全部送到农田里去。
天不亮,学员们就起床了,有了上次运垃圾的经验,我估计今天只能比上次运垃圾更脏。
为了不至于再到中午时吞咽食物,早早地我就吃下了4个大窝头,这样到了中午,我就可以少吃点东西,也就可以少往肚里吞咽那种已经和秽物变得没有两样的食物了。
然后,我又把裤脚,袖口用细绳扎牢,衣服领口围上大毛巾,戴上一顶帽子,大家全都是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然后就一起上工去了。
我的任务是将沤好的大粪运上大车,抡起铁锨,才敲开粪堆外面一层薄薄的泥巴,令人窒息的一股恶臭立即就迎面向我扑了过来。
我没敢呼吸,更没有退缩,一锨一锨地往大马车上装大粪。
才装过一车,嗅觉就麻痹了,粪堆里冒出来的恶臭,也不感觉怎么恶心了,只是苍蝇讨厌,它们就是转着圈儿地在我的四周飞,落满了全身,痒得我难忍难熬。
忍无可忍,我抬手把苍蝇轰开,还没容我把手放下来,苍蝇又落满了一身。
我知道,此时我的脸上、身上早溅满了粪便,苍蝇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粪便,哪里是人了。
我不敢呼吸,不敢抬手骚痒,我口渴,但我不敢伸出舌头舔嘴唇,无论脸上身上多痒,我都没有办法抓挠痒处,因为我的双手沾满了大粪,我成了一个粪人。
还不能光是站在粪堆旁边装车,有时候人要站到粪堆上面去装车,粪堆上面的泥巴很薄,一站上去立即就陷到粪堆里去了。
这时我就半个身子陷在大粪堆里装车,两条腿站在粪堆里,铁锨在头上飞来飞去,就和把我埋在粪堆里一样,我已经几乎没有人的感觉了。
幸好,粪场就在农场界内,中午可以回食堂吃饭,听到收工的哨声,大家又排好队回到农场,立即,我就和众人一起发疯一般地向小河边跑了过去。
人才跳到小河里,河面上就浮起一层黄汤,一股恶臭在水面上浮着,这时,我才渐渐地恢复了嗅觉神经。
人们在河里洗着搓着,我真恨不能把皮肤撕下来,才能洗去满身的大粪。洗了好长好长时间,觉得身上的大粪似是洗没了,这时,我才抬起头来,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
泡在河里,仰面望着天空,我感觉天空是黄的,云彩是黄的,太阳也是黄的,世界上一切一切都变成了粪便的颜色,肮脏得让人感到生命是一种耻辱。
楼主 秦家老太爷  发布于 2015-10-23 12:49:28 +0800 CST  

楼主:秦家老太爷

字数:2643456

发表时间:2014-01-26 20:1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8-05 17:26:02 +0800 CST

评论数:2867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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