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大明王朝1566》

(一百九十三)进击的海青天(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集

郑大人前脚刚说前天的事“那应该还记得”,海老爷后脚就把徽商的事给点了出来,这分明就是一道送命题。老谋深算的郑泌昌果断选择了避而不答,“海大人,圣旨上应该没有问这件事吧?”圣旨上确实只说了分茶叶和追赃的事,但架不住海老爷他借题发挥、浑水摸鱼阿。面对郑泌昌的质疑,海老爷反手就给郑大人扣了顶帽子,“你的意思是皇上叫你把沈一石的家产卖给徽商的?”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海老爷给郑大人扣的这顶帽子,比私自变卖国有资产的罪名可大多了,吓的郑大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慌忙矢口否认道,“我没有这样说。”海老爷用铁一般的逻辑论述了关于旨意的问题,吊打了自以为是的郑大人,“那圣旨上怎么能有问这件事的旨意!皇上叫你抄没沈一石的家产充归国库,你却把它卖给别人,皇上事先怎么知道,你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别看海老爷逻辑盘的贼溜,但他也有致命的破绽,这破绽就是,除了王用汲嘴里的小道消息,海老爷手里根本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沈一石的家产被卖给了徽商。银票跟合同在赵贞吉手里,徽商又被软禁在了织造局,隔壁的杨公公也不可能跳出来自爆,今晚自始至终都是海老爷一个人在虚张声势,德州扑克里管这叫“Bluffing”,如果今晚不能从郑泌昌、何茂才身上打开缺口,借他们的嘴把徽商这件事给坐实了,到了明天海老爷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谁能想到一向刚正面的海老爷,居然也开始使诈了,俗话说海老爷耍诈比流氓有文化还可怕,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阿。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一向英明的郑大人,终于还是被艺高人胆大的海老爷给忽悠瘸了,张口就把自己给卖了,“皇上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可我们也没有把卖沈一石家产的钱拿到自己家去。”郑泌昌这句话,跟何茂才那一句“我是拿过沈一石的钱,拿多少我认,能退多少我退”有异曲同工之效,甭管道长到底知不知道,也甭管钱最后去了哪里,借郑泌昌的嘴,海老爷总算把徽商这件事给坐实了。

讲道理这事儿还真怪不得郑泌昌,前天晚上郑泌昌、何茂才刚签完合同就被双规了,今晚让海老爷这么有的放矢地一诈唬,郑大人想当然地认为是徽商的事儿露馅儿了,毕竟自己签过字的合同还有那几个徽商都在外面飘着,真要是人证、物证都落在海老爷手里,自己在这儿装傻充愣也没锤子用,只能想办法给自己洗地了。郑泌昌的遭遇充分证明了串供的重要性,信息不对称真是害死人阿,但凡有人给他提个醒,郑大人也不可能自己往坑里跳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付海老爷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把耍无赖这事贯彻到底,年富力强的杨公公一个晚上说疯就疯了,郑泌昌都这把年纪了,忽发老年痴呆,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楼主要是郑大人,就舔着脸对海老爷说,“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前天的事我也记不清了,就这么跟您说吧,今天晚饭吃的啥我都快忘记了,我这人身子虚,还有痔疮在身,海大人千万别对我用刑,万一整成个大出血,我可能就死在堂上了。”

海老爷心里估计早乐开了花,但还是一脸严肃地追问了一句,“到哪里去了?”不明就里的郑泌昌还在耍着小聪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现在已是革员,海大人是否应该去问接任的巡抚。”郑大人您此言差矣,当着矬人不说矮话,徽商的事儿海老爷但凡能去问赵贞吉,他又何必大半夜跑过来折腾您老人家呢。果然郑泌昌话音刚落,海老爷就毫不客气地开怼了,“圣旨现在叫我问你!沈一石的家产一分一厘都要充归国库!你们却把它卖了,交不上来,我现在就可以上疏朝廷,着地方官抄你的老家。你的家有那么大宅院,那么多的田地,都要抵没沈一石的家产充归国库。”审讯郑泌昌、何茂才是圣旨赋予海老爷的神圣权利,自然要充分利用;至于“沈一石的家产一分一厘都要充归国库”,这仅代表海老爷个人的意见;说到抄家这事儿,海老爷您就别操心了,赵贞吉一早就派人去了,赵巡抚如今是兜比脸还干净,正愁没地方化缘呢。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1-29 14:57:16 +0800 CST  
(一百九十四)进击的海青天(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集

俗话说证据不够,口供来凑,在郑泌昌的热心助攻下,海老爷总算是靠着空手套白狼的方式,把徽商的事儿给坐实了,能把郑大人这种老狐狸给忽悠瘸了,海老爷的确是好手段。讲道理对于现在的郑泌昌而言,那就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有徽商这事儿郑大人是个死,没徽商这个事儿郑大人一样是个死,本来也没差多少。只不过郑大人早上刚对杨公公信誓旦旦地承诺过,“不该说的我绝对不说,该说的我也不会说”,到了晚上就食言了,这衣冠禽兽果然是不讲武德,毫无半点诚信可言。此时的郑泌昌也是一肚子委屈,当了20年的公务员,两袖清风的事郑大人也就干过这么一回,还要被海老爷变着法子的羞辱,这清官的确不是人干的,只见郑大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卖沈一石家产的钱我没有拿一分一厘,朝廷自有明断。”

郑大人,甭管这钱最后去了哪里,朝廷那边你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严世蕃盼着你赶紧去死,高拱、张居正希望你拉着严世蕃一起去死,至于杨金水那边,如果杨公公没疯的话,郑大人你怕是很难活不到秋后问斩了。郑泌昌说朝廷自有明断,其实就是句气话,单纯是想发泄一下情绪罢了,就如同女人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们离婚!”一样,那不是真的要离婚。海老爷今晚明摆着就是来搞事情的,自然盼着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天底下的事儿这么多,想引起道长的重视,怎么也得弄上热搜才够分量不是。海老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顺坡下驴,接着郑大人的话头就补了一枪,“那好,我现在就上疏朝廷,同时行文都察院、大理寺和户部,让朝廷的有司衙门都给我一个明断,沈一石的家产到底该不该追缴回来充归国库。”

海老爷此言一出,显得郑泌昌就跟个托儿一样,站在隔壁听窗根的杨金水这血压蹭蹭地往上飙,最后杨公公眼前一黑直接摊到在地上,身旁的锦衣卫一个健步冲过来,把杨金水扶到椅子上忙着掐人中。海老爷这一手实在是太过犀利了,上个秤都要整一出“货比三家”,一招就把杨公公给干挺了,面如死灰的郑泌昌此时也是呆若木鸡,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对面的海老爷。默默地与海老爷对视了片刻,海老爷眼神中的那一抹狠厉,让郑泌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这一次郑大人是真的怂了,嗫嚅着说“海...海大人...”。不待郑泌昌说完,海老爷直接发话了,“这句话不必记录,画押!”海老爷此言一出,郑大人作为工具人的使命也正式宣告结束了,反正口供已经拿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审、怎么判,那就是主审官赵贞吉该操心的事情了,至于郑大人的辩解,海老爷根本就不care。

徽商这事儿要真被海老爷上了秤,自然是要轮到杨金水上去顶缸了,顺藤摸瓜查下,去很多事自然会水落石出。沈一石1000万两的家产打对折卖了500万两,其中50万两给了赵贞吉做军费,剩下450万两也只能说是被杨金水一个人贪了。按照锦衣卫的算法,郑泌昌、何茂才俩人带着浙江一大堆官员,3年时间拢共才贪了150万两,这跟杨金水一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杨公公一个人3天就贪了450万两,杨公公这涉案金额绝对算得上是空前绝后、断子绝孙了。讲道理徽商这事儿,“无辜”的道长肯定是被蒙蔽的,“用人不当”的吕芳也必须是失察的,至于杨公公需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把该烧的信都烧了,然后绳子、刀子、毒药,欢乐三选一即可。杨公公人都死了,这银子的去向怕也是无从查起了,当然估计也没人敢认真去查,杨公公一条命换450万两银子,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楼主都能算清的账,杨公公自然也是了然于胸,要不然也至于被海老爷一番话吓的背过气去,这边厢杨公公还摊在椅子上不省人事呢,那边厢口供已经被递到郑泌昌的眼前了。郑泌昌浑身微颤,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海老爷,不知所措地攥着右手,一动也不敢动。海老爷此时目露凶光,郑重其事地提醒了一句,“大明律法第五款第二条,罪犯不在口供画押者,立杖四十!”报应来得就是这么的猝不及防,前天晚上郑泌昌、何茂才刚逼着徽商在合同上签字画押,今晚这就轮到郑大人自己被逼着签字画押了,端的是因果不虚、报应不爽阿。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1-31 14:27:15 +0800 CST  
(一百九十五)进击的海青天(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集

人在矮檐下怎可不低头,迫于海老爷的淫威,能屈能伸的郑泌昌也只好乖乖地在口供上签字画押,海老爷挥一挥衣袖送走了郑泌昌,又差人去把何茂才一并提了过来。其实拿到郑泌昌的口供,海老爷今晚已经算是不虚此行了,但凡把徽商这事儿上了秤,杨公公怕是大概率要去自挂东南枝了。讲道理倒卖沈一石家产这事儿再骇人听闻,也不过就是个经济案件,不输房子不输地的,海老爷捎带手就给料理了;海老爷真正要查的是毁堤淹田这种灭绝人性的惊天大案,河工失修是道长亲自定的性,海老爷要想翻这个案,那就得豁出命去干,万一弄巧成拙,说不定自己还得走在郑泌昌的前头。经过锦衣卫一番抢救,脸色惨白的杨金水方才缓缓苏醒,这才刚审完郑泌昌,杨公公就只剩下半条命了,等审完何茂才,估计杨公公的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这是莽撞人何茂才今天的第二次登场,只见何大人昂首阔步走上堂前,大喇喇地冲着板凳就坐了过去,还没等他屁股坐定,海老爷便毫不客气地发话了,“这里没你的座,把椅子撤了。”海老爷刚才对郑泌昌那叫先礼后兵,因为徽商这事儿海老爷手里没证据,证据不够只能靠口供来凑,要想套郑泌昌的话,总要让郑大人先放松下警惕才好,所以海老爷耐着性子陪郑大人盘了半天逻辑,直到口供录完了才翻脸,提醒郑泌昌,你不画押就打到你画押为止。最近这段时间海老爷在淳安也没啥正事干,除了跟海夫人造娃外,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调查毁堤淹田了。来杭州前具体案情海老爷也摸排的差不多了,此时再见到何茂才,海老爷自然是要打算替天行道了。

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何大人明显不属于响鼓,说白了他就是个棒槌,有一路人专门是吃硬不吃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上来啥也不说先打100杀威棒,打服了再接着往下聊。眼见着狱卒把凳子都撤走了,何大人也急眼了,不依不饶地开始掰扯,“赵中丞审我都有个座,刚才郑泌昌也有座,同样的案子,你为什么让我站着受审呢?”何大人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赵贞吉审的是你分茶叶的案子、海老爷审的是郑泌昌倒卖国有资产的案子,这两个都属于经济犯罪案件,给被告留个座位也算合情合理。现在海老爷审的可不是经济案件,审的是一桩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人道主义惨案,没让何大人跪着受审,这都算便宜他了。海老爷始终盯着手中的口供,看也不看何大人一眼,一字一句地回道,“凭你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海老爷这八个字异常精炼、准确地概括了何茂才波澜壮阔地生平。

此时的何茂才并不把海老爷放在眼里,把两只手往袖口里一揣,满不在乎地反驳道,“圣旨上都没这样说我,海大人凭什么如此谤我。”海老爷对何茂才的话充耳不闻,仍旧盯着面前的口供,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似乎是看何大人一眼都会辣眼睛一样,“我问你,今年五月新安江九个县的大堤怎么会同时决口?”海老爷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直接就把何茂才给问懵了,好在何大人反应够快,摇头晃脑一番便大言不惭地开始扯皮,“那时上面有总督、巡抚和布政使,河道衙门也不归我管,我怎么知道?”何茂才先是抬出了胡宗宪和郑泌昌,然后再甩锅给河道衙门,顺手就把自己给摘了个一干二净。对于何茂才的推诿扯皮,海老爷依旧不置可否,不徐不疾地继续问,“在这之前,整个大堤上都是你臬司衙门派的兵,你怎么解释?记录在案。”

这次提审何茂才,海老爷是有备而来,每一句话都打在何茂才的七寸上,何大人瞟了一眼旁边奋笔疾书的书记员,皱了皱眉方才说,“上面让我派兵,我当然派兵。”不得不说何茂才确实是一个接地气的好干部,不出事的时候,同事们一起和光同尘,大碗喝酒吃肉,大秤分金银;一旦出了事,锅往下面甩,责任往上面推,总之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上司、下属谁也跑不了。俗话说女神睡觉,上面有人,何茂才此话一出,海老爷终于抬起头,炯炯有神地盯着何大人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个上面是谁”,何大人,海老爷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01 13:04:22 +0800 CST  
(一百九十六)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集

面对海老爷的层层诘问,何茂才发自肺腑、理直气壮地说了句实话,“上面让我派兵,我当然派兵”,这就叫服从命令听指挥,何茂才这人虽然道德水平堪忧,但这执行力是真心的高,堪称智能化高配版的李逵,用来当打手还是颇为称职的。何茂才此言一出,海老爷就知道今晚上又有大鱼上钩了,只见海老爷双目如电般盯着何茂才,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个上面是谁?”海老爷审案最擅长的就是蹬鼻子上脸、就坡下驴,他这一句把何茂才直接给问懵了,两个人相顾无言,对视了半晌后,海老爷不耐烦地催了一句“回话”,何大人这才醒过神来,略带几分烦躁地回了一句,“河道衙门归谁管,这个上面就是谁。”

不得不说这教条主义实在是害死人,“投鼠忌器”这四个字的确是清流的软肋,往道长身上泼脏水,就如同乌贼喷墨一样,是严党的基本求生技能。面对海老爷的步步紧逼,何茂才终于是按捺不住,下意识地就把一盆脏水直接泼到了织造局头上。这世上的事很多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有时虽然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但官场上讲究的就是这看破不说破的境界。很多话台面下可以悄悄说,但台面上偏偏就不能说,因为一旦说破,那就意味着要上纲上线、不死不休了。海老爷今晚不仅要在台面上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还打算一把扯掉道长的遮羞布,让天下臣民都观摩一下道长的本钱,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讲,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应该是何茂才,也可以理解为,何大人无意间配合海老爷演了一出双簧。

只见海老爷端坐在大案上云淡风轻地问了句,“河道衙门的监管是宫里派来的李玄,李玄暂归江南织造局管,你说的这个上面难道是江南织造局?记录在案。”海老爷的声音传到了隔壁,一字一句如大锤一般狠狠地砸向了刚刚苏醒不久的杨金水,当听到“你说的这个上面难道是江南织造局”的时候,杨公公奇迹般地体会到了一种早已不再属于自己的感觉,那就是“蛋疼”。气若游丝的杨公公如回光返照般,强撑着身体要站起来,却被一旁的朱七轻轻按住肩膀,朱七弯下腰低声提醒了一句,“他有圣旨”。此刻的杨金水是关心则乱、头脑发昏,早已经乱了方寸,先不说海老爷是否有圣旨,就凭杨公公这宫务员的身份,他也不宜在海老爷面前抛头露面,更不要说干预审案了,毕竟按“大明祖制,内臣不得干政,预者斩”。朱七也确实是心疼杨金水,刚才郑泌昌不在口供上画押差点就立杖40了,真要让杨金水头脑一热就冲出去内臣干政的话,考虑到杨公公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这条命大概率是要交代了。

听了海老爷云淡风轻的一番话,何茂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清流的人现在都是这么生猛的吗,怎么泼起脏水来比自己这个严党还卖力,何大人一时间也是呆住了,不敢再回话。沉默了片刻,海老爷蓄势完毕,开始默默地搓起了大招,“你不敢回话了,那就把我的话记录在案。据查,原杭州知府马宁远,原淳安知县常伯熙、建德知县张知良,早在端午汛前就带着你臬司衙门的官兵守在九县每个闸口,五月初三汛潮上涨,九个闸口同时决堤,你的官兵一夜之间全部撤回,胡部堂和戚继光的官兵这时才赶到大堤上,在淳安县和建德县分洪。一夜之间,整个淳安县半个建德县全在洪水之中,三千多人死于洪水,无家可归者达三十余万!你的罪孽,你背后那些人的罪孽,如洪水滔天!我不审你,朝廷不审你,上天也要收你!收你背后那些人!”

讲到最后一句话时,海老爷丹田发力、胸腔共鸣,右手朝前一指,爆发出了一阵犹如洪钟大吕般的音波攻击,海老爷这一嗓子不仅音量大而且诛心,还附带眩晕及精神攻击,直接把面前的何茂才吼的面如死灰、身体硬直,连隔壁摊在椅子上的杨公公也惨遭波及,杨公公的三魂七魄差点都被海老爷给震散了,浑身大汗就跟刚从桑拿房出来一样。海老爷此时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都要替天行道收了这群祸国殃民的蠹虫,为无辜受难的三十万百姓讨一个公道。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02 11:27:26 +0800 CST  
(一百九十七)山雨欲来风满楼(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集

海老爷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喝,把何茂才、杨金水惊的是面如死灰、心惊胆战,连几个锦衣卫也是眉头紧皱、目光凝重,这海瑞竟然信誓旦旦、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替天行道,看来海老爷是真把自己当阎王爷了,张嘴就说要收人。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空气中也弥漫着一丝丝的诡谲的波动,沉默了半晌海老爷率先开了口,语气也再度回复了平静,“你们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让百姓把土地贱卖给沈一石?”虽然靠着跟何茂才演双簧,海老爷成功的把火引到了织造局身上,但似乎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讲道理做这种伤天害理、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事儿总要有个合理的动机吧,于是乎海老爷异常慷慨地把犯罪动机也给补全了,还特地强调是要把田地贱卖给沈一石,海老爷这是摆明了要顺着沈老板的藤去摸一摸织造局的瓜了。

只见何大人眨了眨眼,做贼心虚地回了一句,“沈一石是给织造局当差的,有本事你问织造局去。”莽撞人何茂才再一次展现了他间歇性抽疯,说话不过脑子的特点,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织造局跟杨公公给卖了,何大人你稍微也长点心吧,海老爷能不知道沈一石是给谁当差的吗,他刚才故意提沈一石的名字,为的就是要让何大人你亲口说出“织造局”这三个字。海老爷嘴里说“织造局”三个字顶多算是合理怀疑,可何大人你嘴里说“织造局”三个字那就叫当堂指认。果然何茂才话音未落,海老爷便大声吩咐了一句,“记录在案”,何大人这才如梦方醒般地张了张嘴,瞪大了双眼开始假装无辜。

案子审到这里基本就算结束了,何茂才算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特么的都说完了,就这何大人还指望着杨公公帮他辩冤,说实话杨公公要是不疯,一准得给何大人演一出大明版的《监狱风云》。不妨把郑泌昌跟何茂才二位放在一起比较一番,衡量一下这俩位好基友之间的差距。郑泌昌虽然被海老爷连哄带骗的把徽商的事儿给供了出来,可郑大人除了再三强调自己没碰卖沈一石家产的钱之外,从始至终可是什么都没说过。因为郑泌昌很清楚,自己作为严党的一枚弃子,面对清流众人的审判,生还的唯一希望就只能寄托在杨金水身上了,哪怕这种脆弱的合作关系是建立在敲诈勒索的基础上。所以保住了杨公公就等于保住了郑大人自己,如果连杨公公也锒铛入狱了,那郑大人就只能万劫不复了。其实真到了死到临头的那一天,郑泌昌会不会把所有事都抖落出来,拉着大家组团去找沈一石喝茶,这事儿谁也说不准,不过至少现在还远远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郑大人自然会选择耐心等待。

何茂才曾经对郑泌昌坦言过,“那就都往死里走,要搅就都把水给搅浑了,到时候他们想要动我们,我们也会让他们连着骨头带着筋。”何茂才当初是怎么说的,如今便是怎么做的,这莽撞人确实是带着大家朝着鬼门关一路狂奔。二十年的老刑名,一出手不仅把水给搅浑了,甚至把水都给搅臭了,何止是连着骨头带着筋,差点把杨公公的三魂七魄都给折腾散了,连吕公公都被道长打发去吉壤睡土炕了。其实从织造局买田的事被搅黄之后,何大人就准备好了一脸盆的脏水,就等着看谁不开眼,往自己脸盆上撞了。反正想活命,何大人也就只能靠着往道长身上泼脏水这招了;如果何大人自己都活不了,手里这盆脏水就更得泼出去了,这就叫破罐子破摔,无非就是报复社会罢了。想清楚了这一层自然不难理解,为啥总感觉何茂才跟海老爷俩人有一种演双簧般的默契感,海老爷问啥,老刑名就说啥,一唱一和之间,刀刀见骨、拳拳到肉、句句诛心,还没聊两句话呢,就把锦衣卫朱七给逼着现身了。

何茂才的宗旨是如果我倒霉了谁特么的也别想好过,手里的脏水迟早都是要泼的,海老爷你既然敢问,何大人自然就敢泼,反正水泼出去了这烂摊子也是别人去收拾。如果收拾不了这烂摊子,自然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逼的清流投鼠忌器,何大人说不定真能捡条命回来;海老爷的宗旨是看人出殡不怕殡大,反正这次是来收人的,毁堤淹田的事儿,从严嵩开始往下捋,不管牵涉到谁,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03 16:41:27 +0800 CST  
(一百九十七)山雨欲来风满楼(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集

实话实说如果今晚坐在大案后面的是王用汲,何茂才这盆脏水还真未必就能泼的出去,一来王用汲不会给何大人任何出手的机会;二来哪怕何大人选择硬泼也没用,反正口供是明审暗录的,何大人说点啥成人不宜的内容,都会被直接和谐掉,最后的结果就跟楼主在知乎的待遇一样,因为违反社区规定被强行禁言七天,并且不接受任何申诉。因此换个角度看,遇到海老爷也算是何茂才的幸运了,甭管怎么说,何大人手里这盆脏水总算是泼出去了,还名正言顺、堂而皇之的录进了口供里面,这也算是求锤得锤了。一个是一心要报复社会,憋着要搞事情的莽撞人,一个是一心要替天行道,盼着把事情闹大的海老爷,这俩货碰在了一起立刻产生了化学反应,那绝对是彗星撞地球般的破坏力,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今只剩下半条命的杨公公。

不得不说何茂才这一手暗度陈仓、嫁祸于人玩的也是相当的溜,毁堤淹田的事明明就是严世蕃的手笔,小阁老的亲笔信当初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三人可是一起读的,兵是何茂才派的,堤是马宁远、常伯熙、张知良带人炸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杨金水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情罢了,最多算是个懒政不作为。讲道理毁堤淹田的事,从策划到组织最后再到实施,全都是严党的人一手包办的,结果让何大人这么一说,弄得好像江南织造局才是幕后黑手似的,何茂才这一手倒钩直接就把杨金水送到了抗推位,杨公公这回怕是跳到粪坑里也洗不清了。

案子审到这里朱七也只能硬着头皮抛头露面了,今晚再让这双簧演下去,这毁堤淹田的屎盆子一准儿就得扣在织造局头上了,仗着锦衣卫的身份,朱七列席旁听下海老爷的庭审,也算合情合理。面色凝重的朱七轻轻拉开隔壁的暗门,踱着方步走到堂前站定,犀利的眼神和海老爷对视了一眼,随后淡淡地问了一句,“是海知县吗?”海老爷淡定地答道,“我就是海瑞,请问贵价?”朱七轻轻撩开衣袍,亮出了挂在腰间的工作证,不咸不淡地说,“北镇抚司,奉上谕和赵中丞、海知县、王知县会同办案。”朱七也是个办事老成的人,见到海老爷先亮工作证表明身份,既然是奉上谕会同办案,今晚的事朱七自然有权参与。海老爷闻言丝毫不为所动,云淡风轻地说,“那好,请坐,我们一同审案。”朱七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今晚不审了,主审官赵中丞有部署,明天上午我们一同审讯钦犯。”说罢冲着何茂才一点头,让何大人先回去。

好好的一场庭审,还没到高潮就被锦衣卫朱七给搅合了,朱七此时要求海瑞遵照主审官的既定部署,明天上午大家一起审案,这也算正当合理的要求。案子今天晚上肯定是没法继续审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海老爷最后再作一回妖,眼瞅着何茂才转身要走,海老爷发话了,“站住,画押!”看见何茂才愣在原地,朱七冲他一努嘴,何茂才刚要转身离去,身后便传来了海老爷的一声怒喝,“站住!我是奉旨审案,画押!”海老爷怡然不惧地迎着朱七的目光,朱七锦衣卫的身份,也就能吓唬吓唬满地撒泼打滚地郑泌昌,海老爷可是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人,对于此类精神攻击基本是免疫的。

站在上帝视角负责任地说一句,要想对付海老爷,一切批判的武器都是没用的,只能动用武器的批判。话不妨说的再直白些,不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千万别学道长那样发动满朝文武跟海老爷辩经,或者是自己钻到地牢里去跟海老爷对线;一定要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比如在海老爷从淳安赶去杭州的路上,找几个蒋千户、徐千户这样的人假扮倭寇蹲一波,半路请海老爷吃一顿板刀面就完事了;或者联系一下道上的兄弟,反正海老爷一家老小就在淳安县里,门口连个保安也没有,寻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人都给绑了当肉票,估计多少也能管点用。

杨金水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只要能够坚持明审暗录,把住了口供这道关,根本就不用担心郑泌昌、何茂才这俩货瞎哔哔,真要灭口也应该先灭海老爷的口,只要海老爷狗带了便是晴天。至于灭口的机会,其实今晚就不错,海老爷大半夜可是一个人去的臬司衙门,后半夜肯定还是一个人走回驿站,这要是跟蝙蝠侠父母一样,在哪个小胡同里遇到个丧心病狂的劫匪,说不定本集结束就可以全剧终了。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04 11:39:45 +0800 CST  
序号写错了,其实是(一百九十八)山雨欲来风满楼(下)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04 15:29:17 +0800 CST  
(一百九十九)山雨欲来风满楼(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关于上一篇楼主给杨公公提出的建议,这里还是要插一嘴解释几句,孤注一掷做掉海老爷是真正的兵行险着,这么做其实和打着织造局的名义去买田基本也差不多了,都属于高风险高收益的无奈之举,除非遇到走投无路的死局,否则duck不必如此做。需要说明的是,楼主的这番建议是站在上帝视角,依靠提前剧透后面的剧情,在充分衡量过毁堤淹田牵涉织造局与冒险杀掉七品钦差之间的严重性之后,选择杨金水、吕芳、道长的立场,给杨公公提出的一个相对合理的建议,这也是杨公公唯一可以规避装疯卖傻、让道长免于亲自出手烧供词的方法。这就如同从微博里随便选一个网友,让他穿越回到三国时期,直接附身在20岁的曹操身上一样,狠一点的能把青梅煮酒论英雄直接就改成鸿门宴,说不好司马懿还得走在三姓家奴吕奉先的前面。所以说这种事后诸葛亮式的分析,就如同看着K线图炒股一样,终归还是纸上谈兵,对于现实生活的指导意义也是极其有限的。

杨金水自然不可能预测未来,而且前面也分析过杨公公的性格特点,连抓个高翰文都要去请示吕芳的人,怎么可能擅自出手去做掉海老爷,负责任滴说一句,别说海老爷了,就是弄死郑泌昌、何茂才,杨公公也得先请示吕公公后才会下手。对于一个得力的下属而言,谨慎是好事,可过于谨慎有时候却会误事,尤其是在面临残酷斗争的时候,丧失了主观能动性的下属,执行力再强也不过是一台机器,战斗力远远不如游戏里那些会自动攻击的AI。真正要打硬仗的时候,一定要给第一线的指挥员充分的授权,让他们可以随机应变、放手一搏,像老蒋那样越级指挥、远程微操、空投手令,最后的结果必然就是歼敌一亿、转进千里、虎踞台湾。

杭州距离北京1300公里,即使用最快的800里加急,等北京方面得到消息再把指示传回杭州,一周时间都过去了,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浙江眼下的局势瞬息万变,机会本就是稍纵即逝,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事,间不容发之际根本容不得杨金水再去请示吕公公,干大事而惜身的人,结局都算不得太好。这里把胡宗宪对马宁远说过的话转送给杨金水,“凡事只问该不该,不问能不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像杨公公这般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实在是少了一份担当,也难怪最后被海老爷逼的装疯卖傻,连累吕芳和道长亲自出手才帮他把屁股擦干净。

臬司衙门里朱七对海老爷的恐吓完全无效,杨公公也不敢找人半路蹲一波海老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老爷揣着两份儿口供安然离去,而此时的织造局与杨公公都已然无法再独善其身了。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海老爷孤身一人走在杭州的马路上,这种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既然自己不敢直接动手,杨公公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找赵贞吉了。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赵贞吉前半夜刚把王用汲打发走,后半夜就把杨公公给等来了,臬司衙门那边动静那么大,想必赵巡抚这边也是早有耳闻,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杨金水这次夤夜来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见步履蹒跚地杨金水被朱七搀扶着走进巡抚衙门的书房,气若游丝般地不停呼喊,“赵大人...赵中丞...赵大人”,胡宗宪的卧底王书办也是赶紧退到门外,选了个好地方接着听墙根儿。

正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屎出来,在杨金水一声接一声的呼唤中,惺惺作态的赵贞吉这才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迈着方步走出来,云淡风轻地开始装哔,“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谈?”讲道理杨公公今晚就要疯了,有些事怕是真等不到明天了,这个时候的杨金水也顾不得绕弯子了,直接冲着赵巡抚就摊牌了,“那个海瑞不能再审这个案子啦。”瞟了一眼被海老爷折腾的只剩半条命的杨金水,赵巡抚低头假装整理袖子,随意问了句,“为什么?”此时的杨金水早已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一脸悲愤、字字泣血地开始控诉海老爷的所作所为,“再让他审下去的话,大明朝就让他给搅了。”杨公公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海老爷他确实有这能耐。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05 11:13:46 +0800 CST  
(二百)山雨欲来风满楼(终二)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杨金水字字泣血地控诉着海老爷的所作所为,“再让他审下去的话,大明朝就让他给搅了。”虽然杨公公把话说的危言耸听,可赵贞吉却丝毫不为所动,海老爷搅的是大明朝,又不是搅的他赵某人,何况赵贞吉心中还巴不得海老爷把杨公公一起给搅合了。赵贞吉抬起眼皮扫了杨公公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始明知故问,“他都干了些什么了?”为了引起赵贞吉的充分重视,杨金水也只得强打精神地缓缓道来,“私自审案,而且有意把案子往宫里扯!你去调他今天晚上审案的卷宗看看,他不是在审郑泌昌、何茂才,他是在审织造局,审宫里的事!”杨公公这番话说的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一旁的几个锦衣卫也是眉头紧锁、脸色铁青,赵贞吉神色淡漠地瞟了杨金水一眼,沉吟了片刻方才转身坐下,随口敷衍了一句,“明天,我可以调案卷看”,赵巡抚说明天去调案卷看,那应该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了。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大明这部剧里,很多事晚上不去做,等天亮了就真的没有机会了,比如胡宗宪夜里求见严嵩、蒋千户夜里要烧淳安地牢、郑泌昌、何茂才夜里逼着徽商在合同上签字画押、海老爷夜里单独提审犯人、以及杨公公口中说的“海瑞不能再审这个案子啦”。有些事如果需要运作,一定要放在会前去做,否则真等上了会就来不及了,这跟上秤是一个道理,台面下说清楚,台面上才好表态不是。海老爷刚刚可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给朝廷相关部门上疏的,明天万一海老爷真在OA里写个签报,顺便再把口供当作附件一起送往北京,那后果想一想都觉头皮发麻,裤裆发紧。

看着赵贞吉那幅老神在在、怡然自得的模样,杨金水心里跟明镜一样,这赵巡抚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等特么的什么明天,杨公公今儿晚上就要疯了。杨公公一挥衣袖,猛地站起身,好似回光返照一般吼了一声,“不能等明天了,你今天晚上就立刻上疏,免去他陪审官的职位。”杨公公你怕不是失了智吧,怎么跟胡宗宪用的都是一个套路,遇到事儿就逼着赵贞吉给道长上疏,先不说面前这鸡贼的赵巡抚会不会答应,就算赵贞吉同意上疏,等收到北京的回信一周都过去了,杨公公你确定自己等得起吗。讲道理与其让赵贞吉上疏罢免海老爷,还不如把蒋千户找来一把火把驿站给点了呢,这主意听着还靠点谱儿,而且据说后来还真有人这么操作过。

这大概算是杨金水第四次对着赵贞吉指手画脚、发号施令了,第一次是在织造局宣旨抓人的时候;第二次是今天早上提审何茂才的时候;第三次是今天下午逼赵贞吉把沈一石家产卖给徽商的时候。俗话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统共也就两天功夫,杨公公这都四进宫了,他是真把赵巡抚当自己的马仔使唤了。实话实说就杨金水这幅做派,也难怪赵巡抚要使一手借刀杀人,把他往死里整了,熟读《阳明心学》的理学之臣最拿手的就是落井下石,趁你病要你命才是正道的光。杨公公话音未落,赵贞吉便迫不及待地给拒绝了,“这我不能,我、海瑞、王用汲都是皇上钦点的问案官,除非他们有偏袒钦犯、徇私舞弊的行为我才能参奏。这个时候要我参奏,我没有理由。朝廷来了那么多人,还有裕王,都不会答应。”

面对杨金水一而再、再而三的指手画脚,这一次赵贞吉总算是寻到了一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当着锦衣卫的面,把杨公公给怼了回去。浙江的事儿以后到底谁说了算,这才是赵贞吉真正要解决的问题,敌人的敌人虽然未必是朋友,但总能够物尽其用,到了这个时候只要能折腾死杨公公,哪怕海瑞真的有偏袒钦犯、徇私舞弊的行为,赵巡抚也会有选择性地无视。赵贞吉最后还特地把裕王给点了出来,意思就是告诉杨公公,除非你手里有圣旨,否则这回吕公公的信也不好使了,法宝又不是支付宝,总不能让杨公公你一天到晚的随便刷吧。赵贞吉话还没说完,杨金水就知道自己这回怕是踢到铁板上了,身子一软再一次瘫坐在椅子上,形容枯槁、气若游丝,站在一旁的朱七扭头也说了一句“杨公公,赵中丞说的是理。”朱七这大概算是帮理不帮亲了,主要也怪杨公公自己,他出的那馊主意一点可操作性都没有,连朱七都听不下去了。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07 11:53:46 +0800 CST  
(二百零一)飞越疯人院(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听到锦衣卫朱七向着自己这边说话,赵贞吉心头也是一松,身子微微一动便是靠在了椅背上。面如死灰的杨金水怔怔地看着朱七,旋即轻声念道,“那就让他那么搅下去,搅到老祖宗头上、搅到了皇上头上,是你们担罪还是我担罪!”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杨公公的声音细若游丝,几乎微不可闻,站在门外偷听的王书办也不由自主地探了探身子,想把最后几个字也听清楚。杨公公您都这副德行了,拜托就别再出来吓唬人了,瞅瞅对面赵贞吉脸上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无论最后搅到谁头上,肯定是杨公你担罪,跟人家赵巡抚锤子关系都没有。杨金水鬼扯了一通才发现周围一片寂静,没半个人搭理自己,只好继续咬着牙打肿脸充胖子,“我就是皇上、就是老祖宗派到浙江来的一条狗!我得看住这个家!你到底上不上疏,赵!贞!吉!”

杨金水确实是道长派到浙江来的一条狗,多年前就已经做过绝育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海老爷打狗就是专门打给道长看的。杨公公那般咬牙切齿的威胁,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劲儿,赵贞吉神色坦然、不为所动,侧着身子冲着杨金水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既然这样,杨公公你也可以上疏嘛。”赵巡抚这话说的也是正经挺损的,当初胡宗宪让赵巡抚给道长上疏,也被这么怼过一回,把胡总督气的当场就要跟赵巡抚绝交。让织造局的一把手上疏罢免钦点陪审的海瑞,这种驴唇不搭马嘴、丧心病狂的话,赵巡抚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嘴就说,端的是个人才。赵贞吉话音未落,杨金水冷哼了一声,眼前忽然一黑,直接一头栽倒在地板上,身旁两个锦衣卫赶忙上前一把架起杨金水。赵贞吉见状也是站起身,迈着小碎步不徐不疾地走到杨金水面前,一脸关切语带同情地劝道,“杨公公身子不适,还是回府先歇着吧。”听赵巡抚这意思,这就算是话不投机,打算委婉地送客了。

大明里的很多戏都是前后呼应的,这里也一样,不妨把杨金水与赵贞吉的这场戏,跟前面胡宗宪与赵贞吉的那场戏,放在一起对照着看,比过之后才知道,论水平还是胡总督棋高一着。同样是与赵贞吉周旋,同样的要求赵贞吉给道长上疏,胡宗宪与杨金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疏不过是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是在试探赵贞吉的态度。上疏是肯定不可能上疏的,但赵贞吉对两个人的态度确是截然不同:对于胡宗宪,赵贞吉可是追着胡总督跑到门口,拍着胸脯承诺自己会尽全力搭救徽商,实在不行了再说上疏的事;对于杨金水,赵贞吉则是简单粗暴地多了,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杨公公刚一晕倒,赵巡抚就上赶着要送客了,连杯茶也不舍得给。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实力的问题,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而杨公公只不过是一条被绝育了的宠物狗,两者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可比性。

归根结底一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胡宗宪对付赵贞吉全凭自己的本事,轻飘飘一句,“浙江的军需,望你及时为我送来”,就把赵巡抚吓的变颜变色、手足无措;杨公公能拿捏住赵巡抚靠的是法宝给的buff加持,说穿了就是狐假虎威,跟西游记里下凡的妖怪是一个水平,此时掏不出吕公公的信,杨公公在赵巡抚眼中充其量也就是条宠物狗。对赵贞吉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言,别说是把大明搅了,就是大明亡了,也不过是换个东家接着打工而已,只要能把杨公公打包带走,这大明搅也就搅了,本来就跟赵巡半毛钱关系没有,根本无所谓;赵贞吉这次来浙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帮胡宗宪筹措军费,支撑胡总督打赢这一仗,这事儿上要是出了纰漏,赵巡抚这仕途怕也是要走到头了,孰轻孰重赵巡抚心中自然有数。

再说回海老爷这件事儿,如果赵贞吉真心想帮杨金水,他应该怎么做?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一个字“拖”就够了。作为一部行走的《大明律》,海老爷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这么大的事儿,海老爷绝不可能绕开主审官自己单独上疏。等公文流程批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赵贞吉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这事儿先压几天,比如跟海老爷说自己身体不适,最近几天一直口吐鲜血,有可能是老痔疮复发之类的,有什么事等自己病好了再说。估摸着拖个一周左右,吕公公的信也就该到了,到时候信里怎么吩咐,赵大人怎么做就是了,这才是真心想帮忙该有的姿态。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08 13:48:23 +0800 CST  
(二百零一)飞越疯人院(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熟读《阳明心学》的理学之臣,最擅长的不是助人为乐,其实是落井下石,赵巡抚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让他冒着风险去给道长上疏,自己没有半毛钱好处,全为了帮胡总督与杨公公雪中送炭,这无异于痴人说梦。胡总督与杨公公不约而同的选择逼赵贞吉上疏,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疏不是目的,解决自己的问题才是目的,可要想解决问题,关键还要看赵贞吉的态度。胡总督与杨公公用了一招抛砖引玉,为的就是探一探赵贞吉的底,看看赵巡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里插一嘴题外话,类似的情况职场里还是挺常见的,有些领导会经常给下属出难题,安排一些游走在红线边缘的事,用来考验下属的服从性与办事能力。遇到这类事,做不做是态度问题,做成什么样那是水平问题,究竟是让领导觉得你态度有问题,还是水平有问题,其实都差不多,因为真正有问题的其实是你的那个领导,无论你如何选择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凡事只问该不该,不问能不能”,这是胡宗宪做事的准则,可惜胡总督的境界太高,一般人只能高山仰止,实在是模仿不来。楼主倒是认为在职场上做事,“凡事只问值不值,不问该不该”,要更接地气一些。至于这值与不值的问题,那就是各花入各眼、因人而异了,人人心里都有杆儿称,一头放着良心、一头放着钱,良心多少钱一斤不好说,但有人为了部苹果手机就能把腰子割了,想来这良心也不比北京的房子贵多少吧?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其实只要价钱给的足,也没多少人会真的去计较这该与不该的问题。所以职场之上,“凡事只问值不值,不问该不该”,尤其要远离那些,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人,这路货天天只会给别人画饼充饥,哪怕真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底下人最多也就是个吃草的命。

似乎有些扯远了,还是说回剧情,赵贞吉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不是还有几个锦衣卫站在旁边,此时的杨公公恐怕要被赵巡抚派人抬着送回家了,这个时候还指望赵贞吉雪中送炭明显是不切实际。如果说在海老爷审案的时候,杨公公内心还尚存一丝侥幸的话,那么等到赵贞吉亮明了态度,杨公公心中也就只剩下万念俱灰了。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此时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到底何去何从,杨公公,是时候下决断了。海老爷的房间可是织造局安排的,找些心腹在驿站里放几把火,连人带口供一波带走,就跟广告说的一样“他好我也好”。别说明朝那会了,就是到了2000年,这迎宾馆该烧不也得烧吗,反正连道长睡觉的寝宫都走过水,驿站里失个火不也很正常吗,所以说平常加强消防安全知识培训,刻不容缓!

无论是衣冠禽兽、理学之臣还是绝了育的宠物狗,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宦海无涯回头是岸,愿你漂泊半生、几经沉浮,归来还特么的是个背锅侠。官场上只有零和博弈没有happy ending,要么是杨公公搞死海老爷,要么是海老爷搞疯杨公公,反正最后这两个人只能剩一个。赵贞吉甚至等不及杨金水把这口气喘匀,就忙不迭地要送客了,此刻的杨公公如鲠在喉、有苦难言,只好喘着粗气颤巍巍地说,“你不参海瑞也行,那就得让郑泌昌、何茂才去死。”赵贞吉闻言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朱七,然后开始熟练地装聋作哑,朱七也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心说这杨金水说话是越发的不着调了。看着赵贞吉和朱七两个人没反应,杨公公喘了口气接着说,“这两个祸水不能留阿,留着他们,亵渎了皇上的圣名,让他们在牢里自己了断了。”

人与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杨公公这番话算是把这天给彻底的聊死了,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颇为诡谲。只见杨公公用尽力气吼了声“兹事体大”,身子差点又栽倒在地上,被朱七堪堪扶住还不忘气喘吁吁地嘱咐两句,“今晚!就在今晚!” 赵贞吉一脸尴尬地看着杨公公继续作妖,此时此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啥,朱七也是眉头紧锁,最后一咬牙说了一句,“好了,记住了,赵大人安排人送公公回去吧。”趁着朱七给了台阶,赵贞吉如释重负地吩咐道,“来人,用软轿送杨公公回织造局”,这才算把杨公公给打发走。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10 10:23:26 +0800 CST  
(二百零三)飞越疯人院(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交浅言深实为人之大忌,尤其说的还是杀人灭口这种极其敏感的话题,杨金水和朱七算是特务系统的同事,好歹还有一起喝30年女儿红的交情,有些话说也就说了。可杨公公为啥好死不死的,非要当着赵贞吉的面说这些犯忌讳的话呢,这事儿值得好好地捋一捋。首先问诸位一个问题,现在这个时候杀掉郑泌昌、何茂才,对杨金水而言,到底还有没有用?答案是已经晚了,根本就没有用。可以从两个角度分析这个问题,站在海老爷的角度看,毁堤淹田的事,海老爷通过自己的调查,已经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条,有没有郑、何二位的口供,又或者郑、何二位后面是否翻供,都不会影响海老爷把毁堤淹田的事拿去上秤。因此也只有道长亲自出手烧掉海瑞的卷宗这事儿才算彻底摆平,从这个角度说,灭口根本就是无用功,一丁点意义也没有;站在杨金水的角度看,此时海老爷手里已经拿到了郑、何的口供,这个时候杀掉郑、何,就如同胡宗宪杀掉马宁远一样,唯一的作用就是把口供变成遗嘱,而口供一旦成了遗嘱,那就是铁证如山,因为死人是永远不会去翻供的。虽说翻供也没用,但好歹能拖一集算一集,让郑、何二位多少也给海老爷那边添点麻烦也好,所以说杨金水真要灭口也该是去灭海老爷的口,跟人家郑泌昌、何茂才没有半毛钱关系。

再问一个问题,杨金水是真的想要杀人灭口吗?答案很明显,杀人灭口的事儿,杨公公就是说着玩的,压根儿就没想动真格的。前面多次提过了,这世上有些事是只能做却不能说,有些事是只能说却不能做,真打算杀人灭口那就是只能做不能说,一旦说出来那就表示杨公公根本没打算去做。这个逻辑稍微有些绕,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在考场作弊,无论是看小抄还是传纸条,都是背着监考老师偷偷摸摸干的,诸位见过哪个考生在考场上举手问监考老师,“老师您好,我有三道多选题不会做,请问我可以扭头去看看隔壁学霸的卷子吗?”如果真有考生这么问了,诸位觉得这哥们是真的想作弊,还是单纯想证明自己脑子进水了?杨公公真想杀人灭口,今晚根本就不会来见赵贞吉,直接跟朱七密谋于暗室之内,就在大牢里直接动手,等赵巡抚这边收到消息,怕郑泌昌、何茂才二位都臭了,这才是认真干工作应该有的态度。

既然此时杀掉郑泌昌、何茂才根本就没有用,而杨金水压根儿也没有杀人灭口的心思,那杨公公当着赵巡抚和几位锦衣卫的面,演这么一出戏又是为的哪般呢?就如同上面那个考场作弊的例子所描述的情况一样,这位考生只是想委婉的告诉监考老师,自己其实只是脑子进了水,不是真心想作弊的,麻烦老师赶紧把他赶出考场,他一会还要去医院给脑子照个CT呢。简而言之,说什么杀人灭口那都不过是杨金水的障眼法,在赵贞吉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杨公公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随之破灭了,随即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行为艺术表演。当赵贞吉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杨金水;当朱七用无奈的语气说,“好了,记住了,赵大人安排人送公公回去吧”;当门外听墙根儿的王书办背着胡言乱语的杨公公离开的时候,杨金水的这场自我救赎才刚刚开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条救赎之路道阻且长,留待以后再慢慢聊。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30年的“女儿红”,有的话也该叫“剩女红”了;又哪里有什么张真人的血经,说不定当初写这玩意的大哥,本名就叫“张真人”,这么解释也还算说得过去;好好的一个杨公公,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就疯了,所谓不疯魔不成活,怕也不是这么个疯法,杨金水这顶多算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罢了。终归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世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是非非,诸般因果纠葛、人情世故,又有谁都能说的清楚、看的通透,既然学不来海老爷那般的是非分明,我等凡人本来就看不破,何必又非要去说破,还是内心留几分清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便好。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17 10:09:24 +0800 CST  
(二百零四)飞越疯人院(终一)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海老爷来杭州的这一晚,彻底改变了杨金水的人生轨迹,曾经意气风发打算回北京进司礼监的杨公公,在经历了海老爷的突然袭击和赵贞吉的见死不救之后,终于是大彻大悟、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不疯魔不成活的艺术人生。“家破人亡就该入十八层地狱,逍遥法外才能升大罗升天”,这就叫一语成谶。沈老板的茶叶就如同法老图坦卡蒙的诅咒一般,凡是收过茶叶的达官贵人,最后大都是家破人亡、直堕无间地狱,只有装疯卖傻的杨金水与千金散尽的吕芳堪堪躲过了这一劫,父子二人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的重重考验,最后修成了正果,终于逍遥法外、升大罗升天。至于杨金水为什么要故意伪装成一个精神病人,这个问题可以从内因、外因两个方面分析,所谓内因就是杨公公这个山寨精神病人的内心世界,所谓外因就是杨公公所处的客观环境,把这些都捋清楚了,杨公公装疯这事儿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下面请诸位朋友伴随楼主一起走进科学,共同见证一位山寨精神病人的诞生过程。

在揭秘杨金水的内心世界之前,有必要聊几句题外话。问诸位朋友一个问题,如果织造局参与毁堤淹田这件事被坐实,究竟会产生什么恶劣的影响?此处不妨参考一下道长对织造局买田事件的评价,“朕要是这样的天子,天厌之,要是这样的君父,万民弃之”。织造局只不过是贱买百姓田地,道长就要被“天厌之、万民弃之”,那么问题来了,请问如果是织造局参与了毁堤淹田这种反人类、反社会的行为,道长他老人家又应该如何去量刑才算合适呢,所以说为了革命工作需要,为尊者讳还是相当有必要的。再仔细回忆一下何茂才同志的口供,按照何大人的说法,毁堤淹田这事儿,织造局似乎才是幕后主谋,而严党的这帮兄弟最多算是个从犯。这就相当有意思了,指控织造局策划了毁堤淹田,就如同指控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号召自己的支持者去围攻、占领本国国会大厦一样的荒谬,怎么看都像是个fake news。

新安江大堤决口的真正原因,就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无论始作俑者是内阁首辅的儿子还是江南织造局,这个盒子一旦打开,其结果都是动摇国本,势必会严重损害道长的统治基础及个人权威,甚至在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话不妨说的再直白些,要真只是分茶叶、私自变卖国有资产这点事儿,这口锅杨金水一个人背也就背了,只要还属于经济犯罪,就没有什么是一条绳子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毁堤淹田不一样,这不是该谁去背锅的问题,这口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背得起,因为在大明朝只能有河工失修,永远都不可能存在毁堤淹田的事,这是个政治问题!当然指望海老爷讲政治,这辈子怕都是不可能了,连道长都办不到的事儿,赵巡抚、杨公公你们也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海老爷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思想政治觉悟太低,始终没有牢固树立政治意识、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说穿了海瑞这个人就是不讲政治、不顾大局、只以自我为核心、从来不向道长他老人家看齐。海老爷无论是在思想上、行动上、政治上都始终与道长的要求背道而驰,道长派海老爷去协助调查沈一石分茶叶的案子,结果海老爷揪着毁堤淹田的事不放,差点就把朝局给搅翻了天;道长把卖酱菜的六心居改成六必居,海老爷一进北京城,家门都没进就跑到人家店里去瞎哔哔,说什么,“六必者:一、产地必真;二、时令必合;三、瓜果必鲜;四、甜酱必醇;五、盛器必洁;六、水泉必香”。道长他老人家好不容易造了点舆论攻势,想着带一波风向,结果愣是被海老爷打着“正民心,靖浮言”的幌子全给祸祸了,什么特么的“盛器必洁、水泉必香”,还不如说“洗洗更健康”呢;道长他老人家选了个良辰吉日打算搬新家,也就是在工作群里提了提这事儿,正常人要么说两句片儿汤话恭维一番、要么发个表情包给点个赞、要么求道长群里发个大红包也行,可海老爷是个穿美特斯邦威的,偏偏不走寻常路,工作群里发了3M的PDF文件,点开一看才知道,文件名叫《治安疏》,洋洋洒洒三千多字,最后道长家还没搬呢,倒是海老爷先把自己给搬到班房里去了。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18 17:04:53 +0800 CST  
(二百零五)飞越疯人院(终二)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讲道理,杨公公的山寨精神病一半儿是自己装的,还有一半儿是被逼的,本篇便从一个山寨精神病人的内心世界开始聊起。先问诸位一个问题,杨公公这般处境,除了装疯卖傻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无论是半路蹲一波,还是驿站放把火,趁乱杀掉海老爷似乎是个还不错的办法,不过前面也分析过,按照杨公公的性格设定,别说对钦差下黑手了,估计连想都没敢往这方面想,所以说关键还是要解放思想,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既然不敢弄死海老爷,那杨公公写一封遗书说自己一直有抑郁症,然后找根绳子弄死自己行不行?很抱歉,弄死自己也不行,在道长手底下做事就要有这种觉悟,有时候不仅贤与不贤由不得自己,连死与不死都由不得自己。上文也分析过,如果仅仅是经济问题,杨公公死也就死了,反正道长手底下好几万宫务员,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两条腿的太监有的是。可毁堤淹田是个政治问题,就算杨公公赶着去投胎也得考虑一个择时的问题,凡事都要讲政治,生不由己,死亦不由己阿。

诸位不妨设想一下,这个敏感的时间点,杨公公无论是自裁还是出了意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杨金水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是在何茂才在口供里暗示织造局策划了毁堤淹田的时候,嘎嘣一下杨公公就自挂东南枝了,说好听点这叫此地无银、欲盖弥彰,说难听点这就是做贼心虚、畏罪自杀。杨公公如果真的死了,当初浙江直接参与毁堤淹田的几个当事人,活着的也就剩下郑泌昌、何茂才了,死人是不会翻供也不会为自己辩解的,到时候岂不是何茂才说啥就是啥了,那这江南织造局也就真成了毁堤淹田的策划者了,杨公公这个时候去死就等于帮严党上下做慈善了。马宁远、李玄可以死,因为后面有胡宗宪帮忙在擦屁股,用河工失修的名目一床棉被把所有烂事儿都给盖住了;杨金水不可以死,因为这样会把干爹吕芳直接卷进毁堤淹田的浑水里,就这么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地死了,对干爹吕芳是不孝、对道长是不忠、对工作是不负责任,杨公公绝不会作这种不忠、不孝、不负责任的死人妖。

“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既不能杀人也不能自杀,那杨公公啥也不做,就躺在床上等死行不行,很抱歉,消极怠工等死也不行。道长给杨金水和胡宗宪布置的主线任务其实是一样的,“浙江的案子你也要过问,哪些该查,哪些不该查,怎么查,你把着点”。结果让海老爷这么一搅合,浙江的案子该查的没查,不该查的给查了个遍。赵巡抚来了一出打鬼借钟馗;胡总督因为徽商的事儿撂挑子不管了;何茂才一心要把水搅浑了,如果自己活不了,那大家就都别活了;海老爷正寻思着替天行道收人呢,巴不得借何大人这张嘴多收几个人头,局势发展到这一步,浙江早已是遍地干柴,海老爷不但负责点火而且还自备东风。杨金水对海老爷的判断那是相当的准确,“他不是在审郑泌昌、何茂才,他是在审织造局,审宫里的事”,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审织造局只是手段,海老爷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道长。既然何茂才的口供提到了织造局,海老爷的下一步自然是顺藤摸瓜,凭着钦差的身份去请杨公公协助调查,聊聊毁堤淹田的事儿。

织造局的一把手,因为毁堤淹田的事儿,被海老爷请去协助调查,这种爆炸性新闻绝对比粮船上挂着织造局的灯笼,更加的骇人听闻。杨金水决不能让自己落到海老爷的手里,这是个政治正确的问题,织造局的一把手绝对不可以被喊去协助调查,就算杨公公身上真有事,宫里的事也得让宫里人去审才是。那么问题来了,已知杨金水既不能杀掉海瑞,也不能杀掉自己,又不能擅离职守离开杭州、更不能躺在床上等着海老爷上门,而且短时间内也没有任何外援可以借用,请问此刻的杨公公如果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该怎么做才能成功逃离海老爷的魔掌,并且最大限度的迟滞海老爷对毁堤淹田的调查,为道长和吕芳尽可能争取一些时间?换句话说,诸位不妨设身处地的替杨金水想一想,在这种局面下,除了装疯卖傻伪装成精神病人,要想达成以上几个目标,杨公公还有别的选择吗。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19 11:16:07 +0800 CST  
(二百零六)飞越疯人院(终三)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上一篇揭示了一个山寨精神病人的内心世界,从内因的角度充分论证了,为何在当时的情况下,装疯卖傻才是杨金水的唯一选择。当然这个结论与杨公公自身的性格特征也是密不可分的,毕竟“忠义”是杨公公的人设,为了不辜负道长的嘱托,也为了让干爹吕芳能够安心地颐养天年,杨金水义无反顾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精神病人,不仅合情合理而且逻辑自洽。诸位不妨再多思考一个问题,选择装疯卖傻究竟是杨公公的个人主观行为,还是具备了一定的普遍适用性,放在别人身上也一样,比如把杨金水换成陈洪,结果又会如何?要想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就需要从外因的角度,再审视一遍杨公公所处的客观环境。

虽然说事在人为,但有些事谁来做其实都差不多,大家都是屁股决定脑袋,人与人之间的个体差异反应在具体工作成果上,差距基本可以控制在正负20%之间。杨金水与陈洪虽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可放在浙江这滩浑水里,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差太多,归其根本有些事非不愿也,实不能也,所以换谁过来都一样。这里插一句题外话,既然大家谁来做最后结果都差不多,那为什么不找一些知根知底,平日里跟自己走的近些、臭味相投、有利益往来而且还听话的人去做呢。《走向共和》里李鸿章就曾经说过“他娘的不任人唯亲,还要让我任人唯疏不成,非要让我的部下不听话,处处和我作对,就不叫培植私人势力了?”所以说对领导而言,所谓人事安排其实就是做好两件事,关键岗位上要尽可能地任人唯亲,别人那里要想办法多掺点沙子。拿高拱、张居正举个例子,推荐谭伦去当浙江巡抚,这就叫任人唯亲,派海瑞、王用汲去协助赵贞吉查案,这就叫往别人那里掺沙子。

说回到杨公公所处的客观环境,形象点做个比喻,道长把杨金水派到浙江来的时候,给了杨公公一个望远镜和一把手枪,望远镜杨公公随便用,看见什么有的没的,第一时间给道长写信打招呼就行;至于这手枪虽然握在杨公公手里,可子弹却归道长管,道长如果想让杨公公开枪,就借吕芳的名义写封信,顺便把子弹捎过去,道长指哪儿杨公公打哪儿;杨公公要是自己想开枪也行,就是麻烦点得先给吕芳写信请示,道长同意了才给发子弹。杨公公手里攥着把没子弹的手枪,遇到事情就把枪掏出来冲人比划比划,无非是连哄带骗,能把人吓唬住就行。杨公公的这把手枪,拿来吓唬郑泌昌、赵贞吉这类识时务的俊杰还算勉强够用,遇到海老爷这种喜欢用身子堵抢眼的狠人,还真不一定就能比板砖好使。杨金水敢不敢冲着海老爷打手枪是一码事;道长那边会不会同意杨金水打手枪又是另一码事;就算道长同意杨金水一枪崩了海老爷,等北京那边把子弹寄过来,七八天都过去了,只怕杨公公早就被海老爷请去协助调查了。

顺便插一嘴,道长给杨金水的这把手枪名字叫做“皇权”,也不是针对杨公公,就算是吕公公也一样,不经过道长他老人家同意,别说开枪打人了,就算只是腰里别着枪去找严嵩、徐阶喝顿酒、唠唠嗑也不行。浙江这个局面,无论宫里派谁来都一样,哪位公公也没本事靠着一把没子弹的手枪,在猛男海老爷手里撑个七八天,早疯晚疯终归都是要疯的,既然迟早要疯,还不如学杨公公那样干错利落些,早点进入角色来得好些。哪怕是“皇权”同样也存在委托代理的问题,何况天朝的事儿,从来都是一管就死、一放就乱,道长平日里把篱笆扎牢些,把底下人管的严一些也无可厚非。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道长往地方上派了那么多宫务员,这要是随便什么公公都能任意行使“皇权”,拿着个鸡毛当令箭,这大明怕也就真是亡国有日了。道长之所以把手下这些宫务员管的这么死,也是充分吸取了朱厚照的前车之鉴,就是那个培养出一代权奸刘瑾还有“八虎”的有道明君,矫枉必须过正,光有菩萨心肠没用,还得靠着金刚手段才行。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20 15:28:55 +0800 CST  
(二百零七)别人笑我太疯癫(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装疯卖傻的杨金水终于被躲在一旁听墙根儿的王书办给背走了,杨金水趴在王书办背上还在一个劲儿地大声疾呼,“今晚,今晚,兹事体大!兹事体大!”,魔音入耳、余音绕梁,把赵巡抚与锦衣卫搅的是心烦意乱。赵贞吉把满嘴跑火车的杨公公连同听墙根儿的王书办一并打发走,然后冲着朱七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二位钦差,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朱七一脸凝重的回答,“难办!”道长为了防止清流借题发挥,总共派了三拨人盯着浙江的案子,严党的胡宗宪、织造局的杨金水还有会同办案的锦衣卫四人众。结果这案子才刚审了一天,严党的胡宗宪早早就躲进兵营玩失踪,明摆着是撒手不管了;织造局的杨金水如今是满嘴胡话、神志不清,这杨公公自己连路都走不动了,一时半会肯定也是指望不上了;道长在浙江也就只剩下以朱七为首的锦衣卫四人众了,病急乱投医,此时也只能让朱七硬着头皮往上顶了。

赵贞吉拍了拍朱七的肩膀,两个人往前踱了几步,赵巡抚语重心长地说了句,“难办也得办,二位是宫里直接派来的,办这种事有阅历,你们替我出个主意。”难办自然是难办,要不然杨公公也不至于被赵巡抚几句话就给挤兑疯了,遇到这种棘手的事,不动声色地把球踢给别人才是上策。赵巡抚这句话要拆开来理解,“二位是宫里直接派来的”,讲道理宫里往浙江派的人多了,去地方挂职也不一定都是好事,李玄就被胡宗宪给折腾死了,杨金水也被赵贞吉给挤兑疯了,如今就剩下朱七他们四个了,赵贞吉还盘算着把锦衣卫顶到前面去替自己趟地雷。“办这种事有阅历,你们替我出个主意”,赵巡抚你这话说的也太语焉不详了,请问“办这种事”具体指的是哪种事,是给道长上疏弹劾海瑞的事,还是帮着郑泌昌、何茂才二位自尽的事,上疏的事儿刚刚被赵巡抚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至于帮忙自尽的事儿,朱七也没打算陪着杨公公一起疯,那就只能解放思想、另辟蹊径了。

讲道理像朱七这种行伍出身,一掌能把严世蕃轿子给拆了的猛人,文化水平想必也是相当的有限,赵贞吉让朱七给自己出主意,就如同故意安排小学生给大学生辅导功课一样,不是作秀就是犯坏。朱七虽然文化水平有限,但跟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却异常丰富,赵巡抚问的语焉不详,朱七答的也是云山雾罩,“郑泌昌、何茂才是不能留了”。赵贞吉对朱七的坦率也是颇为意外,不可思议地问了句“杀他灭口?”朱七不动声色地盯着赵贞吉,这才把自己的主意娓娓道来,“这么大两个钦犯,谁敢杀人灭口,我说的不能留,是说他们不能留在浙江了。”朱七这般不厚道的说话大喘气,生生把赵贞吉给闪了一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朱七扫了眼赵贞吉接着说,“赵大人你点一队兵,我派两个弟兄,连夜将他们槛送京师。”

物理隔离这才是朱七真正的办法,只要把犯人转移走,到时候哪怕海老爷手握圣旨,找不到犯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也不用去死,还可以迟滞海老爷的调查进度,以朱七的文化水平而言,能想出这个办法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赵贞吉略微沉吟了片刻,例行公事般地客套了一番,“我不能这样做,圣旨是叫我审他们,并没有叫我把他们槛送京师”。赵贞吉这话说的也在理,案子才审了一天,两个主犯要这么就被送到北京了,剩下的案子也就不需要赵巡抚再去操心了。听到赵贞吉一口回绝了自己的办法,朱七略微皱了皱眉再次强调,“赵大人,杨公公所担心的不无道理,海瑞要是把郑泌昌、何茂才逼急了像疯狗一样咬人,你我都交不了差。”巧舌如簧并不是锦衣卫的强项,朱七找的这番理由对赵贞吉而言也毫无说服力,杨金水担心的有没有道理;郑、何会不会四处攀咬别人,这些事赵巡抚都不care,赵巡抚眼下只想着赶紧把杨金水给弄走,至于能不能交差,赵巡抚心里自有盘算。

职场上有时候就是对人不对事,今天晚上只要是从杨公公嘴里说出来的办法,无论是什么,都会被赵贞吉毫不留情地给全盘否掉;其他人的建议,赵巡抚倒是可以借鉴借鉴,比如朱七提出的物理隔离的办法就比较可行。说到物理隔离,其实只要确保海老爷找不到郑、何这俩货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把人千里迢迢地送回北京,对赵贞吉而言,还是把犯人留在浙江,攥在自己手里踏实点。只要不是杨金水出的主意,那还是可以就事论事的,赵贞吉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客套了一番,朱七随便劝了一句,赵巡抚也就立刻顺着台阶从善如流了。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22 13:57:30 +0800 CST  
(二百零八)别人笑我太疯癫(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在职场上领导该如何处理与下属之间的关系,其中也颇有几分讲究,对于那些需要定点清除的下属,要做到对人不对事,可以经常性地当众对其工作成果、工作能力及提出的工作建议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否定,同时可以适当附带一些冷嘲热讽及人身攻击,劝退及破防效果更佳;对于那些业务水平出色、能力优秀却不服从管理的下属,要做到对事不对人、凡事以制度定赏罚,借用《韩非子》的话来形容就是,“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对于那些能力平平却与领导形同莫逆,具备某种不可描述关系的下属,要把他们放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时刻监视之,设一些闲职、虚职妥善安置之,多发些奖金福利刻意笼络之,总之让他们鞍前马后做好领导的服务工作即可。切忌把他们放到核心的业务岗位去上下其手,也不要把这些人派到各类分支机构去执掌一方,尤其要注意领导的那些枕边人,防着她们将来变成污点证人,实名举报自己。

此处插一句题外话,《雍正王朝》中邬思道曾经建议四爷不要接手刑部的案子,四爷的做法是在康熙面前毫不犹豫地接了任务,讨老爷子欢心;回到家就用一套加强版的冰火九重天硬是把自己搞成了伤寒,靠着休病假躲过这一劫。四爷虽然采纳了邬思道的建议,但却用实际行动告诉邬思道,无论你智商再高、能力再强都要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领导才是永远掌握主动权以及解释权的那个人,莫不要存了半分指鹿为马的心思。就如同赵贞吉对朱七做的一样,朱七转移犯人的法子赵巡抚采纳了,但绝不会如朱七建议的那般把人送去北京,犯人必须留在浙江,就待在赵贞吉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回归剧情,赵贞吉对朱七的提议也只是客套地稍加拒绝,朱七给了个台阶赵巡抚也乐得顺水推舟,“那我可以把他们换一个地方拘押,这几日暂不审问,二位可以立刻把情形急递呈报宫里,朝廷有旨意,我们就按朝廷的旨意办。”因为海老爷今晚一通搅合,主审官既定的部署也就从明日一起会同审案变成了“这几日暂不审问”。职场里从来提倡的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这要是浙江又发现了什么祥瑞,赵贞吉一准儿早早就用八百里加急给道长报喜去了,如今海瑞要为毁堤淹田翻案,不仅案情牵涉织造局,而且杨金水也疑似精神崩溃了,这种消息还是锦衣卫去说更合适。朱七自然明白赵贞吉心中的盘算,可眼下火烧眉毛也顾不上这些了,边向门外走边说,“今晚我就派人向宫里呈急递,赵大人,让那个海瑞别再审钦犯了!”望着朱七等人离去的背影,赵贞吉伫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扬了扬头。虽然今晚赵贞吉与朱七果断采取了补救措施,但讲道理其实没也没啥锤子用。证据不够才需要口供来凑,毁堤淹田的事海老爷其实早就调查的差不多了,何况何茂才的口供就在海老爷手里,只要海老爷还是所谓的钦差,即使郑、何二位凭空消失了,也阻止不了海老爷翻案的步伐,顶多是再耽搁几天罢了。

在巡抚衙门的时候,面对着赵贞吉和朱七,杨金水要演绎一个从清醒逐渐到疯魔的转变过程,表演不用力不行,否则疯的不明显;过于用力也不行,怕表演痕迹太重,露出马脚。杨公公也是颇动了一番脑筋,以要求灭口郑泌昌、何茂才为突破口,开始了自己的即兴表演,杨金水一脸的神志不清、满嘴的胡言乱语,通过一番合情合理的借题发挥,将一个因工作压力过大而导致精神崩溃的打工人,诠释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连老狐狸赵贞吉一时间也有些神情恍惚。回了织造局到了自己的地盘,面对手下一群干儿子,杨公公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自己堪称影帝级别的演技了,双眼无神、满口胡诌、一惊一乍外加上蹿下跳,不仅封了一大堆没有命根子的总兵、参将,还公开声称自己能看见已经离开人间的灵魂体,总之是不疯魔不成活,把手下这群宫务员吓了个够呛。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23 16:32:35 +0800 CST  
(二百零九)别人笑我太疯癫(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杨金水在织造局的行为艺术是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沉浸式表演,只要杨公公还睁着眼就始终活在自己的角色里。杨金水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借底下人的嘴帮自己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为了瞒过雪亮的眼睛,杨公公也只能没日没夜的可劲儿折腾了。众口一词的效果明显比指鹿为马强的多,这世上本来没几个人相信杨金水一夜之间就疯了,但奈何说的人多了,久而久之也就将信将疑了。杨金水莫名其妙地疯了,郑泌昌、何茂才被转移了,浙江的案子暂时也不用审了,赵贞吉用徽商的50万两银子采购了一批军需物资,按杨公公的算法勉强够胡总督烧一个月的,军需物资限期四天内送到胡宗宪的军营里,赵贞吉还刻意安排了王书办一同随行。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巡抚衙门的信息屡次泄露,连宅在驿站的王用汲都对赵贞吉的行动了如指掌,赵巡抚对此也是相当的恼火,如今杨公公疯了、军需快递走了、案子暂时也不用审,正好腾出手来好好整理整理家务事。

巡抚衙门里知道给徽商合同盖章用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这就跟玩狼人杀差不多,狼坑就这么多,宁杀错不放过,随便排一排水,有嫌疑的全都给投出去就完事了,反正都是郑泌昌用过的人,没啥可惜的。找个合情合理的由头,名正言顺地把这几个嫌疑人调离岗位派到外面出个差晃悠几天,趁这个功夫内部该审计的审计、该调查的调查,查出问题的便杀鸡儆猴、定点清除,查不出问题的等他们回来直接转岗,发配到非核心岗位去继续发挥余热,顺便再从苏州那边招几个嫡系过来顶他们的缺,赵巡抚的套路大体如此。

画面一切四天过去了,军需物资也送到了胡总督的兵营,胡宗宪安坐在大帐之内,对押运官不经意地随口说了句,“你们这么快就把军需送到了,辛苦了”,军需官回答,“赵中丞有死命令,限我们四日一定到齐”,胡宗宪不动声色地说,“你先带着押运的官兵去用饭,明天回杭州,我有回文要答谢赵中丞。”二十年的知交了,赵贞吉不过是完成了工作任务,胡宗宪还要特地写回文答谢,诸位不觉得奇怪吗,注意此处说的“回文”是指公文,类似于工作联系函。及时给胡总督送军需本来就是赵巡抚份内的差事,就如同你朝九晚五不迟到、不早退差不多,这种事还需要上司特地发公文表示感谢吗。二十年的交情了,如果胡宗宪是真心要表示感谢,朋友之间写封私人信件也就够了,为什么要刻意用公文回文表示感谢,说穿了徽商的事胡总督早就知道了,就是要借这封回文狠狠地打赵巡抚的脸,当时的承诺出你嘴入我耳,言犹在耳、记忆犹新,理学之臣你还能要点B脸不。

讲道理这两个人要真的是知己,就这么点事犯不上感谢来、感谢去的,人情债用人情去还就好了,实在不行肉偿也可以,胡总督和赵巡抚已经到了只能靠着公文来互相沟通的地步了,证明20年的知交这回算是彻底决裂了,从此大家只是一个单位上班的同事罢了,这才是胡宗宪真正的意思。货船行驶四天的路程,快马送信估计一天也就差不多到了,杭州最近算是多事之秋,沈一石的家产被卖给了徽商、海瑞前半夜去提审钦犯、杨金水后半夜夤夜求见赵贞吉回家就精神失常了,这些事胡宗宪想必早就收到信儿了。胡宗宪打发走了押运官,让人把军需送到戚继光的前线军营,又接见了王书办。该汇报的消息一早就写过信了,王书办坐了四天的货船,赵贞吉那边的线索也就断了,只能老调重弹地说了一句,“部堂,你那几个亲戚没有走成,他们跟巡抚衙门和织造局衙门签了约了,这次运来的这批军需,就是您那几个亲戚交给巡抚衙门的订金,筹办而来的。”

王书办说的相当明白,那几个徽商都是胡宗宪的亲戚,胡总督找血浓于水的人给自己做手套,可靠是可靠了,可惜这几位能力实在是有限,这几位亲戚但凡能有沈一石一半的智商,也不至于来浙江这趟浑水,这就叫成也萧何败萧何,毕竟手套是自己选的,胡宗宪也怨不得别人。徽商的钱就是胡宗宪的钱,严党过去20年从道长手里套走了1000万两,道长从严党手里先收500万两回来,剩下的账等鄢懋卿巡盐的时候再接着收,也算合情合理。虽然此“严党”非彼“严党”,其实胡总督也不算冤枉,谁叫他敢在精舍里让道长下不来台呢,500万两就权当是学费了,让胡总督以后也好长个记性。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25 11:40:56 +0800 CST  
(二百一十)别人笑我太疯癫(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前方战事分外焦灼,后方又有自己人四处放火,胡宗宪眉头深锁、一脸凝重,举着个蜡烛在大帐中陷入了沉思。徽商花了500万两银子,变成了沈一石家产的接盘侠,订金到底付了多少估计只有疯掉的杨金水才知道,反正交到赵贞吉手里的就这50万两银子,省着点用勉强够胡总督再烧一个月的。自掏腰包充作军费,那是军阀才干的事,毕竟军队本就是自家的,打仗也是为了抢钱、抢地盘,这顶多算是一种另类的风险投资罢了。关键现在军队都是朝廷的,平定倭寇也是为国为民的事儿,胡总督又没分过茶叶,让人家自掏腰包充作军费,于情于理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更过分的是人家胡总督拢共要出500万两银子,结果90%都成了回扣,就剩下50万两拿去干正经事儿了,不由得长叹一声,道长虽然还没成仙,但他老人家已经开始不干人事了。

分析问题永远都要记得实质重于形式,就拿徽商这事儿来说,形式上看,正如海老爷所认定的那样,本该收归国库的财产被底下人偷偷给卖了,1000万两的估值才卖了500万两,明摆着是在薅大明的羊毛;实质上看,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沈一石的家产”,有的只是“道长的小金库”,那些作坊、桑田、商铺、粮食挂在谁名下其实都一样,反正都是替道长代持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一个资产包的冠名权就卖了500万两银子,这就等于买无形资产了,怎么看都是道长把胡宗宪狠狠地白嫖了一把。500万两银子买了个冠名权,胡宗宪最多算是破财免灾,可道长偏偏还送了顶围猎国有资产的帽子过来。胡总督不是理学之臣,他是真的爱惜自己的羽毛,哪怕是自掏腰包充作军费,也要做到“上不吴国、下不误民”,毕竟自己在老家还有三座牌坊,可道长却逼着胡宗宪自污名节,站在台面上去搞一些鸡鸣狗盗之事,道长这一手不仅伤害高,而且侮辱性极强。

别人搞并购重组、资本运作都是名利双收,唯独到了胡宗宪这里成了名利双飞,这就是得罪道长的下场。杨金水疯没疯是一回事,可胡宗宪是真的被整抑郁了,一到前线就展现出了一种强烈的自杀倾向。至此赵贞吉头上的两个婆婆,一个得了山寨精神病,一个患了轻度抑郁症,甩开了束缚的赵贞吉终于可以在浙江一展拳脚了,熬过眼前这一关,赵巡抚就能摸到通往内阁的路了。

大明这部剧有两大硬伤,一个是女演员的颜值过于辣眼睛,另一个就是极其魔幻的战争场面。本集13分25秒开始有一段战争戏,具体情节不展开分析了,就随便吐两句槽。先不提戚家军把大炮码的跟麻将牌一般,一门贴一门的堆在沙滩上,是不是违背了基本的军事常识,毕竟类似的火炮阵地,朝鲜人民军搞演习的时候也用过;也不提道长那会,铁铸的火炮是怎么发射高爆炮弹的事儿,就戚家军手里这些古董炮,比二营长手里的意大利炮也差不了多少,但凡能留几门传到崇祯手里,准能把八旗军炸的生活不能自理了;更不提火炮发射炮弹后,一点后坐力都没有,连炮车轮子都不带动的,估计拍的时候,也就是往炮管里随便塞了几个窜天猴,用来糊弄观众的。这些都不提了,张黎导演我就问您一句,您安排齐大柱在炮火连天中自己脱掉甲胄,赤裸着上身站在一堆傻大黑粗的炮管中间,张开双臂、挥舞双手,冲着一群大兵连声高喊,“开炮!开炮!开炮!”,最后齐大柱还被两个士兵硬生生推倒在沙滩上,导演您安排这段辣眼睛的戏,到底是想表现点啥东西,我咋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儿呢?

仗打完了,胡宗宪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沙滩上,面朝大海眺望着远方,此时有斥候前来禀报,“胡部堂,仗已打完,击沉倭船六艘,重创十一艘”,胡宗宪问:“我军损失如何?”,斥候答道,“战场正在清点,我将士伤亡应不在少数”,顿了片刻又请示道,“此役要不要向朝廷报捷?”胡总督黑着脸反问了一句,“何捷之有阿?”说罢便继续望着大海发呆。胡宗宪心中明白,平定倭寇是他最后能为大明做的事了,朝廷在盼着前线胜利的消息,可自己却等不到分享成功喜悦的那一天了,等这一仗打完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尚在两可之间,这一刻胡总督是真的抑郁了,似乎能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也成了一种不错的解脱。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2-26 11:04:22 +0800 CST  
(二百一十一)锄花锄酒锄作田(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其实从推行改稻为桑的时候算起,道长就已经开始不干人事了,道长的手法可以理解为一种高阶的职场PUA,借用郑泌昌的原话来形容就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道长的职场PUA,到了胡宗宪这里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不但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还要从马身上割肉吃,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一般的操作。不吹不黑,道长这一手实在是忒脏了,逼的郑泌昌、何茂才要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田;逼的沈一石把自己仅剩的流动资金全部拿去赈灾,然后一把火把自己烧成了渣滓;逼的胡宗宪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一上前线就寻死觅活的要自杀;杨公公在走投无路之下被活生生逼成了精神病人,归根结底还是跟道长脱不了干系。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浙江的这一大圈人死的死、病的病、疯的疯,最后只有道长一个人是赢家,不但赚的是盆满钵满而且东南的倭寇也被平定了,这才叫特么的欺天了呢。

这里插一嘴题外话,讲到被PUA不禁想起来海峡对岸的某地区,给灯塔国做了几十年的看门狗,连狗粮都要自备。自备狗粮也就算了,还要定期割自己的肉,用高价去买主人家淘汰的二手武器以及含瘦肉精的猪肉。最匪夷所思的是,该地区从政客到民众貌似都有一种抖 M的潜质,越是受到非人待遇越是弹冠相庆、甘之如饴,越是被礼遇有加越是受到它们发自内心的仇视与厌恶,把畏威而不怀德的丑恶嘴脸诠释的淋漓尽致,属于深度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记得教员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这正如地上的灰尘,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所以说这反动的东西嘛,该打还是要打的,无非是个择时的问题罢了。

题外话说完继续回归剧情,雄鸡报晓东方即白,又是不眠不休的一夜,赵贞吉喘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吹熄了眼前的蜡烛,边给自己做眼保健操,边吩咐了一句,“梳头吧”,伸了伸懒腰便开始梳洗。下人端来了茶水和官服,镜头扫到了弯腰候在门口的王书办,赵贞吉在脸盆边坐定,任由下人帮自己梳头,一边擦手一边说了句,“进来说吧”,王书办这才弯腰弓身走上前来汇报,“禀中丞大人,杨公公好像...”。王书办话说到一半略微有些迟疑,赵贞吉微微扭头吩咐道,“你说清楚些”,王书办这才接着说,“杨公公好像确实是疯了”。中文的语言艺术的确是博大精深,即是“好像”又是“确实”,确定之中透着些许的不确定,言之凿凿却留有余地,王书办的回答相当的得体。

赵贞吉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亲眼看见了?”,王书办则是回答的胸有成竹,“没有看见,但小人知道他疯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又何况杨公公疯的确实蹊跷,赵贞吉见王书办说的如此笃定,本着怀疑一切的精神又追问了一句,“那怎么知道他疯了?”王书办从容回答,“小人这几日便一直守在织造局门外,催等杨公公出来,今早杨公公贴身的高太监见了小人,说了实话,敬一堂的大夫会诊了,确诊杨公公疯了,整日里说些吓人的话。”王书办这句话里信息量极大,首先是推测时间线,王书办押运粮草路上至少用了四天,回程大概一两天,又在织造局门外守了几日,保守估计此时距海老爷提审犯人那一夜,至少已经过去七、八天了。王书办一连几日守在织造局门外催等杨公公出来,分明是赵贞吉有意为之,赵巡抚一早就怀疑王书办是内鬼了,看他出差回来了,又故意找了个跑腿的杂活儿给他,打发到外面再去待几天,这就叫眼不见为净。

讲道理就王书办这种身份,织造局随便找个人出来说两句话,把人打发走也就完了,杨金水的贴身太监为什么特地出来给王书办传话,足见后面这番话就是杨金水刻意要说给赵贞吉听的。至于什么“敬一堂大夫会诊,确诊杨公公疯了”,纯属扯淡,就道长那会的医疗技术水平,精神类疾病的诊断与治疗基本还停留在玄学层面。敬一堂大夫给出的诊断理由也极其的无厘头,如果“整日里说些吓人的话”就证明此人已经疯了,那海老爷审案的时候说的话更吓人,莫非海老爷也是个疯子不成?不过说实话,就海老爷说的那些话,干的那些事儿,在官场同事们眼里,估计跟疯子怕也真没啥区别了,还不如让敬一堂的大夫顺带手给海老爷也开个证明,说海老爷也疯了那才是正道的光。
楼主 linyuan_f  发布于 2021-03-01 08:05:14 +0800 CST  

楼主:linyuan_f

字数:339949

发表时间:2020-06-09 08:34: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27 22:30: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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