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史话】朝鲜半岛大血战(修改稿)

74、 严厉处分(2)
(三)未能选择良好的阻击阵地实行重点防御。
以劣势装备抗击光势装圣之敌,必须要有良好的阵地依托。我军由反击转入防御时,对此未能引起足够重视。
180师在北汉江以南阻击敌人,背江而战,地形条件极为不利,同时《验证明:山地防御要阻止敌装甲车、坦克饥械上部队的攻击,一定要依托有利地形,采取重点防御、控制要点、卡日制谷,这样才能凭险据守,以我之长击敌之短,化劣为优,档注敌人进攻的势头。
而在五次战役中我军对此尚无经验,给敌以可乘之饥。180师于北汉江北岸阻敌时,未以精兵扼守公路,使敌得以突破防线长驱直入。
(四)组织指挥不严密,与友邻协同失调。
五次战役中在组织指挥上没有注意照顾部队建制,部队建制打得很乱,这给部队作战行动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
战役第二阶段结束时,3兵团命令我 60军采取防御,接此命令时,我军相当分散,军里没有掌握战斗部队,吝师虽奉命旧建,但尚未收拢,181师距军部120多公里,要走儿个晚上才能归建,180师在加平方向,遭敌反扑,陷入不拔,无法归建。
同时,兵团也没有把该师交回来,掩护员转运任务均系兵团直接向该师下达,兵团23日至26日叉与各军失去了联络。
只有179师后撤路线与军部一致,该师刚赶到军部附近.敌坦克部队已进至华川,军当即将该师部署在马坪里以北的丘陵地带展开,挡住了敌沿公路北亿之主力,把敌人的锐气打下去了,但179师亦遭受很大伤亡。
后来彭总在总部开会时讲:“60军机动灵活,能够把179师使用在这个方向上,把敌人档住了,否则敌人沿春川这一条公路插到元山港背后,后果将更为严重。”
实践证明,大乒团咋战,友邻协同至关重要。5月23日在180师遭敌攻击时,右邻友军未作通报的突然后撤,使180师测翼更加暴露。此一缺点为敌所用,敌乘机猛插城隍堂,致180师完全陷入三面受敌:背水作战的不利态势。
(五)通信联络没有保障,指挥经常中断。
在整个战役中通信联络不能保持顺畅指挥,究其原回:
一是通信组织不健全,装备落后,技术不高;
二是各级指挥员对此重视不够,还不善于运用通信工具,不善于在不同的情况下采用不同的通信手段和多种通信手段并用,以使重要的任务迅速下达,紧急的情况及时上报;
三是经常遭受空袭,加之少数通信工作人员责任心不强而造成联络中断,这就使得各级指挥受到严重干扰,必然造成作战中的混乱,在5月23日敌全线向我反扑的情况下,3兵团当日晚在山阳里以东地区遭敌飞机终夜封锁轰炸,电台被毁,电台和机要人员失散,因此与各军无法联系,中断指挥三天。
我60军也数次出现联络中断情况,招致指挥失灵,造成被动。
(六)后勤保障能力差,部队作战行动受到极大限制。
在五次战役中敌人完全掌握了制空权,对我交通线实行轰炸封锁。白天我军不能运动,只有利用夜间行进。战役中我又前出太远,我60军最远前出200公里,远离后方,补给困难,伤员难以后送。
(七)180师领导干部遇险慌乱,指挥失当。
该师被围后,广大干部战士表现是好的,许多部队和个人都表现了英勇顽强,坚决勇敢,艰苦奋战,不怕牺牲与敌人战斗到底的英雄气概,如539团五连政治指导员杨小来率一个排在鸡冠山与敌血战,直至弹尽粮绝与敌肉搏壮烈牺牲。
但该师主要负责干部政治动摇,惊慌失措,右倾畏缩,贪生怕死,丢掉部队,单人逃跑,未能果敢沉着,细密组织与部队同心同德,坚决突围或与敌人死拼到底,因而导致全师重大损失。
如果不是这样,师指挥员能临危不乱,沉着指挥,定下正确决心,坚决组织突围,将是另外一种结果。
180师在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中蒙受重大损失的史实已经过去30多年了,但是我们在这一损失中用鲜血换来的沉重教训,不应忘记。往往失败的教训,比成功的经验更加宝贵。
真实的记录研究,对我们在未来作战中无疑是有很好的借鉴作用的,这也就是我想回顾这段历史的一个愿望。
1994年夏天,我在南京采访原180师参谋长工振邦时,他还认为,“180师受挫是因为‘各级干部政治动摇’的定论,值得进一步探讨”……
“至于郑其贵,公道的说,他政治上是坚定的,是一个很好的政工干部,但危急关头的考验也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军事指挥员。”据许多熟悉郑其贵的同志回忆。
为了执行干部轮换计划,王近山回国,60军的领导也作了较大的调整,180师的领导除参谋长留任外,其他都换了人
(错觉-180师朝鲜受挫记作者 徐一朋)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1-31 06:53:07 +0800 CST  
75、秘密召见韦杰(1)
从第二阶段作战开始后,在北京的毛泽东就密切地关注着战况,不时让军委作出汇报,当得知180师被围后,毛泽东更加焦虑不安,他立即指示国内向彭德怀通报情报部门的侦听报告,并不断询问180师突围情况。
5月31日,当得知180师只有小部突围、大部伤亡或被俘的最后结果后,毛泽东即闭门深思,彻夜未眠。
第五次战役结束后,作为中央军委 的毛泽东为了解这次战役的详细情况,以及志愿军60军180师被敌包围受挫的经过,在北京中南海召见了志愿军三兵团负责指挥的副司令员王近山。
之后,紧接着又在中南海丰泽园菊香书屋,秘密召见志愿军60军军长韦杰。这是1951年6月下旬的事。
志愿军180师受挫,作为军长的韦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此时突然接到要他回国汇报的电报。
志愿军180师是60军的1个师。180师在五次战役结束后撤阶段,不管什么原因造成它被敌人重重包围受挫,作为60军军长的韦杰,内心总是十分痛苦的。
这时,不了解实情的友军及国内部队传言不少,大多把“账”算在60军身上,算在该军军长韦杰身上,这更给韦杰很大的思想压力!
此时,在朝鲜战场的韦杰,突然接到志司转军委总参办公室来电,指名要他回国报告180师的事。
韦杰看到电报,心情无比沉重。
韦杰带着一大堆检讨材料快马加鞭赶到北京。
韦杰离开前线乘火车直奔北京。到北京后第二天,毛 办公室秘书电话通知韦杰当晚11点半到中南海,毛 找他谈话。
晚上11点刚过,韦杰乘坐总参办公室安排的汽车开进了中南海。
韦杰整整军衣、戴端军帽后进屋,见到正在看文件的毛 ,立即举手报告:
“ ,韦杰奉命来到。”
毛泽东看到韦杰,忙放下他正在阅读的志司写的朝鲜五次战役有关60军180师受挫情况的报告,面带笑容说:
“啊,韦杰,你坐!当年见到你,是在延安抗大哟!”毛泽东虽讲的是湖南话,但韦杰在抗大时,就全能听得清楚。
说完,毛泽东指着书房内的一把木质沙发,示意韦杰坐下。毛泽东身穿一套灰色的中山装,脚穿布鞋,脸色红润,神采奕奕。
“在延安,我到你们抗大军事教员队开会,至今,整整14年了?”
“是整整14年了! 记性真好!”韦杰激动地说。
可此刻的这位37岁的将领,在毛泽东面前,就像前段时间王近山到中南海那样,是背着“挨批”的沉重包袱来的啊!他似乎也有向毛 负荆请罪之感!此时,毛泽东又讲了:
“你从朝鲜回来前,我先后同你们志司的邓华副司令员、解沛然参谋长,还有你们的韩先楚副司令员都谈过话,了解一些五次战役的作战情况。
“之后,军委又电报彭德怀,通知你们三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回国,也是想了解五次战役的作战情况。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五次战役会歼敌八万二而自损八万五呢?为什么会在后撤中突如其来地遭到敌人13个机械化师的全面反扑呢?
“今天通知你回国,也是想了解五次战役,特别是想了解五次战役中,你们三兵团,尤其是你们60军的作战情况,以及60军180师被围受挫的原因。”
毛泽东又说:
“在与你们三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谈话之后,我仍感到,180师的问题,只是从他口中得到的一方面的情况。因此,我认为有必要找你们志愿军三兵团的三名军长分期回国,了解一下三兵团各军,在五次战役的作战情况。
“这中间,当然更主要是要了解你们60军,特别是180师被围的原因与经过。这事弄清楚了不仅今后对志司,也对军委总结五次战役的作战经验及教训,都有好处,以便认真研究敌人,总结自己,为下一次战役作好准备。
“你是60军军长,是当事人,有些事,有些情况,你比王近山,比三兵团的其他军军长更清楚些,所以决定你先回国。”
韦杰先检讨说:
“ ,五次战役后撤阶段,60军180师被围受挫,作为军长的我,有责任。”
“先不说什么责任。我刚才说了,是调查研究。我看还是先说情况好了。”
韦杰听后,即开始讲了。他没有用准备好的书面材料,而是完全凭他的准确记忆,向毛泽东报告。毛泽东一边听,一边仔细看地图。
“……60军第一阶段作战旗开得胜,全军上下,无比兴奋。问题出在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我们60军最初定为兵团的预备队待命。没料第二阶段作战一开始,志司却来令,命令三兵团的12军调归九兵团指挥,配合人民军在东线的作战;
“令15军和60军负责割裂美军和李承晚伪军的联系,以钳制美军第10军的主力,使其不能东援,以保证九兵团的侧翼安全。
“根据命令,我们军在揪谷里至大龙山地段,积极钳制美军10军主力,并消灭敌人一部。
“5月16日,志司发现敌情有变,随即重新调整部署。此时,我军179师与181师正奉命作为三兵团的机动部队,东进至勿老里、品安里、清平里、富昌里地域待机。
“此时,三兵团来令,令60军的179师调出给15军,181师调出给12军。
“我们执行命令后,三兵团又来令,要我们剩下的180师也调出,归兵团直接指挥、使用。
“当时180师奉命完成钳制美军第6师、第7师任务后,正进至加平、春川接合部。
“这样,60军的3个师,短短几天,几乎在同一个时期调出,全部脱离了60军的建制。
“除了军部指挥所及警卫部队,仅有一支300人的工兵营!也就是说,我手边没有一支作战部队了!我一时成了无军可指挥的空头军长!
“我心中很憋气:‘不知上级此时是怎么安排、指挥的?对此,军政委袁子钦,也有意见!’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03 06:45:40 +0800 CST  
76、秘密召见韦杰(2)

毛泽东听到此,似乎有些惊异。他立即把手指夹的烟卷放在烟缸里,注意地看了看韦杰,随即提问:
“关于五次战役的打法,你看有些什么问题?”
“我感到五次战役战线拉长了,而且又想速决,但又没有达到目的。插得深,势必战线长;战线长,人力补充、粮弹供应,都带来问题。
“敌人用白天作战,我们只能晚上;敌人是汽车、机械化,我们只能靠双腿、靠人力;特别是第二阶段结束,没有估计到敌人会全面反扑,上下都麻痹、轻敌。
“因此,二阶段作战结束后撤,敌人便乘机进行反扑。在这种情况下,兵团才电告60军的3个师归建,由我指挥打敌反扑。
“可调出去归12军指挥的181师,此时离60军指挥部尚有120多公里,即使归建,也要几个晚上!
“另外调归15军指挥的60军179师,此时又尚在汉江南岸;而由兵团王近山副司令员直接指挥的60军180师,此时也还在加平方向。
“按当时的实际情况,60军的3个师,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归建,从而无法按预定的作战计划去完成布防任务。
“尽管如此,我还是立即向各师发出电报,要他们迅速归建。最早归建的是179师,即解放战争攻克临汾的临汾旅。
“他们从春川方向下来后,我立即命令这个师于马铁里以北的丘陵地带控制春川到华川、春川到东海岸之元山港这条公路。
“马铁里距华川只有30多公里。哪知179师刚刚部署好,敌人就立即上来了。
“敌人的坦克部队,也沿着这条公路,很快上来了。179师当即同敌人展开激战。战士们打得很顽强,打得很悲壮,迟滞了敌人的进攻速度,掩护了友军的撤退。”
毛泽东又吸燃一只烟卷,仍然边看地图,边听韦杰报告。
“180师指战员已六、七天没吃饭了,靠野菜、野果充饥。不少人中毒死亡。此时,部队也急需休整。
“就在这时,三兵团收到志司5月21日下达的、令兵团不得原文传达的收兵休整、准备再战的长命令后,兵团即根据志司的命令精神,于22日对本兵团各军作了后撤的具体部署:
“令我们60军在白逸里、白积山以南,东起与九兵团分界线,西起与十九兵团分界线,含分界线的以东地区,在加平、春川,不含春川一线布防,要60军担任三兵团的阻敌任务。
“我即令180师,并附炮兵第2师的两个连,于5月23日渡北汉江,在汉江以北构筑阻击阵地;令该师两个主力团538团与539团,继续在汉江南岸扼守阵地,以掩护兵团主力;并要他们与右邻63军取得联系。
“180师师长郑其贵接到命令,即令他们师的540团北渡汉江,在汉江北岸的鸡冠山占领阵地,构筑工事。
“当天晚上,180师发现右邻63军没向该师通报,即已经转移,致使180师侧翼暴露。
“他们将这一情况立即报告我后,我即令他们于23日黄昏,将北汉江以南的180师另两团部队移至春川以西进行防御。
“同天,没料180师的左邻15军,也已提前转移。后来才知道,这是王近山副司令员未请示志司而自己擅自作出的决定。
“与此同时,三兵团的预备部队39军,已奉彭总的命令,早于22日离开了前线北移。
“三个友军都提前北走,把一个60军孤军放在前面,势必使60军特别是180师的态势突出。
“更没想到180师根据我的命令,于23日下午正集结部队准备北移时,三兵团又突然来令,要各部暂不撤收,明确指令180师留在南岸,掩护伤员后撤。
“此时全兵团30多公里的正面,只有我们60军分散布置的3个师在前线挡住敌人!其中,180师仍留在汉江南面。
“此时,该师粮弹已尽。我将此情况报告三兵团,等待指示。可电报发出后,军指从5月23日下午开始,一直呼叫不到兵团的电台讯号!没有接到兵团答复的指令,180师只好孤师战斗在汉江南岸。”
停了停,韦杰又继续向毛泽东报告:
“从5月24日当天,敌发现60军180师两翼空虚后开始反扑,60军3个师,已受到敌人4个师、共七八万人的威胁,形势十分严峻,特别是180师处于背水作战的危境。
“敌人将60军179师与180师分割,并深入到180师侧后,切断该师后路,使其陷入包围。
“对此,我焦急万分,即令180师迅速撤至北汉江以北防御,争取主动,摆脱险境。
“当晚,180师根据我的命令,避开了敌人已控制的渡口,分团、分营地渡江,但敌人为封锁渡口,对正渡江的180师部队,进行猛烈地炮击。部队被迫占领阵地御敌。”
在韦杰报告的同时,毛泽东的视线,不停地在他身前的地图上移动。他凝神静听得连烟卷都不吸了。一根烟卷夹在指缝间,任其自燃。
韦杰继续报告说:
“5月25日白天,敌机数十架对180师扼守的阵地轮番轰炸、扫射,并投掷了大量的燃烧弹,不少战士成了‘火人’!
“紧接,敌人的炮兵、坦克,配合步兵成营、成团地轮番冲击180师守卫的阵地,乘势将180师重重包围,并用飞机在该师上空,反复播放劝降录音。
“我收到电报,即令该师坚决向西北突围;同时令归建的181师由华川以东出发,接援该师。
“181师当晚11时30分才收到军指的电报。该师各团,因均在行军途中,无法架电台联系,遂令通讯员徒步传达救援180师的命令。
但是,待接援部队赶到华川、原川里、均巨里一线时,敌已先我占领了这些阵地。此时的181师,想从正面攻击已不可能,接援计划未能实现!
“5月26日中午,180师召开师党委扩大会,会上作出了分散突围的决定。当晚18时,该师分两路分散突围。分散突围并未事前请示军指。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04 17:20:52 +0800 CST  
77、秘密召见韦杰(3)

韦杰接着汇报:
“27日上午9时,180师分散突围的师直与该师540团这路突围部队进至鹰峰,因敌人炮火封锁,部队建制打乱,人员拥挤,沿途掉队、减员很多。
“该师另一路突围部队539团,也突围到达鹰峰,和师主力会合。途中,该团人员也失散很多,重机枪以上武器,及通信工具,大多被击毁、丢失。师指挥所仅有报话机一部。
“27日黄昏6时,180师的报话机同军部取得了联系。我即指令180师师长郑其贵向史昌里方向突围。
“同时,令179师取捷径向史昌里以南的敌人出击,以减少敌人对180师的威胁,以接援180师。
“该师接到我的命令,因山大路窄,尽管彻夜行军,仍进展迟缓。到28日黎明前的5时,接援部队才赶到明芝观,而敌人当日已兵分3路,合击史昌里,与接援180师的179师激战。至此,敌人东西阵地已连成一片。
“晚上,我又收到180师电报,等到译出来,知敌人已从加平方向反击上来,超过了该师。
“此时,师长郑其贵既没请示兵团,也没请示军指,即令部队把武器埋掉,把作战文件资料烧毁,电台密码只剩一套,其他全部烧毁。
“我看到电报,知道事情十分严重,马上令军部电台用报话机与180师郑其贵联系,用暗语询问他们现在的位置,同时,又把军部的位置告诉了他们,指令师长郑其贵、副师长段龙章率部向军部方面突围。没料自此,我再也听不到该师的回音了!”
顿了顿,韦杰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难过地说:
“我向志司、兵团急电报告60军与180师已经失掉联系,请求救援!当时,志愿军各兵团友军,早的已在5月22日,迟的也已于5月23日先后北撤。
“志司此时手中,无近兵救援。三兵团同样困难,未掌握其他机动兵力。
“彭总给我和秦基伟发电,要我派我们军的181师,秦基伟派15军的45师,进行救援。可此时的180师,正在分散突围中,任何措施,都无济于事!”
夜深人静的中南海菊香书屋,只有毛泽东和韦杰两人。毛泽东又问韦杰:“60军180师作战损失的确切数字你报告一下,好吗?”
韦杰当即向毛 报告:
“损失数字分两个阶段统计:180师入朝时,人员为11000余人。五次战役第一阶段作战,掉队、负伤、阵亡,减员在10%。此时,该师已不足1万人。
“二阶段作战,减员也很严重,特别是后撤开始的3天,即5月22、23、24日,该师第一梯队的538、539团两个团,减员很大,根据不完全统计,180师被包围前的人数,约在8000左右。
“据 召我回国前,我对该师情况的了解情况是:180师538团突围归来的是900人;该师539团与540团突围归建的各1000多人,共2000多人;师直机关、勤务分队、后勤医院等400多人,近4000人。
“若按二阶段突围前的8000人算,突围损失数为3000余人。这3000人中,估计被俘五六百人,突围战斗伤亡为2000多人,吃野菜、野草、野果中毒及饿死的指战员有数百人。
“它同彭总报给军委有关180师损失数字是吻合的。”
韦杰报告完上述情况,悲痛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他那对浓眉下的双眼,大滴滚出!
“180师的事,各级都有责任。”毛泽东听后肯定地说。
片刻,毛泽东又讲:
“180师受挫,彭德怀在电报中已向我和军委作了检讨,承担了责任。你来北京前,志司又来报告,说他们对180师的受挫,均感到惭愧,表示要以悲痛的心情总结教训,并决心从各方面想办法来挽救这个损失!
“他们认为,这次180师受损的原因很多,是上上下下的许多错觉,和各种因素凑合在一块所造成!
“基于此,也不能全怪你们60军和180师的广大指战员!一句话,各方面的工作没有作好,才使180师不能自拔!
“正如志司在电报中指出的:倘若我们方面搞得好,这损失是可以避免的,至低限度也可以减少。这个‘我们方面’,既指志司,也指兵团,也指下面的军和师,不能单方面说。
因而毛泽东认为,此役失利,也不能只怪志司司令员彭德怀。这是因为,五次战役的部署,是按照他的作战方针制定的。
正因为如此,毛泽东在说了上述五次战役未能达到预想战果、即想成建制地歼灭敌人数万人的原因,是“打急了,打大了,打远了”这番话之后,他又起身在室内踱着步子,若有所思地说:
“现在看来,志愿军要想一次性包围美军几个师,或者1个整师,甚至1个整团,都难以达到歼敌的目的。
“我看在一段较长时间内,如果是打美军或英军,不要实行过去那种大包围,只实行战术性的小包围。如果是打李承晚的伪军,便可以实行战略或战役的大包围。总之,要分敌对待。”
韦杰听得出来,毛泽东说这话的语气,有内疚和自责之意。
毛泽东在说了上述五次战役未能达到预想战果,即想成建制地歼灭敌人数万人的原因,是“打急了,打大了,打远了”这番话之后,他又起身在室内踱着步子,若有所思地说:
“现在看来,志愿军要想一次性包围美军几个师,或者1个整师,甚至1个整团,都难以达到歼敌的目的。我看在一段较长时间内,如果是打美军或英军,不要实行过去那种大包围,只实行战术性的小包围。如果是打李承晚的伪军,便可以实行战略或战役的大包围。总之,要分敌对待。”
1952年10月,韦杰被撤职,被任命为南京军事学院高级函授系主任。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30多年后,韦杰回忆起这段作战经历时,沉痛说道:
“对于历史,应该是面对,不应该是回避。失败的教训往往比成功的经验更为宝贵,总结过去是为了告诫未来。”
晚年的韦杰有一个最后心愿:反思抗美援朝中第五次战役一八O师的失利,这一心愿最后实现了。
在身患绝症卧床不起的时候,他还说:“邓小平同志号召全军要懂得现代化的战争,从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的情况来看,真正打现代化装备的敌人,要有适应现代化战争的指挥体制,指挥员要有指挥现代化战争的素质和能力,有协同作战的本领。部队要有好的作风,纪律严明,机动灵活,临危不乱,遇险不散,敢于牺牲。”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05 17:32:07 +0800 CST  

78、悲壮的180师将士(1)

60军180师是一支默默无闻的部队,一支默默奉献的部队,一支在抗战后组建,在1947年才编入野战部队序列的部队。
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曾奔袭运城飞机场,伏击美械装备248团,歼灭由日军组建的国军第10总队,夜袭剑门关天险。
1951年3月17日,这支部队,一支新战士、学生兵和起义人员过半的部队,跨过了鸭绿江,踏上了极其悲壮的征途。

坚苦转战

为防止联合国军的反攻和两栖登陆,第五次战役将提前在4月22日发动。
作为第五次战役的参战部队,3月16日志愿军第3兵团在北京组建,由二野3兵团第12军、4兵团第15军、18兵团第60军组成。第二天,兵团前卫――60军过江入朝。
在1951年3月下旬到4月上旬的18个春夜里,180师的战士背着40公斤以上的武备,从新义州、经定州、新安州、海南里、江东、到三登,每夜强行军100多里。
在部队跑步通过敌机封锁区时,往往一跑就是二三十里,不少指战员累得大口吐血。
4月5日,180师赶到伊川,匆忙整补后,就接替63军和26军的防线,抗击联合国军的猛烈进攻。
4月22日,五次战役打响,在60军当面,181师作为第一梯队,突击、割裂美25师和土耳其旅,179师作为第二梯队,180师作为预备队。
4月23日,181师突破联合国军防线,控制了汉滩江以北的全部阵地。
4月25日,181师和179师全部渡过汉滩江。
4月29日,181师兵至汉城东北10公里的龙井里、退溪院里地区,与敌相持。
4月30日,预备队180师跑步赶到汉城北20公里的釜谷里、退溪院里地区。
5月16日,五次战役的第二阶段打响。60军的任务是在楸谷里至大龙山地区,割裂美军和韩军的联系,牵制美陆战1师和美7师。
由于在战役打响之前,179师和181师分别被三兵团调拨给12军和15军,60军的战斗任务全落在了180师指战员肩头上了。
5月16日夜,180师538团和539团在玄岩和发雷地区分别强渡北汉江。
5月17日,180师全师渡过北汉江。539团克杜武洞,540团克仓村里,538团在新店里与美陆战1师遭遇,击毁坦克10辆,歼敌一个连。

5月20日,180师538团和539团进占远水洞一线,与美陆战1师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5月21日,志司彭德怀电令:目前由于我运输工具缺少,粮食弹药接济不上,西线美军又已东援,使我继续扩大攻势困难增加,为此,第五次战役暂告结束。
志司的撤退命令:各兵团(3,9,19)准备23日晚即开始向涟川、铁原、金化、华川一带转移……。
三兵团的撤退命令:决以60军担任本兵团之阻击任务,该军置于白逸里、白积山以南,东起与9兵团分界线,西起与19兵团分界线……,利用华川西南山区节节阻击敌人,于22日晚开始向指定地区转移……。
5月22日夜,60军发出撤退命令:……180师附炮2师两个连,以一个步兵团北移汉江以北构筑阻击阵地,师主力置北汉江以南掩护兵团主力北移及伤员转移,师作战地域为新延江、芝岩里、白积山、上海峰以南地区,并注意和右邻的63军的联系。
这天,180师主力与美陆战1师竟日对攻,主阵地反复易手。

临危受命

5月23日。

凌晨,180师收到撤退命令。上午11时,180师发现其右邻的友军63军已不告而撤。师长郑其贵急电军部。
60军军长韦杰电令:注意派出部队掩护右翼,并准备于23日晚将北汉江以南部队移至春川以西地区继续防御。
180师派出两个连,占领原63军的防区。师主力开始北渡北汉江,向春川转移。
夜,3兵团急电:……由于运力缺乏,现战地伤员尚未运走,12军5000名伤员全部未运;15军除已运走外,现水泗洞附近尚有2000名不能行动之伤员;60军也有1000余伤员,为此决定,各部暂不撤收,并于前沿构筑坚固工事阻击敌人,运走伤员之后再行撤收。望各军以此精神布置并告我们。
60军将兵团急电中“各部”误解为“60军必须掩护全兵团的伤员转运”。
60军五次电令180师:停止北撤,继续在北汉江以南掩护全兵团的伤员转运。……(180师的)江南部队应争取坚守5天时间。
是夜,180师的左右友邻部队全线后撤,180师孤军滞后。
是夜,3兵团兵团部与下属失去电台联系。

5月24日。
180师当面之敌美7师,美24师,韩6师已发现180师两翼空虚,迅速从3兵团和19兵团的空隙穿过,渡过北汉江。
坚守城皇堂渡口的540团炮营和一营三连在营教导员任振华的指挥下,坚持到最后一兵一弹,任振华拉响最后一枚手雷,与敌同归于尽。
联合国军控制北汉江渡口,180师三面受敌。
下午,60军电令180师:撤过北汉江,继续沿江步防。
当夜,60军军部撤离马迹山指挥所。
深夜,在有线和无线联络中断并在先后派出12名通讯员都没能传达撤退命令之后,180师参谋樊日华和朗东方亲自将撤退命令送到正在南岸坚守激战的538团和539团。
5月25日。
凌晨,538团和539团靠着三根电线,带着伤员,偷渡过北汉江。偷渡中,600多指战员被激流卷走。
538团在上下芳洞、西上里以西,539团在明月里、九唇岱山地区,540团在鸡冠山、北培山地区,组成防御线,掩护整个兵团北撤。
坚守九唇岱山的539团二营五连,在年仅20岁的指导员杨小来的指挥下,打垮敌一个营,打死敌130名。在打完所有的弹药之后,全连指战员在白刃格斗中阵亡。

坚守鸡冠山的540团一营三连、二营六连、三营八连九连的指战员在弹尽之后用刺刀英勇拼博,流尽最后一滴血。
是日,180师粮尽,弹药不多,势态仍然滞后,三面受敌。
如果180师不沿北汉江布防,而继续北上与179师并肩防御,即可迅速摆脱险境。
但从全局看问题,联合国军有可能趁机沿公路向北快速突击北撤的3兵团和19兵团。
据此,60军电令180师:军里决心不变,一定要完成兵团给的掩护转移的任务!
下午5时,60军军长韦杰发现了势态极不利于180师,立即电令郑其贵:180师以两个团迅速向北沿公路进至马坪里北侧占领有利地形阻击敌人,一个团沿山上路到驾德山阻击敌人,掩护伤员撤退。
师长郑其贵立即命令:师直和师医院立即北移,538团为前卫,539团跟进,540团坚守阵地掩护。
下午5时10分,中断联络达三天的三兵团兵团部急电60军:……180师应以两个团在驾德山一线阻击敌人为宜……。
当180师538团收到师部转来兵团的命令时,团队已在撤往马坪里的途中。
538团团长宠克昌政委与就近的540团政委李楸召商量,结论是:上级总的意图是向北转移,180师已陷入不利处境,部队断粮几天,十分疲劳,调来调去更加疲劳,将可能陷入不拔。因此,主力应该继续北移。
180师师部对538团和540团的意见是:按命令执行。
当180师539团背抬着全师300多名重伤员冒雨行军到梧月里,接到师部命令时,已是5月26日的拂晓,细雨蒙蒙中,东方发白了。

命令是:部队停止前进,抢占梧月里要点布防。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07 11:08:32 +0800 CST  
79、悲壮的180师将士(2)

突围

5月26日。
拂晓,538团反身南下,重新占领驾德山阵地。
此时,180师左面的美7师已突破179师阵地,将179师和180师分割,并深入180师侧后,切断了180师的退路。
在25日继续北撤,通过了马枰里的180师的师机关,直属分队和没接到回防坚守命令的539团三营都脱离了险境。
忠实执行军部和兵团部命令的180师主力,在芝岩里以南陷入了5倍敌人的重围。
180师收到军部的命令:固守待援。
180师此时已无固守抗击联合国军5个满员师的弹药和兵源了。它向军部提出突围的请示。
下午4时30分,军长韦杰口述命令:立即向180师发报,他们决心突围是正确的,批准他们的突围计划,向西北方向突围到鹰峰集合!。立即给181师发报,命令他们从华川附近出发……,策应180师突围!直接给179师536团发报,命令他们迅速占领马坪里向芝岩里出击,接应180师!
政委袁子钦补充电文:告诉180师放心,有部队接应,越过公路,马坪里以北鹰峰山下就是我军阵地,坚信他们一定能胜利突出重围!
下午6时30分,180师分两路突围。
山上的538团、540团、师直为一路,由驾德山,经蒙德山,突向鹰峰。山下的539团为另一路,经纳实里、马场里、芳确屯,突往鹰峰。
5月27日。
拂晓,经过惨烈的浴血战斗,180师的两路突围队伍,以伤亡2/3的代价,突出包围,越过公路,抵达鹰峰山下。全师指战员已不到2000人。
然而在鹰峰主峰上等着他们的不是179师和181师的接应部队,而是美24师的部队,180师再次陷入包围。
538团在团长宠克昌和参谋长胡景义的组织下,把全团班以上的共产党员集中起来,组成突击队,全部带上冲锋枪,攻上主峰东侧东台山高地。?
539团团长王至诚和政治部主任李全山集中全团能战斗的干部战士组成5个排,夺下了主峰。
180师与60军再次请示进一步突围方案,军长韦杰亲自上机:命令你们集中向史仓里方向突围!军部派部队接应。
5月28日。
在漏夜大雨中,179师的接应部队没能赶到史仓里。
在彻夜苦战中,180师最后的400指战员编成三个突击连,在师长的亲自指挥下,向西北突围。
在突破三个阵地后,这支不断突围不断拼杀了整整十天并断粮了三天的部队,在最后一个阵地――128.6高地前,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至此,为了坚定不移地执行掩护任务的180师,建制基本打没了。师长郑其贵命令分散突围。
根据战后《180师突围战斗减员统计表》,180师负伤、阵亡和情况不明的总数为7644人,其中师级干部1人,团级干部9人,营级干部49人,连级干部201人,排级干部394人,班以下6990人。

壮哉,180师!

从3月17日过鸭绿江,到5月28日在鹰峰被打散,整整73天,180师的指战员忠实地履行了军人的职责,他们奋不顾身视死如归地与强敌鏖战在战场,他们无愧于军人的荣誉。
他们在能脱险的情况下,为了掩护全兵团的伤员转移而陷于重围,他们的功勋可能不能与坚守上甘岭的15军45师相提并论,但是,180师的指战员和烈士们一定比撤离不给友军打招呼的63军更坦荡。
180师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战败了,但是在对敌作战中部队英勇顽强战斗、不怕牺牲的精神是不会磨灭的,他们无愧于 “最可爱的人”。
他们在孤悬敌后、误入魔圈、粮弹俱缺、伤员增多的绝对劣势的情况下,面对数倍于我、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仍殊死战斗。
战士们以血肉之躯抵御着敌人装甲之师,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于弹打光了就用刺刀与敌人白刃格斗,成排成连的在白刃格斗中与敌人同归于尽,流尽最后一滴血!
仅两天的连续作战,全师的干部伤亡就超过了该师在国内战争中两年伤亡的数字。
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实践了毛泽东 关于“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教导,他们国际主义爱国主义的精神,他们的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是我军极其珍贵的精神财富,是光照后人的传家之宝。
对“180师一万多人,突围出去一个营1000人。被俘了7000人,足以说明这个师没怎么进行抵抗”和“由原国军战俘组成的180师集体阵前起义”等此类有辱英烈的无知或无耻滥言,根本不屑一驳。
关于重新评价180师,“在重修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史和补辑中国人民志愿军功臣名册时,应该加上吴成德(180师政治部主任)的名字”,是十分有见地的。
不知道究竟是63军的哪个师长在1951年5月22日弃战友伤员不告而撤,翻了一下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帅名录,63军三个师(187师,188师,189师)的师长政委参谋长多在将帅名录之中。而忠实执行命令殿后掩护的180师的师长却无缘那颗金光闪闪的将星。
历史知道,这一定是某个方面出了某种问题。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08 07:02:26 +0800 CST  
80、悲壮的180师将士(3)

悲哉,180师

胜败乃兵家之常识,世界上没有百战百胜之师。
怎样来总结“第五次战役”的经验和教训?
我很遗憾地看到,从志司、到3兵团、到60军在这个问题上都是文过饰非地、极其不公正地将责任推给了忠实执行命令,一路奋战的180师指战员。
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大骂60军军长韦杰:“你像不像个指挥员?把部队搞成什么样子?这是我们志愿军的耻辱!我们的教训在哪里?主要是指挥员用将的问题。那个180师师长负有直接责任,得军法从事,拉出去枪毙”!
彭总情绪激动,说话失控了。
180师被围,是师长指挥错误码?不是!被围的根本原因是他忠实地执行了60军军长的错误命令。
本来,师长正在指挥全师撤退,他们是能过安全撤退的,师直机关安全撤退就是证明。可是,60军军部却看错了兵团的命令,竟然错误地命令180师不能撤退,要阻击敌人。
在180师友邻部队自动撤退的情况下,180师却坚决执行60军的命令,前进阻击敌人。因此才陷入敌人的重围。
真正要军法从事要拉出去枪毙的,应该是不顾友军(180师)擅自撤退造成空隙的63军三个师长中的一个。
3兵团和60军把180师的失利定性为“指挥员的政治动摇,右倾怕死”。
3兵团政治部主任:“谁叫你们搞分散突围的,把一个师让敌人给消灭了,是罪人!郑其贵,我要点你的名,你提出和决定分散突围是错误的……,这是政治动摇,右倾怕死”。
60军政委:“我再说一次,180师这次全师覆灭这样的失败,军事指挥不是主要原因,政治上动摇是基本原因,只能说军事指挥上的错误是造成被围的原因,不是覆灭的原因。比如情况判断错误、机械执行命令、对公路控制不明确、情况紧急友邻不能及时支援、粮食供应等等,都有关系,也很重要,但不是基本原因。……这次只要我们政治上顽强,(180师)不但完全可以出来,打得好还会取得胜利”。
1987年原60军军长中将韦杰在弥留之际说:“我认为朝鲜战争第五次战役180师失利,把棍子打在180师屁股上是不公道的”。
然而,在韦杰回忆录(1986年)中却还坚持这样的说法:“该师主要负责干部政治动摇,惊慌失措,右倾畏缩,贪生怕死,丢掉部队,单人逃跑,未能果敢沉着,细密组织与部队同德同心”。
在3兵团和60军文过饰非、推诿责任,企图把军和兵团应负的军事责任说成是180师师长政治动摇使其陷于不公不义之时,带兵杀出重围的538团参谋长胡景义拍案而起:
“我认为政治动摇逃跑的结论不切实际。180师的失利,主要是指挥上的问题,不能把军事问题说成是政治问题,不能把失利的根本原因归结为政治动摇。
实际上,师长郑其贵是长期做政工的干部,政治上是坚强的。当军部命令他阻击敌人时,他已经知道了部队所处的险恶情况,部下也劝告他撤退。但是他忠实执行了上级命令,拒绝撤退。
至于“分散突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28日拂晓前,集中突围的条件没有了。当27日夜再次突围中在敌人炮群、飞机、坦克的袭击下,部队失去掌握,没有完整建制单位,各机关、连队、干部、战士实际处于分散无法指挥的状态,成了敌人的炮击目标,更主要的是饥饿,走不动路,敌情、道路不明,又没有部队接应。
在这种情况下,师长才采取分散突围的办法,争取减少损失,摆脱被动,保存现有的力量。这是不得已而行之,应该说这个措施是正确的,一个师指挥员对于险恶情况的紧急处理是允许的。
在今天军事学院的战例分析中,大概没人会反对胡景义实事求是的立论。
许多与郑其贵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都不同意韦杰的评论,因为他们都认为:郑其贵的军事指挥并不一定称职,但政治上是坚定的。
郑其贵和他指挥的180师,不顾个人安危,坚决执行掩护兵团撤退和伤员转运的命令,无愧于军人的责任、荣誉和道德。
180师在第五次战役回撤失利,有5000余名官兵被俘,被俘的原因十分复杂,其中大部分是受伤或挨饿、劳累致疾倒下后被俘,也有的是分散突围中失去战斗能力或掉队以后被敌人突然包围被俘。
在战俘营这个特殊战场,他们经受住了特殊斗争的考验,表现出了坚定顽强的斗争意志……他们把屠场当战场,面对敌人的刺刀和无耻的恐吓,毫不畏惧,敢于公开站出来与叛徒斗,与国民党特务斗,与戴着“民主人道”假面具的美国佬斗,创造出了许许多多惊人的可歌可泣的斗争事迹……
然而,遗憾的是,那些历经九死一生、百战磨难而坚贞不屈的被俘遇害以及被俘归返人员没能得到应有的理解和公正的对待。
这是一支曾受到不公正处理的部队。
希望人们不要忘了在北汉江畔、鹰峰之巅、济州岛上的那些弹尽粮绝为国捐躯的忠魂,不要忘了那些回到祖国后长期饱受曲辱的战俘。
别忘了,千万别忘了,要象记住黄继光、邱少云、罗盛教一样,记住志愿军180师的将士。
幸喜的是,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政治经济形势有了可喜的变化,战俘的命运也带来了转折,才能果断纠正对被俘归返人员不公正对待这一历史谬误。
2014年1月2日星期四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08 16:54:40 +0800 CST  
81、180师蒙难亲历记

我叫陈家源,今年77岁了,身体还算健康,只有眼睛不太好使
了。
我原在国民党95军当兵,1950年6月份,95军起义,在蒲江被整编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60军。
我被分配到60军180师539团二营机枪连一排当“八二炮”炮手。
记得当时部队的干部大多是从山西“打太原”(参加过太原战役)过来的。
我们的军长姓韦,师长姓郑(大家背后叫他郑爪手),年龄较大,个子不高。副师长姓段,参加过长征,戴着眼镜。政治部主任是吴承德,大家叫他吴扁嘴,是个山西人,团长叫王至成,二营长叫马兴旺,瘦瘦地,我们连长叫卢文奇(音),安徽人,没文化,是个大老粗。
部队整编后,朝鲜战争爆发了(1950年6月25日)。国内掀起
了抗美援朝的热潮,我所在的部队也抓紧了军事训练。
大约在1950年12月初,部队接到了赴朝作战的命令,成为中国
人民志愿军。
记得我们539团从成都出发,冒着严寒,千里行军,靠脚板走到了与陕西交界的广元,然后乘汽车翻山越秦岭,到陕西的宝鸡。
这时的宝鸡已是大雪纷飞,部队在那里过了阳历年,并休整了一
个多月。之后部队乘火车继续北走。
我们539团来到了河北仓县一个叫泊头镇的地方,在这里过了春
节。
在泊头镇,部队大约呆了一个多月,便换上了苏式装备,并进行了“三视”教育,即仇视美帝国主义、藐视美帝国主义和蔑视美帝国
主义教育。同时,还进行军事训练。
3月初,我们部队乘火车来到了与朝鲜交界的辽东省安东市(即现吉林省丹东市)。
部队在这里住了几天。这几天,我不时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听说这是美国飞机在轰炸鸭绿江大桥。
我们还不断听到从前线传来的消息,还不时看到从前线送回来的一个个伤员。
当时,我和战友们都感到了战争的残酷和艰巨,心情既紧张又沉重。那几天,上级主要给我们讲入朝的注意事项,并作战前准备。
3月17日这天,雾蒙蒙的,我们部队排成两路纵队从丹东市出发了。
大约下午7时左右,部队跨上了鸭绿江大桥,这是一座中间过火车两边可走人的钢铁大桥,这桥大约与金堂赵镇平安桥一样长,有七、八十米。
走在桥上我望着黑茫茫的江水,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一下恐怕回不来了,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和父母,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入朝后,正值初春,但仍是天寒地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凄凉的景象;到处是烧焦了的村庄;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被炸死、烧
死的牲畜和老百姓;到处是逃难的朝鲜妇女、儿童……。
我的心情愈来愈沉重。部队往汉江以北急行军。因为美军轰炸机
轰炸得厉害,部队不准生火,怕烟火被美军发现。
美军常常是先派一架侦察机来侦察,如发现目标,一会儿就会飞
来十来架战斗机、轰炸机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因此,我们一般是晚上行军,白天睡觉。我们每天吃的是干粮炒
面,每人肩挎一个布袋子,袋子里装着10天的粮食。
我穿着棉衣、棉裤和棉鞋(这些都是老百姓做的),顶着风雨,
爬山涉水,在崎岖、泥泞的路上前进。
我和战友们大多是十几二十来岁的新兵,都是第一次出国,都是第一次远离父母,大家都默默地走着很少说话,偶尔听到天上的飞机
如鬼般嚎叫。
一路上,我们常看到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员,他们当中许多都是
缺胳膊少腿的,听说有的还不是枪炮打伤的,而是冻伤的。我们已闻到了战争的血腥味。
当时我和战友们都背着五六十斤的武器和粮食,又累又烦。尤其是雨水把棉衣、棉裤、棉鞋打湿了,走起路来,十分笨重。
宣传队的同志和连队干部则不断给大家作宣传,给大家鼓气。当时我的体力还算可以,心想既然大家能吃得下苦,我为什么又吃不下这苦呢?
但是,在行军途中,还是偶尔听到极个别战士开了小差的,听说有个战士竟然拉响手榴弹自杀了。据说这个战士是参军不久的富家子弟,但是,大多数官兵士气则非常高涨,部队仍然快速前进。
一天,行军途中,我的肚子突然疼起来了,卫生员给了我一点鸦片烟吃(当时药品跟不上),这东西还真管用,疼痛消失了。
入朝后不久,我从539团二营机枪连抽到180师师部担架连。担
架连有100多号人,主要任务是运送伤员。
4月22日,第五战役开始,战斗非常激烈。我们担架连来到了离
阵地二三十华里的地方。
我们每天都冒着敌人的飞机轰炸和枪炮,拼命地接应团担架连送
下来的伤员。
开始,每当我看到那些受伤的官兵痛苦状,都止不住脚耙手软,
但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了。
有的伤员告诉我,阵地上打得很凶,官兵们都很勇敢,有时一仗
打下来,成营、成连的部队就只剩几个人了。
我心想,凭着志愿军这股士气,一定会打败美国人。又听讲,不久前志愿军部队想吃掉美军第一军,好几万人三面将美军第一军围在一个孤岛上,美军后面是海,零下二十几度,连枪栓都拉不开,眼看志愿军就要一举歼灭敌人了,可是美军利用空中优势的掩护,在海上
搭起了浮桥,多数美军搭乘飞机或军舰逃跑了。
结果,志愿军只抓住很少的美军,其中还有一个少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方面增添了对打赢这场战争的信心,同时又对美军的
先进装备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神秘感、恐惧感。
战斗非常残酷,我军伤亡一天比一天大。大概是5月26日,听说第五次战役已结束,可不知何故,我们180师却仍未撤退下来。我
们仍在抢救伤员,战斗仍在继续。
记得,当时180师有两个指挥所,前面是段副师长,后面是郑师长。上级命令我们将伤员转到军部卫生连。我们排翻山越岭将十几个伤员抬到了目的地,可不知怎么回事,军部卫生连却不知去向。
由于情况不清,我们只好暂将这些伤员放在那里,然后又迅速返回部队。返回部队(马坪里一带)后,我们看到,到处都拥挤着既不能前进又不能后退的部队。一个不幸的消息顿时蔓延开了:我们整个
师都让美国人围困了。
晚上,部队在夜色的遮掩下,开始向一个叫鹰峰的山头突围。27日早晨,我们担架连随师部突围到了鹰峰下,但听说山头已被美国人
占领了。
突围到山下的一两千人又陷入了敌人的三面包围之中,就连正面
一个可突围的口子也被美国人堵住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细雨绵绵,阴沉沉的。我和担架队的战友们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不知道部队到底往哪走。我和战友们心里
都十分紧张、焦急。
天黑后,山沟里沉静了下来。突然,美国人在周围的山上用高音喇叭喊着“共军官兵们,我们把你们包围了,你们没有吃的,我们有
吃的,你们投降吧!”
这时部队在被围困、追击的情况下已断粮五六天了,形势非常严峻。然而,美国人的高音喇叭却不厌其烦地叫着类似的话。
这时,许多官兵都饿得走不动了。大家都开始寻找野草吃,有的则把受伤的骡马杀了煮起吃,有些饿死或打死的马都生蛆了,但还是煮起来吃,没办法呵。
在美军飞机的轰炸下,在美军高音喇叭的干扰下,在饥饿的袭击下,部队在狭长的山沟里拥挤着,徘徊着,逐渐开始乱了,好象谁也不管谁了,当官的找不到当兵的,当兵的找不到当官的。
记得那天晚上八九点钟,有个团级干部把我们一邦人集合起来,他站在一个小坡上大声讲:“同志们,冲出前面这个口子就有粮食吃
了,伤员先沿着小河往前走,我们大部队跟着冲出来!”
大家一听冲出去就有吃的,都为之一振,这时大家对吃的欲望甚
至超过求生的愿望。
于是,我和担架队的几个战友护送着20多个伤病员先出发了。这时,黑沉沉的天下着小雨,路又烂又滑。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沿着小河沟往前走。有的伤病员不小心掉在沟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可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概走了四、五公里,我和几个伤病员又饿又累,实在走不动了,于是在一个毛草棚边把背包放下来当枕头休息,我不知不觉就睡着
了。
大约过了个把小时,突然,我听到吵闹声:“老乡、老乡不要打,
我们缴枪。”
开始,我还以为我们俘虏了美国人,可一注意听,才发现是我们中国人在喊,刚想站起来,可一下子围上来几个端着刺刀的美国人。
当时我身上背了四个手榴弹(担架连的战士都没有枪),还未回
转神来就被美国兵按倒收缴了。
美国人把我们带到一个坝子里,叫我们都蹲在地下。我发现和我
一起被俘虏的有200多人。
不一会,美国人的十轮卡车开来了,他们强迫我们上了车。美国人把我们运到大秋道(韩国总统金大中的家乡,相当于我国的县)。
到大秋道后,我发现那里有被俘的志愿军上万人,还有不少的朝
鲜人民军官兵。
在被俘的人群中,我看到了许多我们师的人。我原来所在的二营机炮连也有好几个人被俘了,战友们用迷惑的眼睛望着我。这时,我
猜想:莫非我们师全完了,我的心难受极了。
在大秋道这个地方,美国人给我们每个人每天配了一磅口粮(相当于9两)主要是粗糙的面粉和碎米。美国人告诉我们说,这是日内
瓦公约规定的。
另外,还有豆类,肉类主要是牛肉罐头、羊肉罐头,但数量很少。
在大秋道住了两三天,美国人把我们带到仁川港乘船,每条船可
载四、五百人。美国人又把我们运到了巨济岛战俘集中营。
我们在巨济岛关押一段时间后,又被运到了济州岛(现在韩国的观光区)。在这个地方我和上万中国官兵艰难度日,直到1953
年7月27日停战后交换战俘,才各奔东西。
2014年1月4日星期六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09 06:33:21 +0800 CST  
82、180师师长郑其贵

180师师长郑其贵,1913年出生于安徽省金寨县。1929年参加赤卫队,同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
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红军班长、排长、连长、师部参谋、管理科长;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的长征。抗日战争时期先后在八路军第129师任连指导员、营教导员、营长、团参谋长、副团长、团长,曾就读于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后任晋冀鲁豫军区团政委,中原第8纵队23旅政治部主任,太行军区独立旅政治部主任,太岳军区独立旅政治部主任、副旅长,中国人民解放军60军180师副师长兼参谋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60军180师师长,川西军区眉山军分区司令员兼60军180师师长。1951年3月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任志愿军60军180师师长。1951年5月率部参加了第五次战役。作为第五次战役的参战部队,3月16日志愿军第3兵团在北京组建,由二野3兵团第12军、4兵团第15军、18兵团第60军组成。第二天,兵团前卫——60军过江入朝。 在1951年3月下旬到4月上旬的18个春夜里,180师的战士背着40公斤以上的武备,从新义州、经定州、新安州、海南里、江东、到三登,每夜强行军100多里。在部队跑步通过敌机封锁区时,往往一跑就是二三十里,不少指战员累得大口吐血。
4月5日,180师赶到伊川,匆忙整补后,就接替63军和26军的防线,抗击联合国军的猛烈进攻。
4月22日,五次战役打响,在60军当面,181师作为第一梯队,突击、割裂美25师和土耳其旅,179师作为第二梯队,180师作为预备队。
4月23日,181师突破联合国军防线,控制了汉滩江以北的全部阵地。
4月25日,181师和179师全部渡过汉滩江。
4月29日,181师兵至汉城东北10公里的龙井里、退溪院里地区,与敌相持。
4月30日,预备队180师跑步赶到汉城北20公里的釜谷里、退溪院里地区。
5月16日,五次战役的第二阶段打响。60军的任务是在楸谷里至大龙山地区,割裂美军和韩军的联系,牵制美陆战1师和美7师。由于在战役打响之前,179师和181师分别被三兵团调拨给12军和15军,60军的战斗任务全落在了180师指战员肩头上了。
5月16日夜,180师538团和539团在玄岩和发雷地区分别强渡北汉江。
5月17日,180师全师渡过北汉江。539团克杜武洞,540团克仓村里,538团在新店里与美陆战1师遭遇,击毁坦克10辆,歼敌一个连。
5月20日,180师538团和539团进占远水洞一线,与美陆战1师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5月21日,志司彭德怀电令:目前由于我运输工具缺少,粮食弹药接济不上,西线美军又已东援,使我继续扩大攻势困难增加,为此,第五次战役暂告结束。
志司的撤退命令:各兵团(3,9,19)准备23日晚即开始向涟川、铁原、金化、华川一带转移……。
三兵团的撤退命令:决以60军担任本兵团之阻击任务,该军置于白逸里、白积山以南,东起与9兵团分界线,西起与19兵团分界线……,利用华川西南山区节节阻击敌人,于22日晚开始向指定地区转移……。
5月22日夜,60军发出撤退命令:……180师附炮2师两个连,以一个步兵团北移汉江以北构筑阻击阵地,师主力置北汉江以南掩护兵团主力北移及伤员转移,师作战地域为新延江、芝岩里、白积山、上海峰以南地区,并注意和右邻的63军的联系。
这天,180师主力与美陆战1师竟日对攻,主阵地反复易手。
5月23日。
凌晨,180师收到撤退命令。上午11时,180师发现其右邻的友军63军已不告而撤。师长郑其贵急电军部。
60军军长韦杰电令:注意派出部队掩护右翼,并准备于23日晚将北汉江以南部队移至春川以西地区继续防御。
180师派出两个连,占领原63军的防区。师主力开始北渡北汉江,向春川转移。
夜,3兵团急电:……由于运力缺乏,现战地伤员尚未运走,12军5000名伤员全部未运;15军除已运走外,现水泗洞附近尚有2000名不能行动之伤员;60军也有1000余伤员,为此决定,各部暂不撤收,并于前沿构筑坚固工事阻击敌人,运走伤员之后再行撤收。望各军以此精神布置并告我们。
60军将兵团急电中“各部”误解为“60军必须掩护全兵团的伤员转运”。
60军五次电令180师:停止北撤,继续在北汉江以南掩护全兵团的伤员转运。……(180师的)江南部队应争取坚守5天时间。
是夜,180师的左右友邻部队全线后撤,180师孤军滞后。
是夜,3兵团兵团部与下属失去电台联系。
5月24日。
180师当面之敌美7师,美24师,韩6师已发现180师两翼空虚,迅速从3兵团和19兵团的空隙穿过,渡过北汉江。坚守城皇堂渡口的540团炮营和一营三连在营教导员任振华的指挥下,坚持到最后一兵一弹,任振华拉响最后一枚手雷,与敌同归于尽。
联合国军控制北汉江渡口,180师三面受敌。
下午,60军电令180师:撤过北汉江,继续沿江步防。
当夜,60军军部撤离马迹山指挥所。
深夜,在有线和无线联络中断并在先后派出12名通讯员都没能传达撤退命令之后,180师参谋樊日华和朗东方亲自将撤退命令送到正在南岸坚守激战的538团和539团。
5月25日。
凌晨,538团和539团靠着三根电线,带着伤员,偷渡过北汉江。偷渡中,600多指战员被激流卷走。
538团在上下芳洞、西上里以西,539团在明月里、九唇岱山地区,540团在鸡冠山、北培山地区,组成防御线,掩护整个兵团北撤。
坚守九唇岱山的539团二营五连,在年仅20岁的指导员杨小来的指挥下,打垮敌一个营,打死敌130名。在打完所有的弹药之后,全连指战员在白刃格斗中阵亡。
坚守鸡冠山的540团一营三连、二营六连、三营八连九连的指战员在弹尽之后用刺刀英勇拼博,流尽最后一滴血。
是日,180师粮尽,弹药不多,势态仍然滞后,三面受敌。
如果180师不沿北汉江步防,而继续北上与179师并肩防御,即可迅速摆脱险境。但从全局看问题,联合国军有可能趁机沿公路向北快速突击北撤的3兵团和19兵团。
据此,60军电令180师:军里决心不变,一定要完成兵团给的掩护转移的任务!
下午5时,60军军长韦杰发现了势态极不利于180师,立即电令郑其贵:180师以两个团迅速向北沿公路进至马坪里北侧占领有利地形阻击敌人,一个团沿山上路到驾德山阻击敌人,掩护伤员撤退。
师长郑其贵立即命令:师直和师医院立即北移,538团为前卫,539团跟进,540团坚守阵地掩护。
下午5时10分,中断联络达三天的三兵团兵团部急电60军:……180师应以两个团在驾德山一线阻击敌人为宜……。
当180师538团收到师部转来兵团的命令时,团队已在撤往马坪里的途中。538团团长宠克昌政委与就近的540团政委李楸召商量,结论是:上级总的意图是向北转移,180师已陷入不利处境,部队断粮几天,十分疲劳,调来调去更加疲劳,将可能陷入不拔。因此,主力应该继续北移。
180师师部对538团和540团的意见是:按命令执行。
当180师539团背抬着全师300多名重伤员冒雨行军到梧月里,接到师部命令时,已是5月26日的拂晓,细雨蒙蒙中,东方发白了。
命令是:部队停止前进,抢占梧月里要点步防。
5月26日。
拂晓,538团反身南下,重新占领驾德山阵地。
此时,180师左面的美7师已突破179师阵地,将179师和180师分割,并深入180师侧后,切断了180师的退路。
在25日继续北撤,通过了马枰里的180师的师机关,直属分队和没接到回防坚守命令的539团三营都脱离了险境。
忠实执行军部和兵团部命令的180师主力,在芝岩里以南陷入了5倍敌人的重围。
180师收到军部的命令:固守待援。
180师此时已无固守抗击联合国军5个满员师的弹药和兵源了。它向军部提出突围的请示。
下午4时30分,军长韦杰口述命令:立即向180师发报,他们决心突围是正确的,批准他们的突围计划,向西北方向突围到鹰峰集合!。立即给181师发报,命令他们从华川附近出发……,策应180师突围!直接给179师536团发报,命令他们迅速占领马坪里向芝岩里出击,接应180师!
政委袁子钦补充电文:告诉180师放心,有部队接应,越过公路,马坪里以北鹰峰山下就是我军阵地,坚信他们一定能胜利突出重围!
下午6时30分,180师分两路突围。
山上的538团、540团、师直为一路,由驾德山,经蒙德山,突向鹰峰。山下的539团为另一路,经纳实里、马场里、芳确屯,突往鹰峰。
5月27日。
拂晓,经过惨烈的浴血战斗,180师的两路突围队伍,以伤亡2/3的代价,突出包围,越过公路,抵达鹰峰山下。全师指战员已不到2000人。
然而在鹰峰主峰上等着他们的不是179师和181师的接应部队,而是美24师的部队,180师再次陷入包围。
538团在团长宠克昌和参谋长胡景义的组织下,把全团班以上的共产党员集中起来,组成突击队,全部带上冲锋枪,攻上主峰东侧东台山高地。?
539团团长王至诚和政治部主任李全山集中全团能战斗的干部战士组成5个排,夺下了主峰。
180师与60军再次请示进一步突围方案,军长韦杰亲自上机:命令你们集中向史仓里方向突围!军部派部队接应。
5月28日。
在漏夜大雨中,179师的接应部队没能赶到史仓里。
在彻夜苦战中,180师最后的400指战员编成三个突击连,在师长的亲自指挥下,向西北突围。
在突破三个阵地后,这支不断突围不断拼杀了整整十天并断粮了三天的部队,在最后一个阵地――128.6高地前,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至此,为了坚定不移地执行掩护任务的180师,建制基本打没了。师长郑其贵命令分散突围。
根据战后《180师突围战斗减员统计表》,180师负伤、阵亡和情况不明的总数为7644人,其中师级干部1人,团级干部9人,营级干部49人,连级干部201人,排级干部394人,班以下6990人。
1951年7月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撤销郑其贵师长的职务,停职审查。经过审查后任命郑其贵为第三兵团管理处处长(正团级)。
1953年9月兵团回国后,任吉林省军区副参谋长(副师级),1955年被授予陆军上校军衔,被授予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后任吉林省军区白城军分区副司令员(副师级),1959年升任白城军分区司令员。1963年晋升为大校军衔。1970年在白城军分区司令员职位以正师职离职休养。1982年按老红军,享受副军职待遇,住安徽省军区合肥第一干休所。1988年被授予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90年1月26日在合肥逝世,享年77岁。2月9日安徽日报发了消息,2月13日遗体火化,安葬于合肥市烈士陵园。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09 17:29:23 +0800 CST  
83、 铁源阻击战
5月27日,北犯的美第8集团军进占汶山、永平、华川、富坪里、麟蹄一线,并继续向铁原、金化、杨口方向进攻,企图占领金化、铁原、平康“铁三角”地区,摧毁中朝联军的后方基地和交通枢纽。而这时,中朝联军主力继续向后转移,尚未形成完整防线。为迅速制止敌军进攻,稳定战局,中朝联合司令部决定:停止部分军和军团的休整计划,立即转入防御。
5月28日,美第1军和第9军集中4个师(旅)五万多人的兵力,猛攻志愿军第65军阵地,占领了涟川以南金谷里、永平及汉滩川一线,直逼铁原。
铁原位于朝鲜的中北部的一座城镇,与金化、平康构成“铁三角”。“铁三角形”的北部顶点是平康,东南顶点是金化,西南顶点就是铁原。铁源有铁路和几条重要公路通过,是战争中屯集、转运物资的重要战略交通枢钮;这里山峰耸立,山岭连绵,也是攻守的战略要地。铁源北面就是志愿军的后方补给基地。铁原以北一马平川,如果让美军轻而易举地通过铁原,其装甲部队在平原上将横冲直撞,疲惫的志愿军主力不但无法休整,而且将面临更大的危险。
彭德怀可令员决心在涟川、铁原方向坚决挫败敌军的进攻,彻底制止敌军的反扑,保障中朝联军在铁原以北地区后方基地的安全,掩护中朝联军主力的休整和补充。5月28日17时,彭德怀司令员直接电令第63军:迅速在涟川、铁原之间正面25公里,纵深20公里的地域组织防御,坚决阻止敌军进攻。无志司、兵团命令不得放弃。第19兵团将配属兵团的2个炮兵团加强给第63军,并明确命令第63军:要不惜代价,坚守阵地,阻止敌人进攻,无上级命令不准撤退!
63军当面之敌是美骑1师、美25师、英28旅、英29旅共4个精锐师(旅)5万多人,有各种火炮1600多门,坦克300余辆,还有空军支援;而63军作战月余,伤亡甚大,此时只有24000余人,火炮240多门,没有坦克飞机,在兵力火力上都深居劣势。而且,粮弹奇缺,官兵疲惫。彭德怀命令的阻击时间不是几天,而是15至20天。第19兵团首长曾打电报给彭德怀,陈述63军的困难,没有把握完成任务。彭德怀的回电根本不容再分说:“就是把63军打光,也要坚守铁原十五至二十天!”
兵团司令杨得志从军直属队抽出了500名老兵给了第63军,年轻的军长傅崇碧十分激动,他说:“我们决心打到最后一个人,决不让范弗里特再前进半步!”他立即向全军动员,进行防御部署,以第187、第189师在涟川至铁原公路展开,构筑防御阵地,实施坚守防御,第188师为预备队。第65军第194师归第63军指挥仍在第一线担任阻击。面对强敌,傅崇碧采取了纵深梯次配备的方法,少摆兵,多屯兵,以减少敌密集火力对志愿军的杀伤。同时以战斗小组在前沿与敌纠缠,使敌不能过早迫近志愿军阵地。在战术上,采取正面抗击与侧翼反击相结合,并在夜晚派出小部队袭扰敌人。第63军全体指战员以“誓与阵地共存亡”的气概,与进攻之敌展
开长达12天的激烈战斗。,
6月1日,美第8集团军集中美第1军、第9军主力开始向志愿军第63军阵地发动进攻,并把主攻方向指向涟川,在不足3公里的进攻正面上,集中2个师,在大量航空兵、炮兵的支援下,以整连、整营、整团的兵力,轮番猛攻志愿军第187师阵地,企图夺取涟川两侧有利地形,中央突破,直插铁原。战斗最激烈的地点在右翼涟川山口地区。美军进攻第一天即投人5个步兵营,并得到4个炮兵营的支援,气焰极为嚣张。志愿军187师第561团3营在师团火力的支援下,坚守阵地,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军10余次进攻,与敌反复争夺,毙伤敌达1300余人。在左翼第189师防区的种子山、233.2高地等地,也挫败了美军的连续进攻。
6月3日拂晓时,美第3师、第24师、第25师和南韩第9师一齐加入战斗,在第189师正面同时展开三至六个团分四批攻击波阵,发起猛烈多路轮番攻击。第189师各团与数倍之敌展开激战。中午,敌航空兵突然出动370架战机用重磅炸弹轰炸189师纵深,敌地面部队亦在坦克集团掩护下,分两路向189师纵深发动猛烈攻击。一路攻占了种子山,189师坚守种子山阵地人员,与敌人激战至最后一刻,全部壮烈牺牲;另一路敌以坦克为先导,猛攻189师第一道防御纵深之477.2高地。189师万不得已使用了预备队,师直及大部分机关勤务人员及卫生队人员也投入了战斗。189师在师长蔡长元率领下,不顾饥饿疲劳,不怕流血牺牲,浴血奋战,反复与敌争夺,一线战斗连队全部拼了刺刀。前沿阵地部队的连排干部绝大部分负伤或壮烈牺牲,有的干部战士身负重伤被敌包围后,视死如归,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189师蔡师长不停地重新整理部队建制,从师缩编为团、从团缩编为营、从营缩编成连、从连缩编成排、从排缩编成班,把几个班合并成一个班,几个战士合并成一个班,直到机关人员也补充到连队,即使这样,阵地往往打到最后一个人才失守。但师长蔡长元在接军部电话时只是冷静简短地汇报战况,只字未提要求增援,并断然拒绝了军部拟派军直属警卫营增援的命令。
6月4日,美军孤注一掷,对志愿军第63军阵地全线展开波浪式的疯狂进攻。志愿军第63军以预备队第188师接替第189师防御,继续坚守阵地,与进攻之敌展开血战。根据志愿军司令部的指示,第63军于6月5日转入二线阵地,进行机动防御,继续阻击敌军进攻。6月10日,第63军胜利地完成了防御任务。在历时12昼夜的防御作战中,第63军克服种种困难,顽强抗击美军4个师的轮番进攻,共歼敌1.5万余人,粉碎了敌军抢占铁原,摧毁志愿军后方基地和交通线的企图,为稳定战场局势作出了重大贡献。但部队伤亡惨重,其188师563团入朝时兵员为2700人,打完铁原后只剩266人,其他各部队情况可以想见。
彭德怀司令员在战后专门到第63军看望指战员,称赞官兵们打出了军威,打出了中国人的志气,并深情地说:“祖国人民忘不了你们,祖国和人民感谢你们!”傅将军看到彭德怀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兵!”
6月10日,志愿军主动撤出铁原、金化,将“联合国军”阻止在三八线附近的铁原、金化、杨口、明波里一线,敌我双方均转人防御,第五次战役遂告结束。志愿军和人民军在第五次战役转移阶段的20天阻击作战中,共歼敌3.6万余人。
第五次战役,是抗美援朝战争期间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志愿军和人民军共投入了11个军和4个军团的兵力,“联合国军”投入几乎所有地面部队并有大量航空兵部队的支援,交战双方投入此次战役的总兵力达100万,展开了连续50天的激烈战斗。志愿军和人民军“歼敌8.2万余人的战绩,最终取得了战役的胜利。志愿军和人民军在此次战役中的战斗减员为8.5万余人。
随着第五次战役的结束,战线稳定在三八线南北地区,交战双方均转入了战略防御,朝鲜战场的大规模运动作战告一段落。此后,随着朝鲜停战谈判的开始,朝鲜战争便进入了边打边谈的阶段。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0 06:26:16 +0800 CST  
84、63军军长的回忆
铁原阻击战63军军长傅崇碧,1916年生,四川省通江县人。1932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3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四川通江县区少先队长、青年团区委书记,中共通江县委书记兼独立团政治委员,川陕省工作团团长。抗日战争时期,任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队指导员,四大队组织股长,校政治部干部科科长,第2团政治处主任,第二分校二大队政治委员,晋察冀军区第35团政治委员,第4军分区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解放战争时期,任晋察冀军区第4纵队10旅政治委员,华北野战军第10旅旅长,第19兵团64军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第十九兵团63军军长。1950年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63军军长,率部队参加了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后期战斗和第五次战役全过程。在铁原阻击战、开城保卫战、西海岸和三八线上的持久防御等多次作战中,给打着“联合国军”旗号的美骑兵1师、陆战第1师、第3师及英军第28旅、第29旅等侵略军以沉重打击。荣获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授予的一级国旗勋章一枚,二级国旗勋章二枚。归国后曾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北京军区政委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在《傅崇碧回忆录》(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年12月1日第1版)一书中,傅崇碧回忆了铁源阻击战:
1951年5月28日至6月10日,是志愿军第63军在朝鲜战场上与敌血战的最残酷的12个日日夜夜。入朝不久的我军将士英勇顽强,拼死冲杀,谱写下一曲曲可歌可泣的英雄壮歌,打出了中国人民的威风和志气。今天回想起来,依然令人心潮激荡不已。
1951年5月28日,以美军第一军为首的数万敌军突然直逼铁原、涟川,设置在铁原以北的我志愿军后方基地受到严重威胁,情况万分危急。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立即电令我军并指挥第65军第194师死守铁原,“不惜代价,坚守阵地,阻止敌人进攻,无上级命令不准撤退。”接到彭总指示,我立即对部队作了部署。各师接到命令后,于5月30日冒雨全部进入阵地,积极抢修工事。因为铁原在战略上的重要性,彭总每天都要亲自给我打电话询问情况。我派干部到师、团传达彭总的指示,坚决完成任务,为全军争光,为中国人民争光!
铁原山地东侧是一道平川,我军在平川不分日夜地构筑起了纵横防坦克战壕。战斗开始后,战士们躲在战壕里,待敌坦克冲过战壕后,用苏制反坦克手雷从后面向坦克投掷,击毁敌坦克100多辆。敌人每天白天在飞机、坦克、大炮掩护下攻占我阵地,我们在夜间组织力量又夺回来。铁原南面原来森林茂盛的山地,被敌机投下的凝固汽油弹烧成了光头。日夜听不到枪声,只听到炮弹和飞机投下的炸弹声。从数里以外看去,铁原以南的半面天空都变成了红色。战士们的脸被硝烟烤成了黑色。阵地几乎被互相隔绝,战士们只能靠罐头、牛奶充饥,疲劳得爬在工事里就睡着了,敌人冲到跟前,醒过来又打。许多阵地上战斗到最后只剩下一两个人,一两个人最后又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一线的部队全都拼了刺刀。全军的口号就是“人在阵地在,坚决守住阵地!”
守卫法化洞的一个排三面受敌,背后是悬崖绝壁。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仅存的8位勇士坚定沉着,连续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当子弹全部打尽,敌人拥上阵地时,8勇士纵身跳下了悬崖。其中3名同志被崖下丛密的树枝托住,于当晚带伤穿过敌人封锁,一步一步地爬回了自己的部队。8勇士在6个小时的激战中,共打死100多名美国侵略军,他们用生命和鲜血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谱写了与“狼牙山五壮士”一样的壮烈诗篇。
还有一个连,竟高兴地夜晚在山下围着火堆乱喊乱叫,跳舞唱歌。我们的战士毫不示弱,在连长带领下全连高唱“我们是人民的好战士”的连歌,这英雄的气概吓得敌人心惊胆寒。最后战士们巧妙地跳崖突围了。就这样,我军在铁原死死守卫战斗了13天,敌人始终未能进至铁原。我在收音机里每天都能听到美联社的广播:“在‘铁原三角地带’,遭到志愿军猛烈阻击。”6月10日,我军在完成阻击任务后顺利撤出了战斗。
涟川、铁原地区防御作战,是63军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最激烈,最残酷的一场战斗,有的连队打得只剩下一两个人,但最终完成了任务。当第63军的官兵们终于完成了残酷的铁原阻击战后,彭德怀司令员亲自去看望从前沿下来的第63军的官兵。他看见的是一个个全身血迹斑斑的战士。彭德怀刚说了一句“祖国感谢你们”,官兵们都哭了。彭德怀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我要兵。”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0 18:25:32 +0800 CST  
春节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也是合家团聚、举国欢腾的日子。即使在困难时期,为了营造一个欢乐祥和的气氛,也要尽量吃的丰盛一些、穿的体面一些。
因此,在计划经济年代,政府在物资非常匮乏的情况下,每逢过年过节,还是要准备一些节日商品供应居民。于是,那一张张薄薄的纸片就承载起千万个家庭过年的欢乐。
最早印发春节供应票证的是湖北武汉市,印发时间是1952年,现今能够见到的是“武汉市第一区合作社春节购物票”,凭该票可购买粉条半斤。
几年后,浙江金华县供销合作社、安徽省粮食厅、中国食品公司武汉市公司、四川成都市商业局也先后印制限本地居民使用的春节商品供应票证。
如浙江的“社员带鱼配售优待证(票面上有“欢度春节”、“恭贺新禧”字样,1955年印制)、安徽省的“春节专用购油票”(1956年印制)、武汉市的“春节猪肉供应票”(1956年印制)、成都市的“猪肉购买证:春节(1斤半)”等。
自1959年起,我国进入国民经济“三年困难”时期,粮油食品和各种生活用品严重匮乏,几乎所有的商品都要列入计划,通过发放票证平均分配。
中国全面进入票证经济时代,一直持续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改革开放以后才逐步有所缓和。在这种情况下,各种类型的春节商品供应票证就屡见不鲜了。
早期印制的春节商品供应票证,使用的是粗糙的“马粪纸”,可以看出当年物质极度困乏的程度,但人们仍视为珍宝,所发票证几乎都要使用干净,很少有留下来的。
在这些票证上,为了烘托节日的喜气,票券是用绿色和红色两种油墨来印制。正中印有“欢度春节”字样,有的在票的顶端还用红线条勾勒了两盏灯笼,还有的在中间还装饰有喜庆的鞭炮等。
春节供应票证,根据各地不同的生活习惯,供应不同的过节物品,人们可以凭票在指定的商店里购买到年货。
1962年上海市禽类蛋品公司、水产供销公司、果品公司、烟酒糖业公司联合发放的春节购物票(分大户和小户,徐汇区),供应的品种有:家禽、蛋品、海味龙头烤、海蛰、海带、干果、干菜、粉丝、味精、大水果、小水果、蜜饯、白酒、黄酒、啤酒、糖年糕;
1961年西安市第二商业局春节供应票,供应的品种有:豆腐(1斤)、肉食(8两)、酱油(2两)、豆芽(1斤)、粉条(半斤)、食盐(2两);
1965年常州市春节票,供应品种有:油生腐、油面筋、百叶、豆腐、豆芽菜、什糖、糖果、豆灸饼、豆腐皮、味干、备用(1-3号)、食糖(1-6月);
1963年汉中市副食公司春节供应票,供应品种有:糕点、红豆腐、食糖、豆瓣酱、变蛋、豆腐(节后)、豆腐(节前)、豆芽(节后)、豆芽(节前);
1963年南京市副食品局春节供应票,供应品种有:肉票3枚、羊肉票3枚、水产票3枚、酥糖票3枚、果糖票3枚、荤年糕票3枚。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部分家庭只有在过节时才能享用到这些物品。
那年头不像现在,极少有三口之家,一个家庭七八个孩子也不少见;但不管有多少人,就这一张券,而且只有居住在城市中的人才能领到。对于没有票券的人,纵使拎着一袋子现金也买不到东西。
而1963年的南京百姓,春节时吃到的则要好一些。在一张南京市副食品局印发的供应券上,有肉票、羊肉票、水产票,还有四色糖票、糖票、荤年糕票和糖年糕票。
显然,即便是困难时期,东部城市的百姓生活水平也高于西部城市。
物质供应最丰富的还属上海、北京这样的城市。例如,1962年上海市水产供销公司印发的春节供应券,从上面可以看到,上海市民在春节时可以买到的年货是非常丰富的。
上面不但有肉有蛋有点心,还有各种海产品,有老人、孩子喜欢的蜜饯、干果、糖果,更有大小各式水果,以及啤酒、黄酒、白酒等饮品,这是同时代大多内陆城市所无法相比的。
从名称上看,各地印发的春节商品供应票证,有:“春节供应票”、“春节特供票”、“双节供应票”、“双节补助票”、“粮油增供票”、“粮油调供证”、“节日临时供应票”等等。
翻开我的票证收藏册,几乎所有的省份,都印发有春节商品供应票证,有的市、县甚至乡镇也印发有这类票证。
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物质商品的丰富,票券渐渐开始退出人们生活。
但在逢年过节,商业供应部门仍会印发一些春节特供票证。不过,这个时候特供的商品品种和以前就大不相同了。
如武汉市百货大楼印发的春节优惠券,凭券可以购买飞鸽牌自行车。武汉市果品公司印发的春节商品供应证,里面果品一项就包括如下内容:荔枝干、特级桂元干、金丝蜜枣、新疆葡萄干、奶油黑瓜子、多味葵花子、黄花菜、木耳、香菇等。
再后来,商业部门就不再印发这些票证了,而改由商场、超市来印制,供应的品种更是五花八门,越来越丰富。不过,到这个时候,这些春节特供票证的性 质就彻底变了。
洛阳市春节特供商品票证自1959年开始发放,供应的种类包括细粮、食油、食糖、糖果、大肉、水产品、调味品、鸡蛋、香烟、白酒、糕点等十几类数十个不同品种。
每年根据货源的紧缺程度供应不同的物品,这一制度一直实施到1990年以后。
笔者收集到具体品名有:市粮食部门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印发的“元旦春节补助油票”、“双节调剂油票”、“洛阳市粮食局粮油品种调供证”,市商业部门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印发的“节日肉食票”,市五金交电公司在1980—1984年春节期间印发的自行车购买证,市烟草部门在1989年印发的“春节卷烟供应证”等。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1 06:31:58 +0800 CST  
85、蔡师长部署“獠牙阵”
铁原阻击战,63军三个师轮番上阵,打头阵的是189师。傅崇碧军长本来没想让189师打头阵,是189师蔡长元师长主动请战,理由很简单:他对美军的研究最为透彻,他有对付美军的办法。
蔡长元师长是四川省宣汉县柳池坪(今柳池乡)人,1917年12月生。1933年7月参加了红军,同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4年3月转为中共正式党员。历任红4方面军9军27师79团通迅员、通信班长、宣传队长、连指导员、团政治处青年干事兼共青团总支书记等职。1935年6月,蔡长元参加了红4方面军的长征,二过大雪山四过大草地。他在红9军27师任师直骑兵连指导员兼红4方面军新剧团协理员职务。1936年10月,红9军西渡黄河,转战河西走廊。在梨园口一场血战,红4方面军骑兵师只有四位幸存者,他是其中一位,当时年仅十八岁。抗日战争时期,蔡长元曾任晋察冀军区第五分区政委,他充分显示了大胆多变的运动战天才,日寇称他为“冀中之虎”。解放战争时期,他在晋察冀野战军4纵11旅任政治部主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3纵9旅政委。先后参加攻克石家庄战役和平津战役。1949年,3纵9旅改编为63军189师,蔡长元出任189师首任师政委。1951年,蔡长元任189师师长兼政委入朝作战。他是一个打仗非常爱动脑筋的将军,在这位只读过两年私塾的将军去世之后,家人竟然在他的抽屉里找出一本翻烂了的明代兵书--《文少保兵法》。
189师负责左前沿阵地防御,布置在涟川至铁原公路以东、汉滩川以西宽约25公里的防线上。全师成一个梯形防线,565团在左翼,566团在中间,567团在右翼,形成宽25公里深20公里的一个防区。
189师摆开的阵型,三个团一字拉开,连个预备队都没有,也没有建立一条防御阵线,而是把各部队以营、连为单位,撒在了宽25公里深20公里的防御正面上。第189师开始实施铁原阻击战时,实际兵员只有一万四千余人。可以想象,这样一点兵力分散在500平方公里的地域中,将是怎样一种情状。这种防御方法堪称兵家大忌,可偏偏冒了兵家大忌的志愿军189师,却成功地在这里挡住了美军前进的车轮。
为什么布置这样的“怪阵”?原来,蔡长元分析了地形特点和美军特点之后摆下的这个怪阵。当地多为丘陵与平原相间,缺乏建立一条阻击线的有利地形。而且,以美军的绝对优势火力,即便勉强建立一条阻击线,也不能有效地阻击敌人,一旦敌军猛攻一点,防线必然被拦腰斩断。但是,在这片地域,有许多点状的山丘,可以作为防御的支撑点。蔡长元将军已经充分认识到美军在火力和机动性方面的绝对优势。但是,他也发现了当时美军部势的特点:美军主力在行军中绝不肯将自己的侧翼和后方暴露给对手,必须将周围的敌军阵地清扫干净,才会继续前进。于是,蔡长元将全师兵力分解成两百多个战斗单位,分别坚守着经过精心筛选出来的两百多个战术点。每个要点上所配置的兵力火力,都务必使这个要点变成一颗利齿,敌人想拔掉一颗利齿的同时,也会被其他的利齿咬些血和肉下来。189师就在这片方形阵地上布设了“獠牙阵”,张开了两百多颗獠牙。乍看起来这是极不合理的防御阵形,因为这样的防御方式,会让每个点变成分散兵力,很容易就会被阻断点与点和指挥中心的联系。当伤亡过重时,很容易就会全线崩溃。但是蔡长元有他自己的打算,这是因为他充分了解自己的部下,和相信他们的主观能动性。美军为清扫干净这些利齿,势必要逐一与这些要点进行阵地战,这必然会迟滞美军大部队推进的速度。
防御中,189师各部的阵地并非一成不变,师指挥所不停作阵地与人员的调整。并把那些被迫退下来的战士重新建立建制,团被打散了就缩编为营,营缩编成连,连缩编成排,排缩编成班,把几个班合并成一个班,几个战士合并成一个班,直到机关人员也补充到连队。这样的调整保障了每个阵地的战斗力始终旺盛,而美军很难根据前一天的情报决定今天的作战部署。这样,189师的防御阵地如同遍布着能够再生的“獠牙“,美军若想把这些“獠牙”拔尽再前进,谈何容易!
铁原阻击战中,美军“火海战术”十分猛烈,但是也不得不停滞在189师的“獠牙阵”面前。从5月30日晚到6月3日破晓,189师历经三日三夜苦战后,奉令把阵地移交给188师,撤出阵地。188师也模仿蔡师长的“獠牙阵”部署兵力,美国重兵被阻挡在“獠牙阵”前,尸横遍野。
2012年11月28日星期三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2 17:18:52 +0800 CST  
86、铁原血战的英雄们(1)

八勇士跳崖
6月4日上午,美军飞机三十多架,轮番轰炸、扫射了188师阵地。轰炸一停,美军两个团和几十辆坦克开始进攻563团据守的法化洞一线阵地。团政委刘炎田向师政委李真报告:“敌人在山上居高临下向我进攻,形势对我十分不利。”李政委答复他:“让守在法化洞北山上的一连顶住敌人,部队立即转移到有利阵地。”师长张英辉眉毛拧紧注视着地图说:“看来一连要打一场恶仗了。”他接过电话机:“告诉一连指战员,发扬我军猛打猛冲猛追的光荣传统,打出威风来,师党委期待着你们的胜利”!
563团1连2排副排长李丙群和战士何成玉、翟国灵、崔学才、张秋昌、孟庆修、候天佑、罗俊成一进入阵地,就抓紧构筑工事,工事尚未构筑好,敌人开始进攻了。敌机投的炸弹、炮弹、凝固汽油弹炸碎了山石,炸断了树干,石块树屑乱飞,树丛燃烧起来。炮声刚停,一个营的敌人黑压压一大片,向2排阵地扑过来。当敌人冲到阵地前约二十来米时,李丙群喊了声:“打!”八个人的手榴弹飞向敌群,八支冲锋枪猛烈开火,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地滚下山去。工夫不大,敌人又出动了,右后侧高地上的敌人也压过来,李丙群说:“我们要节省弹药,敌人离得远不打,瞄不准不打。”这时,敌人从东、西、西北三个方向包围过来,共产党员何成玉跳出散兵坑,端着轻机枪向西北面的敌人猛扫,李丙群等人对付东西两面的敌人,几十个手榴弹在敌群里开了花,打得敌人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乱飞乱撞,逃下山去。
这一天,二排先后毙伤敌一百多人,但此时子弹已全 部打光了,只剩下几颗手榴弹,眼看着敌人又要冲上来。副排长李秉群对战士们说:“现在我们已被敌人三面包围,身后又是悬崖,我们八个人要突围没有可能,要打,没有子弹;要与敌人面对面地拼,他们人多,搞不好会被俘虏,我们是‘钢铁营特功排’的战士,不能给英雄部队抹黑,不能给伟大祖国丢脸,要让敌人知道中国人是硬骨头,志愿军战士是钢铁英雄汉。我提议,我们跳崖,死也不当俘虏!”战士们异口同声同意李秉群的意见。
敌人喘息了一会儿,又组织了两个团的兵力发起第三次进攻。李丙群、侯天佑迎着敌人投出最后几颗手榴弹,轰、轰,炸倒了十几个敌人,勇士们迅速向悬崖移动了几步。最后,他们留下一位党员班长带两个战士掩护,李秉群带领四个战士先跳下五丈多深的悬崖;留下的三位同志在完成掩护任务后,也跳了崖。八勇士和美军血战了六小时,毙伤敌人一百多个。翟国灵、侯天佑、罗俊成跳下悬崖,被峭壁上的树丛托住。他们苏醒过来后,攀着树枝下到崖底,在夜幕掩护下,回到了自己的部队。563团党委给1连2排和八位勇士报请了特等功,李真政委说:“多么可爱的战士啊!八勇士气壮山河的气概,正是炎黄子孙的本色!”

和敌人同归于尽

582团战斗作风很硬,敢于和善于打硬仗,这在188师全师是有名的。团长闫同茂将1连副班长曹俊福和战士杨士禄、陈占祥布置在全团最前沿阵地上。他三个为了表示坚守阵地的决心,把身上的笔记本都烧光了。敌人进攻动用了一个连的兵力,运动过来。他三个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敌人的动作,看看敌人只有三十米远了,他们投出了手榴弹和反坦克手雷,在敌人群里爆炸,紧接着又用冲锋枪一起猛射,敌人丢下几十具尸体屁滚尿流地撤退了。敌人又用大炮猛轰,把山头上的岩石炸碎,松树成了断枝,硝烟弥漫。炮轰一停,两个连的敌人气喘吁吁地爬上来。看看离着有四十米远了,他们三个高喊:“杀呀!”反坦克手雷和手榴弹连续摔给敌人,打得敌人叽里呱啦乱叫,又丢下一批死尸退走了。他三个在阵地上坚守了一天,打退敌人三次进攻。到了夜晚,副连长刘国华送来弹药、干粮和饮水。要求他三个坚守到第二天上午。他三个保证说:“人在阵地在,只要有一口气,绝不放弃阵地!”
第二天,太阳从东山上升起来,美军一个营攻上来,把他们三个团团包围了。他三个和敌人搅成一团,投完一百八十个手榴弹,四个反坦克手雷,打完了五千多发冲锋枪子弹。最后拉响了仅剩的三个反坦克手雷冲入敌群,和敌人同归于尽。当团的主力反击上来夺回阵地后,只见敌人横躺竖卧死了密密麻麻一厚层。团长闫同茂将这一战例电话上报告了师长张英辉,张师长感慨地说:“真是钢铁战士,中国人民的硬骨头”!团政委费国柱说:“全团像曹俊福这样的战士,岂止几百个!我们的战士都会使用五种武器(手榴弹、反坦克手雷、冲锋枪、步枪、轻机枪)来杀伤敌人。”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3 06:47:19 +0800 CST  
87、铁原血战的英雄们(2)
188师563团8连连长郭恩志,河北任丘人,打仗爱动脑子,有勇有谋。铁原阻击战,他们8连的任务是固守200高地和255.1高地。郭恩志带领8连,于6月4日夜里头顶瓢泼大雨爬上了255.1高地,这个高地的东边是200高地。他命令1排坚守255.1高地,2排坚守200高地,3排为预备队。战士们进入阵地挖好工事隐蔽起来。天亮以后,敌人两个连在炮弹、飞机炸弹掩护下向200高地进攻。2排战士们,一动不动。当敌人炮火延伸射击时,他们抖落身上的石碴泥土,沉着地等待敌人。敌人爬到阵地前二十多米了,他们跳出工事,用手榴弹一阵猛砸。敌人狼狈地退走了。连续打退了敌人九次进攻,阵地上变得安静下来。郭恩志判断这不是好兆头,敌人可能向255.1高地进攻。他用望远镜向敌方搜索了一番,果然一大群敌人,正向255.1高地运动。他立即带着60炮、重机枪的射手们赶到1排阵地。当敌人窜入志愿军火力网时,轻重机枪、60炮猛烈开火,埋伏在敌人两侧的两个战斗小组也奋勇出击,打得敌人昏头转向,遍山乱窜。这么一来,正好给了8连战士们的点射靶子,一响枪,倒一个,再响枪又倒两个、三个、五个、六个……。
夜幕降临了,美国侵略军惊慌失措地退去。夜晚是志愿军“夜老虎”施威的好时机,郭恩志琢磨:我们疲劳,敌人更疲劳,绝不让敌人睡安生觉。他派副排长张春恒带一个战斗小组冒着小雨去袭击敌人。敌人的帐篷拥挤在公路上,哨兵也没放一个,张春恒他们几个冲锋枪猛扫,手榴弹连续爆炸,打得敌人哭爹喊妈,四散奔逃。张春恒战斗小组在敌人慌乱中抓了八个俘虏。这八个美国兵乖乖地随他们回到255.1高地。
7日一大早,郭恩志发现阵地下的树林中人影乱晃,前边的公路上开来一串坦克,坦克后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压压的步兵。郭恩志赶快把3排的兵力加强给1、2排。刚布置好,一个营的美军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攻上来了,8连阵地上顿时硝烟弥漫。1排阵地上,机枪手王森茂连抢带人一起被炮弹炸起的泥土埋了起来,40多名美军呼喊着蜂拥而上。王森茂从泥土中挣扎出来,美军几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站起来,端起机枪猛烈扫射,美军像割倒的麦子一样倒下去了。2排的阵地上已经爬上来20多个美国兵,4班已经负伤的冯贺一条裤腿被血浸透,还在猛烈地向敌人射击。郭恩志站在阵地的最高处,始终大声喊叫着,鼓励着他的士兵,他同时还想以此告诉他的士兵们,连长还活着。
弹药打光了,8连的士兵们几乎同时举起了石头。这些巨大的石块他们本已经举不起来,但是现在人人都能把它高举过头顶,并且扔向敌人。很快,阵地上的石头也没有了,士兵们把刺刀上好,聚集在一起,准备肉搏战。美军攻上来了,经过一番肉搏,8连又把美军打了下去。就这样,8连以一个连的兵力,在美军的大规模进攻面前顽强阻击了六昼夜,消灭了八百多名敌人,还抓了八个俘虏兵。郭恩志
被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立特等功,并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自由独立勋章。


坚守孤山英雄排

孤山座落在铁原西南四公里处,它嵌在通铁原的公路上,地势重要,564团团长曹步墀把5连1排放在这里坚守。6月10日上午,1排的战士们每人吃了几把炒面,喝了几口泉水,头顶着大雨构筑了防御工事。刚构筑完工事,美军两个连进攻上来,离1排阵地四五十公尺了,全排的轻机枪、冲锋枪、步枪猛烈开火,毙伤了五十多名敌人,残余的敌人退跑了。紧接着,敌人集中四十多门大炮,八架飞机,对孤山轰炸了半个多钟头。一排的战士有的被掀翻的泥土石块埋住,有的耳鼻被炮弹、炸弹震的出了血。敌人炮轰炸弹一停,战士们从泥土里钻出来,擦去耳鼻上的血,拂掉冲锋枪、轻机枪和手榴弹上的泥土,等待着敌人前来送死。果然不出所料,四、五个连的敌人在烟雾掩护下,再次冲杀过来。全排战士突然开火,打死打伤九十多名敌人,敌人又溃逃了。敌人碰了两次钉子,飞机增到十二架,重磅炸弹、凝固汽油弹、机关炮子弹一齐倾泻在孤山上,孤山被大火硝烟罩住成了火焰山。敌人纠集了一个多团的兵力,分多路乘机向一排杀过来。1排的战士先用轻机枪扫射,敌人离近了,就用反坦克手雷和手榴弹轰击。经过半小时拼杀,敌人丢了一堆堆断头缺腿的死尸,又夹着尾巴逃走了。敌人恼羞成怒,又增加了十一辆坦克和三架轰炸机,狂轰滥炸孤山。敌人一个团的兵力畏畏缩缩地又攻上来。快接近1排的阵地时,战士们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弹象冰雹一样撒向敌群,敌人的进攻又失败了。
1排的战士们,坚守孤山阵地一直到下午五点,完成了大量杀伤敌人的任务,团里让他们突围和主力会合。一排胜利突围了。捷报报道师指挥所,师政治部向军政治部给他们报请“坚守孤山英雄排”的称号。军政治部路扬主任听完他们的英勇事迹后,连声称赞说:“一排打得这么英勇顽强,真是个英雄排”!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5 06:38:18 +0800 CST  
88、铁原血战的英雄们(3)
“守如泰山”英雄营
在涟川地带63军187师不足3公里的防御面,美军骑1师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逐次增加兵力,以整连、整营、整团的兵力轮番冲击,有的阵地被敌人攻占后又被志愿军收复,敌人再占志愿军再夺回,形成了拉锯战。战斗最激烈的是561团3营守卫的涟川山口,这是通往志愿军纵深阵地的必经之地。骑1师5个步兵营,4个炮兵营,11辆坦克、5辆装甲车,发起了凶猛的进攻。3营官兵顽强抗击,第一天毙敌300余名,俘敌1名,守住了阵地。次日晨,敌两个营在8辆坦克支援下,发起8次冲击,集中攻击3营7连阵地,经激烈战斗后,7连伤亡惨重,敌乘虚而入。
6月3日拂晓,骑1师一个团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从左翼突进,切断了3营与友军的联系。尔后,又直插3营背后,将3营包围,情况万分危急。为保存有生力量,傅崇碧军长命令3营转移,但营长罗金友表示与阵地共存亡。激战中,罗营长发现骑1师一个连向9连、7连之间突入,企图割断两个山头的联系,立即将全营仅有的7名能机动的战士集中起来反击。就在美军从侧后将要冲上9连2排的山顶时,战士赵长主、王维章及时赶到,连扔30多枚手榴弹,将敌打了下去。此时,美军发现阵地上只有两个名战士,便大摇大摆往上冲,两名战士将手榴弹打光后壮烈牺牲。敌人占领2排阵地,从7连、9连之间突入,两个连孤军奋战。情况越来越危机。3营部与团指联络中断,与各连联络中断,营部和各连都在各自为战。
骑1师从两侧包围了7连,指导员赵满增带伤指挥战斗,并用机枪猛扫敌群,20多名美军一命呜呼。赵满增三处负重伤,最后,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此时与上下失去联系的3营部,由罗营长、温教导员组织仅有的18人,用石头、铁锹、刺刀与敌拼命。7连、8连弹药殆尽,全部与敌展开了肉搏战。3营已面临全营覆灭,官兵们誓死如归,战死为止。关键时刻,增援部队赶到,击退突入之敌,接替了营防御。幸存的3营勇士撤出战斗。
此战,3营抗击了数倍于已的骑1师十余次进攻,坚守阵地四天三夜,毙伤敌1300余人,为稳定志愿军一线防御立下了大功。战后,军领导含泪将一面“守如泰山”的锦旗授予该营。

炸敌坦克三勇士
铁原阻击战中,志愿军63军战士老邓所在的一个连,坚守一道山脊阵地,经过几次争夺,部队已经打得残缺不全。战斗中,连指导员发现美军在左侧公路边有两辆坦克,能对志愿军阵地进行直射,志愿军的重火力点都被它打掉了。由于坦克位置太靠近山坡,志愿军的大炮打不着它。这时,指导员命令老邓、小于和一个绰号“高大炮”的战士去炸毁坦克。
“高大炮”是个老兵,姓高,其实个子不高力气挺大,能把手榴弹扔得好远,就象开大炮一样,所以得了个外号叫“高大炮”,真名反而没多少人知道了。出发前,指导员交代说:“这次炸坦克得把它炸得不能用才行,要是光炸了履带,它修修还能朝我们开火,得先想清楚怎么弄”。
老邓寻思,都知道坦克后面有油箱,扔准了能把坦克烧了,要不然掀开顶上盖子往里扔也行,可谁有那个把握啊。于是没敢吭声。高大炮说:“我有办法。拿带子把两个手榴弹连着,扔到炮管上这么一搭,就能把坦克炮筒给毁了”。于是他们拿来苏联反坦克手雷,各自解下腰带一头栓一个,挂在脖子上。他们说好了由高大炮负责扔,老邓和小于掩护。爆破小组从侧面溜下去,到了坡底就沿着沟边往左侧公路方向爬。三人下到坡底,每人披了一块阵地上装土的麻袋片,主要是为了遮住身上武器的反光。
高大炮在前面爬,老邓跟着,小于在最后。原本的计划是找个合适的地方设伏,等坦克来了再开炸。可爬着爬着,高大炮越爬越快,老邓都要跟不上了,小于也连忙在后边小声喊:“慢点慢点,别太远了。”可高大炮却仍旧不停地爬,还说:“快快,我看见坦克了。”老邓急忙抬头张望,可不是么,敌人的两辆坦克已经离开公路开进了山谷,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刚拐进来一半就不走了,一前一后斜斜地停在那里,像是在等人似的。三个人从侧面爬着接近坦克,距离还有40米左右时,山上阵地突然开打了。
老邓正琢磨应该怎么办,前面高大炮就已经窜起来,拎着手榴弹冲上去了。他胆子也真够大,就那么直着身子从坦克侧面跑到正对面,扬手就把手榴弹往炮筒子上甩。可是,那带子没挂上炮管,手榴弹砸在炮塔上落到地下,“咣”地炸了,坦克没有什么事,倒把高大炮给震倒在地上了。
高大炮一倒,老邓和小于就都冲上去了。老邓首先接近高大炮没炸成的第一辆坦克,可他没甩手榴弹,而是迅速地爬上坦克,把手雷搭在炮管上,拉着火再跳下来跑开。“轰”的一声,坦克炮管子炸断了。
老邓挺开心,回头看见高大炮不知什么时候已蹲在他身边,一付还在犯迷糊的样子,身上倒是一点伤也没有。小于的任务完成得更容易,也许是由于天气热,第二辆坦克的美国兵把炮塔下面的盖子打开了,小于顺手把手榴弹扔了进去,“轰”的一声,坦克被炸得起了火。美军的两辆坦克,就这样被老邓的爆破小组炸瘫了。

2012年11月29日星期四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6 06:41:13 +0800 CST  
89、志愿军老兵的回忆(1)
翻越长白山入朝参战
我所在的部队是27军81师242团1营3连,记得1950年10月份,我们正在上海附近松江一带整训,我当时的职务是3排8班的副班长,同大家一起天天进行培训学习,训练的课目是海滩登陆,为攻打台湾做准备。
大约在10月底,部队忽然出发,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大家都在打听这是到哪里去,但谁也搞不清楚。
火车开到泰安停下了,部队住下学习打土坯构筑工事,说是练习对美作战。
11月初,我们打的土坯还未晾干,又紧急集合上车,一气开到了辽宁丹东。
到此时大家才从大喇叭的广播里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早在6月份,朝鲜战争爆发,10月1日,美、英军队越过“三八线”,10月19日侵占朝鲜首都平壤,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
党中央、毛 应朝鲜 请求毅然决定组织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兵朝鲜,“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伟大的抗美援朝运动开始了。
我们先是从丹东入朝,开进去有15公里就与敌人接上了火,当晚又返了回来,在丹东附近的山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又开拔到吉林临江。
按照志愿军司令部总体部署,命令我们27军从临江出发翻越长白山,绕到东线入朝作战。
那时我们衣服单薄,浑身上下就是一身南方的单薄棉衣,被子还不够,有的连队几个人合用一条被子,过冬物资还来不及配齐就出发了。
这长白山是海拔高,越向上爬越冷,战士们浑身打着哆嗦,脚冻僵了,手也没了知觉。口渴得不行,想喝一口水,但水壶里的水怎么也倒不出来,在临江出发时灌上的滚烫的水现在冻成了冰疙瘩!
没办法,用炭条在壶里捣出个眼,化了一口水,往嘴里一倒,冰凉啊!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我的牙不好,就是那次“糟蹋”出来的病。
天黑了,宿营在长白山上尺把深的雪地里,我挖开雪层找到树叶层,一把拉,发现树叶好歹还是干爽的,就地一卧就睡着了。
这次行军下来,很多战士被冻伤了,部队减员五分之一以上,我的战友--兖州的小徐就在这次行军中冻坏了一只脚,送回国后锯掉了这只脚,成了残废人,后来我复员后去兖州找寻他,他可怜的老婆说,小徐已经去世了。
参加第二次战役
记得我们翻过山去不久就跟敌人接上了火。原来,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倚仗其海空军和装备上的优势,在总司令麦克阿瑟指挥下,狂妄地发起了所谓“在圣诞节前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企图一举将我志愿军逐出朝鲜。
战场东线美军第10军团分3路开始北犯。其中路新兴里之敌为美第7师第31团和第32团1个营及师属炮兵营,第31团叫什么“北极熊团”,堪称美军中的王牌。
具有光荣历史传统和敢打敢拼作风的第27军按照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准备吃掉这股敌人。
11月27日深夜,第80师和我所在的81师242团共4个团向敌人发起了攻击。战斗中我们团绕过新兴里,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新兴里南面公路,1营和3营先后攻占公路两侧的高峰和1221高地,彻底截断了新兴里到下碣隅里的公路。
当晚,美军31团卫生连从后浦前往新兴里,结果遭到我团伏击,除4-5人逃回后浦外,这个卫生连几乎是全军覆没。
第二天一早,附近美军出动16辆坦克在30架飞机掩护下向北攻击,企图打通与新兴里的联系,美军猛攻1221及附近高地,守备该高地的我们团早有准备,在高地东南的公路上利用废弃铁路的枕木与美军被击毁的车辆设置了多重路障,用手雷摧毁了敌人四辆坦克,使其后续坦克不敢再进。
双方对峙到黄昏后,美军害怕夜战,只好撤走,我们团胜利完成阻击任务。据说,敌人31团团长麦克莱恩在随后的29日被80师的240团打死。新兴里战斗初战告捷。
30日晚,我志愿军第27军第80师、第81师的241团、242团,经过准备以后对新兴里之敌发起总攻击,决心彻底消灭敌人!
当晚大雪纷飞,气温继续下降,室外气温已达零下40摄氏度。志愿军冻伤人数大为增加,但仍于23时以4个团的兵力发起了猛攻,战至拂晓,与敌展开逐屋争夺。
敌人支撑不住了,开始在飞机的掩护下突围,好不容易突出来向下碣隅里方向逃跑,结果遭到我团3营从1221高地射来的密集火力的拦截,临时指挥官费斯在战斗中被手榴弹炸死。
随后敌人彻底溃散,分散奔逃,其残部在后浦以北地区被我所在的1营迎头截住,经过一夜激战至12月2日凌晨尽数消灭,我营总计击毙美军300多人,俘虏美军110人。
至此,新兴里地区的美军第7步兵师31团、32团1营及第57炮兵营被27军歼灭。这一战斗,创造了志愿军完全彻底歼灭美军1个加强团的范例,在朝鲜战场上这也是唯一的战例。
在战斗中,我和战友们并肩作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我连伤亡很大,每一场战斗下来都有很多战友牺牲,受伤的、冻伤的就更多了,需要尽快转移治疗,我不顾冻伤的脚剧烈疼痛,坚持一瘸一拐地抬伤员,并把自己的棉被拿出来盖在伤员身上,为此受到部队嘉奖,荣立三等功。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7 06:34:56 +0800 CST  

90、志愿军老兵的回忆(2)
参加第五次战役
第五次战役是1951年4月22日~6月10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为挫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南朝鲜军从侧后登陆配合正面进攻的企图,在“三八线”南北地区进行的大规模反击战。
战役第一阶段主要在西线作战,从4月22日起至29日结束,歼敌2万3千余人。
在简短的战役调整后,志愿军根据“联合国军”战线已呈现出由西南伸向东北的斜线态势,东线南朝鲜军6个师位置暴露、突出,遂决定以第3、第9两个兵团,在第39军掩护下隐蔽东移,进抵春川至麟蹄地区,在人民军3个军团的配合下,以歼灭东线突入县里地区之南朝鲜军为目标;而以第19兵团在西线佯攻,牵制美军。
中朝军队于5月16日黄昏,在东线发起战役第二阶段作战。
志愿军第9兵团3个军和人民军3个军团,采取两翼迂回和分割围歼的战法,直插县里以南地区。
27军属于第9兵团,担任迂回穿插任务,而我所在的81师242团又在穿插中打头阵,2营在前,我们紧跟上,目标是县里地方的砧桥,战略目的是切断南韩军退路,形成包围圈。
我们从南朝鲜军第5、第7师的接合部攻入,向砧桥猛插。途经大小战斗十几次,打破南朝鲜军的重重阻拦,圆满完成艰巨的穿插任务。
在行军途中,我亲眼目睹了242团团长丁亚的果断指挥情形,钦佩他敏锐的判断力和超凡的指挥才能,我想他这种素质可能正是后来几天我们团被敌人包围后仍能突出重围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记得深夜里部队行进在一条山路上,后面传来丁团长口令:“停止前进!”口令传到前面带队的参谋长那里,参谋长疑惑不解:“火急的前进着,怎能停止?”
于是后传口令问:“谁让停止的?”口令又一次传回来:“丁亚。”
参谋长急忙赶过来问团长怎么回事。团长丁亚令人用雨衣罩住他二人,打开手电查看地图,发现此路是一条小路,通向前方是一座在图上有火柴棒高的山,那可是一座不矮的山啊,部队如想翻越此山,恐怕一夜也难爬过去,何能完成穿插任务!
因此,丁亚建议部队返回大路前进,但大路有敌人阻击怎么办?丁亚斩钉截铁地说:“边打边前进!”
果然,在行进中,不断有敌人阻击,但丁团长命令部队,击退敌人即迅速穿过,不要恋战。
有一个事例记忆很深,路过一处房屋时,向导往里一看,满屋子敌人在里面说笑,丁团长说,别理他,悄悄越过去,由别人收拾他们!
就这样,我们一路打一路跑,一夜奔袭120里,比预定时间提前10分钟到达了砧桥。
我军勇猛穿插迂回,迅速突入南朝鲜军防御纵深,造成歼敌有利态势,对保障中朝人民军队主力在县里地区作战起到了重要作用。
随后,我81师和第60师在所控制的要点附近,截歼溃逃的南朝鲜军,并在上南里一带会攻其第5、第7师余部,全歼敌人5个营,共3000余人,取得了很大胜利。
但是,由于我军深入敌区,后勤供应不上,所携带粮食也只够7天之用,无法持久作战。
为争取主力集结休整,总结作战经验,造成以后有利态势,决定主力北移“三八线”南北地区。
为掩护主力转移,各兵团留1个师至1个军的兵力,进行运动防御,迟滞敌人前进。我27军的81师由于突入敌后纵深,随即承担了掩护主力转移的艰巨的任务。
从5月23日早晨开始,“联合国军”实施全线反扑。24-27日,第27军主力在麟蹄、县里地区展开,英勇抗击美军第2师、空降第187团、南朝鲜军第5师的进攻。
首当其冲的还是我81师,敌军以摩托化步兵、炮兵、坦克组成的“特遣队”为先导,在航空兵掩护下,沿洪川至麟蹄公路快速向北推进,很快对我师形成了包围态势。
打了几年的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势,只见敌人的坦克沿公路向北开进,而敌人的步兵也沿着山路大踏步向北推进着。
我师有被敌人吃掉的危险,情况万分危急!那一天,营长命令我连坚守一处高地两个小时,以掩护师部、团部、伤员转移。
我班这时还剩下5个人了,我是班长,连指导员分配给我们的任务是守住一个山包。
我把兵力作了安排,由我带领两名战士守在前沿阵地,三人间隔100米左右分布开,派副班长带领一名战士到山顶守着,作为第二道防线。
谁知副班长他们走到了山麓就和敌人遭遇,他一梭子子弹打过去,跃进了山里,而那名战士被敌人抓了去。
我们三人在山上守着,哪里上来敌人就朝哪里开枪,我的卡宾枪护手盖都被敌人子弹打掉了,几乎不能再用。
这一天,我连一排在西面山坡阻击敌人,一个排都打没了,东面山坡上的二排也打光了。看来,敌人的主攻方向不在我这边,不然凭我班单薄的兵力定会出大麻烦。
由于伤员太多,虽然师长以下所有干部战士一齐抬伤员,但转移速度还是太慢,而我们三人饿着肚子坚守阵地已经快一天了。
下午,曾经来了一个排的兵力接替我们,但不一会儿他们又被调走了,剩下我们孤零零三个,接不到任何命令。
太阳偏西了,我看着山路上不断向北开进的美军,又望见远处已经拔营转移的营部,对他们二人说:“我们也撤吧。”
可到这时候还能往哪里撤啊,所有山口都是敌人机枪把守着,出山的路没有了。
看来得另想办法!我和他们二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趁着刮山风,伪装后从半山腰里绕到敌人跟前,再设法窜过去。
办法是,先一个一个跨到对面的独立屋,再趟过小河冲上公路,最终跟上营部。
于是,我们用山上的藤条缠在身上,再插上些小树枝,这样伪装后慢慢溜到距离山口50米处,然后解下身上的伪装,做好冲出敌人封锁线的准备。
我叫老郭第一个先跑,敌人枪响了,但没打着,老郭跨向了独立屋,然后是小孙跑,我作为班长是最后一个跑下来的,就这样我仨居然冒着敌人的枪弹侥幸闯了过来,集合在敌人打不到的屋子后面!
之后涉水过河,跟上了一营。我向一营石营长报告我们回来了,他问回来了几个?我说回来了三个,他叹了口气说:“三个也很好,3连算是完了……”
我们每人弄了一把煮过的豆子填到嘴里,这算是一天来吃的第一顿饭。因为三连打没了,我们被编到2连的4班里,全班12人,我仍然担任班长。
不一会儿,我们三个刚下火线的战士又被抽出来接受新任务--炸掉正进攻我师的敌人四辆坦克。
这次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炸坦克来了,你想,单凭每人两颗手雷在一马平川的收割后的稻田里去炸公路上的坦克,那还能回来嘛?但军令如山倒,任务下达就得执行!
选择我们三个去炸坦克,是领导看中我们作战有经验,这是领导对我们的信任!
我们跟着石营长来到田边的屋子旁,远望着敌人咕噜咕噜开进的坦克,研究如何在两侧机枪掩护下靠近它们,把反坦克手雷扔上去。我一边轻装,一边坚定地对石营长说:“保证完成任务,死也要把敌人坦克炸掉!”
人不要命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怕了,此时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把手雷打到敌人坦克上。
嗨,也是我命不该绝,就在我们要动身的时候,团里派来了3个人,带来了坦克的克星--火箭筒!
这下子大家兴奋起来,石营长对那个炮手说:“你第一炮打掉头里的那辆,第二炮打掉最后那辆,最后打中间的两辆,你打好了我给你请一等功!”
果然,他不负众望,按照营长说的一一办到了!只见他第一炮就打掉了走在前面的坦克,第二炮又打掉了最后一辆,剩下的两辆动弹不了了,因为这条公路是劈山修建的,一边靠山,一边是陡坡,前后坦克一坏,中间的两辆就成了瓮中之鳖,又是几炮打过去,敌人四辆坦克全部报销!
后来才知道这个炮手叫骆家奎,山东郯城县人,是27军81师241团3营机炮连班长,因为在这次战斗中发射7发火箭弹连续击毁敌人4辆坦克,荣立一等功,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并获朝鲜二级战士荣誉勋章。
坦克打完了,我们跟着营长又回到2连。傍黑时分,营里派我们班到西南部的山上站岗,我带领大家到了山上布开放哨。
不大一会儿,听见山下有敌人呜里哇啦叫喊,我朝下一梭子打下去,没动静啦。
半夜时分,通讯员跑来下达命令:“老颜,敌人上来了,快撤!”急忙集合大家跑下山。
下山一看,部队已经北撤了,接下来就是一夜急行军,后面敌人的大炮追着我们一个阵地打,我们冒着炮火一夜突出了包围圈。我们81师的突围获得了成功!我因在行军和阻击战中组织得当、战斗勇敢,荣立三等功。
几次命悬一线的经历
我这条命真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同我死去的无数战友比起来,我是幸运的。我父亲一生吃斋念佛,他信命也会算命,在我小时候他就说我命硬,后来想想我真是个命硬的人!
危险的事情发生过多次,每次都命悬一线,但每次都化险为夷。前面提到过两次,一是从山口敌人的枪口下冲出来跑回营部报到,一是带领战士准备用手雷炸坦克幸而被火箭筒炮手骆家奎替下来。还有两次悬的值得单独一提。
前面说过,在5月16日夜间穿插时,途经大小战斗十几次,就在凌晨我们快到达砧桥的时候,在我班前方忽然哒哒地响起了机枪声,我定睛一看,有一敌人正驾着机枪朝我们扫射!
这家伙很狡猾,我们卧倒,他就停止射击,我们爬起来前进,他又开枪。情急之下,我一个箭步跳上去,一脚把那家伙踢翻在地,夺过机枪!
敌人被震呆了,赶紧举起双手跪地,连连求饶,还从口袋里掏出饼干递过来,我立马把他的饼干摔在地上:“谁吃你的饼干!”押了下去。
远处,有两个他的同伴正踉踉跄跄跑向山中树林,我带领几个战士就追。
那两个家伙一边跑一边往回打枪,不一会儿就钻到山上的树林里去了,我和战士们不敢恋战,准备转身折回,正在这时,“叭”一枪,一颗子弹擦嘴唇而过,我一摸,出血了。好悬啊,再偏一点我就没命了!
另一次更悬。那是在1952年进行大规模坑道作业构筑永久性防御阵地时发生的事。
我师作业面大,任务繁重,我在作业完成后还被授予了三等军功。有一次,我带领全班干了一白天,夜里本该下来休息,但为了赶进度,连长叫我们连夜加班,没想到加班救了我一命。
夜间,我们正在作业,只听得山洞外面“咚、咚、咚”几声巨响,震得坑道快要塌掉。糟了,出事了!肯定是敌人发觉了我们的营地,夜里派飞机轰炸来啦!
大家都跑出去救人,但因敌人扔下的不仅有炸弹还有汽油弹,熊熊大火使战士们无法靠近。在帐篷里睡觉的战士被炸死很多,二连的一名家是青岛的战友被炸得只剩一条腿挂在了树上。就在那个白天里,这名三十多岁的战士还接到老家的对象要求他回家结婚的信,信还未回,他已经不在了……我的枪、铺盖、衣服、毛巾等所有物品全被炸毁并烧个精光,但我的命保住了。哎,想起来都叫人后怕。
颜世义(口述),山东曲阜市姚村镇辛店村人,1925年9月生。1948年7月参军,1949年2月入党。在解放战争时期,曾亲身参加过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作战、上海战役等战役。1950年11月入朝参战,1952年11月任中国人民志愿军二十七军八十一师二四二团一营三连三排副排长,同年返回祖国。曾荣立三等军功三次,四等军功两次。1956年担任连司务长,后为响应国家号召,退伍回到家乡。1957-1983年任村党支部书记,现为该村村民。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8 18:33:04 +0800 CST  
91、第五次战役亲历记(1)



1951年3月,朝鲜战争“第四次战役”正在进行。敌人一面继续进攻,一面从美国本土抽调国民警卫队第40师、第45师运抵日本,积极进行登陆准备。
企图从志愿军侧后登陆,配合正面进攻,以求实现在朝鲜“蜂腰部”建立新防线的计划。
3月中旬,敌正面部队进至汉城、洪川,继续疯狂北犯。中朝人民军队在天寒地冻、缺粮乏弹、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展开了逐山逐水的阻击,战斗极为激烈、紧张、残酷。
联司(朝中部队联合司令部)为了粉碎敌人从我侧后登陆计划,争取战争主动,决定提前发起“第五次战役”,向敌实施反击。
要求国内解放军、新入朝的第3兵团、第9兵团、第19兵团、第12兵团等各兵团迅速开赴朝鲜前线谷山、伊山地区,进行作战任务的准备。
我所在的12军35师104团1950年11月从四川江津剿匪地区转移,1951年1月27日到达河北省。
经过1个多月的整编改装,3月12日从河北省滦县北上,3月19日前抵达辽宁省灌水、宽甸地区。
稍事集结休整后,于25日夜到达长甸河口,此地离鸭绿江只有半小时的路程。
我们团前线政工队员14人就住在小镇里面一所小学校园里,分宿两间各不到20平方米的教室。
我和宋文华(参军前是一个学校里的同学)放下身上的背包,就立即跑到学校厕所里,打算方便一下。没想到刚一坐下(东北木制坐便箱),叽叽喳喳的就跑来三四名青年女同志,非常随意的解裤,我们俩害羞得立即提起裤子就跑,可厕所里面却哄笑起来。
当跑到何林队长面前(党员,解放战争的老同志)报告时,他不但不责备,还大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打前站的同志已告诉我,这边有男女同厕的风俗,因工作太忙一时给忘记了,没告诉同志们,对不起!”弄得我们也笑起来了。
解放初期,男女交往非常敏感,尤其是军人见到女同志更为谨慎,生怕反映生活作风上有问题。
言归正传,晚上睡觉时,我们从南方来的人特怕冷。零下20度的寒夜,身上冷,脚冻的痛,加上晚上轮换站哨,其实一夜也没合眼。
上级发出“随时准备过江”的命令,我们苦苦等待着。据说,江边有几万人等待着过江。
何队长不放心我们这些学生兵,又对我们的行装进行了彻底检查,并反复告诫我们:这次渡江,不是国内战争中一般性质的渡江,而是一次国际性的渡江,要从思想上切切实实做到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准备,要经受住这次历史性的考验。
上级指示非常明确:安全渡江,顺利完成一千多里强行军,是取得第五次战役胜利的一半。
在艰苦等待的第三天黄昏时,终于等来了出发渡江的命令。何林队长高声严肃喊到:“快集合、出发、跑步跟上……”
就在此时抬头看到空中一片红,队长说:“不要看,这是敌机打的照明弹,快走!”
估计不到半小时,我们就赶到团机关集结地(即早被敌机炸毁的“鸭绿江大桥”下游2000米处)浮桥地点(白天藏在水下,晚间桥在水面)。
只见千军万马集结于此,人山人海,既没有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红旗招展欢送人群的热闹场面,也没有雄赳赳、气昂昂的歌声和军乐伴奏的庄严气氛,只有人员嘈杂声和浮桥上指挥志愿军过江的高喊声。
我们全体队员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浮桥上的人马,忽然,司令部传令:“准备过江,一路纵队跟上,不准掉队。”
我们就跟着前面的战友,一步不拉的拼命跑着,很快跑到对岸的朝鲜新义州,虽然口吐白沫、上气不接下气,但心中非常兴奋、开心。
我终于出国了!出国了!但眼前的一切又使我乐不起来,首先入眼帘的都是一片残垣断壁,给人以战争废墟的荒凉的景象,有一种进入战争环境的气氛。
我回望身后模模糊糊宽甸时,心中暗念:祖国,再见!再见了!

大部队过江后,团首长又及时指出,各营仍按原序列行进,变原来多路并进为纵队挺进,前线政工队随团警卫连同行。
并强调:为防敌机干扰,减少伤亡,行进中不准大声喧哗、不准抽烟、不准打电筒等。若听到防空枪声(为防空,专门设置接力哨所,听到敌机声时,以鸣枪为号,提醒行进中的部队开始防空,以减少非战斗减员),各单位可灵活指挥,如放下背包,立即原地隐蔽,待机声过,或照明弹已灭,自动前进。
上述指示非常及时、实用。当晚行进中,就遇到两次敌机的干扰。敌机侦察时,认为下面有志愿军潜伏,就丢下多枚照明弹,顿时天空透亮,因事先有所准备和隐蔽的及时,结果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行军到半夜时,我感觉身上的东西越背越沉;脚步越来越慢;身上冒出来的汗越来越多,脚底板磨出血泡,下身发酸、发痛……
我一再提醒自己:要坚持、坚持、再坚持,装“狗熊”可不是男子汉们干的事,那太丢人了。
就在身体疲惫、情绪难熬的时刻,我们乐(音)组长张用徵同志(党员,解放战争中的老同志)跟在我后面。
一边走,一边鼓励我:你这么年轻,又是学生,走这么远的距离(当晚行军路程是110里,后来,听打前站同志们讲,从地图上看,只有110里的地方才有居民点,便于团首长和司政后各个部门宿营),又背这么多东西(有40斤重的负荷),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要泄气,咬紧牙关,再坚持三四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和革命信念,面前再有多大困难也能克服。
他还温馨的告诉我:他当兵时,比我们还大,但表现远不及我们,又没有什么文化,什么都不懂,是在老班长、排长、连长手把手的帮助、教育、关心、照顾下逐渐成长为共产党员。
他让我们放心,在困难面前,队里党员、老同志,会和我们一道,克服困难,完成有历史意义的一次急行军。我听后心中非常感动,增强了行军的信心。
第二天上午10点,我们才到达了宿营地点。党员同志们不顾个人的疲劳,将烧好的热水端到新同志面前,让我们洗脚。
睡觉时他们像家里亲人一样,将我们脚垫得高高的,以缓解疲劳,忙完他们才去睡。
以后,昼宿夜行、披星戴月、风雨交加的日子里,我们都得到党员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随后八九天,夜夜都是在山沟里或盘山公路上翻过一座座的山,越过一道道的水,有时躲避敌机的照明弹以及敌机的扫射和轰炸,非常艰苦。
夜里也只能看见黑魃魃的山峰与星空相接,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这种艰辛、枯燥的行军进行到第六天时,我突然惊喜地发现,自身抗衡能力有所变化,脚底血泡不见了,身上负重压迫的力量也减轻了,身上背的那些东西也不那么沉了,腰不痛、腿不那么酸了,应付敌侦察机那种恐惧的心理好多了,一句话,开始不怕了。
后几天的行程,我们也像老同志一样,拂晓前能按时到达目的地了。为此,领导和党员对我们这些学生兵非常满意。
同时,在行军中,我们也目睹了朝鲜的锦绣河山在美帝联合军的残暴蹂躏下,到处都是断瓦残垣,心中感到痛心愤恨。
我们每到一宿营地时,朝鲜老人就控诉美帝和李承晚军队滔天罪行,无数朝鲜人民惨遭他们的杀害。
我们每到一地就知道青壮年男女都到前方打仗,只剩下了老人和小孩过着困苦不堪的生活,他们心中充满对敌人的仇恨。
听了他们的诉说,我们心目中也充满了怒火。同时,也深深感到朝鲜人民对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深情厚谊。
我们所到之处,朝鲜人民为我军让暖炕、洗衣服和含着热泪欢迎我们,使我们受到了一次实实在在的深刻的国际主义与爱国主义教育,增强了杀敌的勇气。
我们沿制州、新室、云山、球场、德州、破邑三线南进,历经18天强行军,行程一千多里,终于在1951年4月12日安全准时到达了第五次战役集结地——谷山伊山地区。
同时,新入朝的第3兵团、第9兵团、第19兵团、第13兵团、第12兵团等也先后按联司的命令、路线,迅速到达了第五次战役集结地各自的位置,进行紧张的战备。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19 19:06:41 +0800 CST  
92、第五次战役亲历记(2)


第四次战役中,当敌进至三八线以北地区后,发现我战略预备队到达,即在汶山、涟川、杨口、杆城地区,就地转为防御,企图抗拒我军新的攻势。
敌还为防我军穿插迂迴,采取密集靠拢配置,加强了纵深防御,在议政府至春川地区建立了第二防御阵地,在水原至全州地区建立了第三防御地带。
联司决定集中3个兵团共11个军、4个炮兵师和朝鲜人民军一军团的兵力在西线实施主要突击,首先歼灭南朝鲜军第11师、英军第29旅、美军第3师、土耳其旅、南朝鲜军第6师,然后全歼美军第24师、25师。
以第9兵团和第19兵团进行战役两翼迂回,第3兵团进行正面攻击。
我12军属3兵团序列,直接受兵团指挥。第3兵团首长根据战役计划,决心集中力量首先歼灭土耳其旅和美第3师,尔后向钟悬山、哨城里方向发起进攻,协同9兵团、19兵团会歼美24师、25师。
3兵团首长赋予我12军的任务是加强炮兵第32团、28团、30团第一营、46团第一营和反坦克炮兵第402团,向法化洞、富兴洞方向进攻,力争第一夜歼敌土耳其旅,尔后与第15军会歼美第3师。
为实现这个战斗目标,具体部署是:以我们35师向法化洞、富兴洞方向实施突击,尔后向古文里方向发起进攻;
35师加强炮兵第28团和32团,首先攻歼土耳其旅;第31师为军第二梯队;炮兵第30团第一营和46团第一营由军直接掌握;以军侦察队和34师侦察队组成敌后侦察支队,先期渗透至敌纵深,提前查明情况,破坏交通,配合正面进攻。
军首长批示:我军主要战术手段是夜战、近战和迂回包围,在敌人密集靠拢配置情况下,特别强调战术割裂。
并指出:在朝鲜战场,后勤工作是最重要的任务之一,要求各部一定要做好供应工作。并号召全军同志,高度发挥英勇顽强、艰苦奋斗、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开展英雄主义运动,紧密团结,严格纪律,战胜一切困难,坚决完成任务。
4月16日,为免遭敌机空袭,下午何队长在一个较隐蔽的小树林里召开了全体会议,传达战斗任务,核心讲了四个问题:
第一,第五次战役战斗全面展开,我团19日夜出发进入战区;
第二,我们前线政工队投入战斗后,随团司、政、后机关推进。到时任务由团首长亲自授令下达,思想上做好吃大苦和自我牺牲的精神准备;
第三,要轻装上阵,身上的便衣、学习本、照片等物品烧掉或埋掉;
第四,党团员混合编为四个组。
何队长讲完后,问大家听明白了没有?大家齐回答:听明白了。随后散会,大家分头作战前的准备。
出国参加战斗,对我们年轻人来讲是头一回,是英雄、是狗熊今天晚上就要见分晓了。
其实听到何队长动员后,当晚在临时挖的防空洞里睡觉,我怎么也睡不着,又兴奋、激动,又忐忑不安,精神上有一些紧张,对真正的战斗情景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想上不踏实,就这样焦急地等待着。
4月17日,兵团作战命令终于下达了。我12军由谷山、伊川地区出发,以快捷的速度于19日进抵涟川以北预定作战区域。
沿途因敌机封锁,道路毁坏,加之多家部队同走一条路,部队拥挤,炮兵28团和防坦克炮兵402团被阻于途中。
部队到达后,一面积极靠近敌人侦察情况,一面抓紧时间进行作战准备,补足了十天给养。
其中由个人携带七天,加上个人装备(指野战人员)每人平均负重五六十斤,我们也有40斤负荷。
我正面为美军第一军团所属的土耳其旅,其东为美25师,其西为美第3师(欠一个团)他们采取所谓的“磁性战术”,以小部坦克、步兵经常与我保持接触,并以飞机在前沿和纵深侦察袭扰,企图查明我军情况,破坏我军进攻准备。
4月19日黄昏,大部队出战的同时,我们104团根据师首长的命令,从隐蔽在周边山头的原始森林向预定目标进发。
顿时,钻出来成千上万名志愿军指战员和辎重(拖榴弹炮用的),只有此时,方能明白军队强有力和高度组织纪律性,真是令我振奋。
虽然,各部队都有各自的路标员,打着自己识别的行军记号,但由于兵员太多、太拥挤,转移非常的缓慢。
为此,团指挥所传出急令,叫我们成一路纵队,跑步跟上,不准掉队,过封锁线“掉队枪毙”。
严肃的气氛令我们精神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当时想就是死也要紧盯前面人不掉队。
看其他队员也如此,一个个的紧挨着前面的人,拼命往前跑。跑着跑着,忽听到敌人的榴弹炮像春雷似的在空中呼啸,顿时天昏地暗,眼花耳鸣,只见前后左右指战员倒下了一大片。
而这时前线的口令仍然一直在大声呼喊:“快过,跟上!”我们也不顾一切,寸步不离的更紧密的跟在后面跑着。
我们看到担架队在抢救伤员,他们也同遭厄运,被敌炮弹片所击中,这就是惨烈的战场。
突然,指挥所传令“停止前进。”这意味着我们通过了第一次敌封锁线。
但是,这种损失太大了,据说,仅团机关和直属队就伤亡几十人。说实在的,通过这次封锁线,忽然感觉到自己明白了不少,但到底明白了什么?其实也说不清。
对我来说。每天行程只要紧跟上前面一个人,不掉队,就是最大的胜利。
前线战斗人员他们追了几天没有见到一个敌人,据说,这是敌方有意后撤、引诱志愿军入圈套所作的假逃跑,事实如何?基层不得而知。
又突然传令:“部队就地暂时休息。”所谓就地休息,就是各级各个小部门按照就地地形大致划分一个能隐蔽自己的地方,躲避空袭和炮击,再各自吃些干粮,喝喝自带的水壶水和雪水。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1-02-22 17:13:23 +0800 CST  

楼主:碧薇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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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10-13 17:30: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1 17:52: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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