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史话】朝鲜半岛大血战(修改稿)

27、 38军万岁!(2)

1950年11月30日,是这个叫松骨峰的标高2887米的高地血肉横飞的日子。朝鲜北部小小的松骨峰因为这场阻击战举世闻名。
在松骨峰打阻击的正是飞虎山阻击的英雄团——38军335团,团长范天恩。
战斗打响之后,范天恩担心因为没有来得及完善工事,士兵的伤亡将会是灾难性的,于是他打开步话机向一营喊话,结果步话机和美军的步话机连上了,范天恩的耳朵里响的全是英语的:“go—!go—!”
范天恩感到事态已经失去控制,他只能仰望松骨峰,乞求上天的庇护。此刻,美军的炮火已经把松骨峰打成一片火海。这是白天,白天是美军的天下。
美军的飞机疯了,超低空扫射和投掷凝固汽油弹,一波刚走,一波贴着屁股飞来了。事后才知道,麦克阿瑟为了救出第二师,动用了几乎所有的飞机。
美军炮兵也疯了,他们把炮管打到弯曲为止,他们知道,如果突不出去就全完了。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山摇地动、天崩地裂。
中国士兵在空前的火力杀伤下,伤亡巨大。完全依赖汽车的美军士兵跳下来开始潮水一样向中国军队阵地冲击。
烟尘中,美军士兵看见已经被大火烧掉了衣服的中国士兵,裹着的绷带还在往外渗着血水,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瞪地向美军反冲过来。
在美军密集的冲击队伍前,中国士兵疯狂地用刺刀乱刺,以至于第一排被刺死的美军在后面美军的顶压下根本倒不下去。
最后大批被刺死的美军顺着山坡和活着的美军一起滚下来,美军也出奇地凶猛和顽强,因为他们想出去。
聚集在松骨峰下的美军在成倍地增加,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公路上的美军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焦急的中国师长杨大易红着眼盯着松骨峰,主峰上只有一个连啊!他们的命运究竟怎么样啊!
美军的第四次冲锋开始了,中国士兵的机枪打弯了,手榴弹投光了,最后开始扔石头了,许多美军抱着石头滚下去,可是其余的美军仍然不顾一切向上狂冲。
美军军官依然在:“go—!go—!”又一次肉搏,剩下还活着的中国士兵的刺刀弯了,最后就用洋镐、钢盔甚至牙刷捅美国人,直到用牙齿将美国人咬下去!
中国和美国的军官同时望着这个小小的已经不成形的山峰不住地摇头。
那些至今还活着的美国老人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山峰。中国士兵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这个时候,38军军长梁兴初一个电话打到335团团部:“你们他妈干什么吃的!有四辆美军炮车通过公路南逃了!放走一个鬼子,你我提着脑袋去见彭总!”
范天恩火了,放下电话就吼道:“给我追!给我追!贼娘!一个也不许放过!”
在本就已经很紧张的兵力中抽出两个连翻山越岭玩命奔跑,整整追了一天,把美军四辆军车截住,全部给炸了!
美军开始绝望了,中国军队是一个也不想让他们出去呀!这是天注定,美军第2师遇到的是中国最精锐的第四野战军第38军。
一个国民党将军曾经这样形容中共四野的前身——东北野战军“戴狗皮帽子,个个人高马大,一色日式装备,如狼似虎,遵守军纪,素质较高,作战凶悍,我再也不想和这样的部队交手!”
现在,美军遇上了这样的部队。
在松骨峰阵地上,最后的时刻到了。此刻,松骨峰上的三连处于美军南北两军的夹击中,美军的援军也来了,他们是来救援美第二师的。
此刻,三连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了。连长戴如义和指导员杨少成烧毁了所有的文件和笔记,与战士们一起回忆了这个连的光荣历史:战斗模范连、三好连队、抢渡长江英雄连••••••
彭德怀的电话打到113师师部,问政委于敬山:“敌人全退下来了,一齐拥向你们那边,你们到底能不能卡得住?”
于敬山悲壮地回答:“我们卡得住!”
美军的第五次冲锋开始了。此时,俯瞰山下,美军人山人海,整个第二师都攻上来了。
美军的飞机进行了长达四十分钟的轰炸,中国士兵已经没有弹药了,直接就开始肉搏。
中国士兵将冲上阵地的美军杀死,但是后面的美军仍不断涌上来,美军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中国军队阵地上的三连人越来越少。
排长牺牲了,班长主动代理,班长牺牲了,战士主动接替,炊事员、通信员和卫生员也参加了战斗。
美军士兵不能理解,在弹药和食物都消耗光了,在面对几百倍于自己的敌军面前,为什么中国士兵就是不投降,依然要抵抗,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抵抗是毫无意义的。
指导员杨少成的子弹没有了,他端着刺刀冲向美军,当数倍于自己的美军将他围住后,他高喊:“同志们,坚决守住阵地!”随即拉响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与美军同归于尽。
中国士兵像猛虎一样愤怒了,他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用牙齿撕咬美军。
这是美国人永远无法忘却的时刻。没有子弹的中国士兵腰间插着手榴弹,端着寒光凛凛的刺刀无所畏惧地迎面冲了过来。
刺刀折断了,他们就用拳头、用牙齿,直到他们认为该结束的时候,他们就拉响身上的手榴弹。
共产党员张体学是爬着冲向美军的,他已经身负重伤,他已经没有力气拼刺刀了,他爬到美军中间拉响了在牺牲战友身上捡来的四颗手榴弹。
一个叫邢玉堂的中国士兵,被美军的凝固汽油弹击中后,浑身燃起大火,他带着呼呼作响的火苗扑向美军。
美军在一团大火中只能看见那把尖头带血的刺刀,美军在这个火人面前由于恐惧而浑身僵硬。
邢玉堂连续刺倒几个敌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紧紧抱住一个美国兵,咬住这个美国兵的耳朵,两条胳膊像铁钳一样箍住敌人的肉体,直到两个人都烧成焦碳。
美军的第五次冲锋失败了。这是美军的最后一次冲锋。最后他们哭着从山上滚了下去。而中国的阵地上也已经只剩下7个活人了。
半天里,阵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血渗进土里的声音,松骨峰阻击战,中国军队把美军打惨了!美军至始至终都没有能够占领这个小小的山峰。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4 18:26:13 +0800 CST  

28、38军万岁!(3)

战后,美军战史哀叹:“我们甚至看见了增援而来的土耳其坦克上的白色的星星。但是,我们没有办法会合在一起。”
南北两线联合国军相距仅仅几公里,但就是没办法会合。中国军队的顽强让美军对他们产生了“宗教敬畏”的情绪。
战后,一个叫魏巍的中国作家和112师师长杨大易走上松骨峰阵地,阵地上还有300具美军士兵的尸体和一片打乱摔碎的枪支。
他们看见了牺牲的中国士兵仍然保持着热血贲张的姿态。他们手中的手榴弹沾满了美国兵的脑浆,嘴上还叼着美国兵的半只耳朵。
那个叫邢玉堂的中国士兵的尸体还在冒着余烟,他的手指已经插入身下那个美国兵的皮肉之中,分也分不开。
打扫战场的人都哭了:“老邢,松松手吧!”他再也听不见了。魏巍流着泪写下了闻名世界的通讯《谁是最可爱的人》。从此,这篇文章被中国世世代代不断高声朗读。
黄昏,坚守阵地的中国第三三五团反守为攻,士兵们呐喊着冲向美军。同时,在各个方向的中国军队也开始了最后的攻击。
在落日的黄昏下,在军隅里、凤鸣里、龙源里之间,被包围的美军被切成一个个小股,受到四面八方压上来的中国士兵的追杀。
在美军第二师的两翼,中国士兵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冲向美军。美军飞行员已经没有办法轰炸了,他们看见中国军队冲击的景象好像整个大地都在涌动。
中国的迫击炮以排炮的形式疯狂轰击,在每一个地段上都在肉搏,惊慌失措的美军士兵瞪大双眼,游魂或僵尸一样在公路上来回走动,直到被中国军队冲击的人潮淹没。
麦克阿瑟用一种几乎要哭喊的语气请求空军:“救救他们……!”飞行员只能在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中绝望而悲惨地回答:“他们完了,他们完了!”
夜幕降临了,黑夜是中国人的。朝鲜战场上的黑夜是美军的坟墓。
中国38军副军长江拥辉登上指挥所的最高处,他看见了令任何身经百战的指挥官都感到惊心动魄的景象:
“……冷月寒星辉映的战地,阵阵炸雷撕裂天空,‘轰隆隆,轰隆隆’连绵不断。几十公里长的战线上,成串成串的拽光弹、照明弹、信号弹在空中交织飞舞,炮弹的尖啸、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发出的闷哑的爆炸声,在峡谷中回响不息……”
“敌人遗弃的火炮、坦克、装甲车和各种大小汽车,绵延逶迤,一眼望不到头,到处是散落的文件、纸张、照片、炮弹、美军军旗、伪军‘八卦旗’以及其它军用物资……”
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美2师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丢掉了所有的百余辆坦克、数百门大炮和上千台车辆。按照美国人自己的说法,“受到了印地安人的笞刑”。
这是志愿军司令部最紧张的一个晚上。彭德怀已经连续6个昼夜没有合眼了,他面容消瘦,眼睛红肿,嘴唇开裂,披着大衣,整夜不停地起草电报。
前线胜利的消息传来,他极其兴奋,从椅子上跳起来,对邓华说:“我看38军还是好部队嘛!”
他亲自起草了一个嘉奖电报:
“梁、刘转38军全体同志:此战役克服了上次战役中个别同志某些过多顾虑,发挥了38军优良的战斗作风,尤以113师行动迅速,先敌占领了三所里、龙源里,阻敌南逃北援。”
“敌机坦克各百余终日轰炸,反复突围,终未得逞。至昨(30日)战果辉煌,计缴仅坦克汽车即近千辆,被围之敌尚多。望克服困难,鼓起勇气,继续全歼被围之敌,并注意阻敌北援,特通令嘉奖,并祝你们继续胜利!”
拟好电报后,发报员正要把它发出去,彭德怀却喊了一声:“慢着!”,他拿起笔来又加上一句:“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38军万岁!”
几个副司令员都对这个“万岁”的称呼提出了异议,汉语中赞扬的词汇很多,能不能换一个,但是彭德怀坚持非“万岁”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在第一次战役后受到彭德怀痛骂的第38军军长梁兴初,在前线接到彭德怀的这个电报的时候,大滴的泪珠从这个硬汉子的眼眶里滚落。
从此“万岁军”名扬天下。
正如38军军歌所高唱的:
“钢铁的部队钢铁的英雄,钢铁的意志钢铁的心。平江起义上井冈,铁流向北方。大战平型关,敌寇心胆寒。南征北战艰苦又顽强,跨过鸭绿江,碧血洒邻邦,血染战旗红,威名天下扬!跟着伟大的共产党,勇猛地向前进!”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5 13:03:51 +0800 CST  
29、围歼美第9军

志愿军在龙源里、三所里卡住美军退路后,对西线美军形成了合围形势。彭总在趁西线美军后撤混乱之际,全线出击,力争在清川江南北地区聚歼美第9军部队。11月29日,彭总下达新的作战命令:令第42军迅速向顺川、肃川方向进攻;令第38军主力迅速发展突击,向位于三所里的第113师靠拢,协同第40军围歼价川、军隅里地区的美军,同时令第113师坚守阵地,并破坏龙源里、三所里之线以南的桥梁,堵击由顺川北援之敌;令第40军全部由北向军隅里、价川攻击,重点指向价川;令第39军歼灭当面之敌后,即东渡清川江,以相机使用。同时要求西线其他各军亦乘机迅速发展进攻,歼灭当面之敌。于是,志愿军西线部队在清川江畔西起新安州,东至军隅里、价川,南至龙源里、三所里地域中,对美第8集团军发起猛烈进攻,展开了激烈的围歼战斗。
战至30日16时,美第2师逐渐被志愿军压缩至数个狭小地域之中。30日17时,第38军在第40军、第39军配合下,向被围之敌发起总攻。以团为单位,兵分多路猛烈冲击。战至12月1日8时,基本打乱了美第2师的建制。美第2师从龙源里突围无望,在志愿军各部猛烈突击下处于被分割的混乱状念,为摆脱被各个歼火的命运,被迫放弃大量辎重装备,于12月1日8时开始转向安州方向突围。
志愿军总部向西线各军、师下达总追击令,志愿军立即展开追歼作战。战至1日19时,志愿军西线部队歼灭美第2师主力、土耳其旅大部和美第25师、南朝鲜第1师一部,残敌西逃安州。第40军紧紧尾追逃敌,于当晚占领安州。
据美国陆军官方战史透露,美第2师在清川江地区的战斗中,遭受歼灭性打击。至l2月1日,该师按战时编制18000人,战后收拢人员时,只剩下8662人,重装备丢失殆尽,单兵装备丢失达40%。
美第8集团军从清川江畔撤退后,在肃川、顺川、成川一线整顿队势,构筑防线。此时,志愿军已经连续作战7天,部队已显疲劳,且敌军已形成新的防线,在肃川、顺川堵击退敌的时机已失。因此,经请示中央军委后,彭总遂于12月2日12时下达命令,令“西线各军即日停止战役追击”,主力集结于安州、价川、凤鸣里、新仓里、北仓里地区休整5天(从12月4日至8日),准备再战,同时以一部尾敌追击,向南挺进。至此,第二次战役西线作战告一一段落。
从I1月25日至12月1日,志愿军西线部队经过连续7昼夜作战,彻底粉碎了麦克阿瑟的“总攻势”,歼灭南朝鲜第7、第8两师和土耳其旅大部,井给了美第2师歼灭性打击,重刨了美骑兵第1师、第25师。共计歼敌2.3万余人,缴获与击毁各种炮500余门,坦克100余辆,汽车2000余辆,各种枪5000余枝。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5 16:46:30 +0800 CST  
30、强渡清川江

40军首先在新兴洞、苏民洞吞下美军5个连,然后转向球场、价川进攻,协同39军吃掉美2师。严峻的任务摆在40军120师359团面前,他们必须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中冒着敌人的炮火强渡清川江,直插鱼龙浦,切断美第2师的退路,并阻击球场方向可能增援的敌人。
这个任务的艰巨和艰苦都是空前绝后,难以想象的。当时天气出奇的冷,夜里冷到零下摄氏二十五六度。清川江水一二百公尺宽,靠岸结了薄冰,江心流急水深,没有船只。如何渡过?!况且对岸有敌人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还有成群的坦克。如果让敌人充分发挥他们装备精良火力雄猛的优势,不要说蹚水过江,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去。西岸也有敌人,需要冒敌人侧射火力和拦阻,穿插20多华里,才能到达渡江地点。完成这个任务可不是轻松的。
359团正开着会研究渡江作战,黄国忠副师长从师部赶来了。他是长征途中三次过草地的老红军,是359团的前任团长。黄团长说,他回来和大家一块过江,和大家同生死,共患难!他扳着手指说:“第一条就是勇猛顽强,不能怕龙怕虎。没有这一条就啥也干不成;第二要靠迅速突击,不能慢慢腾腾。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第三,也要靠点运气。”
经黄副师长这一讲,大家心里好像开了一扇窗户,任务更明确,劲头也鼓的更足了。吃罢晚饭,部队就集合出发了。3营在前,团部和2营是本队,1营担任后卫。
一轮满月爬上东山,严冬的寒夜,更显得清幽宁静。在夜色中,359团出发了。他们顺着山沟跑步前进,山沟里被溪水冲过的石头上结了一层薄冰,皮棉鞋踩在冰上,滑得站不住脚。队伍里不时有人跌倒,磕破了手脚。但是谁也不顾这些,仍然一个劲地往前赶。7连在行进中击溃江边一个加强连的敌人,保证了部队按时赶到江岸。
暮色苍茫,西北风在江岸狂吼,清川江开始封冻了。数十公尺宽的沙滩下面是一片白色的薄冰,薄冰边沿的江心深处,滚滚激流卷着波浪;对面是灰白色的冰崖和沙滩,远处延伸着黑糊糊的群山,美军重炮不时从那里冒出闪闪火光,接着炮弹就嗖嗖地掠过头顶,打到志愿军的来路上。
江对岸美军约有一个团,而且主要是炮兵和坦克。美军认为这里没有桥,严寒季节的江水就是天然屏障,从没有想到志愿军能冒着严寒涉水渡江。志愿军359团正好抓住这个空隙,将全团分成三路,趁敌不备,一举突过,切断新兴洞地区美二师主力的退路,控制沿江南岸的公路与铁路,配合兄弟部队歼灭敌人。
周围,战士们正在做渡江准备工作,有的在构筑机枪掩体和炮阵地,有的正向前运动。突然,敌人炮火转移到沿江一带来了。顿时,江岸烟火腾腾,沙土弥漫,弹片夹着冰块乱飞。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6 07:12:05 +0800 CST  
情况很明显:尽管志愿军动作隐蔽,但仅仅是一江之隔,美军终于发觉了。现在志愿军必须争取主动,耽误一分钟,部队就要付出相当代价。三营长命令:“抓紧时间,赶快渡江!”他第一个跑进江水里,带领部队前进。正在江边待命的战士们,一个个都像利箭离弦一样蹦出去了,许多人穿着棉衣跳到水里。带着浮冰的江水,湿透了棉鞋,涌进了棉裤,最后从脖子里猛灌进来,全身棉衣成了千斤重的水袋,坠得迈不动腿。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累和冷,只是觉得浑身发麻,恨不能大步跨过江去。突击排排长刘殿玉拨开拦路的冰块,向战士们高喊:“加把劲呀!同志们!过江就是胜利。”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6 07:13:55 +0800 CST  
越往前走,江底的石头越多,江水湍急石头滑,每个人都站立不稳地晃起来。一个矮个子战士金文和被急浪卷得在漩涡里直转,另一个战士跑去拉起他来,他抹掉脸上的水珠又继续前进。
敌人炮火越来越疯狂地封锁着江面,炮弹不断在江中爆炸,掀起一个个高大的水柱,机枪扫射的弹道像一条条红色的火绳,在江心绕来绕去。但是战士们仍然一边还击一边前进。
江心耸起一座礁石,一个战士想靠着它喘一口气,谁知刚挨上就冻得粘住了。他急忙离开它向前走去。这时,八班的魏福建放开嗓门喊:“同志们,冲啊!快上岸啦!”“快啊!快啊!”战士们的欢呼声此起彼落,掩盖了江水奔腾声和枪炮轰鸣声。
此刻,虽然敌人的炮火在江上组成了一道火墙,但是志愿军将士们仍然很快冲到了对岸。三营营长张凤玉站在岸上,右手向前一劈,高喊:“冲啊!”突击排的战士扑上岸去,谁知没跑几步,棉裤就冻成了冰棒,两脚不能弯曲。战士们一个个都猛往下蹲,把“冰棒”折成了两节。有的同志弓着身子,用刺刀打掉冻结在鞋子上的石头;有的战士干脆脱掉棉裤,拔腿飞跑……
冲击开始了,越来越多的战士向着火光闪闪的火炮、坦克群中扑去。美军急忙把火力移到江南岸,但已经晚了,部队早像巨浪一样卷上岸了。美军开始慌乱地四处逃窜。
冲击部队逼近敌人时,才发觉因为枪给水冻住了,拉不开枪栓,就端着刺刀勇猛地冲入敌群,有的战士把枪放在胸前暖化再打。在敌人炮工事和坦克周围,一排排手榴弹、手雷爆炸着。四处都在燃烧,浓烟裹着血红的大火,直冲夜空。敌人在枪声中乱叫乱跑,有的企图开车逃命,拼命地按喇叭,前挤后撞;汽车翻到沟里,马达还在轰轰隆隆地哀叫……
突击排的战士按照指示,消灭了沿岸的敌人,又悄悄地向388高地疾进。不多久他们就占领了这座江岸制高点。枪炮声已渐渐稀疏下来。江上一片黑沉沉的,敌人丢掉的汽车、坦克群中,仍不时传来爆炸声,熊熊火光照红了江岸。此时不知有多少部队又渡过了清川江。
团首长让后勤清理缴获物品,当时正是美军换装的时节,缴获大量被服,当即给伤员每人发一个美国鸭绒被,给在山上执勤的干部战士尽量换上干衣服。为了彻底切断敌人的联系,保障118师歼灭新兴洞的美军。359团部署部队扼守江边高地,堵住新兴洞之敌的退路。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6 07:14:27 +0800 CST  
31、抢渡清川江

黄昏,当我追上团指定为渡江左翼的三营时,部队正顺着山沟跑步前进。山沟里被溪水冲过的石头上结了一层薄冰,皮棉鞋踩在冰上,滑得站不住脚。队伍里不时有人跌倒,磕破了手脚。但是谁也不顾这些,仍然一个劲地往前赶。七连在行进中击溃江边一个加强连的敌人,保证了部队按时赶到江岸。
暮色苍茫中,我和三营营长张凤玉再一次察看江面:西北风在江岸狂吼,清川江开始封冻了。数十公尺宽的沙滩下面是一片白色的薄冰,薄冰边沿的江心深处,滚滚激流卷着波浪;对面是灰白色的冰崖和沙滩,远处延伸着黑糊糊的群山,敌人重炮不时从那里冒出闪闪火光,接着炮弹就嗖嗖地掠过头顶,打到我们的来路上。
根据几天来侦察的结果,我们知道对岸敌人约有一个团,而且主要是炮兵和坦克。这表明了敌人认为这里没有桥,严寒季节的江水就是天然屏障,从没有想到我军能冒着严寒涉水渡江。我们正好抓住这个空隙,将全团分成三路,趁敌不备,一举突过,切断新兴洞地区美二师主力的退路,控制沿江南岸的公路与铁路,配合兄弟部队歼灭敌人。
周围,战士们正在做渡江准备工作,有的在构筑机枪掩体和炮阵地,有的正向前运动。
突然,敌人炮火转移到沿江一带来了。顿时,江岸烟火腾腾,沙土弥漫,弹片夹着冰块乱飞。
情况很明显:尽管我们动作隐蔽,但仅仅是一江之隔,敌人终于发觉了。现在我们必须争取主动,耽误一分钟,部队就要付出相当代价。我命令三营:
“抓紧时间,赶快渡江!”
三营营长张凤玉第一个站到水里,带领部队前进。正在江边待命的战士们,一个个都像利箭离弦一样蹦出去了,许多人穿着棉衣跳到水里。我跟着八连的一个突击排前进,走不多久,带着浮冰的江水,湿透了棉鞋,涌进了棉裤,最后从脖子里猛灌进来,全身棉衣成了千斤重的水袋,坠得迈不动腿。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累和冷,只是觉得浑身发麻,恨不能大步跨过江去。突击排排长刘殿玉拨开拦路的冰块,向战士们高喊:
“加把劲呀!同志们!过江就是胜利。”
越往前走,江底的石头越多,江水湍急石头滑,每个人都站立不稳地晃起来。走在我前面的矮个子战士金文和被急浪卷得在漩涡里直转,一个同志跑去拉起他来,他抹掉脸上的水珠又继续前进。
敌人炮火越来越疯狂地封锁着江面,炮弹不断在江中爆炸,掀起一个个高大的水柱,机枪扫射的弹道像一条条红色的火绳,在江心绕来绕去。但是战士们仍然一边还击一边前进。
江心耸起一座礁石,我想靠着它喘一口气,谁知刚挨上就冻得粘住了。我急忙离开它向前走去。突然一个急浪把我卷到漩涡里,警卫员小孙刚把我拉起来,还没站稳,一个浪头又打得浮起来。我急忙扶着身边一个战士往前走,只听八班的魏福建放开嗓门喊:
“同志们,冲啊!快上岸啦!”
“快啊!快啊!”战士们的欢呼声此起彼落,掩盖了江水奔腾声和枪炮轰鸣声。
看着周围欢呼前进的战士,不觉陡然增加了无限力气。凭着这样的部队,这样的战士,什么敌人还打不垮呢?此刻,虽然敌人的炮火在江上组成了一道火墙,但是我们仍然很快冲到了对岸。三营营长张凤玉站在岸上,右手向前一劈,高喊:
“冲啊!”
突击排的战士扑上岸去,谁知没跑几步,棉裤就冻成了冰棒,两脚不能弯曲。战士们一个个都猛往下蹲,把“冰棒”折成了两节。有的同志弓着身子,用刺刀打掉冻结在鞋子上的石头;有的战士干脆脱掉棉裤,拔腿飞跑……
冲击开始了,越来越多的战士从我身旁跑过,向着火光闪闪的火炮、坦克群中扑去。敌人急忙把火力移到江南岸,但已经晚了,部队早像巨浪一样卷上岸了。敌人开始慌乱地四处逃窜。
冲击部队逼近敌人时,才发觉因为枪给水冻住了,拉不开枪栓,就端着刺刀勇猛地冲入敌群,有的战士把枪放在胸前暖化再打。在敌人炮工事和坦克周围,一排排手榴弹、手雷爆炸着。
四处都在燃烧,浓烟裹着血红的大火,直冲夜空。
敌人在枪声中乱叫乱跑,有的企图开车逃命,拼命地按喇叭,前挤后撞;汽车翻到沟里,马达还在轰轰隆隆地哀叫……
突击排的战士按照指示,消灭了沿岸的敌人,又悄悄地向“三八八”高地疾进。不多久他们就占领了这座江岸制高点。我来到“三八八”高地上遥望四周时,枪炮声已渐渐稀疏下来。江上一片黑沉沉的,沿江的铁路、公路已在我们背后。在右边敌人丢掉的汽车、坦克群中,仍不时传来爆炸声,熊熊火光照红了江岸。此时不知有多少部队又渡过了清川江。
(团政治处主任 张涌涛)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6 17:57:50 +0800 CST  
32、江畔阻击
11月26日晨,美军约一个团兵力并配属40辆坦克由球场向鱼龙浦接近,同时,新兴洞也出动一个营向志愿军359团扼守的江边高地运动。8时许,美军出动20多架飞机和70余门火炮对1营2连阵地实施狂轰滥炸。顿时烟雾弥漫,弹片横飞,燃起一片火海。炮火准备之后,敌人约1个营在坦克掩护下向2连坚守的鱼龙浦东山冲击。
2连官兵沉着应战,依托工事把敌人放到最近距离,以短兵火器突然猛烈开火,给敌人很大杀伤,将敌击退。20分钟后,约两个连的敌人又在炮火掩护下向2连阵地轮番攻击。工事逐渐被炮火轰平了,2连官兵们伤亡严重。正副连长也相继牺牲了。亲自掌握二连的1营副教导员孙成芳,立刻指定二排长韩圣高代理副连长,指挥部队击退敌人。他们利用战斗间隙,整顿组织,调整部署,抢修工事,井井有条,准备再战。与此同时,1连和4、5连的两个排也打退了敌人一个排到一个连的两次进攻。
13时许,美军1个多连又向2连发起两次进攻,均被击退。15时,敌人又出动飞机投弹扫射,并集中火炮排炮轰击。再次火力准备之后,又出动两个连发起攻击。韩圣高指挥1、2排在前沿阵地与敌奋战,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打敌人。敌人冲上来,就用刺刀和枪托进行肉搏战。16时许,敌人两个连又向2连发起攻击。战士们在孙成芳副教导员带领下连续两次击退敌人。敌人第3次进攻,突入2连部分阵地。多次负伤的孙成芳继续鼓舞战士们:“团结战斗,与阵地共存亡,一人一枪战斗到底……”最后他终于在与敌人搏斗中英勇牺牲。指战员们看到孙成芳牺牲,各个眼红,心如火焚,高呼着“为副教导员报仇”的口号,忘我奋战,驱逐了敌人,恢复了阵地。这时候1、2两个排只剩下4个人了。弹药也打光了。战士陈学君奉命到营部取弹药。教导员韩向荣把仅有的4个手榴弹全部给了他。
陈学君离开营指挥所,沿途搜集了20个敌人的手榴弹。带回阵地,平均分配。敌人又一次冲上来了,2连又有两个同志负了伤。在这个紧急时刻,韩教导员带着营部的卫生员、炊事员、司号员,总共十来个人增援上来。用六○炮弹当手榴弹撇,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2连官兵坚守阵地14个小时,击退敌人两个连至1个营兵力的8次进攻,杀伤敌人200余人。1连和4、5连也连续击退美军一个连的多次进攻。
进攻的美军是美军第2师第9团,伤亡惨重,其B连在开始进攻时共129人,最后撤出战斗时只剩34人,在一天的进攻战斗中丧失了95人。
英雄的阵地巍严屹立,像一把尖刀,锋利地刺入敌人心窝;像一只钢钉,牢牢地钉在清川江畔。装备占绝对优势的美2师也只能望山兴叹!志愿军首长和40军党委特为该团发出嘉奖令,称赞:“该部此次坚决执行命令,圆满完成截断敌人逃路的任务,并创大胆分割敌人一举打烂敌人火力阵地之范例。这种顽强勇敢的战斗作风,成为我军光荣传统之高度表现。”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6 17:58:21 +0800 CST  
33、悲惨的美军“贝克连”(1)

美军第二师第九步兵团三营的贝克连与第八集团军的大部分美军连队一样,全连一百二十九名官兵是由白人和黑人、新兵和老兵混编而成。其中一位来自弗吉尼亚州南波士顿的步枪手沃尔特·克劳福德下士只有十七岁。为了适应在朝鲜战场上的作战,连队还配备了十几名南朝鲜士兵。
一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清晨,当贝克连的官兵得知他们今天依旧要充当先头连时,牢骚满腹,因为这些天美军中流行着一句话:“谁当先头连谁就一定会遇到中国人。”
贝克连的官兵们认为每次打仗贝克连都打头阵,显然说明贝克连在长官的眼里就是一块脏抹布,很糟糕但很有用,用完了就会毫不在乎地扔掉。
不过,事实是,贝克连自进至清川江畔以来,还没有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战斗,除了零星小股的抵抗外,他们还没见到过中国军队的影子。
十一月二十五日,当贝克连即将出发时,侦察机飞行员的报告到达连长沃拉斯上尉手里,报告的内容和每天一样: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贝克连今天的目的地,是向北十公里的清川江边的二一九高地。
当向战场走去的时候,贝克连的官兵们都相信不会再有什么大仗打了。麦克阿瑟说圣诞节就能回家,这话听上去很诱人。况且,麦克阿瑟亲临鸭绿江上空的事,美军官兵们都知道了,他们说:“这个老头子还是很不错的。如果老头子的飞机掉了下去,中国人会把他的玉米芯烟斗送给斯大林,因为斯大林也喜欢玩烟斗。”
天气虽然寒冷,但天空很蓝。贝克连的官兵们和往常一样,扔掉了他们认为过分沉重的钢盔,戴着刚配发的暖和而又轻便的绒线帽。他们也不愿意多带弹药,每个士兵平均一颗手榴弹和十六发子弹,机枪子弹也只带了四箱,迫击炮弹带了六十一发——这是规定中最低的弹药携带量。
大约有一半的士兵还带着土木作业工具,另一半的人早就把这些累赘的东西扔了。空背囊在身上轻飘飘的很舒服。至于食品,反正会有南朝鲜的民工扛上来。
贝克连的电话兵嫌麻烦,连唯一的一部野战电话都没有接通,他觉得一旦真有什么事,把电话单机的线头夹在行军道路上为炮兵观察所铺设的电话线上说上几句就可以了。
贝克连两个排的士兵搭乘在四辆M-4型坦克和两辆M-16双管自行火炮车上,其余的士兵跟在后面步行。
山道弯曲不平,队伍懒懒散散,头上阳光普照,四野寂静无声。
二一九高地是座马鞍形的小山,山上覆盖着低矮的杂树,北面坡度平缓,南面是峭壁。这里是清川江边一个位置重要的高地,它控制着向北的公路,是进入朝鲜北部必须首先控制的一个制高点。
沃拉斯上尉从高地的西麓向上观察,高地上一片安静,枯叶在微风中摇摆,几只在寒夜中冻僵了的乌鸦正在晒太阳。沃拉斯上尉断定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于是命令占领这个高地。
沿着北面的缓坡,贝克连开始爬山。二排一班作为先头班爬在最前面,连主力在他们后面大约十米的地方跟进。缓慢地爬了一个小时,一班接近了山顶。在距离山顶二十米的地方,士兵们停下来擦汗,上等兵史密斯和排长基乔纳斯中尉在擦汗的间隙无意中向上看了一眼,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吃惊地张大了嘴:在他们的头顶上,一群手榴弹正密集地飞下来!手榴弹在美军士兵中爆炸,接着射来的是步枪子弹。
贝克连的士兵顿时血肉横飞,连长沃拉斯喊了一声:“敌人!”全连一起卧倒在二一九高地上。沃拉斯在向包扎伤口的一班士兵爬去时,他看见了几名中国士兵的影子在杂树丛中一闪。沃拉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中国士兵却又不见了。
贝克连全连一发子弹都没有来得及射出。
时间是十一月二十五日上午十时三十分。
枪声突然停止了。贝克连立即分成两路转入进攻状态。
二排正面的中国士兵好像是消失了。二排登上了一道棱线,由于遍地是岩石,机枪手一下子找不到架设机枪的位置,坦克也因为被棱线挡住而无法支援。美军士兵正在犹豫,从更高处岩石棱线上的树丛中,中国士兵的射击又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手榴弹和步枪子弹倾泻而下,二排伤亡的士兵一下子增加到十八名。
从另一个方向进攻的三排还没有接近山顶,就把有限的子弹打完了,于是只好逃退下来。三排排长布洛顿中尉是今天才上任的军官,他连归自己指挥的士兵们的名字都还没有弄清楚。
三排退下来的时候,三营的副营长带着弹药车到了,他指挥山下的坦克和自行火炮调整位置支援三排重新进攻。布洛顿指挥三排再次向山顶冲击。
就在三排又一次接近山顶的时候,布洛顿中尉看见令他一生难忘的情景:在山顶的战壕中,突然站起来一排中国士兵,“这些中国士兵高举双手,是投降的样子”,三排在“可以看见中国士兵军服扣子的距离”成散兵队形站起来。一个会中国话的南朝鲜士兵开始喊话:“从壕里走出来投降吧!”中国士兵回答道:“来这里抓吧!”在和中国士兵开始对话的时候,又有许多中国士兵加入到举手的行列。但是,接下来,“他们突然一起投出手榴弹,然后钻进战壕里”。
布洛顿的三排在二一九高地上损失惨重。
中国士兵再次消失在杂树丛中。
这时候,贝克连完成了防御阵地的修筑。
于是,中美士兵在二一九高地上进入对射的僵持之中,一直到太阳落山。
一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初夜,气温零下十五摄氏度,空气清冽,月光皎洁。
寂静的夜色没有持续多久,贝克连的士兵就被偏北方向突然传来的巨大爆炸声惊呆了。半个夜空瞬间被炮火染红,滚雷般的炮声响彻苍穹。爆炸声和火光先是在清川江的对岸,没过多一会儿,贝克连的右后方就有了熊熊的大火。
贝克连的官兵们明白了,剧烈的战斗在他们的前面和侧后同时发生了。
沃拉斯连长用电报向上级问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团长查尔斯·斯隆上校的回答十分简单:“这也许是真家伙。”
沃拉斯明白这个回答的大致意思,但他没能反应到贝克连白天遇到的战斗仅仅是中国军队侦察部队的阻击,而再过几个小时,他和他的贝克连将陷入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中。
沃拉斯上尉无法想到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此刻连麦克阿瑟将军都想不到,彭德怀指挥下的几十万中国军队已经在朝鲜半岛的西线开始了全线进攻。这是麦克阿瑟飞临前线宣布“圣诞节前让孩子们回家”的第二天,也是他飞到鸭绿江上空通过亲眼观察宣布“没有中国军队的踪影”的第二天。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7 06:12:55 +0800 CST  
34、悲惨的美军“贝克连”(2)

贝克连的四周都是枪炮声,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受到攻击,二一九高地死一般地寂静。贝克连极度恐惧地听着自己后方的枪声,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应该该怎么办。通过电话联络,沃拉斯了解到三营的其他连队都受到猛烈的攻击而面临溃灭,二营也已经陷入包围之中,一营因营部遭到袭击,营长和很多参谋已下落不明。
此时,美军第二师九团的各个部队都处在血战之中。而从九团右后方的三十八团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已经卷入短兵相接的混战中”。
位于要地的贝克连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方向的攻击!这比受到攻击更加令贝克连恐慌不安。贝克连的官兵们心绪复杂地望着天空,望着那轮与自己家乡差不多的月亮,缩在战壕中为自己的命运祈祷。
这时,将要置贝克连于死地的一支中国军队——第四十军一二0师的三五九团正在一步步地向二一九高地接近。
第四十军的攻击位置在西部战线的中部,位于第三十八军和第三十九军之间。十一月二十四日晚,第四十军奉命向龙川山、西仓方向前进。二十五日早晨,由于得知美第二师已经占领新兴里、苏民里,彭德怀命令第四十军以一部继续向西仓方向穿插,其主力协同第三十九军从正面进攻,欲将美第二师歼灭。
第四十军的计划是:以一一九师继续向西仓穿插;以一一八师攻击新兴里方向的美第二师九团;一二○师留在清川江西岸保障军主力的侧翼安全,但抽调其三五九团强渡清川江,直插鱼龙浦,切断美第二师的退路,并阻击球场方向可能增援的敌人。
当三五九团的营长们被召集起来传达任务的时候,营长们都没吭声。当时朝鲜北部的气温是零下二十五摄氏度,清川江江面宽两百米,江心水深流急,靠岸的部分已经结冰。而江对岸部署着美军的一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装备着包括坦克在内的重武器,武器的目标就是封锁江面。同时,江岸这边也有敌人,还有十多公里的封锁线。没有任何渡江的器械,整个团都要蹚水过江;不但要顶住对岸敌人的射击,还要受到江这边敌人侧射火力的阻拦。但是,三五九团必须渡过清川江。
一二○师副师长黄国忠来了,他要和三五九团一起渡江。他是这个团的前任团长,熟悉每一个营的营长。黄国忠对营长们说:“咱们同生死共患难,都要给我卖把子力气!”
夜幕降临,三五九团出发了。经过十公里的奔袭,官兵们到达渡江地点。
天寒地冻,北风刺骨,可以听见江水中冰块撞击的声音。现场侦察时,几个参谋带着几个士兵摸进一个窝棚避了一会儿风,出来时其中的一个士兵看着自己手中的枪直发愣:自己用的是一支半自动步枪,进了窝棚后在墙根靠了靠,怎么变成了一支美国卡宾枪?莫名其妙之中钻回窝棚并且打开手电,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这个窝棚的角落里睡着七个美国兵!被惊醒的美国兵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被几双冰凉的手死死地按在了睡袋里。
二十时三十分,经过迫击炮连的火力准备,在重机枪的掩护下,三五九团开始强渡清川江。三营营长首先踏破冰层。在奔袭中出了一身热汗的士兵一下子进到齐胸深的冰水中,顿时浑身刀割般地剧痛。棉衣浸水后铅一样沉重,没迈出几步,两腿开始抽搐,然后就失去了知觉。接近黑暗的江心时,水流湍急得使人无法站稳,齐到颈部的水涌令人窒息。官兵们把枪举过头顶,身体挤在一起,在江水中一步步移动。前面,月色下是白色的冰层和沙滩。
对岸的敌人开始射击了。他们没想到在没有桥梁的地方,中国士兵会在冰水中涉江,因此射击慌乱而急促。
最前面的黄国忠副师长个子矮,到江心时江水已没过他的头顶,他喝了几口冷彻肺腑的江水。警卫员把他架出水面,他的脸上和头发立即结了冰,他想说什么,但说不出话来。
黑暗的江面上回荡着三五九团杂乱的喊声:
“冲过江去就是胜利!”
“为毛 争光!”
“冲上岸去,砸烂敌人!”
不断有士兵在对岸射来的枪弹和炮弹炸起的巨大冰块的撞击中倒下,顺水流走,但是,那些还活着的士兵,当他们的脚一踏上对岸的土地时,世界顿时又属于他们了。
八连三排首先冲上江岸。湿透的棉衣变成了冰筒。士兵们奋力折断身上的冰碴,但在开枪的时候却发现枪已经结冰。有人开始往枪上撒尿,在极端的寒冷和紧张中把尿撒出来很不容易,但只要尿出来效果就很好。
八连打掉了一个美军的炮兵阵地。
五连占领了鱼龙浦。
六连渡江后插向公路桥,与美第二师师部的宪兵队遭遇。二十分钟的激战后,两个排的中国士兵全部牺牲。后来掩埋尸体的人看到,这两个排的中国士兵浑身冰甲,全部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枪口指向敌人的方向。
三五九团继续向纵深发展,对美第二师九团的三营、二营进行了攻击和包围。
这时,三五九团三营八连奉命攻击二一九高地。
已经是夜半时分。
当一排炮弹落在二一九高地上的时候,贝克连的官兵们终于意识到,灾难轮到自己了。
贝克连的迫击炮排被中国士兵包围在山腰。二一九高地战因此成为一场手榴弹战。因为双方均可利用山岩洼地掩护,枪弹几乎没有用处。美国兵发现,中国士兵的攻击在喇叭的指挥下有节奏地进行着,两声喇叭是前进,一声喇叭是投弹。中国士兵投出的手榴弹的密集程度令美国兵如同置身地狱。在狭窄的洼地里,拥挤在一起的美国兵无法躲避手榴弹,只有拼命地把手榴弹踢开。贝克连那个年仅十七岁的下士军械员克劳福德后来回忆说,手榴弹下雨般地在他身边落下,仅在手榴弹没爆炸之前他踢出去的就有四十多颗。
贝克连副连长乌因中尉是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军官,他在混乱的对抗中命令周围的士兵向他靠拢。但是,弹药已经没有了,乌因开始投掷石块。最后,身边的石块也没有了,他站在战壕上开始投掷罐头食品。
贝克连决定放弃阵地。在企图解救山腰处的迫击炮排时,温中尉位于所有士兵的最后,中国士兵投出的一颗手榴弹在他的头顶上爆炸了,弹片削去了他的半边脸。韦瑟雷德中尉后来估计,在两个小时里有六十多枚手榴弹投到他所在的那个山头上。
在距离向二一九高地开进整整二十六个小时后,贝克连彻底溃败了。全连从进攻时的一百二十九人,到撤下来时仅剩三十四人。三十四人中的半数还是能自己走路的伤员。
朝鲜战争结束后,在所有的战争史料中,都有对一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贝克连的战事的记载。有把贝克连在二一九高地的战斗描述成一次英雄壮举的,也有残酷地记述出贝克连在二一九高地呼天喊地的惨状的。无论如何,中国第四十军一二○师三五九团三营八连的士兵在那个月光很亮的夜晚对美军第二师第九步兵团三营贝克连的攻击,令战争的双方以及回顾这场战斗的任何人都难以忘却。
(摘录自王树增:《朝鲜战争》)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7 17:36:16 +0800 CST  
35、攻击新兴洞

11月25日晚,一一八师三五三团和三五四团也渡过了清川江。渡江点在院站东200公尺处,对岸没有敌人。
江上原有一座狭窄的木板桥,白天被敌机炸毁,晚上敌人仍然用远距离火炮射击。
工兵临时抢修了木桥,部队便开始过江。渐渐地桥板溅上水结了冰,战士一踩就滑到江里。
于是都不再走桥,直接从水里蹚过去。这里江宽水浅,但也深及膝股。过了江棉裤就结了冰,部队跑步前进,冰冻得裤脚磨擦出唰啦唰啦的响声。
三营九连是前卫连,沿满浦至安州的铁路左侧前进。连续翻越4座大山,接近了间洞南山。
这座山标高209.6公尺,像一峰骆驼横卧在铁路东侧。它是新兴洞的屏障,估计敌人必然用重兵扼守。
九连登上209.6北延的山梁之后迅速展开。一排从右侧迂回,三排从正面逼近,二排从左翼包抄。
四班在前,隐蔽肃静地搜索前进。在一道小河沟旁,发现有好几条电话线通向山顶,表明山上有不少敌人。
美军守山头有时在山顶,有时在山腰,有时在前坡,有时在后坡,让你摸不着规律。弄不好,你还没发现他,他就先发现了你。所以得格外小心。
四班长杨贵臻一面往前摸,一面仔细听动静。摸到离主峰还有200多公尺的一个山包,就听到哇哩哇啦的谈话声。
这是三个美军哨兵,他们身后就是美军的前沿阵地。
看清了敌人的位置,心里有了底。杨贵臻带领班里4个同志,跃起身来,猛扑上去,活捉了两个美国哨兵。
紧接着全班又投出一排手榴弹,炸死炸伤六七个敌人。然后趁着烟雾冲上去。5个人威风凛凛地端着冲锋枪和刺刀,占领了阵地,活捉了17个正在睡觉的美军。
主峰上的敌人发觉前沿阵地失守,立刻集中了追击炮、六○炮和轻、重机枪猛烈射击,掩护步兵,反攻过来。
这时二排长张旭川带六班从左边冲上来。协同四班坚守阵地。连续击退敌人3次进攻,击毙敌人20多人。
手榴弹打光,刚赶上阵地的五班长搜集了一些敌人的手榴弹,又打退了敌人的第4次进攻。
听到激战的枪声,三排也赶上来了。七班副牛聪发尾随着撤退的敌人扑上去,连打了几颗手榴弹,把主峰上一门六○炮和几个美军炸翻在地。
战士韩凤柱端着机枪冲上来,打死了阵地上的美军军官。七班长袁大义也端着冲锋枪向工事里猛扫。
敌人被压缩到阵地一角负隅顽抗。最后终于坚持不住,弃阵溃逃。
九连歼敌近1个连,缴获迫击炮1门,六○炮两门,轻重机枪8挺,卡宾枪60余支。
新兴洞的东北屏障被打开了。
26日凌晨4时,三五四团三营对新兴洞东山发动了突然袭击。
八连担任主攻。副连长王和高带领突击排二排,隐蔽肃静地摸上山顶.向敌人阵地抛出一排手榴弹。
敌人的一挺重机枪,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弹链就被炸翻。美军一个上尉连长也被炸死。
另一个美国兵睡眼惺忪,还没摸到枪就当了俘虏。其余敌人像羊群似的溃退下去。
二排的勇士们紧迫不放,机枪射手刘国恩端着机枪和步兵班一道冲锋。他们紧随着退逃的敌人冲上第2个山头,冲得敌人乱了营,来不及组织抵抗,也放弃阵地逃跑了。
第3个山头是新兴洞东面的最后屏障,敌军仍在顽抗。
王和高副连长带领二排同志,不顾连续作战的疲劳,勇猛地冲,上去,攻占了敌人阵地。
这座山的西山腿突入新兴洞的村边,使敌人失去屏障被压缩在一带狭窄的盆地里。
敌人为了拔掉这根钉子,从南、北和西三面向这座山上轰击扫射,掩护步兵向前沿阵地的五班反击。
机枪射手刘国恩一挺机枪独挡一面,扫得敌人一排排地倒下去。两个副手都伤亡了。他自己一面压子弹一面打机枪。
五班同志手榴弹很快就打光了。副连长王和高冒着敌人的炮火,在阵地上搜集了一些手榴弹,送到了前沿。就在这时,一颗罪恶的子弹夺去了副连长王和高同志的生命!
五班同志怒火燃烧,心痛眼红,高呼着:“坚决消灭敌人,为副连长报仇!”他们又连续打退敌人3次进攻。从拂晓战斗到黄昏,阵地巍然不动。
26日黄昏,三五二团开始了围歼柳洞之敌。这座山村紧靠清川江北岸,背靠大山,面向沿江平原,与新兴洞隔江相望,是美二师九团的外围据点。
三营九连是主攻突击连。三排首先攻占了柳洞西南山。二排沿着清川江直逼柳洞。
一排守卫扼制公路的山脚。远远地就听见敌人阵地喀喀啦啦一阵猛响。从烟雾里闯出4辆重型坦克掩护着一个连的步兵向新兴洞方向突围。
九连的六○炮、火箭筒和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子弹炮弹呼啸着向敌群泼去。、一排长何化江立刻指派战斗骨干组织了一个反坦克小组。
坦克越来越近了。机枪射手袁斌跳出弹坑端着机枪一阵猛扫,把坦克与后面的步兵给隔断了。
二班副曲成仁抱着一颗破甲雷从坦克后面冲上去,塞在齿轮上。但是坦克开动,破甲雷掉在地上炸了。
他马上又拿起一个破甲雷追上去,轰隆—声把坦克炸的再不动弹了。后面的三辆坦克调头就跑。敌人的步兵也死的死逃的逃了。
紧接着又有四辆坦克轰轰隆隆地冲过来。在我军轻重武器猛烈射击下,敌人的步兵又被压倒了。
火箭炮手牛金茂趁势跳出工事,一发炮弹打中了坦克,一声巨响,火光四射,覆盖了整个坦克,打中了坦克的油箱,驾驶员和坦克乘员哇哇乱叫,焦头烂额,都活活烧死了。
敌人的坦克接连被打坏,步兵也死伤遍地。九连趁势发起反冲击。八班长毕国良一个人活捉了3个美国兵。
九连激战3小时,打退了敌人多次突围。击毁坦克3辆,毙敌55人,俘敌12人,缴获汽车11辆,八一迫击炮3门。
三五三团二营五连在攻击柳洞的战斗中,也大战敌人坦克。
夜,11时,五连沿正面大路向柳洞村里进攻。指导员刘世增带领三排一气插到敌人阵地附近的一栋房子跟前。借着月光,看见敌人的五六辆坦克一字排开,组成了一道钢铁的屏风。
刘指导员命令七班和九班各去一个爆破组,准备爆破敌坦克。
九班战士李凤文战前就向排长要求打坦克。现在敌人坦克来了,他抢过一根爆破筒,向连排首长保证说:“有我在,就没有敌人的坦克在尸
子弹在房子周围哧溜哧溜地乱钻乱飞。李风文三蹿两跳冲到一个土坑里隐蔽好。
敌人坦克摆成活动的地堡群,一面打枪打炮,一面轰轰隆隆地开过来。七班副王希顺看见头一辆坦克后面跟着一大堆步兵,咦哩哇啦地乱咋呼。
他端起冲锋枪扫了一梭子,打倒了五六个敌人。接着又向敌坦克打手榴弹。不知炸到什么部位,头一辆坦克冒起烟来,调头往南开跑了。
第二辆坦克加足马力冲过来,“扑通”一声撞倒房子一面土墙,恰好停在李凤文身旁。李凤文立刻跳出土坑,把爆破筒插进坦克履带上。
就在这时李风文身中数弹,在他高大身躯倒下去的同时,爆破筒轰隆一声响了,坦克立即冒起了火焰。
紧跟着又一辆坦克开过来。
七班长王德文握着一根爆破筒作好了准备。看到坦克从他身边开过去,他就一个箭步穿上去把爆破筒插到坦克履带上。这时候他觉得左腿一热,知道自己负伤了。
他看着坦克还在向前开动,爆破筒还没响。他忍痛站立起来,握着一颗破甲雷绕到坦克后面,朝着坦克扔了过去。
破甲雷吸在坦克上了。爆破筒却掉了下来。正好落在胡高俊面前,他立刻拣起来插在履带上。
这时一颗火箭炮弹也朝坦克打来,三声巨响同时爆发,坦克立刻冒起了熊熊烟火。
敌人步兵原想靠坦克掩护向外突围。看到坦克被炸,顿时大乱,有的抢着爬上汽车,有的像死狗似的扑在坦克后面,有的只好膛水过江逃向对岸。
九连的机枪猛烈扫射,又打死打伤美军30余人。
三五二团和三五三团二营,合力攻下了柳洞,敌人美二师九团两个多连,400余人,大部被歼灭。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8 06:40:36 +0800 CST  
36、独胆英雄周德高

新兴洞的美二师第九团,受到多路进攻,伤亡惨重,剩下的两个营也不敢立足新兴洞,龟缩到南面的一座小山村。
26日深夜,三五三团一营又开始了夜袭敌营。
一连是营的前卫,担任着猛插敌人心脏的尖刀任务。连长陈立明带着队伍隐蔽前进。
月朗星稀,山树朦胧。一连一路纵队,鱼贯前行,蹑足屏息,隐蔽肃静。
绕过公路两侧的敌军帐篷和山坡上的敌人的指挥所,然后又插上公路,在胡乱堆放的汽车空隙里穿插前进。逼近村头,敌人仍未发觉,还在睡梦之中。
二排插入街心,三排向村边的小山进攻。战斗打响了,被惊醒的敌人爬出帐篷,胡乱打枪,顿时红色的曳光弹像一条条火蛇,贴着地皮乱蹿。
二排面前也出现了4辆坦克,排成横列步步逼近。这是敌人的惯伎,遭到攻击便用坦克组成铁与火的墙壁来阻挡我军。
二排同志赶紧卧倒在路边的洼地里开枪还击。敌人坦克越来越近。战斗组长赵明均猛然跳起来,带领全组扑向坦克。
坦克旁边跟着4个美军,吓得抹身就跑。赵明均举枪打倒了一个敌人。
这时坦克上一挺机枪开了火,子弹打得脚下的泥土噗噗响,像麻雀似的在耳边突突飞。战士马敬俊不幸中弹牺牲了。
赵明均抬头一看,坦克盖子开着,一个美国兵上半身露在外面,正抱着一挺机枪扫射。
他抢上一步打了一梭子弹,敌人倒在坦克盖子上不动了。他转身一滚回到洼地里换了弹铗。
爆破手郑振铎便向坦克冲去。只见红光一闪,轰的一声,坦克被炸的冒起火来。
另外3辆坦克慌了神,调头往后退。跟随坦克的100多步兵也乱成了一团。江明站起身来,一轮冲锋枪扫倒了好几个敌人。
他一招手带领全排追击前进,占领了两栋房子,攻入了街心。
敌人被一连这突然插进来的一把钢刀搅得乱了营。戴着钢盔的步兵乱跑乱叫胡乱打枪,大汽车、小汽车十几辆挤成一团,摩托轰鸣,喇叭乱叫,不知往哪里开是好。
更可笑的是村南边的敌人炮兵,发现有人向山上运动,就拼命打起炮来。山顶阵地上一个连美军被他们自己的炮火打得嚎叫起来,连滚带爬地逃下山去。我军竟然在美军炮火掩护下攻上了阵地。
三排战士周德高攻上东山之后又随着班长邱光乔冲入敌军营地。附近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叫声,原来是两个大帐篷,里面的美军还在睡觉,听到枪声才起床摸枪。
周德高端着冲锋枪猛扫了一梭子,打得帐篷里面一片惨叫。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另—座帐篷里的敌人已经冲出来。
“汗支阿普!”周德高用生硬的英语喊着:“举起手来尸敌人只顾逃命,继续狂奔。
周德高又端起冲锋枪向敌群猛扫。
山村里战斗激烈地进行着,枪炮声响成——片,火光把夜空映红。周德高正往前冲,忽然听到班长叫了一声,一扬手倒了下去。
他跑过去抱住班长,问了几声:“班长,你怎么样啊!”班长再也没有回答。周德高含着眼泪把班长的冲锋枪背在身上,继续向公路和铁路的交叉路口奔去。那里有上百辆汽车挤在——起,一挺机枪正在一节火车车厢下面喷吐着火焰。
周德高躲开正面的火力,从侧翼接近火车车厢,打出了一梭子子弹。敌人的机枪哑巴了。剩下三个美军扭头便跑。
周德高端着枪追过铁道,发现一排房子门前拥出好些敌人。他换上满满一梭子弹,猛扣扳机狠扫过去。打得敌人慌乱地退回屋里。丢下伤兵在门外乱叫。
这时候周德高一摸身上,只剩最后一梭子弹了。他心想我不能一个人乱闯,该回去联络部队。
他刚上铁路,迎面又碰上十几个美军。正好,用这一梭子弹消灭这股敌人吧!他沉着地隐蔽好,等敌人靠近了,突然开火。打得美军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也四下逃散了。
就这样周德高同志单人独枪,纵横厮杀,毙伤美军30余名。战后被评为“独胆英雄”。
凌晨两点,混乱的敌人集结到村庄南端,出动了一个排,在坦克引导下进行反扑。
坚守在村子里的二排,还有11个人,两挺机枪。排长江明亲自把着一挺轻机枪,带领全排坚守阵地,打退了敌人两次进攻。
敌人又集结了两个排的兵力,转向三排坚守的55.3高地。
三排同志用缴获敌人的重机枪猛烈扫射,打退了敌人的连续进攻。战斗持续到天明,敌人抵挡不住一营的沉重打击,在飞机的掩护下撤离了山村,从三五九团阵地南面的一条乡村公路逃回球场。
日本陆战史研究普及会编的《朝鲜战争》转引自美军少校马歇尔著的《清川江和笞刑场》一节记述到了我军攻击新兴洞的战斗:
“这天夜里,皎洁的月亮升起,气温(零下)15度十分清爽,但又是一个嘈杂可怕的夜晚。从山上往后看,清川江的河床里曳光弹飞来飞去,巨雷般的炮声响彻夜空。”
“在清川江对岸,在右后方,所有的枪炮声都在山谷中回荡。凄惨的夜战显然已在四周发生。昼间潜伏在谷地里的中国大军从间隙渗透过来,几乎同时对美第九军的全纵深展开了进攻。”
“第二师最右翼的第9团第3营,各连都受到背后的攻击而毁灭,中央(清川江西岸)的第二营受到四面包围,而且第一营的营部受到奇袭而毁灭,营长沃尔夫和很多参谋下落不明……”
马歇尔把我军连续攻击敌人的战场比做印第安的笞刑场,并且画出笞刑场的图形,形象地描绘了美二师遭受到不断的打击。
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在他写的回忆录中也写道:“……尔后,中国部队就没完没了地吹着军号,开始攻击美第二师。”
看来敌人对这种“没完没了”连续不断的攻击是非常头痛的。
但是军和师对新兴洞战斗并不十分满意。感到兵力使用分散,执行迂回任务的部队又走错了方向,因而未能包围全歼敌人。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8 17:50:59 +0800 CST  
37、争夺苏民洞(1)
一一九师依然按照向西仓方向穿插的意图,先于兄弟部队从造山洞出发,于11月24日晚渡过清川江。
当时对岸有敌军小分队警戒,被我先头部队驱逐。虽然当时再未发现敌情,多数指战员也是穿着衣鞋徒涉过江。天气严寒,达到零下二十一度。裤角冻成了冰筒,鞋袜冻成了冰砣。
过了江便开始爬越耸立云天的妙香山。山间小路,坡陡路窄,两步一退;一脚一滑,行走十分艰难。
师长徐国夫和政委刘光涛有车不能坐,有马不能骑,也和部队一道爬山。累得咻咻气喘,汗透棉衣。
师首长们与战士同甘共苦,这本身就是对部队的巨大鼓舞。指战员们攀援树木,奋力攀登,上拉下推,互助前进,当夜便翻越了1100公尺高的高山大岭。于25日拂晓按时到达了苏民洞以北预定的集结地域。
在这里遇到了三十八军的指挥机关和准备向敌后穿插的兄弟部队。
当时一一九师还准备随同三十八军一道,经杜日岭,向西仓方向穿插。但因美二师三十八团已先我占据苏民洞和龙水洞地区,直接威胁三十八军的右翼安全。因此“志司”改令一一九师不再去西仓,首先解决苏民洞之敌。
部队没有进村庄,都在山林里隐蔽防空,露营休息。
徐国夫师长接受了新的任务,在山上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地形和敌情。
苏民洞是一个有上百户人家的较大村镇,铁路横贯东西,公路四通八达。南面是比较开阔的山谷平川,东北和西北各有一座二三百公尺高的山峰。
再向西连接着一座标高499.9公尺的大山,是这一带的制高点。山南麓便是龙水洞。美二师三十八团也刚刚抵达这一地区。
徐国夫师长和刘光涛政委、何耀海副师长、夏克参谋长研究决定以三五五团围攻苏民洞,三五七团沿上站、中站攻占499.9高地,控制这个制高点,尔后协同三五五团围歼苏民洞之敌;三五六团向龙水洞之敌攻击前进,防止敌人向苏民洞增援。
当时,召集各团首长具体地交待了任务。大家都对了表,于当日20时同时发起了突然攻击。
三五五团七连三排是尖刀连的刀尖,隐蔽迅速,一举攻占了苏民洞西北的383高地。肃静地摸到山顶,却没有发现敌人。
连里报告团里,团里报告师里。徐国夫师长觉得不对头。黄昏前他还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敌情,没有发现敌人有撤退的迹象,于是命令七连隐蔽肃静地继续搜索。
结果发现约一个连的美军正在反斜面的地槽子里睡觉,枪都架在一起。七连发现了目标,突然开火,投弹扫射,把美军这一个连基本上歼灭了。而后居高临下,压制敌人的火力,支援一营的突击部队攻入村里。
另一支尖刀部队,由苏民洞东面向村里穿插,接近直通村内的公路时被公路左侧的美军发觉。敌人扼守山峰,居高临下,轻重火器一齐开火,将我突击部队压制在山沟里。
二营当即把拿下东北山,支援突击部队的任务交给了五连。五连八班战斗组长傅春江同志带领全组侦察前进,隐蔽肃静地顺着山脊往上摸去。
距离山顶30多公尺时,守敌发觉,向他们开枪射击,并且连续抛下来5颗手榴弹。
傅春江身后的4个战士都负伤了,只剩他一人一枪,继续坚持战斗。正面硬攻,攻不上去。他便从侧翼向上迂回,爬到离山顶只有十几公尺处,迎面一道5公尺多高的石崖挡住了去路。
他连爬两次都掉了下来,第二次爬的高,跌得重,摔得眼前金花乱飞,晕倒在石崖下。
敌人听到了动静,又扔过来几颗手榴弹,把他的手和脸都崩伤了。他被震醒后,顽强地继续往上爬。
伤口流血不止,身上虚弱无力,手腿痉挛地颤抖,险些又要掉下来时忽然发现崖上有道石逢,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身体卡在石逢里。
他喘了口气,向前望去,可以看见敌人的一挺重机枪正在向我军的突击部队疯狂射击。
他立刻举起冲锋枪,把仅有的两梭子子弹全部打出去。打倒了三个美军。敌人还不知道子弹是从哪打来的,乱喊乱叫,乱了营。
傅春江趁机退下石崖,回连去取子弹。
指导员见他负了伤,脸上和手上流血不止,让他下去休息。
傅春江却不顾伤痛,向指导员汇报了山上的情况。并且坚决要求:“哪个班再去打,我带他们上去。”
连里让七班继续在正面攻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二班从侧翼迂回上去。傅春江带领二班绕到石崖,搭人梯爬上山顶。
一排手榴弹砸下去,炸得美军人仰马翻,丢下1挺重机枪、1挺轻机枪、3具尸体,逃下山去。美军安在村外的一颗钉子被拔掉了,打开了通向村里的道路。
三五五团一营和二营像铁钳似地从东西两面相对夹攻,像尖刀般直插敌军心脏,与美军展开了刺刀见红的夜战和近战。手榴弹在敌群里爆炸开花,冲锋枪扫得美军死伤遍地,小喇叭尖厉的声音震得敌人胆战心寒。
村西南角堆积如山的汽油桶被炮弹打着了。爆炸连声,火光冲天,震惊了敌人,振奋了我军。指战员们抖擞精神,奋勇厮杀。
六连一排副排长举着手榴弹去炸敌坦克,他用手去攀坦克炮。坦克刚刚发射过炮弹,炮管热得像炉筒,把他的手烫起了泡。可他还是坚持把手榴弹塞进了坦克炮膛。
美军被打得措手不及,有的钻进山林,侥幸逃命,有的藏身厕所,当了俘虏。重型火器发挥不了作用,全靠坦克左冲右突,闯开一条血路,引导部分美军乘坐汽车突围,狼狈地撤离苏民洞向球场方向逃去。
三营九连从西北山下,插到公路上阻击敌人突围,给美军很大杀伤。但是因为没有火炮支援,没有得力的反坦克武器,终于被美军坦克冲成两段。
连长周继贤带的两个排,撤回营团阵地。指导员张荣香带的一个排被敌军隔断,与营团失去了联系。但是并未受到重大损失,在向青谷里追击时又找回了部队。
九连战士石德仓当时爬到敌人坦克上去爆破。爆破未成,腿被机枪打断,下不来了,被坦克驮走。直到停战交换俘虏才回到国内来。
三五五团攻占苏民洞缴获汽车上百辆,大炮数十门,坦克30多辆,这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可是缴获的汽车不会开,缴获的大炮不会用,缴获的坦克更没有人会摆弄,又舍不得破坏,只能是原封不动,听天由命了!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8 17:51:45 +0800 CST  
38、争夺苏民洞(2)

三五六团当夜攻击前进,发展比较顺利,已经逼近了球场与苏民洞之间的龙水洞。
三五七团沿着上站、中站攻击前进,逐点争夺,遭到敌人的重重封锁和阻击,但部队前赴后继,顽强战斗,终于攻占了499.9高地,控制了这个俯瞰四方的制高点。
部队还是按着惯例撤到村外的山林里分散防空,隐蔽休息。刚刚打完仗的村庄,一般是没有人敢住的。但是夜里打了胜仗,部分同志思想上不免有些麻痹大意。
三五五团二营营部在一个半截山洞里休息,只想到这洞子可以防空,没考虑还要防炮。洞口还明晃晃地架着通往各连的电话线。没有严密警戒,疲惫地只顾睡觉。
遭到挫败的美军,并没有停止“圣诞节”攻势。夜里溃退收缩,白天便在飞机的支援下,重新集结,反攻过来。
敌人发现了二营营部防空的山洞,立刻用坦克围攻上来,逼近山洞,直接瞄准射击。副营长和副教导员当即牺牲,教导员邱怀云身负重伤。
在失去了营里指挥的紧急情况下,二营六连周洪农连长果断地指挥全连抢占公路北侧的一溜山岗,阻击敌人的进攻。
连长周洪农是一一九师著名的战斗英雄。是久经杀场的一员猛将,紧急时刻,沉着冷静,根据当面的敌情和地形,布置开全连的兵力和火器,让同志们把子弹推上膛,把手榴弹揭开了盖,睁大了眼睛监视着敌人的动向。
美军先以步兵百余人向六连二排阵地试探进攻。当敌人进到距我二排阵地50公尺时,周洪农大喊一声“打!”
二排居高临下,投出了10多颗手榴弹,一、三排的机枪、自动步枪也向敌人猛烈射击。打得敌人丢下10多具尸体,溃退下去。
周洪农知道敌人不会死心,立刻调整了部署。自己和二排长、六班长留在前沿监视敌人,让部队利用就近有利地形,隐蔽防炮。
敌人发觉山上有我军防守,调动了十几辆坦克、3门拧击炮和公路南面的数挺重机枪,向我六连的山岗猛烈射击。山顶上冒起团团火光,树被打断,草被打着,石头被炸的乱滚乱飞。
周洪农耳朵被坦克炮震聋了,碎石子一块块地蹦到他身上,他仍然在阵地上监视敌人。十几分钟以后,敌人炮火延伸了。
周洪农指挥全连又连续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这时炮排的炮弹已经打完,部队已经有些伤亡。
他和指导员李庆章研究决定,让炮排同志拿上步枪和手榴弹参加守阵地。并号召轻伤员继续坚持战斗。
他还亲自给伤员包扎伤口,安慰重伤员:“你们到后方好好休养,我们坚决给你们报仇!”
敌人的第4次进攻又被打退了。遭到连续失败之后,敌人不得不改变方向,向一排坚守的山头冲击。周洪农又亲自赶到一排指挥作战。
敌人集中所有坦克和大炮,向阵地疯狂地轰击。指战员们耳朵都被震聋了。
周洪农就用手势指挥全连发扬火力,抗击敌人。又连续打退敌人3次进攻,周洪农身负重伤,他还在鼓舞全连同志:“咱们六连是一支英雄部队,要坚决打退敌人,创造新的历史荣誉!”
兄弟连队都已经安全转移,白天持续作战对我不利。师里命令六连主动撤出阵地。
敌人重占苏民洞,将我军缴获的坦克、大炮和汽车全部拖走。我军官兵在山上看着,可惜的直拍大腿,后悔当时没加以破坏。
黄昏后,一一九师又以三个团围攻苏民洞,给敌人沉重打击。美军凭借优势装备和大量坦克,再次突围逃脱。
三五七团猛打猛冲,跟踪追击。
逃跑的美军惊恐万状,慌不择路。有一辆坦克撞在路边的房子上,长长的炮管戳进房屋的土墙里。后面的坦克顶住了这辆坦克的屁股,使它进退不得,一下堵住了十多辆坦克。
三五七团立刻集中了火箭筒和迫击炮猛烈轰击。美军坦克兵只好抛弃坦克,夺路溃逃。又遭到我军炮火和机枪的猛烈杀伤。
27日上午,三五七团继续追击西逃之敌,与龙水洞出来接应苏民洞退却部队的美军遭遇。
阻击敌人的反扑,掩护部队展开的任务交给了七连一排。这个排经过连日苦战,仅存15名勇士。
接受任务后,排长王世荣迅速抢占高地,爬上龙水洞东南山。向前一看,西南山上敌人机枪“突突”地吐着火舌,正前方二里路远的炮群也在火光闪闪的发射。
山脚下有一道深沟,沟那边平地上停着黑压压一片汽车,100多美军在那里集结,山后,我军务团挤在一个狭小地区,还没有展开,他明白一排的任务是艰巨重要的。
于是他根据地形布置一班在左,三班在右,并给大家讲清了当前的情况和任务。
一班长李双财、三班长刘兴洲和战士们都向排长保证坚决完成任务。两个班就像两只铁钉牢牢地钉在山岗的两翼。
山下的敌人开始进攻了,最前面的十几个美军正在直着腰杆往上爬。“哒哒哒”一班的轻机枪和自动步枪开了火,带头的大个子美军被打了个倒栽葱,其余的敌人连滚带爬退到山沟里。
太阳越升越高了,敌人用排炮向一排阵地连续轰击20多分钟。又联络来8架战斗轰炸机,轮番扫射投弹。
山岗上燃起烈火,烟雾弥漫,一公尺之内都分不清谁是谁来。炮火刚停,就响起一阵急促的哨音,敌人又集中了一个多连的兵力猛扑上来。6挺重机枪绝命似的吼叫,掩护着美军冲锋。
阵地上的钢铁战士越战越勇。排长王世荣挺起身来鼓舞大家说,“同志们,别忘了我们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军,生在一起,死在一块,阵地决不能丢!”
山上简单的临时工事全被连续的炮击轰平了。阵地上只剩8个人了。排长王世荣坚持在最前沿观察情况,指挥战斗。
正在关键时刻,不幸头部中弹牺牲!副排长安庆余的手和腿也都被炮弹炸伤,不能动弹,他忍痛对三班长刘兴洲同志说:“你是共产党员,一定要坚持打到最后。”
刘兴洲点了点头。他的左臂也挂花了,依然坚持战斗。他知道一班的手榴弹剩不多了。便从牺牲的烈士身上解下了五颗手榴弹,一步一爬地送到一班阵地,并嘱咐大家“要记住排长的话,一人一枪战斗到底!”话刚说完,一发炮弹落在背后,他也不幸牺牲了。
“为牺牲的烈士复仇!”一班同志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当敌人发起最后一次进攻时,他们都站起身来撇手榴弹,把敌人打下山去。
15勇士从拂晓战斗到下午6时,打退敌人一个多连的5次进攻,最后只剩下右臂负伤的林齐尧一个人,阵地依然屹立未动。
英雄们用钢铁意志铸成铜墙铁壁,堵住了敌人,掩护了全团的集结与展开。为夜间的出击铺平了胜利道路。
黄昏后,一一九师集中主力分三路围攻该敌。三五六团六连三排尖刀直入,英勇果敢,一举攻占龙水洞西南山。排长宋树才同志负伤后仍不顾伤痛,指挥全排打退敌人4次反扑,歼敌百余人。
三五七团五连副排长李永泰带领尖兵班从煤洞山往龙水洞逼近,刚插进山谷里一片树林,发现林子里像死猪似的睡着一堆一堆的美国兵。
他立刻带领全班猛烈开火,打倒了哨兵,打乱了敌人,打死打伤了好些美军。接着与敌人展开一场爬山竞赛,抢占了两个山头,缴获两门六○炮,一支火箭简,两挺重机枪。
敌人出动一个连发起反击。李永泰把两挺重机枪并列在一起,两手各把一挺扫射敌人。两挺重机枪喷射出两条火舌,打倒了40多个美军,打退了敌人的反击。
部队突入村内,与敌人展开了近战夜战。九连像一把尖刀,插入敌人心脏,英勇顽强,大战敌人坦克。
九班长李树林学过打坦克,他用自动步枪按上电光火,专打坦克的嘹望孔和瞄准镜,并告诉机枪射手“看我往哪打,你就跟着往哪打。”打得敌人坦克晕头转向,连着掉进沟里2辆。
坦克手慌乱爬出坦克想要逃命,早被勇士们瞄准,一枪一个全撩倒在公路上。
经过一夜激战,美军丢下2辆坦克、3辆卡车、2辆吉普、5挺重机枪和30多具尸体,狼狈逃出了龙水洞。向球场和院里方向退去。
三班长立即代表全班回答道:“排长放心,一人一枪战斗到底,绝不让敌人冲上阵地!”
一班长李双财也挥动着自动步枪说:“为死难的朝鲜人民报仇,敌人上来一个就打死他一个尸
一班副班长姬广仁抱着机枪瞄准敌人,猛扫了一梭子。他感到跪着射击不便,站起身,端着机枪扫射起来。
战士周励文打完了步枪立刻又抓起手榴弹对着冲在前头的五个鬼子扔过去,硝烟起处,三个美军仰倒在地,尾随的美军慌乱地退缩回去。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9 05:46:30 +0800 CST  
38、争夺苏民洞(2)

三五六团当夜攻击前进,发展比较顺利,已经逼近了球场与苏民洞之间的龙水洞。
三五七团沿着上站、中站攻击前进,逐点争夺,遭到敌人的重重封锁和阻击,但部队前赴后继,顽强战斗,终于攻占了499.9高地,控制了这个俯瞰四方的制高点。
部队还是按着惯例撤到村外的山林里分散防空,隐蔽休息。刚刚打完仗的村庄,一般是没有人敢住的。但是夜里打了胜仗,部分同志思想上不免有些麻痹大意。
三五五团二营营部在一个半截山洞里休息,只想到这洞子可以防空,没考虑还要防炮。洞口还明晃晃地架着通往各连的电话线。没有严密警戒,疲惫地只顾睡觉。
遭到挫败的美军,并没有停止“圣诞节”攻势。夜里溃退收缩,白天便在飞机的支援下,重新集结,反攻过来。
敌人发现了二营营部防空的山洞,立刻用坦克围攻上来,逼近山洞,直接瞄准射击。副营长和副教导员当即牺牲,教导员邱怀云身负重伤。
在失去了营里指挥的紧急情况下,二营六连周洪农连长果断地指挥全连抢占公路北侧的一溜山岗,阻击敌人的进攻。
连长周洪农是一一九师著名的战斗英雄。是久经杀场的一员猛将,紧急时刻,沉着冷静,根据当面的敌情和地形,布置开全连的兵力和火器,让同志们把子弹推上膛,把手榴弹揭开了盖,睁大了眼睛监视着敌人的动向。
美军先以步兵百余人向六连二排阵地试探进攻。当敌人进到距我二排阵地50公尺时,周洪农大喊一声“打!”
二排居高临下,投出了10多颗手榴弹,一、三排的机枪、自动步枪也向敌人猛烈射击。打得敌人丢下10多具尸体,溃退下去。
周洪农知道敌人不会死心,立刻调整了部署。自己和二排长、六班长留在前沿监视敌人,让部队利用就近有利地形,隐蔽防炮。
敌人发觉山上有我军防守,调动了十几辆坦克、3门拧击炮和公路南面的数挺重机枪,向我六连的山岗猛烈射击。山顶上冒起团团火光,树被打断,草被打着,石头被炸的乱滚乱飞。
周洪农耳朵被坦克炮震聋了,碎石子一块块地蹦到他身上,他仍然在阵地上监视敌人。十几分钟以后,敌人炮火延伸了。
周洪农指挥全连又连续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这时炮排的炮弹已经打完,部队已经有些伤亡。
他和指导员李庆章研究决定,让炮排同志拿上步枪和手榴弹参加守阵地。并号召轻伤员继续坚持战斗。
他还亲自给伤员包扎伤口,安慰重伤员:“你们到后方好好休养,我们坚决给你们报仇!”
敌人的第4次进攻又被打退了。遭到连续失败之后,敌人不得不改变方向,向一排坚守的山头冲击。周洪农又亲自赶到一排指挥作战。
敌人集中所有坦克和大炮,向阵地疯狂地轰击。指战员们耳朵都被震聋了。
周洪农就用手势指挥全连发扬火力,抗击敌人。又连续打退敌人3次进攻,周洪农身负重伤,他还在鼓舞全连同志:“咱们六连是一支英雄部队,要坚决打退敌人,创造新的历史荣誉!”
兄弟连队都已经安全转移,白天持续作战对我不利。师里命令六连主动撤出阵地。
敌人重占苏民洞,将我军缴获的坦克、大炮和汽车全部拖走。我军官兵在山上看着,可惜的直拍大腿,后悔当时没加以破坏。
黄昏后,一一九师又以三个团围攻苏民洞,给敌人沉重打击。美军凭借优势装备和大量坦克,再次突围逃脱。
三五七团猛打猛冲,跟踪追击。
逃跑的美军惊恐万状,慌不择路。有一辆坦克撞在路边的房子上,长长的炮管戳进房屋的土墙里。后面的坦克顶住了这辆坦克的屁股,使它进退不得,一下堵住了十多辆坦克。
三五七团立刻集中了火箭筒和迫击炮猛烈轰击。美军坦克兵只好抛弃坦克,夺路溃逃。又遭到我军炮火和机枪的猛烈杀伤。
27日上午,三五七团继续追击西逃之敌,与龙水洞出来接应苏民洞退却部队的美军遭遇。
阻击敌人的反扑,掩护部队展开的任务交给了七连一排。这个排经过连日苦战,仅存15名勇士。
接受任务后,排长王世荣迅速抢占高地,爬上龙水洞东南山。向前一看,西南山上敌人机枪“突突”地吐着火舌,正前方二里路远的炮群也在火光闪闪的发射。
山脚下有一道深沟,沟那边平地上停着黑压压一片汽车,100多美军在那里集结,山后,我军务团挤在一个狭小地区,还没有展开,他明白一排的任务是艰巨重要的。
于是他根据地形布置一班在左,三班在右,并给大家讲清了当前的情况和任务。
一班长李双财、三班长刘兴洲和战士们都向排长保证坚决完成任务。两个班就像两只铁钉牢牢地钉在山岗的两翼。
山下的敌人开始进攻了,最前面的十几个美军正在直着腰杆往上爬。“哒哒哒”一班的轻机枪和自动步枪开了火,带头的大个子美军被打了个倒栽葱,其余的敌人连滚带爬退到山沟里。
太阳越升越高了,敌人用排炮向一排阵地连续轰击20多分钟。又联络来8架战斗轰炸机,轮番扫射投弹。
山岗上燃起烈火,烟雾弥漫,一公尺之内都分不清谁是谁来。炮火刚停,就响起一阵急促的哨音,敌人又集中了一个多连的兵力猛扑上来。6挺重机枪绝命似的吼叫,掩护着美军冲锋。
阵地上的钢铁战士越战越勇。排长王世荣挺起身来鼓舞大家说,“同志们,别忘了我们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军,生在一起,死在一块,阵地决不能丢!”
山上简单的临时工事全被连续的炮击轰平了。阵地上只剩8个人了。排长王世荣坚持在最前沿观察情况,指挥战斗。
正在关键时刻,不幸头部中弹牺牲!副排长安庆余的手和腿也都被炮弹炸伤,不能动弹,他忍痛对三班长刘兴洲同志说:“你是共产党员,一定要坚持打到最后。”
刘兴洲点了点头。他的左臂也挂花了,依然坚持战斗。他知道一班的手榴弹剩不多了。便从牺牲的烈士身上解下了五颗手榴弹,一步一爬地送到一班阵地,并嘱咐大家“要记住排长的话,一人一枪战斗到底!”话刚说完,一发炮弹落在背后,他也不幸牺牲了。
“为牺牲的烈士复仇!”一班同志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当敌人发起最后一次进攻时,他们都站起身来撇手榴弹,把敌人打下山去。
15勇士从拂晓战斗到下午6时,打退敌人一个多连的5次进攻,最后只剩下右臂负伤的林齐尧一个人,阵地依然屹立未动。
英雄们用钢铁意志铸成铜墙铁壁,堵住了敌人,掩护了全团的集结与展开。为夜间的出击铺平了胜利道路。
黄昏后,一一九师集中主力分三路围攻该敌。三五六团六连三排尖刀直入,英勇果敢,一举攻占龙水洞西南山。排长宋树才同志负伤后仍不顾伤痛,指挥全排打退敌人4次反扑,歼敌百余人。
三五七团五连副排长李永泰带领尖兵班从煤洞山往龙水洞逼近,刚插进山谷里一片树林,发现林子里像死猪似的睡着一堆一堆的美国兵。
他立刻带领全班猛烈开火,打倒了哨兵,打乱了敌人,打死打伤了好些美军。接着与敌人展开一场爬山竞赛,抢占了两个山头,缴获两门六○炮,一支火箭简,两挺重机枪。
敌人出动一个连发起反击。李永泰把两挺重机枪并列在一起,两手各把一挺扫射敌人。两挺重机枪喷射出两条火舌,打倒了40多个美军,打退了敌人的反击。
部队突入村内,与敌人展开了近战夜战。九连像一把尖刀,插入敌人心脏,英勇顽强,大战敌人坦克。
九班长李树林学过打坦克,他用自动步枪按上电光火,专打坦克的嘹望孔和瞄准镜,并告诉机枪射手“看我往哪打,你就跟着往哪打。”打得敌人坦克晕头转向,连着掉进沟里2辆。
坦克手慌乱爬出坦克想要逃命,早被勇士们瞄准,一枪一个全撩倒在公路上。
经过一夜激战,美军丢下2辆坦克、3辆卡车、2辆吉普、5挺重机枪和30多具尸体,狼狈逃出了龙水洞。向球场和院里方向退去。
三班长立即代表全班回答道:“排长放心,一人一枪战斗到底,绝不让敌人冲上阵地!”
一班长李双财也挥动着自动步枪说:“为死难的朝鲜人民报仇,敌人上来一个就打死他一个尸
一班副班长姬广仁抱着机枪瞄准敌人,猛扫了一梭子。他感到跪着射击不便,站起身,端着机枪扫射起来。
战士周励文打完了步枪立刻又抓起手榴弹对着冲在前头的五个鬼子扔过去,硝烟起处,三个美军仰倒在地,尾随的美军慌乱地退缩回去。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9 05:46:46 +0800 CST  
39、夜战美军坦克群

美二师的主力部队在新兴洞和苏民洞遭到歼灭性打击之后,便于11月27日晨从球场地区向价川、军隅里方向突围。
一二○师主力留在清川江西岸,保障军的右翼安全。只有三五八团一营渡过清川江,占领球场后面的一座大山。发现敌人突围,不顾众寡悬殊,展开了英勇阻击。
二连在山脚下公路边上,机枪、步枪突然开火,给敌人很大杀伤。敌人立刻集中坦克火炮,直接瞄准射击,并用坦克机枪猛烈扫射。二连连长滕良信不幸中弹牺牲,二连阵地被敌人突破。
一连扼守山顶,居高临下,俯视全局。
美军沿山腰公路,由坦克开路,路多宽人多宽地向南撤退。山下便是尚未结冰的清川江。
可惜一连既没有直接瞄准火炮,也没有应手的反坦克武器。连长李国生就让战士们捆扎集束手榴弹去炸坦克。坦克装甲厚重,手榴弹爆炸像弹脑壳,不起什么作用。
情况紧急,管不了坦克,一连便开枪向跟随坦克的步兵猛烈扫射。美军的步兵乱了营,纷纷挤到坦克后面躲避子弹。
“冲啊!抓活的。”李连长一声号令,全连迅猛冲下山去,恰似虎入羊群,围着坦克抓开了俘虏。
美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瞬息之间,全连就抓了100多俘虏。然后便像赶羊似的押着俘虏上山。
美军坦克瞪着眼,毫无办法。因为距离近,坡度大,机枪和大炮都抬不起来,无法向我军射击。
过了一会儿,坦克兵似乎逐渐清醒,哗哗啦啦地向后倒退。一连正押着俘虏继续往山上走。美军坦克退到相应距离,突然开枪开炮,俘虏被打死打伤了许多,活着的也都奔命逃散了。
一连也遭到一些杀伤,被坦克的强大火力压制在山坡上,只能眼看着敌人浩浩荡荡地向南退去。
11月28日8时,三十八军的先头部队插至三所里,截断了敌人向顺川方向退逃的去路,震撼了西线的整个第八集团军。加之我军正面反击部队的猛烈攻击,敌军已全线动摇。
机不可失。一二八师师长邓岳接到上级关于敌军可能全线撤退的通报,立刻命令三五二团在三五三团右翼,以超常速度向院里方向追击。
当日午夜,三五二团三连沿公路搜索前进。穿过球场,越过一条沙河,接近院里北山发现美军——个排配属7辆坦克,扼守山头,掩护撤退。
指导员王文等当即命令全连发起攻击。
一营副教导员郑明德亲自带领一排,冲破坦克的火力封锁,插到北山的右后侧,截断敌人退路。二排从正面向山上攻击。三排从右翼迂回包围。
三排长班兴登首先开枪,打掉了站在坦克跟前的哨兵。
五班迅速冲上山顶,班长杨有林击毙了一个依托工事继续顽抗的美军,其余的十多个美军便丢掉武器弃阵逃跑了。
北山阵地为我控制后,三排副马庆霞发现山沟里有一间房子,便带着一个班冲下去搜索。刚到房门口,一个敌人仓皇地跑出来,正巧和他撞了个满怀。
马庆霞一把夺过敌人的卡宾枪,用英语喊道:“举起手来!”“宽待俘虏!”
美军听懂了,连连点着头,又从屋里叫出来11个美军,都乖乖地做了俘虏。
敌人的坦克失去步兵支援,惊恐地在平原地上转圈子。三连战士们也都急着要求打坦克。
三班战士徐广志第一个争到了任务,拿着破甲雷冲上公路。坦克发现了他,转着弯子,企图逃跑,徐广志迅速撵上去,攀着坦克跑了几步。沉着地把破甲雷贴在坦克右后方。
轰隆一声巨响,受到重创的坦克挣扎着开出不远,就冒起了熊熊的火焰。
机枪班长李财又拿起一支爆破筒,插进坦克履带里。坦克虽然着了火,还继续开动,把爆破筒甩在地上,导火线哧哧地冒着火花,随时可能爆炸。
李财不顾危险,捡起爆破筒又重新插上。他刚滚到路边,便轰隆一声爆炸开来。
激战将近一小时,三连勇士毙、伤、俘敌31人,缴获3支手枪、20余支卡宾枪,击毁1辆坦克还缴获1辆坦克。
追到院里火车站东南,一排又遇上了敌人坦克。三班战士徐光志向排长要求去爆破。
一辆坦克轰轰隆隆地爬过来,正在调头想开过铁道,坦克上还站着一个美军,嘴里叽哩咕噜好像在指挥调车。
徐光志乘机靠近了坦克,迅速地将王八雷贴到坦克屁股上,他用手试了试,吸的很牢,然后用力将雷管一拍,冲着坦克上的美军说:“遭家伙吧,给你贴上了!”
轰隆一声,坦克被炸起了火,车上那个美军也一个倒栽葱掉下了坦克。后面跟进的坦克都慌忙调头溜跑了。
三五二团二连也于当夜插到院里附近,埋伏在公路边上。
凌晨4点,残月还没有上山。从院里东南山上向西望去,通向军隅里的公路白花花地伸延在清川江河谷,像一条死蛇静卧不动。昏暗的山野显得空旷寂静,只是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炮声。
干部战士们在山头静静地等待着,不知是否还有没有逃掉的敌人。大家正在焦急,公路左端忽然传来坦克的轰隆声,越来越近,震得地皮突突乱颤,渐渐的便依稀可见,一溜总共16辆坦克开过来。马达轰轰隆隆,履带哗哗啦啦,排山倒海,气势汹汹。
“敌人坦克来了,赶快准备好收拾它!”
排长宋星兆一面沉着地鼓励大家,一面把第一个爆破任务交给了一班的王殿阁。
王殿阁满有信心地说:“保证完成任务!”便隐蔽迅速地向公路旁冲去。
三班副刘建成着了急,也争着向排长要求任务。不等火力掩护,便跟踪王殿阁冲下去。
他们冲下去不过5分钟,只听轰隆一声,敌人的一辆坦克便冒起了火光。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刘建成也炸坏了一辆坦克。他们两个都胜利地返回来,兴奋地高喊着;“完成任务了!完成任务了!”
阵地上响起热烈的回声;“向王殿阁学习!”“向刘建成学习!”副连长当场宣布给两位勇士记大功。
一排紧接着向公路逼近,排长宋星兆准备亲自去爆破。刘建成马上夺过爆破筒说:“你得掌握全排,还是让我去吧!”
王殴阁也抢着拿起子—支爆破筒。
没有抢到爆破器材的同志着了急,大家都争着要去。机枪,班的李连库把4颗手榴弹捆在一起也争着要去。
结果还是二排战士张宏思手疾眼快,抢过一支爆破筒首先冲到公路旁边。一辆重型坦克哗哗啦啦地开过来。他几步冲到坦克旁边,把爆破筒插入导轮缝隙,炸断了坦克履带。
激烈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二连勇士们击毁坦克4辆。打翻缴获坦克各1辆。
《朝鲜战争》中写道:“29日凌晨,师占领院里——飞虎山一线,与成群结队的中国军队展开激战,经过4天连续的拼死战斗,其战斗力减少一半,步兵营200—250人,步兵连20—35人成为普遍状态。
大量集群的美军坦克,是我军入朝作战遇到的新课题。由于缺少有效的反坦克武器,在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始终没有很好解决这个问题。这是我军不能大量歼灭美军的原因之一。
然而“勇敢就是战术”,“敢打”是决胜的前提。我军初遇集群坦克,并没有被它吓倒,就靠手中的爆破筒、磁性雷、手榴弹等简陋武器,居然也炸毁炸伤了许多现代化的坦克,这的确是人类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19 16:49:59 +0800 CST  
40、全歼敌坦克

在院里截击敌军坦克的大战当中,三五二团六连一排副排长金克智带领的反坦克小组打的最好,荣获“二级反坦克英雄”称号。
《志愿军一日》发表了他写的题为《全歼敌坦克》的一篇回忆文章,全文如下:
这是突破清川江的第二个夜里,我们赶上了逃跑的美国侵略军,占领了院里左侧的山头。我派出三班副班长崔希明到山下公路上去侦察情况。
他急匆匆地跑回来向我报告说:“山下面沟里有敌人的坦克和步兵。”
说话的声音虽是低低的,但喘气已经有些不大均匀。显然,这个沉着、老练、富有战斗经验的战士,正为第——次参加爆破坦克而紧张兴奋起来。
这时,我也压不住心头的兴奋:今晚追了这么远的路,到底把敌人抓住了,还捞到了坦克。但是到底有多少敌人,多少坦克呢?一时还弄不清楚。
我命令机枪手留在山头上掩护和联络后边的部队,便带着4个爆破手静悄悄地赶到山下。正好山脚下有个1公尺多深的小沟,我们就隐蔽在里边仔细观察起来。
借着繁星与积雪的闪光,可以看到周围几十公尺处的地形和景物,在我们面前横卧着一块高粱地上的积雪,远远望去白花花一片。
对面山脚下的灰黑树丛边,停着两团黑漆漆的东西,十几个人影在附近晃动。敌人唧唧咕咕的说话声和脚踢高粱茬子的沙沙声都听得十分清晰。我断定是两辆坦克和一个步兵班。
“看,那儿还有一辆!”身旁的崔希明轻轻地拽我的衣角,指着左边五六十公尺的沟口说。在他指的坦克附近同样有人影活动。
“这边也有一辆……”伏在我右边的刘汉来轻轻地说。没等他说完,蹲在我旁边的王耀福指着对面的山坡问:
“副排长,你瞧那儿也是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对面两辆坦克的后坡上还有一辆坦克隐蔽着。小松树遮没了车身,炮筒却翘的老高。
想不到在这个小山沟里竟遇到这么多坦克。看人影活动的样子,似乎是在整装待发,企图连夜向南逃窜。
我们必须乘敌人未动之前,打它个措手不及,消灭坦克,不让敌人逃掉。但我们现在只有6个人,万一组织不好,自己遭受损失不说,还会放跑了敌人。
“当机立断,是指挥员不可缺少的特点!”这时,我猛然想起连长交代任务时说的话来:“对待现代化装备的敌人,不仅要勇敢,还要用智慧才行……”对!我决定先干掉步兵,然后再消灭坦克。主意打定,我就悄声下了命令:“准备战斗!”
“嗒嗒嗒,嗒嗒嗒……”,随着我的卡宾枪声,战士们的冲锋枪、步枪也分头向敌人开了火。山头上的轻机枪也叫起来了。听声音也不止一挺,我知道排长他们也来了,心里觉得增添了力量,消灭敌人就更有把握啦。
敌人被我们突然的袭击打蒙了:有的像被砍断的木头一样栽倒在山坡上,有的躺在高粱地里怪叫,有的没命地顺公路向南逃跑。我们用火力追射着他们。
在混乱中,敌人坦克的马达声开始轰隆起来,原先朝南的炮筒没转动方向便开始射击了。炮口吐出血红的火舌,曳光弹成串地从我们左侧飞过,山岗上敌人的机枪也慌乱地朝这边扫射。
顿时,狭小的山沟里,枪炮声、马达声合着敌人的嚎叫声,混成一片。
敌人的坦克手们,显然是在还没有判明从哪里可以冲出一条逃路,所以马达干呼隆不动窝,只是用机炮盲目地射击一阵,企图威吓住我们。
我想,战机不能错过,必须立即动手。但是先打哪一辆呢?我再把坦克的位置看了一下;左侧那辆正停在沟口,打坏它,沟里坦克逃跑时就不便当了。对!就决定先消灭它再收拾别的。
“崔希明,你去炸掉它!”我大声喊着。一边紧盯着坦克,生怕它会马上跑掉。
崔希明把冲锋枪交给刘汉来,抱着破甲雷跃出小沟,弓着腰直奔坦克。沟里几辆坦克的机枪火力,正封锁着通往沟口的道路。
幸喜子弹打得偏高,成串的曳光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他的棉军帽被子弹打掉了,但他却头也不回地直窜过去。我兴奋地想着:“好!只要你把这一辆炸瘫,我们这个仗就更有把握了。”
可是,在离坦克四五公尺的地方,崔希明倒下了。
“糟糕!他负伤啦!”我正要喊另一个爆破手,崔希明猛地站起来扑向坦克,隐约看到他右手在坦克尾部一挥,紧接着窜出20多公尺,只听得轰隆一声,升起一股浓烟,坦克的马达停息了,枪炮哑巴了。
“好呵!好呵!破甲雷真好使!”王耀福不等我命令就抢上来。他那坚定的声音,使我想起这个年轻的班长战前几次说过的话:一定要把打坦克的经验弄到手,向全班推广。
“去吧,小心点!”
王耀福几乎是和刘汉来同时跃出了小沟,弯腰向坦克奔去。一口气跃进了几十公尺远,靠近了坦克。夜色里隐隐看着王耀福面前那辆坦克。光履带就比他人高。
“这家伙可不好收拾!”我正替他着急,他却低身窜到坦克屁股后面去了。看到他这样沉着而又熟练地运用平日学习到的技术,我心头感到又痛快又骄傲!
两辆坦克差不多是同时爆炸的,随着爆炸的声响,升起丈把高的火柱——汽油箱被王耀福打着了,炮弹在里边“空——咣”地炸起来,火光把小山沟登时照得通明。
敌人的尸体,坦克上的白五星,对面山坡上小树丛里的坦克炮塔……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王耀福和刘汉来正从火光中跑来。
“注意隐蔽!”我大声招呼他们。
火光把我们暴露了,敌人发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左边那辆坦克,突然猛烈地转动着履带,机枪一个劲儿地对直我们扫射。
对面山坡上的坦克也向我们射击,子弹、炮弹在沟沿上空哐哧空呼地直响,沙土砸到我们身上头上。
我正准备叫于奎云去炸掉它,刚一抬头,一串子弹从耳边掠过,跑回来的王耀福倒在沟里了,我拖他一下拖不动了。
坏了!脑子嗡的一下,全身血管都涨起来了,向左爬了几步,大声叫着:“快去消灭它,为三班长报仇!’
于奎云一听这话,霍地站起身来就朝外窜,我一把抓住他:“注意隐蔽!顺山沟绕过去。”
坦克上机枪正在扫射。我把头紧贴在沟沿注视着于奎云的动作。他避过坦克火力,顺山沟迂回过去,靠近了坦克。
当他把破甲雷刚放上坦克退下两步时,破甲雷又掉下来了,在地上直冒火星。
“糟了,炸不成啦!”我正替他着急。不料他又窜上去拾起哧哧冒火的破甲雷,把它塞进了履带。顿时轰隆一声巨响,烟雾腾腾,把第4辆坦克给吞没了。
这一回,对面山头上最后那辆坦克更加慌张起来,它一面拼命地扫射,一面紧张地扭转车身,马达响得好凶,眼看它是在企图逃跑,可我们已经没有破甲雷了。
“怎么办?”我在沟里急得直转。坦克已经开动了,它不顾一切地冲到沟口绕过那辆拦路的残骸,朝公路上跑。
在这紧急的时候,可好,连长派通信员送来了两个破甲雷,真救了我的急,我迎上去把破甲雷抢到手,也顾不得招呼别人就跟着坦克屁股后面追下去,心想怎么也不能让你跑掉!
坦克在公路上跑,我在公路下边干水沟里紧迫。沟里的大石头绊得我不知摔了多少跤,我急坏了,但不敢松一点劲儿。
追了300多公尺,到一个小桥边,坦克手大概以为脱险了,竟停了下来。我可高兴啦,一个箭步窜到它的后尾,只见坦克塔上的盖子揭开了,敌人的坦克手把头慢慢地伸出来,往左右山头上窥视。
我怕被发现,马上趴倒,慢慢从3公尺多深的路坎底下往上爬,一边注意着他的动作,快爬到坎上时,这家伙忽然往下一瞅,吓得赶紧缩进去,“哐”的一声把盖子关上了,马达又轰隆隆地响起来。
我看势头不对,两步跳上了公路,一边拔掉了手雷上的保险针,一边靠近坦克,扳住那已经开始向前移动的钢甲,来不及解开捆在一起的另一个手雷,一下子把两个都扔到坦克尾部的甲板上。
看着它哧哧冒火时,我才顺着公路滚下去。还没等落稳,轰轰两声巨响,就像两发榴炮弹在头顶上爆炸了一样,震得我昏昏沉沉的,耳朵嗡嗡直叫。可是我心里明白,现在把它全部干掉了,一辆也没逃掉。
大概是因为敌军全线溃退,惊慌失措。坦克这样的钢铁怪物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成了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只顾逃跑,不敢恋战,被我军打的狼狈不堪。
有的被炸毁,有的起了火,有的翻在沟里,有的故障抛锚……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20 06:28:30 +0800 CST  
41、反坦克英雄金克智
在院里截击敌军坦克的大战当中,352团六连一排副排长金克智带领的反坦克小组打的最好,荣获“二级反坦克英雄”称号。
在突破清川江的第二个夜里,六连赶上了逃跑的美军,占领了院里左侧的山头。金克智派出三班副班长崔希明到山下公路上去侦察情况。崔希明急匆匆地跑回来向金克智报告说:“山下面沟里有敌人的坦克和步兵。”说话的声音虽是低低的,但喘气已经有些不大均匀。显然,这个沉着、老练、富有战斗经验的战士,正为第一次参加爆破坦克而紧张兴奋起来。
这时,金克智也压不住心头的兴奋:今晚追了这么远的路,到底把敌人抓住了,还捞到了坦克。但是到底有多少敌人,多少坦克呢?一时还弄不清楚。金克智命令机枪手留在山头上掩护和联络后边的部队,他便带着4个爆破手静悄悄地赶到山下。正好山脚下有个1公尺多深的小沟,他们就隐蔽在里边仔细观察起来。借着繁星与积雪的闪光,可以看到周围几十公尺处的地形和景物,在他们面前横卧着一块高粱地上的积雪,远远望去白花花一片。对面山脚下的灰黑树丛边,停着两团黑漆漆的东西,十几个人影在附近晃动。美军唧唧咕咕的说话声和脚踢高粱茬子的沙沙声都听得十分清晰。金克智断定是两辆坦克和一个步兵班。
“看,那儿还有一辆!”身旁的崔希明轻轻地拽金克智的衣角,指着左边五六十公尺的沟口说。在他指的坦克附近同样有人影活动。“这边也有一辆……”伏在金克智右边的刘汉来轻轻地说。没等他说完,蹲在金克智旁边的王耀福指着对面的山坡问:“副排长,你瞧那儿也是吧?”金克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对面两辆坦克的后坡上还有一辆坦克隐蔽着。小松树遮没了车身,炮筒却翘的老高。想不到在这个小山沟里竟遇到这么多坦克。看人影活动的样子,似乎是在整装待发,企图连夜向南逃窜。
金克智想:他们必须乘敌人未动之前,打它个措手不及,消灭坦克,不让敌人逃掉。但他们现在只有6个人,万一组织不好,自己遭受损失不说,还会放跑了敌人。金克智当机立断,决定先干掉步兵,然后再消灭坦克。主意打定,他就悄声下了命令:“准备战斗!”
“嗒嗒嗒,嗒嗒嗒……”,随着金克智的卡宾枪声,战士们的冲锋枪、步枪也分头向敌人开了火。山头上的轻机枪也叫起来了。听声音也不止一挺,金克智知道排长他们也来了,心里觉得增添了力量,消灭敌人就更有把握啦。
美军被他们突然的袭击打蒙了:有的像被砍断的木头一样栽倒在山坡上,有的躺在高粱地里怪叫,有的没命地顺公路向南逃跑。他们用火力追射着美军。在混乱中,美军坦克的马达声开始轰隆起来,原先朝南的炮筒没转动方向便开始射击了。炮口吐出血红的火舌,曳光弹成串地从他们左侧飞过,山岗上美军的机枪也慌乱地朝这边扫射。顿时,狭小的山沟里,枪炮声、马达声合着敌人的嚎叫声,混成一片。美军的坦克手们,显然是在还没有判明从哪里可以冲出一条逃路,所以马达干呼隆不动窝,只是用机炮盲目地射击一阵,企图威吓住志愿军。
金克智想:战机不能错过,必须立即动手。但是先打哪一辆呢?他再把坦克的位置看了一下;左侧那辆正停在沟口,打坏它,沟里坦克逃跑时就不便当了。对!就决定先消灭它再收拾别的。
“崔希明,你去炸掉它!” 金克智大声喊着。一边紧盯着坦克,生怕它会马上跑掉。崔希明把冲锋枪交给刘汉来,抱着破甲雷跃出小沟,弓着腰直奔坦克。沟里几辆坦克的机枪火力,正封锁着通往沟口的道路。幸喜子弹打得偏高,成串的曳光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他的棉军帽被子弹打掉了,但他却头也不回地直窜过去。金克智兴奋地想着:“好!只要你把这一辆炸瘫,我们这个仗就更有把握了。”可是,在离坦克四五公尺的地方,崔希明倒下了。
“糟糕!他负伤啦!” 金克智正要喊另一个爆破手,崔希明猛地站起来扑向坦克,隐约看到他右手在坦克尾部一挥,紧接着窜出20多公尺,只听得轰隆一声,升起一股浓烟,坦克的马达停息了,枪炮哑巴了。
“好呵!好呵!破甲雷真好使!”王耀福不等金克智命令就抢上来。他那坚定的声音,使金克智想起这个年轻的班长战前几次说过的话:一定要把打坦克的经验弄到手,向全班推广。
王耀福几乎是和刘汉来同时跃出了小沟,弯腰向坦克奔去。一口气跃进了几十公尺远,靠近了坦克。夜色里隐隐看着王耀福面前那辆坦克。光履带就比他人高。“这家伙可不好收拾!”金克智正替他着急,他却低身窜到坦克屁股后面去了。金克智看到他这样沉着而又熟练地运用平日学习到的技术,心头感到又痛快又骄傲!
两辆坦克差不多是同时爆炸的,随着爆炸的声响,升起丈把高的火柱——汽油箱被王耀福打着了,炮弹在里边“空——咣”地炸起来,火光把小山沟登时照得通明。敌人的尸体,坦克上的白五星,对面山坡上小树丛里的坦克炮塔……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王耀福和刘汉来正从火光中跑来。
“注意隐蔽!” 金克智大声招呼他们。火光把他们暴露了,敌人发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左边那辆坦克,突然猛烈地转动着履带,机枪一个劲儿地对直他们扫射。对面山坡上的坦克也向他们射击,子弹、炮弹在沟沿上空哐哧空呼地直响,沙土砸到他们身上头上。
金克智正准备叫于奎云去炸掉它,刚一抬头,一串子弹从耳边掠过,跑回来的王耀福倒在沟里了,金克智拖他一下拖不动了。坏了! 金克智脑子嗡的一下,全身血管都涨起来了,向左爬了几步,大声叫着:“快去消灭它,为三班长报仇!’于奎云一听这话,霍地站起身来就朝外窜,金克智一把抓住他:“注意隐蔽!顺山沟绕过去。”坦克上机枪正在扫射。金克智把头紧贴在沟沿注视着于奎云的动作。见于奎云避过坦克火力,顺山沟迂回过去,靠近了坦克。当于奎云把破甲雷刚放上坦克退下两步时,破甲雷又掉下来了,在地上直冒火星。
“糟了,炸不成啦!” 金克智正替他着急。不料于奎云又窜上去拾起哧哧冒火的破甲雷,把它塞进了履带。顿时轰隆一声巨响,烟雾腾腾,把第4辆坦克给吞没了。这一回,对面山头上最后那辆坦克更加慌张起来,它一面拼命地扫射,一面紧张地扭转车身,马达响得好凶,眼看它是在企图逃跑,可金克智他们已经没有破甲雷了。
“怎么办?” 金克智在沟里急得直转。坦克已经开动了,它不顾一切地冲到沟口绕过那辆拦路的残骸,朝公路上跑。在这紧急的时候,连长派通信员送来了两个破甲雷,金克智迎上去把破甲雷抢到手,也顾不得招呼别人就跟着坦克屁股后面追下去,他心想怎么也不能让你跑掉!坦克在公路上跑,金克智在公路下边干水沟里紧迫。沟里的大石头绊得他不知摔了多少跤,他急坏了,但不敢松一点劲儿。
追了300多公尺,到一个小桥边,坦克手大概以为脱险了,竟停了下来。金克智一个箭步窜到它的后尾,只见坦克塔上的盖子揭开了,敌人的坦克手把头慢慢地伸出来,往左右山头上窥视。金克智怕被发现,马上趴倒,慢慢从3公尺多深的路坎底下往上爬。当金克智快爬到坎上时,敌人的坦克手往下一瞅,吓得他赶紧缩进去,“哐”的一声把盖子关上了,马达又轰隆隆地响起来。金克智看势头不对,两步跳上了公路,一边拔掉了手雷上的保险针,一边靠近坦克,扳住那已经开始向前移动的钢甲,来不及解开捆在一起的另一个手雷,一下子把两个都扔到坦克尾部的甲板上。看着它哧哧冒火时,金克智才顺着公路滚下去。还没等落稳,轰轰两声巨响,就像两发榴炮弹在头顶上爆炸了一样,震得金克智昏昏沉沉的,耳朵嗡嗡直叫。可是他心里明白,现在把敌人坦克全部干掉了,一辆也没逃掉。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20 18:25:11 +0800 CST  
42、金克智回忆全歼敌坦克
这是突破清川江的第二个夜里,我们赶上了逃跑的美军,占领了紧靠院里左侧的山头。我派出三班副班长崔希明到山下公路上去侦察情况,他急匆匆地跑回来向我报告说:“山下面沟里有敌人的坦克和步兵。”说话的声音虽是低低的,但喘气已经有些不太均匀。显然,这个沉着、老练、富有战斗经验的战士,正为第一次参加爆破坦克而紧张兴奋起来。
这叫我也压不住心头的兴奋:今晚追了这么远的路,到底把敌人抓住了,还捞到了坦克。但是到底有多少敌人、多少坦克呢?一时还弄不清楚。我命令机枪手留在山头上掩护和联络后边的部队,便带着四个爆破手静悄悄地赶到山下。正好山脚下有个一公尺多深的小沟,我们就隐蔽在里边仔细观察起来。
借着繁星与积雪的闪光,可以看到周围几十公尺处的地形和景物:在我们面前横卧着一块高粱地,高粱茬上的积雪,远远望去白花花的一片,对面山脚下的灰黑树丛边,停着两团黑漆漆的东西,十几个人影在附近活动。敌人唧唧咕咕的说话声和脚踢高粱茬子的沙沙声都听得十分清晰,我断定是两辆坦克和一个步兵班。
“看,那儿还有一辆!”身旁的崔希明轻轻地拽我的衣角,指着左边五六十公尺的沟口说。在他指的坦克附近同样有人影活动。
“这边也有一辆……”伏在我右边的刘汉来轻轻地说。没等他说完,蹲在我旁边的王耀福指着对面的山坡问:“副排长,你瞧那儿也是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对面两辆坦克的后坡还有一辆坦克隐蔽着。小松树遮没了车身,炮筒却翘得老高。
想不到在这个小山沟里竟遇到这么多坦克。看人影活动的样子,似乎是在整装待发,企图连夜向南逃窜。我们必须趁敌人未动之前,打它个措手不及,消灭坦克,不让敌人逃掉。但我们现在只有六个人,万一组织不好,自己遭受损失不说,还会放跑了敌人。
“当机立断,是指挥员不可缺少的特点!”这时,我猛然想起连长交代任务时说的话来:“对付现代化装备的敌人,不仅要勇敢,还要用智慧才行……”对!决定先干掉步兵,然后再消灭坦克。主意打定,我就悄声下了命令:
“准备战斗!”
吐吐吐,嗒嗒嗒……随着我的卡宾枪声,战士们的冲锋枪、步枪也分头向敌人开了火。山头上的轻机枪也叫起来了,听声音也不止一挺,我知道排长他们也来了,心里觉得增添了力量,消灭敌人就更有把握啦。
敌人被我们突然的袭击打懵了:有的像被砍断的木头一样栽倒在山坡上,有的躺在高粱地里怪叫,有的没命地顺公路向南逃跑。我们用火力追射着他们。在混乱中,敌人坦克的马达声开始轰隆起来,原先朝南的炮筒没转动方向便开始射击了。炮口吐出血红的火舌,曳光弹成串地从我们左侧飞过,山岗上敌人的机枪也慌乱地朝这边扫射。顿时,狭小的山沟里,枪炮声、马达声掺杂着敌人的嚎叫声,混成一片。
敌人的坦克手们,显然是还没有判明从哪里可以冲出一条逃路,所以马达干呼隆不动窝,只是用枪炮盲目地轰击一阵,企图威吓住我们。我想:战机不能错过,必须立即动手。但是先打哪一辆呢?我再把坦克的位置看了一下:左侧那辆正停在沟口,打坏它,沟里坦克逃跑时就不便当了。对,就决定先消灭它再收拾别的。
“崔希明,你去炸掉它!”我大声喊着,一边紧盯着坦克,生怕它会马上跑掉。
崔希明把冲锋枪交给刘汉来,抱着破甲雷纵出小沟,弓着腰直奔坦克。沟里几辆坦克的机枪火力,正封锁着通往沟口的道路。幸喜子弹打得偏高,成串的曳光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他的棉军帽被子弹打掉了,但他却头也不回地直窜过去。我兴奋地想着:“好!只要你把这一辆炸瘫,我们这个仗就更有把握了。”
可是,在离坦克四五公尺的地方,崔希明倒下了。“糟糕!他负伤啦!”正要喊另一个爆破手,崔希明又猛地站起来扑向坦克,隐约看到他右手在坦克尾部一挥,紧接着窜出二十多公尺,只听得轰隆一声,升起一股浓烟,坦克的马达停息了,枪炮哑巴了。
“好呵!好呵!破甲雷真好使!”爆破手们都被这个胜利的开端鼓起劲来了。我立即命令刘汉来去爆破第二辆。
“副排长,我去炸第三辆。”王耀福不等我命令就抢上来。他那坚定的声音,使我想起这个年轻的班长战前几次说过的话:一定要把打坦克的经验弄到手,向全班推广。
“去吧,小心点!”
王耀福几乎是和刘汉来同时跃出了小沟,弯腰向坦克奔去。一口气跃进了几十公尺远,靠近了坦克。夜色里隐隐看着王耀福面前那辆坦克,光履带就比他人高。“这家伙可不好收拾!”我正替他着急,他却低身蹿到坦克屁股后面去了。看到他这样沉着而又熟练地运用平日学习到的技术,我心头感到又痛快又骄傲!
两辆坦克差不多是同时爆炸的,第三辆随着爆炸的声响,升起丈把高的火柱——汽油箱被王耀福打着了,炮弹在里边“咣——咣”地炸起来,火光把小山沟顿时照得通明:敌人的尸体,坦克上的白五星,对面山坡上小树丛里的坦克炮塔……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王耀福和刘汉来正从火光中跑来。
“注意隐蔽!”我大声招呼他们。
火光把我们暴露了,敌人发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左边那辆坦克,突然猛烈地转动着履带,机枪一个劲儿地对直我们扫射。对面山坡上的坦克也向我们射来炮弹,子弹、炮弹在沟沿扑哧 咚地直响,沙土砸到我们身上头上。我正准备叫于奎云继续去炸掉它,刚一抬头,一串子弹从耳边掠过,跑回来的王耀福倒在沟里了,我拖他一下拖不动。坏了!我脑子嗡的一下,全身血管都涨起来了,向左爬了几步,大声叫道:
“快去消灭它,为三班长报仇!”
于奎云一听这话,霍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蹿,我一把抓住他:
“注意隐蔽!顺山沟绕过去。”
坦克上机枪仍在扫射。我把头紧贴在沟沿注视着于奎云的动作。他避过坦克火力,顺山沟迂回过去,靠近了坦克。当他把破甲雷刚放上坦克退下两步时,破甲雷又掉下来了,在地上直冒火星。“糟了,炸不成啦!”我真替他着急。不料他又蹿上去拾起刺刺冒火的破甲雷,把它塞进了履带。顿时轰隆一声巨响,烟雾腾腾,把第四辆坦克给吞没了。
这一回,对面山头上最后那辆坦克更加慌张起来,它一面拼命地扫射,一面紧张地扭转车身,马达响得好凶,眼看它是在企图逃跑,可我们已经没有破甲雷了。
“怎么办?”我在沟里急得直转。坦克已经开动了,它不顾一切地冲到沟口,绕过那辆拦路的坦克残骸,朝公路上跑。在这紧急的时候,可好,连长派通信员送来了两个破甲雷,真救了我的急,我迎上去把破甲雷抢到手,也顾不得招呼别人就跟着坦克屁股后面追上去,心想,怎么也不能让你跑掉!
坦克在公路上跑,我在公路下边干水沟里紧追。沟里的大石头绊得我不知摔了多少跤,我急坏了,但不敢松一点劲儿。追了三百多公尺,到一个小桥边,坦克手大概以为脱险了,竟停了下来。我可高兴啦,一个箭步蹿到它的后尾,只见坦克塔上的盖子揭开了,敌人的坦克手把头慢慢地伸出来,往左右山头上窥视。我怕被发现,马上卧倒,慢慢从三公尺多深的路坎底下往上爬,一边注意着他的动作,快爬到坎上时,这家伙忽然往下一瞅,吓得赶紧缩进去,“哐”的一声把盖子关上了,马达又轰隆隆地响起来。我看势头不对,两步跳上了公路,一边拔掉了手雷上的保险针,一边靠近坦克,扳住那已经开始向前移动的钢甲,来不及解开捆在一起的另一个手雷,一下子把两个都扔到坦克尾部的甲板上,看着它刺刺冒火时,我才顺着公路滚下去。还没等落稳,轰轰两声巨响,就像两发榴炮弹在头顶上爆炸了一样,震得我昏昏沉沉的,耳朵里嗡嗡直叫。可是我心里明白:现在把它们全部干掉了,一辆也没逃掉。
(二级英雄 副排长 金克智)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21 05:45:38 +0800 CST  
43、脱掉棉裤追美军

11月29日,西线敌军开始全线退却。美第一军由清川江北岸撤至安州,准备经肃川向平壤撤退。四十军当面之敌美第九军撤至军隅里、价川,准备经三所里或龙源里向顺川方向突围。
志愿军首长急令三十八军主力迅速突击,向坚守三所里和龙源里阵地的一一三师靠拢。
同时令其他各军迅速展开进攻,歼灭当面之敌。于是,我西线各军在清川江畔西起新安州,东至军隅里、价川,南至龙源里、三所里之间展开了围歼敌人的激烈战斗。
四十军一一八师奋勇当先。该师三五三团于新兴洞战斗之后,南进到院里东北的凤泉里地区。
黄德懋团长打破夜间战斗、自昼防空的惯例,命令二连于11月29日拂晓,沿山间小路,搜索追击溃散的残敌。
部队迅速前进,穿越一片片密林,在太阳出山的时候,到达一溜山岗,往前看去,山下竟是一带平原,平展展的一直通向15里外的军隅里。
部队行动隐蔽迅速,竟然插到美军一支后卫部队的侧翼。
战士李振芳从前沿跑回来,压不住内心喜悦地告诉副排长张富贵:“副排长,这回咱们可来着啦,鬼子正在公路两边睡觉哪!”
“嗯!”张富贵也看见了。那一个个黑脸膛、白脸膛,露在淡黄色的睡袋外面,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干涸的水渠和公路旁边壕沟里。
另外一些,围成一堆在山下一个砖窑旁边烤火,乱烘烘的总共有六七百人。
“敌人惊慌撤退,还顾得上睡大觉?”
“他们以为有飞机大炮,白天我们不敢追击呀!”
“真是白日做梦!”
“……”
战士们压低嗓音,兴奋地议论着。
“为啥还不打呀?”机枪射手王世风趴在机枪旁边,两眼瞪的溜圆,急得一个劲地搓手。
张富贵一再提醒他:“没命令不准开火!”他心里明白,我军只是一个连,敌人足有一个营,是打还是不打,这个决心可不好下呀!
不大一会儿,传来连长彭继忠响亮的声音:“机枪掩护,二三排,冲啊!”
这员猛将,只要有仗打就浑身都舒坦,别说敌人有一个营,一个团他也敢跟他拼!决心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少胜多,打它个措手不及。
同志们跃身而起,像一簇离弦的利箭,直逼敌群。大家都使出全身的力气,边跑,边射击,哪里敌人多,就往哪里冲,子弹像泼水似的向敌群打去。
瞬间,一团团鸭绒,被手榴弹掀到空中,满天飞舞,像下大雪似的。鬼子兵吱哇嚎叫,乱滚乱爬,有很多还没钻出鸭绒被就丧了命。
残余的敌人拥挤着向南奔逃,张富贵带领战士们随后追击。
这时,敌人的飞机来了。低得快要擦着树梢,一架一架穿梭似的带着怪啸,上下翻腾,又扫射,又扔汽油弹。
在我军的前面,后面,公路的两边,掀起一团团红得发紫的火焰,机关炮,在战士身边的路面犁出一条条沟坑。用铁与火为溃逃的美军筑成一道隔墙。
连长在烟火中高声喊道:“扔掉伪装,贴住敌人!”
战士们立刻将伪装扔掉,穿过烟火,紧紧咬住敌人,边追边打,不让敌人喘息。我军和敌人几乎掺和在一起了。
敌机还在头上乱转,却不敢再扫射和投弹了。敌军只顾逃命,慌恐混乱,无力抵抗,只能在我军勇士面前举手投降和纷纷倒毙。
一路上扔下了好些枪只,弹药,还有刚从脚上扒下来的皮鞋和刚从身上脱卞的棉衣。战士们跳过美军尸体,踢得美军钢盔“当啷啷”就地乱滚。
张富贵追上一个光着一只脚的大个子美军,他大喊了一声:“哈罗!”鬼子回过头,一咧嘴大嚎起来。
张富贵用手往他肩上一拍。吓得他一哆嗦。张富贵向后指了一下集合俘虏的地方,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庆幸地在胸口上划着十字,感谢上帝。
突击排继续追击。突然,前面横着一条被太阳照得闪闪发光的大河,这就是价川江。两岸已经结了冰,江心却还哗哗地流着水。美军此刻也顾不得寒冷,只管逃命,已经渡到了河心。
敌机紧跟而来,沿江扔开了汽油弹,江滩的石头被烧得啪啪炸裂。江水被映得闪耀着红光。对岸的炮群也开始向岸边射击。在我军突击排身后又竖起一道火墙。八连遭到杀伤,被炮火截断了。
前后都受到敌人火力拦击。张富贵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迟疑,高声命令:“冲过江去,追呀!”带一个排硬追下去。
战士们高喊着:“冲。阿!咬住敌人别放!”“抓活的呀!”
突击排30多人,散开队形,一边向江心的敌人射击,一边扑下水去。
敌人被射中的,像门板一样倒在水里。渡过江的仍然只顾逃命,不顾还击。战士们猛力逼近敌群,美军的陆空火力又失效了。
一出水,棉裤好像一百斤重,冻成冰筒不能打弯。这样怎么追击呢!可是战士们一边跑一边用两脚交替着往下踩,脱掉棉裤继续追击,长距离奔跑,心脏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嘴巴张的老大,帮助鼻孔喘气。
敌人没命地跑,战士狠命地追。距离越来越近了。张富贵举枪射中了一个美军,要不是躲闪的快,那具尸体几乎倒在他怀里。
李振芳边追边打,没有子弹了。他“噌噌”两个箭步扑上去,伸手抓住一个美军的衣领,使劲一扳,那家伙有气无力地倒下了。他拿过卡宾枪,撂下活鬼子,又追了下去。
正跑着,张富贵发现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把手枪从腋下伸向后面,头也不回地“啪啪”瞎打。他抬手一枪,那家伙便一头撞在路面上了。
好些美军实在跑不动了。干脆就坐在公路上或躺在路旁沟里,把枪扔到公路上。
张富贵始终冲在前面,带领全排穷追猛打,就在大白天,逼近了军隅里。
军隅里是定州到满浦铁路线上的枢纽,又是联接泰川、博川、德川、顺川各条公路的交点。
美第八集团军在这里聚积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装备器材,构筑了储备粮食和食品的仓库群,是西线美军的重要供应基地。据上级通报美二师的师部和美军一个团溃退集结在镇子里。
11月29日黄昏,一一八师开始向军隅里攻击前进。三五三团沿公路展开,三营在前担任团的突击部队。
三营营长胡家恒率领全营自风泉里东北一座山村出发。前进约6华里,八连即与美军接火打响。
遭遇的是一支美军警戒小分队,被我军一触即溃,趁夜色退逃。部队继续前进约4华里,又与美军一个排遭遇。这次交火比较激烈,互有伤亡。
八连还俘虏两名美军。英语翻译当即讯问了俘虏,没有发现新的情况。部队又继续前进了。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2-21 19:04:15 +0800 CST  

楼主:碧薇萍

字数:1078790

发表时间:2019-10-13 17:30: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1 17:52: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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