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田旧事（十二）
堆田旧事（十二）
去年工程进度的严重落后，劳务于今年前来促使工人加班加点，每日赶到晚上十点以后，那天依往常一样为次日的准备工作检查一遍，独身一人待在办公室，因为我是托甲方绍介的关系，并没有像其他同事一样有去往别的项目学习的机会。宋君三天前随同周工外地考察，将学习的资料邮发回来，我逐一整理，分析，总结，未入春季的天依旧瑟瑟不见暖意，尤其夜晚咧风吹来，扑打彩钢房的外壁，也致空旷野地生有可怖，我望着高高在上的工程探照灯，计算着今年伊始来此行程的得与失，伤感了一忽，好似害怕被谁看到自己恍惚自言的样子，身子一转，面对前壁，任由伤绪延伸，不由得漫想沈娘的经历，尤其她与那位领导的风流事，是我不愿面对事实，私下意识为她狡辩逃脱，于是脑中盘出新的故事，就是这层“计划”“巧合”“事实”，这好像内心原谅的是一个被迫遭人爱恋，甚至以命相搏却无终的女人，而不是一个依附男人，诺诺唯唯摒定思考，任由玩弄无知的似古时帝王的婢女一样那般令人发指到“哀其不幸，恨其不进”。
“那位领导——劳务上层的领导都将有四十岁，那与沈娘纠缠的那位领导至少长她十岁，其形象温文尔雅，气质非凡，面庞俊气十足，是结偶的佳择，七十年代交通闭塞，人际沟通缺乏，到男大女大时候，经媒人谈判，凑成婚宜。女方模样可人，不失大礼，不失大德，勤劳持家，夫唱妇随，一载以后，孕有一子，岁月渐渐老去，男人随工地常年在外，妻子渐而陋习增多，不顾家情而绯言甚多。男人伤感所遇，孤独无从派遣，遇到沈娘恰是时候的缘分，她风华正茂，温柔大方，短短相见几次，深情系寄，二人怡悦半载，生夫妻之实”。
“这男人听说过的沈娘'传闻'，在他的热烈求爱下，她的两行热泪成冰，初次同居，参杂太多绪念，她的娇喘，妩媚，灵肉交哄所需的温热，比附渴望，他不信邪说，只愿人长久，共伴此生，诉说一席话之后，沈娘嘤嘤哭泣，露出白洁的脖颈，拥住他的腰际，眼泪汪汪，泪水滑到脸上”。
“你……你……你会死的，他……他们……都……”。
“你害怕吗”？男人问。
她点点头，泪珠落的更快了。
“仙草，你知道仙草吗？《白鹿原》里白嘉轩的第七任妻子，他的前六任全死了，原上说白家大少爷下体是有毒钩的——然而仙草遏止了邪说，所以禾楣，今夜我也要扼住邪说的咽喉”。
他隐隐约约感到沈娘泪水的湿润，性爱是一场温情，没有一个长夜如此的舒适安然心有了寄托。
她知道，男人并没有说要给自己一个家。
几月来男人兜兜转转，围绕在她的身旁，对她讲过的最多一句话是“说自己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就好像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样傻傻沉迷在恋爱里”。
“你真可爱”，沈娘想，一边陷入虚幻。
他俯在她的耳畔问她，“禾楣，如果我年轻十岁，你会不会嫁给我”？她只静静的钻进他怀里，嘻嘻一笑掩过心酸，她明白谁也不会忽而老去十年，谁也不会忽而年轻十岁，一切定局，她明白。
工人陆续下班，走过西门，临街川言悄悄离去整个夜晚的世界突然剩了我一人，独守，沉闷，苦漠，不眠的夜来临，万众安憩。
东门外一条深长的巷弄暗寂无声，通往拆迁内院，安住在此的大都上了年纪的老人，黄昏的时候尤为安静，少有出入，到夜晚，听到的只有夜的呼号，我不记得走过几次，昼夜的循环，确是孤避的佳处，漫无杂绪，走向巷尾。沈娘就是这个样子，每个夜晚，她从一层楼梯处搭上东墙，踩着东墙，双手展开，走过一小段路然后跳下来，钻进这条小巷子去，这条巷子很长，到尽头拐个直角，不过几分钟，就到她寝宿外的一道斜坡，当她消尽了影子，我继续着她走过的每一个脚步，想象一些和她相同的感受，她会想什么呢，是半生沧苦的宿命逆转无望，是走遍千山万水不顾闲暇，还是偶尔念起旧忆感伤不已？
我一直走，看到月光下打照着人影，从巷 口出现消失，不远不近，我抑留的脚步走往何处，这儿是她的小居，此刻她定然歇睡，娇嫩的脸上稳稳的呼吸着。
路灯华丽了一片，照亮了弯斜的小道，我轻轻走了上去，想不起悲伤的事，是恍惚间冷清而有依托，仿佛生命所需的本色。风吹尽冬芜的树叶，积落街角，不断涌现，轻微而孤怜，它卑微的忘记自己曾拥有过一个四季的生命，我迷眼枯滞，看着紧锁的两扇铁门，门隙朝对于我，仿佛光阴从那里来。
“她的身体，她的感情，全部曾经遭人占有，若她保持自己的贞洁，我是说，除她男人以外——或是她爱他或者他爱她都可以，只要不是无知的，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感情就好……”我这样一想，深藏的愤怒心间翻滚一回想起的她的声音，她的模样，即立刻融化我的繁杂的思绪。
“她的过去，我是没来得及参与啊”，望着铁锁想像她门后是如何一副冷冷的样子，潜藏来之的不甘，夜已深。
时间渐渐流逝，于眼前的楼宵轮廓成型，矗立一方，感叹工期迅速之于，回首定格时光的模样，我已无心纠结曾经的期许——对自身的规划，无暇行旅浪漫。父亲送我来这里的去年九月，殷勤的打扫了这间的屋子，今观之，锁在箱包的几叠新衣，原封不动，倒是这间屋子多了几条破痕。
有几日的消息，听是马上乙方单位的成立三十周年，恩及项目，拨了一笔款，有几位领导私下商量着朝外的马路挂几条长幅，题为“热烈庆祝XX建设投资公司成立三十周年，下方小字题T建设公司项目经理部”，索去这一部分费用，其余款资预算与劳务负责下榻酒店，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当天下午，项目十三人，与劳务六位负责人同去桥南一家星级饭店。印象里，这是唯一一次的挥霍大度，前几次乙方公司上层检查各项工作时，井师傅不过吩咐厨房多添几副碗筷。工程刚刚起始，经济吃紧，甲方公司的不予配合，导致预期前景并不十分看好，甚至交付风险抵押金，周工和宋君犹豫几日，而眼前每月的成本分析会以后，得出的结果已盈利一百八十万有余，眼看着，除去承接装饰工程外，不出明年四五月份，主体工程将竣工验收，并且甲方资金回拢，不出状况，下个节点清资的时候，对于施工项目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好的喜讯，逢此良机，众人负担解卸，合情欢纵，也坦然了些。
去年工程进度的严重落后，劳务于今年前来促使工人加班加点，每日赶到晚上十点以后，那天依往常一样为次日的准备工作检查一遍，独身一人待在办公室，因为我是托甲方绍介的关系，并没有像其他同事一样有去往别的项目学习的机会。宋君三天前随同周工外地考察，将学习的资料邮发回来，我逐一整理，分析，总结，未入春季的天依旧瑟瑟不见暖意，尤其夜晚咧风吹来，扑打彩钢房的外壁，也致空旷野地生有可怖，我望着高高在上的工程探照灯，计算着今年伊始来此行程的得与失，伤感了一忽，好似害怕被谁看到自己恍惚自言的样子，身子一转，面对前壁，任由伤绪延伸，不由得漫想沈娘的经历，尤其她与那位领导的风流事，是我不愿面对事实，私下意识为她狡辩逃脱，于是脑中盘出新的故事，就是这层“计划”“巧合”“事实”，这好像内心原谅的是一个被迫遭人爱恋，甚至以命相搏却无终的女人，而不是一个依附男人，诺诺唯唯摒定思考，任由玩弄无知的似古时帝王的婢女一样那般令人发指到“哀其不幸，恨其不进”。
“那位领导——劳务上层的领导都将有四十岁，那与沈娘纠缠的那位领导至少长她十岁，其形象温文尔雅，气质非凡，面庞俊气十足，是结偶的佳择，七十年代交通闭塞，人际沟通缺乏，到男大女大时候，经媒人谈判，凑成婚宜。女方模样可人，不失大礼，不失大德，勤劳持家，夫唱妇随，一载以后，孕有一子，岁月渐渐老去，男人随工地常年在外，妻子渐而陋习增多，不顾家情而绯言甚多。男人伤感所遇，孤独无从派遣，遇到沈娘恰是时候的缘分，她风华正茂，温柔大方，短短相见几次，深情系寄，二人怡悦半载，生夫妻之实”。
“这男人听说过的沈娘'传闻'，在他的热烈求爱下，她的两行热泪成冰，初次同居，参杂太多绪念，她的娇喘，妩媚，灵肉交哄所需的温热，比附渴望，他不信邪说，只愿人长久，共伴此生，诉说一席话之后，沈娘嘤嘤哭泣，露出白洁的脖颈，拥住他的腰际，眼泪汪汪，泪水滑到脸上”。
“你……你……你会死的，他……他们……都……”。
“你害怕吗”？男人问。
她点点头，泪珠落的更快了。
“仙草，你知道仙草吗？《白鹿原》里白嘉轩的第七任妻子，他的前六任全死了，原上说白家大少爷下体是有毒钩的——然而仙草遏止了邪说，所以禾楣，今夜我也要扼住邪说的咽喉”。
他隐隐约约感到沈娘泪水的湿润，性爱是一场温情，没有一个长夜如此的舒适安然心有了寄托。
她知道，男人并没有说要给自己一个家。
几月来男人兜兜转转，围绕在她的身旁，对她讲过的最多一句话是“说自己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就好像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样傻傻沉迷在恋爱里”。
“你真可爱”，沈娘想，一边陷入虚幻。
他俯在她的耳畔问她，“禾楣，如果我年轻十岁，你会不会嫁给我”？她只静静的钻进他怀里，嘻嘻一笑掩过心酸，她明白谁也不会忽而老去十年，谁也不会忽而年轻十岁，一切定局，她明白。
工人陆续下班，走过西门，临街川言悄悄离去整个夜晚的世界突然剩了我一人，独守，沉闷，苦漠，不眠的夜来临，万众安憩。
东门外一条深长的巷弄暗寂无声，通往拆迁内院，安住在此的大都上了年纪的老人，黄昏的时候尤为安静，少有出入，到夜晚，听到的只有夜的呼号，我不记得走过几次，昼夜的循环，确是孤避的佳处，漫无杂绪，走向巷尾。沈娘就是这个样子，每个夜晚，她从一层楼梯处搭上东墙，踩着东墙，双手展开，走过一小段路然后跳下来，钻进这条小巷子去，这条巷子很长，到尽头拐个直角，不过几分钟，就到她寝宿外的一道斜坡，当她消尽了影子，我继续着她走过的每一个脚步，想象一些和她相同的感受，她会想什么呢，是半生沧苦的宿命逆转无望，是走遍千山万水不顾闲暇，还是偶尔念起旧忆感伤不已？
我一直走，看到月光下打照着人影，从巷 口出现消失，不远不近，我抑留的脚步走往何处，这儿是她的小居，此刻她定然歇睡，娇嫩的脸上稳稳的呼吸着。
路灯华丽了一片，照亮了弯斜的小道，我轻轻走了上去，想不起悲伤的事，是恍惚间冷清而有依托，仿佛生命所需的本色。风吹尽冬芜的树叶，积落街角，不断涌现，轻微而孤怜，它卑微的忘记自己曾拥有过一个四季的生命，我迷眼枯滞，看着紧锁的两扇铁门，门隙朝对于我，仿佛光阴从那里来。
“她的身体，她的感情，全部曾经遭人占有，若她保持自己的贞洁，我是说，除她男人以外——或是她爱他或者他爱她都可以，只要不是无知的，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感情就好……”我这样一想，深藏的愤怒心间翻滚一回想起的她的声音，她的模样，即立刻融化我的繁杂的思绪。
“她的过去，我是没来得及参与啊”，望着铁锁想像她门后是如何一副冷冷的样子，潜藏来之的不甘，夜已深。
时间渐渐流逝，于眼前的楼宵轮廓成型，矗立一方，感叹工期迅速之于，回首定格时光的模样，我已无心纠结曾经的期许——对自身的规划，无暇行旅浪漫。父亲送我来这里的去年九月，殷勤的打扫了这间的屋子，今观之，锁在箱包的几叠新衣，原封不动，倒是这间屋子多了几条破痕。
有几日的消息，听是马上乙方单位的成立三十周年，恩及项目，拨了一笔款，有几位领导私下商量着朝外的马路挂几条长幅，题为“热烈庆祝XX建设投资公司成立三十周年，下方小字题T建设公司项目经理部”，索去这一部分费用，其余款资预算与劳务负责下榻酒店，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当天下午，项目十三人，与劳务六位负责人同去桥南一家星级饭店。印象里，这是唯一一次的挥霍大度，前几次乙方公司上层检查各项工作时，井师傅不过吩咐厨房多添几副碗筷。工程刚刚起始，经济吃紧，甲方公司的不予配合，导致预期前景并不十分看好，甚至交付风险抵押金，周工和宋君犹豫几日，而眼前每月的成本分析会以后，得出的结果已盈利一百八十万有余，眼看着，除去承接装饰工程外，不出明年四五月份，主体工程将竣工验收，并且甲方资金回拢，不出状况，下个节点清资的时候，对于施工项目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好的喜讯，逢此良机，众人负担解卸，合情欢纵，也坦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