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幽魂公主

莞莞坐在离玟玉背后给她擦伤,并未注意她的凝重,道:“春生说:他们并不知大小姐跟随,上山后,荆公子见对方防范的紧,那个头目武功高强,一时不便下手,于是让人故意暴露想引开那个头目,结果对方不上当。这时大小姐突然跳出来,以身为饵引开对方。大小姐你也太大胆了,奴发现大小姐不见了,真是吓死奴了,没想到大小姐居然跑山上去了。那头目的武功连荆公子都忌惮几分,您怎么能跑上去做饵呢,幸亏荆公子让春生相助,否则真是后果难料,奴光想想当时的情况就后怕不已……”
离玟玉听她絮絮叨叨有点偏题,连忙打断道:“说正事。”
莞莞这才又继续道:“哦,春生说大小姐引开了头目,荆公子才能入帐捉那帮主夫人,却不想中了埋伏。而且他们中间居然有个法术师,虽然不能像国师一样有排山倒海之能,却也厉害无比。荆公子一时不察被其重伤……”
“等等。”离玟玉问:“春生说是荆公子进账捉帮主夫人,然后被法术师打伤?”
“是啊。”莞莞歪头看了眼离玟玉道:“难道当时不是这样么?”
离玟玉道:“哦,我当时和春生被那头目和匪徒围住,自顾不暇,哪里知道荆公子那边是怎样,只是听到有法术师比较奇怪罢了。那法术师打伤了荆公子,居然再不出手,真是奇怪。”
莞莞道:“有什么奇怪的,春生说法术师虽然法术厉害,可身体赢弱不会武功,荆公子受伤之余拼力重伤了他,并捉住帮主夫人。可你们三人在重重包围之中也逃不出去,那帮主夫人倒也硬气,宁愿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不受胁迫。你们混战之际,亏的大小姐用机关暗器重创了那头目,这才迫使对方以退兵为条件交换帮主夫人。”
离玟玉注意到春生不仅改了一些情节,而且这里还少了一个人——冬藏。问:“荆公子伤势如何,如今在哪里?”
莞莞道:“荆公子被利刃伤了腹部,李太医说有中毒迹象,不过性命无忧,只要卧床休息半月就好。他向殿下和燕二公子禀报后就被春生带走养伤去了。”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3-15 08:38:11 +0800 CST  
离玟玉又问:“今夜青江帮袭营,殿下可有事么?”
莞莞做错事般垂首道:“奴在营中找大小姐,所以并没有在殿下那里伺候,不过,殿下有纪总管和府上亲卫守护,我问过亲卫,说殿下一直在车上沉睡,并未出来。方才奴听闻荆公子他们回来在殿下处回禀,就过去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大小姐,纪总管听到动静还向奴问起大小姐呢,想必殿下也没什么事吧,大小姐一会儿要过去么?”
离玟玉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今日上山的荆北君,就是那个向来痴傻,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三王子——燕弘俊。所以才会有防御法阵避开法术攻击,所以才会在重伤昏迷时也要先回燕弘俊的车中回禀,实则是要换回身份,而现在养伤的荆北君却换成了冬藏。春生之所以,一反常态的当起了说书先生,不是要传扬他们的功绩,其实是说给自己听得。他怕自己乱说引起有心人猜疑,所以提前将此事宣扬的满营皆知,先一步做实了事情真相,就像燕王当初为玄髓一案,盖棺定论一般。
方才在山上只是震惊于猜测,现在静下来细想,过往种种疑惑豁然开朗。难怪燕弘俊会让她这个刚入京的布衣白丁进宫讲故事,而第一次见就让自己跪了一下午,不是燕弘俊痴傻忘了叫她起身,分明是因为自己坏了他的事而作的惩罚。难怪那****在燕弘俊身上会察觉到真气波动,当时还以为是错觉。难怪他随意一脚便能踢中龙墨。再回忆车队出事时,燕克辛等人便来找燕弘俊决断,现在想来,陆川、严久等人要燕弘俊做主确是推卸责任,可燕克辛与燕弘俊关系极好,怎么可能做这等落井下石的事,他是真的在请燕弘俊做主啊。而燕弘俊看似随意的决断,实则已是深思熟虑……
既然这位三王子不痴不傻,不疯不颠,那么他接触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刚开始或许是恼火自己坏他大事,故意招到身边戏弄惩戒。那后来呢,很多时候看似无心,现在想来却是帮了自己,是因为夏延器么?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3-15 08:38:40 +0800 CST  
离玟玉只觉脑袋一片混乱,剪不断,理还乱。
想完燕弘俊,又想到荆北君,燕弘俊既然能扮成荆北君指挥春生、冬藏,这两人又是什么关系?再看他对荆北君颐指气使,而荆北君不但不恼还从风而服的样子,这分明是以下属自居,那凌云阁便是燕弘俊的势力了。当初自己问荆北君是否是大王子的人,他矢口否认,谁能想到绝代风华的堰川荆家家主,神秘莫测的凌云阁阁主既然是为从五岁便痴傻疯癫的三王子效力。
转瞬又想到,这一路上,荆北君不同于往常的活跃,想必那时就已经是冬藏所扮,可在府中时的荆北君明明是另一个人,而燕弘俊居然也可随意以荆北君的身份出现,那“荆北君”究竟是燕弘俊的替身,只是一个身份,一个代号,还是真有其人?
回想到自己与荆北君的过往,离玟玉背脊便一阵发寒。
离玟玉越想越苦恼,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气。
苦恼的是自己知道了燕弘俊如此大的秘密,以后何去何从?燕弘俊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会不会杀人灭口?会不会牵连师父和师兄?
惊的是燕弘俊既然已经痊愈为何还要装疯卖傻?他和荆北君复杂莫测的关系,对自己的事情又知道多少?通缉犯陆承霖还在凌云阁受训,她救出刺客田垂英等人也经过荆北君的手,府中训练的护卫,还有,小樱是谁的人?
气的是……气……气什么呢?气他们隐瞒自己?这年头谁没有秘密,自己也是有秘密的人,也从没想过告诉他们真相,这有什么可气呢。气自己被戏弄?她现在倒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被他们瞒着,被他们戏弄。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3-15 08:43:14 +0800 CST  
莞莞给离玟玉整理好衣服,见她沉思不语,仿佛入定一般,也不敢打扰,只在一边静静等候,直到外面传来夏飞花的声音:“珈儿在里面么?”
莞莞见离玟玉没反应,便轻轻唤道:“大小姐,大小姐?公子在外面叫您呢?”
离玟玉回过神来,出了马车,见隐隐火光中夏飞花正一脸焦色,忙上前道:“师兄忙完了么?”
夏飞花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问:“伤的重么?”
离玟玉摇头道:“一些皮外伤,师兄勿要担心。”
夏飞花放下心来,接着严肃道:“不是让你好好留在殿下身边么,怎么到处乱跑,对方营中危机重重,你要有个什么好歹,为兄怎么向父亲交待。”
离玟玉垂首低声道:“我没有乱跑……”心中却纠结如麻:三王子此事实在干系重大,是否要告诉师兄呢?如此密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让三王子知道夏家知道了他的秘密,必要有番风雨,结果如何实在难料。可目前京中风云诡变,如今又多了燕弘俊这个变数,若师父、师兄不明就里,行将踏错……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3-27 15:40:02 +0800 CST  
离玟玉犹豫难决之际,跑去找燕弘俊商量事情的燕克辛和严久被李怀恩毫不留情面的骂了出去,两人苦笑着只得去找夏飞花,在昏暗的营地问了不少人,才终于找到了在僻静处说话的夏飞花和离玟玉。
四人相互问候一番,燕克辛直入主题道:“殿下身体不适,李太医不许我们去打扰。所以只好来找夏少保,不知夏少保接下来作何打算?”按理三人中,燕克辛身份最高,严久官职最大,若平常实在轮不到夏飞花说话,可今夜夏飞花料敌先机,筹划得当,以少胜多,让众人心服口服。燕克辛平日多与行伍之人打交道,听过不少关于夏飞花的传言,与之并无过深的交往,但这两日危难之中的相处,被夏飞花的计谋善断,智勇双全深深折服,言语间自然而然的多了些尊重和请教。
夏飞花不骄不躁,淡定从容的道:“燕二公子,严大人,今夜对方折损较重,并且荆公子重伤了他们的领头之人,依下官看,他若不离去,最多也只能再发动一次攻击。所以我们只要集中所有人力物力,严防死守,抵挡住这次攻击就可安然无虞。”
严久道:“话虽如此,可我们的人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又只剩不足百人,如何能挡住对方呢?”
夏飞花道:“严大人所言甚是,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下官已下令所有人员集中一处,除了几个轮流站岗的人外,其余人等都抓紧休息。燕二公子和严大人这两日实在辛苦,下官已让人腾出一辆马车供二公子和严大人休息。只是条件所限,只能委屈两位挤一辆车了。”
严久立刻担忧道:“那怎么行,万一对方一会就来怎么办?”
夏飞花道:“对方首领受了重伤,匪众又刚退回山上,士气低迷,必定要重新谋划,整顿军心,养精蓄锐,以求一击而中。所以一时不会再来。严大人尽管放心休息就是。”
燕克辛现在已经完全信任夏飞花,听他安排妥帖,便没心没肺起来,道:“严大人,夏少保说没事肯定没事,你还是省点时间休息吧。”又对离玟玉道:“殿下的马车宽敞的很,你就去他车上休息好了。”说完拉着还要再说的严久离去,临去前倒不忘给夏飞花扔下一句:“有事记得来叫我,莫让我睡过了头。”
夏飞花答应一声,离玟玉跟在后面匆匆问:“燕二公子,李太医可还在殿下车上?”
燕克辛眼珠子一转道:“放心吧,李太医去照看国师了,只纪全在。”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3-27 15:40:35 +0800 CST  
夏飞花将离玟玉散在额前的头发扶到耳后,心疼的道:“我知道你这几日服侍殿下辛苦,可现在也实在没办法给你单独安排车辆休息,外面又更深露重,你还是回殿下车上委屈一下吧。”
离玟玉自然分得清形势轻重,也不多言,点点头:“殿下对我很好,师兄不必挂念,不知师兄在哪儿休息?”
“我自有去处。”夏飞花送了离玟玉回到燕弘俊的马车处,便转身离开。离玟玉望着马车的门帘,只觉举步维艰,心中既担心燕弘俊的伤势,却又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已知的真相。
或许燕弘俊并未察觉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只要自己也假装不知,那么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可是,她以前以为燕弘俊心智不长,是孩童心性,所以一直像对龙墨那样哄着他,照顾他,关爱他,守护他。如今既知燕弘俊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她又怎能还像以前一样亲近他呢。
做不到啊!
离玟玉转身又往回走,但刚走了几步又停下:自己这两日都在燕弘俊身边照顾,若是突然不在,就算可以搪塞别人,可燕弘俊怎能不起疑,这等机要之事但有一点疑心,换成自己也会杀人灭口吧。我刚在京都立稳脚跟,难不成就要毁于一旦,从此被人追杀不休。如此一来何谈复仇。
莞莞见她徘徊不定,心想: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从山上下来就古里古怪,心事重重。难道是在山上受了惊吓?可看这样子既不像委屈,也不似惊惶啊?
离玟玉又转身往马车走了过去,到了车门处,手刚伸出去又踌躇着停下了,但这回不等她再犹豫,里面传来“啊唔”一声轻叫,接着一个小雪团从车帘下蹿出来扑到她怀里。离玟玉一把抱住珠笑,见它欢喜的在自己怀里打滚,心想:如今也就只有你能这般无忧无虑啊。
车帘被人挑开,露出纪全那张随着环境变化而千变万化的脸,见到车边的离玟玉,夸张的小声道:“哎呦,张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可吓坏咱家了。”
离玟玉这时也没法再退再避,盯着纪全看了半天,也不知他是不知情,还是假装不知情,总之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只得道:“我不小心伤了后背,方才找地方让丫鬟处理了一下。”
纪全立刻跳下马车:“早听说张小姐受伤了,可伤的重么……”
离玟玉刚说了个:“没事……”就听纪全下半句道:“……李太医一直等着您呢?”
离玟玉突如惊天霹雳,不由结巴道:“什么?李……李太医,专门等……等我?”离玟玉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知道了,他知道了。第二个反应就是跑!但刚一转身就被纪全拉住了:“张小姐,您要去哪儿啊?……”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3-27 15:44:58 +0800 CST  
离玟玉左右张望着正要找借口,就听纪全又道:“……李太医还等着给您看伤呢?”
离玟玉一愣:“看……看伤?”
“是啊!”纪全奇怪一向镇定的张良女今儿这是怎么了?口中仍平和的道:“李太医是大夫,不看伤还能做什么?”
离玟玉一手托着珠笑,一手拍拍胸口,舒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刚听燕二公子说,他和严大人被李太医好一顿骂,还以为李太医是专门等着骂我呢。”心中不由抱怨燕克辛不厚道。
纪全被离玟玉的动作逗得一笑,小声道:“殿下身体不适正昏昏睡着,二公子和严大人非要叫醒殿下议事,李太医怎么会不骂他们。不过李太医听荆公子说张小姐不惧危险,上山刺敌,被人打伤,心中也是担忧不已,所以特意等在此处,好给张小姐看看伤势。放心吧,李太医不会骂您的。”
离玟玉不敢再多问,上了马车,见燕弘俊盖着毯子平躺在车内,不知睡着还是昏着,微弱的烛光下,越发衬得他面色苍白,虚弱无力。而跪坐一旁的李怀恩却面沉如水,在烛光中仿如罗刹,见了离玟玉便起身挪到车门口,与离玟玉对面而坐,倒真如纪全说的没有张口骂人,只是道:“手伸出来。”
离玟玉伸出右手,李怀恩轻轻撩起她的衣袖,露出寸许皓腕,三指搭在脉上清凉如冰。过了一会儿,李怀恩瞥了她一眼,收回手道:“内息紊乱,气血不畅,已有内伤。虽无性命之忧,亦不可大意,我如今身边无药可用,只能先给你扎几针调理一下,待出去后再配药给你服用。”
离玟玉忙道:“有劳李太医,不过这两日李太医要医治许多病患,已是精疲力竭,国师和袁将军尚未脱离危险更需要时时照看,还请太医不要再为我劳神,你也说了并无性命之忧,我自行运功调理就好了。”
李怀恩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也实在有些力不从心,道:“好吧,多休息,不要再到处乱跑。”
离玟玉连忙点头,又看了看毫无反应的燕弘俊,不由担忧道:“殿下……呃,怎样了?”
李怀恩怒哼一声,既话也不说的走掉了。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4-10 17:11:57 +0800 CST  
离玟玉傻眼的望着晃动的车帘,再看纪全,后者无奈的摇摇头,小声道:“张小姐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咱家看着。”
离玟玉也压低了声音道:“师兄说对方若不退去,当有最后一击。只怕到时还有一场恶战。纪总管也趁机休息一下吧。”
纪全答应一声。离玟玉也不再管他,自我安慰了下水来土掩,兵到将迎吧,便放松了身体休息。因为背上有伤,只得侧坐着身子斜靠在车壁上,这种姿势很不舒服,可疲惫至极的她已无瑕顾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的离玟玉并不知对面和蔼可亲的纪全眼中一道犹豫不定的寒光闪过:燕弘俊重伤昏迷,但冬藏和春生两个却已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让他和李怀恩又怒又惊又疑又无可奈何,怒的是她让殿下受此重伤,险些性命不保;惊的是她身上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暗器,连那首领都重伤在她手中,万一她对殿下……想想就觉得背心冒凉气;疑的是离玟玉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按春生的说法她与荆北君关系不一般,以她的品性决不会放任昏迷的荆北君不管,更何况荆北君还是为了救她而受伤。而离玟玉不仅不管,甚至只是随便派了个人给李怀恩报信就消失不见,这种做法怎不让他们生疑。如果她真的知道了殿下的秘密,此女,决不可留;无可奈何的是殿下既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她,可见此女在殿下心中的位置已非比寻常,就算他们有所怀疑,没有殿下的话也只能等。
纪全的脸真如变色龙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绿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而离玟玉仍无所觉的睡着,直到被冻醒。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4-10 17:12:35 +0800 CST  
深秋的夜本就冷,加之这两天又有些阴天,格外寒冷,离玟玉只觉身体被冻僵了般,搓了搓双手,捏了捏僵直的脖子,刚想换个姿势忽然警觉起来,缓缓抬头,就见燕弘俊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在昏黄的烛光中正靠在软枕上淡淡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无处可逃的猎物。
离玟玉无端的生出几分紧张,试探一声:“殿下,醒了?”。
燕弘俊目光柔和含笑,宛若春水泱泱,这决不会出现在傻王子身上的表情,让离玟玉毛骨悚然,却强自镇定,就听他轻轻悠悠的道:“你醒了?”
离玟玉小心的藏起心事,状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道:“是,殿下是渴了么,我去要点水来。”说着一把捞起茶壶就要往外走。
燕弘俊轻笑一声,跪坐他身旁的纪全道:“张小姐,壶里有水。”
离玟玉背对着燕弘俊揉了揉吓僵的脸颊,捏出一个笑脸,才转过身来,道:“那殿下是饿了么,我……”
燕弘俊微微点头,就在离玟玉眼睛一亮的时候道:“本宫想吃八珍鸭。”就见离玟玉刚刚堆好的笑脸迅速垮下来,燕弘俊见状轻笑出声,但立刻咳起来,纪全连忙给他顺气。
离玟玉往前膝行几步,担忧的望着他。
燕弘俊止了咳,轻声细气的道:“你都知道了?”
离玟玉迷惑的眨眨眼:“什么?我知道什么?”
燕弘俊虚弱的道:“真不知道么?”
离玟玉坚定的摇摇头。
燕弘俊目光幽幽,嘴角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既然你不知道……”
离玟玉只以为他这事过去了,却听到燕弘俊下半句道:“那本宫便告诉你吧……”离玟玉大惊失色,立刻捂住耳朵:“不要!”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事,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纪全目光闪了闪,余光中看燕弘俊不仅没有为此生气或焦躁,反而露出一丝莫名的笑。
纪全面上平静无波,而平静的水面下,似在酝酿着惊涛骇浪。
离玟玉知道再无法遮掩,这种事也没什么可辩解的,静静的跪伏在地听凭发落。
燕弘俊看着那小人儿低垂着脑袋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他才不信她会这般老实。燕弘俊揉着珠笑的毛,半天才道:“本宫的脑疾确已大好,凌云阁亦是本宫授意北君创立,知道此事的,不足五人,你说,本宫……要拿你怎么办好呢?”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4-10 17:13:19 +0800 CST  
事已至此,离玟玉反而放松下来,她早考虑过这种情况应对的策略,便道:“之前张珈虽有猜测,但并未告知任何人,以后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干涉殿下任何事。我发誓,会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在张珈眼中,殿下还是以前那个殿下,张珈亦还是以前的张珈,如此可好?”
“不好!”燕弘俊坚定的回绝,让离玟玉心头一沉。“本宫也曾想要忘掉一些事,可这么多年……怎么都忘不掉,不仅,忘不掉,反而越来越清晰。你说,本宫,如何相信你的话呢?所以,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混为一谈,假装未曾发生呢!”燕弘俊身子微微前倾,缓缓的道:“你知道了本宫最大的秘密,已是威胁到本宫的安危。本宫从渐渐恢复神志起,这些年,慢慢的懂得了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么?”
离玟玉摇摇头:“不知。”
燕弘俊道:“本宫,深刻的体会到,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离玟玉抬头望向燕弘俊,往日明晰俊朗的面孔此时笼罩着一层薄雾,变的朦胧遥远。离玟玉看的很认真,很努力,仿佛想把那层薄雾抹去,看清那张脸,记住那张脸,半晌后伏下身去,肃穆的道:“张珈明白了,不过此事只有张珈一人知道,还请殿下不要牵连无辜。”
燕弘俊微微眯起双眼,他还第一次看到有人听到要死了还能这么镇定,好像死是理所当然一般,就像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但以他对离玟玉的了解,她绝不是能乖乖认命的人,她不应该想法打消自己的念头么?比如提出为自己效命之类的,这丫头的表现实在不寻常啊。
纪全也觉的离玟玉实在不上道,难道她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聪明?还是被吓傻了?完全不按套路走啊。
纪全见燕弘俊这威逼的独角戏似乎唱不下去了,只得替主子分忧道:“殿下,张小姐虽是女子,但她与夏将军非亲非故,却敢上金殿为其伸冤,与绿芽、洛奇等人只是相处一年的矿友,却能临危相助,并在自己拮据时收为异姓兄弟姐妹,收留府中,可见是位义薄云天,信守承诺的奇女子。再者自张小姐来暄华宫,一向以殿下为尊,无微不至,亦有情义在。想必,张小姐确实能如她所说,不会宣扬此事的。请殿下开恩。”
燕弘俊沉思一下道:“不错,你这几月对本宫照顾有加,又多次相助本宫,本宫亦不能无情无义,现在便给你两条路选择。”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4-20 08:34:29 +0800 CST  
离玟玉终于有了些动容道:“不知是哪两条?”
燕弘俊道:“这一条自然是死路,另一条嘛,便是从此——做本宫的人!”
纪全听到此话微微一颤,开始眼珠子乱窜,这“做本宫的人”意思可就多了,可以是殿下的管家,可以是殿下的幕僚,可以是殿下的御医,可以是殿下的伴读,但纪全理解的比这句话多了一个字,那就是殿下的女人。殿下早已成年,比殿下小的四王子都已经有了几位侍妾,可自从出了那件事后,殿下看到女子就厌恶,但凡女人挨他稍微近一点就想弄死,这些年,身边除了两个老嬷嬷,别说是女子,就连公主见了殿下都绕而环走,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如今,终于有个让殿下看重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虽然身份低点,但也有夏将军这座靠山,况且张小姐聪慧伶俐,温柔贤惠,对殿下万般纵容,千般体贴。不知道殿下的话是不是也是这意思,不过,就算殿下现在没那意思也无妨,做奴才的自然要为主分忧,我们可以帮他有那意思。
纪全想的挺美,但同样的话听在离玟玉的耳中,又另有一番计较。如果选了这条路,那么以后她就打上了三王子的标签。燕弘俊病好后依旧装傻卖痴不知是为了在宫中保命,还是争储,又或者是另有目的。但不论什么目的,自己一旦成了三王子的从属,燕国朝堂之事只怕再难脱身,到时候,身在朝堂,万事不由自己,这实非她所愿。
于是,离玟玉开始考虑如何在死路中求生,她当然不会这样坦然赴死。虽然刚在京都立稳脚跟,有点不舍,但形势所迫也只能一走了之。只要燕弘俊答应不动绿芽等人,她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凤凰等暗中势力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迁出。燕弘俊不可能现在就杀自己,等出了谷,自己轻骑一人要想逃脱他的追捕也不是没有希望,到时,不如直接去昊国找大祭司师父……
离玟玉这边筹划如何逃跑,燕弘俊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任何人听到这样两个选择,不应该是立刻选第二条么,这丫头居然在犹豫?难道她宁可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想法一出,燕弘俊只觉一颗心仿佛在狂风巨浪中颠簸无着,浑身血液都在咆哮、在愤怒,当下暴跳如雷,抓起怀中一件物事,看也不看就砸了过去,怒道:“你居然敢犹豫,难道做本宫的人让你生不如死么?”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4-20 08:35:01 +0800 CST  
离玟玉和纪全被燕弘俊突然的盛怒吓了一跳,但更受惊吓的却是被燕弘俊无意中当了武器的珠笑,这小家伙正在燕弘俊抚摸下舒服的睡觉,却突然被抓醒,接着腾空而起,闪电般往离玟玉飞去,没搞清楚状况的珠笑吓得浑身毛都炸起来了,凄厉的尖叫一声,幸亏刚要躲闪的离玟玉听到它的惨叫反应过来,将它一把捞在了手里,否则就摔扁在车壁上了。
珠笑“啊唔、啊唔”惊魂未定的在离玟玉怀里抖作一团。离玟玉顾不上安抚它连忙道:“殿下,我决不敢有那个意思。”
燕弘俊已经怒不可遏,指着离玟玉气道:“那是什么意思,你……你……”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仿佛一团火在燃烧,烧的五脏六腑支离破碎一般疼,面色涨的通红,吓得纪全连连给他扶胸,急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离玟玉面色大变,把珠笑往旁边一放,匆匆上前,想去扶,可手刚伸出去就想起燕弘俊不喜人碰的怪癖,只能急道:“殿下,是我的错,您罚我骂我只管说便是,莫要生气!”
纪全急道:“张小姐,奴才知您对殿下一片冰心,可为何现在却要犹豫?”
“我……”离玟玉不知该作何解释,效命后失去自由事小,但涉足太深,有朝一日燕国兴兵昊国,她该如何选择?虽然离国已改为昊国,但子民不变,百姓何辜,她怎能带燕国之兵屠戮母国百姓。若不从,忠勇将军府首当其冲,必以叛国之罪被人攻讦。
然而,再看眼前的男子,无论傻或不傻,他依旧是她立誓要保护,要看顾的人,决不能有事。
一边是国仇家恨,一边是知交贵友,难抉之下痛苦的吟一声:“殿下……”
她,是真的不愿!所有人都厌恶他,远离他,包括她!燕弘俊直觉心灰意冷,心劲松懈,一口血喷出,在衣上点点滴滴,宛若雪中红梅,嫣红一片。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4-20 08:39:06 +0800 CST  
燕弘俊双目紧闭,身体下垂,已昏厥过去。离玟玉大惊失色,忙高声道:“来人,莞莞,快去叫李太医。”接着不管什么怪癖不怪癖,扑上去一把抓住燕弘俊的手腕,一查之下,大惊失色:燕弘俊的精神力几近枯竭,难道之前在山上还是被法术所伤?若不及时救治就算身体无损也会长期昏迷不醒,形同活死人。
离玟玉哪里还顾得上探究原因,忙扶起燕弘俊的上身,对纪全道:“扶好。”身形一闪已到燕弘俊身后,在燕弘俊背上要穴急点。
纪全惊慌的道:“张小姐不可乱来,殿下的体质非比一般。”
“我有分寸。”离玟玉点完穴道双手按在背上,将玄气缓缓导入燕弘俊的身体,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从晶石中提取能量转化为玄气使用,但现在没有晶石能量补充,只能消耗自己的精神力来修复燕弘俊的精神力。
侍卫找到李怀恩时,他正给国师施针,不能中断,所以等来时已两刻钟以后了,他一见车内情景气就不打一处来,先对着离玟玉大骂:“你不要命了,自己有内伤还敢妄动真气,给殿下疗伤,快停下。”接着给燕弘俊把脉。离玟玉怕他察觉便就势收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扶住了车壁慢慢的移到外侧。
李怀恩和纪全注意力都在燕弘俊身上,并未发现离玟玉的异状。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5-04 10:03:08 +0800 CST  
过了一会儿,李怀恩收了针石怒道:“你们怎么伺候殿下的,无端端的怎会怒火攻心?”
离玟玉愧疚的道:“是我的错。殿下他怎样了?”
李怀恩见她神情萎靡,虚弱无力的靠在车壁上,只以为她是方才损耗真气所至,心中一软,不好责备,没好气的道:“已经没有危险。我看你比殿下好不了多少,把手给我。”
离玟玉摇摇头:“我没事。”
李怀恩望了纪全一眼,两人交换了个彼此才懂的眼神,心中已经了然,想了想对离玟玉道:“其实,也怨不得你,殿下身体与旁人不同,当年被人加害,施法抽离魂魄,练制傀儡,虽然被国师及时发现制止,但也被抽去一魂一魄。若只是魂魄被抽离,修复起来还好,可殿下这一魂一魄,已成半傀儡状态,国师只能将殿下三魂七魄先全部分离,再重新融合。如此,用了两年时间,才将殿下的魂魄修复为一体,可如此一来,损伤过大,修复后的魂魄嬴弱如残灯。国师说,殿下的精神力不足常人七成,故而容易困乏,有时精力耗损过度,突然昏厥也是常事。这两日,殿下关心众人安危不得休息,早已疲惫不堪,精力不足,恰又受了重伤,自然无法支撑。”
如果没有接触过法术,很少有人懂得什么精神力、魂魄、傀儡术等,李怀恩也是因为给燕弘俊治病才了解了这些,他当然以为从山村出来的离玟玉也应该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才讲的比较详细。却不知身为法术师的离玟玉一听就已明白其中关窍,知道了燕弘俊精神力枯竭的原因,立刻想到了玄髓。
玄髓在水玉冢中为玉魂孕育幻化,集天地之灵,拥有纯净庞大的能量,辅以修行可使法力日进千里,用在普通人身上亦可洗经易髓。对燕弘俊这种情况,正是最佳的良药。
离玟玉立刻道:“我不是带回了玄髓么,虽然殿下不是法术师自己不能用,可有国师啊,以国师的修为,用玄髓修复殿下的魂魄应不是难事。”
李怀恩盯着离玟玉疑惑的问:“你怎知玄髓可修复魂魄?”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5-04 10:03:35 +0800 CST  
离玟玉这才知自己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只得不动声色的瞎编道:“我小时候和小伙伴在山里躲迷藏,在山洞里遇到个年轻人,他当时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他教我在他身上点穴,说这样可以帮他疗伤,还不许我告诉别人。之后我每天偷偷从家里拿东西给他吃,按他所教帮他点穴疗伤,因为我人小力气弱,疗伤效果缓慢,他曾说如果有玄髓早就痊愈,还讲了很多玄而又玄的事。后来才知他是个法术师,讲的那些多是法术的事,因为当时听的似懂非懂,很多都已记不清,但玄髓的事倒还记得一些。”
李怀恩想起昨夜国师受伤时,离玟玉渡气所用的手法,点点头,打消了疑虑,道:“大王对玄髓另有安排,殿下虽然受宠,但与国家大义相比,这点不妥,便算不得什么了。”
离玟玉顿觉无奈,玄髓是用来获取阴兵的重要介质,如果其他各国都得到阴兵,而燕国却没有,将来战场上必定吃大亏,在国家安危,江山社稷面前,个人性命确实就微不足道了。感慨之余不禁想到荆北君,荆北君费尽心思夺取玄髓,甚至不惜闯灵台宫,是为了积攒争储的资本,还是为了给燕弘俊治病呢?
李怀恩还要去看顾不世尊者,临走又对离玟玉强调道:“不要再惹殿下生气。殿下虽然已经恢复神识,但一病数年,对身体和精神都有损伤,不是一日两日便可康复,要精心休养才行,万不可让殿下情绪激荡。知道么!”
离玟玉点点头,连连保证。李怀恩离去后,离玟玉也不敢睡,生怕燕弘俊有什么不好,坚持守在燕弘俊身边。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5-04 10:04:19 +0800 CST  
天色放亮,青江帮果然又开始新一轮攻击。当喊杀声响起,燕弘俊悠悠醒来,眼睛还未全睁开,就问:“对方又杀过来了么?”
一直盯着他的离玟玉连忙道:“是,不过,师兄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燕弘俊睁开眼,只觉眼前一个纤细的身影,身体前倾,面容模糊,恍惚不定,不由又闭了闭眼,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是离玟玉。听她担忧的问:“殿下可是不舒服么?要不要喝点水?”
燕弘俊微微摇头,见离玟玉眼内布满血丝,脸色暗沉憔悴,本就没多少肉的身上越发单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问道:“你一直守在这里?”
离玟玉柔柔的道:“殿下在这里,珈自然也在这里。”
燕弘俊听得高兴,露出一抹微笑,似乎已经忘了离玟玉并未表态:“纪全呢?你在这里,他却跑去偷懒了。”
离玟玉道:“纪总管怎么会偷懒,匪徒来袭,纪总管便到车外守护了。”
燕弘俊手撑着木板就要起来,离玟玉连忙道:“殿下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燕弘俊抬抬手:“扶本宫出去。”
离玟玉望着那只手没有动,只轻声道:“殿下不用担心,我方才看过,对方也没多少人了,应该守得住。”
燕弘俊摇摇头道:“本宫,不能不露面。”
离玟玉依旧没有扶的意思,想了一下,道:“我去叫纪全来。”
燕弘俊闻言一下火了,怒道:“你是嫌弃本宫么?”
离玟玉见他又发火忙道:“珈怎么会嫌弃殿下呢,珈知道殿下不喜人碰,虽然殿下现在无力再将我摔出去,可也不想惹殿下心中不舒坦。”
燕弘俊这才平息怒火,拧着眉头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摔过她,于是没好气道:“本宫让你扶,你只管扶就是。”
离玟玉无法,试探着碰了碰他的肩膀:“那我扶了?”立刻收到燕弘俊一记眼刀,这才上前一手从下穿过燕弘俊的脖子,一手托着燕弘俊的肩膀,用力将他扶了起来。燕弘俊吃力的站起来,在离玟玉的搀扶下走出了马车。
守在车边的纪全一见这情景,既忘了上前问候:殿下居然让张珈碰他的身子!这个认知竟比前日青江帮行刺还让人吃惊。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5-04 10:04:36 +0800 CST  
燕弘俊站在车上,深吸一口气,缓缓挺直了背脊,仿佛并未受伤一般。
举目望去,只见血光一片。
这一次的厮杀,没有防御,没有策略,只有最简单最原始的搏斗。连被护在中间的越近宇和他的侍卫,也按捺不住加入了战团。
无论是官兵还是匪徒已经混在一处。
这边刚杀了对手,还不等收刀,就被旁边的人砍下了脑袋。那边刚躲过一击,却转眼,被人划开了肚肠。只有燕弘俊和离玟玉静立在战场的中央,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枚定海神针。
不知是谁喊了句:“殿下在那里。”
所有人都同时望向这边,那血海中挺拔如青松,俊朗似骄阳,镇定若磐石的人,瞬间激起了官兵们的热血,爆发了所有的潜能:“杀——”
官兵气势如虹,压下了匪徒的气焰。
不需要多说什么话,不需要挺身杀敌,不需要任何掩饰,只要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代表了燕国的态度!
他,代表了王室的尊严!
他,代表了王子的信念!
这就是燕弘俊为何要坚持出来的原因,这也是离玟玉为何不阻止的原因。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5-18 10:28:22 +0800 CST  
官兵们悍不畏死,奋勇杀敌,将匪徒一步步逼退,一个时辰后,匪徒,终于抵挡不住,开始撤退。
夏飞花传令收兵,穷寇莫追,整理队伍。所有人重新以越使和燕弘俊为中心,组成防御阵型。
虽然伤口还在流血,却没有一个人吭声,整个谷中突然间寂静无声。
骄阳,穿过厚厚的云层射在身上,为将士们披上一层金色的铠甲,庄严而神圣!
十名还算齐整的士兵没入山林。半个时辰后,陆续回来:“报——南面无匪徒踪迹……”
“报——东南面无匪徒踪迹……”
“报——西北面无匪徒踪迹……”
“报——北面山上有驻扎痕迹,现已无匪徒踪迹……”
……
直到最后一人传回“无匪徒踪迹的”的讯息,众人齐齐望向夏飞花。
这一刻,要说燕弘俊是众人为之拼搏的信念,越使是众人行动的使命,那夏飞花,则是众人的主心骨。
他们不是不相信士兵的消息,他们,更相信,夏飞花的判断。
但获得了所有人敬重的夏飞花,却面无骄色,依旧温和恭敬的向燕弘俊行礼,朗声道:“回殿下,我等,幸不辱命,击溃匪徒。想必援军将至,匪徒不敢逗留,已全部离去,我们只需等援军打通道路,就可离开此地。”
燕弘俊笑道:“好!夏少保辛苦了!大家——辛苦了!”
寂静的山谷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我们安全了——安全了——哈哈——”狂喜后,燕国士兵、官员伏地高呼“殿下”,继而痛哭流涕。
劫后余生的喜乐悲愁让人深刻的体会了生命的重要,活着——真他娘的好!
这一战后,被堵在谷内的五百多人,仅剩不足百人,并且几乎人人受伤。然而,这样惨重的伤亡下,燕国人果然完成自己的承诺——越国使团的三十人,只有四人受伤,余者毫发无损。这让他们感慨万分,激荡满怀,将燕国人的信义与勇敢铭记于心,在以后的燕越两国邦交问题上,不约而同的,坚持了和平主张,这是他们对死难者的信义。
严久不用再担心没有吃的,因为夏飞花让大家安心休息的话一出口,包括越使在内的所有人,相互包扎下伤口,就各自找地方呼呼大睡去了。
燕弘俊早已被离玟玉和纪全架回车内。安顿好燕弘俊,离玟玉和纪全也撑不住,一个蜷在外侧,一个则出了马车靠在车门处沉沉睡去。
这紧绷的心弦一松,当真是雷打不动,等援军到来把他们拉走,车内的两人也没有醒来。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5-18 10:28:47 +0800 CST  
按燕弘俊等人的分析,出了葫芦嘴的官兵不多,匪徒为了拖延时间,防止他们向白町求援,一定会全力消灭,所以,最有可能来的就是长壶的援军。
援军就算不与匪徒遇上,最快也要晚上才能赶到山谷,等打通两面的道路,他们至少要明日才能启程去林泉,也就是说,他们还要在谷中冻上一天一夜。以大家现在的身体状况,再加上心劲一泄,恐怕没被匪徒杀死,反要冻死了。所以燕克辛等人下令白天休息,晚上保持清醒,起篝火取暖。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先到的居然是白町的援军,这要归功于林泉城主张立。当时匪徒落石封住葫芦嘴,逃出谷的掌旗手有五十余人,却被埋伏在谷外的匪徒杀了个一干二净。但燕弘俊等人的行程出京前就通知了林泉城主张立,张立不敢怠慢,早早准备接驾。这日更是早早带领各府衙官员在城外等候,可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张立原计算着三王子等人最晚酉时也该到了,可到了戌时,还没见到王子车驾的影子,府中幕僚猜测,是不是改了行程或遇到什么好景致耽搁了。
张立摇摇头道:“按理,如果改变行程或有耽搁,严大人也该派人来告诉一声才对。”于是遣人再往前去探查。结果去的人一个多时辰了也没回来,气象阴沉,寒风萧瑟,张立隐隐不安起来。
当午夜的更鼓敲响,张立的心也咯噔一下,再也等不下去,果断手书一封,命次子张绝往白町调兵,自己从护城军中抽调二百兵士亲自往录山方向迎接。
幕僚忙劝道:“只不过是晚来会,这般兴师动众,只怕不合时宜。况且没有郡守令牌,擅自调动驻兵不合规矩,郡守本与大人不合,若知此事,岂会善罢甘休,到时,不说大人担心王子安危,只怕定个谋逆之罪都有可能,还请大人三思。”
张立是个果断专行之人,听了幕僚的话道:“三思个屁,本官一城之主,亦有调动两千兵马的权限,只要不越过此限,他能耐我何,你见谁是只靠两千人谋逆的。殿下等人若是无事,顶多被斥责一番,若是真有意外,哼哼,你我脑袋都不够砍的。休要啰嗦,快去,快去。”
张立当下散去等候的诸人,带着二百多人往录山去。林泉距离录山并不远,不到两个时辰,张立已经带人进入录山。燃起的火把在漆黑蜿蜒的山路仿佛一条火龙,立刻被警戒的匪徒发现,对方见来人不多,未免打草惊蛇,放了张立等人进山,快到葫芦嘴时,才截断来路围杀上去,双方立刻杀做一团。
张立胆战心惊,不为自己,而是可以肯定三王子的队伍必定遇袭。他对这条山路的情形熟悉的很,只怕三王子的队伍被人截在谷中伏杀,那可真是九死一生。那里不单是三王子,可还有越国王子、公主等使臣,这……这……天子震怒,伏尸万里,这得多少人为之陪葬。
张立想想那后果,险些从马上摔下去,心中祈求道:但愿国师大人也被截在谷中,可保众人安危。他却不知,此时不世尊者自己也是危在旦夕。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5-18 10:29:20 +0800 CST  
按燕弘俊等人的分析,出了葫芦嘴的官兵不多,匪徒为了拖延时间,防止他们向白町求援,一定会全力消灭,所以,最有可能来的就是长壶的援军。
援军就算不与匪徒遇上,最快也要晚上才能赶到山谷,等打通两面的道路,他们至少要明日才能启程去林泉,也就是说,他们还要在谷中冻上一天一夜。以大家现在的身体状况,再加上心劲一泄,恐怕没被匪徒杀死,反要冻死了。所以燕克辛等人下令白天休息,晚上保持清醒,起篝火取暖。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先到的居然是白町的援军,这要归功于林泉城主张立。当时匪徒落石封住葫芦嘴,逃出谷的掌旗手有五十余人,却被埋伏在谷外的匪徒杀了个一干二净。但燕弘俊等人的行程出京前就通知了林泉城主张立,张立不敢怠慢,早早准备接驾。这日更是早早带领各府衙官员在城外等候,可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张立原计算着三王子等人最晚酉时也该到了,可到了戌时,还没见到王子车驾的影子,府中幕僚猜测,是不是改了行程或遇到什么好景致耽搁了。
张立摇摇头道:“按理,如果改变行程或有耽搁,严大人也该派人来告诉一声才对。”于是遣人再往前去探查。结果去的人一个多时辰了也没回来,气象阴沉,寒风萧瑟,张立隐隐不安起来。
当午夜的更鼓敲响,张立的心也咯噔一下,再也等不下去,果断手书一封,命次子张绝往白町调兵,自己从护城军中抽调二百兵士亲自往录山方向迎接。
幕僚忙劝道:“只不过是晚来会,这般兴师动众,只怕不合时宜。况且没有郡守令牌,擅自调动驻兵不合规矩,郡守本与大人不合,若知此事,岂会善罢甘休,到时,不说大人担心王子安危,只怕定个谋逆之罪都有可能,还请大人三思。”
张立是个果断专行之人,听了幕僚的话道:“三思个屁,本官一城之主,亦有调动两千兵马的权限,只要不越过此限,他能耐我何,你见谁是只靠两千人谋逆的。殿下等人若是无事,顶多被斥责一番,若是真有意外,哼哼,你我脑袋都不够砍的。休要啰嗦,快去,快去。”
张立当下散去等候的诸人,带着二百多人往录山去。林泉距离录山并不远,不到两个时辰,张立已经带人进入录山。燃起的火把在漆黑蜿蜒的山路仿佛一条火龙,立刻被警戒的匪徒发现,对方见来人不多,未免打草惊蛇,放了张立等人进山,快到葫芦嘴时,才截断来路围杀上去,双方立刻杀做一团。
张立胆战心惊,不为自己,而是可以肯定三王子的队伍必定遇袭。他对这条山路的情形熟悉的很,只怕三王子的队伍被人截在谷中伏杀,那可真是九死一生。那里不单是三王子,可还有越国王子、公主等使臣,这……这……天子震怒,伏尸万里,这得多少人为之陪葬。
张立想想那后果,险些从马上摔下去,心中祈求道:但愿国师大人也被截在谷中,可保众人安危。他却不知,此时不世尊者自己也是危在旦夕。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8-05-18 10:29:33 +0800 CST  

楼主:一笔昆仑

字数:613186

发表时间:2017-02-08 00:39: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4 12:50:17 +0800 CST

评论数:95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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