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连载

@爱人在北回归线 2020-07-22 08:09:15
一双如花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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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壁人一对,漂亮极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2 12:32:14 +0800 CST  
第一百五十九章,两个少女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连伶俐家那破旧的小大门楼都是暖的,连门楼上覆盖的长年被雨水沤的发黑的麦秸草都闪烁着亮晶晶的光,门楼上摞着的两对过门砖也变的金灿灿,两扇狭窄的年代久远的木门,用手摸上去都热乎乎,门板上伶俐结婚时贴的红纸对联被风撕扯的一道一道,有些翻飞飘落,有些还留连着,带字的红纸被太阳晒的发白,隐约可见几个字的偏旁或者部首,有个“婚”字的半边,还有个“缘”字的上半截,下半截下垂在门板上,好像随时被风吹走或着被某个调皮的孩子一伸手“哧啦”就撕下来。
伶俐伸手扶着门板,手心里感受着红纸对联那温乎乎的热量,他呆呆的从单眼皮的细缝里看着大门外站着的两个女孩儿,从后面他分不出哪个是自己的媳妇儿,哪个是女学生,邪了门儿了,伶俐心里想着。
瑞瑶在同学张爱莲一阵又一阵咋咋乎乎的惊奇中,走出伶俐家,小新出来送她,两个人肩并肩,就像两个双胞胎,张爱莲还是一个劲儿的惊呼:邪了门了奇了怪了巧了巧了!
两个人在大门外站定,然后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都挂着无邪的微笑。
一样的月白西装,乌黑的披肩长发,一样的大眼睛,一样的细眉毛,一样的高鼻子,一样的小嘴巴,一样的身高,一样长的脖颈,不一样的是,瑞瑶是鹅蛋脸,而小新,是被妯娌打肿了的圆脸,瑞瑶脚上是一双价值不菲的名牌皮鞋,小新是红布鞋,但是小新一样的美,跟瑞瑶是一样的美丽。
那头飘逸的乌黑的长发,是那几年村里女孩刚流行没几年的发型,是从土气的麻花辫到洋气的过度,也是很多女孩心仪的发型,我们国家对服装和发型的审美经过了几十年的冻结,终于解放出来,女孩子们肆意绽放自己的妩媚,很多保守人家的家庭还不希望自家的闺女如此的张扬,还希望女孩子扎两把毫无任何美感的刷子,在两耳后撅撅着,像麻雀的尾巴,所以留披肩长发的大多数是条件好的家庭,思想开放的家庭,与时俱进的家庭,再就是那些喜欢时髦的女孩子,她们大胆地热烈地追求着美,展示着美,所以那时村子里走了两个极端,要么土的掉渣,要么洋的发狂。
这个发型,村中学的女教师留着,村支书他闺女留着,韩石镇酒厂的几个女工留着,韩石镇百货商店的女售货员留着,小新她妯娌香芹曾经留过,而今香芹嫌不方便,重新扎回了麻花辫,要不就在脑后扎个马尾巴,其实,女孩子模样端正了留什么发型都好看,像麻花辫,大家都说土,可是瑞瑶和小新还有香芹扎起来却漂亮的很。
两个女孩儿互相看着对方,抿着嘴微笑,她俩只顾着展示自己的美丽,何庆武和金富抗着铁锨从学校那边的瓜田方向走过来,两个人老远就看到站在伶俐家门口的两个女孩儿,两个穿着打扮一样的女孩儿,两个惊艳无比的美人儿,差点晃瞎了两人的眼睛,两条色狼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老天!这俩也太漂亮了吧?伶俐他媳妇儿这一打扮就像个演员似的,那个学生更不用说,了不得了……简直是……太了不得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2 13:21:47 +0800 CST  
何庆武目瞪口呆,金富结结巴巴:“这……这也……太俊了!太俊了……”
两个人大张着嘴巴,眼珠子转不动,嘴巴又合不上,泥塑木雕般,就那么傻呆呆的杵在伶俐家门口不远的地方,俩人不会走了,彻底迈不动步了。
正在这时,学校叮铃铃响起了上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张爱莲也欣赏完毕,她叫:“瑞瑶,打预备铃啦!上课去啦!走啦!”
瑞瑶回过头对伶俐点了一下头:“我走了,上课去了,有空再来看你们。”
说完她微微一笑,松开小新,跟张爱莲一起走了。
伶俐像做了个梦,刚才的一切都是在梦中,可是小新,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还穿着白西装,披着飘逸的长发,站在大门口目送瑞瑶上学。
中午时分,瑞瑶放了学,跟张爱莲一起刚走出学校门,瑞瑶就对张爱莲说:“我还想去看看她们,我想去看看那个媳妇儿穿多大鞋,是不是跟我的差不多,我记得我家里有几双皮鞋,看她能不能穿。”
“好呀!你做好事,我陪着你,你要给就给,反正我是没的给。”张爱莲揶揄着说。
瑞瑶第二次进了伶俐家西厢房,她说明情况,说看看小新穿多大鞋子,伶俐拱到炕前地上给瑞瑶找小新的布鞋,让瑞瑶看到了一个东西,一个模模糊糊似曾相识的东西,瑞瑶禁不住吃了一惊……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2 13:24:21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章,梦里见过这个灯笼

瑞瑶走出校门,猛然间想起自己还有几双八成新的平跟皮鞋,她想起了小新脚上的红布鞋,都磨破了,她让张爱莲陪着第二次进了伶俐家门。
瑞瑶和张爱莲熟门熟路地直接进了屋,伶俐一家人正在吃午饭,炕上放一个有四条小短腿的早就褪掉了油漆的很旧很旧的炕桌,炕桌上放着一个高粱杆钉成的盖垫,也是很旧很旧,颜色沤的发黑,盖垫上放着几个粗面馒头,小新和婆婆花花一边一个分坐在炕桌两边,正一人抱一个馒头啃,看样今天的饭食还照旧,照旧硬邦邦,花花和小新总是掌握不了发面的火候,好好的细麦子面让她做的如此粗糙。
别怨她,别嫌她,她们已经做的很好,比起之前,连饭都不懂得做。
伶俐站在炕前,给这娘儿俩端茶倒水,对他来说,这是他应该好好照顾的两个女人,母亲,他该孝敬,媳妇儿,他无比地热爱,又怀着身孕,照顾她们对伶俐来说是一种幸福,是无上的荣耀。
伶俐从窗户就看见又来了贵客,他赶紧出去把两人迎进来,小新看瑞瑶进来,抿着嘴一笑,从盖垫上拿了两个馒头,递给她俩:“你们吃。”
瑞瑶摆摆手,摇摇头,说要看小新的鞋子。
小新的鞋子鞋子脱在炕前地上,伶俐趴下拿鞋子,瑞瑶眼睛跟着他,却看到鞋子旁边的地上摆着一盏玻璃罩灯,这灯伶俐本来是放柜子上,母亲花花经常给打翻,要不就打落在地,灯笼头朝下倒扣在地上,煤油全撒出来,现在村子里早就通了电,煤油无处可买,家里以前剩余的已经不多,伶俐不敢再冒险,索性就直接放地下。
他低头拿鞋,瑞瑶看到的却是灯笼,她怔了一下:这灯笼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很面熟很面熟的,她脑子里就在拼命想啊!想啊!可就是想不起来,反正是见过,她想。
瑞瑶看了看小新鞋底的号码,跟张爱莲说:“还真是巧,跟我穿的号一样,行了,咱回去吧,等下午给捎过来。”
伶俐把鞋放下,看灯笼杆子碍事,就弯腰提起灯杆,他无意识的动作唤醒了瑞瑶的记忆,这记忆却让瑞瑶吃惊不已:“怎么会?我竟然是在梦里见过这个灯笼?前两天的梦?我,我和这一家子,都在那个梦里,包括这盏灯?也在?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太奇怪了,我跟这家人有那么大的渊源吗?不会吧?”
哎,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我一天到晚想着这可怜的一家子,晚上梦见也不算个事,管它呢,不就个灯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想多了就是迷信,老师说要破除封建迷信,算了不想它了回家吃饭,吃完饭把鞋给捎来。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3 15:33:11 +0800 CST  
瑞瑶和张爱莲走后,伶俐口里含着一块馒头,呆呆的看着两人离去,背影越走越远,他斜倚在大门的门板上,忘记了咀嚼,他闭着眼睛,脑子里放开了电影,是电影还是现实?他不知道。
他想着自己的媳妇儿和那个女生那两身雪白,其是根本不是雪白,雪白和月白不同,雪白是白的像雪,白的晃眼,白的不现实,好像脱离了人世间。而月白不同,月白低调,颜色看起来也不扎眼,有着温暖的亲和力,它是属于人间的。那几年,月白色西服套装确实流行了一阵子,很多时尚的女孩子都穿它,它也确实美丽。
可是,在伶俐眼中呢?月白就是雪白,两个人晃进了森林,两个人隐没进了两棵很粗的树干里面,雪白的西服,绿色的脸,西服慢慢隐进去,绿脸越来越明显,两棵树,两张脸,四只大眼,两行眼泪水,像小溪一样哗哗的流淌,流出来的却是绿色的眼泪。
四只大大的眼睛盯着伶俐,眼神里是满满的委屈和无辜,每个人的脸部中间突起一个高高耸起的鼻子,鼻子下面的小嘴一开一合,好像要跟伶俐说什么,伶俐听见了老粗树的树枝咯吱咯吱响,整个森林里都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好像从远处奔腾着千军万马,又像千军万马在奔腾,那断裂声依旧,伶俐感觉到房屋倒塌,房梁断裂,轰然作响,远处,天边,好像就是天边吧,滚过来一个炸雷,一个接一个的炸雷滚滚而来,伶俐要被炸裂,他想睁开眼,可是他睁不开,无论怎样努力都睁不开,好像被用什么胶水给牢牢的粘住,他想伸手扒开,可他的手毫无力量,就在这轰隆隆咯吱吱,千军万马奔腾的啸声中,伶俐又听见父亲何庆良那隔空的呐喊:“伶俐——不要让你媳妇儿吃虾酱啊!”
那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天边传过来,伶俐听的仔细,他也呐喊:“爹我记住了,你说了两遍,我记住了。”
可他发不出声音,他哑吧了,然后他看见眼前的一切,森林,绿脸,泪水,大眼,统统在转瞬间消失,一股浓烈的咸腥味儿冲进鼻孔,眼前是一片虾酱的海洋,虾酱海里,紫色的巨浪在翻腾,紫色的波涛在汹涌,紫色的小虾子在翻滚,蹦跳,小新在紫色的海洋里沉浮,挣扎。慢慢的,巨大的紫色的波浪一个又一个地盖向她的头顶,她一次次被紫色的巨浪淹没,又一次次露出头,小新变成了紫色的小新,又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小新,紫色的小新变成了一团紫色的虾酱,又变回了五颜六色的小新,小虾在她身旁跳跃,她无助的向伶俐伸出手:“伶俐,救我……伶俐……救我……”
“伶俐,回屋吃饭了。”
一个甜甜的声音传过来,伶俐睁开眼,看小新站他旁边满脸带笑的看着他,秋天的太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她身上的月白西服漂亮极了,她头上的粉红纱巾漂亮极了,伶俐呆住了。
“伶俐,你还没吃饱吧,咱娘给你留了个大馒头,你快回去吃,再不吃就凉了伶俐,回去吃吧。”小新还是笑着说。
小新笑的真可爱,伶伶想,他从幻镜中走出来了,就是感觉周身乏的很,他还倚着门框,身上感觉湿漉漉的,他又惊出了一身透汗。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3 15:34:43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一章,总也买不到的虾酱

可爱的小新今天幸福极了,她穿着瑞瑶送的西服高兴的像个得了一个心仪玩具的小女孩儿,她穿着出来进去,进去出来,腮帮子也不疼了,脸上也开始消肿,脸上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婆婆花花也看着小新笑,在她眼中,肯定是觉得儿媳妇变的好看了她也高兴,伶俐看那娘儿俩高兴的样子,他的心暖化了。
瑞瑶一天之内两次踏进伶俐家门,她总共就去了两次,她一直想着给她送鞋子,结果没去成,她一直以为她还会再去,她也总以为来日方长。她回去后就翻找自己的鞋子,结果是一双也没有了,问母亲,母亲说都送给了亲戚家的孩子穿了,说你一双双放那儿又不穿,害的我打扫卫生都碍事,索性送人得了,瑞瑶捶胸顿足了一番,母亲说你不早说,早说我给留着。
从那瑞瑶就忙活起来了,她陷进一个甜甜的蜜罐里,似乎忘记了伶俐一家人的存在,虽然她还是天天从伶俐家门前经过,但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家人身上,她心里满满的装着一个人儿,再也放不下别的事。
理解她吧,小姑娘遇到了珍宝,祝福她吧,小姑娘触摸了幸福。

小新也是快乐幸福着,她最大的幸福就是,她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卖虾酱的老爷爷的声音了。
那个声音,小新听了兴奋,伶俐听了却心惊肉跳,他两次从幻镜中听父亲说不让小新吃虾酱,伶俐想着,这虾酱是买还是不买?是给她吃还是不给她吃?买吧,父亲两次提醒,说不让吃,不买吧,看小新馋的那样,着实可怜,可是幻像和梦境毕竟不是真实的,还有人说梦是反的,到底是给她吃还是不给她吃呢?伶俐犹豫不决。
这是一位年龄不到六十的老人,清瘦的老人,颧骨有点高,脸上皱纹横生,眼睛却炯炯有神,眉毛是典型的长寿眉,很长,两个眉稍往下垂着,下巴上一缕花白胡须,也许是生长在海边的缘故吧,老人脸部皮肤黑黑的,是那种从里透外的黑,给人的感觉是他骨头都是黑的,海风太厉害了。
老人头上戴一顶黑毡帽,穿一身黑棉袄黑棉裤,不过都洗的发白了,很旧的棉衣,棉裤脚扎着裹腿,他也早早穿上棉鞋了,天并不是很冷,可他却穿的像在过冬。
他曾说,他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海风长年吹,把他吹出了风湿病,又说海边人都有风湿病,很正常。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4 13:19:35 +0800 CST  
他推着独轮小推车,车上一边各有一个半人高,直径的有接近一米的特大号铁桶,桶里装满了磨成糊状的虾酱。无论他走到哪里,一阵风就把那股浓浓的虾酱的香味儿吹进人们的鼻孔,人们顺着虾酱的香味儿寻找他,一找一个准,他他推着小车,走走停停,一百多里路了,他终于走到何家庄,他走了好几天,两大铁桶虾酱他边走边卖,到了何家庄已所剩不多了,不多了。
进村后随着他:“卖虾酱来!”一声吆喝,村子里的人们便蜂涌而出,各人手里拿个大碗,有人还抗个瓦罐,就是虾酱坛子。
当人们兴高采烈的围上他之后,却发现虾酱只在底部留下了一点了,老人放下小车。
有的人就说:“大爷呀,你可好长时间没来了,你忙啥去了?俺都让你家虾酱给馋死了。”
老人眼神游离,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似是寻找着什么人,嘴里却回答着说:“俺儿子结婚,这不是没捞着来嘛!”
“那快给俺打吧。”
抢先来的人说。
老人没动,他眼睛扫了一圈后,有点犹疑不定的问:“能不能问您个事?就是您庄里有没有个叫伶俐的,就是何志刚。”
“有啊!你问他干啥?您认识他?”四奶奶正好在人群中,她疑惑的回答。刚回答完四奶奶便后悔了,自己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沉不住气,外人来打听人一般是不能说的,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找到被打听人的头上,或者被打听的人在外面惹下什么事了,自己的回答就是给外人提供讯息,会无缘无故惹上祸端,自己是不是惹祸了?可这人打听的是伶俐,伶俐没得罪什么人啊!他又没去过北海,奥,我怎么忘了,伶俐媳妇儿是外地的,是不是就是北海的,人家家里人打听到了,找上门来了?
四奶奶懊恼急了。
可老人又问:“那个伶俐在不在大伙儿中间?”
四奶奶头摇的像拨浪鼓说:“没有没有,那个伶俐不在家,他去了很远很远的低方,不在家。”
四奶奶回答完就岔开话题:“你你快称虾酱吧!”
老人好像长吁了一口气,好像放心了的样子,他用极快的速度刮着桶底的虾酱,很快卖了个精精光。
买到的,兴高采烈,好像凭空捡了个大元宝,没买到的,垂头丧气,失望的叹着气。
老人说:“大家伙儿别着急,等过了九月十六,我再来,到时推满桶,保证让大家都吃上虾酱。”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4 13:20:41 +0800 CST  
老人说完推起空桶,急急忙忙调转小车,以最快的速度,好像后边有人撵他似的,又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他双腿并不利索,好像磕磕绊绊,步伐慌乱的逃一样的离开何家庄。逃!虽然他不在家,虽然虾酱已经卖完,反正我三十六计早走为妙。
走?上哪走?你不卖给我虾酱你走得了吗?
小新站在路当央:“爷爷,俺要买虾酱。”
老人就觉的眼前一晃,一个穿一身素白衣裳的小女子站他面前,是美的惊为天人,可眼神却游移不定,眼睛很大很美却没有神采,但说话却很响亮,语气到像个五六岁的孩童,那女子紧接着下一句把老人家吓了个够戗。
“伶俐,卖虾酱的爷爷在这儿呢,你快来呀!来买虾酱吃啊!好香啊!”
她正陶醉在虾酱桶那浓浓的香味的余味里面,老爷爷慌的推着车子猛跑:原来她就是小新,原来她就是那个伶俐家的,老天爷呀!你就饶了我吧。他念念叨叨,可他腿脚不利索,还是让小新追上,小新手把着车把拽着不让老人走,老人只得说:“姑娘,虾酱卖完了,没有了,不信你看看。”
老人把两个大桶全掀开。小新挨个探头往里看,只闻到虾酱味儿扑鼻,虾酱却一点都没有了。
“怎么会卖完了呢?怎么会卖完了呢?”
小新急的快哭了。
她失望的就像丢失了最宝贵东西的孩童,又像咂不出母亲奶汁的婴儿,哇哇大哭,小新没有哇哇大哭,却嘤嘤嘤嘤,她是真的哭了。
她就像香芹,盖房的希望落空一样,她吃虾酱的希望也落空,妯娌俩积攒了好多日子的希望啊!个种滋味儿,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啊!
伶俐躲躲闪闪,他不敢往前凑,后来听说虾酱卖完他高兴的跑过去:“啊?什么?卖完了?小新啊,咱今天先不吃了,你看人家都卖完了你还吃啥?走吧走吧回家吧。”
小新撅着嘴不动弹。
老人推起车子要走,他两手攥着车把,袢带搭肩上,要推着走了又寻思了寻思,他问伶俐:“你叫伶俐?你父亲是不是叫何庆良?”
伶俐一惊:“爷爷您,认识我爹?”
老人说:“见过,昨天晚上见过。”
老人顿了顿又说:“你爹奇奇怪怪的,好像神出鬼没的,他是怎么了?”
伶俐说:“我爹他早就死了,爷爷,你看到的真是我爹吗?”
老人惊恐万状的说:“怪不得怪不得……天老爷爷!我的天老爷呀!”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4 13:21:40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二章,老爷爷的奇遇
这件事呢,说起来也许很多人不信,可是那位老人说,他确实遇到了,他说我这么大年纪了没必要编那个瞎话……

虾酱老人最近确实是忙了一段时间,儿子结婚办喜事是他一辈子的大事,总不能糊糊弄弄,所以他事物巨细的操着心。前两天把新娘娶进家门,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虾酱车子。那个独轮车陪伴了他几十年,还有那俩大铁桶,都磨出光来了,他又想着去卖虾酱了,他好像每年条件反射般,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赚钱,他多年的生活养成了习惯,不推着小车去卖虾酱他难受的要命。可他的健康已经不允许了,他腿疼的要命,风湿性关节炎折磨着他,儿子也说,别干了,在家干点轻来轻去的,不要再出去受那份累。
可老人总觉的不是个事,他总觉的卖虾酱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他总想着那个某个村子的人们在等着他,在急切的盼望着他,冥冥之中有人在招换,他没听儿子的劝阻,毅然决然的推着满满两大桶虾酱上了路。
他是边走边卖的。每走到一个村子,他停下卖一阵,看都卖的差不多了,他就转移到下一个村子,累了就歇歇,以他现在的速度,卖的也慢,比以前慢多了,年轻的时候一天跑七八个,甚至十多个村子,两大桶虾酱一天就能卖完,可现在不行了,老喽,他自己也感到吃力,跑不动了,还是找个地歇歇吧。
老人就走到营子镇,在镇上找了个小旅馆就住下了。
也是真累了,腿又疼的厉害,拿出黄铜烟杆,从烟荷包里挖了一锅旱烟丝,口含玉石烟嘴叭嗒抽着,眯缝着眼睛,这旱烟叶子也太戗人了,下一步换烟卷抽,他咳嗽了两声,一锅烟没抽完,便到在床铺上睡着了。
正睡的香,忽听外面有人敲门,他是住的一个小单间,为的是方便自己休息,所以他听到敲门就以为是旅馆的人,不然在这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谁会找他?所以他放心开门后,站在门外的人他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那人约莫四十多岁,粗眉大眼,模样倒也端正,穿一身黑布溜湫的棉袄棉裤,来人站门口,手里提着个包袱,一脸的歉意的微笑着说:“对不住啊老哥,打扰您休息,我呢,是想求您件事,您行个方便。”
老人一听,话说到这份儿上,就请人家进来吧。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5 12:05:10 +0800 CST  
来人进来后,就开始自我介绍:说我呢,叫何庆良,是南面不远韩石镇何家庄的,俺大儿叫何志刚,小名叫伶俐,村里人都叫他小名,叫习惯了,你去了何家庄就打听伶俐,一说都知道。老哥,是这么个事,俺那个儿媳妇儿怀着孕,人呢,又不是很精神,她天天念叨着要吃虾酱,叫虾酱馋的不行,可她又不能吃虾酱,因为她吃了虾酱就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就麻烦老哥,不要去何家庄卖虾酱,或者是去了也不要卖给她,不要卖给俺那儿子和儿媳妇,就是卖,也要等着过了九月十六,过了九月十六就可以了,你想卖给他多少都行,但十六前你高低不能卖。老哥,麻烦你拜托你老哥。
老人一听,说还有这种事?吃虾酱海能吃出人命来?何庆良说,是的老哥,人命关天,这事托付给你了。说完他把包袱打开,拿出一条哈德门香烟放桌上,说老哥,你的恩无以为报,这是上好的烟卷,您老拿去抽。那个,我得走了,外面还有人等着我,记住了老哥,何家庄的伶俐,何志刚。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老人当时就觉的哪里不对,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那人走后他又乏又累,脑袋有点发昏,就回去躺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后他看到桌上的烟卷想起了昨晚的事,他还想,既然收了人家的东西就得给人家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唉呀,不就一碗虾酱嘛!不卖就不卖,又不是卖不了,卖给谁不是卖呀。
就这样,
老人在别的村子卖的差不多了,就想往回走,他本来是想绕过何家庄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迷路了,他拱着车子,迷迷瞪瞪,还是拐进了何家庄,进庄后,他才明白过来,看着庄里的一草一木,房屋建筑,这不是何家庄吗?自己怎么进来的?他有点慌乱,赶紧打听,听说买虾酱的人当中没有伶俐,他松了口气,赶紧刮了刮桶底,把虾酱卖光卖净。我没有了总可以吧?是不是?我桶是空的,你总不能买我个桶回去抱着啃吧。
他本来是想既然我没了你就别买了,我走吧,可他临走还多了句嘴,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还说昨晚见过何庆良,可人家儿子说了,人家的爹早死了,他吓的推起小车一咕噜一跌的往村外跑,他才想起昨晚哪里不对,想起来了,昨晚他看那人走路姿势不对,好像腿不会打弯,像两根干柴棍子,直不楞登的,而且那人的脚很模糊,好像没有脚,老人推着车子走出村子,累的气喘吁吁,他停下,把小车放路边,还是先坐下歇歇吧。
坐下后,他喘着气,抽根烟,他拿出烟袋锅,还有盛旱烟的烟荷包,打开后把烟锅伸进荷包想挖一锅,又转念一想,昨晚那人不是给了自己一条哈德门吗?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尝过哈德门是什么味儿呢。
他开始翻找,记的今早上把烟放这包里了?怎么没有啊!他翻来翻去,怎么也翻不到,只在车把上挂着的一个化肥袋子缝的一只的包包里抖搂出一撮纸灰……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5 12:05:46 +0800 CST  
@爱人在北回归线 2020-07-25 10:27:37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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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友友,也祝你周末开心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5 12:06:49 +0800 CST  
@爱人在北回归线 2020-07-26 09:13:50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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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文友不懈的支持,下午好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6 17:06:49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三章,那个海军又来了

县委书记的公子,我们的帅小伙,人民海军谢小峰,此刻正斜躺在瑞瑶家的小偏房里看一本书,这个房间盖在院子的西墙根下,这是瑞瑶的房间,房子不大,收拾的却很温馨,小床上铺着干净的素花棉布床单,旁边桌上放着女孩子用的零零碎碎,头绳、发卡、擦脸油、一块精致的小马蹄表滴答滴答响,谢小峰陶醉的闻着房间里这属于女孩子特有的香味儿,像春天的槐花香,像夏天的荷花香,像秋天的桂花香,他每天每天,在大海里颠簸,鼻子里充斥的都是海水的腥咸味儿,还有军舰上的汽油味儿,再就是战友们身上的夹杂着海腥气的汗味儿,他热爱他的祖国,他爱他的军队,拼了命的爱,他可以为了祖国和军队奉献自己的全部,甚至生命,可是,他也不敢恭维同志们身上的汗味儿,实在是不好闻。
谢小峰享受着,他微闭着眼睛,顺手拿过瑞瑶放桌子上的一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谢小峰一看,这女孩子,很特别,她不喜欢读言情和武侠,她却喜欢读保尔,谢小峰在心里对瑞瑶的好感又增加了,这女孩子,你怎么就那么可爱?你为什么就那么可爱?
我们的小美女瑞瑶,把衣服给小新送去后,她了却了一桩心事,就像落下了千斤重担。后来她想起她还有几双鞋,也想拿给小新穿,可她回家怎么也找不到鞋子,母亲说早就送人了,失望之余她还想着,能不能再给她双,可找来找去,都是高跟,太细了那跟,小新穿不合适呀。
她琢磨着呢,那个海军,又来了。
今天谢小峰来是准备住下不走了,因为今天是星期三,下个周一,他就要回到部队,回到大海里去,这次回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探亲,所以他很是珍惜这短短的几天,他多么希望每时每刻都跟瑞瑶在一起,所以他吃了中午饭后,就不提要回县城的事,他不说走,瑞瑶父母也不好撵他,再说了,为什么要撵他呢?这不正是两老希望的嘛!
所以苗锦绣及时的说了句话,说这么远你来趟不容易,你就住下吧,在村子里玩玩,你还没在农村住过吧,可好了,住下吧啊!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6 18:15:27 +0800 CST  
苗锦绣就把他安排在瑞瑶的房间,老人说,你今晚在瑞瑶房间睡,让瑞瑶回西厢房睡,缺什么跟婶子说,这条件没你家里好,你将就着住,谢小峰受宠若惊地说,没事婶子,挺好的挺好的,谢谢您婶子。
在瑞瑶家住下,他哪敢挑三拣四啊!再说他也不是喜欢挑三拣四的人啊!奢靡的物质生活他从来不想,他只想干他喜欢的事,比如当海军,可现在,他喜欢的事增加了,他开始喜欢一个人了,要命的喜欢,拼命的爱,是的,他找到他的爱了,这事多么幸运,上天把一位他拼命喜欢拼命爱的女子带到他面前,他感谢上苍,给了他一颗璀灿的明珠,不信迷信不信上天的他竟然感谢开了上苍,呵呵,他笑了。
瑞瑶起初对谢小峰是没什么好感的,她总觉得这男孩子要剥夺她享受青春的权利,她甚至是排斥她,她总说,哎呀你快回去吧,回你县城的家里去,你家里那么好的条件你不住,你住我家干嘛,出来进去的净碍事,谢小峰就不说话,你爱说啥说啥,反正我是不走,撵我不走,骂我也不走,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再说你也不可能打死我,嘿嘿,我就赖这了,怎么着吧!
瑞瑶下午放学回家后看谢小峰正忙活着帮母亲做菜,他还坐在灶间拉着风箱烧火,一手咕咚咕嗒,一手填柴火,像模像样的,瑞瑶笑了说:“你会烧火嘛,庄户地里的玩意儿你也玩的转?”
“不会可以学嘛,这有什么难的?”谢小峰一边填柴一边说,鼻头上还有一朵黑灰,像一朵黑色的小花在鼻尖上跳跃。
苗锦绣说:“行了小峰,你去洗洗手,这儿不用你了,去吧!”
“不行啊阿姨,锅还没烧开呢,没事,我烧就行。”谢小峰说着,没挪窝,继续填着玉米秸,瑞瑶母亲把包好的饺子一点点慢慢的倒进锅,用勺子慢慢搅着。
大铁锅冒着腾腾热气,谢小峰干的认真而专注。
“哎呀他愿意干就干呗,妈你跟他客气干嘛!”瑞瑶说。
吃过晚饭,瑞瑶要去上晚自习,谢小峰不放心,瑞瑶说没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我们好几个人呢,怕什么。
谢小峰就说要去送她,瑞瑶头摇的像拨浪鼓:“哎呀不用不用,我跟你说你别去啊!你别去听见了没?”
谢小峰赶紧说:“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总可以吧!”
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这是一个让人心颤的夜晚,这是一个激动的夜晚,这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深蓝的天幕,像深蓝的大海,无边无际,深蓝的天幕上悬挂着一个大半个圆的月亮,宛如深蓝的大海中镶嵌的一颗恬淡的明珠,无边的海洋里,船儿在行进,部队在演练,潜艇钻上钻下,到处是海,白天是海,晚上还是海,海水的腥咸味儿钻进鼻孔,好腥好咸,远处大鱼儿钻出水面,在波涛汹涌中上下跳跃。
谢小峰骑着自行车在村子里转,他转出村子,在通往瑞瑶上学的那个村子的路上排徊,瑞瑶不让他送他,也不让接她,他只得在路上等他,他本想着偷偷跟着他,可又觉得这样做很是不妥,他就这样骑着车子来来回回,月光照耀下的乡村土路一片银白,能看清路两边的沟渠里,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头的野草,一股青干草的香味儿钻进鼻孔,还有一种干燥的泥土的香味儿,干土味儿,有点呛鼻子,他打了个喷嚏,但还是觉得好闻极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6 18:16:22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四章,一场火灾

淡淡的月光下,一只不知是什么的小动物从草丛中蹦出来,在土路上一闪便又跳进了草丛,谢小峰想追,可那家伙速度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它已不见,他干脆从车上下来,把自行车支在路边,他蹲在路边上,眼瞅着草丛,期待着草丛里再变一次戏法,再蹦出只什么东西。
他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他等,他等那个神奇的小家伙,他等,他等他的心爱的人儿放学,我亲爱的人儿,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让我等的好心焦,好难耐,我就像爬到热锅上的蚂蚁,我等的团团转,我转,我转,我呀,转……
他抬腕看了看夜光表,才七点多一点,啊呀,表儿,我亲爱的表儿呀你快些走哎快些走哎……我要等那最亲的人儿把家回呦奥……奥把家回……
他还唱起来了……百无聊赖啊!
他蹲着,唱着,心急着,草丛里再也没蹦出第二只动物,却见西南角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离张家小庄不远的一个村子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东南方向半边的天空。火光就是命令,谢小峰就像收到了上级的指令发起了冲锋,他以最快的速度挎上自行车,向着起火的方向猛冲过去。
两个村并不远,他没用十分钟便冲到近前,起火的地方好像是在村外,不像是个民房,谢小峰也不知道着火的是个什么东西,只看到村民们提着水桶灭火。
有些村民慌乱地奔跑,有些村民大声呼喊:“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呀!……”
起火的是村外的草垛,一个连着一个的草垛,麦秸垛和玉米秸垛连成块儿,离村子还有点踞离。中间隔着一条土路,民房就逃脱了灭顶之灾。今年天太旱了,草垛都焦干焦干,稍微有点火苗子便能点燃,一个烟头都能让一大片草垛陷入熊熊火海。
谢小峰也不管燃烧的是什么东西,他把车子一扔,就从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手中接过一个水桶:“大娘,”他喊:“把这个桶给我,我年轻,跑的快,这火让我来救!”然后迅速加入惊慌失措的救火队伍,老人还没反应过来,水桶让人拿走,她步履蹒跚地挪着碎步往家里走,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哪来的年轻人?好像不认识。”
老人腿脚不利索,她刚回家又拿出一个桶来,谢小峰又要过来:“大娘,再给我一个。”
老人还没怎么着呢,桶又被人拿走了,剩下她站在原地零乱了一会儿,自己没家伙什了,火也救不了。她站在滚滚烟尘中看着那个年轻人像个小老虎一样,连蹦带跳的,跟着村民从人家院子里水井边两只胳膊一边一个水桶提着救火,他速度很快,就像受过训练?——他是受过训练,一点也不假。他跑来跑去夹杂在救火的人群中,起初人们顾不上看他,以为他是村里谁家的孩子。
谢小峰一趟趟提着水,他速度很快的跑着,把一桶桶水泼向那熊熊燃烧的火苗,红红的火舌像条毒蛇向他舔过来,他一桶水泼过去:我叫你舔,看我不收拾你!谢小峰呐喊着。
火势渐渐减弱,慢慢的,火被扑灭了,眼前一片灰烬,有些地方还冒着烟,整个一大片场院,一大片草垛,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谢小峰长吁了一口气,他站在灰烬前面,释然地看着这片狼籍,脸上被烟熏火燎的成了黑花脸。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7 15:39:24 +0800 CST  
月光下的乡村土路上,小峰拼了命的骑着车子,我那可爱的人儿要放学了,我得接着她,快放学啦!他很快回到张家小庄,从车上下来,等在瑞瑶放学的路口,这才向路上张望。
一个人都没有。
路上空空荡荡。
他才抬起左手腕,夜光手表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灰,他翻出夹克衫里面套着的衬衣,白色的衬衣也被呛黑了,他好歹找到块干净地方,捏着一角,仔细地擦拭着手表壳,擦了会儿,表壳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时针指向八点,整八点。
“唉呦!”谢小峰像泄了气的皮球:“才八点,还得半个多小时,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呀!我救了场火,连来带去才用了半个多钟头?”
这度日如年的等待呀!

我很清楚的记得,八十年代的农村,每个村子村外的柴火垛几乎每晚都会有一场或大或小的火灾。尤其是秋后,天气异常干旱,柴火垛一点就着,再加上北风一吹,火借着风势,烈焰冲天,隔好几个村子都能看得到。那时不明白纵火人的目的,点个柴火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制造恐慌吗?还是为了盗窃?好像两者都不是,又好像都是。也听说过起火的时候有的人家丢失了财物。有丢了几包棉花的,有丢了几袋子粮食的,倒也没听说谁家有巨大的损失。也有人说,是小孩子玩火造成的。反正火灾发生了不少,都是在村外的草垛。渐渐地,火灾发生的多了,大家伙见怪不怪,救完了就回家睡觉。纵火的却一直不知道是谁。很奇怪,就那么两年,过后就很少发生火灾,草垛也没人点了。
有人说,是纵火者感到无趣,又从中捞不到什么好处,便打消了纵火的念头,改做别的了。谁知道呢?反正谁也没见。
有时候想想,村民们也够麻木的,就不会报警吗?还是村干部拿着不当回事?还是损失不够大?也许就是损失不大。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7 15:40:56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五章,又一场火灾

谢小峰倚在自行车上,低着头,双手插在裤袋里,脚在地上划拉着,然后他就闻到自己身上一种好像是灰烬的味道,干草灰么?好像是,刚才救火时沾染到身上的草木灰,他感觉这味道好闻极了,真的很好闻,他一点都不娇情,是真的喜欢闻这种味道,乡村的味道。
他吸吸鼻子,微闭着双眼,陶醉在这草灰的香味儿里,陶醉在干土地的焦香味里面,他好像天生就喜欢这种味道,乡村的味道,他好像很熟悉这种味道,好像自己多年前来过,又好像多年前自己就生活在这儿,自己曾经拥有大片的土地,这是真实的吗?也不知道。
多年后谢小峰回到这片乡土,他到处寻找那种久违的乡土味儿,干草的味道,草木灰的味道,他还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小片干枯的茅草,枯茅草劈劈啪啪响,一股烧焦的青干草的焦香味儿冲进鼻孔,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谢小峰陶醉了没有几分钟呢,他觉得眼前一亮,好像前边出现了一道白光,那白光还伴随着劈劈啪啪的声响,好像燃起了烟花。
“不会吧!”谢小峰睁开眼,只见东北方向又一个村子火光冲天,那火光,把大半个天空都染红了,那劈雳啪啦的声响,好像过年燃放的小炮帐,密集的劈啪声一个劲儿的响。
火光给他下了第二道命令,火光就是冲锋的号角,谢小峰像打了鸡血一样,他抬腿,提挎,又以最快的速度挎上自行车,向起火的村庄发起了冲锋。
前面提到过,何家庄附近村庄是比较密集的,所以谢小峰也是用了十多分钟便冲进了起火现场。这地方好像树村外的一处小房子,小房子离村庄有段距离,但房子四周却堆满了干树枝,那劈啪声就是从干树枝身上发出来的。
谢小峰听见屋子里吱哇乱叫,有人在嗷嗷嚎哭:“俺孩子在里边呀,俺孩子在里边……”
谢小峰一听;这里边还有孩子?他冷静了一会儿,问:“里边有几个孩子?”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8 13:13:02 +0800 CST  
“好像是几个……四个……四个孩子在里边玩……”谢小峰一听,夺过一个人手里提的水桶,反手一扣,水桶里的水哗的从头淋到脚,谢小峰成了个水淋淋的落汤鸡。
有人往起火的干树枝上泼水,给谢小峰开辟出一条道,谢小峰冒着浓烟冲进小屋,小屋的顶上火光熊熊,小屋的外墙紧贴着的干树枝烧的正旺,门上的火舌像一条火龙舔上了谢小峰的头脸,谢小峰低头拱进去,里面空间不大,角落里的火苗子一人多高,谢小峰闻到一股烂棉花和破布燃烧的焦糊味儿,火光的映照中,谢小峰摸模糊糊看到那是一床被子,被子被烧的只剩一个角,屋子里烟雾弥漫。
谢小峰看了看,屋里火并不大,就是门上有火堵住了门口。是小屋外面堆的干树枝太多,附近还有草垛在虎视眈眈,小屋像一个锅,锅的外面全是火,里面的孩子就像锅里烤的肉,要么烧死要么烤熟。谢小峰感觉自己刚才进来时淋到身上的水正在快速变干。事态紧急,他四处找孩子,好歹屋子小,他听到近旁有咳嗽声和微弱的哭声。一伸手便抓住了一条胳膊,继而又抓住了一条腿,他一边一个夹着俩孩子往屋外冲,冲出去后把俩孩子往地下一放,俩孩子站着呜呜哭,谢小峰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还能站还能哭。那俩呢?
谢小峰抓起抓过水桶从头浇下,向着小屋发起了第二轮冲锋。
外围的人们拼命泼水,谢小峰冲进小屋,浓烟滚滚中,他抓不到孩子,自己也被呛的睁不开眼,不好,他暗叫一声,是不是被呛晕了?
他趴在地上,双手在四周划拉,终于让他摸到一个软乎乎的身子,他背起来,弓着腰再摸,还好,又摸到一个。
谢小峰顾不得许多,是死是活先弄出去再说,但愿他们都活着,但愿我没白白的救他们。谢小峰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他冲出快要倒塌的屋门,越过烧的焦黑的树枝,门口的树枝已被村里人差不多扑灭,有些微弱的火苗子还在燃烧,他回过头,屋门口已被火光吞噬,小屋已被火光吞噬,倾刻间房倒屋塌,
好险!谢小峰想起他看过的一部电影,火场救人,他忘记了那是一部什么电影,只想着男主抱着从火场救出的孩子的英勇,他突然感觉他也在演电影。
谢小峰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往外围冲,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异样,好像增加了重量,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8 13:13:45 +0800 CST  
他也没在意,等他冲出火场,村里的赤脚医生和孩子的家人接过孩子在一边救治,谢小峰还是感觉腿上沉,他蹒跚着走到一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着气。
淡淡的月光下面,眼前是一片黑黢黢的狼籍,小屋也化为灰烬,一阵阵黑烟从那堆灰烬
上飘上天空。火已被扑灭。现场一片嘈杂,后来救出的俩孩子被救活了,人们还在惊惧中,心有余悸的混乱着,谁也没顾上寻找他们的救命恩人谢小峰。
谢小峰抹了一把脸,两手下意识的双腿上摸去。不摸则已,一摸谢小峰吓了一跳,他两手在两条腿上摸到了两团毛绒绒的、软乎乎的东西,不对,是四团,谢小峰低头一看,乐了。
只见自己的两条腿上各趴着两只小奶猫,正瞪着四只亮亮的眼睛一齐看着谢小峰,那表情可爱极了,谢小峰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们的毛,感觉它们身上的很多毛都被烧焦了,谢小峰明白了,原来它们也是一群小淘气,在小屋里玩耍,结果被火堵在屋里出不来了,怪不得刚才从屋里出来时两腿感觉沉呢,原来是顺带着救出了这四个小家伙。
四只小奶猫的四只爪子紧抱着谢小峰的腿,喵喵叫唤,谢小峰抚摸着它们玩耍,而旁边,赫然站着一只毛色乌黑发亮的老狸猫,正瞪着一双铮明瓦亮的眼睛看着谢小峰,那双眼睛晃的谢小峰眼晕,他微闭了眼,四只小奶猫从他腿上跳下去,排着整齐的队伍跟在老狸猫的身后一摇一晃的走了,它们一边走一边回头,渐渐的隐没在黑暗中。

三十年后,谢小峰在南方某个大城市遇见了一个穿中式服装的中年男人,那人看到谢小峰后就是一阵惊呼,谢小峰很是奇怪,那人围着他转了一圈后长吁了一口气说:“你本该有一劫,那个劫数对你来说逃不掉,但是,你却做了八项功德,你救过八条性命,才使你逃过那个劫数,如果没有那八项功德,你现在早就化成灰躺在你老家的坟地里啦!唉!”他长叹一声:“很多人找我改名、改命,岂不知人的命都是胎里带出来的,要想改,得做好事,如果一味的做好事,你的坏命就回转为好命,但是,什么算好命?什么又算坏命?谁又说的清啊!”
谢小峰“哧”地笑了:“你能说的清啊!”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8 13:14:26 +0800 CST  
@野有蔓草蓁蓁生 2020-02-12 21:33:51
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的暴风骤雨般的挤压,我背上驮着强大的压力带孩子去医院,去康复中心,我花钱如流水。
我狠狠的触怒着他们,好勇斗狠的他们暴怒了。家族的恶劣、烦躁、怨恨、不高兴像细菌一样滋长,我和孩子难获安宁。我苦苦的撑着,护着他幼小脆弱的心灵。我随时等待着他们的爆发,我在他们的爆发中熬时辰,那个家族的气场和氛围吃人不吐骨头……
我的二十年,残破而荒芜……我在破败中寻找养分,给与孩子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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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北桦 2020-07-28 19:11:27
楼主用心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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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文友支持鼓励,祝福您夏日平安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7-29 13:45:04 +0800 CST  

楼主:野有蔓草蓁蓁生

字数:594768

发表时间:2020-02-13 02:47: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11:25:31 +0800 CST

评论数:335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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