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清风路》十年版

漾狞已到了前面,回过来,直跳,将脸上的一块布扯了,露出那烂眼珠子,龇牙咧嘴。忙着又包那烂处,道:“你们当我好喜欢吗!老子的眼睛都被那臭丫头砸了,风一吹都疼;鼻子被她塞满了石子,都肿了,一粒也抠不下来……”真有一肚子的苦水。
其实他还挺走运,没让夏云折腾死。当时在天盆谷书经堂内,夏云、二老一走,来了个抄经的和尚,本是个要学着救苦救难的痴头僧,见了漾狞的惨状,自忙着解危,帮他弄开了嘴上的杂物,松了绑,漾狞才能慢慢地得以醒转,想到了是谁下的狠手。后由痴头僧帮他抠了半天鼻子——无效——痛得漾狞叫他妈,痴头僧还不诚认。漾狞泪流满面,痴头僧道:“莫哭,莫哭!”帮他包眼,倒也动情。漾狞恢复了体力,道:“去你妈!”踹了痴头,又跑出来折腾。见了三位同伙,追着什么似的,他也跟上来了。因鼻子不通,才说话变音,让人误会。
此时漾狞与同伙一一道明,三人也说起了屋顶上的变化。四个人急匆匆地边走边谈,先要下山。
偏那道不往下弯,引着四人在山腰上绕。底下荆棘密布,他们也难以硬闯下去。
不停地走,他们到了极偏僻之处。只闻兽语,不见鸟影,头顶都被树枝盖上了。前面山石壁立,四人连呼倒霉。
半空中突然传来了夏云的招呼:“几位掌门都到了吗?”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7 21:34: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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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师父争力 狂称五岳王


竹义虽然看着师父,眼角却一直留意着崖女的动向。
崖女距竹义还远,大该在七八步之外,便不上前了,只在那里绕,像一朵花儿在随风飘摆。
淡淡的,似有一缕花香顺风而来。竹义先前闻过一阵香,以为是未婚妻子的体香,结果中了随风倒金丸。此刻他闻到的味儿大异于前,犹如仙山琼阁之物,使他大感欣快。但他心里觉着不对劲,要屏住呼吸。已不由自己,疯了般地要将所有的气都吸进去。突然张大了嘴,要叫一声,也叫不出来,只是要吸,拼命地吸。暗道不好,举着剑往前便冲。
涧正尘伸手抓了个人,正是涧织薏。即对竹义喊道:“我把女儿也交给你!”一手已掐紧了女儿的后腰,五指生出一股暴劲,抓透绸衫,穿进了那细皮嫩肉之处,尽入其骨,使之再也动弹不得,提起来直迎竹义的长剑。
涧织薏本来是要奔向苏阳的,没想到经过父亲的身边竟被抓住。父亲的五指掐住了她的腰骨。她皮开肉裂,也不觉得疼,整颗心都已扑到了苏阳的身上,哪管自己粉身碎骨。
竹义都没料到师父会这么狠,不要自己的女儿。竹义可放不下她。涧正尘那一把似掐在竹义的心上了,涧织薏不疼,竹义却心痛欲裂。但见涧织薏直冲剑锋,竹义将剑侧移,避开她的娇弱之躯,扎向师父的魔手。
招如飞燕穿云空,是竹义最稳最快的剑技,何况他此际内力狂长,千甲可破,势不可挡。骇得涧正尘面无人色,急将那手中的女儿横拧过来,做个抵挡。随着涧织薏腰骨折断的声响,哧的一剑,插进了涧织薏的胸膛。
竹义惊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将手中剑一松,握紧了拳头,呆若木鸡。他不是不想动,他是感到自己动不了了——涧正尘已绕到一侧,将他制住。
涧织薏已被扔在屋面上,成了废物。竹义的行动是慢了,因他吸入了太多的香。
涧正尘勾着竹义的肩,另一手抵着他的背,似先前竹义对师兄的亲热样子,道:“这是兰柔香。你早先还服用了上等的止力金丹,逢香即发,入迷、若喜、狂欢,使不足劲。只因你不高兴,才用了这么大的劲,差点扎死师父。不过这样更好,你原本的内力都将随心而裂,丝毫不保,连同你吸入的逸阳功力都随金丹化了,在往外泄。师父替你都收了,练成玄圯内力!”说着抖着,笑着。又道:“这止力金丹不错,碾碎了放在食物里,吃不出来。你那天何必要用禁功散来喂师父呢。那药虽能使人无吸功之力,却有一点异味,师父历来谨慎,哪能不知不觉……”
原来,这止力金丹、禁功散都是嵩山派用来对付蟥魔功的药物。练成蟥魔功的人,专吸他人内力自享,在数百年前横绝江湖,达无敌之境,但食用了嵩山派创制的禁功散,则蟥魔功吸力俱废。竹义对此深有所知,想来禁功散既能消除蟥魔功的吸力,定能消除师父采收逸阳功力,便在师父所食之物中暗下此药,以免他成为自己的对手。不料师父察觉,技高一筹,反使竹义服下了止力金丹——止力金丹善使蟥魔功吸力不保,也能令竹义吸入的逸阳功力尽泄,被涧正尘复吸。
师徒二人为练成玄圯内力互使毒招,看来还是做师父的赢了,并且设法将徒弟原本的内力也掘了个干净。
这一下子,令夜悍成、由刺洲、照治替三位掌门看得很呆。他们都当自己丧尽天良,恶事做绝,倒还没见过此般的相残暗斗。尤其是刚才涧正尘拿女儿挡剑的一手,更使他们佩服。不过照治替“怜香惜玉”,很不愿意见到涧织薏利剑穿膛。幸而屋面上早来了崖女,是一个如花般的佳人,足慰照某人一片痴心。他便紧盯着那崖女出神,虽是初次见面,亦如前世相知。
夜悍成从未见过崖女,也想不到上辈子跟她有什么事。唯有由刺洲是真见过她的,心中早明白了不少。
当日四岳派掌门诱使秦回上嵩山寻衅,秦回头脑简单、凶残粗暴,就因“男女之事”与由刺洲多有误会,大动干戈,打进了山谷,还要切由刺洲的脑袋。漾狞当时也想取秦回的命,嫁祸嵩山派。不料由刺洲运足了劲又跳起来了,边跑边道自己并无非份之想,只是发现了夏圣平的儿子是个女子装的,有好一副身姿俊貌,欲告知公子,不揣冒昧,闯入茅厕,惊扰公子方便等等,连篇好话,还真说得秦回降了些火。又加上夜悍成、照治替的好言相劝,才使秦回没了杀人的念头,改成了对夏云的邪思。
那日他们也真把秦回安排到了夏云养花的小屋之内,又去请嵩山派的人来看好戏了。却见秦回没在里面折腾多久便出来了,说要用大花轿子将里面的人抬回去,好好伺候。由刺洲只道公子何不在此享用,即被他扇了好大的一个巴掌,心中疑惑不明。后见那大花轿子就紧挨着屋门停着,里面的人由屋内一掀帘子进轿了,都没让人瞧着相貌,由刺洲实在放心不下,暗使华山派的推云手法,弄开了些帘子一瞧,正见到了崖女的模样。
由刺洲那时还当那模样是夏云改回了女装的真容,也没奈何。众人也只有随着秦回下山了。谁也没料到,第二天秦回又返回了嵩山,并且丢了性命。四岳派掌门探知之后,方想到秦回早已心神失常,受人所制,又不知其受了何等高深的手法,能躲过四大掌门的眼目;又不知嵩山派何出此策,最终还是惹火烧身。
如今崖女现身,由刺洲细察其步行之术,已量其武功非凡,想当日若由她出手制住秦回,倒有可能;又猜想涧正尘定为练成玄圯内力,才置嵩山派危亡于不顾,秘与崖女施计,先使他们下山,再暗使秦回单独上山,命丧苏阳之手,以便造成嵩山派之危,令苏阳前往武当习练逸阳真功,为其采吸之用。
此猜想大致不差,由刺洲琢磨着也不难,就是不知涧正尘当时的惊心动魄。
其时涧正尘武功大失,做事多要凭借外力,自己谋心而少动。好在涧正尘自知其短,早在药理奇术上大下苦功,掌握了不少制人之方。其中他秘制得一根匍迷针尤其厉害,给了崖女。要崖女先以美色迷住秦回,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匍迷针推入秦回体内,使之心神若失,易受崖女一人左右,崖女指令秦回,带群雄下山,再暗诱秦回一人前来,设法让他死在苏阳之手,以便迫使苏阳前往武当练功。但涧正尘是将崖女藏身于嵩山神仙顶等待秦回,自借机将秦回一伙引往该处,夏云早在路上盖了间养花的小屋,出来惹麻烦,已非涧正尘预计。
之后秦回一伙又在茶铺失踪,引得涧正尘惴惴不安,多有不祥之测;待与众人再次返回那小屋,已成大战之势,涧正尘几乎绝望;及至他要将封路号射穿,诬陷苏阳,都已打算另谋它计,再迫使苏阳练成逸阳真功;所幸又见夏云未被掳去,惊魂方定。后来才知,崖女由神仙顶上望见情势,及时地赶至夏云的小屋,才制住了秦回,仍使他能按计行事。
此即过去事。
这时的涧正尘已不笑了,僵尸般地定在那里,冲竹义道:“我以前还真看不出你。那日本派怀疑夏云被秦回掳去,要吹封路号阻截,师父用弹通指功将号射穿,已知夏云安然无恙,你却不知,虽然看着她,也视而不见,却向着你师兄,要师父诚认此举——为众矢之的,难以再在嵩山派立足——师父才看出来,你已经不够孝顺了。倒夸你有眼光,夸你师兄有胆子。其实你师兄有胆子是真——说实话,没什么坏心眼儿——你却是个有计较的,不知那天打了什么主意,要害师父,师父可没当你真有眼光。
“不过今天你的眼光看得挺准——先前你师叔给苏阳一掌助推,像已促成逸阳真功,你倒没有急着吸试露了马脚,单等苏阳借二老之身大展神威之后,你才使出手段,一抓一个准,跟为师察看的一样分明。苏阳的逸阳真功,该是在上了屋顶后自行运气而成。你定同此测。可惜,你又没捞到什么好处,师父对你早有所防。”
何奂雄听到这里还没有动弹。以他在武学上的才智,本知道在他们吸功的时候要去阻止,以绝大患,但此武功吸成之术来得太快——人在抖动之时早将内力吸尽,如风卷云——何奂雄再好的本事都不及行动;何况他的双腿还受了大伤,动不起来,只能呆呆地听着。虽早已断定涧正尘富有心机,亦没料到他如此谋量,还有一个那么坏的徒弟。这师徒俩对苏阳如何练成逸阳真功的揣测,都似在他之上,令他大开眼界。
涧正尘又在指责竹义,道:“想不到你杀了师兄,还想杀师父,连师父的女儿也要杀。真不是好货!”
这番话可令夏圣平七窍生烟,因夏圣平明明白白地看到,涧织薏是被这混蛋父亲送到利剑上去的——夏圣平平生最重父女之情,向来对自己的女儿百般宠爱、千般呵护,待如珍宝,胜似明珠,也愿别人都重女轻男,好好地伺候着自家千金,一丝一毫都不要伤着她们的,哪能受得了涧正尘般,竟将女儿往死路上送的,还赖着别人干得坏了。登时,夏圣平就要暴跳如雷,一时又说不出话来,方自解了声穴,才道:“涧正尘,你这个东西!还算好吗?”
涧正尘回过头来,皱了皱眉,道:“夏先生身为本派律令堂的执法师,不该忘了规矩,对掌门无礼。”夏圣平早将对他的往日之敬抛到九霄云外,今日算是认清了这衣冠兽类,道:“你个畜生,安配本派掌门!”
涧正尘便压着怒气,道:“我做错什么了?”夏圣平道:“明明是你杀了女儿!”自当此是天下极恶。涧正尘的黄脸有点泛红,看来也没把这事轻待了,道:“你看到了?”
夏圣平尚未回答,刑千老者已按捺不住,道:“我们都看到了!”举着沙刃掌冲涧正尘扑去。只怪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地教训这个徒弟,一味地拍何奂雄的脑袋,弄了个不错的光头出来,也没地方安置,倒不如早将涧正尘拍光,送他到庙里当了和尚,一辈子不用生儿育女,也省得他生了个女儿出来,又自己杀了。此刻再要教训他是晚了点,但要出口气,也得试试。
竹义在涧正尘的边上一声没响,烂泥般地瘫了下去。涧正尘即将双袖一甩,面对着自己怒冲冲上来的师父,看着那副凶样,自己也瞪起了眼。没容师父靠近,仗着身高臂长,将手往前一伸,先掐住了师父的咽喉。
邢千老者就没再上去,话也没来得及说,直挺挺地一蹬腿,垂下了双臂,直往上翻眼珠子,看来要断气。
夏圣平、何奂雄、秦暮秋都大惊失色,道:“住手!”又不敢冒然上前,怕涧正尘手上再一用力,邢千老者就没命了。
涧正尘道:“我杀了自己的女儿又怎么样?我还能杀自己的师父!我不配做本派的掌门又怎么样?我还能做得比掌门更大!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日子我算是过腻了。以后我就在五岳称霸,成五岳之王,想干什么就要干什么,谁也挡不住我!”说着便笑,露出了一副疯样。
三人仍道:“住手!”担心着邢千老者的性命。涧正尘笑得狂了,像没听清楚,道:“什么?说什么?”竟将自己的师父抓近了问话。邢千老者被他掐着咽喉,张大了嘴,却想要吸气都由不得,哪能回问。
三人接着叫喝涧正尘住手。涧正尘才道:“你们罗嗦什么!”用一根指头伸进了师父的嘴里,一勾,将他的三颗老牙都弄到了手里。随手一甩,扔向了秦暮秋、何奂雄、夏圣平。
三人眼巴巴地,才要举个手,要穴一麻,已中了飞牙。接连倒下。
邢千老者也没气了。涧正尘将他一扔。
由刺洲看到这儿,抓紧了夜悍成的手,怕他轻举妄动,又轻声道:“别出声!”夜悍成还不傻,被涧正尘的这一手震住了,心知自己的武功再好也没法比。先前他怕逸阳真功的厉害,也愿意躲着点,现在知道涧正尘练成了玄圯内力,乃吸逸阳真功而成,自当更强,岂能无畏。就不动了。照治替则更加安份。
三位大掌门,成了涧正尘面前的三根木桩,呆愣愣的,都不敢说什么。
涧正尘却又在吼道:“你们罗嗦什么!”好像听到了有人在骂他杀女灭师。
照治替才道:“我们说你是大王,大大王,都愿意伺候你、跟着你、听着你呢!”竟将那拍马屁的本事抖搂。涧正尘听得双眼暴亮,猛又笑道:“好啊!”忽地转向夏圣平,道:“执法师,你说,我是不是大王,大大王?”
夏圣平倒在屋面上,勉强还能支起半个身子,犹自怒道:“你是畜生,就是畜生!”涧正尘听了便摇头,道:“你怎么能说我是畜生?”夏圣平仍不改口,照样在骂。
涧正尘立即面目狰狞,道:“也好!谁说我是大王,我就在谁的面前做大王!谁说我是畜生,我就在谁的面前当畜生!”大卖魔欲,又瞪着夏圣平道:“我要把你的女儿找出来……”
夏圣平目眦尽裂。涧正尘似听到了一些动静,正望向一处高高的屋脊。
夏云正在那儿伏着。知道躲不下去了,干脆一跃而起,指着涧正尘就骂:“你这条没人摘的瘦黄瓜……老黄瓜……烂黄瓜!”忍不住骂了三条黄瓜,最后认定为烂黄瓜。一吐恶气,也是有凭有据的——涧正尘长得又瘦、又长、又黄,像一条瘦得没人要摘的黄瓜,常在太阳底下挂着,老烂了,青皮成了黄皮。夏云打小便看出来了,拿他跟自家院里的黄瓜一比,似模似样,只是以前敬重他是自己的掌门叔叔,不说出来而已。如今可不必再敬着他了,夏云又道:“说你是畜生,抬举你了!再有本事,你这条烂黄瓜也就能变一只苍蝇——没脑袋的。乱飞乱撞,还想在五岳称王,小心撞到御天士的手里,被拍个稀八烂——我可看到御天士已经来了。看你还飞呀!敢不敢飞呀!”
涧正尘听得一愣一愣的,觉着被人家骂得希罕。但夏云一提到御天士来了,他一寻思,又哈哈笑道:“我用来骗小孩子的话,小丫头倒是念念不忘!御天士早死了,若不死,在我面前他才是一只苍蝇,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以后我才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当用我来吓唬人!”
夏云像要骗定他了,道:“御天士还不出来,有人在骂你是苍蝇呢!”
涧正尘也不免转头一望。夏云道:“你看不见,御天士的武功比你高,不让你看见。”
涧正尘的目光仍在山壁间扫视。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仰天一笑,道:“小丫头真不懂事,还要骗叔叔!叔叔看你长得也不小了,今天可要教你做个大人了,不玩小孩子的勾当!”说着涧正尘的双臂一舞,形同摆脱一身索镣,欣喜若狂,两条腿上都是劲,止不住似地往上蹦。噌地腾空,整个人便在空中翻转,呼地落到了照治替的面前,痴了一般地问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照治替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喟此等境界,非人能及。
由刺洲在那儿伸着脖子,冲涧正尘道:“大王,大大王……”像要提醒一下这个疯子。涧正尘极不耐烦,回头吼道:“干什么?”
由刺洲用手一指,仿佛看到了一件怪事,道:“不好了大王,大大王,那丫头想要逃呢!”涧正尘再一看,果真。哎呀一叫,道:“给我回来!”由刺洲又猴急道:“大王息怒,我们替你抓去!”拉着夜悍成便跑。
照治替赶紧道:“我也替大王抓去!”紧追。涧正尘亦道:“快追!”在那屋面上挥着手,真似大王一般地指派起来。
夏圣平早气得昏死了过去。
夏云本没见到御天士,就搬他出来蒙人,凭着嘴上的说道,也有法子把涧正尘弄出个花样,但觉得那样下去太危险,逮了个机会,先逃逃试试,真又被抓回去了,再打算使那嘴上功夫。急着蹿下了屋顶。
她那匹千里飞云驹也是够机灵的,一直在下面盯着,见着主人急匆匆地下来了,飞云似地上去一个蹲身。夏云毫不费劲地上了马,口里道:“逃命!逃命!”马儿可明白了,带着股灵劲儿,哧溜一打弯,噌噌噌地运起了四蹄。都是鬼也赶不上的步子。紧接着一腾,带着主人飞过了一簇乱草。
夏云还当前边没路,冲着山壁呢,那马儿再一低身,从密匝匝的柳枝儿下划出了一条道儿,带着她进去了。
里面阴阴凉凉的,到处光滑,竟是一个连通于外的山洞。此处人都不容易发现,马儿早已察觉,以龙行之势,弯穿斜绕,又由里至外,闯入了山林丛中。使夏云极快地离开了天盆谷。
由刺洲、夜悍成追下了屋,看见夏云骑着大马奔向山壁,没了影,也猜到那儿有一条出赂,跟着跑。两人都没马骑,愣仗着一身气功,蹿得快。眼瞧着面前有一大簇的草,马儿都能跳,他俩也能跳,飞跃而起。腿上蹭着了一些枝叶,不太舒服,都顾不得计较。
照治替紧随其后,见这哥俩有本事,自己单靠小腿跑得快,所幸不怕沾花惹草,不用跳,往乱草丛中撞。他大甲虫一样勇猛,可惜身上没盔甲,穿了一条小短裤,进到那里,啊地一叫,觉着好多的刺。挺身而出,好恨他奶奶的没告诉他。都没空骂,跟着两人掀柳枝儿进洞。
三个人再到了外面,远远地还能瞅见夏云的马影儿。跟着又追了一段,赶不上那千里飞云驹的神速,他们也不太在意。本来没打算帮着涧正尘抓人,只要脱个身,离那疯子远点,免得身遭不测。
三个人到了一条岔路口,看得出,夏云的马儿是向上一条道去的,两人偏要选另一条易行的小路。照治替略有不舍,自知无法追上美人,也算了。才要往小路上拐,猛听得后面有声。似个好有功力的高手,在不远处问道:“上哪儿去啊?”
三个人都惊得不轻,当涧正尘来了。听那声音又不像——怪怪的——令人发毛。免不了又当是涧正尘派来的,各自猜疑。也不回头看——心中有鬼,怕被人瞧出了破绽。
照治替就道:“抓人去呀!”由刺洲还道:“走这条路好,能抄上去。”夜悍成又道:“快追!”变聪明了,他先跑。
照由二人也不愿耽误,急着赶路。后面的高手便跟上来,问道:“抓谁?”照治替道:“你放心吧,咱保准将姓夏的美人抓回来。”高手道:“好,我就喜欢这美人,先要好好地玩玩!”说得咬牙切齿。照治替听得奇怪,暗想:“你可真够狠的,先要好好地玩玩,不怕被涧正尘掐死!”正见他要闯上前了,才斜眼一瞧。即惊道:“漾兄!”
前面的两位听着了,回头一看。可不是吗——来者正是漾狞——怪模怪样的。看得三人气不打一处来,都呆了。
漾狞见他们愣着,怪声怒道:“还不快追!”夜悍成火道:“你干什么——蒙着半边脸儿,拱着鼻子,用这腔调,怕我们认出来?”
漾狞已到了前面,回过来,直跳,将脸上的一块布扯了,露出那烂眼珠子,龇牙咧嘴。忙着又包那烂处,道:“你们当我好喜欢吗!老子的眼睛都被那臭丫头砸了,风一吹都疼;鼻子被她塞满了石子,都肿了,一粒也抠不下来……”真有一肚子的苦水。
其实他还挺走运,没让夏云折腾死。当时在天盆谷书经堂内,夏云、二老一走,来了个抄经的和尚,本是个要学着救苦救难的痴头僧,见了漾狞的惨状,自忙着解危,帮他弄开了嘴上的杂物,松了绑,漾狞才能慢慢地得以醒转,想到了是谁下的狠手。后由痴头僧帮他抠了半天鼻子——无效——痛得漾狞叫他妈,痴头僧还不诚认。漾狞泪流满面,痴头僧道:“莫哭,莫哭!”帮他包眼,倒也动情。漾狞恢复了体力,道:“去你妈!”踹了痴头,又跑出来折腾。见了三位同伙,追着什么似的,他也跟上来了。因鼻子不通,才说话变音,让人误会。
此时漾狞与同伙一一道明,三人也说起了屋顶上的变化。四个人急匆匆地边走边谈,先要下山。
偏那道不往下弯,引着四人在山腰上绕。底下荆棘密布,他们也难以硬闯下去。
不停地走,他们到了极偏僻之处。只闻兽语,不见鸟影,头顶都被树枝盖上了。前面山石壁立,四人连呼倒霉。
半空中突然传来了夏云的招呼:“几位掌门都到了吗?”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8 08:34: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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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敌当前 小显英雄手 8楼
第二章 厚颜有耻 胡乱和尚铺 18楼
第三章 护花有志 满门险送命 34楼
第四章 玩物除恶 美人各用心 52楼
第五章 逐离师门 临危才受命 69楼
第六章 马带驴奔 侠女杀虾兵 106楼
第七章 素斋无味 入耳分外美 138楼
第八章 箭下留人 可赖肚兜红 170楼
第九章 捉奸在口 嘴皮各立功 208楼
第十章 穿针引线 洞中出老千 240楼
第十一章 真功强授 携手上嵩山 273楼
第十二章 功败垂成 险象已环生 315楼
第十三章 缠战屋顶 僧道齐相聚 342楼
第十四章 放下屠刀 且饮杯中茶 379楼
第十五章 小甘蛇毒 遇神疗仙露 411楼
第十六章 青平居士 失武籍镇世 446楼
第十七章 阴差阳错 竹义练奇功 474楼
第十八章 师父争力 狂称五岳王 519楼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8 21:50:06 +0800 CST  
第十九章   起死回生 苏阳灭豺狼


照治替听着美妙的声响,头脑里似有千万只黄莺一起鸣啭,精神大振。漾狞听得血往上冲,鼻子都要冲歪了,但流不出血来。腥到嘴里,他呸的往地上一吐,人往树上蹿去。
三位同伙也跟着他,猴一般地爬上了树顶。还要数照治替爬得最高。他跟猴比,就少了点毛,多穿了一条短裤。在那绿枝丛中,将手掌往额头上一摆,遮着迎面的大太阳,仔细寻视。
夏云骑着千里飞云驹,并未升空,就在高高的山崖上等候多时了。见着漾狞没死,自觉不够痛快,但思到此地步,也真用得着他,也不恼火。这时便冲着四位公猴一样的大派高手一抱拳——头一次对他们施以江湖礼数。
漾狞知她鬼计多端,又见她如此客气,心知不妙,即想将她擒在手中,先封了嘴,免得受了巧言蒙骗。然而山崖陡峭,远高于林,他们再有本事也上不去。
夏云要在崖上有个设计,倒不是再用那骗人的把戏,而是要实言相告。先道:“各位辛苦!可惜今天是走错道了,可惜今天是爬不高了。人云登高上山,爬树鲜矣,但有英雄不服,逞一时之疯勇,真乃少见!”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9 22:36:44 +0800 CST  
夜悍成正没好气,一瞪眼吼道:“少见!你当老子是个鸟,老子也不怕被你看见!”说着便要撒野。由刺洲在一旁,看这枝头晃得厉害,忙道:“你小心了!”怕他弄得自己也不干净。照治替急着下来,道:“还没多看几眼呢,少吓跑了人!”拉着夜悍成的裤子不松手。夜悍成也没辙。
照治替又冲上道:“小姐有话,不妨直说了,教咱这般粗鲁的汉子学个好!”说得嗲声嗲气起来,人都扭捏着,极要亲近,挨着夜悍成的屁股,将脸贴了上去——全是无意的。但叫此英雄如何承受?登将三丈火,化成了毛骨冰,一哆嗦,紧捂着裤子往上提。漾狞见了,一张嘴,又忍住了,免得被人听出鼻子不通,再惹来笑话。只要提防着夏云使诈。
夏云听见照治替要学个好,真有个教授,道:“我看各位早做了江湖御史,可不该又认了涧正尘那个大王。涧正尘要在五岳称王,定要跟朝廷为敌,他仗着武艺高强,自然无忧无虑,可惜以你们的本事,未必能摆脱官兵的围剿。还要跟着他去送死吗?”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0 21:55:52 +0800 CST  
夜悍成不禁狂笑,道:“你懂个鸟,姓涧的哪配做我们的大王!老子向来当他是个孙子……”话还没说完,嘴巴已被漾狞塞来的一个果子堵上了。夜悍成咬了一口,往外吐,道:“酸,给我干啥!”漾狞一言不答,已感到大祸临头。看着高高的山崖,人虽无法上去 ,但有高手,尽可由顶部跃下,落在大树枝上。由刺洲亦有所悟,轻声道:“小心涧正尘在上面!”
夏云道:“你们不随涧正尘也难,他要在五岳称王,不会放过你们。”照治替立即机灵道:“那我们随着涧大王,涧大王万寿无疆,涧大王万寿无疆……”说得响了,比唱得好听。
由刺洲忙又轻声道:“小心大夫爷在上面!”更惧董遏。夜悍成可急了,大声问道:“到底谁在上面?”
夏云看他们交头接耳,早已明了,道:“放心吧,这儿唯我一人。我也看出了你们葫芦里装的药。就想说一件紧要事,让大家都能得个好处。”由刺洲看来一脸狐疑。漾狞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照治替方松了一口气,又道:“小姐有话,不妨直说了……”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1 21:40:55 +0800 CST  
夏云道:“我看涧正尘今日的疯样有点做假,一直疑惑不解。刚才想起来,他好像不是要抓我的,倒似有心要吓跑了我——否则他展开解步神功早可拿人,当我跑时,以他的武功也会先有所觉,使我不得脱身。”由刺洲一听,才道:“有理,看来涧正尘是故意放跑了你,好让我们来追你。”
夜悍成不解,道:“岂有此哩!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夏云道:“你们自己看着琢磨吧!”于山崖之上将一书简掷下。已算设下一计,不必再加罗嗦,拍着马儿先走了。
再说涧正尘,由着三位掌门追着夏云去了,又见漾狞出来跟着跑,他也不介意。很有王者之风,扫视了一遍他的手下败将,一纵身,从屋顶上跃了出去,上了对面的山岩。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2 21:32:28 +0800 CST  
那里有一石坪,很宽,足足几十步的长,嵌在高高的山壁之下,也不低于屋顶。苏阳先已躺在另一头了。涧正尘也就看了他一眼,并未过去,自己找了一块卧牛状的大石,往那里一坐,舒坦了。
正坐着,董遏来了。带着一伙人,寻了一条小道,爬上了这一片大石坪。
董遏可受累了,真不如上个屋顶方便。两个手下忙搬石头,请他也坐着。董遏就与涧正尘面对面坐了,两人相距不过五步。董遏用肥手抹了一把油汗,从怀内摸出一卷本,看着周围的幽雅景象,道:“择清净地,读正经书,求取功名;或者学写千古华章,扬名天下,受邀宫廷,由布衣而直抵卿相,都是老夫少年志向。今看数十载光阴如矢,幸有当时之志,才能不负平生。可惜了你们这些武夫,最多也就在这地方读读武籍,不能懂得如许抱负!”说着又想起来,望了一眼躺在一边的苏阳,道:“那小子爱读一本《幽客集》,观此无聊之作,更是狗屁不懂,早晚都是个死货!”叹着气,便将手中的书卷打开了。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3 21:34:56 +0800 CST  
涧正尘坐在那里一直纹丝未动,极似沉稳,唯有双目在董遏的书卷上露出了一丝惊疑。
董遏看在眼里,便道:“你也认出来了,这是一本武籍。武籍也算是书,我却不希罕。老夫以前是科举出身,读的大多是经书。但这书记载着玄圯内力,你都看了,老夫也不得不读——倒不是为了学里面的武功,而是要寻些破解之术。比如书中所录的相生相克之要道,将玄圯内力与诸类内家功法的气引都作了概论,提到了嵩山派玄旻功法的循脉如风、玄圯内力的经上运流,都有提澜之势,两相合,未及中路已满人坤,穴口暴涨,丹欲决,须少发劲力,坐运六气,过喉阴,方无恙,于老夫就是个招术。
“老夫虽是个文才,当年也学过点武理。听说你练有玄旻功法,想你这回又喜得天功,这坐运六气一定是免不了的。六气一运,内力大受牵累,制敌近在半步,防身不过盈尺,你难伤得人,老夫坐在此处,也可与你好好说话。若是你嫌我罗嗦,尽可将六气退回不运,使大经脉伤裂而死;若是你还想听老夫说上几句,咱就慢慢地聊着,等到你的六气上行,致喉阴穴突突直跳,人都不能动弹了,我再杀了你。”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4 21:05:36 +0800 CST  
这话说得随便,涧正尘听着可热烈,全身冒汗。心知董遏说得没错。
玄圯内力与玄旻功法相合,会使丹欲决,就说容易导致武学上所称的丹裂。丹裂是要毙命的,唯减少与他人动武,少发劲力,坐运六气,分隔两功,方能除此大险,不妨以后的大展神威。所以涧正尘在坐运六气之前,根本不敢向太多的人动手,先就耍了一点手段,搞定了邢千老者、夏圣平、秦暮秋、何奂雄,将照治替、由刺洲、夜悍成都吓得装了服顺;又因坐运六气被高手察知,趁虚攻入,也要丢了性命,涧正尘才说出了一番疯话,吓跑了他早已发觉的夏云,由着那口服心不服的三位掌门自作聪明,以帮他抓人为名潜逃而去。那漾狞也跟出来跑了,自然更使涧正尘称心,满以为能安心地在此运气了。不料董遏又来,成为知己。
涧正尘才后悔,不该由着人家假装去追夏云,该让自己假装起来,趁机跑掉。想如此虽也有点风险——要煞有介事地几个纵身,费上不少的劲力,可能会丹裂而亡——但比起现在般的情势,可好多了。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5 21:03:39 +0800 CST  
抱恨,涧正尘还想先下手为强。却因六气已运,退路已绝,不能再移动身形,连弹通指功也打不出去。人家不上来,他就没法斗。真要等到六气上行致喉阴显象,他真有片刻动不得半点,唯凭气功自护,极易被高手所害。
董遏又道:“你到此也该明白了,老夫先前不让人杀了你,就想你对付逸阳真功而已。待你把那真功的内力吸了,坐运六气,才好动手。你们狗咬狗作奸自乱,活该受死。只是可惜了你这个人才,在江湖上名声显赫的,不能被朝廷所用。本来,在五岳派的能人中,我最看中的是你。总觉得你非比寻常,会大有作为,极想把你招揽过来;但不清楚你志向何方,还派人来查你。没想到查来查去,却发现你是一个想要独自称王的主。怀虎狼之心,朝廷怎敢用你!又岂能容你,留你!”
说着董遏有点杀气升腾。旁边的人察颜观色,将一张大大的弩弓递上。涧正尘认得,正是嵩山派奇宝——宇力弩。上有双箭已搭配副弦,随时可发。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6 21:17:10 +0800 CST  
董遏接着道:“也许你该尝尝自家弩弓的厉害。”望着涧正尘的惊疑之色,不免又得意道:“你还想不到,这东西怎么到了我的手上。——对了,我也没告诉过你,这部《玄圯内力》是怎么得来的。时候还早,咱还能聊会儿,说上不少的趣事。”就这么讲着话。忽听着动静,董遏、涧正尘都往一处望。
有几个人,护着个头大体阔、满脸横肉的大家伙上来了。但见这位,踢着石头走路,显着霸气、凶气,晃着脑袋。也晃花了涧正尘的眼,让涧正尘有点傻了。因来者不似人间物,分明是个过了世的大稀客——活着的时候就叫秦回。涧正尘当日亲眼所见,他是被苏阳用石头砸死了。今日又与其相逢,涧正尘一时间糊涂,想起那宇力弩的好来——射人不疼,对准了人心放上一箭,穿心而过,飞得极快,谁不小心笑着,被那宇力弩一箭穿了,人还笑,都来不及哭,乐呵呵地便死了。此时涧正尘虽来不及笑,亦不免有被一箭穿心之感——像死了,见鬼了。董遏也不跟他聊了。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7 21:33:26 +0800 CST  
这“鬼”也不理涧正尘,径奔苍松之下。因崖女早已上了石坪,正于松下伫候,被这“鬼”见着了。他喜笑颜开,上去便道:“妈!我今天才知道,义父才是我的亲爹!你真的跟我义父有了一腿,好有得机灵……”真是登天般高兴。
涧正尘方明白了,这“鬼”还是活的秦回,秦回死不了,因崖女是秦回的妈。
那日涧正尘派崖女去对付秦回,可使得巧。人家不须以美色相诱,也不须匍迷针,母子俩一见面,有什么办不好的——先下山了,第二天再上山来,自将秦回调了包了,不会使个真货来送死。
其实崖女在此一现身,秦暮秋自已识得她是自己的妻子,只因恨她跟董遏的奸情,二十余年都不曾与她有过夫妻真情,平日里都不见不理,当时亦漠然不认。邢千老者当时知其为秦夫人,也不便多言。这阵子邢秦二人倒于屋顶,更不会参合进来。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8 22:01:04 +0800 CST  
董遏才忙着给涧正尘介绍:“秦回就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你没想到吧?还有,你在嵩山脚下,劫持了一位花一样美的侠女,用药物制着她,耍弄、摆布,以为她就是你的了,可她不是,她是我派来的,是秦回的妈、秦暮秋的妻子、我用的女人。你给她服的药物我能解。老夫比你更精通药理,在这朵花还没开的时候便让她染上了毒瘾。她本离不了我的毒,脱不了我的手,也不会落进别人的手。我可以把她送给秦暮秋,也可以把她送给你,不过归根结底,她还是我的人;秦暮秋叫她花诗,你可以叫她艳儿,老夫则叫她花儿,归根结底,她还是花儿——我的花儿。
说着董遏招手,道:“花儿。”崖女随着招唤,缓步而来。秦回亦随之而来,走到半途见着了一个大汉,又停下来,吹他妈的厉害。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19 15:17:01 +0800 CST  
董遏也不理这傻儿子,对涧正尘道:“我这宇力弩、《玄圯内力》都是从花儿处得来的。花儿就是好啊,忠心耿耿的,一直也听话,才能得以重用。老夫用人便要如此,特别是对我的大帮手,更不容他们丝毫背信。因此,当我重用秦暮秋之后,不惜将花儿也送了他,以便对他有个照看;当我想要重用你的时候,也会派花儿来摸你的底。可是……可是……”
董遏不由得摇头,笑道:“如今变了样——我看错了你,也看错了秦暮秋,连花儿也错待了。花儿其实不忠,她应当早知道秦暮秋是个叛逆,偏不告诉我;秦暮秋的武功那么厉害,她也没说。她不可能都察不到。这一次,她也有机会将苏阳杀了,免去好多的麻烦,偏要给那小子用丹阳粉,给人以可趁之机;她还早偷了这本《玄圯内力》,偏不给我,还是老夫派人从她的住处搜到的。老夫失算了,秦暮秋造反的千里飞信传到我手,才疑心了花儿,查了她的住处,搜到了《玄圯内力》。又从她的住处收了宇力弩,暗以毒气相引,见她已不为所动,方知她已自解毒瘾。也许她早想借秦暮秋的手来杀我了——恨我一直把持着她。她藏着《玄圯内力》也当有自练之意。好险,没让她吸了那个内力!她不像是花儿了,真是一条毒蛇。抓着她,她就缠着我。跟我那么近,随时可以咬我。如何是好?”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20 13:46:38 +0800 CST  
说着董遏甚为苦恼,摸着胡须琢磨。本来是要跟涧正尘聊些趣事的,竟似被崖女的问题难住了。不觉呆了半晌,垂了脑袋。正见了手中的宇力弩,他才笑道:“忘了,忘了!”就将那弩弓一举,对向了崖女。
崖女见了,并不惊慌,也没躲闪,右手自然地握着腰佩的长剑。
修灵道人曾在武当山上目睹过崖女这把长剑的厉害——专能对付那宇力弩。此刻他仍与慈目和尚潜伏窥望,自当崖女要重施故技。
霎时,一把铁钩搭上了崖女的右臂,快得没人看见是怎么来的。只见崖女的兵刃尚未出鞘,一臂已被拉开。她方往后撤,没提防一只带链的大爪子飞到,正中了她的右膀。
董遏的两位得力手下——大爪采花妖、铁钩驼子汉——都已出手,活生生地将崖女拉成了一个箭靶子,定在那里。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21 21:11:13 +0800 CST  
董遏深感愉快,正要放箭。秦回赶来,傻头傻脑的左张右望。他不明白了,亲爹为什么要杀他的亲妈。
董遏呵呵一乐,不禁自嘲,道:“没想到我这么聪明的人,会生出来这么傻的儿子!以前人家不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也就算了,眼下都知道了,真被天下耻笑!”
说着就放出了双箭,飞天而去,顿时奇音悦耳。秦回感到胸口一凉,没想到两箭已将自己穿了,还听着音色美妙,傻乎乎的瘫软下去,被哄睡了一般。
明显的,秦回已经死了,董遏才算好受一些。看着崖女,还像有箭靶子没射,再次抬手。眼前一晃,有个年轻人又将他挡住。
来者明显的起死回生,但不是秦回,而是苏阳。他有些失礼,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整理衣衫。众人惊奇万状,看着他,上下收拾。好一阵子,他才向董遏施礼,道:“大夫爷息怒。”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22 14:23:47 +0800 CST  
董遏深感愉快,正要放箭。秦回赶来,傻头傻脑的左张右望。他不明白了,亲爹为什么要杀他的亲妈。
董遏呵呵一乐,不禁自嘲,道:“没想到我这么聪明的人,会生出来这么傻的儿子!以前人家不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也就算了,眼下都知道了,真被天下耻笑!”
说着就放出了双箭,飞天而去,顿时奇音悦耳。秦回感到胸口一凉,没想到两箭已将自己穿了,还听着音色美妙,傻乎乎的瘫软下去,被哄睡了一般。
明显的,秦回已经死了,董遏才算好受一些。看着崖女,还像有箭靶子没射,再次抬手。眼前一晃,有个年轻人又将他挡住。
来者明显的起死回生,但不是秦回,而是苏阳。他有些失礼,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整理衣衫。众人惊奇万状,看着他,上下收拾。好一阵子,他才向董遏施礼,道:“大夫爷息怒。”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23 14:52:00 +0800 CST  
董遏道:“你没死?”苏阳道:“快了,快了!但有一事不明,死不瞑目,特来请教!”董遏看他很是奇怪,有了兴趣,点了点头。苏阳道:“世事纷争,都是男人的麻烦,你好好的一个汉子,为什么要去找女人的麻烦呢?”
董遏答不上来,苏阳便指着崖女,道:“你大人大量,把人家放了,我也好乖乖的死去。”董遏才道:“女人本是贱人,是解除男人麻烦的贱人。花儿更是贱人中的贱人,我要她被千人骑,她就被千人骑;要她被万人压,她就被万人压。”
苏阳道:“这么说她何贱之有!生而不幸,被人践踏,不是她贱,是践踏她的人才贱!”董遏听着才不舒服了,道:“你这么说,可不像是在求我了!”苏阳道:“我求大夫爷以理服人!”
董遏道:“小王八羔子,说我没理,你就有理了吗!你看看这天下英雄,死了多少!你都不出手!眼下为了一个贱人,你倒是死皮赖脸的站出来了!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吗!难道她比你们嵩山派的存亡还要重要!”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23 15:05:00 +0800 CST  
苏阳道:“嵩山派亡了,可以从头再来,天下英雄,死得其所,也是气壮山河!但是一个受尽了屈辱的无辜女子,还要被你们杀害,想来之凄寒,恕我难以承受!即使我有再大的英雄志向,也要放之边际了,眼下只为红颜搏命。这是我的道义。我为天下人求的不是一个嵩山,而是一种道义!”
董遏听得意外,哈哈笑道:“真想不到,你还能说得振振有词!”恶人之中,自有恶意者道:“是不是,他跟这个贱人也有过一腿,被迷住了?”董遏便看着苏阳叹气,道:“可惜你没什么用处,要不然,我也可以把这贱人送给你,就像送给了你的师父一样!”
这话一说,苏阳可丢脸了。他本来大义凛然的样子,却变成了一个好色之徒、求色之辈。苏阳则道:“我的脸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但是请你们对这个女子,敬重一点!”
董遏道:“有本事你就动手。”苏阳道:“我说了那么多,不想动手,是让你知难而退!”董遏道:“我有何难?”苏阳道:“起死回生是我的本事,执意救人是我的心意,我心意已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24 13:06:45 +0800 CST  

楼主:于木牙

字数:329774

发表时间:2018-07-02 17:09:3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1 17:08:43 +0800 CST

评论数:68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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