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生在此世,你将如何抉择?《台城遗梦》,风云变幻,天涯长期更新

第七十一章 寒雨连江
门外小厮喊道:
“德王到~!”
听到这声音兰子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仇孝直、仇文若换了个眼色,都觉得来者不善。
兰子义起身硬着头皮出门迎接德王,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出乎兰子义意料的是德王并没有明显发怒的征兆,难道是还没听到谣言?
行过礼后兰子义正要将德王迎入屋内却被王爷伸手拦住,
德王说道:
“不用,我来只告诉一下你,隆公公让你过去。”
兰子义听着心中欣喜,果然自己费劲心机为德王尽忠还是有明眼人看着的。于是高兴地问道:
“隆公公召我过去做什么?”
德王轻轻扬起嘴角哼道:
“你干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据说是御史台有人弹劾你。现在就去吧,被再让我惹上什么麻烦了。”
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管兰子义是不是要迎他进屋,连让兰子义继续追问的机会都没给他。
等德王走后仇文若问道:
“御史弹劾?卫侯做了什么事情?”
兰子义也是大喜大悲,事情变化的太快,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仇孝直上前说道:
“无论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看来朝中诸位大臣已经开始动手了,卫侯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被御史抓住把柄?”
兰子义听到仇孝直这么说,想起当时刑部那一次,大人们群起攻之,估计当时就想要干掉他,可为何府中这么多人,偏偏要做他兰子义?
兰子义苦笑道:
“上次刑部召唤我,王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卖了,这次看他刚才的样子,巴不得我去被人质问。我还以为他没有听谣言呢,是我太天真了。可我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
仇孝直说道:
“如果这样那得先弄清楚御史台因为何事弹劾,做到有备无患。”
兰子义摇着头说道:
“无论什么事情我现在想不清楚,也不想把他想清楚,让人备轿,我现在就去吧。“
仇孝直听着有些不快,说道:
“我愿意跟着卫侯是因为卫侯有人主的样子,现在只是被人冤枉而已就消沉到这种程度,卫侯你也太令人失望了!“
兰子义先是被人谣言中伤,刚刚又看了德王那副脸色,现在仇孝直这么个小文书也对自己这么说话,满腔怒火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涌而出,
兰子义扭头瞪着仇孝直,愤怒的说:
“我花钱雇你来,你却在这里给我添堵?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
奇怪的是仇孝直听到兰子义这么骂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拂袖而去,而是看了兰子义一会后作揖退下去。
仇文若说道:
“卫侯看得起我们父子两人当然是我们的荣幸,为了卫侯这份器重我与父亲也要为卫侯尽忠。御史弹劾绝无好事,文若以为卫侯可以缓一缓,至少等到找出原因,想出应对的法子再去不迟。”
兰子义并没有因为刚才发火心里舒服些,反而觉得心沉得要死。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仇文若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作揖后也退了下去。
兰子义心想:
“为何我就这么倒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想着这些,兰子义叹着气往府外走去。
府外轿夫已经将轿子备好,等到兰子义后就抬着往祛邪门走去。
宫门外已经有太监等候,见到兰子义后便将人引着往司礼监走去。
司礼监与军机处同在宫中,只是相比军机处司礼监更靠近皇帝寝宫所在。
兰子义在公公带领下进入司礼监,里面几位公公正坐在桌子后面批阅奏章,时不时还要询问坐在主座上的隆公公,那些已经走完流程,没有问题的文件则由隆公公盖上印章,交给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转送军机处。
见到兰子义进来,隆公公放下手中的事情,对旁边人说道:
“有急事叫我。”
说着走进里面屋里去。
兰子义见屋中其他人都在埋头苦干,看来不会有人招呼他,心里着实不爽,不过一个宦官而已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吆五喝六的?进京以后对自己吆喝的人还少吗?
虽然兰子义很想就这么扭头回去,不见这个死太监,但那样肯定会有麻烦,想一想还是跟着进去吧。
里面隆公公已经坐下,兰子义行礼后隆公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坐下。
兰子义刚一入座隆公公便说道:
“看看吧。”
兰子义瞅见旁边茶几上已经放好一份奏章,便读了起来。原来是弹劾旧都罗应民的。
开始看到这封奏章时兰子义心里暖暖的,章鸣岳到底还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哪怕自己已经和他闹了矛盾,他却并不计较,还是上书弹劾昏官,而自己却为了德王不惜在军机处谎话连篇,相比之下真是惭愧。章鸣岳的这种精神着实让兰子义感动了好一会。
奏章中将兰子义想说的全都说了出来,将罗应民的昏庸无能和草芥人命写的淋漓尽致,满篇辞藻华丽,文采裴然,兰子义阅看越激动,直到最后看见落款人的名字。
落款处只有兰子义一人的名字,刚看到这里时兰子义以为是自己看漏了,又回头仔细找了找,还翻到反面看看是不是还有一页,兰子义刚想问隆公公是不是把最后一页给弄丢了时他想明白了,章鸣岳压根就没写自己名字,只用了那天兰子义在草稿上签的名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他兰子义弹劾了罗应民,而他是武官,罗应民是文官。
兰子义感到自个瞬间从艳阳天掉进了冰窟窿里,心被冻成了铁块,碎了一地。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御史台要弹劾他了。
在兰子义读奏章时隆公公一直在喝茶,这时他放下茶杯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连自已写的东西都不认得了?还要看这么久?”
现在事情麻烦了,原本是章鸣岳与兰子义一起上书,他兰子义只是个证人或是助力,两下合力罗应民必死无疑,但现在奏章上只有兰子义一人的名字这就是武勋干政,犯了大忌。
“章鸣岳还真是老辣,从第一次请我去吃饭的时候就在算计我,一步一步引我进入圈套,前几天在军机处我让他吃了瘪,他一直都在算计我!可他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家与他家一向没有瓜葛,为什么?“
兰子义痛苦的思考着,而对于隆公公提出的问题他想要解释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兰子义咬着嘴唇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
“是我邀请章鸣岳与我一起上书弹劾罗应民的。”
隆公公又开始把玩大拇指上的骨扳指,好像扳指每一圈绕行拇指的转动都有无尽的乐趣。听到兰子义的回答隆公公问道:
“既然是你与章鸣岳一起上奏,那章鸣岳的落款在哪里?”
接着隆公公又说道:
“这几天北军卫亭侯兰子义弹劾旧都太守的事情在京城里都已经传遍了,罗应民弹劾代公的奏章也已经送到,说整个北伐喏喏的战役劳民伤财,使整个北方民生凋敝,乱象丛生,御史台的奏章更是像雪片一样飞到司礼监来,全是弹劾你和你爹的,知道说什么吗?武勋干政,意图谋反!北伐不毛,动摇国本。”
兰子义说到:
“我只是想为被罗应民冤枉的百姓讨还公道。”
隆公公停下手上的扳指,说道:
“我听说你和罗应民有过节,他在旧都把你抓进过牢里。”
兰子义以为隆公公觉得自己这是在公报私仇,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说道: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旧都百姓。”
隆公公不置可否地说道:
“所以你是说旧都所有人参与了抢粮?”
兰子义说道:
“所谓乱民抢粮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我当时在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隆公公问道:
“那么那日籍田你又目睹了什么呢?”
兰子义听到这个问题,话全部都卡到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隆公公哼了一声,说道:
“御史们弹劾你的奏章我已经全部替你拦下来了,你可知道这费了我多大的劲?......”
兰子义还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没有注意隆公公的话。是啊,那日在旧都自己遇到的情况与籍田时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前一次自己还在说着为民伸冤,后一次自己竟然掩盖事情真相。不,不是这样,旧都那次罗应民乱抓百姓栽赃陷害,而这次籍田暴民确实实在抢夺武器,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想到这里兰子义打断隆公公的话,说道:
“公公,我要弹劾罗应民是因为他乱抓百姓,杀人盈野,让无辜的人承担了罪责。这和籍田的事情根本就是两回事。”
隆公公被打断了话,有些恼怒,说道:
“卫侯还是不明白这次惹出了什么麻烦?你白纸黑字上书弹劾朝廷命官,犯了高祖皇帝立下的规矩,如果不是我给你挡着你是要被诛九族的。”
兰子义说道:
“如果前几天不是我在军机处为德王辩解,现在被人满世界弹劾的就是德王。公公只看到我做错的地方,就看不到我辛苦立下的功勋?”
隆公公本想让兰子义明白是自己救了他一命,好让兰子义钱自己一个人情,没想到兰子义竟然在此邀功,一时间恼怒无比,于是说道:
“若不是那日你尽忠职守,你以为我为何要替你挡在满朝大臣前面?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立下功劳?”
兰子义心里已经委屈到了极点,明明自己劳苦功高,明明自己是中流砥柱,现在又替德王当了替罪羊,可却没人理解他,也没人在乎他,
兰子义说道:
“你们欺人太甚!我在军机处里差点出不来,你们没人帮我;我替德王叫板军机处大学士,你们没人嘉奖我。现在又在你这里要我好看。就我一个人是后娘养的,我受够了!”
说罢也没向隆公公道别,起身拂袖而去。

第七十二章 喜怒之间
兰子义怒气冲冲走出司礼监,心里使劲咒骂王府上下都是猪,周围人全是瞎子,自己明明才气纵横,却要受这窝囊气,一群混蛋!
门口小太监见兰子义这个样子没敢吱声,探探头往里面看看隆公公,却见不到人,不知所措时里面传出声音来:
“送客吧。”
小太监这才如释重负,赶忙给兰子义引路。
兰子义埋着头只管走,恨不得走出大正,走到天涯海角,太憋屈了,太难过了,太不公平了,天下事如此还有什么必要去劳神费力?
小太监本是要引路,但兰子义走的太快,他只能在后面一路小跑,时不时提醒该向哪个方向转。
终于走到门外,小太监长出一口气,可算是能够歇一歇了。
兰子义坐上轿子,没好气的说了声
“回府!”
轿夫们见他心情这么差,识趣的没再吭声,抬着轿子走了。
等落了轿回到府里,兰子义气愤愤的回到鹿苑,本来是不想见人,只想关在屋里好好静一静,可事与愿违,屋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兰子义刚进堂屋,就看到崔浩已经坐着等他了。
见到兰子义进屋,崔浩起身作揖,说道:
“卫侯可算回来了,小生已在府上恭候多时。”
兰子义看到崔浩心中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油然而生,仔细想想江南诗社是章鸣岳推荐的,这崔浩说不定也与章鸣岳有首尾。上次去江南诗社这人明明在那摆谱,这次居然亲自前来,肯定是章鸣岳想要借着诗社图谋不轨。
兰子义瞥了崔浩一眼,也没回礼,只是说道:
“我今天事务繁忙,没有时间接待崔先生。王府景色秀丽,崔先生既然来了当然不该白来,我这就叫人带先生去游览一番。”
崔浩听后抬头看了兰子义一眼,想了想,说道:
“既然卫侯有事,小生也不便打扰,只是诗社成员听说卫侯前几日当庭与军机处几位大学士抗辩,甚是钦佩,想请卫侯过去喝杯酒,叙叙旧。既然卫侯乃是王府重臣,公务繁忙,那就改天再约吧,告辞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境为之一变,动容说道:
“先生请留步!“
原本兰子义一直都在愤慨自己豪勇机变,为王府立下汗马功劳,没想到不仅不被人赏识还遭人陷害,真是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这时崔浩突然说道诗社里的人钦佩自己,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其实做人不是为了要那点夸奖,但该有的总不能亏吧。虽然崔浩还是有为章鸣岳做事的嫌疑,不过这个自己防着点就可以了,总不会诗社里都是章鸣岳的人吧?再想一想自己在王府里这番委屈样子,这时有个理解自己,赏识自己的人显得就更加重要了。
兰子义说道:
“先生留步,子义只是有些事情要做而已,想请先生暂且游览一下王府,好给我点时间,并不是要赶先生走。既然如此,事情可以后面再做,礼数不能亏。先生请坐。来人,看茶!“
崔浩一听,嘴角挂上一抹会心的微笑,说道:
“卫侯不必麻烦了,刚才进来时已经为我上了茶。“
兰子义也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崔浩坐下,自己则坐到主座上去。
坐下后崔浩没再说话,而是端起茶碗慢慢品起茶来,时不时说一句
“好茶,好茶。“
兰子义想要多听些诗社成员对自己的评价,但崔浩一直不说,兰子义心里就跟猫挠似的。
于是兰子义说道:
“先生刚才说诗社想要请我过去?”
崔浩吹吹茶叶,又押了一口,但没有回答兰子义。
兰子义也不知为何,这时感觉不到自己一点火气,只想多听听诗社的人是怎么说得,这当然不是为了外人对自己的评价,当然也不是为了那一点点虚名,只是想要了解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有没有价值,自己的才华有没有真正的展现出来,是的,就是如此,兰子义坚信。只是崔浩一直不说话,这就不妥了。
兰子义顾不上矜持,接着追问道:
“崔先生刚才说道诗社成员对我多有评价,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呢?”
崔浩这才放下茶碗,微笑着看着兰子义说道:
“不是对卫侯你有什么评价,而是对卫侯你的所作所为钦佩有加。”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中大为舒爽,好似一阵清风拂过,又好似畅饮佳酿,醉人心脾。自己终究不是被红尘埋没嘛,到底还是有人赏识自己的嘛,英雄所见略同。兰子义觉得自己到底还是要加入诗社的,那里都是与自己一样的青年才俊。
看着兰子义放松的表情,崔浩接着说道:
“卫侯可能也知道,诗社里多为当朝官宦子弟,平时在家里时我等都是被自家老人家拿大道理教训,大气都不敢出。这次卫侯可算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听到这些兰子义脸上的表情又沉了下来,难道他们钦佩我只是因为替他们骂了他们的老爹?不是因为自己的能言善辩,才思敏捷?
崔浩看了看兰子义,又说道:
“这当然只是细枝末节,我等最为佩服的是卫侯你面对当朝宰辅时刚正不阿的勇气,为王爷尽忠职守的忠诚,以及不输给任何人的聪明才智。这些都是那些只会死读书的酸秀才永远学不会的,也是我等士子所应努力效仿的。“
听到这兰子义可算是开心了起来,崔浩这话句句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就算他是章鸣岳的心腹又如何?棋逢对手,英雄惜英雄,这可是天下妙谈。
兰子义笑道:
“过奖了过奖了,崔先生真是过奖了,子义也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事而已。“
然后兰子义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崔先生是怎么知道当时军机处发生的事情呢?“
崔浩听后哈哈大笑,说道:
“卫侯有所不知,这几日我们各家的老爷子回家之后骂的最多的就是卫侯你,当日你在军机处里的一言一行我们都听父亲不止一遍的说起,跟杜大人叫板,与章鸣岳讨价还价,听着家父不停的谩骂,卫侯当时雄姿英发的样子早就深入人心。小生自问若是把我放在那个位置,小生肯定唯中堂命是从了。“
兰子义听着心中就像是大江大河滚滚东流,全都舒畅了,痛快无比。当然脸上还是波澜不惊,兰子义说道:
“可我顶撞的毕竟是各位长辈,还是要跟崔先生说声对不起。“
崔浩笑道:
“卫侯想多了。老头子们是老头子们,我们是我们。大正天下如果总是靠这些迂腐的老先生们还有什么生机可言?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新的力量注入,大正肯定是大厦将倾。“
兰子义也笑道:
“崔先生这是不孝啊。”
崔浩说道:
“有所谓大孝,有所谓不孝。圣人有云: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我等是要继承父辈救大正于水火的精神,不是要像个木偶一样言听计从。”
兰子义很是赞同崔浩所说。无论崔浩背景如何,他始终都是个人才,都是和自己一样的青年俊才,只是在心底里多少有些让人不舒服而已。
兰子义想了想,戚荣勋背后谋主有可能是章鸣岳,现在正好是探底的机会。于是问道:
“章中堂身为首辅大学士,又是士子楷模。我这次顶撞的是他,这还不够被士子骂?”
崔颢看着兰子义说道:
“卫侯多虑了。章鸣岳为士林魁首不假,我等学子也很是敬仰。可我们敬仰的是他的学识和人品,不是他的权力。卫侯骂他是为了王爷,情理之中,怎么会有人骂卫侯。”
兰子义笑了笑,接着问道:
“可章中堂势力庞大,又是吏部尚书,诸位不给他面子,将来可怎么办?”
崔浩冷哼道:
“他只是一时尚书,又不是一事尚书,没必要看他脸色行事!他只是个大臣而已,连权臣都算不上。再说了,我家又不是布衣出身,干嘛仰他章鸣岳鼻息。”
崔浩这番话虽然没有完全消除兰子义的怀疑,但还是让兰子义放心了许多。
之后兰子义说道:
“崔先生不要这样说,章大人到底是当朝首辅。”
崔浩作色道:
“给他面子他是,不给他的话他能奈我何?”
兰子义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然后关切的问道:
“崔先生可不敢胡说,我听说章中堂与禁军甚至东军关系紧密,崔先生这么胡说小心出问题。“
崔浩听后哈哈大笑,说道:
“卫侯你是从哪听到这种胡言乱语的?“
兰子义说道:
“难道不是?“
崔浩说道:
“我大正为防止军户窜逃,规定凡属军籍,每宗族只许一人参加科举。章鸣岳出身军户当年为了科举可是费劲心机。他狠镇军恨得要死,怎么会与禁军关系甚密?这种谣言可真是没有水平啊。“
兰子义听到这里心中恍然大悟,原来章鸣岳针对自己是为了这个。可章鸣岳又不是北军出身,为何处处针对他?为何不针对戚荣勋?还是有些东西说不通,但终究还是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07 21:13:19 +0800 CST  
第七十三章 兄弟失和
虽然还是有疑点,但崔浩所说与章鸣岳自己所说军户出身暗中契合,倒也印证了这是实话。
兰子义笑了笑说道:
“能流传出来就绝非空穴来风,崔先生或许只是看到表面也说不定呢。”
崔浩听着这话明显顿了一顿,接着将目光投向兰子义,看到兰子义满面春风后崔浩说道:
“哪怕他真与镇军交往密切我又为何要怕他?大正有大正的王法,他章鸣岳难道还想调集镇军灭我口?想造反吗?“
兰子义说道:
“崔先生今天好不容易来此,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未免太伤兴致。“
崔浩微笑道:
“那是当然。其实小生今天来此主要是为了告诉卫侯,诗社已经决定要让卫侯入社了。“
兰子义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振奋,忙问:
“上次我去诗社,崔先生说入社需要全员同意……“
崔浩说道:
“不错,诗社全员已经同意卫侯加入。刚才我也说过,卫侯面折军机处几位中堂时已经证明自己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一员,现在就看卫侯有没有兴趣加入诗社了。“
兰子义探出身子,张开嘴,几乎脱口而出“想要“两字,但想了想又坐回椅子上,说道:
“诗社全是当今才俊,都有功名在身,我兰子义不过一个秀才,还是觉得自己力有不及啊。“
崔浩在坐上笑的前仰后合,兰子义看他笑得这么开心,略有不快,问道:
“崔先生是在笑什么?“
崔浩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说道:
“我笑卫侯一点自信都没有,明明才华横溢,却偏偏自己不知道。”
接着崔浩说道:
“其实卫侯要想加入诗社还需一样东西。“
兰子义赶紧问道:
“还要什么?“
崔浩说道:
“诗。“
兰子义楞了一下,说道:
“诗?“
然后与崔浩相视半响,继而同时笑了起来,
兰子义说道:
“当然当然,诗社诗社,不写诗怎么加入诗社呢?“
接着兰子义起身向门口走去,看着门外小桥流水,青苔点点的景象,兰子义吟道:
“悼影青丝雾笼仙,星眸罗袜水映莲
广寒冷曜犀挂角,桂宫婵妃对灯眠“
崔浩在兰子义身后拍手笑道:
“好诗好诗,不过几步之内,卫侯编写出这么一首古诗,对仗工整,韵脚圆润。卫侯果然才思敏捷,小生佩服啊佩服。“
兰子义摇摇头,说道:
“崔先生过奖了,子义只是窥见灯火,远未登堂入室,火候还差得很呢。“
崔浩说道:
“卫侯不必自谦,此等才华当进一甲,是平城学政有眼无珠,才埋没了卫侯才华。“
兰子义叹道:
“有才能怎样?用之如虎,弃之如鼠。空有一身抱负却郁郁不得志者,古往今来太多太多,子义算不上什么。”
崔浩听着两眼眯了起来,问道:
“听卫侯这话,似乎在王府里面过得并不舒心。”
兰子义说道:
“没有什么不舒心的,只是人各有志,我借机发些感慨罢了。”
崔浩笑着没再说话,
接着兰子义说道:
“已经到午饭的时候了,崔先生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吃口饭吧。”
崔浩笑着应承下来。
于是兰子义吩咐下去,命仆人送上酒菜,兰子义与崔浩把酒言欢,纵论风月,好不畅快。
等到午饭吃罢,兰子义将崔浩送走,仇孝直立马过来求见。
兰子义让仆人们收拾满桌杯盘,自己引着仇孝直进入书房,
刚坐下兰子义便问道:
“仇先生安顿好了吗?”
仇孝直简略地说道:
“只是搬些被褥而已,没有多麻烦。”
然后话锋一转问道:
“敢问卫侯刚才那人是谁?”
兰子义笑道:
“那是江南诗社的崔浩,先生为何发问?”
仇孝直听着眉头慢慢皱起来,说道:
“卫侯,参加江南诗社的都是京城官宦和江东望族子弟,因为家庭出身极高,这些人都自视甚高,好议论国事,针砭时政。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组建的这个诗社与章鸣岳过往甚密。”
兰子义听后大笑,
仇孝直问道:
“卫侯为何发笑?“
兰子义说道:
“这些人都是官宦子弟,而章鸣岳是当朝首辅,要说没有交往,那才有问题呢。“
仇孝直又说道:
“卫侯身处王府,崔浩又与文官有来往,现在御史台弹劾卫侯武勋干政,他这个时候来,怎么看都不对劲。“
兰子义听到仇孝直提起御史台弹劾自己的事情,心里又沉了下去,好心情这么快就消散了。
然后兰子义说道:
“既然御史台弹劾我,他又有文官背景,过来拜访我对他不利,仇先生又何必担心?“
仇孝直说道:
“我见此人前来拜访,与卫侯相谈甚欢,此人不可信,卫侯到底与他说了什么才是我担心的东西。“
兰子义笑道:
“仇先生多虑了。文臣那么多又不是铁板一块,他们的后生又都如狼似虎,哪里会个个都听章鸣岳的?“
仇孝直还想说些什么,兰子义笑着阻止他,说道:
“我知道先生担心什么,他只是邀请我加入诗社而已。当时向我推荐诗社的就是章鸣岳,我一直都没有放松对这些贵胄子弟的怀疑,但他们有可能打探我消息的同时,我也能从他们身上刺探情报。今天我就刚从崔浩最终套出来章鸣岳出身军户,憎恨军镇的消息。仇先生不必多虑了。“
这时桃逐鹿从门外进来,兰子义拉着仇孝直说道:
“来,自家人回来了。我来为先生介绍介绍。“
仇孝直叹了口气,随兰子义出去见了桃逐鹿。
兰子义又让仆人请来仇文若,桃逐虎、桃逐兔陆续也都会来,几人相互见过后就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等到晚上,鹿苑摆了一桌好酒,兰子义与桃家兄弟,仇家父子好好喝了一场。
席间桃逐鹿交给兰子义落雁关兰千阵的回信,还说道有线人上报,零陵郡有人自称天神次子,聚众作乱。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大家只是提了提也就没再注意。
当然,饭桌上提到最多的还是德王对兰子义的态度和御史台的弹劾,桃家兄弟听说这些后非常关心,仇孝直更是跃跃欲试,想要出谋献策,只是兰子义根本不想提这个问题。早晨在司礼监里隆公公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早就令兰子义不爽,好不容易与崔浩聊了聊,心里舒坦了一些,现在又要提这些事情,真是心烦。
最终兰子义不耐烦的终止了晚饭,一个人回到书房里。桃家兄弟虽然心有不甘,但鉴于兰子义自从入京以来性情古怪,也就不再追问。对兰子义此举反应最强烈的是仇孝直,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看得出他失望到了极点。
兰子义回到书房,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心情。大家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他好,这说明鹿苑里的都是自己人,都在认真关心自己。
但即使这么想兰子义还是觉得心里像是支起一根长棍,杵在心中怎么也放不下,拿又拿不出来,要多难受有难受。
再想起早晨司礼监发生的事情,兰子义更是感觉不妥。虽然隆公公说他把弹劾都拦了下来,但他能拦多久?今早自己发怒后他还会不会再替自己拦下去?想到这些兰子义更觉得自己前途未卜。
兰子义叹了口气,坐在桌前点上灯,摊开父亲的来信。
但没想到的是这封信确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兰子义心中怒火。
兰千阵这封来信是责备兰子义的,信中说道兰子义太过意气用事,置将军府上下百口不顾,罗应民为地方长官,兰子义武勋出身,随意弹劾犯了大忌。
兰千阵还在信中提到兰子义在京城中太过任性,竟然私闯宫门,还敢顶撞鱼公公。桃家兄弟乃是体己亲卫,兰子义不仅不加体恤,竟然还任意责骂,视作奴仆。兰家一向与将士们亲如兄弟,兰子义此举令人心寒。
这封信兰子义只读了一半就扔开了。
太不可理喻了!
一个离京城两千里的人凭什么这么说自己?他在落雁关里顺风顺水,颐气指使,发号施令,无人不从,而兰子义在京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这还要被人栽赃陷害,王爷还要时不时拿自己撒气。兰子义过得多辛苦他兰千阵知道吗?
还要说对桃家兄弟有失公允,难道兰子义对他们还不好吗?非得要把他们当自己的亲爷爷供起来才行?再说隔着这么远落雁关那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可定时桃家兄弟打小报告!
兰子义蜷缩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
虽然他一次次告诉自己该睡觉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桃家兄弟与自己是亲兄弟,但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他兰子义的苦谁能体会?!
兰子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折腾了多久,似乎半梦半醒,又似乎似睡非睡,他想要入睡逃避这一切,但总是睡不着,胸口里面好像塞满了火药,随时随地都会被点着炸开。
这时对面桃家兄弟睡得屋中传来一阵阵熟睡的鼾声,兰子义心想为何自己以前没有听到过这鼾声?为何现在这声音这么刺耳?这么让人心烦?
最后兰子义实在忍受不了,跳下床冲到对屋门前,一脚将门踹开,对着翻身下床准备迎敌的桃家兄弟骂道: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们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别人怎么睡?!滚!都给我滚,现在就滚到其他地方去,爱在哪里睡在哪里睡,不要在我的屋里!”
说罢兰子义把门狠狠摔上,留下一脸惊慌,不知所措的桃家兄弟,自己回到屋中,继续在床上辗转难眠。

第七十四章 醉生梦死
第二天一大早兰子义告诉仆人自己要出去,再没有通知其他任何人,之后就驱马往双龙山赶去。
其实兰子义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到哪里去,他只是想不再受人监视,不再王府里面受窝囊气。
清早京城中行人稀少,兰子义信马由缰,漫无目的的在城中大道上狂奔不止。
等到反应过来时兰子义已经出了东门,既然如此索性就去诗社吧,毕竟已经是诗社的成员过去谈谈风月,散散心也是好事一件。
本来兰子义以为就上次来的样子,这次这么早过来恐怕要吃闭门羹,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守门的仆人只是远远见到兰子义便殷勤备至,招呼兰子义往里面走。
兰子义问仆人:
“难道你认得我?”
仆人答道:
“卫侯大名如雷贯耳,上次赏光来到诗社,小人们能一睹尊荣哪里还可能忘掉呢?”
兰子义听着不禁慨叹,入京以来只有诗社这里是真正看重自己的,仆人只是见过一面都能记得自己。
更令兰子义惊讶的还在后面,刚一穿过前山园林,就看到诗社的青年才俊们已经等候在正楼门口,都只穿着睡衣,身上披着外套,有的人连发髻都来不及束,披头散发站在人群中。崔浩站在最前面,见到兰子义后作揖行礼道:
“早知卫侯今天要来,我等一定前往城门迎接,准备好美酒,安排好佳人为卫侯接风。哪像现在,大家刚才还在睡梦中,听说卫侯到来,争着出门迎接,连梳洗的时间都没有,衣冠不整,太过失礼!昨晚不在山上的已经安排人快马加鞭去通知了,最迟今天中午就能赶到。卫侯下次来时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啊。“
兰子义见到诗社才俊赤脚跣足出门相迎,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私下里的邋遢样子展现给兰子义,一点也不见外,已经把兰子义感动的一塌糊涂。现在崔浩还说的如此客气,全然不顾睡觉被人搅扰的痛苦,兰子义感到这里才是自己的家,这里才有归属感。情到深处自然深深的作揖还礼。
出门相迎的官宦少爷们见状齐刷刷的鞠躬作揖,不少人还说:
“卫侯客气了。“
之后纷纷上前,自己报上名号,抢着和兰子义换名帖。兰子义一一作答,不只不觉间就被拥入楼中。
之后的事情就是昼夜不绝的歌舞,一场接一场的酒席,诗社里的年轻才俊们如同走马灯一样晃过兰子义眼前,一个一个都毫不吝惜溢美之辞,将兰子义军机处里的事迹说得天花乱坠。开始时兰子义还有些谦虚,后来也就毫不客气,与上前交杯的才俊们豪言壮语,顺道骂骂德王和王府里的其他人。
兰子义也不知道在这一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之中到底过了多少天,反正就是感觉时间很长,但又好像只有一瞬间。兰子义自小出身军中,身边的人骑马射箭,上阵杀敌都是一把好手,吃喝玩乐还真没几个人会,教他读书的先生们也都过得朴素,哪怕是桃逐兔也只是出去赌博玩女人,想再在这样的日子兰子义真的没有体会过。
等到大家酒菜吃腻了,就相约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从这双龙山一直玩到镜湖,再从镜湖游入葱河,最后在京城里寻花问柳,好不痛快。
在玩乐的空隙间,兰子义有时会想不是说是江南诗社吗?为何出来这么久大家都没有一起吟诗作赋?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就淹没在无尽的游乐和相互的吹捧中了。
这日兰子义正与大伙在坊中游玩,路旁忽然有路人叫他:
“卫侯!卫侯!“
兰子义努力睁开朦胧醉眼,仔细搜寻声音来源,看到原来是周步辉。
兰子义走过去抓住周步辉的手,说道:
“步辉,你也在这里。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一下……“
兰子义话还没说完,周步辉就说道:
“卫侯,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情怎样了?“
兰子义晃了晃脑袋问道:
“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事情?“
周步辉砸了一下嘴,说道:
“卫侯难道忘了?就是我承袭爵位的事情。“
经这么一说兰子义才想起来还答应了周步辉这件事,上次父亲的来信他根本没读完,也不知道有没有处理这件事。
不知怎的崔浩在这时来到两人身旁,看了一眼周步辉,然后问道:
“卫侯,这位是……“
兰子义赶忙向崔浩介绍,
等到人刚介绍完,一旁就有诗社的人拉拉扯扯,引着兰子义往别处走去。
兰子义架不住人招呼,回头对着周步辉喊道:
“周步辉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替你把事情办了……“
接着就被卷入茫茫人海,只是兰子义没有看到周步辉一脸怨望的表情,以及站在周步辉一旁的崔浩。
就这样又过了好些天,兰子义正在双龙山的诗社里与人豪饮,门外忽然骚动,接着就是几声惨叫,继而几个看门仆人被打翻在地。
这一下楼中歌舞骤然停止,兰子义也一个激灵,之后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手持利刃冲进屋里。
竟然是桃家兄弟,好久不见。
兰子义瞅了桃家兄弟一眼,之后就扭过头不敢再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敢看,明明是桃家兄弟给父亲打小报告,是他们有错,可为何现在看到桃家兄弟兰子义就感到,就感到自己好像是小时候做了错事要被父亲抓住一样,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应该的呀,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呀,自己在这里做的是正事,是在结交天下俊才,有什么可怕的。
这时楼中诸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被这一下给吓懵了。
楼外整个园中的仆人都听到动静,手持棍棒冲进楼来将桃家三兄弟团团围住。
崔浩则站起身来说道:
“好大胆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闯?”
桃逐虎厉声呵斥道:
“我家少爷离家已经有半个月了,查清楚就在这里,我等兄弟来这门前等了好几天,门口的奴才却不让我们进来。我们要找回自家少爷,你不让我进来,我就闯进来!”
兰子义心中有些惊讶,原来已经出门半个月了。
崔浩说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卫侯的侍卫。来人,看座。”
桃逐虎根本没给崔浩往下说的机会,直接打断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我们只要我家少爷!“
桃逐兔眼尖,一眼看到了坐在崔浩身后,把头埋在桌上的兰子义,指着说道:
“哥哥快看,少爷在那!“
接着三人不由分说就往楼上冲去,
外围仆人死死堵住去路,只是桃家兄弟何许人也,都是北方边镇健儿,尤其桃逐虎,已经在军中刀锋舔血好些日子了,看到面这些喽啰挡路,怒目圆瞪,满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凶的像是一头出来觅食的熊,对着眼前的仆人就是一刀。
寒光闪过,那个倒霉的仆人已经捂着脑袋滚到地上,接着桃逐虎瞪着其他人,一声怒吼好似秋天里的响雷,在楼内炸开
“都给我让开!在挡路下次我就用刀刃砍,我看你们有几条命!“
这些仆人们平时跟着主子在街上作威作福,欺负良家百姓还好,这会见到了杀神立马怂了,纷纷让看道路,
桃家兄弟大步流星冲到楼上,来到兰子义所做桌旁。
这时崔浩作色说道:
“你们家少爷想去哪里去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下人管?“
桃逐兔闻言一脸不爽,拿刀指着崔浩说:
“有胆子再说一句。“
这时同桌其他人都露出胆怯,而崔浩还真是很有底子,刀架在脖子上还是面不改色,依旧是且怒且喜一副笑脸。
这是桃逐虎对这兰子义说道:
“少爷,请与我们回府,有要事相商!“
崔浩这时也对着兰子义说道:
“卫侯就是这么管教自己的人的?这可有失名士风范。“
兰子义本想在刚才桃家兄弟冲上楼的时候就呵止他们几个,要是以前的话兰子义肯定能这么做,但不知为何兰子义现在就是不能这么做,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桃逐虎看到兰子义缩在桌子后面一副窝囊样,心里直冒火,哪怕兰子义现在跳起来骂他一通也好,这还有点落雁关将军的风范吗?
桃逐虎吼道:
“少爷回府!“
这一下把兰子义吓出了一个激灵,崔浩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而后说道:
“卫侯!你的侍卫如此无礼,我们诗社岂是让这种蛮夷撒野的地方?卫侯你军机处中的果敢何在?让你的别再放肆了。“
听到军机处三字兰子义瞬间觉得有一股清流浇灌自己心田,这半个月来纸醉金迷,逐渐模糊的心智突然又清晰了起来。
兰子义只觉灵台一点清明,当时在军机处里的事情又一幕幕的闪现在眼前,
谁是兰子义?
什么是兰子义?
兰子义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眼里也回复了一些神色,
接着兰子义起身看着桃逐虎,说道:
“既然有事,那我们回府。“
接着兰子义对这崔浩说道:
“我的人我回去自然会处理,今天被打伤的人我会送药费过来。先告辞了,改日再聚。“
接着也不管其他任何人,就往楼下走去。这一走兰子义感觉到,为何步伐变得这么重呢?
桃家兄弟见状也跟在兰子义后面走出诗社,期间崔浩一言不发,只是眯着眼睛目送几人离开。接着崔浩若有所思的说道:
“只差那么一点了,真是可惜。这也许就是天命吧。“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07 21:15:25 +0800 CST  
第七十五章 雪上加霜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走出诗社庄园,
刚一出门桃逐虎便说道:
“少爷!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兰子义怒道:
“我成了什么样子?你倒是说说?“
桃逐虎一把揪住兰子义的衣领,将他拉到小溪边,借着灯光兰子义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
这一看把兰子义给惊醒了,
水里的倒影中自己比之前胖了一圈,双眼浮肿,目光无神,眼袋漆黑,一副纵情酒色,劳神伤身的样子。
兰子义几乎认不出来水中那人到底是谁,
这些天来被自己遗忘的圣人教诲,边军气象,戈壁草原都一股脑的涌入脑海里。
兰子义顿了顿,然后用力站住,他感到自己头晕,接着就是一种灵魂出窍又回来的感觉。
兰子义又想起桃家兄弟打小报告的事情,还有刚才在诗社鲁莽让自己丢人的样子,
心里发火,对这桃逐虎说道:
“别给我没大没小的,告诉过你了,叫我卫侯!“
接着结果仆人牵拉的马。
桃家兄弟见状虽然心中不舒服,但好歹算是自己认识的少爷回来了,还是高兴地。
接着四人骑马往京城赶去,在西门外等到鸡叫入城。

第七十五章 尘埃落定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走出诗社庄园,
刚一出门桃逐虎便说道:
“少爷!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兰子义怒道:
“我成了什么样子?你倒是说说?“
桃逐虎一把揪住兰子义的衣领,将他拉到小溪边,借着灯光兰子义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
这一看把兰子义给惊醒了,
水里的倒影中自己比之前胖了一圈,双眼浮肿,目光无神,眼袋漆黑,一副纵情酒色,劳神伤身的样子。
兰子义几乎认不出来水中那人到底是谁,
这些天来被自己遗忘的圣人教诲,边军气象,戈壁草原都一股脑的涌入脑海里。
兰子义顿了顿,然后用力站住,他感到自己头晕,接着就是一种灵魂出窍又回来的感觉。
兰子义又想起桃家兄弟打小报告的事情,还有刚才在诗社鲁莽让自己丢人的样子,
心里发火,便对这桃逐虎说道:
“别给我没大没小的,告诉过你了,叫我卫侯!“
接着结果仆人牵拉的马。
桃家兄弟见状虽然心中不舒服,但兰子义好歹算是恢复了一些神气,这趟去找人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
接着四人骑马往京城赶去,在西门外等到鸡叫入城。
兰子义本要驱马往王府,桃逐虎却说:
“卫侯,鱼公公要见你。”
兰子义皱了皱眉头,没有多问,掉转马头往招贤门而去。
几人吃了上次教训,这次离御桥好些距离就下了马,
兰子义下马后只觉头重脚轻,气喘吁吁,搁在以前别说跑这点路,草原上刁羊、打马贼那会都没有这么累,这几天还真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桃逐兔见状递过水囊,兰子义接过喝了两口,缓了口气,然后便和桃家兄弟往台城卫驻所走去,
一路上兰子义问道:
“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三兄弟互相望了望,最后桃逐虎说道:
“御史台告卫侯谋反。“
兰子义听着吓了一跳,惊呼:
“这怎么可能?只是弹劾罗应民而已,说我犯禁情有可原,说我谋反有是怎么回事?“
这回桃逐虎没好意思往下说,一旁桃逐鹿问道:
“卫侯是不是答应了周步辉,要为他某爵位?“
兰子义听着心里嗑腾一下,连忙说道:
“我与他同为北镇军勋,他在京城被吏部吃拿卡要,我在信中请父亲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为他承袭爵位,这件事情只有我和父亲知道。再说这有什么问题?”
桃逐鹿见到兰子义没了往日那股灵巧,思维僵化,居然想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心痛的把头扭到一边。
桃逐兔接过话说道:
“这次不仅是御史台,在京大小文官全都上书弹劾卫侯和将军,说将军不仅指使儿子干涉朝政,还要在军中扶植势力。大臣们说我朝自立朝以来为防止边镇割据,军阀做大,专门将军权三分,统军归武勋管,人事任免和粮草器械归朝廷管,现在将军胆大包天,竟然敢把手伸到人事上,反状已露,要求把将军抄家问斩。”
兰子义听着眉头紧皱,现在想想这确实是个口实,自己当时只是想着拉兄弟一把,根本没想这么多,只是这件事情难道父亲真的运作了?上次的信中应该有提到这件事,可他兰子义根本没有看完。再说父亲应该不会犯这种错。
不过兰子义还是问道:
“难道我爹真的替周步辉跑动了?“
桃逐虎这时说道:
“这就是最让人想不明白的地方,将军根本没有做也没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此事,但京城里面居然有这么大动静。”
兰子义没再说话,心里已经把周步辉那王八蛋祖宗十八代都草翻在地,这孙子把自己卖了,说不定章鸣岳给周步辉开得价就是指挥使的爵位。
兰子义顿了顿说道:
“今天来就是要谈这件事吧?”
桃逐虎说道:
“这事将军已经处理了。”
兰子义回头看着桃逐虎,一脸疑惑。
这时几人已经来到大堂门口,兰子义也没有机会多问,就进屋去了。
绕过前面岳飞像,几人来到后堂,鱼公公已经端坐在座上等着几人了。
见到兰子义进来,鱼公公放下手中茶碗,说道:
“京城饮食这么好?几天没见卫侯富态了许多嘛。”
兰子义听着老脸一红,没有说话,只是作揖行礼。
鱼公公摆摆手,示意几人入座,接着说道:
“如今在京各位大人们怎么上书弹劾你和你爹,你,清楚吗?”
兰子义点点头,说道:
“刚才几位哥哥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认为现在应当……”
鱼公公说道:
“你爹已经把事情处理了。“
兰子义皱着眉头,说道:
“父亲?他怎么处理了?”
鱼公公叹口气说道:
“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你爹他只是答应了章鸣岳的要求而已。”
兰子义惊道:
“难道父亲他同意往草原移民?”
鱼公公点点头。
这时兰子义脑袋飞速运转,被酒精麻醉的大脑也开始摆脱麻痹,开始活动。
兰子义说道:
“流民进草原垦荒用不了几年就会让北边变成一片荒漠,还有牧民、农民争地的问题,沿途补给的问题,这是要让北边再起烽烟啊!”
鱼公公等兰子义把话说完,说道:
“不错,是有这些问题,所以你爹让原先北镇军户、边民出塞半耕半牧,腾出地方来给流民。”
兰子义听到这方法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边民熟悉草原,出塞半耕半牧不会像流民那样将草原开垦成荒漠,而且诺诺经过大战,人口损失严重,现在让边民进去一时半会还不会早晨草场退化。流民来到北边后就可以直接落户。父亲这法子的确可以缓解矛盾。只是出塞就是一大笔钱,流民安置又得发放种子粮食,耕田器具等等东西,又是一大笔钱。原先北方军户、边民生活殷实,现在搬出塞外还能像以前一样过得好吗?兰子义明白这次搬家就算不把北镇这些年来攒下的底子耗光,搬家开出的口子也不是将来一时半会能补上的。这次真的是软刀子削藩了。
至于是不是会发生骚乱兰子义倒是不担心,兰家在北边已经经营数代,父亲在北镇一呼百应,边镇百姓一向听父亲的,搬家最多有牢骚,叛变是不会的。
兰子义坐在座上默不作声,鱼公公等了一会后,不无讽刺地问道:
“听说卫侯最近混的不错嘛,与京城贵胄们纸醉金迷,谈笑风生,过得好不自在。“
兰子义脸又红了起来,说道:
“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我也只是与这些青年才俊们相忘于江湖而已。“
鱼公公冷哼道:
“少给我文绉绉的,你要真是去以文会友哪怕是做艳词也好,可你这几天都在干些什么?“
兰子义刚想质问鱼公公不要胡说,转念一想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鱼公公手下是台城卫,天下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鱼公公接着数落兰子义:
“整天吃喝嫖赌就是以文会友?喝的不分白天黑夜就叫以友辅仁?这是京城那些阔少爷的玩法,你兰家世代骁勇,果敢质朴,你怎么会糜烂到这种程度?“
羞愧,听到鱼公公说得这么露骨兰子义感到的只有羞愧。可越是觉得羞愧兰子义越不想承认鱼公公说得这些东西。
兰子义说道:
“边镇有边镇的风气,京城有京城的风流,我兰子义仰慕京城文化,与这些俊才们交游有何不可?“
鱼公公骂道:
“什么青年才俊,不过一群纨绔子弟而已。要是有些古人游侠任性的风范也罢了,现在就知道吃喝玩乐,你跟他们能学到什么?“
兰子义听着恼羞成怒,说道:
“公公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鱼公公作色问道:
“你说什么?“
兰子义起身说道:
“公公,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韧性,更有读书人的风流,这些东西都不坚持,那还读什么书?子义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走,临出门前对这桃家兄弟吼道:
“明明是叫过来训斥我,还要说是什么要事。哼!”
桃家兄弟纷纷叹气摇头,见兰子义出门也起身与鱼公公作揖。
几人出了宫门后兰子义拦住桃家兄弟,说道:
“我当你们是我的兄弟,你们每天在做什么?”
桃逐虎说道:
“我们兄弟只是做我们该做的。”
兰子义质问道:
“向我父亲打我小报告也是该做的?今天叫我过来训斥我也是该做的?”
桃逐兔说道:
“我们兄弟从未说过少爷坏话,只是少爷自从见过章鸣岳后就变得不对劲了,我和哥哥们看在眼里急在心理,这当然要和将军说了。“
桃逐虎说道:
“鱼公公怎么说也是长辈,卫侯你现在过得如此糜烂,变得越来越不像是我们之前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敢作敢为的少爷了,我们没有资格说,难道连鱼公公说上两句都不行吗?“
“够了!别再叫我少爷!“兰子义吼道“变了?我变了什么?就是因为我不再与你们称兄道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只是与你们明尊卑之分你们就如此恶毒的揣测我。京城乃天下中心,沐浴教化已久,你们不改改以前身上放浪的习性,还要说我变了?给我滚,都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却把我当仇敌,我受够了!”
说罢快步走到马前上马绝尘而去,留下桃家兄弟站在那里欲哭无泪。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07 21:17:23 +0800 CST  
第七十六章 大堤蚁穴
兰子义回到王府,脸色阴沉,路上见到谁都看着不爽,为什么什么事情都针对他?自己仰慕京城风雅怎么就变成了生活糜烂?还要让一个死太监来教训自己。明明自己这么有才华却一直得不到别人重用,想来也只有诗社的朋友们能够理解自己。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昨晚桃家兄弟来接自己时,兰子义为何要走?为什么他坐在那里总是无法面对桃家兄弟?为什么跟着诗社的人一起游玩的时候他总是感到心中好似漏了底一般的空虚?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兰子义回到了鹿苑,仇孝直与仇文若父子已经等在门口。
兰子义见到只是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回去。
不过仇孝直没有就这么回去,而是跟上兰子义说道:
“卫侯离家已经半个月了,我与文若心急如焚,每天都在等卫侯回来。”
仇文若回头往兰子义身后看了看,然后问道:
“卫侯,桃家兄弟呢?他们不是出门找你去了吗?”
兰子义回话道:
“是他们三个把我从诗社拉出来的。”
仇文若看到兰子义面露愠色,说道:
“我听说桃家兄弟与卫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卫侯刚走那两天大家都不知道你的行踪,他们三兄弟急的连天连夜出去找你,最后进宫找到鱼公公帮忙才算是知道了卫侯下落。”
兰子义心种略微疑惑,自己并非秘密前往诗社,怎么会失去行踪,还要台城卫才能找出来。除非诗社的人有意隐藏自己,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仇文若接着说道:
“文若与父亲虽然也为卫侯担心,但是看到桃家兄弟为了卫侯不辞艰辛的样子还是自愧不如,我可以感到他们与卫侯是一家人的关系。而最近卫侯却与他们兄弟颇有隔阂,听说虎大少爷为此还意志消沉,留恋烟花柳巷,借以消愁。我虽然只是卫侯手下的小小文书,但还是要说桃家兄弟忠贞无二,聪慧果敢,是卫侯的好帮手,好兄弟,卫侯不应为了一点小事就与自己兄弟绝交。以卫侯与三兄弟的感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化解的,又何必自断手足呢?“
兰子义刚才才和桃家兄弟吵过架,现在听到仇文若这话本来应该大发雷霆,可他心里却异常平静,发不出一点火来。或许兰子义也觉得自己心里愧疚吧。
于是兰子义说道:
“我知道了,这事情我会处理的。文若你最近与桃家三位哥哥走的很近嘛,知道这么多东西。”
仇文若听到兰子义这么说便不在说话,往后推了推。
这时三人已经走进堂屋,兰子义进屋后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问道:
“屋里有人动过了?”
仇孝直说道:
“卫侯走那天桃家兄弟就搬到其他屋里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兰子义低头沉思一会,没有说话。
接着兰子义问道:
“孝直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情的话我想休息休息,这些天太累了。”
仇孝直与仇文若听到兰子义下逐客令,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全是惊讶。
其实兰子义看到仇家父子的表情更觉得惊讶,难道自己现在不该睡觉?这父子有什么紧急事情要说?
仇孝直开口说道:
“卫侯还没见过鱼公公?”
兰子义皱着眉头,心想为何仇孝直会知道自己见鱼公公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
“我去见了,刚从宫里出来。先生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仇孝直看了兰子义有一会,直到看的兰子义心里发毛时,仇孝直才开口问道:
“卫侯难道不知来生军的事情?“
兰子义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将仇家父子延入座中,自己坐下后问道:
“什么来生军?子义这几天根本没有听到这些消息。”
仇孝直又与仇文若换了个眼色,说道:
“卫侯还记得你出门前那天晚上吃饭时桃逐鹿提到零陵有人作乱的事情。”
兰子义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说道:
“好像是有个疯子自称真神次子,聚众作乱?”
仇孝直点点头,说道:
“据说此贼连续科举不中,在家中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声称自己在梦中见到转生尊者,学的仙术,可以降灵通神,撒豆成兵。之前一直游走零陵乡间,替人画符治病,驱鬼做法,有了不少徒众。现在正好赶上章鸣岳税制改革,在全国丈量土地,核实人口,零陵百姓颇有怨言。此贼便趁机蛊惑人心,扬言朝廷要将百姓迁往北边关外,腾出地方来让给投降的喏喏。又宣称自己有本事逆天改命,只要跟他死后就能脱离苦海,不再受轮回煎熬。“
兰子义听着心里苦笑,这个神棍虽然满嘴胡说八道,但关于移民的事情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对一个乡下神棍居然如此重视,挖出来这么多消息,可见这货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于是兰子义问道:
“情况有多糟?“
仇孝直说道:
“此贼称朝廷命官为妖,起事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攻陷州府县城,每到一地便收缴当地富户财物,焚烧庙宇官府,屠杀官员僧人,以妖术蛊惑人心,又派人胁迫当地良民入伙,还分府库钱粮笼络人心,现在此贼自称混世天王,手下号称有四十万天兵天将,已经北上入据江陵城。“
兰子义听着眉头大皱,情况比他想象的糟糕太多,江陵地处大江上游,向北可渡江进入河阴道境内,向西可朔江而上进入天府道,最可怕的是顺江而下威胁京城,如果叛军真的那么干无论成败都会动摇国本。
兰子义问道:
“为何不派军进剿?”

仇孝直说道:
“大正立朝以后南方本就安稳,而在历次清剿茅人时南军都作战不利,十几年前灭茅人那一战查出来南军最后的战力狼土兵被买通,战后因此被裁撤,现在南镇兵已经名存实亡;西军在高山人被打的无影无踪后也走了下坡路,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些空架子,根本打不了仗。北军东军又太远,一时赶不过来。说白了还是叛军行动太快,太出人意料,更被没给朝廷考虑的时间。“
兰子义想想也是,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自己都没有当回事,以为只是几个毛贼闹事,当地官府派几个衙役就能搞定,现在居然弄成这幅烂摊子。
兰子义又问道:
“那禁军呢?禁军不是驻扎全国么?”
仇孝直又说道:
“禁军虽然名义上驻扎全国,但之前东有岛夷海贼,北有喏喏入侵,那边没战时,所以都将兵力抽调到这两个方向上驻扎,给前线提供镇军提供声援。现在还没有调回去。旧都附近就有一只禁军,兵部已经下令这只部队向大江北岸移动了。”
兰子义问道:
“先生为何连军队调动都知道?”
仇孝直说道:
“因为我一直有心关心天下大事,更重要的是因为皇上决定派德王出征。”
听到“德王出征”四个字兰子义感到胃里反酸都快吐出来了。
上次籍田弄成那副样子现在居然还要让他出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皇上是怎么想的?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上次德王弄出那副烂摊子,所以才要想个办法让德王挽回面子,看来皇上还真是疼爱德王,想法设法要扶他上位。
听到这里兰子义感到了深深的疑惑,为什么在诗社里没有这些消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诗社还是在雪月风花?这难道就是京城风流?
兰子义排除心中杂念又问道:
“让德王出征?好吧。这么说来朝中诸位大人居然爽快地同意了?”
仇孝直说道:
“当然不是。但这次德王出征章鸣岳是支持的。”
兰子义听着就像是在听笑话一样,笑道:
“谁同意我都信,他章鸣岳支持德王出征?开什么玩笑?”
仇孝直说道:
“自零陵有人造反以来朝中弹劾章鸣岳的就大有人在。本来他强退税改就让许多人不满,现在叛军又是因为丈量土地,核实人口闹起来的,看他不爽的人可算是找到了借口,纷纷上书弹劾。现在叛军占领江陵城,章鸣岳的处境可想而知。可他到现在都还在首辅大学士的位置上,这可不光是运气好能解释的。”
兰子义说道:
“让我想一想,朝中大臣弹劾他,而且理由充分,按理来说章鸣岳这次只有辞职一条路,要想不倒他就得借助外力,那个唯一可以帮他驳回弹劾奏章的人又是支持德王的铁杆,否则不会换来章鸣岳对德王的支持。这么想来天下只有一个人。“
仇孝直点点头,说道:
“正是隆公公。”
兰子义说道:
“其实我说的是皇上。”
听到这仇孝直笑了笑。
兰子义接着说:
“就算德王出征是最好的结果,可德王那样子,只要眼没瞎就知道会有问题。打输了怎么办?”
仇孝直说道:
“这也就是鱼公公要找卫侯的原因,皇上降旨选派鱼公公做监军。”

(派遣哪支军队,最后是在京各营,隆公公召见,会见张望。)

第七十七章 京城九营
仇孝直说道:
“皇上下令让鱼公公做德王监军,而鱼公公之前在军中呆了多年,经验丰富,威望又高,让他作监军不怕德王胡来。今早卫侯到鱼公公那里难道没有讨论出征的事情?”
兰子义心中叫糟,原来这才是大事,刚才见到鱼公公一时冲动先走一步,没来得及通气。
兰子义把刚才见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仇孝直与仇文若父子听着面色颇有些不好看,仇孝直说道:
“王府有北军兰卫侯,东军戚荣勋。卫侯虽然年轻,但在塞外追讨马贼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只这一件事情就说明卫侯乃是将门虎子,可堪重任;戚荣勋在东军随其父戚准进剿岛夷海贼,这些年也历练了不少手段。现在鱼公公作监军,一个经验老到的统军太监加上两个年轻有为的将星,这么安排怎么看都不会输。“
兰子义说道:
“皇上这么安排想法是不错,但这种安排要想发挥出最佳实力的前提是鱼公公亲自统兵。但有德王在先生觉得可能吗?”
仇孝直说道:
“以鱼公公的威望和狠辣劲,带兵还会让别人指手画脚?德王这次想要掀起风浪恐怕难。”
兰子义心里明白鱼公公是想通过兰子义在德王这里某位置,说白了还是想把筹码压在德王身上,一想到这个兰子义心中就犯嘀咕,于是说道:
“鱼公公那里恐怕……”
仇孝直问道:
“恐怕什么?”
兰子义摇摇头,说道:
“没什么,但愿是我想多了.”
然后兰子义问道:
“何时出征?“
仇文若说道:
“按理来说今天鱼公公见到卫侯应该会提到
日期,只是卫侯却与鱼公公闹僵了。以我和我父亲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出征的时间的。我们还在等卫侯你告诉我们出征的日子呢。”
兰子义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免得自己更尴尬,
兰子义问道:
“这次出征调用那些部队?这个你们应该知道吧?”
仇孝直说道:
“只知道是调用禁军。依我看应该是京城九营。”
兰子义问道:
“京城九营?为什么先生会这么想?”
仇文若说道:
“所谓京城九营指的是驻扎在京城的九支禁军部队,分别是京城东西面的东西辑虎营,城南八里营,城北镜湖的赤蛟营,西北西南的南北神机营,东北东南的先登营,城中还有驻扎在宫城玄武门外,守卫武库的武库营。这九营当中赤蛟营是舟师,有水军三千人;东西辑虎营是骑兵,各有五千人;南北神机营装备的是鸟枪、抬枪以及各型弗朗机的火器营,各有三千人;其他四营都是步兵,每营一万人。京城九营全部都是满编满员,每年工部新造兵器都是让九营先挑,剩下的才会发给其他禁军和镇军。”
兰子义问道:
“京城驻军只有六万两千人?太少了吧?”
仇孝直说道:
“这只是京营,京城周边、大江南北都有其他禁军驻守,全国各地的交通枢纽,地方重镇都有禁军,总量上来说禁军数量占到大正军力三分之一,如今西军、南军裁撤殆尽,禁军数量很有可能比北军东军加起来都多。可是卫侯也知道,为了应对北边诺诺和东边海贼都往两个方向调动了,尤其是年初北伐,大批禁军调往北方压阵,现在回调时间来不及,而且这些在外驻扎的禁军也是靠军功吃饭的,要是调他们回来未必会好好听德王的话,打赢了也要争功,德王不见得能捞到好处。既然怎么看皇上都是向让德王通过这次出征积累人望,那么我以为出征肯定要用京营。”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接着又说:
“哪怕是精锐只有六万多人也还是少,更何况也不可能全都调出去,能用的人有四万就不错了。朝中有没有人提到要调集其他部队的?”
仇文若说道:
“兵部有人提到过要调其他禁军,但除了旧都那支部队调往江北防守外其他驻军都没有动静;还有人提出要调东军,被司礼监明确驳回。至于卫侯的北军……”
兰子义说道:
“我懂,北征诺诺打赢后北军就已经有树大招风的嫌疑了,朝廷想削藩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调兵。”
仇孝直说道:
“东军也有同样的嫌疑。东军与北军一前一后分别打赢海贼和诺诺,朝廷,确切的来讲是皇上,对待两大藩镇明显有抬北军压东军的样子。要不也不会加封令尊为代公,而封给戚准的爵位居然还没有卫侯你的高。”
兰子义听到这里心里逐渐有了想法,虽然不知道何时出征,但肯定不会再拖,自己是肯定要随军出征的,那么京营的详细情况就得想法了解。
于是兰子义下意识的张嘴想喊桃逐虎,话到嘴边又想起刚刚才把他们三兄弟大骂了一顿,又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仇孝直看到兰子义欲言又止,于是问道:
“卫侯怎么了?”
兰子义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没什么。那么九营各部都是从哪里征兵?现在将领是谁?操练如何?薪水如何?兵士士气如何?之前有没有打过仗?两位先生可知?“
仇孝直与仇文若听到兰子义这一连串问题面面相觑,
仇文若说道:
“我所了解的情况都是从档案文书上了解到的,只知道九营将士都是从其他禁军部队选拔上来的,至于其他问题文若实在不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卫侯应当问桃家几位少爷才对。“
仇孝直说道:
“承蒙卫侯抬举,我与文若得以辅佐卫侯。卫侯有疑问我们答不上来,是我们的疏忽,我一定努力补足,将来卫侯问起来不再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也不能事事都靠着桃家兄弟嘛,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
兰子义苦笑了几声,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该找桃家三位哥哥,只是现在不太合适。
兰子义随口问道:
“王爷在哪?“
仇孝直说道:
“王爷自从听说自己要帅兵出征,兴奋的很,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周游艺府上去听课,好几次还住在那不回来。老学究见王爷这样倒是非常高兴,四处说自己的品行终于感化了德王。“
仇文若问道:
“卫侯,府中有些流言,说王爷与周博士的新婚妻子有染。“
兰子义摆摆手,苦笑道:
“是也罢不是也罢,王爷的德行大家心里都有底,不必多说了,他出去干什么事情总比在府里闷着想怎么在行军途中消遣强。既然出征在所难免,就赶紧吩咐园中准备吧。文若,你想法找到桃家三位少爷,让他们赶紧做好准备,刚才我需要知道的那些问题,让他们三人赶紧去弄。”
仇文若点点头,
兰子义又想起什么,接着说道:
“问问三位少爷近况如何。”
仇文若笑着点点头,便与仇孝直出去了。
兰子义也睡意全无,翻出带过来的兵书,关在书房里苦读起来。
兰子义一直读到晚上月上枝头,困意难耐才上床睡觉。期间仇家父子在院子里招呼仆人准备衣物用品什么的,蝶儿还端来午饭,兰子义不好意思的跟蝶儿道歉,蝶儿倒是开朗,并没有太生气,听到兰子义道歉就笑嘻嘻的走了。
次日一早兰子义刚吃过早饭,仆人就过来请兰子义前往课堂叙事,原来是隆公公从宫里赶来,不用猜也知道隆公公是来干什么的。
兰子义跟着仆人来到客堂,向隆公公行了礼后便入座了。
隆公公玩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瞅着兰子义说道:
“卫侯玩的开心吗?”
兰子义心想这些宫里的太监还真是消息灵通,自己这点破事到底传了多么广。再想想这次父亲为了避祸,自减羽翼,同意了章鸣岳迁徙流民的计划。之前隆公公明明还替自己挡下弹劾奏章的,结果顶撞过后章鸣岳移民的计划就通过了。要说隆公公不是有心报复,他兰子义可真就不信了。
兰子义说道:
“只是附庸风雅而已,多谢公公关心。”
隆公公说道:
“还好你还记得回来辅佐王爷。如今有大事,正是用得着你才能的时候。”
兰子义抱拳做了个揖,说道:
“子义定不负公公所托。“
几句话的功夫府上其他三人都已经来齐了。隆公公问道:
“王爷去哪了?”
吴幽思答道:
“王爷天没亮就去周博士那里听课去了。”
隆公公听着点点头,说道:
“现在要让他带兵出征,他却想起来读书了。也罢,总比每天吃喝嫖赌强。”
兰子义悄悄的苦笑两声,王爷那是过去读书啊,但愿事情别败露了,要不然王爷肯定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
隆公公接着说道:
“皇上已让军机处拟旨,命德王统军,鱼公公监军出征,兰子义、戚荣勋!你二人将作为王爷副将协助统兵。”
兰子义与戚荣勋听罢一起抱拳应允。
隆公公说道:
“后天大军将在城西安远门外誓师,今天下午皇上要在在寝宫接见军机处几位大学士,兵部各位大人,以及卫侯和戚指挥。你们二人准备一下。”
虽然皇上接见,尤其是皇上卧病二十年的情况下能够得到皇上接见乃是莫大的荣幸,但兰子义更为关心到底有多少人出征,于是问道:
“公公,请问这次出征统御那些军队?”
隆公公说道:
“是京城的东西缉虎营,南北先登营,八里营以及南神机营。这可是大正精锐中的精锐,卫侯作为副将有的是大展身手的机会。”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08 22:39:11 +0800 CST  
第七十八章 入宫面圣
隆公公说道:
“此次由京营抽调五营共计四万三千将士出征,卫侯,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隆公公所说的人数比兰子义预想的要多,但相比于转生贼寇的人数还是嫌少。
兰子义说道:
“公公,贼寇号称四十万人,哪怕京营将士训练有素,悍不畏死,但人数还是太少。”
隆公公听罢脸上笑意盈盈,刚想说话时戚荣勋已经抢过话茬
“卫侯好歹也是将门之后,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贼寇逆天行事,本就心虚,四处流窜一定要虚张声势好震慑人心。如果真有四十万人以零陵山多地少的地形,贼寇还没走到大江边上就得饿得人吃人。而且这种暴民作乱一向拖家带口,人数也是把老弱妇孺全都加上的,从零陵、江陵两地逃出来的官员也说贼寇作战时精壮冲锋在前,老弱鼓噪在后,声势浩大。按照目前得到的情报推断,贼寇在江陵也就十万到十五万人,真正的可战之兵不会超过五万,再加上贼众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打仗毫无阵法,武备器械也不充足,以我京营大军临之不啻于狮子搏兔,黑虎掏心,贼寇必将土崩瓦解。卫侯这几天是在温柔乡里泡得太久了吧,还是说本来就是绣花枕头,听说卫侯在落雁关时根本就没有出去见过阵仗,这样想来倒是也不奇怪。”
戚荣勋说罢,把目光投向隆公公,一脸自豪的样子。
兰子义被人当众打脸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说来也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只顾着玩乐什么情报都没有,两眼一抹黑的缘故。戚荣勋说话这么有底气也是因为提前做足了功课的缘故。
兰子义又说道:
“即使如此也不该大意,打仗不是儿戏,没有万分把握实在不可托大。京营身上还有守护京城的重任,这样将主力抽调出去,万一京城有变可该如何是好?“
隆公公没管戚荣勋,只是笑呵呵的对兰子义说道:
“想我大正天下太平,只是这一小撮妖寇肆意妄为而已,京城怎么会有事情?而且刚才不是也说要看卫侯你大展身手吗?你辅佐王爷尽快把仗打赢了不就可以?“
兰子义说道:
“子义虽然是武勋出身,但从来没有带兵出征过。敢问公公,这次出征除了我与戚指挥,还有没有其他人辅佐王爷?“
隆公公笑道:
“上次派人来王府时已经说清楚了,还有鱼公公监军压阵。卫侯不必自谦,我相信你的,你在草原上以五百室韦壮士击杀两千马贼的英雄事迹早就传遍京城,连皇上都对此事大加赞赏,卫侯你就好好发挥自己聪明才知吧,建功立业只在此时。“
难得有人欣赏自己的能力,兰子义听着当然大为受用,但只要是涉及军事,兰子义自小生长在军中所锻炼出来的直觉还是让兰子义冷静异常,没有被隆公公的夸奖吹得飘飘然起来。
兰子义说道:
“既然公公相信子义,那子义的建议就是增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靠这点兵力不能保证必胜。“
隆公公这次没再微笑,而是沉声说道:
“兵贵神速,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调集其他军队了。贼寇已经占据南北枢纽,无论下一步向何方流窜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必须尽快解决他们,有没有必胜把握那是将领的事情,是你的事情。“
兰子义一直觉得隆公公不像个太监,尤其是他作色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气势十足,而且每次隆公公情绪波动的时候他兰子义都会感到头疼,真是邪门。
兰子义当然没被这点场面吓到,盯着隆公公毫不相让的说道:
“可是这次出兵主帅并非是我,而是王爷。“
此话一出戚荣勋便插话道:
“兰子义你是想说王爷不配领兵?“
隆公公没让戚荣勋把话说完,伸手制止了他。看来隆公公还是清楚德王的斤两的。
隆公公说道:
“我……皇上已经让鱼公公监军了,我会好好提醒德王,让他别出乱子的。卫侯只管做自己拿手的事情就好。“
听到这兰子义也明白多说无益,不再说话,毕竟隆公公只是司礼监秉笔而已,哪怕他与章鸣岳达成交易,后面见到皇上还有机会。
戚荣勋显摆了半天一直没被隆公公重视,颇有一些热脸贴个冷屁股的感觉,不过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甚是奇怪。
隆公公安排完事情后就先回宫了。
兰子义回鹿苑重新洗漱,换上朝服后按时到了拱极门前,等到其他几位当朝大人与戚荣勋后一起进宫觐见皇上。
之前一直听说皇上卧病在床,实际见到后才明白已经病倒了什么程度。现在的皇上只能躺在床上,起身、翻身都需要旁边宫女帮助才行。见到大臣也只是微微点点头示意而已。可以听到其他人说话,但皇上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是一旁隆公公说些方案,皇上嗯两声以示同意,或是摇头表示不行。
除此之外兰子义还能感觉到一些其他的东西,似乎有些熟悉,但却说不上是什么,就像是初次见到隆公公时感到的黑雾一般,这股黑雾包裹着皇上,但又好像没有这股黑雾,只是一种时隐时现的感觉,很玄妙,说不清楚。
这次觐见几乎就是一次例行公事,大臣们叩头行礼后,就说些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出征时间,人数,将领,方案。隆公公与章鸣岳就像事先拍练过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言,皇上躺在床上或是点头,或是摇头,一旦摇头隆公公或是章鸣岳就会提出一些备案来,但事情主要还是按照隆公公已经说过的方案进行。直到兰子义说话。
本来上奏已经结束,诸位大臣已经准备退下的时候,兰子义忽然出列叩头说道:
“臣卫亭侯兰子义斗胆进言,京营守卫京城,责任重大,倾巢而出将使京城防卫空虚,如有变故悔之不及。臣以为应当调集禁军各部合围贼寇,以图完全。“
没想到皇上在床上听到兰子义的名字后两眼中忽然闪出精光,挣扎着翻过身子,盯着兰子义,伸手探出去将桌上水杯打翻在地。
兰子义见到皇上震怒,吓得赶忙叩头。一旁隆公公说道:
“皇上息怒,卫侯虽然有所冒犯,但也是公忠体国,还是德王的左膀右臂,皇上千万要息怒啊!“
接着使了个眼色给兰子义和一旁太监,
兰子义见到后赶忙磕头如捣蒜,跪在地上退了出去,临出门前兰子义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皇上指着门外不停的怒吼,好像要立马把兰子义赶出宫去一样。
出了皇上寝宫,兰子义才发现自己背上衣服已经湿透了。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然让皇上动了肝火,果然帝王心术神鬼莫测,看来指望皇上同意增兵也是不可能了,这样出征兰子义心里可是真没底。
这时隆公公和几位大人从寝宫走出,
兰子义赶紧拱手作揖,毕竟刚才在皇上面前没按规矩来,上次顶撞隆公公都搞得自己的父亲被迫让利,这次除了这种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隆公公下死手可还了得?
只是没想到隆公公不仅没有发怒,反倒对着兰子义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就好像是在他意料之中一样,难道隆公公早就看穿自己要在皇上面前上奏,还是说有把握让皇上听他的建议?
隆公公装作生气的样子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如此放肆让咱家很是为难!皇上身体本来就虚弱,给你这么一气,要是有所闪失卫侯担待得起吗?赶快回去收拾东西做准备,后天就要随王爷出征了。”
隆公公这一通不痛不痒的训斥倒是把兰子义刚才惹怒皇上的罪给兜圆了,其他人也找不到借口再咬兰子义,不过看起来各位大人并没有这个兴趣,大家都跟在章鸣岳和隆公公身后慢慢往宫外走去。
兰子义还拱手立在一旁,心里思索后天出征的事情,京营兵从来没有接触过,不知道与北镇军比起来有何不同,只有这四万多人怎么对战十几万的叛军,想想真是头疼,要是父亲在身边倒是可以问问他,只是现在......。突然兰子义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帮助自己。
兰子义放下手,看着其他人慢慢远去后让太监给自己领到近路上,赶紧出宫,回到王府后快马加鞭奔京城西门而去。
等兰子义赶到庄园时已是傍晚,兰子义敲开宅门,说道:
“在下卫亭侯兰子义,求见张太尉,太尉可在府上?”
小厮笑道:
“卫侯来的正好,我家老爷等你很久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大为惊讶,张望凭什么知道他要来?这可真是出乎兰子义预料。
小厮一路领着兰子义来到堂屋,张望已经坐在桌前等候,桌上放着的都是军中常吃的腊肉干粮豆酱什么的,
见到兰子义进屋,张望高兴地说:
“卫侯来了?老夫等你很久了。为何卫侯眉头皱的那么紧呢?难道是觉得这桌东西太糙没法入口?我觉得这桌饭菜很应时嘛。来,别客气,今天让老夫好好拿军中饭招待你。“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1 20:07:07 +0800 CST  
第七十九章 老骥伏枥
张望说道:
“卫侯莫嫌老夫我这粗茶淡饭,马上就要带兵出征了,后面这口饭你可得天天吃。”
兰子义看着张望,心下骇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来的?
张望伸手请兰子义入座,
见兰子义行过礼后坐下后,张望问道:
“卫侯眉头怎么皱的那么紧?难道是怕老夫给你摆鸿门宴?“
兰子义说道:
“子义只是想不明白太尉怎么知道我要来?“
张望听到兰子义发问,先是一阵仰天长笑,兰子义觉得这次张望和上次他见到的那个张太尉截然不同,身上没有了上一次那种垂垂老矣的颓废,反而散发出一种其吞万里的豪迈之情,就好像他要出征一般。
兰子义怔怔的坐着听张望笑完,然后就听到他说:
“戚荣勋我见过,质朴有余,灵巧不足,是一员将才,但不是帅才。他跟着他爹在东边打过几年,得了他爹戚准那套真传,但小子心眼太实在,脑袋已经僵住了,说白了,他觉得打仗就是那个样子,所以根本不回来找我。“
兰子义问道:
“那太尉为何断定我回来找你?“
张望笑道:
“兰家后生,你在塞外以五百番兵打破马贼的事迹我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从小想当书生,没跟你爹出去砍过人,在当时能有那种胆识谋略,一是积淀,二是灵性。积淀那东西说来还是跟你在将军府里耳濡目染有关系,而你的灵性则是像一个商人一样精打细算,选择合适的手段出击。这是将领最基本的技能,但也是训练无法得到的技能,有些人兵法背的烂熟,阵法闭着眼睛都能排出来,但就是不会算,就是没有那股灵性。“
张望这话说得当然非常受用了,兰子义故作谦虚地笑道:
“可是太尉,我只不过打过一仗而已。“
张望说道:
“小子别在那沾沾自喜,一场胜仗当然看不出来什么,可你人我是见过的,而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兰子义被这一声呵斥揭穿了心里想法,脸立马红了起来。兰子义心想这张太尉还真是老辣,几句话就把气势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张望哼了哼,拿起桌上干粮蘸着豆酱,就着腊肉干嚼起来,
兰子义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嚼,真是刮嗓子。
看着兰子义下咽的表情张望笑道:
“小子,到军中可是只有军官能吃到这玩意,当兵的吃的比这还惨,别太娇气。“
兰子义心想自己好歹也是跟着大军从塞外回来的,吃的哪有这么惨?只是张望没有给他发牢骚的机会,话锋一转问道:
“卫侯以为现在出征缺什么?”
兰子义答道:
“缺兵。”
张望点点头,接着问:
“怎么个缺法?“
兰子义答道:
“贼寇号称有十几万人,号称四十万,就京营这点兵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况且倾巢出动,京城空虚,一旦有变,悔之不及。“
张望笑了笑,语气略带嘲讽,问道:
“这就是卫侯增兵的理由?“
兰子义听出张望在嘲笑自己,心里不快,问道:
“那张太尉以为呢?“
张望不答反问道:
“如果给你增兵你怎么用?“
兰子义被这一问,有些迟疑,想了想后说道:
“兵分三路,两路沿大江两岸齐头并进,一路走水路朔江而上,三路并进,剿灭贼寇。“
张望笑道:
“然后呢?“
兰子义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说道:
“然后围住江陵城,贼若出战则以堂堂之阵将之击破,贼若龟缩城中则把他们困死在里面。“
张望听后哼哼的冷笑起来,
兰子义已经有些气愤,问道:
“太尉笑什么?“
张望收住笑声,脸色转冷,两眼犀利的盯着兰子义问道:
“卫侯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兰子义没听明白,随口答道:
“是转生贼寇。“
张望问道:
“转生贼是什么贼?“
兰子义彻底懵了,说道:
“就是阴谋造反的反贼啊?还能是什么贼?“
张望笑道:
“卫侯补补课吧,这样子将来带兵是要吃亏的。“
然后张望又给自己塞了口肉,咽下去后说道:
“卫侯要打的可不是反贼,而是流寇。 “
兰子义问道:
“流寇不就是反贼吗?”
张望笑着说道:
“哈哈,不是这么讲的。阴谋篡位者,才是反贼。
清剿反贼,只需要集中兵力,一鼓作气将起事的领头人干掉,把他篡位的借口消灭掉就赢了。反贼很好对付,因为他们的目的明确,无非篡位或是以篡位为借口行割据之事,这样一来反贼的行动很好理解,只要斥候撒的够多,舍得花钱买通内线,对方一举一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很容易做到知己知彼。“
兰子义点点头,又问道:
“那这么说流寇就是不为篡权而起事的暴民了?”
张望说道:
“也不全是,有些只是做了土匪,不是流寇。”
兰子义问道:
“这还有区别?”
张望答道:
“当然有。
落草为寇者,多是因为官逼民反,或是单纯想要劫掠财物,起事之后肯定是站住自家山头,时不时出去抢一下周边郡县。对付这些土匪打也罢,谈也罢,都有处发力,毕竟土匪的目的也很明确,这样你就能找到处理的办法,能找到处理的办法就不用害怕。“
兰子义听着大有感触,接着问道:
“既然如此那何为流寇呢?”
张望抬头越过兰子义眺望远方天空,叹着气说道:
“何为流寇?我也不知道何为流寇,流寇起事或许有原因,但它没有目的,它为了起事而起事,为了起事之后还有机会将混乱带给四面八方流寇会四处流窜以图存活,就好像流寇这个整体结成了一个有灵魂的生命,它想要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哪里有饭吃有钱花流寇就会往哪里打,哪里官军少能活命流寇就会往那里逃。
你可以认为活命就是流寇的目的但你不可能通过这个目的去推断流寇的行为,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想活命,那根本不是目的,那是本能。
你知道这些流寇的处事原则但你就是没有办法做好防备,因为需要防备的地方太多太多。
这些流寇每过一地都像滚雪球一样吸纳当地的地痞无赖,无业流民,
老实巴交种田的又因为战乱可能无田可种,要么饿死,要么最后不得已加入叛军。“
兰子义恍然大悟,又听着害怕,赶忙问道:
“那依太尉之见应当怎么剿灭流寇?“
张望说道:
“有上中下三策。上策,增兵围困;中策,进兵围剿;下策,扼守大江,保住江东。如果困守京城,放任贼寇流窜是为无策,天下亡矣!“
兰子义问道:
“何为上策?“
张望答道:
“既然流寇是为了活命那我就让他活命。
愿意安下心来种田活命的就给他田种,所以出榜安民,出来的人越多,造反的人越少,一点一点削弱流寇;
一心造反的就死死围住让他动弹不得,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苟且偷活而已,如果纵兵攻击就会让对方团做一团,一致对外,但要是困而不打这些歹徒就会分崩离析,自相残杀,
等到逃命的逃出来,顽抗的损耗的差不多,官军只需要进去打扫战场即可,此所谓上策。“
兰子义问道:
“何为中策?”
张望说道:
“如今流寇拧做一股,合兵一处,
当此时机兴大兵讨伐,以堂堂之阵将其击败并不困难,
赢得一场仗固然痛快,可以后怎么办?
难道一仗能把流寇全部杀光?
根本不可能,兴兵讨伐看似打了大胜仗,但只不过是把流寇打散,将一股流寇变作无数股流寇,
到时候流窜四方,要想剿灭花费的代价更加巨大。“
兰子义听着不禁入迷,又问道:
“那何为下策?”
张望冷哼道:
“江东京城所在,民户富庶,每年朝廷赋税江东占了四分之一。
只要江东不乱朝廷就还能维持,只是这样一来流寇必然做大,就算最后剿灭也肯定落得内地糜烂,后面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而要想凭借城墙将贼寇挡在京城外,连江东都不管了,那就真是亡国了。
不过军机处和朝中大臣也不是傻子,下策都不会用,更别说是这无策了。“
兰子义心想以德王色厉内荏的孬种劲,搞不好就困守京城了,幸好现在当政的不是德王。
兰子义问道:
“既然太尉分析的如此清楚,为何不向朝廷上书,要求增兵围剿呢?”
张望冷哼一声说道:
“你以为我没写?刚得到零陵起事的消息时我就感觉不对,连夜上书皇上,可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调京营出征。”
兰子义问道:
“为何朝中大人还有隆公公都不同意增兵围剿呢?难道他们看不出事情利弊吗?”
张望冷笑道:
“你以为大正江山是台城的花岗岩铸造的?
不是,大正江山是窗户纸糊起来的,哪里破了补一补,能凑合用就将就下去了。
增兵围剿就是结硬寨,打笨仗,没有事功可捞。皇上和隆公公想扶德王,这么打怎么往德王脸上贴金?
这都还是细枝末节,其实最重要的问题就两个字,
没钱!“

第八十章 老蒋用兵
张望说道:
“排除那些细枝末节,根本问题就两个字,没钱。”
兰子义问道:
“没钱?”
张望说道:
“正是。”
兰子义问道:
“怎么可能,从去年年末到今年战事结束,北方一直都在向边镇运送粮草,前线打仗军饷也没有拖欠过,怎么会没钱呢?”
张望听后哈哈大笑,说道:
“卫侯可知在过去十几年间朝廷每年的税赋都被分做三份,一份留给北方战事,一份供给东方剿灭海贼,朝廷每年开支只有赋税的三分之一,就在这三分之一里还有很大一部分给工部用作兵器制造,仔细算下来每年朝廷税收八成以上用作军费。”
兰子义听着心中惊讶,原来每年军费开支如此巨大。
张望接着说:
“我一向看不起你爷爷,莽夫一个,有勇无谋,在我看来他就是个脑袋里都是肌肉的野人。但你爹真是一员将才,当年朝廷谋划北伐时你爹呈上一封奏章,写清楚了需要多少兵力,多少民夫,需要贮存多少银子,多少粮草。年初北伐整个是按照你爹的计划进行的,现在还在往北方运送的赈灾粮草都是之前计划好的。”
兰子义笑了笑,说道:
“张太尉你当着我的面骂我爷爷,让我情何以堪啊?”
张望冷哼道:
“别说是在你面前骂他,就是站在他坟头上我都这么骂。
只是就算我把你爷爷从坟里骂出来,他也变不出军饷来。
哪怕你爹谋划的这么好,朝廷也是整整攒了十年的钱才供他打了三个月,要是战事再拖一拖现在就没有钱粮赈济北方边民了。“
兰子义问道:
“可是按照太尉上策只需要将流寇围住……“
张望打断兰子义说道:
“流寇流寇,四处流窜才叫流寇,拖家带口动辄几十万人,兵派少了围不住,兵派多了粮草怎么来?流寇可以在当地烧杀抢掠,官军呢?十几万军队每天吃掉的粮食比十几万人的城吃掉的要多得多。还有军饷,打赢胜仗按首颅下发的赏钱,补给损耗的马匹、车辆、衣物、器械的费用。算算吧,比北伐诺诺花的只多不少,而且战事要更加旷日持久。“
兰子义听得头大,原来打一仗这么麻烦,父亲在北镇这些年每天都在思考这些东西。
张望说得情绪激动,停下嘴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之后喝了口浊酒。
兰子义现在只觉得自己当时在草原上打赢马贼纯属运气,原来领兵出征学问这么深。
看着兰子义脑门渗出虚汗,张望笑道:
“卫侯紧张了?“
兰子义点头说道:
“子义只觉得自己能力不足,知道的太少了。“
张望问道:
“所以卫侯担心自己能不能打赢?“
兰子义答道:
“正是。“
张望哈哈笑着说:
“这就对了。人永远无法做好准备,总有你控制不了的事情会发生,不知道并不可怕,知道自己不知道就会努去知道,可怕的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而止步不前。重要的不是你接受过什么训练,重要的是你有意愿,那种主动出击,赢得胜利的意愿。“
兰子义听着深吸一口气,再看张望时看见的已经不是一个赋闲京城的老人,而是一座大山。
兰子义看着张望,眼中满是敬仰,说道:
“子义当然有那破阵杀敌,建功立业的意愿,也愿意为此想尽一切办法取胜,但主帅是德王啊。“
张望听着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
“就德王那德行,还统兵?要是德王上次籍田的时候像点样子,这次也用不着皇上为他强行立威。“
兰子义问道:
“那依太尉之见,这次谁该带兵出征?“
张望笑道:
“我大正驻军虽多,可要说能统军作战,决胜千里的就三个半。我一个,你爹一个,戚准一个,御马监的鱼朝恩算半个。至于年轻一代的将领,都还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谁知道呢。不过经此一战,卫侯说不定有这个可能。”
兰子义说道:
“太尉过奖了。
太尉说的三个人还好理解,半个又是为何呢?要鱼公公在外监军多年,刀锋舔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何张太尉只把他算半个?难道是瞧不起他是个太监?”
张望说道:
“只有内臣看不起别人,哪敢有人看不起内臣,卫侯可不要胡说。
我说他算是半个正是因为他监军出身的缘故。
作为监军他要考虑的是统军将领的忠诚,部队的纪律和士气。打仗本身是交给将军的。他鱼朝恩监军几十年严刑峻法镇的边军腿软,冲锋陷阵也的确胆色十足,可是运筹帷幄,排兵布阵他真的会吗?所以有将才带兵,他做监军自然是事半功倍,但让他统军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吧。“
兰子义听罢叹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这次连中规中矩都做不到了。“
张望听兰子义这么说只是看了看兰子义,没有接这话茬。
张望说道:
“老夫已经老了,卫侯为什么说这种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卫侯这次来我这里想必该问的都已经知道了吧?”
张望这话听着像是送客,其实也只是想岔开刚才的话题,兰子义直到张望只是想避嫌而已,否则刚才也不必说的那么眉飞色舞。
兰子义说道:
“子义还是觉得这次出征兵少,心里没底。”
张望听着哈哈大笑,说道:
“京城九营去了六营,手里有这些兵,要说围住贼寇那是不够的,但要说打赢那是绰绰有余。”
兰子义问道:
“此话怎讲?”
张望答道:
“你以为打仗是拼人多,街头痞子斗殴吗?若是不能合理组织阵型人再多也只是挤作一团,外围的人被乱刀砍死,里圈的人被活活挤死。
流寇虽多可说白了也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趁势而起聚在一起,行无部伍,战无阵法,只要逼他们出城,排好阵势打过去就好。卫侯出身北边,只要带上两个辑虎营从左右两翼插到贼寇后侧就已经赢了一大半了。贼寇一无弓弩,二无火器,辑虎营全是具装重甲,哪怕不饶侧翼,从正面直接冲都能赢,根本不用担心“
兰子义笑道:
“太尉说着轻松,子义一介书生,哪里能打的这么随意?我看是太尉自己想这么打吧?”
张望说道:
“你把自己当书生,你就永远是个书生了。别把自己锁的那么死嘛。
至于我的话。真要是我出征我带一个八里营就够了。
你爹来的话肯定是带着两个辑虎营上了,就那点流寇还不够北边鞑子冲的呢。
戚准的话应该是一个先登营再加一个神机营,他扫荡海贼这几年火器用的精通。“
兰子义说道:
“太尉这么有洞见,竟然把我爹和戚准看的如此通透。、
只是太尉说自己带上八里营就够恐怕是小瞧贼寇了吧?八里营只有一万人,全是步兵,怎么能打得赢十几万反贼?骄兵必败,太尉可不要说大话啊。“
张望笑道:
“兰家小子,你可还没见过老夫我的身手呢!让我带上一万步兵,一个能当十个用。若有机会交手老夫一定教你这个小子怎么带兵打仗。”
兰子义听后也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可真是多谢太尉赐教了。
差点忘了问。太尉可知京营军士战力如何?“
张望听后说道:
“京营将士多是从禁军诸营中选拔而来,体格健壮,训练有素。只是京营驻守京城,未经战阵,经验不足。而且基层将校买官捐官,浑水摸鱼的不少,也是一大隐患。不过各地驻军都有这种情况,也算不上是致命伤。总的来讲打流寇够了。“
兰子义听罢抱拳说道:
“子义领教了,今天的确不虚此行。多谢太尉!”
张望说道:
“卫侯切记,兵闻拙速,不贵巧久。
京城离江陵千里有余,出征之后一定要想方设法快速行军,最好能打贼寇一个措手不及,最坏不可让贼寇离开江陵流窜到其他地方去。一旦贼寇流窜又没有援军可以堵截,那大军就会被贼寇牵着鼻子走,跟着一起四处流窜,时日一久,粮草跟不上,士气低落,说不定会变生肘腋。“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问道:
“那么依太尉之见,贼寇下一步会想哪个方向逃窜?”
张望答道:
“流寇那对付就是因为不好判断他们行踪。我也是能是猜猜而已。
往西进入天府道路太难走,
往东顺江而下倒是可以沿途劫掠郡县,收集粮草,但是越往京城方向官军越多,太危险。
南边已经被他们抢过一回了,回去会饿死。
如果我是流寇那我就向北渡江。“
兰子义说道:
“可是北边已经有旧都过来的禁军了,还有大江天险。往京城走都怕官军的话又怎么会往北边碰石头呢?“
张望笑道:
“你都觉得不可能,江北镇守的禁军也不会觉得可能,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防守呢?况且只要击败江北禁军短时间内就不会有其他阻力,而向京城方向走阻力只会越来越大,这可是明摆着的。”
兰子义听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张太尉说的也确实在理。
当晚兰子义又与张太尉聊了许久,直到深夜入睡。
次日兰子义告别张望,赶回王府,桃家兄弟也已经回来。大家一起备好甲胄马匹。
第二天兰子义与桃家兄弟跟着王府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1 20:08:22 +0800 CST  
第八十一章 斩牛出征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下雨,看不到月亮也看不见太阳,看沙漏可知现在是黎明前月亮落下的时候,也难怪天黑的就像是被关在黑屋子里一样。
兰子义慢慢从床上起来,静悄悄的走进浴室,没有叫醒任何人。
因为没有提前让人做好准备,这时是没有热水的,但这正合兰子义心中想法。
兰子义关上浴室门,将佩剑放在一旁,脱下衣物后走到水缸前,拎起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自己身上。
春天的水还是冷的刺骨,兰子义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刺骨的冷刺激着兰子义,就像是草原上的寒风,兰子义又想起了落雁关中来来往往的战士,阵型严整的骑兵。
而这正是他想要做得。
兰子义又拎起一桶水浇到头上,这次水更冷,更加刺骨,但兰子义却没有冷颤。
他想起了与张望的谈话,想起了兵书中所写的韬略,想起了在家里听到看到的故事,这些东西都被这一桶冷水冻结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成为了身体的烙印,那种永不消失的烙印。
兰子义再此把桶灌满,有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自己头上浇下去。这次兰子义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只有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水好像不是水,而是滚油,浇在心中的瞬间就点燃了心中的火苗,那是由必胜的决心燃起的烈火,那熊熊烈火奔腾在兰子义心中,升华为他的灵魂。
兰子义浑身肌肉紧绷,他咬紧牙关拿过一旁的佩剑,然后猛地拔出长剑,将剑鞘扔到一边。
接着兰子义用剑尖刺破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让鲜血顺着剑刃滑下。
果然好剑,鲜血没有在剑刃上留下痕迹,如同水滴一样落到剑柄。
而后兰子义跪在地上,用双手捧起佩剑,举过头顶,身体半跪着面向北边,口中说道:
“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兰子义不辱使命,剿灭贼寇,安邦定国。”
做完这一切兰子义保持着这个姿势,轻轻出了一口气。
这并不是什么祖传的出征仪式,也从来没有人教过兰子义,但刚才从熟睡中缓缓醒来时兰子义就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冲动去完成这一切。
兰子义一直以来都想做个读书人的,没想到一接到出征的消息,自己还是热血沸腾,做些奇怪的事情。或许这就是血脉吧。
这时身后的门被拉开,桃逐兔惊讶的说道:
“少……卫侯为何这幅模样?”
兰子义没有说话,默默地站起来。
身后桃家兄弟走到兰子义身旁,
兰子义伸手接过桃逐虎递上的毛巾,桃逐鹿又问道:
“少爷你手怎么了?为何再滴血?”
然后桃逐鹿就看到正在流入下水道的冷水和一旁的剑鞘,还有兰子义手中的佩剑。
桃家兄弟明白了什么,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兰子义擦干身上的水,换上一身棉袍,在桃家兄弟的帮助下套上甲胄,从上到下一身银白,一扫刚从诗社出来时的颓废模样,好似大觉宗庙里雕刻的仙将下凡一般。
桃逐虎在一旁一边为兰子义着甲,一边说:
“卫侯,该出发了。”
兰子义点点头,带着桃家兄弟走出浴室,天依旧阴沉,还下起雨来,蝶儿领着几个奴婢此后在一旁,端着早饭。见到兰子义手上有伤,赶紧拿出纱布替兰子义包好。
桃家兄弟与兰子义拿过一些干粮,对这蝶儿点点头,大家都明白的,没有多说什么,蝶儿只是说道:
“卫侯可要平安回来。”
兰子义点点头,与桃家兄弟披甲执杖,龙行虎步往府外走去。
府门口已经有一行台城卫拥着鱼公公等候,兰子义行过礼后上马跟在鱼公公马后,
过了一会戚荣勋从府中出来,一身山文甲,也是英明神武。
又等了大家才看到德王,哪怕是阴雨天还是能被他身上铠甲的金光闪瞎人眼,那是一幅什么样的铠甲呀,甲片全部镀金,上面还配有白银雕刻的神兽,头盔几乎镂空,明文暗刻各种繁复的图案,最夸张的是头盔顶上的鸡冠,不知是从那里弄来的羽毛,足足有两尺半高。
远远看去德王就像是贴金的泥偶,不伦不类
好在德王兴致很高,还在跟旁边王三李四有说有笑。
兰子义扶着额头叫苦,心想这么一身铠甲穿真是够有品位的。
身后桃逐兔在那小声说:
“我敢打赌,这一生甲胄值五百两。“
桃逐虎说道:
“穿着玩意还能出去砍人吗?“
兰子义说道:
“没指望他出去砍,他只要肯安心呆在后面吃喝嫖赌比什么都强。“
鱼公公见到德王满脸堆笑,赶紧翻身下马,迎上前去说道:
“老奴鱼朝恩,恭迎王爷。“
德王上下打量了鱼公公一番,说道:
“嗯,你还有点当奴才的样子。不像有些人,整天就知道跟宫里告状,还要我听他的。“
说着抬头找到兰子义,狠狠瞪了一眼。
鱼公公满脸堆笑的说:
“老奴我伺候皇上伺候了一辈子,就是皇家的人,王爷您是主子,老奴自然也会把你伺候的好好的。“
兰子义听着心中叫苦,果然,鱼公公是打算借这次出征的机会讨好德王,混个位置。
德王听着哈哈大笑,一旁王三李四也跟着谄笑,不住的说:
“公公果然明白事理。“
接着几人簇拥着德王上马,一行人往西边安远门走去。
等到城外,四万多将士已经排开队列,旌旗招展,虽然阴雨连连,军容整洁,看得出士气高昂。
见到德王一行后,众将士齐声高呼,兰子义听着只觉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率军杀奔敌营,斩下贼首献给皇上。
可是没想到德王却被这一声怒吼给吓了一跳,差点摔下马来。
好在离得远,看到的将士应该不多。
接着鱼公公引着德王骑马赶到军前,
兵部的大人已经在此等候,举行过简短的仪式后便有一名军士牵出一头黄牛,接着一位力士赤裸上身,手持斩马刀走到牛旁,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斩下牛头,众将士见状又是一阵高呼。
兰子义也在心中叫好,至少兆头不错。
然后鱼公公对着德王说道:
“王爷,请您跟将士们说上两句吧。“
被斩牛这一出吓得面色惨白的德王回头木讷的问道:
“什么?“
鱼公公看到德王的脸色,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还是笑吟吟的说道:
“王爷~!跟将士们说上两句,您可是元帅。“
德王点点头,催马往前走了几步。
兰子义心想这德王居然会骑马,这是不得了。
四万多将士看到德王甲光闪闪,又驱马前行,知道是要训话,都屏气凝神的注视着德王。
而德王迎着四万多人的目光脸上都不知道该是白还是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话来。
有那么一瞬间兰子义都觉得德王快尿了。
最后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附着到了德王身上,德王终于张开嘴
“哈!----哈!---哈!“
大笑三声,接着掉转马头回到台城卫的簇拥之中。
兰子义叹了口气,心想好歹还是说出了点什么,总比啥都说不出来强。
鱼公公虽然还是笑眯眯的伺候德王,但谁都看得出他脸色已经黑了。
原本严整的将士们也隐约有些骚动,可以看出对德王非常失望。今晚宿营的时候估计流言蜚语就该传开了。
接着大军出征,兰子义自愿做前锋开路,德王也乐得不用听兰子义唠叨。
与兰子义一起前锋开路的是东辑虎营,
刚一走开一员偏将就从骑兵队伍中间绝尘冲来,对这领头走在最前面的兰子义与桃家兄弟喊道:
“逐虎兄!这次可要和你比比谁的首颅数多了!“
桃逐虎扭头看了看,笑道: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敢来与我比,原来是琼楼兄。“
接着招呼道:
“琼楼兄,这是我家卫亭侯兰子义。“
接着又对兰子义说道:
“这位是东辑虎营偏将魏琼楼,我在京城时一直都是在他的营中骑射跑马的。小子好身手,只是比起我来差了点。“
魏琼楼驱马来到兰子义旁边,抱拳说道:
“末将魏琼楼,见过卫侯。“
兰子义抱拳回礼,顺道打量了此人,
这魏琼楼与桃逐虎年龄相仿,一样的都是皮肤黝黑,身形健壮,目光如炬,一看就知道是个领兵好手。
兰子义说道:
“见过魏将军。敢问营中主将是谁?“
魏琼楼与桃逐虎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接着魏琼楼说道:
“京城九营最高只有偏将,我就是这东辑虎营的主将了。“
兰子义不好意思的笑道:
“是我无知,魏将军不要见外。“
魏琼楼哈哈笑道:
“卫侯干嘛这么客气,斩平贼寇,古国安邦才是大丈夫所为,管他官大官小作甚?我魏琼楼从一员小兵一步一步走过来,为的可不是升官发财!“
兰子义点点头,心想这人还真是赤胆忠心。
接着说道:
“这么说来魏将军还真是俊才,这么年轻就做到偏将。“
魏琼楼说道:
“我只为这大正天下,俊才不俊才的无所谓。倒是这次征讨……“
兰子义问道:
“魏将军有何疑虑?“
魏琼楼说道:
“此次出征粮草由京城出,我们只能沿江前行,路线太死,一旦被贼寇知道,往其他地方跑怎么办?“
兰子义问道:
“那依将军之见?“
魏琼楼说道:
“要我讲两个辑虎营就该轻军前行,打贼寇个措手不及,就算打不赢也至少咬住贼寇,让其不要四处逃窜。“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正要说话,后面突然有传令兵传话
“中军有令,原地休息!“

第八十二章 丢失先手
刚走了不过几步路,远远还能望见京城的城墙,兰子义估计最后面的辎重队伍都还没有离开京城,怎么颓然就要原地休息呢?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知道原因后兰子义也就释然了,
原来是德王骑了一会马就累了,要休息,
与其说是释然了,倒不如说是兰子义已经对德王绝望了,还真有王爷的作风啊。
这一休息就快一个时辰,于是乎出征第一天就在这样的走走停停中结束了,
当晚出征大军开入京城外十几里的一个县城中,
在德王的要求下,县令率领当地名望,耆老远远出来相迎,全军入城,杀鸡宰牛大宴一番,当晚德王在鱼公公的陪伴下整整玩到半夜,
次日午时左右才再次开拔往江陵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中德王指挥这几万人的大军上山围猎,下水捕鱼,
王爷倒是玩的非常痛快,却苦了京营将士。
将士们每天都起早贪黑,为德王进山驱赶野兽,下水堵截游鱼,自开春以来雨水就多,这次沿江而走雨水更大,将士们的衣服从来没有干过,
又因为德王游猎无度,作息有没有规律,还好排场,一有兴致半夜里就要全军出动,
三天时间只走了不过三十多里地,可几万人的军队都已经精疲力尽。
不仅如此德王还要沿途郡县为他准备好山珍海味,珍奇异宝,稍有不如意就对官员鞭打责骂,一路过来鸡飞狗跳。听说德王要经过的沿途郡县甚至有百姓拖家带口的逃跑,生怕被德王给搜刮一番。
期间有几位京营偏将专门面见德王,告诉德王军情紧急,应当火速前进,这其中就包括东缉虎营的魏琼楼。
魏琼楼果然是个耿直汉子,对德王毫不客气,直接说京营将士都是血性男儿,不是王府家奴,不是用来给王爷寻乐子的。
德王当场就坐不住,要让人将魏琼楼拖出去斩首。
鱼公公这几日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德王吃好玩好,德王的要求是能满足的满足,不能满足的想法满足。但鱼公公这么做是为了在德王身边插上一脚,好给自己将来谋出路,脑袋可没糊涂。
鱼公公也知道德王这么闹非常过分,可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魏琼楼说的可是实话,是在替军中将士说话,哪里可能真给砍了,
所以鱼公公只是装样子骂了两句让魏琼楼滚出去,给王爷那打了个哈哈完事。
兰子义这几天一直都躲着德王,因为他知道说也没用,说也白说,只是一直关注朝廷和沿途郡县的军情奏报,但因为军队行军太慢,荆州那边贼势汹涌,三天以来竟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太不正常了,号称四十万的流寇作乱一方竟然一点音信都没有,这重寂静来的太不正常。
兰子义虽然心急如焚,可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鱼公公惯着德王,谁敢有什么其他想法。
戚荣勋在头一天还跟着德王一起游玩,后面也不跟着出去了,听说私底下还对德王有所怨言,说是军情紧急竟然还放浪如此。
如果所言属实那么戚荣勋还是有些军人骨气的,倒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小人。
这天晚上兰子义正在帐中,魏琼楼在一旁大骂德王,
自从被德王赶出军帐后魏琼楼就一直不停的在骂,兰子义倒也习惯了。
魏琼楼骂道:
“什么他妈德王,明明是个缺德王,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荆州那边转生贼都已经盘踞了快十天了,我们才刚出京城,还要每天陪着这混蛋游猎,真要是遇到贼寇哪还有劲打仗。”
兰子义说道:
“魏将军别骂了,这话传到德王那里不会有魏将军好果子吃的。”
魏琼楼明显不吃这套,转生骂兰子义说:
“没好果子吃?我怕什么!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比起我掉脑袋荆州匪患才是事呢。卫侯,你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去跟那个德王说说啊!这个样子叫什么事啊?!”
一旁桃家兄弟听着魏琼楼骂街也在低头叹气,他们也是憋屈的厉害。
兰子义刚想说话,帐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军士着急的钻进帐篷里。
魏琼楼见到后骂道:
“有没有规矩?就这么闯进来了?”
那军士没有被魏琼楼骂退,只是着急的说:
“魏江军,卫侯,有军报!夷陵出现转生贼寇!”
众人听罢大惊,兰子义更是直接从马扎上跳了起来,失声问道:
“你说什么?”
军士有重复了一遍
“夷陵发现贼寇。”
桃逐虎闻言凑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夷陵乃天府道东南门户,贼寇是想西进入天府?”
魏琼楼说道:
“西军这几年裁撤殆尽,而且镇军都在西边不周原一线驻扎,夷陵空城一座挡不住贼寇的。”
桃逐鹿上前说道:
“西军虽然遭到裁撤,但比起南军就好的多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夷陵虽然是天府道门户,可夷陵以西山岭纵横,道险路滑,沿途都是南蛮土司领地,贼寇要从那里走绝不会轻松。”
兰子义想了想,的确如此。贼寇拖家带口将近二十万人。这次打下江陵说不定又会裹挟一批人。没有后方运送粮草这些人就算打下夷陵道,想要入天府也难。张太尉之前说贼寇可能会向北渡江,难道这是声东击西之策?
军情紧急,一时之间就有可能千变万化,现在兰子义他们又跟眼瞎了一样,没有任何情报来源怎么能因为张太尉的一句话就断定贼寇一定向北。
这时桃逐兔起身来到兰子义身边说道:
“少......卫侯,怎么办?”
兰子义咬着牙说道:
“无论如何贼寇已经有了动向,我们不能再等。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向鱼公公请示。”
魏琼楼这时对着报信的小兵说道:
“通令全营,做好准备开拔。”
军士抱拳唱喏,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兰子义则与魏琼楼,桃家兄弟急急忙忙的走向鱼公公营帐,外面的雨更大了。
刚到鱼公公营外门口却被守门的台城卫拦住,兰子义说道:
“烦请两位通报,兰子义有要事要找公公商量。”
一旁魏琼楼已经忍不住开始嚷嚷:
“鱼公公!末将有要紧事,公公快让我进去!”
还没等两位台城卫进去通报,帐篷里已经传来鱼公公悠悠的声音:
“别吵了!知道你们要来。进来吧。”
守门台城卫这才让开路,放众人进去。
兰子义他们进入军帐后看到鱼公公穿着睡衣,披着斗篷站在帐中,接着灯光看文书。
魏琼楼正想开口,鱼公公就发生打住他
“我已经知道夷陵的军报了,不用多说。我刚刚接到军机处的文书,责令我等立刻向夷陵开拔。“
兰子义说道:
“哪怕强行军,大军开拔也不可能立刻赶到夷陵。子义愿领东西缉虎营轻装先行一步,咬住贼寇为大军开路。还需要上书军机处,赶紧调西军前往夷陵,阻止贼寇西进。”
鱼公公将文书递给一旁的台城卫,然后伸手招呼人为自己更衣,接着说道:
“朝廷已经下令西军动作了。事不宜迟,只能如此。我们现在就去向德王禀报,完事之后你立刻开拔。”
兰子义应道:
“是!”
一旁魏琼楼咕哝到:
“这三天全都赔德王游猎,现在事到临头反倒着急了。将士们最近都累得要死,真要强行军赶到夷陵哪还有劲打仗?公公你惯着德王,现在我们都得跟着受罪。“
鱼公公闻言掉头狠狠瞪住魏琼楼,骂道:
“你个狗娘养的,上次放肆差点被王爷拖出去砍了,要不是老夫护着,你还能在这里废话?我为什么要惯着德王?问你身边的卫侯老爷!要是他有点用还用得着我这么费尽心思讨好王爷?!”
魏琼楼听着赶忙收声,偷偷侧脸看着兰子义。
兰子义心里清楚鱼公公说的是什么事情,鱼公公本想靠着兰子义在德王身边谋取位置,而兰子义又与德王闹掰了,现在鱼公公一把年龄还得在这里卖笑,心里一定不爽到了极点。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戚荣勋在门外说道:
“公公!转生贼出现在夷陵城外,有入天府的可能。末将恳请帅神机营与先登营先行,拖住贼寇。”
兰子义听着略显诧异,明明在王府里戚荣勋总是找自己麻烦,还以为是个偷奸耍滑的小人,现在看来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是历练过的。
鱼公公已经换好衣服,带头走出帐门,对着戚荣勋说道:
“跟我来。”
然后往德王军帐走去。
戚荣勋看见兰子义跟着德王从帐内走出,眼神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跟着一块走了。
从德王帐外看,里面灯火通明,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少女曼妙的影子缠绕在一人身上,不停扭动。
魏琼楼愤怒的嘀咕:
“军营之中竟然还有妓女!这德王真是不知好歹。”
鱼公公立在帐外,满脸堆笑的说道:
“王爷,老奴有要事禀报。”
里面传来德王飘飘欲仙的声音:
“说吧。说完了赶紧走。别像兰子义那样不识相。”
可以看到鱼公公没有抽搐了两下,不过这并不影响鱼公公近乎谄媚的说:
“王爷~!夷陵城外发现贼寇了。朝廷也让我们赶紧消灭这股毛贼。只要王爷领着大军及时赶到,那群贼寇一定吓得当场投降。”
营帐内德王笑道: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我可是德王,这世上有谁是我的对手。所以不用慌,我们慢慢走,养精蓄锐,以逸待劳,那个什么夷陵让贼寇打就好,贼寇攻城越多,损耗越重,我们打的就越轻松。”
听到德王这么说,在场众将都无语了。
兰子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是个废物。
鱼公公还是满脸堆笑,说道:
“那是当然。只是朝廷有令,我们还是不敢怠慢的.....“
里面德王呵斥道:
“什么朝廷?我德王说了还不算?”
鱼公公到:
“王爷您说了当然算,只是老奴我也想早点看王爷您大展身手啊!再说现在皇上催促,也得做点样子啊。依老奴之见,先让兰子义和戚荣勋带兵开路,过去把贼寇盯住,咱大军在后面跟进,到时候德王天威降下,贼寇就会土崩瓦解。”
这时戚荣勋说道:
“王爷,请让末将带领神机营和先登营为王爷开路!”
德王说道:
“你把人都带走了我还拿什么打猎?谁来保护本王?不行。”
兰子义心想,这个时候还是想着打猎,也真是没谁了。
鱼公公笑道:
“王爷人多着呢,走掉一些碍不着您玩。步兵走的慢,还是得要派出去些骑兵。”
这时德王在帐篷里咿呀呻吟,不耐烦的说:
“行了,行了。知道了。不能把人都带走,尤其是骑兵,都带走了谁来保护本王安全?谁来给我围猎?让东缉虎营去,反正那个魏什么东西我看着就烦。戚荣勋你不想去吗,把神机营带走!人又少,每天放的炮仗又吓人,我不待见他们。快走,别再打搅本王。”
听到这话鱼公公轻轻叹了口气,回头递给众人眼色,接着满脸堆笑给德王告辞。
戚荣勋也气得跺脚,可是没有办法,赶紧带着手下去往神机营。
兰子义心中暗骂兵力太少,只是也没了办法,赶忙与桃家兄弟和魏琼楼转身往军营奔去。
鱼公公在几人身后说道:
“能战则战,千万不要冒进。”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1 20:09:26 +0800 CST  
第八十三章 出师不利
兰子义他们回到营中是整个东辑虎营都已经动员了起来,五千将士身披蓑衣,扎好行李等在马旁。
兰子义对魏琼楼说道:
“魏将军,先派斥候走到前面,一来侦测敌情,二来让沿途备好粮草。”
魏琼楼问道:
“粮草是从京城统一补给的,为何要让沿途郡县准备?”
兰子义说道:
“大营在后,我们在前,哪怕是沿江前行也不见得会按时给我们送过来,更何况这次是急行军,又往上游走,如果不让沿江郡县准备没到夷陵我们就得饿死了。”
魏琼楼点点头,赶紧传令让人现行。
一旁桃逐虎说道:
“当年将军南征茅人倒是这么干过,可派出斥候沿途通报的时间要比这早得多,而且沿途没有下雨,走的都是兵站重镇,现在时间仓促哪怕让人提前准备也来不及呀。”
兰子义说道:
“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通报了还多少能准备点,没通报就完蛋了。”
这时桃逐兔与桃逐鹿取来甲胄蓑衣为兰子义换上,等到大家准备好后齐齐翻身上马,
魏琼楼早已在手下兵将伺候下穿戴整齐,回头忘了兰子义一眼,见兰子义用力点头后大吼一声
“出发!“
接着五千辑虎营骑兵列做行军队形,一路西奔而去。
兰子义他们虽然星夜兼程往前走,
但没想到出营之后雨更大了,原本还能凑活着走的道路彻底变成了泥浆汇聚的小溪,
马蹄陷进烂泥中拔都拔不出来,
夜间赶路时天黑路滑,不少马匹打滑摔到,连累马上将士一起受伤。
不得已兰子义他们只得命令先锋骑士砍树铺路,这才走的快了起来。
沿途郡县早就被德王带着几万人围猎玩乐的阵势吓坏了,
接到兰子义他们要求提供粮草的命令后,全都消极执行,能提供所需一般补给的郡县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就在这种不利情况下兰子义他们还是强行军赶到了江城,只是路上花的时间比正常行军快不了多少。再加上连日阴雨,沿途潮湿,强行军导致人员马匹体力透支严重,又没有干燥的地方圈养军马,最后军中痢疾流行,马瘟泛滥,除去沿途掉队,受伤的,累死的,从京城出来时全营没人一匹主马,一匹副马一共一万匹,到了江城的马只有两千匹,不少将士在沿没马,只能途乘船赶往江城,最后陆续到达的只有勉强四千人,其中一大半都染上痢疾。
戚荣勋带的是神机营,虽然想方设法弄到了不少马匹,但军中火器太多,行军速度比起兰子义他们来更加惨不忍睹,唯一有优势的一点是兰子义他们在前面铺好了不少路,戚荣勋走的稍微轻松一些。
好在江城是大江中游连接南北的重镇,之前一直有禁军驻防,只不过北征诺诺后调走了。兰子义他们到达江城后再也走不动了,只能驻扎在禁军营中修整。
兰子义虽然向江城太守要求提供医生,药品,粮草,给养等等东西,但江城太守只是爱理不理,给的东西也就勉强够用。将士们累了一路,又多少都带着病,现在只是勉强填饱肚子,每天怨声载道。好在魏琼楼平日治军严整,又是从小兵一路拼杀上来的,能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军中暂时还没有哗变的危险。
兰子义也感染了痢疾,不仅如此,连日被雨淋还让他感冒发烧。
来到江城驻扎已经过了两天,这天兰子义正躺在床上,被烧得半梦半醒,还要时不时下去拉肚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感觉自己就快死了。
桃逐虎与桃逐鹿在兰子义安排下出去有事,桃逐兔因为也感染了痢疾就留在营中照顾自家少爷。虽说桃逐兔染了痢疾,但已经快好了,比起兰子义病的半死好的太多。
桃逐兔这时把刚熬好的粥盛到碗里,走到床边准备给兰子义喂食。
兰子义感到有人走来,睁开眼睛,见到桃逐兔端过粥来,摆摆手说道:
“你吃吧,我不想吃。吃了还得拉肚子,太难受。“
桃逐兔说道:
“少爷,哦不,卫侯。吃点吧,不吃的话人撑不住的。“
兰子义还想说话,却被开门声音打断。
来的是魏琼楼。
魏琼楼猛地推开屋门,门外暴雨还在倾盆而下,
魏琼楼转身关上门,脱下蓑衣拍拍雨,骂道:
“这雨越下越大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下雨的。照这势头今年大江有可能发洪水。“
兰子义让桃逐兔把他扶起来,他靠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魏琼楼道:
“魏将军,我让你打探的江北那边可有消息?“
魏琼楼走到桃逐兔的小锅旁边,揭开锅盖给自己舀了一碗粥,
桃逐兔说道:
“喂,干什么呢?那是我给我家卫侯熬得!“
兰子义拦住桃逐兔,说道:
“魏将军不必客气,随便吃就好。”
魏琼楼端着饭碗坐到兰子义床前,一边喝粥一边说:
“都是给军中的军粮,分什么专门熬给谁的?”
没等桃逐兔说话魏琼楼就接着说道:
“卫侯,你为何这么关心江北?这几日夷陵不停的发文书求救,贼寇都已经围攻好几天了。幸好夷陵县令是个硬骨头,据城坚守。贼寇这样子看来是铁了心要西进,不会渡江的。“
兰子义说道:
“夷陵城小墙矮,又没有驻军,贼寇真要是西进入天府,哪里会打这么久都打不下来?我怀疑这是贼寇声东击西之策。
说到底将军究竟又没有派人察看江北?“
魏琼楼说道:
“荆州以北樊城就有禁军驻军,贼寇怎么会往那里撞?我看卫侯你是想多了。
自从往江城进发以来我一直都在与樊城禁军联系,没有动静的。
至于我的人。卫侯你也看到了,哪里还能出的去?“
兰子义听到江北没有事情,心里踏实了许多。
就这么几句话间魏琼楼已经把粥喝完,放下饭碗后对兰子义说道:
“这也是我今天来找卫侯的原因。这次冒雨强行军损失太严重,马死了一大半,人掉队了一千多,现在在这的又都病怏怏的快死了,江城城又啥都不给。我看没等接敌我们自己就先病死了。“
兰子义没有说话,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魏琼楼见兰子义不吭声,自己接着说:
“你说咱沿途走过那些郡县,对付咱就跟打发乞丐一样,啥都不给。倒是听说戚荣勋那小子一路走来地方官员们都尽心伺候。咱这是糟了什么罪啊?“
桃逐兔皱着眉头说道:
“听将军的意思是嫌卫侯给你带晦气了?”
魏琼楼说道: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看着神机营在那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在这吃西北风实在不爽。”
兰子义说道:
“神机营人少,马也少,各地衙门操办粮草还简单些。况且神机营也在急行军,还要随军携带火药火器,哪里能喝上辣的。魏将军不要多想了。”
魏琼楼说道:
“好吧,我不去眼红他们可以,可是当下我辑虎营将士困在这江城城外,没有给养,没有药品,人员马匹都补给不上,这可怎么打仗?如果驻扎在这里不动将来搞不好又要治我们一个畏敌如虎的罪名,这可怎么办?“
桃逐兔说道:
“魏将军,京营是朝廷的兵,我家卫侯与你一样也只是随军出征,没有实权,现在又卧病在床,你这样苦苦相逼是要做什么?”
魏琼楼听桃逐兔这么说颇为恼火,说道:
“你家卫侯是王府近臣,此次出征挂着副将的名号,比我官都大,怎么叫没有实权?再说了,这次要不是德王那个饭桶坏事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家卫侯就看着德王那么不干人事连个屁都不放,我好歹还去德王那里说过一通呢。”
桃逐兔听着要发火,被兰子义止住。
兰子义睁开眼说道:
“我在落雁关时曾经听北军宿将说过行军艰难,只是真到自己走的时候才知道有多艰难。魏将军你心里有火我清楚,但你朝我发又有什么意义?”
魏琼楼说道:
“我是来让卫侯想想办法的。”
兰子义说道:
“办法我在路上就想到了,当时你说要在浔阳修整被我止住就是因为我知道要等到朝廷的补给根本来不及,得到江城才能有办法。”
魏琼楼问道:
“那卫侯倒是赶紧把问题解决了呀?营中将士现在又病又饿,都快撑不住了。”
兰子义说道:
“差不多了,就这一会,应该回来了。”
兰子义话音刚落,桃逐虎与桃逐鹿便推门进来,脱下蓑衣后对兰子义说:
“卫侯,东西都已经运到了。”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
魏琼楼问道:
“什么东西?”
兰子义说道:
“我家在全国各地卖马,江城重镇,这里也是我家在南方贩马的一大集散地。那天刚住进来我就让桃逐虎、桃逐鹿去联系我家在本地的马政,调来库存的两千匹马,还有急需的药品和粮食。马少了点,但是将就一下,人手一匹,还能凑活。“
魏琼楼听后大喜,冲到床前拉起兰子义的手使劲摇晃
“卫侯出手真是大方,一下子又是马,又是粮,我魏琼楼感激不尽啊。”
桃逐虎对着魏琼楼说:
“琼楼兄,我家卫侯身子还需,你别这样。”
兰子义说道:
“魏将军感激什么,我是为了大正江山社稷,又不是要卖你人情。”
魏琼楼也觉得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手做了回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士推门冲了进来。
魏琼楼骂道:
“怎么这么没规矩?不知道敲门?”
军士说道:
“将军!不好了!江城太守派人通报,西南发现转生贼寇靠近,要我们赶紧出营迎敌!”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1 20:10:22 +0800 CST  
第八十四章 虚实之间
军士报到:
“江城太守派人通告,西南发现转生贼寇,请求我等火速迎敌!”
屋中众人听后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兰子义觉得胃中绞痛,就快吐出来了。
军士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屋中诸位将军,不知所措。
过了半天后魏琼楼问道:
“贼寇多少人?”
军士答道:
“来人之说很多贼寇,也说不清楚多少。”
魏琼楼咬牙骂道:
“妈的,废物!”
然后对军士说道:
“你先出去吧。”
军士问道:
“要不要通知全营弟兄准备?”
魏琼楼想了想说道:
“先等一等。”
军士见状没敢继续追问,抱拳作揖退了出去。
听见军士脚步走远,魏琼楼说道:
“江城附近是不是有贼寇眼线?在这个时候过来,不是要我们命吗?”
桃逐虎说道:
“如果真有贼寇眼线为何要等到我们来了再打?江城也无人防守,把打夷陵的劲拿出来往东打,现在江城早就打下来了。”
桃逐鹿说道:
“据我所知转生妖术在乡间流传甚广,周围村里有贼寇细作也说不定。”
魏琼楼说道:
“也就是说贼寇知道我军现在的情况?“
桃逐鹿说道:
“除非军中就有贼寇细作,否则不可能。短短两天,还下着大雨,不可能通过进出军营的补给情况探明军情的。“
桃逐虎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要在现在进攻江城?“
桃逐鹿被这么一问也说不出话来。
魏琼楼这时说道:
“不管贼寇知不知道我军底细现在都不适合出击。虽然有马匹补给,但我手下的人大半都病倒了,看看你家卫侯,马都上不去。再说了,这一路雨下的,带的角弓全部泡开了胶,没法用的。逐虎,你们弄马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弓也弄回来。“
桃逐鹿答道:
“朝廷虽然禁弩不禁弓,禁甲不禁刀,可是你要的是几千张弓啊!我们兰家做点贩马的生意,藏那么多张弓,被人高谋反一告一个准。“
桃逐虎说道:
“江城空虚,现在不出击等于给贼寇探出虚实。要是贼寇狠下心来拿下江城我们必然要被治一个畏敌不前的罪名!“
魏琼楼答道:
“所以我们现在就该立马入江城据守。营中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人困马乏,又没有弓,出去就是送死。“
桃逐鹿说道:
“江城虽然比不上京城,可也是大城,五千人怎么守得过来?我们进去了城外百姓怎么办?如果周围百姓争相入城,从哪里去找粮食为城中据守做准备?更何况辑虎营是骑兵,在外野战才是长项。贼寇全是步兵,一路过来又攻城拔寨无数,我等入城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魏琼楼听着恼怒的说:
“营中兄弟又不是你们的兄弟,死了你们当然不心疼!”
桃逐虎吼道:
“我来京城后整日与营中将士骑马操练,情同手足,什么叫做死了不心疼?!我们急行军过来为的就是斩杀贼寇,现在贼寇近在眼前你却要临阵脱逃?”
魏琼楼怒道:
“我带着全营兄弟出去送死就叫英勇善战?都死绝了到时候江城还是丢!这明摆着事你看不出来?你们北镇兵打仗都是不用脑子的?“
桃逐虎与魏琼楼互相吼完了之后都不说话,撇开头坐在凳子上喘粗气。
见屋里终于没人说话了之后,兰子义才开口说道: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战不可战,守不能守,连逃都逃不了。这一路急行军已经耗尽了我军元气,现在是虚的要死。“
魏琼楼说道:
“卫侯别说咱都知道的呀。“
兰子义觉得自己这会发烧好像好了点,身上也有了劲,在桃逐兔的帮助下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说:
“魏将军,我只问你,既然贼寇主力还在围攻夷陵,你觉得现在进攻江城的人是哪来的?“
魏琼楼一听精神一振,说道:
“卫侯你的意思是……“
兰子义说道:
“我们虚不假,在我看来贼寇更虚!干嘛等到京军刚来就打江城?不能而示之能,仅此而已。”
魏琼楼点点头,但想了想有撇着嘴说道:
“卫侯说得是有道理,但这只是猜测。”
兰子义在桃逐兔的帮助下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魏将军如果是贼寇头领,现在有五千骑兵赶到江城,你觉得是干什么的?“
魏琼楼答道:
“肯定是先锋骑兵啊。“
兰子义又问:
“那现在你的主力在夷陵围城,荆州空虚,这五千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让他们先锋到荆州城下?”
魏琼楼听着恍然大悟,说道:
“所以贼寇以攻为守,巧布疑兵,只要能让我们布防在江城外,等待主力会和,他们就算赢了。我们没驻扎一天就多给一天让贼寇攻打夷陵,还让荆州的贼寇有时间从容向夷陵转移。”
兰子义说道:
“江城附近的雨下的比京城打多了,营中这些精装汉字都病的躺到了,我就不信贼寇真是天神下凡,百毒不侵!”
魏琼楼用力点头,但还是略有些心虚的问:
“如果卫侯算错呢?“
这时兰子义已经穿好衣服,给桃逐兔示意给自己着甲。
桃逐兔说道:
“卫侯,你病的这么重,怎么能出去?”
兰子义听着,转头对魏琼楼说道:
“我们北镇兵打仗就是不用脑子!我们用的是命!你怕自己兄弟死?没问题,我领着自家兄弟陪你一起死!”
此言一出,在座诸人个个热血沸腾,桃逐虎与桃逐兔大步走出屋外回自己屋里准备,
魏琼楼听着一跺脚,打消了自己疑虑,对着门外大吼:
“传令全军!没死的都给我着甲上马,敢迟一步,军法处置!”
兰子义一边戴头盔,一边说:
“无则示之有,攒一口气出去,只要能把贼寇吓回去就赢了。”
不一会功夫全营已经集合完毕,虽然将士们面色蜡黄,但胜在斗志高昂。
兰子义骑在马上也觉得身体轻松不少,虽然雨淋在身上冷的渗人,不过这拦不住兰子义的决心。
一声令下后除了少许守营士兵外,全军骑行出营。
出门时正是申时,虽然天上乌云依然黑压压扣在头上,但雨已经变小,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滴还在下,路面虽然有些湿滑,但还比较瓷实,马蹄踩在上面不至于陷下去。
看来兆头不错。
兰子义他们所驻扎的禁军营地在在江城西南,大江西侧,正好是太守报告的贼寇进犯方向。
兰子义他们出门后一直沿着往荆州城的大道前行,道路两侧多是水田池塘,这么大的雨倾盆而下,并没有农夫在田间忙碌,
走了有半个时辰后前方斥候来报,发现贼寇也在沿着这条大路向江城运动,但发现辑虎营前方斥候之后就开始后退了。
魏琼楼问清斥候,原来进犯贼寇只有三千人,衣衫褴褛,没有铠甲,没有弓箭,大部分人只有梭镖,连刀都没有。
桃逐兔说道:
“不出卫侯所料,贼寇果然是外强中干,见到我们的斥候就已经逃了。”
兰子义说道:
“现在还不好说,我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能将对方赶回荆州就好。”
魏琼楼说道:
“按斥候所报,就贼寇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先声夺人,打他娘的一仗。”
兰子义说道:
“魏将军不要冲动。你也看到了,这附近除了这条大路能走一走,旁边全是水田,这些水田是天然陷马坑,骑兵冲进去就是活靶子。我们只需将贼寇赶回荆州,让他们以为我们有心求战,荆州贼寇自然就会人心动荡,我们进攻的阻力会小的多,说不定还能不战屈人。”
魏琼楼笑道:
“到底是读书人,说的就是在理。”
接着吩咐军士传令,将全军分作三队,骑着新调来的两千匹马的骑士由桃逐虎率领,做预备队走在后面。
另外两千人分作两队,魏琼楼与兰子义领一队在前,桃逐鹿与桃逐兔护卫在兰子义左右,辑虎营副将领一队在中间。
三队骑兵并未展开,还是以行军队形走在大道上,以免陷入道路两旁水田中。队伍与队伍之见保持着适当距离,以免发生战斗后无法展开。
兰子义与魏琼楼率队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贼寇松松垮垮的队伍,毫无行列,步伐紊乱,一看便知是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农民临时组建起来的。
贼寇见到辑虎营的队伍后明显慌乱起来,一个披头散发,身上涂得五颜六色的人不听招呼贼寇加快步伐。
刚才探路的斥候对魏琼楼说;
“将军,再往前有桥小溪,溪水不深,哪怕最近连降暴雨,人也可以趟过去,但硬趟过去肯定更加花费气力。沿大道走一有座桥,过了桥后道路有现在东西向转向西南,路北侧有片树林,贼寇全是步兵,如果放他们进了林子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魏琼楼点点头,说道:
“传令前队,加快步伐,我们要把桥抢到手里,还要在贼寇钻进树林之前截断他们的路,让他们乖乖回荆州城去。”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1 20:12:39 +0800 CST  
第八十五章 小试牛刀
魏琼楼下令道:
“我们要赶在贼寇之前夺桥,弟兄们,加快步伐!”
说罢与兰子义率领前队一千骑兵沿大道加速向前,
贼寇见身后骑兵追来,显得越发慌乱,甩开步子向前跑去。
贼寇落荒而逃本是好事,但令兰子义有些疑惑的是虽然贼寇逃跑时越发的队形混乱,但却没人掉队,也没有四散奔逃,还是团结在一块。贼寇有受过这样的训练吗?
魏琼楼见敌寇逃跑,立马下令全队加速,一定要抢在前面夺取桥梁过河,顺便向后传令,让二队更紧。
两条腿果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眼见身后骑兵即将跟上,贼寇团成一团离开主道,跳到路旁水田里。
小溪东岸,道路为东西走向,从路北的水田对面就是山包和小树林。
为防止敌寇逃往路北,泅渡后直接逃进树林里,魏琼楼分出一小波人冲进路北水田,
就是因为这群流寇害得将士们在这破天气里急行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马死的七七八八,自己也都病的不清,一路憋了老大的货这会终于又出发了,
那些不长眼往路北跑的,眼疾手快跑回路南边的还好,见了一条命,几个腿脚慢的直接被辑虎营骑兵的长槊洞穿,钉在了田间。
往路北边清理贼寇的骑士们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但兰子义和魏琼楼也都看得清楚,比起在硬地上来,这次攻击既没有速度,也没有冲击力,是因为贼寇没了胆只顾着逃命,而且人数不多,才被将士们快速处理掉的。那些冲到田间的军士们为了归队费了不少周折,而且这么一折腾,马匹也都有些疲倦。
不过夺桥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的。
魏琼楼与兰子义带队过河,在河西顺着道路,在山包脚下沿着树林一字排开,
二队的一千将士则在河东侧展开,做出一副要向逃窜贼寇发起冲锋的样子。
贼寇这时已经顾不得回头看了,在那个神棍打扮的人带领下跳入河中泅渡。
魏琼楼与兰子义率领的前队加速前进为自己争取了一个休息的机会,看着准备渡河的贼寇,魏琼楼说道:
“要是弓还能用,今天这些流寇别想跑掉。卫侯,贼寇半渡,我看有可乘之机。“
兰子义说道:
“刚才将军还执意不肯出战,这时候倒是乐得一战了?”
魏琼楼听着兰子义话中带着戏谑之情,也没客气,笑道:
“卫侯你在马上骑了这么久都没事,看来我手下将士们病的也没有那么重。”
兰子义听到魏琼楼讽刺自己身体虚弱,扭头瞪了魏琼楼一眼,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大笑起来。
兰子义感冒没好,这一笑又引得一阵剧烈咳嗽。
止住后兰子义说道:
“刚才魏将军也看到了,骑手们冲进水田就是陷进泥里,根本冲不动。而且将士们大多带病在身,也打不动。为了这点甜头将将士们置于险地,我觉得不划算。”
魏琼楼听着点点头,说道:
“唉。只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心有不甘啊。”
兰子义说道:
“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机会。魏将军你想,我等赳赳铁骑追在这群流寇身后,放一般人早就四散奔逃了,这群贼寇居然聚在一块还跑了这么久,这不对劲……”
突然兰子义身后桃逐鹿大喊:
“卫侯小心!”
话音未落,兰子义身后突然传来嗖嗖风声,一把梭镖擦着兰子义头盔飞过去,这不是单独一把,而是好多梭镖从兰子义他们身后树林中飞出。
将士们身披重甲,这种梭镖根本不会造成伤害,但座下战马就没这么好运了,不少马匹屁股中标,受惊跑起来。
“有埋伏!”兰子义心中闪过念头,
与此同时林中鼓噪大起,人头攒动,看不清多少人山包上的树林里冲了下来。而逃窜的贼寇居然已经渡过小河,来到了河西边。
兰子义咬着牙,面相凶狠,与魏琼楼换了个眼色,两人都看出对方与自己心意相通,都下定了决心。
接着两人纷纷拔出佩剑腰刀,高声吼道:
“弟兄们,冲锋!”
说罢带头冲进水田里。
由于兰子义他们来到河东边后已经展开战斗队形,这时掉转马头沿大路逃窜已经来不及,而转身迎敌就不仅是来不及了,更要面临上坡攻击,中埋伏后心理慌乱等不利条件,一旦在山坡上陷入缠斗,已经渡河的贼寇主力在从背后夹击,而还在河西的后援又无法顺着道路赶过来,那就不好玩了。
再加上魏琼楼与兰子义都是好勇斗狠之人,这时候逃跑岂不是被人夺了士气?更有可能被人看破虚实。于是两人电光火石之见做出了当下最合适的选择,带队冲击刚渡河的贼寇。
辑虎营将士们得到命令后将长槊放平,夹在腋下,高声呐喊着随着兰子义与魏琼楼冲向贼寇。桃逐鹿与桃逐兔紧紧恩在兰子义身后,生怕兰子义出什么闪失。
将士们士气虽高,可是挡不住地利不在自己这边,根本就冲不起来,下田里后就冲了几步,再往后就只能挣扎着往前挪,速度也就是刚好躲过身后追兵。
渡河的贼寇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惊慌失措的逃跑样子,而是在那个神棍的指挥下水田里站住,虽然没有排开阵型,但看来是要硬抗兰子义他们这次冲击了。
魏琼楼赶着马艰难的往前走,看到贼寇打算顽抗,对这兰子义说道:
“我们中计了?”
兰子义道:
“我觉得不是,要是中计贼寇不会这么仓促。
最主要的是无论有没有中计,现在我等只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才有生机!跟丫的拼了!”
说话间骑兵已经来到贼寇面前,招呼过来的先是贼寇齐刷刷扔出来的梭镖。
梭镖如同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看着非常吓人,但大部分碰到将士们身上铠甲全都弹开了,有些也只是划伤了没有着甲的部位,个别军士运气不好被扎中了小腿。
与人相比由于战马没有披挂装具,受伤的倒是不少。
骑兵们冲到贼寇身前已经没有了多少冲击力,长槊也都没了用处,被将士们纷纷投掷出去。接着将士们拔出马刀与贼寇贴身肉搏.
只见将士们抡圆马刀在人堆里左右劈砍,泛着寒光的刀刃切破空气中的雾水,在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完美的弧线,在如此阴沉天空中,居然如同流星一般点缀出了一番诡异的美景。
贼寇没有甲胄,大部分人只是拿着几只梭镖,面对骑在马上的京军居高临下的劈砍只能下意识的举枪挡刀,结果也可想而知,被砍中的人只能被连人带刀一起斩作两半,有的脑袋被削掉一半,有的手被砍断。
兰子义也拿着佩剑左右劈砍,因为带病在身,没有力气,虽然也砍到了人,但也只是砍伤。不过兰子义亲眼砍到旁边士兵是如何砍瓜切菜般把流寇斩做数段的,有一贼寇靠到将士马旁想要拉人下马,却被马上的战士一刀贴着左脑壳劈下,削掉左边面皮后直接拆掉了贼寇肩膀。那贼寇中刀倒地,捂着伤口只喊了几声就被后面上来的其他京军的马蹄踩死。
辑虎营不愧为守护京城的将士,刀法纯熟,训练有素,哪怕地形不利也能士气高昂。按理来说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块的贼寇在这种犹如屠宰牲口,一边倒的杀戮场面中早该士气崩溃了,没想到贼寇军中带队的神棍却在后方高喊口号:
“心有法宝,转生成仙
降妖除魔,一步登天!“
周围贼寇就像疯了一样跟着高喊:
“降妖除魔!一步登天!”
就像是看不见眼前被骑士们砍倒的同伴一般,继续扑向京军将士。一时之间战况竟然打成了胶着状态。
兰子义砍了几下已经没了力气,直觉天旋地转,自己就差晕倒到马下去,幸好桃逐鹿与桃逐兔一直护在身边形影不离,替兰子义将贼寇挡在外面。
兰子义见战况如此心中焦急,如果放在平时,以京军如此战力,贼寇这样悍不畏死只会死的更快,可现在军中战士大部分和自己一样身患疾病,这个时候是拼着一口气在战,过了这一会,一旦泄气可就没劲了,倒是后如果贼寇没有崩溃,他们就有有麻烦了。
这时刚才在山包上埋伏的贼军已经全部从山中树林里冲下山包,人数不多,也就几百人而已,看来只是事先安排在此做接应的人,不是事先准备好埋伏圈要堵截兰子义他们。
就在这伙贼寇叫嚷着想要从后面包夹兰子义他们时,中军那一千骑兵疾驰着从桥上下来,正好冲进下山的贼寇伏兵中间。虽然在道路上无法展开,骑士们正面只能容得下三骑并排冲锋,但这已经够了,那几百贼寇根本不够这一千骑兵冲的,大部分都被冲到或者砍翻在地,少数运气好的已经彻底吓破了胆,夺路而逃。
与兰子义他们酣战的这伙人原本就在硬撑,这时见到官军的接应已到,终于兜住了,在队伍后面的人转身逃跑,一旦一人开始逃跑剩下的都被带的无心在战,贼寇瞬间士气崩溃,不少人被撵的着急慌乱中只好跳入一旁小溪里。
带头的神棍见状大声骂道:
“胆小鬼,都回来!你们现在跑了都得要下地狱!我等信得是转生大道,现在在这里斩杀正妖,就可以转世成仙,一步登天!快回来!都给我回来!”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旁的人都已跑的差不多,而魏琼楼已经骑马来到他身边。
神棍觉得身边异样,转头一看之见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朝着自己面门飞来,
被打翻在地后,猛地又被一脚踩在胸口,差点断气。
魏琼楼下马踩在神棍身上,觉得不解气又抓住神棍头发把人提起来,骂道:
“王八蛋,害的老子手下兄弟挂彩,还让老子吃了埋伏,你觉得我会刮你多少刀才让你死?”
这神棍听到魏琼楼的话居然哈哈大笑
“埋伏?刚才树林里的也叫埋伏?现在的才叫埋伏!”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1 20:13:47 +0800 CST  
第八十六章 初战告捷
神棍被魏琼楼打断鼻梁,满脸满嘴都是血,
现在正被被魏琼楼抓住衣领给拎了起来,没被吓到,反而撕心裂肺的狂笑不止
“刚才也叫埋伏?现在才叫埋伏!”
还没等魏琼楼再说话,就听到从战场西北方向传来海螺号声,
远远望去小山包西侧竟然有一汪水泊,在水泊西侧并没有种田,而是一块野草丛生的荒地,雾气之中荒草地里人头若隐若现,这些人脚步声虽然听着杂乱,但却正在坚定的向兰子义他们这边靠过来,
魏琼楼看到贼寇援军进入战场,往地上啐了一口,没等神棍把话说完就把他的喉咙一刀割断,扔在地上放血。
兰子义说道:
“先别杀,留着问话呀!”
魏琼楼一边上马一边说道:
“这王八蛋中邪这么深,能问出来才见鬼了呢。听脚步来的人不少,应该五千左右,那才是贼寇主力。哪怕刚刚杀的是贼寇主帅那边新来的人里面也能找出人问话。”
兰子义问道:
“魏将军还要接着打?”
魏琼楼上马反问道:
“我们又能往哪里逃?”
魏琼楼说的很对,现在他们率领的前队刚刚与敌人在水田里展开过一场血腥的厮杀,二队刚刚过桥,驱散了贼寇在山包里藏着的伏兵,如果这时要退回河东,在全部渡过之前估计会被赶上,更何况后面桃逐虎率领的两千生力军马上就要过来,到时候两边碰到一起,自己人就会把自己人给堵死。
兰子义咬牙骂了一句,强忍着自己头晕和恶心,望着那边水塘说道:
“贼寇踩着的草地看起来比水田瓷实多了,我看骑兵可以冲起来。”
魏琼楼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们必须在贼寇穿过大道,来到这边水田之前将他们堵在那片草地上。”
兰子义张望着说道:
“本来不想跟贼寇接战的。将士们身上都有病,刚才那番接战就快把人累吐了,哪怕是刚渡河的那一千人也不适合去阻击贼寇,太累,会有伤亡的。”
这时桃逐虎率领的两千生力军刚好到达了小河西侧,魏琼楼赶忙命人传令桃逐虎加紧渡河,阻击贼寇。
这时刚才在田中厮杀的将士纷纷捡起地上还能使用的长槊上马,
魏琼楼高声问道:
“弟兄们,可还有心再战?”
将士们的回答则是震天的呐喊声,
魏琼楼命令受伤或是没马的军士看管俘虏,又留下一部分骑士一起帮助防守。接着将先渡河的两队骑兵合成一队,趟着水田里的泥浆往贼寇右手方向包抄过去。
而在一旁大道上,骑着兰子义提供的新马的战士则在大道上飞驰,迎着贼寇飞奔而去。
贼寇见铁骑踏来,停止了前进,在路北草地里组织防守,虽然没有长兵器,也没有弓弩火器,但贼寇们居然就敢这么硬生生的抗骑兵冲锋。要知道将士们横放马槊,加速冲锋的样在威武异常,光是那阵马蹄声就能把胆小的给下的屁滚尿流。
与刚才的贼寇相似,这些贼寇在辑虎营将士冲到自己面前时先扔了一波梭镖,虽然梭镖比刚才兰子义他们遇到的更密集,但一来将士们身穿重甲,二来受道路宽度所限,将士们并没有展开,而是以行军队形向贼寇冲去,被梭镖覆盖的将士人数不多。所以最后并没有多影响。
只是将士们没有展开,冲击贼寇步兵阵线的冲击里也不够大,好在骑得是刚调来的好马,劲头够足,将士们就如同一柄长剑一般撕开了当在最前面的贼寇,深深的插入敌阵之中,排在后面的将士早早的就扔掉长槊,抽出马刀冲入人群中左砍右杀。
兰子义在驱马前进时不忘扭头看那边战况,一如刚才兰子义他们在水田中厮杀一样,贼寇根本无力阻挡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一时之间敌阵中血肉横飞,断臂断腿伴着血浆飞溅四方,鲜血喷溅到潮湿的空气中形成了一片血雾,笼罩在相互厮杀的人群头顶。
兰子义他们加快步伐趟过水田,在贼寇右翼外摆开阵型,
到了这里就已经踩在草地上了,地面坚实,马蹄再也没有下陷的感觉,兰子义与魏琼楼换了个眼神,两人再次拔出武器,
身后桃逐兔说道:
“卫侯,你身体太虚,又没有练过功夫,刚才那一轮已经累的够呛,这次就别自己冲了。”
兰子义没理桃逐兔,高举佩剑与魏琼楼一起呐喊,带领全军将士冲锋。
在急速狂奔中将士们一起放下长槊,被水汽凝成的露水包裹的矛尖在前一刻还透着寒光,下一刻便沾满血迹。
贼寇根本没有能力有效地组织人员来面对另一个方向的冲击,兰子义他们的这次冲击效果异常显著,不少将士的长槊直接将穿过前排贼寇身体,将后面的贼寇一起钉住。最夸张的是有的将士甚至一只长槊串起了三个人。
冲锋完毕后将士们扔到长槊,抽出马刀,加入了肉搏中,
虽然贼寇毫无招架之力,将士砍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但兰子义冲入敌阵后却在心中骂娘。
因为刚才没有看清楚敌军人数,现在看来这伙贼寇人数有刚才接战的人数两倍多,的方阵厚的可怕,而且一轮冲锋下去士气几乎没有被影响,还是高声叫嚷着
“心有法宝,转世成仙,
斩妖除魔,一步登天“
的口号如同潮水一般疯狂地向兰子义他们涌来。
虽然兰子义他们这次冲击冲入敌阵,与刚才现行冲锋的将士汇合在一起,但阵线宽度比起贼寇来还是显得不够看。
与辑虎营将士接战的贼寇悍不畏死,不要命的缠住了将士们。
剩下大量的贼寇从左右两翼冲出,开始包抄兰子义他们身后。
砍了这么长时间,兰子义早先攒下的一口气已经耗尽,这时候只觉的浑身酸痛,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但身旁的贼寇却越来越多。
兰子义刚挥剑砍伤右侧靠来的贼寇,左侧却被人靠过来,兰子义赶忙挺起佩剑向左侧刺去,不想力道不足,被人用手抓住。
虽然贼寇抓的手上鲜血直流,但却死不放手,两眼通红,瞪着兰子义高呼
“斩妖除魔,一步登天!“
兰子义吓了一跳,想要往回抽剑,但那里抽得回来?
就这么一耽搁,已经被人把马围住,
一名贼寇大声叫嚷着用力拿梭镖刺向兰子义右肋,还好只是打伤了甲片,没有伤到人。
只是这一击的力道够猛,穿过甲胄传到兰子义身上,一下子竟然打得兰子义喘不上气来。
左侧的贼寇感觉到兰子义这时没了力道,赶忙两人上前抓住兰子义甲胄往下拖。
兰子义心叫
“完了!“
身后却传来桃逐兔的高声呼唤
“少爷——!“
接着桃逐鹿从兰子义右侧冲来,将马匹拉的高举前蹄,把拿梭镖刺杀兰子义的贼寇踩在马下,
桃逐兔从兰子义左侧冲出,两刀将那两个想要拉兰子义下马的贼寇胳膊砍断,即使如此贼寇的手也没有松开,被砍断的那头鲜血四流,手还紧紧攥住兰子义的甲胄,两个断臂挂在兰子义身上。
桃逐鹿与桃逐兔高喊着连连出刀,将兰子义护住。
桃逐兔回头问道:
“少爷!快往后退!“
兰子义用手捂住右边被捅的地方,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定了定神,喘了几口气后,确认自己没有受伤,才算缓过神来。
魏琼楼这时一路冲杀靠到兰子义身旁高呼:
“我们得他妈的退回去,重组阵型,再次冲锋。“
兰子义用尽力气,拿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身后就是水田,现在退回去就是被贼寇围杀的结果,我们得冲出去!“
魏琼楼吼道:
“贼寇太多了!马根本跑步起来!冲不了的!“
兰子义心中叫苦,难道自己头次出征,就要丧命于此?
突然间贼阵似乎有些骚动,不少挤在阵中的贼寇循着骚乱声回头张望,紧接着就是马蹄声和喊杀声从贼寇方阵后方传来,
兰子义看见了希望,心中惊喜,竟然是援军,可是这些援军是从哪来的呢?
魏琼楼没管那么多,见到有援军便高声呼喊道:
“贼寇已被我军包围,弟兄们加油杀敌,千里封侯只在今日!“
一时之见辑虎营将士们勇气倍增,杀戮更甚,贼寇则没了刚才那股死命冲锋的劲头,可以看出敌寇的心里已经动摇了,士气即将崩溃。
果不其然,从后面杀来的援军骑兵很快就把无人防守的贼寇后方给撕破了,沿着血雾腾飞的方向望去,骑士们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在收割者生命。
兰子义这边军士们也被这场面振奋,全力杀敌。
贼寇终于在这种两面夹击的血腥进攻中丢失了勇气,尖叫着开始逃跑,只是这逃跑并不能拯救他们的小命,辑虎营的骑兵们在贼寇士气崩溃后进攻更加犀利,
伴随着攻势推进,兰子义终于与增援的骑兵在战场中间会面,带头的竟是桃逐虎!
桃逐虎遥望着兰子义喊道:
“少爷!我们赢了!”

第八十七章 转生大道
桃逐虎在战场中央与兰子义相会,远远地便高声呼唤道:
“少爷!我们赢了!”
兰子义催马来到桃逐虎身旁,问道:
“桃偏将,你为何从贼阵后面杀了过来?”
桃逐虎闻言一怔,然后说道:
“回卫侯,刚才琼楼兄派人传令后我便将人分做两队,一队按所传军令沿大道阻击敌军,我率领另一队爬上山包,穿过树林,原来树林后面是片小沼泽。
我本以为贼寇不多,绕后是想追击敌军,见到沼泽地后就打算退回大道上来,只是这时听到池塘对面传来喊杀声,听起来战事陷入焦灼,我才与将士们趟过那片沼泽地,绕到贼阵后方,从荒草地上向贼寇发起攻击。“
魏琼楼刚刚一刀斩了一个逃跑的流寇,溅的半边身子半匹马上全是血迹,之后用袖子把马刀乱擦干净,催马来到兰子义他们这里,见到桃逐虎后大笑道:
“逐虎兄,你要是再来迟点可就没有你驰骋的机会了,这么胆小怎么攒军功?”
桃逐虎笑道:
“我若是再来迟点你可就身首异处了,怕死就直说,还要责怪我。”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桃逐兔说道:
“这回不会再有伏兵了吧?”
魏琼楼说道:
“问问便知。”
然后传令下去,让人把抓住的贼寇头目带过来。
过了不一会一个骑士用绳子牵了一人过来,
这人身上脸上有好几道伤口,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穿的虽然是绫罗绸缎但已经划得破破烂烂,仔细一看这一身竟然是临死进棺材时穿的寿衣,难道这贼寇头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与官军交战的?
贼寇头目虽然被绳子捆得紧,但气势很凶,来到众人马旁,先是抬头朝骑在马上的众人喷出一口血雾。
魏琼楼可没有客气,对这这人脸上就是一马鞭,
这人不愧是贼寇头目,有骨气,被抽了一鞭子也没怂,还是气势汹汹的瞪着魏琼楼,嘴里说道:
“心有法宝,转世成仙
斩妖除魔……“
魏琼楼赶紧打断道:
“打住!听你们扯着鬼话听了有快一个时辰,心烦。
我问,你说!
你在贼寇里是个什么官?“
贼寇哼了一声,答道:
“我乃转生军地煞将军,你等这些妖魔鬼怪还不早早束手就擒,要是等到天公发怒降雷劈死你们到时候可就成了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兰子义听着无奈的笑了笑,
桃逐兔听着似乎起了兴趣,问道:
“喂,那你跟我说说跟了你们那个真神有什么好处?就是个死后投胎?“
贼寇被这么一问来了兴致,毫不在意自己现在是被人抓做俘虏,如数家珍地说道:
“信得我等转生道,今生苦难不用逃,
跟随天军四方战,登天成仙就是好!
我本来是村里没人要的闲汉,跟了转生大道后,现在我是地煞将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全做到了。你玩过女人吗?我告诉你在荆州城里可是睡过女人的!
你只要肯破除妖道,改信真神,好好努力你也能有这些!
死了也不怕,只要能斩杀妖魔,就能直接登天成仙,到时候就有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酒,睡不完的女人。“
兰子义本来累的要死,病的心慌,但听到这人的胡言乱语还是哭笑不得,这番中了邪说出来的话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幽默感,尤其是在现在被一票京军将士围在中间,随时随地会被一刀砍掉脑袋的时候。
魏琼楼可没有耐心听这货继续说鬼话,抢过话头来问道:
“行,你是地煞将军,你死后升仙,好样的。我只问你,你们来了多少人?“
贼寇说道:
“说出来吓死你!我们来了一万人。怎么样,怕了没?“
魏琼楼冷笑两声后问道:
“那为何这样布置?“
贼寇被问愣了,问道:
“啥?“
魏琼楼不耐烦的说道:
“就是你们为何分了三千人往江城走,又为什么留了这么多人在这。”
贼寇被问到后自豪的说:
“这是真人妙计,让我们在此埋伏,引诱你等大正妖魔前来此地,好打你们个措手不及。”
兰子义问道:
“真人?什么真人?“
贼寇说道:
“就是我转生大道的传道之人。这次听说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从京城赶来送死,天王他老人家专门从北边派来真人传令,命我等江陵守军前往江城斩妖除魔!“
兰子义听着心中灵光一闪问道:
“你说江陵守军?“
贼寇听到兰子义这么问,异常自豪的说道:
“不错,我率领的可是江陵城的转生大军,整整一座大城的守军,厉害吧?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信转生道信得踏实,信得真!真人来到江陵就看上我了。
城里的天罡将军和原来的地煞将军竟然敢违抗天王旨意,不愿出征。真人直接就把那个地煞将军给斩了!我是要来打江城要的最积极的!只要杀了你们这些妖魔,我就能登天了!哈哈哈哈哈!“
贼寇还在滔滔不绝的说,兰子义听着都笑出声来,这贼寇真是单纯的可爱,毫不做作,耿直的让人敬佩。
魏琼楼听明白了兰子义的问话,这人其实已经没用了,不过看在他说了这么多有用信息的份上,魏琼楼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魏琼楼调侃的问道:
“‘地煞将军’,你还不是最高的官?那你干的有什么意思啊?”
贼寇一听更来了劲,说道:
“我转生军天王统天将,天将统天罡,天罡统地煞,地煞统众军。你们这些妖魔知道个什么?”
魏琼楼也被这贼寇逗乐了,说道:
“那你们那个真人是什么?不是天兵天将?
对了,你们的真人应该是……“
说着就四下寻找想找点什么,旁边的军士互相换了个眼色,就有人从后面传来刚才被割喉的那个神棍的脑袋。
魏琼楼高兴地结果人头,拎着对贼寇说:
“……应该就是他吧?“
贼寇看到魏琼楼提着的人头,立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骂道:
“正妖!你杀了真人,你不得好死!你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魏琼楼冷笑的:
“你们的真人真要是灵验,那你们这一仗为什么输了呢?“
贼寇说道:
“那是因为军中有人信道不诚!刚才带头逃跑的就是!他们死后要在地狱永远受难。“
魏琼楼听着笑了,问道:
“你们真要是想要埋伏我等,主力应该放在树林里才对,这样就可以一面围攻过河之兵,一面封住桥堵住河东骑兵增援。可你们为何要躲在池塘那边的野草地里?”
贼寇被问得支支唔唔,说道:
“真人说他率军往前走一点施法,就能将你们全部被天雷劈死。我们等在这里方便待会他带我们回江陵。”
魏琼楼已经把该问的问完了,笑着让骑士押解这贼寇下去。
贼寇转身走了两步后兰子义好像想起什么,叫住贼寇问道:
“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于我们作战的?”
贼寇扭头答道:
“我哪里会死?死的是你们这些妖魔!”
兰子义问道:
“那你为什么穿着一身?”
贼寇不解的问道:
“穿这身怎么了?城里有钱人不都穿绸缎吗?我是地煞将军,难道还要穿短衫?”
兰子义哭笑不得,摆摆手示意可以把人押走了。
等贼寇走远后桃逐兔调侃道:
“这人真是个单纯的汉子。“
大家听着都笑了,
然后桃逐鹿说道:
“如果这人不是故意说假话,那么现在江陵就是做空城了。“
兰子义点点头,说道:
“而且江陵贼寇中明显有内讧,这个什么天罡将军还是有脑子的,知道不该往东边江城打。那个什么真人也没打算真来和我们硬拼,他只是想把人拉出来兜一圈立威,以便回去夺权。“
魏琼楼说道:
“再有脑子的将领没了兵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然后魏琼楼大声问道:
“点清楚没有?斩首多少人?“
后面有军士上前大声通报:
“会禀将军!算上刚才的斩首五千余人,俘虏了三千人,剩下的被跑掉了。”
魏琼楼点点头,说道:
“来人,传捷报回京,就说我辑虎营首战告捷,斩首三万,虏获生口三千,要京城给我们进爵给赏钱!”
全军将士听到后兴奋的高声呼喊,一名军士立马领命而去。
接着魏琼楼就转头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江陵空虚,我们正好可以收复失地。”
兰子义点了点头,
桃逐虎说道:
“打了这么久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我们又没有副马,单靠一匹马跑到江陵太伤。就算能打下来,刚刚补给好的马匹又会损失一大半。雨也没有完全停下来,还不知道江陵的路况如何。最主要的是,卫侯,你的身体……”
兰子义摆摆手,说道:
“我们没有必要打江陵,只要人去那里就够了。
贼寇主力损失于此,现在城中人心惶惶,只要官军一到,内部必然生变。
如果我们止步不前,一旦贼寇稳住人心,拉壮丁入伍,到时候再打就难了。
我的身体无妨的,够用。“
桃逐虎心疼的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兰子义。
魏琼楼见兰子义同意,高声呼喊道:
“众军听令,今晚在此露营。传令回去,命人将东西运过来。明天我们去拿回江陵!“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2 21:11:51 +0800 CST  
第八十八章 天罡将军
这些日子天罡将军非常郁闷,真的是非常郁闷。
自从混世天王带着大军去了夷陵后他就一直在这里坐守孤城。
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这里呢?
既然大军要往天府道走为何还要守住这座江陵城?这里无险可守,又不是零陵老家,本地的士绅们根本对转生教不感兴趣,他们只是害怕浩浩荡荡的转生军而已。
这里愿意入教入军的壮丁已经被征召,不愿意的也已经被拉走,粮草钱粮都被搜刮一空,江陵已经没有了意义,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起事的老家零陵都扔掉了,为什么要守住一个江陵?
既然要人把守想必是要在这里生根吧,但留在这里的都是没经历过战阵的新兵,虽然对转生道非常狂热,但手里只有梭镖,天王连刀都没有给配齐,更别说铠甲了。最可恶的是前些日子又要派了那个王八蛋真人过来搅局。那个蠢货!
朝廷的官军已经开到了江城,一旦剑指江陵,就以城中这些乌合之众想守住都困难,天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要我们主动进攻江城?真是疯了。
现在可好,全军被那个蠢货带出去送死,只有两千多人逃了回来,人人身上挂彩,能打仗的也就一千出头,而且官军已经开到城外驻扎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个蠢货和他提拔起来的废物都死在那一仗里。现在天罡将军又牢牢地掌控住了江陵城。是的,是牢牢控制着,没有必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罡将军揉揉太阳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不过比起前几天来就要小的多了。
真是天公不作美,如果还很继续下大雨,官军的威胁就要小的多了。
难道老天爷是站在朝廷那边的?
天罡将军自言自语的苦笑了两声。
从一开始他就不同意天罡将军起事。
现在的江陵城天罡将军与混世天王是同乡同宗,小字辈的远房亲戚,在乡里也是亲戚们口中的聪明孩子,家中虽然务农,但也还供得起他读私塾,只是没考上秀才而已。
天王很是聪明,从小读书用功,秀才一举便拿到。只是考不上举人把人给逼的魔怔了,大病一场后就说自己是什么真神儿子,降世救苦,教人转世登仙。
哪有这种事情?
天罡将军当然是不信的,家里的老字辈当然也是不信的。老人家们乱棍把这个逆子给赶了出去。
但天王能说啊!到处游走在各个乡间,居然拉起来了一票信徒。亲族之中也有不少人信奉他的转生道。
再赶上从去年开始官府开始丈量天地,核实人口,原本家里只有十亩地,偏偏能算出来二十亩,开的荒地这会也都算到官府的账簿上去,偷偷摸摸不报户的孩子被查出来还要进班房挨板子。
下乡主事的那些衙门官吏一个比一个横,好不容易捡到发财的机会,到处敲诈,不给钱就按罪名抓走。
这也就罢了,今年年初下来又要收什么助军钱,说是官家收的要给边阵打仗用。不给钱就要全家迁走,迁到北边几千里外的沙漠去垦荒,把地留给外乡的来的那些没田没地的流民。
这简直活不下去了。
虽然天罡将军心里是不信这个转生道的,但官府实在是逼得人活不下去了,天王回乡里一招呼,大家都跟着起事,自己到底也是同宗,怎么也得跟着一块呀。除了同宗的这千把号人,远近乡里也都云集响应,当时的场面想起来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本来开始时只是想着不让朝廷移民,不要上缴那些杂税,但后来事情全都变了样了。
天王率领着转生军攻占四方,每到一地都开仓放粮,招纳新人,这些事情干着痛快当然无可厚非,但为什么要杀戮朝廷命官,还要焚烧圣人庙宇和大觉教的寺院呢?就是因为要信什么真神?这种鬼话说着自己信就可以了,还真的要干出来?
天罡将军好歹读过私塾,也是童生,心思敏捷,打起仗来自然也长脑子,学得快。再加上是天王同宗自然平步青云,一路高升了。
但同样是因为天罡将军读过圣贤书,对天王走一路烧一路的做法最为反感,每次有机会都会跟天王辩驳此事,好几次还当众吵个面红耳赤。
同时他也看不惯其他的天将和天罡地煞们那副样子,就知道吃喝嫖赌,奸淫掳掠,每过一地都给搞的是鸡犬不宁,身为天王同宗,怎么能看着他们干出这些混蛋事情?现在是已经反了朝廷,也正因为反了,所以将来要重建天下,这种搞法怎么能行?
天罡将军想着这些事情不禁叹了口气,世事艰难啊。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得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得到前线失利的消息后天罡将军在第一时间内将将城外的人撤入城内,拣选精壮民夫组织起,配发器械,乘城据守,等到后来收拢残兵,人心也稍微能安定下来。
好消息是城外官军并不多,只有四千人左右的样子,全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一时半会的肯定不会攻城。
只是城里的粮草补给很成问题,天王走时将这里的东西几乎扫光,现在闭城之后又没法从乡下运粮食进来。
“都怪那个蠢货!”
天罡将军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那个真人不过是后来才加入转生军的,不是零陵同乡,更不是天王同宗,凭什么那么嚣张?对天罡将军指手画脚,是个什么东西?
大雨淋了这么多天,留守零陵的转生军本来就身上带病,江城又有官军,你个什么真人来了之后就说天王传令要攻打江城,到底长不长脑子?怎么打?能打赢吗?那么多人在围攻夷陵,倒是抽点人过来呀?要想打江城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要去打夷陵而不是把大军转向过来打江城?真是匪夷所思。
天罡将军当然不同意进攻江城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送死。
可这个真人仗着有天王撑腰,根本不把天罡将军放在眼里。见天罡不听他的命令,竟然斩了一个地煞,他提拔起来的那个是个什么玩意?比真人还蠢。另一个地煞倒是没被斩,跟着真人一块出征了,于是就死在了官军刀下。
现在自己手下连人都没有,想想真是让人心痛。明明那两个地煞都是跟自己一路拼杀过来,有勇有谋的好汉。
天罡将军想着这些烦心事,叹了口气,回到桌前坐下,喝了口茶,看着摇曳的灯火,黯然神伤。
难道是因为自己顶撞天王的缘故,天王要把他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不不不,不会的。天罡将军摇着头把这念头摇出脑海,大家是同宗,天王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天昂将军已经向夷陵排除信使,很快天王就会派援军过来就江陵了。不会有事的。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守卫说道:
“将军,马老板求见。”
天罡将军一听来了精神,忙说:
“快快有请。”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胖乎乎商人膜样的人和另一个瘦高瘦高的乡绅进门,同时进门的还有两个身高马的壮汉。
这个胖乎乎的就是门口卫兵嘴里说的马老板,另一个严乡绅是城中的名望,这两位是天罡将军刚刚任命的地煞将军。
这时候用这些非转生老军的人也是没有办法,自己的人都死干净了,现在城里防守的主力是临时招募的江陵民夫,挑选本地乡绅领兵也是顺应军心之举。最重要的是这两人都是当时攻占江陵时自己亲自从天王刀下救出的人,自己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天罡将军上下打量一番跟着一起进来的壮汉,问道:
“两位将军,你们身后的是谁?”
马老板笑嘻嘻的说:
“将军,这两人是我二人的同门的侄子,现在多事之秋,我们出门也得带个保镖不是?”
天罡将军说道:
“这里是议事重地,哪怕是两位的至亲也得回避一二。”
马老板笑了笑,说道:
“那是应该,但外面阴冷,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忍心看着自家孩子受罪是吧?将军放心,都是自己人,绝对信得过。”
天罡将军见马老板诚恳,不好意思推辞,也就不做声默认了。
接着天罡说道:
“都已经上任这么久了,卫士们还是改不过来口,还在叫你马老板。”
马老板笑道: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本就是个商人,只是承蒙将军救命之恩,为将军尽一份力而已。待到将军渡过这番劫难,我还是要做回自家生意的嘛。“
天罡点点头,接着说道:
“马将军,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解决当下粮草问题。城外正妖不多,不可能把江陵城围困。只要我们找好时机就能从其他城门出去,把粮草运进来。”
马老板和严乡绅听天罡这么说,面上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天罡。
天罡有些纳闷,问道:
“两位将军不同意?可不这么干的话城中粮草就要见底了!”
马老板和严乡绅换了个眼色,之后马老板笑呵呵的说:
“将军对我二人有救命之恩,我二人永世不忘。今天我们过来就是因为已经想出办法,既可以解决城中粮草问题,又可以解除城外官军围困。”
天罡听后大喜,忙问道:
“两位将军有何妙计?”
马老板说道:
“如今大军在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官军驻扎城下,城中人心惶惶。天王对将军似乎又有微词,此时此刻对将军来说,明智之举莫过首倡大义,赶紧向朝廷投诚才对。这样一来既可以重为朝廷忠臣孝子,又可以保全城中百姓性命,岂不妙哉?”

第八十九章 乍喜乍悲
马老板说道:
“现在江陵孤城一座,外又有官军驻守,依在下之见,将军最好早早出城投降,不要再做乱臣贼子。”
天罡将军听罢怔了好一会,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缓缓问一旁严乡绅
“严将军怎么想?”
坐在马老板旁边的严乡绅眯着眼睛,屏气凝神注视着天罡将军,目光几乎能把人给冻住,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天罡将军,而是等了有一会才说道:
“我今天是与马老板一起前来为恩人谋出路的。”
天罡将军听到这话并没有厉声指责二人谋反,再叫门外卫兵将这两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这本来是他应该做的,可是他现在并没有这么做。
天罡将军垂着脑袋想了半天,悠悠的问:
“我已经跟着天王起事了,现在投降正妖难道能放我活路?”
马老板笑呵呵的说:
“如今天王攻略四方,气势正盛,大正西南糜烂,朝廷却连一城一地都没有收复,此时将军向朝廷投诚,既可让江陵百免遭兵乱,又能投朝廷所好,让王师有不战而胜的美名。如此一来就不仅仅是放将军活路了,朝廷一定会重赏将军,将军下半辈子就可享尽荣华富贵了。”
天罡将军犹豫的说:
“可天王是我同宗,我全家上下十几口人都随天王一道起事,现在投降怎么能行?”
马老板说道:
“正是因为将军全宗都在反贼军中,所以将军投诚朝廷才更显得重要。当今太平盛世,我大正朝廷北逐诺诺,东平海贼,当此时节谁人愿意谋反?不过只是一撮狂徒挟持无知百姓的狂妄之举,不会长久的。天王既然是全宗起事,等到兵败那天不用判个什么诛灭九族就能把全家杀光,将军现在投降正是为自己上下百口着想,为祖宗留下血脉啊。”
天罡将军扶着额头靠在桌上沉思了很长时间,心中烦躁的想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他脑袋其实是停转的,他想不通天王为何要把他留在这里,更想不通为何天王要派人来领兵去打江城。现在手下可以依靠的两人又劝自己投降,这到底该怎么决定?
过了半响天罡将军缓了一口气才说道:
“两位将军先请回,容我再想想。”
这时严乡绅突然说道:
“如今官军近在城外,一旦攻城,全城百姓都成了乱臣贼子!事情紧迫,刻不容缓,哪里还有时间等将军再想一想。”
天罡将军被这么一催,脑袋里终于清醒了一些,勉强提起精神说道:
“两位将军请回,我身为天王宗族,势不能轻易投降正妖,二位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坚守江陵,天王援军不日便可到达。等到将来成就大事,两位便是功臣。
两位将军,危难时刻切不能自乱阵脚啊。“
听天罡这么说,马老板与严乡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严乡绅说道:
“我二人本是为你好,在这里苦口婆心劝你走上正道,没想到你死了心要造反。
你要做反贼那是你的事情,我们可没有心思陪你一道。“
天罡将军这才听出话音不对,到吸一口凉气厉声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严乡绅便给身后两名侍从递过眼色,
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人一个箭步走到天罡旁边,把人一把摁在桌上,
另一人掏出藏在身上的短刀走到门口,手起刀落将门外闻讯冲进屋里的两名守卫斩做四段。接着掏出令箭照天天上射去,只一瞬间由两位士绅统帅的丁壮便如潮水般涌入府中,刚刚听到动静出来观望的转生军被一下打蒙,没怎么抵抗就被缴械。
城中残余的转生军虽然还有零星的抵抗,但奈何人数太少,又事起突然,没抵抗几下便死的死,降的降,不过一会江陵城内便被两位乡绅的人给控制了。
天罡将军被摁在桌上,虽然知道大势已去,但还是挣扎着骂道:
“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狗贼,竟然谋反!“
马老板冷哼道:
“明明是你在谋反却要骂我?我为朝廷除贼何来谋反一说?“
天罡将军骂道:
“你们忘恩负义,我救了你们的命,你们却想着害我!“
马老板说道:
“我们两个刚才给你指出明路你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至于救我性命。我家在城中过得好好的,你们这群贼寇过来便烧杀抢掠,家里不少人都死在你们刀下,现在还跟我说什么救命恩人的事情。要不是我马某人重情义,看在你好歹从刀下救过我一命的份上让你率众投降,大家伙早就把你生吞活剥了。“
接着马老板吼了一声:
“把这贼寇绑了,立即送往城外大营。“
看着天罡将军被押出门外,严乡绅笑道:
“这小子太年轻,说了这么半天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马老板说道:
“我还以为府里会有什么抵抗呢,没想到这小子真没把我们当外人。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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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大帐内兰子义正裹着被子拥着炉火瑟瑟发抖。
痢疾虽然止住了,但身体太过虚弱,感冒非常重,一路颠簸过来人居然还活着兰子义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在城外驻扎了有五天了,原本听说江陵富饶,城外商铺住户非常多,现在剩下的只有一片废墟,人要么逃亡在外,要么被转生军主力劫走,剩下的都在官军到来前被劫入城内。
兰子义他们这几天都住在帐篷里,虽然雨小了许多,但还是阴冷异常,这一顿折腾的兰子义病更重了。
现在兰子义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出征前浇自己那三桶冷水害的自己成现在这幅样子。
忽然帐篷门帘被掀开,桃逐鹿探进脑袋来说道:
“城墙上有火光,时候到了。“
兰子义一听点点头,打起精神在桃逐兔的帮助下站起身来,走出帐篷与桃逐鹿一起往军中大帐走去。
自从来到江陵城外,桃逐鹿就一直设法与城内取得联系。城内转生军已经没有多少,现在守城的主力是被强行拉上城墙的壮丁,管事的则是两个被火速提拔起来的乡绅,
这两个乡绅一和桃逐鹿的人接触便便表示不劳王师出力,他们自己就能搞定贼寇,只是需要准备几天以便将城中贼寇一网打尽。
而约定的时间就是今晚
军中将领都已经在大帐内等候,见到兰子义后桃逐虎起身作揖,
魏琼楼点点头说道:
“卫侯还好吗?“
兰子义用沙哑的嗓音答道:
“不好,可也得撑着。”
接着兰子义说道:
“这守城的贼寇是怎么想的,新拉得壮丁配上本地的士绅,就算我们不来这不明摆着还是让人反吗。“
魏琼楼说道:
“管他呢,省我们的事就好。“
大家在帐中等了一会,便有人到帐外禀报:
“将军!城内马、严二位士绅押着贼人到了。“
魏琼楼嗯了一声,说道:
“有请!“
接着马老板和严乡绅就带着人押着天罡将军来到帐外,他们两的手下被拦在帐外,只有他们两个和捆住的天罡将军被军士押解进入大帐。
一进来马老板和严乡绅就齐齐向帐下魏琼楼作揖,
魏琼楼摆摆手说道:
“我等身为朝廷官军却未能及时赶来,令江陵百姓受苦了,
两位行礼,本将甚是惭愧!“
马老板说道:
“将军千里奔袭,救我江陵百姓于水火,我等感激不尽!哪里还敢……“
魏琼楼没让马老板说下去,直接打断问道:
“躺地上这个小子就是那个什么天罡将军?“
马老板笑道:
“正是!“
魏琼楼点点头,说道:
“两位智勇双全,公忠体国,以一己之力安定江陵实在是大功一件。我已拟好奏章,写明两位功绩,等着受赏吧。恭喜了,两位大人!”
马、严二人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有望借此机会做官,赶忙作揖道谢。
然后魏琼楼问道:
“我等昼夜兼程,一路损耗巨大,城中还有没有多余的粮草可供我等补给?”
严乡绅忙说:
“贼寇为了据守江陵,搜刮了不少粮草堆积城中,可供军资。“
魏琼楼点点头,刚想接着说话,突然门外令兵冲入帐内,说道:
“启禀将军!紧急军情!“
接着望了一眼在座众人,欲言又止。
魏琼楼说道:
“直接说,都是自己人。“
传令兵这才说道:
“江城太守急报,襄城被贼寇攻破了!“
帐中诸将听后大惊,兰子义更是惊得直接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魏琼楼走到天罡将军旁边,一脚把人踢着翻过身来,问道:
“说!怎么回事?!“
天罡将军惊慌失措的说道:
“这不可能!天王明明是带人去打夷陵的!怎么会是襄城被攻破?”
魏琼楼吼道:
“襄城还有禁军把守,这都被攻破了,你们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说着就打算拔刀剁天罡将军。
兰子义头晕脑胀,刚才起得太猛,再加上这突然之间形式变化太快有些受不了,人快要晕过去了,幸好桃逐鹿与桃逐兔过来扶住。
不过兰子义还是鼓起劲说道:
“那他出气也没用,他只是弃子!”
魏琼楼听罢也明白了什么,收刀入鞘,放过了吓得脸白的天罡将军。
然后立马传令:
“来人!命令全军,一人两马,火速前往襄城!“
军士问道:
“马匹不够怎么办?“
魏琼楼说道:
“没让全军去,只挑一半人,挑身体好的上。剩下的留在江陵修整!“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2 21:13:08 +0800 CST  
第九十章 急转直下
魏琼楼下令:
“拣选一半军士骑两匹马,立刻轻装开拔,剩下的人留下修整,以后分批跟进,顺便押送粮草。”
兰子义这会已经头昏脑胀,意识模糊,桃家兄弟几乎是搀着他要把他送回帐篷去,
听到这话还是还是强撑着说道:
“万万不可!”
魏琼楼问道:
“为何不可?”
兰子义神情已经开始恍惚,拼尽全力说:
“敌寇已攻下襄城,下一步便要北进,现在追赶贼寇劳师远征却不见得会有成效,夷陵更有贼寇大军。兵法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不能这么干……“
魏琼楼说道:
“我等为大军先锋,却中了贼寇李代桃僵之计,让贼寇主力渡江进入北方。这事传回京城已经是重罪一件,如果再不追击贼寇等到朝廷降罪下来,我们轻则流放,重则杀头,到时候悔之晚矣!
最重要的是贼寇主力北上,襄城以南在没有敌人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兰子义还想再说,但脑袋里好似有一个大漩涡,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吸了进去。
兰子义觉得自己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彻底瘫倒在地,桃家兄弟在耳边的呼唤也越去越远,最后的一点思绪也被抽干后,兰子义感到一种罪恶的解脱感,
“终于可以休息了“兰子义想到,
剩下的便是无尽的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过了何等年月,兰子义只是觉得在黑暗忽大忽小,忽明忽暗,自己的身子,其实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了,只能感觉到自己而已,在黑暗中翻来覆去,后来终于停止了翻滚,兰子义也终于睡了过去。
过了好久兰子义才从熟睡中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反映是这里是哪?为何不是自己的书房?后来才慢慢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落雁关很久了,而现在,现在呆得地方应当是江陵。
想到这兰子义猛然清醒过来,而后又是一阵眩晕,不过这次的眩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看来烧已经退了。
兰子义扭头看看一旁,桃逐兔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鼾声如雷,
真奇怪,为什么在看见桃逐兔之前兰子义根本没有听到鼾声?
除过鼾声外还有一股酸臭味从桃逐兔身上飘来。
桃逐兔这样子肯定是这几天来一直在守夜,也不知守了几天,真是辛苦了。
兰子义不忍叫醒桃逐兔,试了试手脚,还有劲,于是使劲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兰子义本想站起来的,可实在是手脚无力。
本来以为桃逐兔睡的踏实,可翻身的动静还是把他惊醒。
回头见到兰子义坐起来,赶忙起身问道:
“少爷,你醒了!“
兰子义点点头,问道:
“我睡了多长时间?“
桃逐兔说道:
“……卫侯已经睡了两天了。“
兰子义问道:
“魏将军呢?“
桃逐兔答道:
“那晚就带着人走了。“
兰子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桃逐兔忙着向门外招呼丫鬟过来伺候兰子义,顺便叫人去找桃逐虎与桃逐鹿。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与桃逐鹿不在身边,问道:
“大……大家去哪了?”
桃逐兔答道:
“大哥安排将士住下,并且收拢从江城过来的辑虎营散兵。二哥与马老板和严乡绅一起调运粮草,安置百姓,接收运过来的军需物资。”
兰子义问道:
“军需物资?”
桃逐兔说道:
“正是,军需物资从大营那边送过来了,主要是马匹,再算上从附近搜集到的,现在手下弟兄们可以人手一匹。“
兰子义本要让桃逐兔现在就要调集人手前去追赶魏琼楼,被桃逐兔拦住。
过了一会桃逐虎与桃逐鹿赶来,兰子义又提出要星夜兼程前去支援,被两人死命反对,最主要的理由当然是兰子义的身体状况。
兰子义见拗不过两人,便问道:
“那魏将军那边可有音信?“
桃逐鹿答道:
“才出发两天,并没有没有消息。江陵城里匀出来不少粮食,可以供给全军。“
兰子义说道:
“那我们就赶紧出发,押送粮草与魏将军回合吧。“
桃逐虎答道:
“卫侯前几天还高烧不止,郎中开得药都灌不进,老天保佑好不容易好过来,现在就出发再病了怎么办?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兄弟三人以死谢罪都不够!“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明天,最迟明天就得出发,不能再迟了!大营现在走到哪?”
桃逐鹿答道:
“浔阳。”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也罢,比前些日子快了些。”
然后兰子义问道:
“魏琼楼开拔你们为何不阻止他?”
桃家兄弟面面相觑,桃逐兔说道:
“当时都忙着救卫侯,根本顾不上拦他。”
桃逐虎说道:
“卫侯是本次出征德王的臂膀之一,乃是副帅,拦他魏琼楼天经地义,我们只是卫侯的家人,没资格拦他调兵啊。”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只是为了给朝廷个交代就要带着将士们往坑里跳,唉!“
桃逐鹿说道:
“是不是坑还不好说,毕竟贼寇主力在攻打襄城,夷陵只是疑兵,说不定与江陵一样也是弃子也说不定。再说魏兄与卫侯出身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他着急去有他着急的理由的。“
兰子义听罢默不作声,过了一会说道:
“我这场病真不是时候,搞不好就贻误军机了。“
桃逐兔笑道:
“也不全是,至少卫侯你的那身肥肉不见了。“
兰子义苦笑一番,没有接桃逐兔的话茬,
桃逐兔本以为会想以前一样大家开怀大笑,没想到兰子义冷面相对,心里冷的像是在过冬天。
于是大家都没再多说什么,让仆人招呼兰子义吃过晚饭后便休息了。
当夜无事。
次日一早兰子义起床后便在桃逐兔的陪伴下前往军队驻地,
之前没有参战,留在江城军营里的军士还有病倒在路上陆续赶来的军士都已经集结到了江陵,经过几日的修整,大家的疾病都好的差不多,马匹也恢复了力气,
清点人数后正好三千,之前的行军和战斗都没有早晨人员损失。
兰子义又抽时间与马老板、严乡绅见过面,
这两位士绅已经将之前拉起来守城的本地民夫解散大半,剩下的人正好可以维持江陵治安。
江陵光复这两天来,周边抱团自守的县、乡纷纷派人前来联络,局势已经安稳,再加上贼寇已经北上,江陵周边暂时没有威胁。
兰子义当着两人的面写好一封奏章名人呈送京城,专门表彰两人功绩,还列出一份名单用来表彰两位士绅罗列的功臣。
一切准备妥当后兰子义披甲上马,率领东缉虎营三千骑士连同打包装车的粮草补给沿着往襄城的大道北上。
大军行进前两天平安无事,天气虽然阴沉,但雨好歹停住了,路旁多是荒地,并不像之前那一路,到处都是水田,也没有见到有打斗的痕迹。
虽然兰子义心中还有些嘀咕,但看上去贼寇主力已经向北遁逃,这一路上只需要加快速度赶路,尽快追上魏琼楼率领的先锋就好。
但现实并不会让人如此轻松,
第三天快中午,大军正在行进时前方斥候突然拔马转回,通行的还有满身血迹的魏琼楼副将。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见状知道事情糟糕了。
副将被带到兰子义马前,喘过气后跪地哭诉道:
“卫侯!快去解救将军和其他弟兄们啊!”
兰子义盯着副将,脸上像是结了冰一样,冷的没有半点感情,问道:
“你们一人两马,轻装前行,四天应该走到当阳才对,发生了什么事?”
副将哭道:
“将军率领我等星夜兼程,想要尽快赶到襄城,行到此地人困马乏,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贼寇大军埋伏。“
兰子义问道:
“有多少人?”
副将说道:
“至少四万!”
兰子义听着咬牙骂道:
“不是说贼寇可战之兵不过五万吗?这里就有四万,江陵还被我们收拾掉了一万,这就有五万了!”
桃逐鹿说道:
“流寇就像滚雪球一样,如果不控制只会越来越多。”
兰子义又骂了一句,然后追问副将:
“贼寇至少四万人,你们只有两千,怎么撑过来的?”
副将哭诉道:
“我等全是骑兵,发现中埋伏后且战且走,好几次撕开贼寇包围,但因为贼寇人多最后还是被围在了一处林中。
贼寇非常狡猾,知道弓箭无法射穿我们身上的铠甲,所以专门射马,我帅人冲出来报信已经用光了剩下的所有马匹,现在魏将军率领余下的兄弟步战,坚守林中。卫侯,赶快去吧弟兄们给救出来呀!“
兰子义听过不再追问,赶忙命桃逐虎将全军分作两队,后队五百人保护辎重先往后撤退,自己与桃家兄弟率领其他人跟着副将赶往战场。
赶到战场后兰子义才知道什么叫做麻烦了,眼前黑压压的全是贼寇军阵,一层又一层的将一片树林包围在中间,围得水泄不通。兰子义想要派人先去与魏琼楼取得联系都做不到。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2 21:57:57 +0800 CST  
第九十一章 意气用事
东缉虎营副将带着兰子义他们向西北方赶去,
这里已经快要接近当阳,
西面高耸的山脉向东逐渐走低,在这里只有山坡与点缀在平原上的丘陵。
兰子义率领众军驱马前进,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小山包后面冒出滚滚浓烟,
东缉虎营的将士们一路爬上山包,情况真是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兰子义他们爬上来的是一个自西南往东北延伸的丘陵,丘陵与对面平行的山坡之间是一小片纺锤状的谷地,纺锤两头是西南、东北两边连接丘陵外平原的狭窄出口,纺锤腰部则是一片从山坡上延伸下来的树林,
站在丘陵顶上可以看到在东北那头有大量马匹尸体,还有人员尸体,看来中了埋伏的辑虎营将士们是从那个口被赶进来的,
往谷底望去,此时魏琼楼剩下的军士也就一千来人,正躲在树林里结做圆阵防守,圆阵外围战士将长槊向外伸出,长槊里则是提着马刀的骑士保护持枪的战士不被敌人近身,
看到丘陵上出现自己人,被围的将士们兴奋的高声呼唤,这边骑在马上的将士也高声呼唤,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山头,将里面的兄弟救出来。
但要救出自己人谈和容易?贼寇两万人分作五阵将魏琼楼他们给围的水泄不通,
魏琼楼他们正北方向的山坡上貌似是贼寇本阵,可以看到阵中高高竖起帅旗,还不断有传令的骑手进进出出,向其他各镇传递命令,
魏琼楼西南、东北两边各有一个贼寇方阵堵住向两边逃窜的出口,西北边则是另一个方阵挡在魏琼楼往西边山脉撤退的山坡上,
而在兰子义他们左手边,也就是魏琼楼的东南方向上还有一个贼阵正沿着丘陵的山坡向下运动,见到兰子义他们突然出现在丘陵上似乎有一些慌乱,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停止前进在山坡上驻守。
兰子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贼寇,说道:
“这些人可比江陵的乌合之众强了不少。”
一旁桃逐虎说道:
“正是。眼前贼寇虽然还做不到号令严整,进退如一,但已经有配合了,行进,防守都有模有样。我们人太少,这仗不好打呀。“
桃逐鹿说道:
“大部分贼寇虽然还是没有着甲,但武器齐全,每个方阵都有弓弩长枪,近战还有刀牌手。看来这就是围攻夷陵的那伙贼寇了。”
兰子义叹了口气,正在思索怎么把魏琼楼给救出来,一旁东缉虎营的副将已经着急的说道:
“卫侯还在等什么?我们快去把将军和弟兄们救出来呀!”
兰子义问道:
“怎么救?”
副将恼火的说:
“我们现在居高临下,只要冲下去这些贼寇根本拦不住我们。现在贼寇东北、东南两个方阵之间正好有空隙,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冲进包围圈里!”
兰子义追问道:
“那之后呢?和里面的人一起被包围?
贼众有我们五倍多,装备比起零陵的那伙贼寇要好得多,进去倒是容易,想出来?那得提上脑袋。“
副将一时说不出话来,接着又说道:
“那我们就集中兵力攻敌一阵,打开一道口子。“
这时桃逐虎说道:
“这里是谷地,只有东北、西南两个出口。西南方向有两个贼寇方阵,就算能撕开口子也不见得能击溃贼寇,一旦陷入混战,其他方向贼寇再来支援那就完了。你先冷静冷静,弟兄们被困我也很着急。“
副将说道:
“那我们就去冲东北边的那个贼寇方阵,这边只有一个贼阵,离得最近的是贼寇本阵,应该不会轻易前来支援。支援混战更好,那就趁乱击杀贼寇主帅!“
兰子义说道:
“与其这样不如从北面绕到对面山坡上,居高临下,直接冲击敌方本阵。我们是骑兵,有速度的优势,如果能趁乱击杀或者俘虏对方主帅说不定能让贼寇溃逃,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我最纳闷的是魏将军带了有四千匹马,为什么现在一匹都没了?贼寇应当是有准备的!”
副将着急的说:
“这样太慢了!等绕到对面山上将军他们早就被贼寇给围杀了!
贼寇的确是削长木为矛,克制了我军骑兵冲击。不过最主要的是那晚我们中了埋伏,但现在我们的援军突然出现,贼寇根本没有想到,要想防御我们的冲击,就以这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
兰子义说道:
“魏将军已经坚守了两天,不在乎再坚守两个时辰,
谷地两边出口都很窄,就算我们从现在的高地冲下去有居高临下之势,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将挡路的贼寇扫清。在我们进攻的时候贼寇只要咬住被困的辑虎营将士不让他们走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话说他魏琼楼为什么就守在那种地方?为什么不过来守这山头?!“
正在说话间贼阵已经发生变动,
魏琼楼他们西北面山上的贼寇开始沿山往西南方向撤,
而兰子义他们左前方的贼寇则开始准备黑色的油糊一样的东西,还点起了火把。
桃逐虎见势赶忙扯下一缕头盔上的红缨,扔到空中,继而大骂:
“该死的,是东南风,贼寇想要火攻!“
接着副将又对兰子义说:
“卫侯!等不及了!贼寇不过乌合之众,我等铁骑一过他们自然抱头鼠窜!赶紧冲吧!“
兰子义说道:
“江陵装备那么差的贼寇都没有在我们的冲击下抱头鼠窜,你凭什么认为这里的贼寇会逃跑?“
副将瞪着兰子义说:
“好!好!好!
我算是看明白了,卫侯只是惜命,想要眼看着弟兄们死在那里!反正不是你的兄弟!用不着你们去送死,我们自己去!“
兰子义刚想说话,副将便振臂高呼:
“弟兄们,我们去把将军就出来!“
这下自然是一呼百应,两千多战士瞬间呐喊着跟随副将冲下山坡。
兰子义高喊:
“快停下!快停下!“
桃家兄弟也一起阻拦身旁的辑虎营战士冲锋,
怎奈将士们救人心切,兰子义又是临时带兵,这群京军怎么会听他的。
费了老大劲兰子义与桃家兄弟也不过拦下最后的五百来人而已。
副将率领两千多辑虎营骑士从丘陵上高喊着冲下山坡,照着两个敌阵之间的空隙冲锋而去。
骑士们杀声震天,马蹄动地,雪亮的矛头和闪光的铠甲犹如撕裂阴霾的闪电划过夜空,
原本就稀稀落落的贼寇见到阵势更是赶紧就向两边撤开,把路让给冲锋的辑虎营将士。
副将心中暗喜,心想:
“果然是乌合之众,根本没胆子挡住辑虎营铁骑。但为什么前面的草皮颜色那么浅?”
这时战士们胯下的战马已经加速,被围得的将士们几乎就在眼前,但耳畔传来的却是被围将士们的呼喊:
“快停下!撤回去!有埋伏!”
可惜为时已晚,冲在最前面的一波战士只觉地面塌陷,人马具倾,接着眼前便出现了扎的密密麻麻的尖木桩,
骑士们原本优势强大的冲击力在此刻变成了催命的鬼符,马匹们首当其冲被木桩钉穿身体,马背上的骑士们也随之一起被尖木戳中要害,鲜血四溅。即使那些被盔甲保护,没有被直接刺中的战士脊柱也受到了猛烈冲击,身体动弹不得。只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惨叫便被冲入坑内的后排骑士挤做肉饼,亦或是被身上的人马压得窒息而死。
虽然最后面的骑兵们及时停下没有掉进陷马坑,但刹不住马的骑士们还是一排又一排的掉入坑内,大批将士就这样被自己人踩死,侥幸不死者惨叫着踩着同伴的身体想要往出爬。
但贼寇们却没有给将士们重新修整的机会,两边的贼寇方阵开始向中招的骑士们靠拢,原本被当作进攻缺口的缝隙一瞬间变成了包围网,
接着两边贼阵都打开缺口,只见一些贼寇两人一组,抱起一根长长的尖木头冲向陷马坑,那些没有掉入坑里的骑士们见状都乱了阵脚,因为贼寇长矛太长,马槊戳不到人,更别提马刀了,
战士们被两边长矛冲的挤作一团,进退不得,已经有骑士被长矛挑的人仰马翻,
至于陷马坑里的战士,刚刚爬上来就被长矛戳回去,又被自己身上铠甲拖累,还有底下想要往上爬出生天的战士拉扯,根本逃不出去,叫骂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贼寇阵后又冲出一些人,他们手持一个又一个小坛子远远的扔进坑里,有人认出了扔进来的东西,高声叫道:
“是烧城门的火油!”
话音未落火矢与火把便从天而降落入坑内,火油一触即燃,坑里便只剩下撕心裂肺的人马惨叫,滚滚浓烟之中满是一股肉被烧焦的糊味。
被烧着的人疯了一般叫唤着想要爬出,但都被贼寇长矛给顶了回去,只是烈火烧身,要多疼有多疼,又有谁能够甘心认命被烧死。将士们还是死命想要往出爬,而一旁骑在马上的战士们虽然有心,但自己都快被挑下马给干掉了,那里还有能力施以援手,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旁自己的袍泽兄弟被活活烧死。
到最后就连围攻的贼寇都看不下去,放松手中长矛让坑里的人爬出来,可是为时已晚,哪怕是跳出坑里的人也都在第一时间倒下死去。
剩下还骑在马上的战士们生存空间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被歼灭在这里时,山坡上传来兰子义高亢嘹亮的声音:
“往东北突围,拼死冲过去,我来增援你们!”


第九十二章 北军悍将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好不容易拦下队伍末端那些辑虎营战士,战士们还不解的咒骂,为何不让他们一起加入攻击,
还没等兰子义说话,丘陵下面就传来马匹陷落的惨叫声,循声望去,两边贼阵已经开始合围掉入陷马坑的战士,令兰子义吃惊的是,贼寇围攻陷马坑中战士的行动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秩序井然,面对兰子义他们方向的这一面竟然没有大的波动,还在组织防守。
魏琼楼见到自己兄弟深陷坑中,想要出手相救,可其他方向的贼寇也在同一时间开始向被围之敌发起进攻,出阵支援的战士硬生生被弓弩给射了回去,上风头还被人放了火,魏琼楼这时也是泥足深陷,几乎不能自保。
兰子义暗暗骂了一句,接着就对着身边将士开骂:
“为什么不让你们去?现在看到了!本来我们人就少,组织进攻当然要算准了再上,现在主力都被那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带下去送死了,你们要跟着一起去被烧死吗?”
刚才还嚷嚷着咒骂兰子义的军士看到山下惨状都傻了眼,吓得脸色发白,不敢说话,
这时桃逐虎高声说道:
“卫侯乃大军副将,尔等抗命已是重罪,如果再敢不听命令,那就把你们就地正法,我桃逐虎说到做到!”
接着桃家兄弟纷纷拔刀护在兰子义身旁,踩着马镫高高站立起来,
剩下的辑虎营将士们不敢正视桃逐虎慑人的目光,纷纷低头应声,有人说道:
“卫侯,我们听你的,可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知道他们是关心被围困的将士,但情况所限,能够选择的办法并不多。刚才冲下去的将士还有一些没掉坑里,这些是生力军,不能放任不管,西南方向贼寇兵力太厚,没法冲破,只有东北方可以一拼。
兰子义问道:
“还剩多少人?“
桃逐鹿说道:
“五百!“
于是兰子义拔出配剑吼道:
“众军听令,冲击贼寇东北方阵,设法打开缺口让没掉进坑里的将士们出来!”
桃逐兔问道:
“再有陷马坑怎么办?”
兰子义说道:
“沿着刚才贼寇走的路线走,注意脚下情况,小心。“
这时一旁桃逐虎拉住兰子义说道:
“卫侯!你不能再冲到前面了!你又不是练家子,再冲前面和送死没区别!”
兰子义回头看着桃逐虎,回想起前几天带头冲击江陵贼寇的景象,心里也有些后怕。
桃逐虎见说动了兰子义于是吼道:
“前锋随我冲过去。逐鹿、逐兔!你们保护好卫侯。”
两兄弟听着点了点头,
兰子义这时冲着山下高声说道:
“拼死往东北谷口冲,我想办法为你们打开缺口!”
之后跟在前锋后面一道往山下贼阵冲去。
本来都快被拖下马的将士一听到兰子义的号令,全都行动起来沿着丘陵边缘向东北的贼寇冲去。
不愧是京营,到底训练有素,士气高昂,哪怕阵型混乱,形势恶劣,只要得到命令,还是在第一时间执行。
将士们面前的是林立的削减长木,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都被长矛挑翻在地,这为后面的将士赢得了机会,之见后面跟上的人趁着前面战士倒下的时机从长木的空当里杀入贼阵,
贼寇本就没有排成密集阵型,长木又是两人一根,疏于操练,只这么一下就被杀开空当,随后的将士们也都扬刀冲杀进去。
只是这里的贼寇比起江陵遇到的贼寇就显得训练有素的多,见到辑虎营骑士们冲进来并没有逃散,也没有有勇无谋的一窝蜂涌上来,而是排开阵势,由长矛手身后的长枪兵,刀牌手跟上,层层堵住骑士们的去路。
将士们也知道要是停在这里必死无疑,也都拼死冲锋,手中长槊前突,马刀挥舞,混战之中银光闪烁,飞火流萤,每一次挥砍和前突都伴随着惨叫声与喷涌而出的鲜血,
不过这里的贼寇比江陵贼寇装备要好得多,见将士们来势汹汹,都举起藤牌挡住刀槊,一旁长枪手也都挺枪前戳,
将士们虽然骑术精湛,刀法纯熟,但双拳难敌四手,现在场上有的又何止四手!
四面八方伸来的的长枪短刀虽然大部分都被将士们身上的重甲挡开,但骑在马上的人还是会被拉下马,
被拽到地上的将士或者被短刀抹脖子,或者被人用骨朵敲死,更有贼寇不知从哪里拿来镐头,直接将被摁倒在地的将士破甲凿死。
场面顿时血肉横飞,也分不清是谁的断肢混着血水掉落地上,然后就被人或马踩成肉泥。
混战之中双方互相问候对方家人,两边都打得够狠,辑虎营的将士们不顾伤亡拼死往前冲,中招的将士都已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同伴挡下攻击;贼寇舍命贴身,势要把官军困在此地。
这时候交战两军的素质差别就被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辑虎营将士虽然刚刚遭受大败,身陷重围,人数又少,但只要有人指挥,还是在相互配合下不断向指定地点靠拢,
反观贼寇,虽然勇气可嘉,计划的也好,但实际打起来就暴露出自己平时没有训练,无法有效配合的弱点。哪怕人数众多还是无法阻挡拼死突围的辑虎营将士。
再看兰子义这边,五百骑兵居高临下趁势下山,直冲贼阵左侧。
贼寇侧翼虽然排好阵型,就是为了防止兰子义他们冲锋,但刚才一直都在攻击陷马坑附近的官军,现在里面还有人在图为,合围的另一个贼寇方阵也已经靠了上来,人员相互交织在一起,组织已经有些混乱,举长木的人刚才又全都去围攻陷马坑,没法向侧翼靠拢,弓手弩手这时又被前后左右或进攻,或后退的自己人给挤乱,没法发动有效的齐射,这就给了兰子义他们机会,
前排众军在桃逐虎的带领下放平长槊急速冲向敌阵,虽然贼寇也挺起长枪,但比起官军的长槊来竟然短了那么一点。
在两军接触前的一瞬间,持枪的贼寇下意识的想要后退,还有人用手护住自己的脸。就这么一些无意识的动作要了贼寇的命,也成全了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将士。众将士第一排冲锋就将贼寇侧翼的防守冲散,然后就如同狼如羊群一般冲入混乱的敌阵砍杀。
贼寇方阵中一名头领模样的人高声呼喊,想要重新组织人手将五百将士围住,想法很好可惜遇到了桃逐虎,之见桃逐虎端起马槊趁着下山的冲劲急速赶往贼寇指挥身边,贼寇虽有千军万马,但却来不及反应,偶尔挡路的都被战马撞到,踩成肉饼。
贼寇头领见乱军之中一个亮甲猛士直朝自己冲来,当然明白来者不善,刚忙命令身边亲兵堵住道路,
奈何亲兵全是藤牌手,盾小刀短,又是时期仓促,虽然卖力的挡在头领面前,但一时半会根本没法堵死去路,
只见桃逐虎左臂轻拨,长槊尖头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弧,直扑面前贼寇刀牌手脖颈而去,
下一瞬间桃逐虎收手前面挡路的贼寇一人被槊柄击倒,两人脖子被豁开,鲜血喷涌,直将周围人淋得满身都是腥红。
贼寇头领慌了神,虽然身边都是自己人,但这一瞬间却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天地之间只剩下贼寇头领自己和要取自己性命的桃逐虎。天地苍苍,众生茫茫,可无论有什么样的地位身份,到头来却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而下一秒,就连性命都没了。
贼寇头领发出绝望的尖叫,虽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但还是拔出腰刀,要做垂死挣扎。
桃逐虎脑袋可没懵,这种情况他见过的太多,对他而言这与以往无数次斩杀敌人没有任何区别,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刚刚收回来的长槊在他的左臂驱使下猛力前突,长槊裹挟着马匹冲力与臂力直挺挺的戳穿眼前贼寇头领的胸膛,
桃逐虎可以看到这个被刺中的人眼神中的绝望与不甘,不过那都与自己没有关系,现在唯一与自己有关的是贼阵首领已被斩杀。
桃逐虎猛然勒马,战马高高的人立而起,接着前蹄重重落下,将眼前一个贼寇踩进地中。与此同时桃逐虎臂膀用力,将长槊连同贼寇头领一起挑的竖起,那贼寇头领吐着血块顺着长槊滑向桃逐虎,快到跟前时桃逐虎右手抽刀,反手剁飞贼寇脑袋。
接着桃逐虎扔掉长槊,伸手接住人头,将还没合眼的人头高高举过头顶,高呼道:
“敌将已为我斩首,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这声怒吼犹如暴雷轰顶穿过战场,刚才电光火石之间桃逐虎破阵杀敌的英姿早已把旁边一众贼寇给看楞,这时反应过来后自己头领的脑袋又被人给拎在手里,这给谁都没法相信。
贼寇们被这突然斩首,士气大跌,众人乱做一团,胡乱的向官军进攻,但并没有溃逃,兰子义见状,知道贼寇不是这一下可以攻破的,对这桃逐虎高声喊道:
“不要恋战,救出弟兄们我们就走。”
桃逐虎闻言也没耽搁,将人头挂在腰间,举起马刀一路冲杀回阵。
刚才的辑虎营将士们趁乱冲击贼阵,硬是从后面打开了贼寇的包围圈,将突围的战士们接了回来,
兰子义看到众军汇合,高举佩剑指着眼前的谷口说道:
“弟兄们随我冲出去。”
辑虎营将士两下接应在一起,士气倍增,闻言怒吼着冲杀而去,将混乱的贼寇斩杀一番后终于逃出生天。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3 21:28:42 +0800 CST  
第九十三章 破军杀敌
一众将士冲开混乱的贼寇,从谷口鱼贯而出,接着策马狂奔许久,等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时才停了下来。
经过一阵恶战,战士们身上都沾满了血迹,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兰子义驻马回头张望,刚才受到冲击的贼寇方阵在另一个头领的指挥下已经恢复了秩序,面向兰子义这边也已经初步组织起人员防守。
而在山坡上的贼寇本阵也做好了防守准备,并且有条不紊的向其他贼阵发布名命令。
两边贼寇都没有派人追击兰子义他们。
“没想到贼寇竟能这么快重新组织起来,这次贼军主帅还真有两下子。“
兰子义心想。
然后兰子义对着一旁桃逐兔说道:
“清点人员。“
桃逐兔点点头然后传令下去。
这时桃逐虎还刀入鞘,满身血污的来到兰子义身边,
守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鹿说道:
“大哥,你受伤了!“
兰子义也看到桃逐虎大腿上有处伤口,忙问道:
“要不要紧?“
桃逐虎倒是没着急,撕开裤腿看了看说道:
“皮外伤,不用担心。“
然后从怀里取出金疮药和纱布,自己包扎起来。
其实经此一战,将士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已经挂了彩,正好趁此机会给自己做些简单包扎。
桃逐兔已经清点完人数,来到兰子义身边说道:
“卫侯,只有八百人不到。“
兰子义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刚才率队冲锋的副将有没有跑出来?“
众将士互相望了望,一位杀出重围的战士说道:
“他带队冲在最前面,估计已经死了。“
兰子义说道:
“那倒省了我将他军法处置!“
各位辑虎营战士听罢都低着头不敢吱声,刚才就是因为他们不听命令才折了这么多弟兄的,现在哪怕兰子义说要把他们全部斩首都是应该。
桃逐鹿凑到兰子义问道:
“卫侯,下一步怎么办。刚才的那波进攻很多将士都已经丢了马槊。”
兰子义望着贼阵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们虽然已经成功突围,但魏琼楼和他们的兄弟还被围在里面,刚刚的冲击虽然搅乱了两个贼寇方阵,但除过本阵外贼寇还有两个方阵在攻击被围的将士,现在重整之后也投入到围攻之中。
是不是应该丢下里面的人直接撤呢?毕竟他们连马都没了,就算能够杀出缺口来,里面的人被围了这么久还能剩下多大力气跑出来?
如果现在军力严整还有一战之力,两千多精锐将士只要组织得当肯定能冲垮一个贼阵,甚至是两个,贼寇布置分散,以骑兵的高度机动能力不会亏的。如果能将贼寇主帅斩杀,就像刚才一样,那么反败为胜也并非天方夜谈。
可现在只剩下七百多人,还多少都带着伤,器械也都损失不少,刚才那轮冲锋不少人头盔都掉了,突围而出的将士损失尤其惨重。
再加上刚才拼尽全力冲出来,马都已经跑累了,要想再冲不是不行,但肯定没有刚才那股劲头。
这时谷中已经传来喊杀声,被火点着的林子也冒起滚滚浓烟,一旁的将士们虽然不再喊打喊杀,但可以看出他们非常担心被围困的弟兄们。
如果下令撤退放任里面的人不管,可就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兰子义毕竟是客将,下令让这群健儿抛下自家手足兄弟这群军士搞不好会兵变。
而且真要是逃回去该怎么交代?东辑虎营全军覆没,魏琼楼战死,而他兰子义逃了?这种情况还不如战死于此算了,虽然死这挺不值得。
一旁的将士们已经开始着急,桃逐虎也包扎完伤口来到兰子义旁边,说道:
“卫侯,贼寇让开了西北方山坡上的树林,我们不如从那里接应一下,把人撤出来。“
兰子义说道:
“刚才也是有缺口,结果里面有陷马坑。别把这伙贼寇的主帅想简单了,这人没有那么蠢。“
桃逐虎问道:
“那该怎么办?将士们群情激奋,都有必死之心啊!“
兰子义知道桃逐虎这也是在提醒自己不可犯众怒抛下里面的人。
现如今这种情况下只能拼死一搏了。
兰子义记得自己在赶往京城之前曾说要来活人而不是来杀人,而上次江陵城外他就已经开荤把人给砍死了。
世事难料,有时候想起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兰子义自言自语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来,怒目圆瞪,下令道:
“众军听令,先上山坡,从山上排开阵势攻击贼寇本阵。”
一旁桃逐兔问道:
“要是贼寇本阵背面还有陷阱怎么办?”
兰子义说道:
“刚才往出跑时我看了一眼,贼寇不是从谷地走到现在的位置的,因为没有脚印,反倒是贼寇本阵后面的草地像是被人踩过,而不是被人挖坑翻过。当然看的不是很仔细,其他将士可有看到的?”
符合兰子义的将士不多,毕竟刚才都忙着逃命了。
兰子义又说道:
“贼寇本阵才要想着给自己留后路,要是在屁股后面挖坑可怎么跑路?
真要是倒霉算错栽进坑里那也没法子,反正就这点人怎么打都不会有好结果。诸位,我们在林中再见!“
众将士听令轰然应诺,策马慢慢向西边更高的山坡上进发。
等到贼寇本阵西北方位后兰子义命辑虎营将士排开阵型,佩剑一挥,全军出发,没有声音,没有呐喊,只有人的喘气声,马的嘶鸣声,以及马蹄踩在地上的踢踏声。
最开始时将士们的速度还很慢,若不是在战场会让人以为大伙只是在散步。
接着开始慢慢加速,马蹄下的青草和雨水被踏的溅起,
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马蹄从最开始一步一步踩在地上变成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砸中地面,草皮被掀开,积水四散,骏马的肌肉有节奏的一紧一松,马儿们长大鼻孔,猛力的吸气,吐气,嘶鸣声长起。
马上的骑士们用力踩着马镫,不仅让自己随着自己的战马一起起伏,还让自己屁股离开马鞍,脚下受力。
马槊不全,众将士已经全部取出马刀,或抗在肩上,或置于手中,只等着接敌的那一刹那挥砍出去。
贼阵就在眼前,马匹的速度也已经到达极限,现在就是风驰电掣,现在已没有任何可能停下,
虽然已经冲锋过许多会,但兰子义依旧感到自己如同第一次冲锋般兴奋,
热血涌上兰子义心头,将他与战马合为一体,
对死亡的恐惧催生着巨大的求生欲望,在濒临绝境时让人体会到了一种绝望的美感,
那就像是赌博,下一秒或是腰缠万贯,或是倾家荡产,
而现在的战士们则是再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赢者将会收割对方的生命,
这种感觉让人好像死神天降,又好像被命运的长线控制在舞台之中,动弹不得。
兴奋啊!兴奋啊!
明明知道马上会身首异处,可为何这么兴奋呢?
这种感觉真的令人上瘾,只要体会过一次便无法戒掉,让人还想再去尝试,尝试那种命悬一线却能活下来的快感。
兰子义可以清楚地看到贼寇的表情,有些人惊讶,有些人忙乱,但最多的是恐惧。
是的,是恐惧,是对排山蹈海而来的铁甲精骑的恐惧,那几乎是种本能。
贼寇本阵明显没有那种两人抗的尖头长木,只是有长枪而已。
前排的贼寇手持长枪,一旁则有藤牌手保护,
更重要的是在长枪手后面竟然站出了好几排弓手,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弩手。
桃逐虎冲在第一排,骂道:
“该死的,贼寇是从哪里弄来的弩机?!”
只是这时已经没有机会想这些事情了。
贼寇弓弩手一轮齐射,箭矢如同蝗虫一般扑面而来,虽然大部分都被铠甲弹开,但还是有将士中箭落马,或是马匹中间一起倒下。就连兰子义头盔甲胄上都被箭簇击中,叮当作响。
桃逐虎在前排吼道:
“破军杀敌只在此时!贼寇没机会放第二轮的!”
众军闻言齐声呐喊,兰子义骑在阵中也高举佩剑一起喊杀。
下一刻,众多精甲战士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入枪阵,
有的骑士人仰马翻,有的被从马上甩出,落入贼阵深处,但更多的人则冲开第一层枪阵防线,将贼寇踩在马蹄之下,
呐喊声中马刀闪过必有鲜血飞溅,雨水之中,红雾弥漫。
是的又下雨了,阴沉的天空再也憋不住积蓄已久的雨水,大雨和辑虎营的将士们一起降临在战场上。
兰子义在阵中高呼:
“不要恋战!不要减速!击穿敌阵。我们要冲进去救下被围的兄弟。”
回答兰子义的是将士们的喊杀声。
众军保持高速一路撕开敌阵,阵中长枪贼寇虽然不少,但并没有组成密集阵型,不能对将士们造成有效损伤。
兰子义他们就这样一路冲杀,忽然看到前方高高竖起帅旗,一圈穿戴鳞甲的武士手持长枪短刀将一名穿戴整齐的贼寇层层护在中间。
兰子义盯着这个年纪不大的贼寇,同样的目光也从贼寇眼中落在兰子义身上。
兰子义举荐指着那边吼道:
“贼寇主帅!”

第九十四章 突围
兰子义高呼:
“贼寇主帅!”
桃逐虎早已看见帅旗之下的贼寇,闻言毫不含糊,一刀斩下旁边贼寇脑袋,然后还刀入鞘,左手举起刚才抢来的长弓,右手搭上唯一支箭,在马鞍上高高站起,凝神盯着贼帅,只一眨眼便发出低沉的声音
“中!”
接着右手放弦,箭矢抛出一条直线直奔马上的贼寇主帅而去。
贼帅的侍卫果然不是盖的立马排成人墙顶盾挡在主帅面前,将箭羽档开。
桃逐虎一击不中,反而笑道:
“挡的好!”
原来兰子义身旁的桃逐鹿也在刚才冲锋时抢下弓箭,一直藏在马旁,
这时桃逐虎先发一矢,吸引了对方注意力,
桃逐鹿则猛地取出弓矢,立在马背上瞄准贼帅。
冲锋的骑士们已经已极高的速度冲到贼阵中央,贼帅就在旁边,而贼寇却没有时间重新组织人员防守桃逐鹿。
就在桃逐鹿放箭的一刹那间,不知从哪冒死冲出的贼寇披甲战士举枪向桃逐鹿右边腋窝刺来,
桃逐鹿不得已侧身,矛尖虽然未能刺中他,但还是划伤了他没有着甲的右边肋骨。
桃逐鹿忍着疼扔掉弓箭,抽出马刀,在离开那贼寇前的最后一时间劈砍下去,
刀锋透过贼寇头盔与甲胄的缝隙隔断贼寇脖子,鲜血四溅。
而箭矢则在最后一瞬间被放出去,扑向贼帅而去。
贼帅反应也是够快,侧身一躲,箭矢擦着脖颈,划破皮肤而过。
兰子义可以看到贼帅用手抚摸着脖子,一脸劫后余生的冷笑。
桃逐兔结果了身旁一个贼寇后大喊:
“二哥!”
桃逐鹿说道:
“我没事!”
桃逐虎骂道:
“太可惜了!”
然后桃逐兔突然喊道:
“少爷小心!”
不知何时贼帅身旁一个披甲武士已经满上弓箭,高高举起,
这贼寇弓手本想瞄准桃逐虎,却被贼帅喊话,之后便转头指向兰子义放手撒弓。
箭羽在空中疾驰,直扑兰子义面门而来。
兰子义根本来不及反应,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
下一秒钟却有一只手臂挡在自己面前。
原来一旁的桃逐兔及时伸出右臂为兰子义档箭。
箭头从右臂内侧灌入,直接洞穿外侧护臂,差点击中兰子义鼻子。
桃逐兔痛苦的大叫,收回手臂,咬着牙折断箭矢。
兰子义喘了一口气,待到惊魂初定后仰天放声长笑,原来活着这么好,然后兰子义高喊道:
“贼寇主帅已没有可能击杀了!我们快走!”
众军将士这时遇到贼帅披甲的亲军卫队,互有损伤,
但贼寇人数众多,如果恋战,辑虎营将士必然全军命丧于此。
于是众将士一路砍杀,冲破最后一层贼寇。
眼前不远就是苦守在小树林里的被围将士。
被围的将士们见到兰子义率队冲入,面向北边山坡的将士连忙打开缺口,
步战的辑虎营战士们向两边散开,并向前前出阵线,以长槊对战追击而来的贼寇。
贼寇主帅遭到突袭,一时之间无法指挥全军,本阵的将士或战或留,不知所措,有不少人追着辑虎营的骑士们进入树林,迎面而来招呼他们的便是寒光直闪的密集长槊,一轮冲锋下来没有追到辑虎营将士,自己人却又不少被乱矛捅死。
贼寇有五个方阵,在围攻魏琼楼他们的残兵时,西北边山坡上的由于是处在火攻下风头,开始围攻前便向西南方向撤退,并没有投入围攻之中;
东边围攻的两个贼寇方阵被刚才一路拼杀的辑虎营骑士搅得天翻地覆,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参与进攻,但没有组织,只是一群人一拥而上,根本没有造成威胁;
至于南边的方阵倒是卯足了劲进攻,但只打了一会便被火势隔开,也没法再打。
所以被围的将士们虽然情况危机,但暂时还没有太大压力,在兰子义他们冲下山坡后尚有余力接应他们。
兰子义率领一众骑兵冲入被围将士的圆阵,慢慢减速下来。
兰子义先问桃逐兔:
“怎么样,还好吗?”
桃逐兔右臂已被染红,虽然用手捂着,但还是涓涓的往出流血,
强忍着疼答道:
“卫侯不用担心,皮外伤。”
桃逐兔本想笑一笑,但因为忍着疼,一咧嘴表情就变得异常狰狞。
兰子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哪是皮外伤,箭矢穿过了整个小臂,估计都伤到了骨头,那种疼怎么好忍。
桃逐兔一把撤掉右边袖子,桃逐虎与桃逐鹿也驱马过来为桃逐兔包扎,
桃逐虎看了看伤口说:
“运气不错,箭头没有留在肉里,等待会突围出去,晚上拔了箭上点药。”
桃逐兔嘴唇发白,听到大哥这么说,笑了笑作为回答。
桃逐虎说着虽然轻松,但他情况更差。
之前大腿就已经受伤,这一轮冲锋下来两个小腿都被砍中,腹部被人戳中一枪,虽然被铠甲挡住没有伤到脏器,但肚子还是被划开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直箭透过铠甲缝隙击中了桃逐虎锁骨,真可以说是伤痕累累。
桃逐鹿情况也不好,除了右边肋骨被划伤外左臂还中了一枪,右边屁股也被捅伤。
其他的辑虎营将士们也都各处挂彩,战况激烈,在刚才的那轮冲锋中很多人的头盔,护臂,颈甲都丢了,
这时魏琼楼来到兰子义旁边将人扶下马,羞愧的说:
“卫侯为何要来送死啊!
琼楼鲁莽武夫,不听良言,以至于遭此大败,两千多兄弟折了一半,
御下无方,刚才亲眼所见副将擅自冲锋,死了一众兄弟,
现在还让卫侯与桃家三位郎君身陷深陷重围,我真是……“
魏琼楼说道伤心处,捉着兰子义的臂膀痛哭了起来。
一旁辑虎营将士们闻言无不悲愤,想起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就这么客死他乡,现在自己也有可能步诸位后尘,都跟着自己将军哭了起来。
兰子义听着心疼,看到魏琼楼一身铠甲鳞片散落,头盔已经没了,只有快要散开的发髻,更是心痛,刚忙把人扶起说道:
“将军莫哭,现在贼寇气势正盛,正在四面围攻我们。将军此时可要打起精神来,指挥诸位兄弟们冲出去呀!“
魏琼楼听着点点头,一把抹干泪水,不再哭泣。
好在这时贼寇本阵响起尖锐的钲声,胡乱进攻的贼寇听到号令都退了回去。
大雨倾盆,也把逐步逼近的火焰剿灭,被熏烤的难受的将士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桃家兄弟互相搀扶着下马,桃逐虎说道:
“贼寇只是回去重整,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魏琼楼刚才一通哭浇化了心中块垒,这时终于恢复精神,说道:
“贼寇不是攻下了襄樊吗?为何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难道夷陵不是疑兵?“
兰子义说道:
“你当时急着出发我就想说,根据夷陵军报,贼寇不会少,看着不像疑兵。只是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
然后兰子义看到被围的将士们都趁着这个空隙用头盔或者树叶接雨水喝,心疼的直摇头。
桃逐鹿在自家兄弟帮助下已经包扎好了自己伤口,说道:
“我们必须尽快突围,贼寇等到贼寇下次进攻就是几万人弓弩具发,以堂堂之阵来碾压我等了,到时候任我等再能打也没有活路。“
魏琼楼点点头,问道:
“还有多少骑兵?”
一个受伤较轻的骑手说道:
“回将军,只剩五百了!”
魏琼楼听着直咬牙,
这时桃逐兔说道:
“要不我们两人一马,逃出去。”
桃逐虎摇摇头说:
“连战两场,马都累坏了,真要骑上两个人走的不会比人快,更别提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了。”
兰子义说道:
“将军帅骑兵先行突击,设法冲开缺口,后面步兵跟进,只能如此了。”
一旁已有骑手来到魏琼楼身边,让出自己的马匹后,说道:
“将军请上马!”
魏琼楼听后大笑一声,说道:
“你的马你自己骑!待会还要冲锋陷阵,我可不回去替你冲枪阵。我魏琼楼一夕失算,折了半个营的兄弟,现在又怎么能自己骑马扔下其他人走?!
卫侯,你本不必过来送死,既然冒险进来我又怎能把你拖累在这种地方?代公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不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带着剩下五百骑先冲,我带这边兄弟步战殿后!“
魏琼楼此言苍凉悲怆,辑虎营将士们都知道自家将军已有必死之念,听着无不伤心落泪。
兰子义说道:
“谁也不会死,我带人进来就是为了就你们出去,所以谁也不会死。“
魏琼楼听到兰子义的话只是紧紧抓住他的手,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桃逐鹿问道:
“我们向哪个方向突围?”
桃逐兔说道:
“西北山坡无人防守,可以从那边走。”
魏琼楼说道:
“那边上坡,马匹发挥不了作用,贼寇撤走时在林子里面挖好了陷阱,骑兵压根过不去。要想走那边只能全部下马步行,通过陷阱时速度还快不了。”
桃逐虎接着说:
“我军以寡敌众,又连续接战,里面这些将士们这些天连水都喝不上,如果下马爬山,后面那几万人是甩不掉的。更何况贼寇还有弓弩,我们可没有。”
兰子义说道:
“这片峡谷只有两个出口,经过刚才一站贼寇本阵和另外两个方阵都堵在东北方向,贼寇本阵里还有披甲的亲兵卫队,非常能打,那边可不是生路。
西南那个出口虽然有一个毫发无损的贼寇方阵,但毕竟人少,只要我们打的够快够凶,还有机会。“
众人听后都点点头。
这时贼寇本阵中传来海螺吹响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
魏琼楼看了一眼兰子义,说道:
“卫侯保重。”
接着高呼道:
“众军听令,全力突围!”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3 21:29:09 +0800 CST  
第九十五章 血战
魏琼楼高声宣令:
“众将士准备,大家突围!
卫侯率领骑兵先行开路,其他人随我结阵跟上。“
辑虎营将士们闻言欣然允诺,刚刚冲进来的骑士们在伙伴的帮助下包扎好伤口,整理好身上凌乱的铠甲便甩蹬上马;
魏琼楼率领的被围步兵喝下雨水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在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两天来被围的饥渴和疲惫被抛到脑后,此战不成功就只能交代在这了。
兰子义骑着马立在骑兵阵中间,前面是带队冲在最前的桃逐虎,身旁是桃逐鹿与桃逐兔,
桃逐兔右臂中箭,抬都来抬不起来,于是换成左手持刀,
桃逐鹿坐在马上,后臀的伤口这么一拉扯又开始往出渗血,
桃逐虎一身带伤,铠甲下的衣衫全部被染成红色。
兰子义小声对桃逐虎说道:
“别再冲第一排了,太危险。“
桃逐虎答道: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要是领兵的全都贪生怕死又有什么资格让手下将士们出去拼命?“
兰子义说道:
“那让我去冲到最前面,你伤的太重了。“
桃逐虎说道:
“卫侯你不是冲锋陷阵的料,真要冲到第一排就跟之前一样,还得拖累我们护着你,太麻烦了。“
兰子义听着笑了笑,心知这时桃逐虎想要保护自己。
桃逐虎接着对自己两个兄弟吩咐道:
“一定要保护好少爷!“
桃逐鹿与桃逐兔用力点点头。
兰子义回过头去看到步行的辑虎营将士已经排好阵型,
魏琼楼站在阵前,喝了一口旁边战士递过来的雨水,便把长槊横放,朝兰子义点点头。
兰子义看着魏琼楼,也点了点头,接着拔出佩剑,喊道:
“并军一向,千里杀将!弟兄们,我们冲出去!“
众将士应声高呼,猛夹马腹,从树林中冲杀出去。
这时贼寇已经重新收拢散兵,
贼寇本阵之中首先传来海螺吹响的声音,接着其他几个贼寇方阵便擂起战鼓,顿时四面八方喊杀震天,
各阵贼寇打头阵的都是长枪手,东北东南两个方阵还掺杂着手持长木的长矛兵。
贼寇南边的方阵也擂起战鼓,长枪手们靠在一起,勉强维持着一条直线开始前进,
长枪手身后则是弓手弩手正在挽弓搭弦准备放箭。
贼寇已经打了两天,虽然伏击了连日行军的官军骑兵,杀了他们不少人,把他们的战马全部射死,还把剩下的官军全部包围起来,
但就这么一点人还是太难啃,
贼寇已经连续围攻了两天,每次冲锋都被官军长槊挡住,死伤不少。说来贼寇步兵装备的长枪竟然没有官军骑兵的长槊长,太不可思议了。
弓弩射程倒是够远,但一半都被树林挡住,剩下的也都很难穿透官军身上的铠甲。
今天又有官军援军,情况还真是恶劣。
好在前日有官军突围时贼寇主帅就已经作出相应安排,挖陷阱,削长矛,今天官军骑兵虽多,但已经吃了大亏,想必不会再造成太大威胁,这次攻击就能斩杀这伙正妖,得道成仙了。
就在贼寇刚刚开始进攻时,林中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浑身鲜血的辑虎营骑兵就像地狱里的恶鬼一样从林中杀出,
走在最前的长枪手见状慌忙停止前进,阵线乱七八糟,连直线都排不出来,
他们身后的弓弩手更是惊慌失措,来不及听号令齐射便把箭矢胡乱放了出去。
这当然无法阻挡辑虎营骑兵的冲锋,将士们用尽全力从从胸腔发出怒吼,藉由马匹高速奔跑带来的冲击力冲入还没有完全站稳的贼寇方阵,随后便是寒光闪闪的马刀如同闪电般降临贼寇头顶。
第一排迎击骑兵的长枪手多被战马踩倒,后排的弓弩手们虽然想要散开,但步兵阵型太过密集,后排人还在前进,根本躲不了,只能用自己的脑门挡住骑士们的马刀。
将士们手起刀落,贼阵之中鲜血四溅,惨叫不绝,
只是比起之前的冲锋,这次战马力道明显不足,将士们挥砍的动作也都显得乏力,
并不是将士们消极怠工不想砍杀,只是连续作战,人困马乏,战士们身上又带着伤,一动手浑身都疼。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兰子义指挥者将士们保持高速向前冲,好似冲进羊群的狼,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可挡,
贼阵正面没有被冲到的长枪兵见到有人冲锋,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凭借自己阵线宽广的有利形势跟着兰子义他们冲锋的骑兵顺势封住了打开的缺口,想要包围骑兵战士。
只是这却把他们的屁股留给了接踵而来的辑虎营步行战士。
魏琼楼率领着这群突围的步行骑兵挺着长槊呐喊着冲出树林,
贼寇被这么一打,措手不及,不知道自己是该向后迎击官军步兵还是该追击前面前进的骑兵。
就这么短短的一阵混乱已经足够要他们的命,魏琼楼率领着一众辑虎营战士挺着长槊用力齐戳,排成密集阵型的贼寇纷纷中招,两人甚至三人被长槊洞穿,而贼寇却来不及反应,
接着将士们拔出马刀顺着兰子义他们冲锋的路径一路砍杀进去。
贼阵中央,指挥作战的头目气的跺脚,高喊着:
“不要合围,继续前进!不要打乱阵型!“
奈何贼寇到底是没有受过训练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能有效的配合,被骑兵一冲混乱的无法指挥,
贼寇头领这么一喊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兰子义骑在马上挥剑指向那边,喝道:
“那边!“
桃逐虎早就领会到兰子义的意思,轻轻调转马头,带着整队将士冲向那边。
这里的贼寇头目明显没有贼寇主帅防护严密,一旁负责守卫的只是刀牌手和长枪手,见到骑兵冲来混乱的想要组织防守,
只是辑虎营将士哪里会给贼寇这种机会,前排将士一轮冲锋冲散了贼寇,
贼寇头目见状举到准备招架,桃逐虎骑马飞驰而过,一道闪光过后头目右臂已被斩下,
贼寇头目愣着看到自己血肉飞溅,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胳膊被人砍掉,还没来得及喊出声,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后排跟进的辑虎营骑兵便横放马刀斩下了贼寇头目的首级。
无头无首的尸体鲜血喷涌,路过的将士身上都被染的血红,
尸体站了一会,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骑士们见到贼寇主帅已被击杀,高声呐喊,士气高涨,一路搏杀之后击穿敌阵,放眼望去,西南边的谷口已经出现在眼前,之前从下风头赶下山的那个贼寇方阵并没有的堵住谷口,现在看到兰子义他们的骑兵这么快便杀出重围,这伙贼寇慌忙行军,阵型散乱,现在努力再冲一次,贼寇有极大可能溃散,而且兰子义他们突围迅速,贼寇始料未及,其他方阵的贼寇并没有及时跟上,对于兰子义他们而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兰子义举起佩剑高呼道:
“弟兄们,咬紧牙关再冲一次,我们把前方贼阵击穿就算赢了!”
身旁桃家兄弟闻言欣喜的笑出声来,前面桃逐虎也笑道:
“来来来,战个痛快!”
只是这时旁边的辑虎营战士却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将军没有撤出来!”
兰子义赶忙回头望去,
果然,魏琼楼带着步行的将士们被围在贼阵中间正与贼寇大众短兵相接,厮杀的异常惨烈。
突围的计划是不错的,兰子义率部前面开路,魏琼楼随后跟进,
但这个计划的问题也很明显,
首先,骑兵速度快,步兵速度慢,贼寇又人数众多,前面路虽然冲开了,但身后的步兵跟不上。
其次,魏琼楼率领的这些将士被困许久,饥渴交迫,体力严重透支,虽然为求生存可以一时鼓起一时战力,但这只是一口气,一旦无法一击突破,陷入持久战,体力根本支持不住,再加上将士们都身披重甲,防护效果当然优秀,但穿着太过沉重太消耗体力,有马匹时自然无所谓,可现在是步战,活动不了多长时间。
再次,辑虎营将士本是骑兵,平常训练都是操练骑兵作战,根本不训练步战,刚才一轮冲锋拼着兰子义他们冲击带了的混乱效果和自身的勇猛能有效果,但接战之后步行的辑虎营将士就成了单个厮杀的战士,而非协同作战的步兵,战斗力大打折扣。
最后,刚才兰子义他们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贼阵头目,但贼寇竟然没有崩溃,哪怕无人指挥,士气低落,还是围着魏琼楼他们死战。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兰子义回头望见魏琼楼,长叹一声。
被围的魏琼楼见到也望见兰子义,变高声喊道:
“卫侯快走,你没有必要死在这种地方。”
随兰子义一起冲杀出来的辑虎营骑兵听到魏琼楼的话都望着兰子义,可以看出他们眼神也都非常犹豫,这一路拼杀已让他们丧胆,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已经没有了之前去气吞万里,突围救人的勇气,
桃逐鹿也看着兰子义,桃逐兔则说道:
“少爷,再回去救人我们就真走不了了。”
兰子义抬头仰望苍天,任由雨水洗刷面庞,
回头救人还是突围而去?
自己为何在此?
又为何而战?
然后兰子义猛地回头,高呼道:
“之前杀入重围就是为了解救自家兄弟,现在又怎能弃他们而去?
众军士,调转马头,杀回去!“
桃逐鹿听罢长出一口气,桃逐虎则仰天大笑,转身第一个冲回贼阵。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3 21:30:13 +0800 CST  
第九十六章 身陷重围
兰子义也说不上他为什么作出这样的决定,
敌众我寡,敌逸我劳,再加上贼寇悍不畏死的进攻,狂热的精神,回头救援绝对是败多胜少的决定,
可为何还要这么做?
身边的将士人人挂彩,每一次劈砍,甚至于每一声呐喊都会拉动肌肉,扯开伤口,
马匹经过几次冲锋也都气喘吁吁,现在只是在骑士们的驱赶下勉强前进,
实在是无力再战了,可自己为何还要作出这种决定?
他兰子义可以不关心辑虎营这些人的生命,可他难道会不关心身边桃家兄弟的命?
桃逐兔右臂被射穿,血流不止,
桃逐鹿伤口流出的血顺着腿都已经把裤子给染红了,
桃逐虎伤势严重,浑身上下全是伤口,动起来都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散架。
桃家兄弟一边顾着作战还要一边保护兰子义,就是没有时间管自己,冲杀到现在这步田地已经到了极限,哪怕现在就逃跑他们都有可能被敌毙命,而兰子义却决定回头救援魏琼楼,这难道不是让桃家兄弟去送死?
不利条件这么多,可为什么兰子义还是要掉头回去救魏琼楼?
连魏琼楼自己都已经放弃了求生,而是让兰子义逃走,
自己身边的辑虎营骑士们都已经被消磨的没有了刚才的锐气,想要突围逃走,此时不是之前领着八百铁骑意气风发的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在担心将士们哗变,不得不冲杀救援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兰子义还执意要去救援魏琼楼?现在突围朝廷都没话说,这可是拼死血战的结果。
看来自己刚才并非是迫不得已才带队冲击贼寇本阵的,他兰子义根本就是想要救援魏琼楼,无论如何。
想到这里兰子义不禁微笑起来,继而微笑变成苦笑,笑着只能摇头。
在来京城之前,兰子义豪言壮语的对自己父亲说他要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活”天下人,而不是以一介武夫的身份去“杀”人,可自己现在做的呢?杀人盈野,血流成河,这尸山血海之中不光有贼寇的尸体,还有官军将士们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绝不是孤零零的在那躺着,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家庭,每一具尸体都意味着将有一家人哭得肝肠寸断,会有妻子失去丈夫,会有孩子变成孤儿。
最最令兰子义震惊的是他看到这些景象时,哪怕是第一次亲手杀人时,他都没有一丝丝的惊讶,并不是说他的心中没有触动,而是说他似乎对死人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那种见怪不怪的麻木,还有在麻木下隐约闪动的兴奋。
这令兰子义非常恐惧,难道自己是一个杀人狂魔?难道他最终还是要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天生的武夫而不能成为一个读书人?
他来到京城时以为自己可以辅佐德王,他也努力在这么做,可结果却与自己的目标南辕北辙,德王并非是可以辅佐之人,自己也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感化德王,理想,哦不,应当说是梦就这样破碎了。
现在兰子义到底在做什么?他依然在辅佐德王,但却已经与德王无关,
兰子义虽然在为大正平定叛乱,可这些贼寇中大部分人在一个月前还是良民百姓,圣人说要敬天保民,可他兰子义又在干什么?
难道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好无意义吗?那他又为何来这里?他又为何要带着人去送死?
对了,就是意义。兰子义想不明白这意义是什么,但他隐约的感觉到现在所做的就是意义所在,
他擅长因势治形,他可以在军队行动前作出准确的判断,
而现在他可以用自己所擅长的东西拯救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
既然那些兄弟有勇气让他们人先走,自己战死于此,那他兰子义就有胆子冲回去把弟兄们救出来,
对,救出来,
那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兄弟情激荡于兰子义胸中,激励着他这么做。
哪怕所有的形势都对己方不利,哪怕所有的情况都显示他兰子义应当突围逃走,但他还是要掉头回去解围,
这事情没有理由,这没有理由的事情就是兰子义现在所追求的意义。
兰子义策马跟在桃逐虎身后,对着辑虎营骑士高呼:
“你们有胆子冲阵解围一次,那就有胆子解围无数次,随我冲!”
将士们见到兰子义与桃家兄弟率先掉头杀回去,都愣住了,过了片刻才有人说道:
“兰卫侯与将军非亲非故都杀了回去,我们还愣着干什么?”
又有人应道:
“卫侯贵族少爷都这么不要命,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辑虎营的兄弟死在里面?”
辑虎营的骑士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激励自己,斗志又在他们心中点燃,对死亡的恐惧被扔到脑后,袍泽之情重新浮现在眼神中。
将士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跟随兰子义再次冲向敌阵。
贼寇阵型被辑虎营的骑士们击穿之后就一直在修补阵线,虽然没有头领指挥,行动的乱七八糟,但他们还是知道该拿长兵器防守骑兵所在的方向,同时调集弓弩手防御。
此时辑虎营将士再次往回冲被贼寇防了个正着,弓弩手们准备好后一轮齐射发出,箭羽密布,好似罗网一般向辑虎营将士们扑来,
将士们连番拼杀,铠甲散乱,马匹也累的喘气,还都挂着外伤,
这一轮齐射袭来,透过铠甲缝隙击中战士,或是直接射中战马,冲在第一排的战士们被射的人仰马翻,栽倒在地。桃逐虎的坐骑虽然没有被击中,但肩头却又中一箭,咧着嘴叫骂着。
后排骑士没有减速,越过前排战士再次冲击贼寇枪阵,可是马匹已经乏力,面对枪阵已经失去了冲击力,冲锋也就变成了近身肉搏,战士们骑着马在贼寇人群中用尽全力挥舞马刀,每一刀都不浪费,每一刀都劈中要害,每一刀都见血,
可贼寇人数众多,几人围住一个战士,趁他挥刀之际便提起长枪朝腋下或是脖子戳去,一击戳中,而后鲜血四溅。
还有贼寇合力将奔驰的马匹绊倒,骑士从马上滚落在地,晕头转向的再与贼寇混战。
但兰子义率领的骑士们并没有气馁,哪怕遭受着严重的伤亡,哪怕马力已乏他们还是驱赶马匹奋力冲锋,
兰子义也挥舞佩剑斩杀贼寇,虽然他并没有专门训练过在高速移动的马匹上砍杀目标,但经过这几次的冲锋他还是积累了不少经验,更何况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如果不拼命就没命了。
兰子义刚刚砍伤马匹左前一个贼寇的脑袋,又抽剑刺向右前贼寇,
这时一旁桃逐鹿喊道:
“少爷小心!”
一个贼寇刀牌手已经挥刀看向兰子义小臂,
幸好兰子义听到呼喊及时收回手臂,但还是被拉开一道口子。
一旁的桃家兄弟努力护卫者兰子义,最前面的桃逐虎更是勇气百倍,一把刀拨开刺来长枪后就能把枪手脑袋劈开,刀牌手的藤牌在桃逐虎刀下形同虚设,桃逐虎挥砍时会在中途变轨而不降低力道,一刀劈下必然从藤牌边缘切入盾后,斩断贼寇手臂。
里面步行作战的魏琼楼见到兰子义率领骑队冒死冲回来,长啸一声推刀猛砍,先是架住交手的刀牌手劈来的刀,接着顺势便把贼寇的刀向后引过去,左肩随着左侧步伐向前跨去,一下将贼寇撞倒,在贼寇的惨叫声中一步踏上将贼寇了结。
其他步战的辑虎营将士们也被回援的兄弟们振奋,高声呐喊着向前搏杀,
步行的骑兵们学着步兵的样子结成阵线,在魏琼楼所喊出的号子声中一起跨步,一起格挡,一起挥刀,
很快战士们步调协调一致,数百人一起挥刀的威力展现出来,每一次整齐的挥斩都像闸刀一样将贼阵切成断面,中刀者无不身首异处,
贼寇方阵头目已被兰子义他们一波冲锋给当众击杀,
现在只是仗着人多和转生的狂热在这里死战而已,没有指挥,只是乱糟糟的向着官军发动进攻,现在遇到辑虎营将士们卓有成效的进攻,还是被两面夹击,已经被动摇的士气再也绷不住了,
在辑虎营骑兵、步兵即将汇合前贼寇阵中被两边冲击的人率先开始溃退,继而这个混乱的贼寇方阵再也无法维持团结,众人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
魏琼楼在斩杀最后一个贼寇之后抬头看到了眼前染了一身血的兰子义,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一个不想死,所以想让别人逃;一个不服输,所以带着大伙一块死,这世界可真是不随人心。
辑虎营将士们再次会师,见到贼寇溃散兴奋的大叫,
魏琼楼看着兰子义,先开口说道:
“你不要命了?"
兰子义说道:
“我兰子义命中自有天助,你们跑得慢我得回来帮忙才行。”
此时贼寇本阵又发出一阵海螺鸣声,追击的贼寇方阵踩着鼓点以贼寇能做到的最整齐的阵型,向兰子义他们袭来。
魏琼楼看着茫茫多的贼寇,再回头看看伤痕累累的辑虎营残兵,叹息道:
“如果还有马,贼寇绝对别想困住我们。”
兰子义捂着伤口笑了笑,望向贼寇本阵,居然看到有一贼寇骑手正向这边飞驰而来。

第九十七章 手足兄弟
兰子义在马上伸手一指,说道:
“那边有人来了。”
只见一名骑手超过其他围攻的贼寇,从本阵中顺着山坡飞驰而来,停在兰子义他们不远的地方,之后扯着嗓子大喊:
“转生正道,光照众生,得信真神,来世成仙!
天王好生,众人皆知,天将领命,扫清妖孽,尔等虽为正妖,但天有好生之德,特降恩典,饶尔等不死!
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乖乖……“
贼寇传令兵话还没说完,魏琼楼便捡起一直贼寇丢弃在地上的长枪,当作投矛掷出,
长枪好似游鱼一般在空中顺流而下,卷起一阵雨水旋风,闷声击中贼寇,将其射落马下,那贼寇连叫声都没有喊出来。
辑虎营将士们见状呐喊,士气高昂。
魏琼楼这一下扯着了脖颈的伤口,苦笑着说:
“废话连篇,听着人心烦,现在耳朵清静多了。”
桃逐虎骑在马上扫视战场,说道:
“情况不妙。“
桃逐鹿说道:
“不能再从西南方向突围了,刚才两轮反复冲杀我们折了许多将士,现在只有三百骑不到,而且人困马乏,冲不动了。步战的弟兄们刚才也损失惨重,真要再和贼寇近战必败无疑。“
魏琼楼说道:
“贼寇没有骑兵,只能靠两条腿追我们,从这里走西边山上没有陷阱,依我看我们可以往山上撤退。“
桃逐兔说道:
“将士们已经筋疲力尽,再爬山能爬多久?这样撤搞不好走着走着就成溃逃了。“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走都走不动,战就更不可能,既然有生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众人主意已定,便赶紧调头往山上爬,
魏琼楼本打算让兰子义率领剩下的骑兵先走,但兰子义执意要殿后,这样以来,一旦追兵逼近,骑兵可以及时应对,最主要的是如果骑兵先行,步行的战士们有可能会以为骑兵要逃跑,造成全军士气崩溃可就完了。
最后两人的方案折中,兰子义走在步兵左侧,防止堵在西南的贼寇方阵进犯造成威胁。
辑虎营的将士们连番作战,器械缺损严重,刀口砍废乃至砍断的战士都顺手捡起贼寇的腰刀用,步行的战士们还捡起贼寇藤牌拿在手里。
见到官军改变方向向山上撤退,贼寇本阵中立即派出传令兵向其他方阵下达命令,还派出新的头领重新组织溃散的贼寇。
各方阵顺着兰子义他们撤退的方向展开追击,
但两条腿追两条腿,这就是在比拼耐力,哪里能在短时间内追的上。
所以在接到传令兵的命令后,贼寇方阵中的弓弩手全都从阵中出来,加速追赶兰子义他们。
贼寇方阵又在此吹响海螺,刚才被击溃的贼寇跑出一段路后又都冷静下来,毕竟官军人少,他们只是一时失利而已。
那些往其他方向逃跑的贼寇被本阵派出的头领挨个找回,重新集结,
而那些逃向山坡方向的贼寇见到官军也向这个方向进发后都有些不知所措,有的改换方向逃跑,而有些胆大的则在听到海螺号声之后竟然掉头向官军进攻。
虽然只是散兵游勇,不会真的挡住官军,但这么几个不怕死的还是给官军前进带来了一些麻烦,
这些不怕死的虽然很快就葬送在了官军刀下,但他们却给其他贼寇做了榜样,有越来越多的逃跑贼寇开始转身攻击辑虎营。
辑虎营的将士们被贼寇散兵的攻击拖慢速度,后面的贼寇弓弩手又加速进入了攻击距离。
然后弓弩手们开始一轮又一轮整齐的放箭。
密集的箭矢如同雨水一般从天而降,而天空本身就在下着大雨,东南风大作,鼓得箭矢呼呼生风,
箭雨混杂着大雨一起淋到将士们身上,大部分都撞击在铠甲的甲片上,敲得叮当作响,
剩下的则透过缝隙击中战士们的身体,
步行的辑虎营将士们多将捡来的藤牌被在身后,护住脖颈,但这却护不住小腿,
撤退的战士们甲胄早就不全,有筋疲力尽,东风裹挟着劲箭射来,很多战士们都中箭,受伤最多的部位就是小腿。
骑兵们也被射得够呛,但被射中的不是人,而是坐骑,马后股简直就是让开了给贼寇射,不少战马无法支撑,倒地不起。
兰子义见势头不妙,转头看着桃逐虎,
桃逐虎看到兰子义询问的眼神,笑道:
“卫侯下定决心只管做就好。“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这么说,点了点头,然后拔剑猛地调转马头,高喊道:
“骑兵战士们,随我荡平这群贼寇弓手。无人防守就敢冲上来,真是目中无人!“
辑虎营骑兵战士们闻讯高呼,立马掉转马头跟随兰子义冲下山坡。
魏琼楼忙于指挥战士们击杀围攻的贼寇散兵,防御箭雨,同时还要保持速度行军,没有注意兰子义的动向,直到兰子义率队冲下山坡时,魏琼楼才听到动静,忙喊道:
“卫侯别去!“
但已经来不及阻拦兰子义。
兰子义率领剩下的骑兵驱赶着疲马顺势而下,再次发起冲击。
贼寇们见到兰子义冲来,便放平弓箭,对这骑兵来了一轮齐射,
本就人数稀少的骑士们应弦又倒下一批,桃逐虎这次还好没有中箭,但桃逐鹿大腿内侧却被射中一箭。
桃逐兔骂道:
“贼寇是怎么保养弓弩的?为什么他们的没有开胶?“
还没等其他人答话骑士们已经冲到弓箭手跟前,接着就是翻滚的马刀劈砍无人防守的弓弩手,简直就是狼如羊群,弓弩手那里有可能阻挡骑兵们的冲锋,哪怕这群冲锋的骑兵已经疲惫至极,人马稀少。
刚才骑士们铁蹄铮铮趁势而下已经把不少贼寇吓得心惊肉跳,现在近身接战,贼寇们更是丧失肝胆,哪怕好几个方阵的贼寇合起来人数众多,也无法给被冲击的弓弩手们提供安全,人再多在骑兵面前也是待宰的羔羊。
于是指着一轮冲击,贼寇弓箭手们便失去战斗的勇气,掉头向后逃跑,众多辑虎营将士们终于不必再忍受贼寇的箭雨了。
但这么一耽搁,贼寇后面的大部队已经跟了上来,一层又一层的长枪指着兰子义他们这点骑兵,齐整的围了上来。
兰子义见状赶忙喊道:
“快撤!”
将士们听令也立即掉转马头,
可是人受伤还能强撑着走动,马匹受伤就不听命令了,再加上行动这么久,马匹已经脱力,地形又是山坡,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抽打,马都只是缓缓移动,不肯加速跑起来,甚至还有马直接累的跪倒在地。
贼寇趁机一拥而上,将兰子义他们围住,长枪林立,枪头密集的好似墙壁向辑虎营将士压来,
哪怕有铠甲保护,将士们想要躲过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是不可能的,
外围的辑虎营将士们要么被乱枪捅个对穿,要么被捅下马,一瞬间过半将士或死或伤,剩下的将士们狠抽马股想要逃离。
现在的辑虎营骑兵其实已经崩溃,哪怕他们还愿意听从指挥也以及没有任何有用的命令可以拯救他们,
骑兵战士们乱做一团,能跑开的尽量跑向步兵的方向,跑不了的都拼命挥舞马刀,虽然很勇敢,但无补于事,密集的贼寇长枪绝非马刀可以应对,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刺中,鲜血四溅,惨叫着被挑下马。
兰子义被围在骑阵中间,贼寇第一轮的攻击并没有波及到他,但接下来贼寇便蜂拥而上,挺枪刺来。
四面乱战的骑手们堵住了兰子义撤退的道路,眼见贼寇上来,桃逐鹿与桃逐兔策马冲向贼寇为兰子义挡刀。
虽然这暂时解救了兰子义,但桃逐鹿与桃逐兔的战马却中枪毙命,跪地惨死,连带着马上的两兄弟一并被甩下马。
一旁贼寇一拥而上,数十把长枪在下一秒就会刺中两人,
这时桃逐虎大喝一声猛然提起从马上一跃而起,两手举刀,越过自己两个弟弟,跳入贼阵中,
当面的一圈长枪被踩在地上,接着桃逐虎又吼一声,向右一刀剁翻一人,收刀朝正面一挥削掉另一人脑壳,
桃逐虎本想趁势猛攻,怎料贼寇纷纷撤回自己被踩的长枪,
桃逐虎被拉的失去中心,向后趔趄,
接着面前贼寇挺枪刺来,长枪击碎甲片刺入桃逐虎皮肉之中,虽不致命,但若贼寇再发力桃逐虎肯定被刺穿成筛子。
这时桃逐鹿与桃逐兔已经从地上翻起,见状悲愤欲绝,爆喝着加入战阵,在贼寇发力之前将众人散。
兰子义在后面,见状就想回援。
十几把长枪从身上拔开后桃逐虎再也支撑不住,拄着刀跪在地上,都没回头看,就吼道:
“少爷快走!千万别过来!”
桃逐鹿抡起到护在桃逐虎面前,勉强拦下长枪,
桃逐兔蹲在桃逐虎一旁想把自己大哥架起来,
桃逐虎甩开左手,对桃逐兔说道:
“走!”
桃逐兔满面热泪,再次抓住桃逐虎的手,语无伦次的说:
“大哥!我扶你起来,我和二哥保护你出去。”
两翼贼寇已经逐渐靠上,眼看就快包围他们四人,
桃逐虎一把推开桃逐兔,呵斥道:
“骑上我的马,保护少爷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兰子义驱马赶来,先是撞翻一个当面贼寇,一边在马上挥舞佩剑攻击贼寇一边喊道:
“大哥、二哥快上马,我掩护你们!”
桃逐兔被桃逐虎推开后再次扑向自己大哥,喊叫道:
“大哥,我们走!”
这时桃逐鹿一个不小心漏过一枪,枪头虽然被甲片挡开,但还是划伤了大腿,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用尽全力说道:
“三弟!快骑马保护少爷出去!少爷要是有个闪失我宰了你!”
桃逐虎用尽全力转身一拳把桃逐兔打翻在地,自己也也失去重心趴到在地,看着桃逐兔哭着说:
“三弟!走啊~!”
这时兰子义也被好几个贼寇盯上,一名贼寇一枪刺出,兰子义下意识的用左手挡脸,却被枪头划伤。
兰子义本就不习阵战,再这么下去肯定会被贼寇击杀。
桃逐兔望着桃逐虎,一个长的足以让人生死相隔的刹那后,桃逐兔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然后飞速上马,掉头拉起兰子义的马缰绳,头也不回的说:
“少爷,我们走!”
兰子义还在挥剑击杀贼寇,闻言说道:
“大哥、二哥还在里面!”
桃逐虎已经哭了出来
“少爷!你要死在这,大哥、二哥死的就没用了。”
就在这时,东边的山头那边传来阵阵轰隆声,好似打雷,但却比雷声短促响亮。
接着空中由远及近的传来呼啸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靠近,越靠越近,然后重重的砸如贼寇阵中。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4 20:39:59 +0800 CST  
第九十六章 身陷重围
兰子义也说不上他为什么作出这样的决定,
敌众我寡,敌逸我劳,再加上贼寇悍不畏死的进攻,狂热的精神,回头救援绝对是败多胜少的决定,
可为何还要这么做?
身边的将士人人挂彩,每一次劈砍,甚至于每一声呐喊都会拉动肌肉,扯开伤口,
马匹经过几次冲锋也都气喘吁吁,现在只是在骑士们的驱赶下勉强前进,
实在是无力再战了,可自己为何还要作出这种决定?
他兰子义可以不关心辑虎营这些人的生命,可他难道会不关心身边桃家兄弟的命?
桃逐兔右臂被射穿,血流不止,
桃逐鹿伤口流出的血顺着腿都已经把裤子给染红了,
桃逐虎伤势严重,浑身上下全是伤口,动起来都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散架。
桃家兄弟一边顾着作战还要一边保护兰子义,就是没有时间管自己,冲杀到现在这步田地已经到了极限,哪怕现在就逃跑他们都有可能被敌毙命,而兰子义却决定回头救援魏琼楼,这难道不是让桃家兄弟去送死?
不利条件这么多,可为什么兰子义还是要掉头回去救魏琼楼?
连魏琼楼自己都已经放弃了求生,而是让兰子义逃走,
自己身边的辑虎营骑士们都已经被消磨的没有了刚才的锐气,想要突围逃走,此时不是之前领着八百铁骑意气风发的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在担心将士们哗变,不得不冲杀救援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兰子义还执意要去救援魏琼楼?现在突围朝廷都没话说,这可是拼死血战的结果。
看来自己刚才并非是迫不得已才带队冲击贼寇本阵的,他兰子义根本就是想要救援魏琼楼,无论如何。
想到这里兰子义不禁微笑起来,继而微笑变成苦笑,笑着只能摇头。
在来京城之前,兰子义豪言壮语的对自己父亲说他要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活”天下人,而不是以一介武夫的身份去“杀”人,可自己现在做的呢?杀人盈野,血流成河,这尸山血海之中不光有贼寇的尸体,还有官军将士们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绝不是孤零零的在那躺着,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家庭,每一具尸体都意味着将有一家人哭得肝肠寸断,会有妻子失去丈夫,会有孩子变成孤儿。
最最令兰子义震惊的是他看到这些景象时,哪怕是第一次亲手杀人时,他都没有一丝丝的惊讶,并不是说他的心中没有触动,而是说他似乎对死人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那种见怪不怪的麻木,还有在麻木下隐约闪动的兴奋。
这令兰子义非常恐惧,难道自己是一个杀人狂魔?难道他最终还是要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天生的武夫而不能成为一个读书人?
他来到京城时以为自己可以辅佐德王,他也努力在这么做,可结果却与自己的目标南辕北辙,德王并非是可以辅佐之人,自己也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感化德王,理想,哦不,应当说是梦就这样破碎了。
现在兰子义到底在做什么?他依然在辅佐德王,但却已经与德王无关,
兰子义虽然在为大正平定叛乱,可这些贼寇中大部分人在一个月前还是良民百姓,圣人说要敬天保民,可他兰子义又在干什么?
难道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好无意义吗?那他又为何来这里?他又为何要带着人去送死?
对了,就是意义。兰子义想不明白这意义是什么,但他隐约的感觉到现在所做的就是意义所在,
他擅长因势治形,他可以在军队行动前作出准确的判断,
而现在他可以用自己所擅长的东西拯救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
既然那些兄弟有勇气让他们人先走,自己战死于此,那他兰子义就有胆子冲回去把弟兄们救出来,
对,救出来,
那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兄弟情激荡于兰子义胸中,激励着他这么做。
哪怕所有的形势都对己方不利,哪怕所有的情况都显示他兰子义应当突围逃走,但他还是要掉头回去解围,
这事情没有理由,这没有理由的事情就是兰子义现在所追求的意义。
兰子义策马跟在桃逐虎身后,对着辑虎营骑士高呼:
“你们有胆子冲阵解围一次,那就有胆子解围无数次,随我冲!”
将士们见到兰子义与桃家兄弟率先掉头杀回去,都愣住了,过了片刻才有人说道:
“兰卫侯与将军非亲非故都杀了回去,我们还愣着干什么?”
又有人应道:
“卫侯贵族少爷都这么不要命,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辑虎营的兄弟死在里面?”
辑虎营的骑士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激励自己,斗志又在他们心中点燃,对死亡的恐惧被扔到脑后,袍泽之情重新浮现在眼神中。
将士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跟随兰子义再次冲向敌阵。
贼寇阵型被辑虎营的骑士们击穿之后就一直在修补阵线,虽然没有头领指挥,行动的乱七八糟,但他们还是知道该拿长兵器防守骑兵所在的方向,同时调集弓弩手防御。
此时辑虎营将士再次往回冲被贼寇防了个正着,弓弩手们准备好后一轮齐射发出,箭羽密布,好似罗网一般向辑虎营将士们扑来,
将士们连番拼杀,铠甲散乱,马匹也累的喘气,还都挂着外伤,
这一轮齐射袭来,透过铠甲缝隙击中战士,或是直接射中战马,冲在第一排的战士们被射的人仰马翻,栽倒在地。桃逐虎的坐骑虽然没有被击中,但肩头却又中一箭,咧着嘴叫骂着。
后排骑士没有减速,越过前排战士再次冲击贼寇枪阵,可是马匹已经乏力,面对枪阵已经失去了冲击力,冲锋也就变成了近身肉搏,战士们骑着马在贼寇人群中用尽全力挥舞马刀,每一刀都不浪费,每一刀都劈中要害,每一刀都见血,
可贼寇人数众多,几人围住一个战士,趁他挥刀之际便提起长枪朝腋下或是脖子戳去,一击戳中,而后鲜血四溅。
还有贼寇合力将奔驰的马匹绊倒,骑士从马上滚落在地,晕头转向的再与贼寇混战。
但兰子义率领的骑士们并没有气馁,哪怕遭受着严重的伤亡,哪怕马力已乏他们还是驱赶马匹奋力冲锋,
兰子义也挥舞佩剑斩杀贼寇,虽然他并没有专门训练过在高速移动的马匹上砍杀目标,但经过这几次的冲锋他还是积累了不少经验,更何况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如果不拼命就没命了。
兰子义刚刚砍伤马匹左前一个贼寇的脑袋,又抽剑刺向右前贼寇,
这时一旁桃逐鹿喊道:
“少爷小心!”
一个贼寇刀牌手已经挥刀看向兰子义小臂,
幸好兰子义听到呼喊及时收回手臂,但还是被拉开一道口子。
一旁的桃家兄弟努力护卫者兰子义,最前面的桃逐虎更是勇气百倍,一把刀拨开刺来长枪后就能把枪手脑袋劈开,刀牌手的藤牌在桃逐虎刀下形同虚设,桃逐虎挥砍时会在中途变轨而不降低力道,一刀劈下必然从藤牌边缘切入盾后,斩断贼寇手臂。
里面步行作战的魏琼楼见到兰子义率领骑队冒死冲回来,长啸一声推刀猛砍,先是架住交手的刀牌手劈来的刀,接着顺势便把贼寇的刀向后引过去,左肩随着左侧步伐向前跨去,一下将贼寇撞倒,在贼寇的惨叫声中一步踏上将贼寇了结。
其他步战的辑虎营将士们也被回援的兄弟们振奋,高声呐喊着向前搏杀,
步行的骑兵们学着步兵的样子结成阵线,在魏琼楼所喊出的号子声中一起跨步,一起格挡,一起挥刀,
很快战士们步调协调一致,数百人一起挥刀的威力展现出来,每一次整齐的挥斩都像闸刀一样将贼阵切成断面,中刀者无不身首异处,
贼寇方阵头目已被兰子义他们一波冲锋给当众击杀,
现在只是仗着人多和转生的狂热在这里死战而已,没有指挥,只是乱糟糟的向着官军发动进攻,现在遇到辑虎营将士们卓有成效的进攻,还是被两面夹击,已经被动摇的士气再也绷不住了,
在辑虎营骑兵、步兵即将汇合前贼寇阵中被两边冲击的人率先开始溃退,继而这个混乱的贼寇方阵再也无法维持团结,众人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
魏琼楼在斩杀最后一个贼寇之后抬头看到了眼前染了一身血的兰子义,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一个不想死,所以想让别人逃;一个不服输,所以带着大伙一块死,这世界可真是不随人心。
辑虎营将士们再次会师,见到贼寇溃散兴奋的大叫,
魏琼楼看着兰子义,先开口说道:
“你不要命了?"
兰子义说道:
“我兰子义命中自有天助,你们跑得慢我得回来帮忙才行。”
此时贼寇本阵又发出一阵海螺鸣声,追击的贼寇方阵踩着鼓点以贼寇能做到的最整齐的阵型,向兰子义他们袭来。
魏琼楼看着茫茫多的贼寇,再回头看看伤痕累累的辑虎营残兵,叹息道:
“如果还有马,贼寇绝对别想困住我们。”
兰子义捂着伤口笑了笑,望向贼寇本阵,居然看到有一贼寇骑手正向这边飞驰而来。

第九十七章 手足兄弟
兰子义在马上伸手一指,说道:
“那边有人来了。”
只见一名骑手超过其他围攻的贼寇,从本阵中顺着山坡飞驰而来,停在兰子义他们不远的地方,之后扯着嗓子大喊:
“转生正道,光照众生,得信真神,来世成仙!
天王好生,众人皆知,天将领命,扫清妖孽,尔等虽为正妖,但天有好生之德,特降恩典,饶尔等不死!
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乖乖……“
贼寇传令兵话还没说完,魏琼楼便捡起一直贼寇丢弃在地上的长枪,当作投矛掷出,
长枪好似游鱼一般在空中顺流而下,卷起一阵雨水旋风,闷声击中贼寇,将其射落马下,那贼寇连叫声都没有喊出来。
辑虎营将士们见状呐喊,士气高昂。
魏琼楼这一下扯着了脖颈的伤口,苦笑着说:
“废话连篇,听着人心烦,现在耳朵清静多了。”
桃逐虎骑在马上扫视战场,说道:
“情况不妙。“
桃逐鹿说道:
“不能再从西南方向突围了,刚才两轮反复冲杀我们折了许多将士,现在只有三百骑不到,而且人困马乏,冲不动了。步战的弟兄们刚才也损失惨重,真要再和贼寇近战必败无疑。“
魏琼楼说道:
“贼寇没有骑兵,只能靠两条腿追我们,从这里走西边山上没有陷阱,依我看我们可以往山上撤退。“
桃逐兔说道:
“将士们已经筋疲力尽,再爬山能爬多久?这样撤搞不好走着走着就成溃逃了。“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走都走不动,战就更不可能,既然有生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众人主意已定,便赶紧调头往山上爬,
魏琼楼本打算让兰子义率领剩下的骑兵先走,但兰子义执意要殿后,这样以来,一旦追兵逼近,骑兵可以及时应对,最主要的是如果骑兵先行,步行的战士们有可能会以为骑兵要逃跑,造成全军士气崩溃可就完了。
最后两人的方案折中,兰子义走在步兵左侧,防止堵在西南的贼寇方阵进犯造成威胁。
辑虎营的将士们连番作战,器械缺损严重,刀口砍废乃至砍断的战士都顺手捡起贼寇的腰刀用,步行的战士们还捡起贼寇藤牌拿在手里。
见到官军改变方向向山上撤退,贼寇本阵中立即派出传令兵向其他方阵下达命令,还派出新的头领重新组织溃散的贼寇。
各方阵顺着兰子义他们撤退的方向展开追击,
但两条腿追两条腿,这就是在比拼耐力,哪里能在短时间内追的上。
所以在接到传令兵的命令后,贼寇方阵中的弓弩手全都从阵中出来,加速追赶兰子义他们。
贼寇方阵又在此吹响海螺,刚才被击溃的贼寇跑出一段路后又都冷静下来,毕竟官军人少,他们只是一时失利而已。
那些往其他方向逃跑的贼寇被本阵派出的头领挨个找回,重新集结,
而那些逃向山坡方向的贼寇见到官军也向这个方向进发后都有些不知所措,有的改换方向逃跑,而有些胆大的则在听到海螺号声之后竟然掉头向官军进攻。
虽然只是散兵游勇,不会真的挡住官军,但这么几个不怕死的还是给官军前进带来了一些麻烦,
这些不怕死的虽然很快就葬送在了官军刀下,但他们却给其他贼寇做了榜样,有越来越多的逃跑贼寇开始转身攻击辑虎营。
辑虎营的将士们被贼寇散兵的攻击拖慢速度,后面的贼寇弓弩手又加速进入了攻击距离。
然后弓弩手们开始一轮又一轮整齐的放箭。
密集的箭矢如同雨水一般从天而降,而天空本身就在下着大雨,东南风大作,鼓得箭矢呼呼生风,
箭雨混杂着大雨一起淋到将士们身上,大部分都撞击在铠甲的甲片上,敲得叮当作响,
剩下的则透过缝隙击中战士们的身体,
步行的辑虎营将士们多将捡来的藤牌被在身后,护住脖颈,但这却护不住小腿,
撤退的战士们甲胄早就不全,有筋疲力尽,东风裹挟着劲箭射来,很多战士们都中箭,受伤最多的部位就是小腿。
骑兵们也被射得够呛,但被射中的不是人,而是坐骑,马后股简直就是让开了给贼寇射,不少战马无法支撑,倒地不起。
兰子义见势头不妙,转头看着桃逐虎,
桃逐虎看到兰子义询问的眼神,笑道:
“卫侯下定决心只管做就好。“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这么说,点了点头,然后拔剑猛地调转马头,高喊道:
“骑兵战士们,随我荡平这群贼寇弓手。无人防守就敢冲上来,真是目中无人!“
辑虎营骑兵战士们闻讯高呼,立马掉转马头跟随兰子义冲下山坡。
魏琼楼忙于指挥战士们击杀围攻的贼寇散兵,防御箭雨,同时还要保持速度行军,没有注意兰子义的动向,直到兰子义率队冲下山坡时,魏琼楼才听到动静,忙喊道:
“卫侯别去!“
但已经来不及阻拦兰子义。
兰子义率领剩下的骑兵驱赶着疲马顺势而下,再次发起冲击。
贼寇们见到兰子义冲来,便放平弓箭,对这骑兵来了一轮齐射,
本就人数稀少的骑士们应弦又倒下一批,桃逐虎这次还好没有中箭,但桃逐鹿大腿内侧却被射中一箭。
桃逐兔骂道:
“贼寇是怎么保养弓弩的?为什么他们的没有开胶?“
还没等其他人答话骑士们已经冲到弓箭手跟前,接着就是翻滚的马刀劈砍无人防守的弓弩手,简直就是狼如羊群,弓弩手那里有可能阻挡骑兵们的冲锋,哪怕这群冲锋的骑兵已经疲惫至极,人马稀少。
刚才骑士们铁蹄铮铮趁势而下已经把不少贼寇吓得心惊肉跳,现在近身接战,贼寇们更是丧失肝胆,哪怕好几个方阵的贼寇合起来人数众多,也无法给被冲击的弓弩手们提供安全,人再多在骑兵面前也是待宰的羔羊。
于是指着一轮冲击,贼寇弓箭手们便失去战斗的勇气,掉头向后逃跑,众多辑虎营将士们终于不必再忍受贼寇的箭雨了。
但这么一耽搁,贼寇后面的大部队已经跟了上来,一层又一层的长枪指着兰子义他们这点骑兵,齐整的围了上来。
兰子义见状赶忙喊道:
“快撤!”
将士们听令也立即掉转马头,
可是人受伤还能强撑着走动,马匹受伤就不听命令了,再加上行动这么久,马匹已经脱力,地形又是山坡,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抽打,马都只是缓缓移动,不肯加速跑起来,甚至还有马直接累的跪倒在地。
贼寇趁机一拥而上,将兰子义他们围住,长枪林立,枪头密集的好似墙壁向辑虎营将士压来,
哪怕有铠甲保护,将士们想要躲过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是不可能的,
外围的辑虎营将士们要么被乱枪捅个对穿,要么被捅下马,一瞬间过半将士或死或伤,剩下的将士们狠抽马股想要逃离。
现在的辑虎营骑兵其实已经崩溃,哪怕他们还愿意听从指挥也以及没有任何有用的命令可以拯救他们,
骑兵战士们乱做一团,能跑开的尽量跑向步兵的方向,跑不了的都拼命挥舞马刀,虽然很勇敢,但无补于事,密集的贼寇长枪绝非马刀可以应对,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刺中,鲜血四溅,惨叫着被挑下马。
兰子义被围在骑阵中间,贼寇第一轮的攻击并没有波及到他,但接下来贼寇便蜂拥而上,挺枪刺来。
四面乱战的骑手们堵住了兰子义撤退的道路,眼见贼寇上来,桃逐鹿与桃逐兔策马冲向贼寇为兰子义挡刀。
虽然这暂时解救了兰子义,但桃逐鹿与桃逐兔的战马却中枪毙命,跪地惨死,连带着马上的两兄弟一并被甩下马。
一旁贼寇一拥而上,数十把长枪在下一秒就会刺中两人,
这时桃逐虎大喝一声猛然提起从马上一跃而起,两手举刀,越过自己两个弟弟,跳入贼阵中,
当面的一圈长枪被踩在地上,接着桃逐虎又吼一声,向右一刀剁翻一人,收刀朝正面一挥削掉另一人脑壳,
桃逐虎本想趁势猛攻,怎料贼寇纷纷撤回自己被踩的长枪,
桃逐虎被拉的失去中心,向后趔趄,
接着面前贼寇挺枪刺来,长枪击碎甲片刺入桃逐虎皮肉之中,虽不致命,但若贼寇再发力桃逐虎肯定被刺穿成筛子。
这时桃逐鹿与桃逐兔已经从地上翻起,见状悲愤欲绝,爆喝着加入战阵,在贼寇发力之前将众人散。
兰子义在后面,见状就想回援。
十几把长枪从身上拔开后桃逐虎再也支撑不住,拄着刀跪在地上,都没回头看,就吼道:
“少爷快走!千万别过来!”
桃逐鹿抡起到护在桃逐虎面前,勉强拦下长枪,
桃逐兔蹲在桃逐虎一旁想把自己大哥架起来,
桃逐虎甩开左手,对桃逐兔说道:
“走!”
桃逐兔满面热泪,再次抓住桃逐虎的手,语无伦次的说:
“大哥!我扶你起来,我和二哥保护你出去。”
两翼贼寇已经逐渐靠上,眼看就快包围他们四人,
桃逐虎一把推开桃逐兔,呵斥道:
“骑上我的马,保护少爷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兰子义驱马赶来,先是撞翻一个当面贼寇,一边在马上挥舞佩剑攻击贼寇一边喊道:
“大哥、二哥快上马,我掩护你们!”
桃逐兔被桃逐虎推开后再次扑向自己大哥,喊叫道:
“大哥,我们走!”
这时桃逐鹿一个不小心漏过一枪,枪头虽然被甲片挡开,但还是划伤了大腿,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用尽全力说道:
“三弟!快骑马保护少爷出去!少爷要是有个闪失我宰了你!”
桃逐虎用尽全力转身一拳把桃逐兔打翻在地,自己也也失去重心趴到在地,看着桃逐兔哭着说:
“三弟!走啊~!”
这时兰子义也被好几个贼寇盯上,一名贼寇一枪刺出,兰子义下意识的用左手挡脸,却被枪头划伤。
兰子义本就不习阵战,再这么下去肯定会被贼寇击杀。
桃逐兔望着桃逐虎,一个长的足以让人生死相隔的刹那后,桃逐兔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然后飞速上马,掉头拉起兰子义的马缰绳,头也不回的说:
“少爷,我们走!”
兰子义还在挥剑击杀贼寇,闻言说道:
“大哥、二哥还在里面!”
桃逐虎已经哭了出来
“少爷!你要死在这,大哥、二哥死的就没用了。”
就在这时,东边的山头那边传来阵阵轰隆声,好似打雷,但却比雷声短促响亮。
接着空中由远及近的传来呼啸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靠近,越靠越近,然后重重的砸如贼寇阵中。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4 20:44:25 +0800 CST  
第九十八章 绝处逢生
沉重的铅弹在空中划出一片呼啸声,然后急速坠落,砸在贼寇阵中,
瞬间贼寇之中便掀起一阵血雾,
铅弹落地,中者立成肉末,之后铅弹触地弹起,好像打水漂一样在地面弹了多下,在密集的贼寇阵中冲开数十道血路,
贼寇或被铅弹弹起击中躯干,然后脏腑遍地,
或被铅弹落地砸中腿脚,然后被齐齐截肢,
惨叫声顺着铅弹谈飞的轨迹向贼寇阵中延伸,叫声凄厉还有难以言状的恐惧,让人听得以为这里就是地狱。
贼寇自出生为止,这种阵势还是头一次见到,吓得魂不附体。
围攻兰子义他们的贼寇闻声也都停止进攻,回头张望,虽然铅弹谈不到这里,但这边前锋线上的贼寇还是被溅的一脸泥。
兰子义望着东边自己刚才呆过的山头,只见山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官军,大正军旗在风雨中招展,一群身着猩红布衣的将士整齐的排列在山头,肩上扛着鸟枪,在他们面前则蹲着一排战士,在地上搭好弗朗机,正在急匆匆的装填弹药。
兰子义看着山头,已经忘了眼前贼寇,愣愣的说:
“是神机营!“
那边山头上,戚荣勋身穿金色铠甲傲立马上,见到弗朗机装填完毕后便一挥手,一旁副将高声宣令:
“开炮!“
接着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响声,就见弗朗机炮口闪过一下亮光,接着升起一阵烟雾,空中又传来熟悉的呼啸声,
贼寇被刚才一击吓得愣住,这回炮弹落在密集的人群里又向刚才一样开出血路无数,两下叠加贼寇的惨叫已经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攻击兰子义他们的贼寇枪阵被连续炮击两轮,已经骚动起来,贼寇们胡乱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是正妖请来的雷公?“
有人说道:
“我听说过,我听说书的说正妖有神机营,用得弗朗机大炮,一炮击发,糜烂数十里,血肉横飞从草不生。这炮有火神爷爷保佑,唯有用猪狗血,或是女人经血破溅才能破除法术,否则绝对无法可解。“
此言一出,贼寇阵中骚乱更甚,一个贼寇小头领说道:
“胡说八道!正妖大炮用得是火药,遇水就失去了作用。你在这里怕个什么?”
一旁立马有人说道:
“现在这么大的雨贼寇的弗朗机照打不误,哪里有你说的遇水就败?”
小头领一时语塞,接着又厉声呵斥:
“我等信奉转生大道,自有真神护体,你们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神机营的第三轮炮击已经降临,一发铅弹径直把这贼寇头目脑袋连同一边肩头砸掉,而剩下的身体竟然还立在地上喷血。
这种丧心病狂的场面已经远远超出了贼寇的理解能力,众多围攻的长枪兵终于坚持不住,怪叫着四散奔逃,贼寇嘴里还不停念叨:
“雷神爷爷饶命!”
“火神爷爷饶命!”什么的。
兰子义见到贼寇逃跑,长出了一口气,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桃逐兔赶紧翻身下马,来到桃逐虎与桃逐鹿身边,扶着两位哥哥哭道:
“大哥、二哥,我对不起你们,我竟然想扔下你们逃跑!”
兰子义也翻身下马,来到桃逐虎身边,问道:
“……怎么样?在坚持一会,等这一仗打完我们就去找大夫。”
桃逐虎与桃逐鹿互相靠着坐在地上,两人衣服甲胄全都被血染红,这时都脸色惨白,
不过绝处逢生还是人生乐事一件,桃逐虎笑着说:
“卫侯不用担心,幸好有这一身东西在。”
说着用手敲了敲自己身上的铠甲。
兰子义蹲在桃逐虎身边,扶着桃逐虎的肩膀,说不出一句话。
桃逐虎又对桃逐兔说:
“别哭了,别哭了。你不带着卫侯走,卫侯怎么办?你又没做错什么。”
桃逐鹿也说道:
“你就该早些走,要不是你拖累,就这几个杂兵还不够我们砍的呢。”
刚才一轮围攻辑虎营最后的骑兵死伤殆尽,这时候幸存下来的几个人都牵着马,捂着伤口在地上找寻着还有生气的自家兄弟,见到伤势过重,只剩一口气当然是为兄弟记下遗言,嘱托后事,伤心地痛哭一场。
见到山包上神机营开炮猛轰,贼寇本阵并没有更改其他方阵的指令,自己调转方向,向山包上的神机营冲去。
戚荣勋见状下令一半弗朗机攻击向兰子义靠拢的贼寇方阵,另一半则转向轰击贼寇本阵。
几轮炮击后贼寇本阵士气开始动摇,但还是再向山坡前进。
戚荣勋见状再一挥手,一对骑兵突然从神机营一旁的山后爬出,竟然是兰子义派回去押送辎重的那五百骑兵!
只见这群毫发无损的新锐骑兵放平长槊冲下山包,直奔贼寇本阵而去。
连番战斗本来已经让贼寇疲惫不堪,只是刚才一直有人数优势,所以贼寇还士气高昂。
现在有传说中的神机营连番炮击,贼寇早就被从天而将的炮打吓得魂不附体了,这时再看到又有骑兵冲锋,想起刚才辑虎营骑兵狼如羊群的进攻,贼寇再也支撑不住,本阵贼寇彻底崩溃,虽然贼寇主帅亲兵还试图用斩杀逃跑士兵的方法维持士气,重新组织再战。但一发落在亲兵附近的炮弹让这伙意志最为坚定的战士也开始动摇,
眼见辑虎营将士就要靠近,贼寇主帅扬鞭指天,长啸一声后率领亲军骑马逃窜。
其他贼阵本就被炮击打得哭爹喊娘,除过刚才冲在最前围攻兰子义而被最先击溃的方阵,其他方阵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现在主帅逃跑这些人也都胆色全无,开始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
这场血腥的战役终于结束了。
跟随神机营一起来的辑虎营骑士追杀了一会贼寇后返回,帮助众军清点战场。
这一仗辑虎营损失惨重兰子义率领的骑兵所剩无几,魏琼楼剩下的人也不过五百多一点,加上剩下那五百骑兵,辑虎营五千人只剩一千人。
将士们经过一番血战,浑身带伤,但还是忍着疲倦收拾战场,寻找还有气息的己方兄弟,
不少战士刚才拼命死战时连眉头都不皱,现在面对濒死的己方兄弟时却老泪纵横。
魏琼楼见到兰子义痛哭不止,说不出话来。
神机营的战士们也一起帮助辑虎营收拾战场,只是不见戚荣勋。
虽然辑虎营与神机营兵种不同,平时互有竞争,但面对此等惨状神机营将士也不会为了平日那点龌龊见死不救。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后已到傍晚,辑虎营与神机营将士回到辎重所在地安营,
兰子义伤的算轻,但左手和右臂还是受伤,必须得要缝合伤口才行。兰子义长这么大,受这种苦还是第一次,针头扎入身体那种触感还有线绳穿过皮肉的痛苦无法用语言描述,
每一次针刺兰子义都忍不住叫出声来,实在是太疼了。
终于缝合了伤口,医生给兰子义上好金疮药,包扎了伤口。
兰子义走到一旁水盆旁,拿毛巾擦干满头大汗,长出一口气,然后穿上蓑衣斗笠走出营帐。
雨还在继续下,要是在落雁关这几天还是得穿冬装才行,而在这也夷陵道上,虽然不用穿的太厚,但还是有些阴冷。
大营四处都有此起彼伏的叫声,医生正在为将士们疗伤治病。
兰子义一人走在营地里,透过帐篷的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缝合伤口只能算是皮外小伤,很多将士都要取出扎在肉里的箭簇,甚至截肢。
兰子义经过一个个帐篷,听到一次次惨叫,心里比在战场上被围困时还要难受。
这种感觉想必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吧。
兰子义来到桃家兄弟所在的帐篷,刚推门进去就看到桃逐虎喝的酩酊大醉,被两名战士摁在地上,大夫走上前去奋力拔出插在桃逐虎锁骨上的箭,还没等桃逐虎喊出声来旁边就有人拿起烧红的火钳躺倒伤口上。
桃逐虎的惨叫伴着皮肉烧焦的臭味飘荡在帐篷里久久不散。
等到声音停下后桃逐虎喝下去的酒也随着汗水蒸发出来。
兰子义不忍看到这种场面,刚才一直把头扭到一边。
等大夫忙完后兰子义才问:
“大夫,桃家三位少爷的伤势如何?”
大夫一边洗掉手上的血迹,一边说:
“桃家大郎、二郎失血有些多,不过没有大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结实的很。三郎被箭矢射穿手臂,不过已经把东西取出来,都包扎好了,只要不灌风,就没事。休养几天看看吧。”
兰子义点点头,谢过大夫,顺手掏出一锭银子给大夫做赏钱。
大夫推辞一番后收下赏钱,又叮嘱一番注意事项后便去其他帐篷了。
兰子义看看躺在床上的桃逐虎与桃逐鹿,又看看吊着胳膊站在一旁的桃逐兔,心疼的叹了口气。
桃逐虎躺在床上说:
“这种伤以前常有的事情,卫侯不必过于担心。”
兰子义说道:
“如果不是我拖累,你们根本不会伤成这个样子。”

第九十九章 败军之将
兰子义望着躺在床上的桃逐虎,说道: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们怎么可能上的这么重?“
桃逐虎笑道:
“卫侯不必自责,我们人数本来就少,生力军还自行出击中了埋伏,能活着回来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卫侯你自己也挂彩了呢。“
兰子义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桃逐虎换了个语气说:
“卫侯到底是将门之后,上次出塞击杀马贼,这次连番恶战,卫侯你都一路冲杀过来,胆色十足,指挥作战也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真是将才啊。”
兰子义被桃逐虎一语言中心事,说道:
“我一直都是个书生,带兵也是迫不得已。等到战事结束回去还是书生一个,不会带兵的。”
兰子义不想带兵,自家祖上从开国以来一直带兵打仗,所有人谈起兰家来首先想到的就是打仗,倒不是说兰子义对打仗有多反感,只是他不喜欢自己的身份被被人强制定下来,再加上小时候兰千阵天天逼着他弓马骑射,排兵布阵,他打心底里反感这东西。路是自己选的,为什么就一定得要子承父业?为什么生在这家就一定要当将军。
兰子义才不干呢,他要选择自己的道路,
兰子义一个人站着想了半天,过了一会发现没人说话,再看看床上的病人,桃逐虎脸色颇有一些委屈。
兰子义换了个话题问道:
“将士们情况怎么样?”
桃逐鹿躺在床上答道:
“出征时全营能战士五千,马匹一万,到今天这仗打完清点人数只有一千两百多人,就这还是算上了清点战场时找到的伤员,马匹损失更惨重,只剩下没有参战的那五百匹马。事实上现在全营能打仗的只有最后赶来的那五百骑。”
兰子义皱着眉头听完,叹气道:
“败得这么惨。“
桃逐鹿说道:
“谈不上败,这一场血战下来我们斩首五千余级,首颅数有我们人数的两倍,而且并没有被贼寇全歼,怎么看都不算输。“
兰子义说道:
“我们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朝廷会怎么想?朝廷是要我们剿灭贼寇,对我们来讲没赢就是输。而且这一战折损了这么多弟兄,一时半会上哪里去补充人员?后面的仗还怎么打?这黑锅谁来背?“
这时桃逐虎说道:
“是啊,折损了好多兄弟,魏琼楼已经伤心欲绝。“
被桃逐虎一提醒兰子义说道:
“魏将军人在哪里?“
桃逐鹿说道:
“再大帐里一个人喝闷酒呢。“
兰子义有些惊讶,反问道:
“喝闷酒?“
桃逐虎说道:
“一个人喝闷酒,从扎营之前就开始了,一边喝一边哭。“
兰子义听到这些深吸一口,心里冒火,说道:
“他大帐在哪?带我过去!这种时候他一个人哭?是哭得时候吗?”
说着就往帐篷外走去。
桃逐虎赶忙给桃逐兔递眼色,桃逐兔点了下头,吊着胳膊,拿起斗笠就跟着兰子义出帐篷。
见到兰子义出去,桃逐鹿说道:
“说是不想带兵,结果一看到有人不成器就受不了了。少爷可真是爱耍性子。”
桃逐虎听着笑了笑,就闭上眼睡觉了,劫后余生,实在太累。
在桃逐兔的带领下兰子义很快就找到魏琼楼的帐篷,可能是魏琼楼自己的要求,外面竟然连一个卫兵都没有。
还没到帐篷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声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都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害死了你们啊!是我害死了你们啊!“
兰子义在帐篷外听得火冒三丈,直接推门而入,指着魏琼楼骂道:
“全军惨胜,士气低落,你身为一营统领不想办法鼓舞士气,反倒是自己带头在这里哭。哭有什么用?你告诉我哭有什么用?“
魏琼楼一人坐在马扎上,手里拎着一坛酒,一边喝一边哭,身旁全是空酒坛子。他身上的伤口都还没有缝合,只是简单的包扎住,一动弹还从纱布里往出渗血。
听到兰子义的骂声,魏琼楼醉眼朦胧的看向门口,接着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把把手里酒坛子扔脚下摔个粉碎,碎陶片和酒水溅的到处都是,连兰子义的裤脚都被打湿。
然后魏琼楼“呼“的一下扑过去,连让桃逐兔阻挡的时间都没留下,抓住兰子义的衣领说道:
“你小子说什么?“
桃逐兔出门时没带佩刀,这会儿只好伸手抓住魏琼楼,厉声呵斥道:
“魏琼楼你想干什么?“
兰子义见到魏琼楼这架势也下了一跳,这是要打架啊。
兰子义虽然从小没跟人打过架,但长于边关,阵仗是见过的。这倒是吓不住他,
兰子义只是瞪着魏琼楼说道:
“我说你是个孬种!“
魏琼楼听到兰子义的叫骂,怒火中烧,两眼血红,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魏琼楼没管一旁桃逐兔,而是从衣领抓住把兰子义举起来,呵斥道:
“你敢说我是孬种!?”
兰子义被勒的呼吸困难,但还是用手势制止想要动手的桃逐兔,接着对着魏琼楼说道:
“你不是孬种谁是孬种?胜败兵家常事,你不过吃了一次亏就像个小姑娘一样哭你还怎么打仗?
全营将士死伤惨重,士气低落,而贼寇又没有走远,你却在这里一个人喝酒,剩下的弟兄怎么办?兵谁来带?
骂你孬种难道骂错了?“
魏琼楼听兰子义把话说完,就那么把人举着举了半天,桃逐兔虽然被兰子义制止行动,但还是忍不住用目光搜索四周,向找个顺手的家伙把魏琼楼收拾了。
突然魏琼楼一松手,把兰子义放下,然后就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旁桃逐兔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见到兰子义被放下刚忙扶着问道:
“卫侯,没事吧?”
兰子义弯腰咳嗽了两声,喘过气来,然后摇摇头说:
“没事,不用担心。”
这时魏琼楼跪在地上已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是我害死了全营的弟兄,是我害死了他们啊!”
兰子义说道:
“不是全营,还有很多人活着。”
魏琼楼哭道:
“死了四千多人,东缉虎营没了!怎么不是全营?”
兰子义说道:
“可并不是你让他们死的。”
魏琼楼哭道:
“是我带着他们死的!如果不是我轻兵冒进就不会中埋伏,不中埋伏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兰子义说道:
“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可以算无遗策就不会开战也不会死人了,直接算出谁赢谁输就可以。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失误,那么下次小心,不要让其他弟兄再因为同样的原因殒命才是正招。这样弟兄们死的才有价值。”
魏琼楼哭道:
“可是死了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啊!”
兰子义说道:
“打仗就会死人。”
魏琼楼抬头看着兰子义,吼道:
“说得轻巧,又不是你的兄弟!”
兰子义厉声说道:
“大家都是大正的将士,大正的兵,哪里来的你的我的?我在落雁关时经历的每次阵仗都有让身边女眷成为寡妇,有让兄弟离散,父子分别!我知道那份苦。可逝者已逝,现在还在的人才更重要。你是辑虎营将领,你要打起精神来。“
魏琼楼痛哭一番,胸中块垒总算是抒发出来,定了定神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做回马扎上,然后伸手想要再拿酒,
兰子义一个箭步上前摁住魏琼楼的手,说道:
“别再喝了。”
门外一个声音也附和道
“卫侯说的不错,魏将军你不该再喝了。“
兰子义扭头望向门口,戚荣勋已经进到帐篷,之见他一挥手,身后跟来的几个大夫便走到魏琼楼跟前,为他卸甲,查看伤口。
魏琼楼被一通说,又有大夫过来为他裹金创,也就放下酒坛,叹气道:
“还救我干什么?让我死去算了。”
见到大夫们忙碌,兰子义让开地方,站到一边,说道:
“魏将军别说任性话,赶紧让大夫看一看,不要中了邪风。”
戚荣勋说道:
“京军到底是没有经历过沙场,不过吃了一次亏就垂头丧气成这个样子,还是需要历练才行啊。”
兰子义循着声音把目光投向戚荣勋,盯了许久。
兰子义没有弄明白戚荣勋想干什么。明明在德王府里他戚荣勋处处针对自己,为何今天在战场上他要救自己一命?还要分出补给,人力来为东缉虎营的战士疗伤看病,这东缉虎营可是他兰子义在带。
兰子义看到戚荣勋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戚荣勋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心是真诚的,而这也让兰子义难以理解。
于是兰子义说道:
“今天多谢戚指挥出手相救。”
戚荣勋冷哼一声说道:
“卫侯别想多了,我可没有救你的打算,我只是不忍看到同是朝廷将士的辑虎营就这么死在贼寇手里。这和救不救你没关系,任谁在我这个位置上都会这么做的。”
戚荣勋这番话让兰子义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这的确是一个有担当的职业军人。可为何在王府的时候他又显得那么精明呢?
兰子义接着问道:
“戚指挥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
戚荣勋答道:
“我也是星夜兼程向夷陵赶路,今天刚到这附近遇到了辑虎营扯下来的辎重队,听说了你们被困的消息,于是就赶过来了。”
兰子义问道:
“刚才那会贼寇冲山头的时候如果神机营鸟枪手来一次齐射一定效果把群,为何戚指挥只动用弗朗机呢?”
戚荣勋听罢苦笑道:
“连日大雨,火药早就被打湿了,鸟枪和火器根本没法用。”
此语一出在座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魏琼楼也好像感觉不到身上缝合伤口的疼痛,问道:
“那弗朗机怎么没事?”
戚荣勋说道:
“弗朗机用的装药是最近刚从红毛夷那里学到的新手段,用特质油纸包火药,可以防水,今天只有弗朗机能用,而且打到最后已经把弹药都打完了。贼寇真要是冲上来有没有步兵掩护,神机营也要葬送在这里。好在贼寇被弗朗机给吓跑了。”
兰子义听着脊背发凉,一阵后怕。原来今天这么险。如此看来戚荣勋还真是够讲义气,这种不利情况下都赶来救援。
于是兰子义说道:
“多谢戚指挥。”
戚荣勋哼道:
“用不着谢我。今天的事情已经上报大营和朝廷,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吧戚荣勋便径直走出帐篷,留下忧心忡忡的其他人。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4 20:47:19 +0800 CST  
第一百章 贼中智将
魏琼楼痛哭一场,又被兰子义说了一顿,总算是找回来自己领兵的感觉,接下来几天他与兰子义一道巡视军营,探访伤员,亲自替战士们包扎伤口,吮吸脓疮,还与兰子义一道为阵亡将士举行葬礼,下葬那天魏琼楼哭得眼角崩裂,血泪满面,在场将士闻之落泪,见之伤心。
在加上江城与江陵都陆续送来粮草,军营中弥漫的颓败气息开始转变,将士们的情绪也逐渐转变,从战役刚结束时死里逃生后的惊魂未定渐渐变成了报仇雪恨的愤慨。尤其是在下葬那天,兰子义身披白麻,一番慷慨激昂更是激励的将士们士气高涨。
除过驻扎原地修整以外,兰子义与魏琼楼在在这些日子里还派出剩下的战士北上侦查,戚荣勋虽然接待兰子义他们不冷不热,但还是让神机营的鸟枪手协助辑虎营的骑兵一起外出侦查。
贼寇在官军北边二十里开外一处山包上安营扎寨,终日偃旗息鼓,并没有在此主动进攻兰子义他们,
贼寇驻扎期间也没有闲着,不断派出小股贼寇在周边乡镇搜刮粮草,还有山民汇报贼寇上山樵采。让兰子义感到大惑不解的是贼寇进村以后四处收集女人的月经带,经斥候侦查发现这些东西被收回去后都挂在贼寇大寨的木栏上,
神机营的军官向兰子义解释说,神机营火器都是火神下凡,尤其是弗朗机大炮,触者死,听者亡。贼寇是懂行的,得要挂上这些污秽之物才能避开火神爷爷的炮火。
兰子义听得苦笑不得问这军官,既然贼寇有方法破解官军大炮,那我们该如何破解。
军官拍着胸脯说,贼寇雕虫小技,最多挡住乡下人做得破烂火器,怎么可能阻拦神机营大炮,神机营的弗朗机都是开过光的,除非被女人经血淋到或是被猪狗血泼了,否则是不会失效的。
听到这些兰子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行军打仗还要靠妖术做法?基层的将士们迷信的有些可爱。
贼寇既不进攻也不撤退,状况令人摸不到头脑。
但根据贼寇搜集污秽之物“反制”弗朗机的举措来看,贼寇可能是害怕大炮的威力不敢轻举妄动,
也正因为贼寇大营就在附近,戚荣勋和他手下的神机营也不敢随意出击,官军与贼寇就这么眼瞪眼的对峙着。
虽然两军大仗没有,但小股的巡逻部队还是经常遭遇,几乎每天都有交战,双方互有损伤,但官军人数实在太少,禁不起损耗,每天巡逻队的交战又都在周围的乡镇,搞得兰子义与魏琼楼精神紧张。
就这么对峙了许多日子,京城终于降圣旨,公公来到军营门前当众宣旨,全营上下能下床的统统冒雨跪到营门口接旨。
当着两营将士的面,公公操着奸细的嗓音高声宣旨,旨意主要是批评兰子义与魏琼楼轻兵冒进,造成大败,本应斩首以正军纪,但之前击破贼寇,收复江陵,功过相抵,不予追究。戚荣勋迅疾如风,千里转进,救友军于水火,论功加封列侯。
听完圣旨跪地之人高呼万岁,兰子义与魏琼楼也长出一口气,朝廷放过了自己,总算是躲过一劫。
连日大雨,官军大营环境糟糕,公公宣旨完毕后便要往江陵城去。
兰子义按规矩送了公公一锭元宝,还替魏琼楼也交了份子,搞得魏琼楼怪不好意思。
倒是戚荣勋,明明接受了封上,却只是叩谢皇恩,没有给公公一点意思。当时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公公的弦外之音,最后也见识了公公的拂袖而去,当然这只是些细节而已。
这次令兰子义感到意外的是仇孝直与仇文若竟然跟着一块来到军中。
兰子义见到仇家父子当然高兴,在门口给魏琼楼简单介绍后便将人沿入帐中,摆开酒菜。
说是酒菜其实比起京城里吃的那些可就差远了,酒也是乡下弄来的浊酒,唯一一只做菜的鸡还是临时从附近村里买来的。
兰子义与戚荣勋虽然同出武勋世家,从小不愁吃穿,但两人行军时竟然都不摆架子,更是严令手下军士不得掳掠,所以邻近乡镇虽然有酒有肉,但兰子义他们却严令将士不得强买强卖,平日里只是靠着州府送来的粮草度日。
兰子义带着桃家兄弟和仇家父子与魏琼楼一道入帐,客气一番后相继入座,等到酒菜上齐兰子义先为仇家父子满上一杯后说道:
“两位先生不远万里赶来,真是出乎子义意料,来,先敬两位先生一杯。”
众人同时举杯,祝酒后举杯一饮而尽。
仇家父子咽下酒,差点没有一口吐出来,苦着脸勉强咽下去后,仇孝直说道:
“卫侯在京城里花天酒地,锦衣玉食,没想到竟然能吃的下这种东西。”
兰子义笑道:
“从小生在军中,哭日没过过也见过,我对吃也不是特别讲究,京城有好东西,我自然要拿出来招待众人,军中将士们都吃不饱,我哪里有心情大鱼大肉的吃。”
仇文若听到兰子义这么说,笑着说:
“卫侯这么说,比起与京城那群纨绔子弟在一起时简直判若两人。”
兰子义没有接着句话,只是抿了口酒笑了笑。
仇文若见自己说错话,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帐篷里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倒是魏琼楼及时说话打破僵局,
魏琼楼说道:
“皇上到底是懂军情的人,知道错不在我,没有拿兵败的事情难为我和卫侯。只是功过相抵,还是有些不近人情啊。”
仇孝直说道:
“魏将军觉得这不近人情?你可知就这么一个功过相抵还是你祖上积德惨换回来的。”
兰子义听着不对,忙问:
“先生此话怎讲?”
仇文若说道:
“卫侯与将军收复江陵城的消息传到京城没有激起多大波澜,反倒是兵败的消息传回去引起轩然大波。满朝大臣一片喊杀之声,御史台的弹劾奏章都快把军机处淹了。”
魏琼楼听着心中不爽,怒道:
“喊杀?有什么理由杀我们?”
仇文若刚想说话,仇孝直就先张口了
“贼寇在我大正腹地作乱月余,如入无人之境,所过残破,竟然没有人可以阻拦。魏将军所辖都是京军精锐,结果一战就中埋伏,差点全军覆没。败军辱国,不过如此。现在贼寇主力已经过江,正在围攻宛城,旧都禁军又在襄樊被围杀殆尽,一时半会江北竟然没有可用之兵。这不全是魏将军和卫侯的错吗?”
魏琼楼听后大怒,摔了杯子骂道:
“一路大雨连绵,我们星夜兼程赶来平叛,哪怕众寡不敌,将士们也是拼死力战,怎么成了败军辱国?德王领着主力在后面游山玩水,屁用没有,他要是跟着一起赶来哪怕在大帐里睡觉呢,我都能打赢。”
仇孝直看着魏琼楼,脸上满是嘲弄,说道:
“从大军出征到现在,贼寇势力不见下降反而越来越盛,魏将军倒是告诉我这个帐该怎么算?”
魏琼楼说道:
“我刚才就说了,这是德王拖得后腿。”
仇孝直笑道:
“那你倒是把德王抓了试试?”
魏琼楼被这话噎住,怔了半天硬生生把气咽回肚子里去。
仇文若接着说道:
“隆公公在京城拼命替魏将军和卫侯挡下弹劾,鱼公公也从中军帐中上书辩解,代公都派人快马加鞭进京谢罪,久不发话的张太尉还站出来圆场,好不容易才弄了个功过相抵。
卫侯,这次很险啊。“
魏琼楼听到这话,叹了口气说:
“唉!为国讨贼反而落得一身麻烦,出力不讨好还差点没命。真是没天理。”
在座众人也都陷入沉默,帐篷里做了这么多人,竟然一片寂静。
兰子义最先发话打破沉默,他问道:
“孝直先生刚才说贼寇正在围攻宛城?”
仇孝直点点头答道:
“正是。传给京城的军报里说围攻宛城的贼寇有十万之众,剩下还有好几十万老弱妇孺在城外呐喊助威,声势浩大。”
兰子义说道:
“不可能啊。北边贼寇大营就驻扎着四万生力军,贼寇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凑出这么多人来?”
仇孝直问道:
“卫侯你说什么?”
经仇孝直这么一问,兰子义还有桃家兄弟、魏琼楼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前些日子那场血战,还有最近两方游军交锋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等到事情大概讲完,兰子义说道:
“两位先生吃过酒就赶紧往江城撤吧。这里是前线,太危险了。”
没想到仇孝直听后没有说话,而是捋着胡子开始思索。
兰子义问道:
“孝直先生有什么疑惑?”
仇孝直问道:
“卫侯与魏将军为何着急向北边赶路?”
兰子义与魏琼楼互相看了看,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兰子义说道:
“当然是去襄樊解围了。”
仇孝直又问道:
“那为何会在这里遇到贼寇呢?”
魏琼楼摆了摆手,说:
“嗨,还不是把夷陵的贼寇当做疑兵。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仇孝直又问:
“那这么多人就是专门等你们?“
兰子义听着若有所思,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
这时仇文若在一旁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交战那天贼寇还在攻打襄樊,让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这点残兵实在是没有道理。”
兰子义听罢恍然大悟,说道:
“贼寇金蝉脱壳!”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7-12-14 20:48:55 +0800 CST  

楼主:liuchaoran89

字数:1558860

发表时间:2017-11-17 05:21:4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08 17:22:20 +0800 CST

评论数:3132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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