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史话】朝鲜半岛大血战(修改稿)

第二十四章 38军血战汉江(3)

梁兴初知道,老虎团长叫苦那是真急了,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叫苦的,可是他也没兵。
梁兴初只好硬着心肠说出自己都不愿说的话“你范天恩要注意,不要老是叫苦,伸手求援,昨天我把军侦察连都给你了吗!”
“侦察连进攻行,守阵地不行!范天恩大喊道:军长,战士们打得太苦啦!小小的580高地,敌人每天发射榴弹炮2000多发、山炮、迫击炮、火箭炮3000多发,再加上十几架飞机整天不停地在头上轰炸……一夜做好的工事,白天在不到一个小时就全给摧毁了,光震死的就有20多人……部队伤亡太大,牺牲的人尸体都给炮火打翻的土埋起来了……山头上几寸厚的雪全被打光了,过去的树林,现在连一棵完整的树都找不见……军长情况太危急……”
“那好”,梁兴初开口道,“我让114师给你派一个营去。”梁兴初终于挤出了一个营加强给范天恩。
下午1点多,第114师341团3营营长刘保平、教导员刘得胜带着该营仅剩的几十个人,从40余里外气喘吁吁地赶到军部接受任务。梁兴初数了一下,这个营只有五六十个人!
梁兴初不动声色,心里却难过的要滴血,这个营只够编一个加强排了,这现在连这个营的这点种子都要吃掉呀……他把这五六十个人带到一个高地上。从这里眺望580高地,可以看见高地上炮火的闪光和升腾的硝烟。
梁兴初走到营长、教导员身边只问了一句话“听说你们两个作战一贯勇敢不怕死!”
“首长,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刘保平、刘得胜二人响亮地回答。
送走这个仅剩几十个人的营没几分钟,一发炮弹落进了第38军指挥所,刚刚离开地图接电话的梁兴初给炸得晕头转向。
清醒过来后才发现,那发炮弹正好落在地图上,在地上炸出个1米多深的大洞!而梁兴初连卧倒动作都没有作出,竟然奇迹般的安然无恙。
“老天爷不要我梁兴初命吆!”梁兴初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笑道,“看来580高地能守住!”
第二天下午,在最激烈的战斗中,刘保平营长抱起一挺机枪向冲上高地的敌人猛烈射击,突然腹部中弹,肠子流出体外,他一手把肠子捂进伤口内,一手坚持扣动扳机向敌人扫射,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英雄的壮举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打到16日早上,范天恩的580高地上只有几十个人了,范天恩命令第335团一营营长负责,把几个营的干部战士组织起来,每人发两个反坦克手雷和一些手榴弹,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
危急关头,师长杨大易派出打光了炮弹的山炮营100人前来支援。范天恩不由喜出望外,但遗憾的是这些炮兵没有枪,范天恩便命令发给山炮营每人9颗手榴弹;“没枪不要紧,拼手榴弹,手榴弹打光了就扔石头!”
于是,这100人带着900颗手榴弹冲上了580高地。
范天恩以为这下可以喘一口气了,却不料这100人上去没打一个小时,1营营长又打来电话:“此炮营打光了!”
范天恩又气又急,眼下实在是拿不出援兵了,他只得强硬地命令1营营长:“一定要守住!告诉大家,团部就在你们后边,我范天恩决心一定,敌人上来,团指挥所不撤,原地坚守!”
最后的时刻到了!范天恩心一横,吩咐警卫员让团部通信班集合待命。这个通信班一直紧随团指,范天恩舍不得动用:这是最后可以增援580高地的力量了!
范天恩看着这些精干机灵、长相英俊的青年士兵,顿感万箭钻心般痛苦。
下达完增援命令后,铁石心肠的范天恩竟说出了这样的话:“身体有病的留下,没把握上去完成任务的留下,我不勉强你们。”。
通信兵们明白580高地上有什么东西在等待他们。那么多部队从团部经过后冲上高地,却没有能活着回来。
良久,只有一个战士吼了一句:“团长,把你的子弹再给我20发!”
通信班的小伙子们没有辜负范天恩平日的宠爱,漂亮的打退了美军一次进攻,一直撑到了下午。
下午,580高地又不行了,范天恩派出了刚刚筹粮回来的20多名从未打过枪的文化教员。
上阵地前,范天恩手把手地教他们怎样给手榴弹拉弦、投弹,然后目送着这20多名每人腰带上插了5颗手榴弹的文化教员冲进了580高地的漫天烽烟。
580高地终于撑到了天黑。当日晚间,不知明天日子怎么过的范天恩接到了师长杨大易的电话:“东线反击战胜利结束,歼敌2万余人,阻击任务完成了,你们可以撤退。”
杨大易的电话终于击倒了范天恩,这个铁打的汉子一头栽倒在地上。日日夜夜极度的疲劳和紧张终于使他昏倒。在这位英勇果敢的指挥员头枕大山昏睡的面庞上,流露出12个昼夜激战以来的第一次微笑。
接到撤退的消息,不止范天恩,第38军的许多军官都当场晕倒。
朝鲜人民都说志愿军命大,第38军最后两个营撤过汉江后第二天,汉江就解冻了。
精通战术的范天恩已经没有精力和体力去思考一个简单的问题了。
师长说东线大胜,那为什么美军在东线大败,西线还敢进攻?如果东线的反击战真的达到了目的,攻击范天恩的美军只怕早几天就要往南逃命了。
以后范天恩才知道,在东线那个小小的村庄砥平里,中国军队打了入
朝以来的第一次败仗。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2 19:54:16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英雄机枪射手田文富(1)

在汉江南岸阻击战帽落山战斗中,田文富与战友一道,用血肉铸
成了一道钢铁长城。
经过八昼夜的鏖战,全排只剩他一人,在他的枪口下,躺下了
50多名敌军尸体;他用于诱敌的军大衣上,留下了50多个弹孔。
他受到了 接见、被国防部授予“英雄机枪射手”称号。
田文富是一个从云南雨城区多营镇上坝村2组走出去的战斗英雄。
1948年,穷人出身的田文富“拉壮丁”被迫加入了国民党部队,后来部队起义,田文富光荣地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编入50军。
1950年,50军在成都黄田坝整编集训后,直接奔赴硝烟弥漫的朝鲜战场。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先后参加第一、二、三、四次战役,进行大小战斗95次,被誉为一支英勇而悲壮的部队。
在抗美援朝著名八大血战之一的“血战汉江”中,时任第50军148师副师长的戴天翔曾说过一组数据,在汉江50昼夜阻击战中,7个整连、31个整排、138个整班,全部壮烈牺牲!入朝时全军实力3.3万余人,经过激战,减员10033人。
田文富就是这支部队中涌现出的一名战斗英雄。
田文富个子高,身体强壮,在部队是一名轻机枪手。

帽落山一战,田文富所在的连队和战备精良、十倍于我军兵力的美军打了八昼夜,最后全连只有田文富一人幸存。
在他的枪口下,躺下了50多具美国鬼子的尸体。帽落山一战,田文富打退敌人数次冲锋,杀敌50余名。全团鏖战八昼夜,杀伤敌军1500余人,胜利完成了坚守任务。
田文富一直都说,他的命是被战友们捡回来的。
坚守阵地时,田文富所在排的战士们先后牺牲了,田文富不顾一切地端着机枪,一个人在阵地上来回奔跑,不停地向反攻的美军扫射,美军飞机在他的旁边丢下一颗炸弹,炸弹掀起的泥土埋住了田文富。
增援部队到达后,才从土堆中刨出了血肉模糊的田文富。
虽然田文富没有多少文化,但在战场上经常采用“空城计”诱敌上当。
战斗中,战友们相继阵亡后,只剩下田文富孤军奋战,他用枪将帽子、军大衣撑在阵地显眼位置,故意诱敌向其开火,而他则在别处向敌人扫射。
如今,他那件布满枪眼的“战袍”和军帽,存放在北京军事博物馆内。

田文富回忆了这段浴血之战:
“敌人的烟幕弹射在我们阵地前面的山沟里,冒起浓烟。接着,敌人就发起冲锋,一共分三路,大约有一个营的兵力。”
“等到敌人接近我们阵地的时候,连长夏居云向我发出命令:机枪射击!我先打了三梭子弹,然后对准蜂拥而上的敌人猛射了起来。冲在前面的敌人倒下了,后面的敌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此时,敌人的手榴弹、迫击炮向着我们疯狂轰击,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7连第3排最后只剩我一人。‘只有一个兵,也一定要坚守阵地!’”
田文富想出灵活作战的方法,趁敌人进攻间隙,将伤员、烈士们的武器弹药收集起来,在阵地的不同方向选择了几处射击位置,每一处都摆上一支压满子弹的冲锋枪或卡宾枪,再摆上几枚扭开盖的手榴弹。
敌人进攻的时候,他手提一挺轻机枪,一会儿跳到这边打一梭子,一会儿滚到那头扔几枚手榴弹。机枪子弹打光了,随后换上冲锋枪或卡宾枪继续打。
“我把大衣和帽子脱下放在一边迷惑敌人,自己提起枪扫射完两弹夹子弹后,赶紧抱着机枪滚,滚20多下,然后就伏在地上继续向敌人射击。”在与敌人的对峙中,他腰上始终别着一枚揭开盖子的手榴弹,准备在寡不敌众时,随时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
战后,田文富满是弹孔的棉衣被送到443团政委手里,政委流着眼泪数了数,“一个、两个……”一共有53个弹孔。田文富被评为“英雄机枪射手”和“战斗英雄”,并成为二等功臣。
1951年10月25日,新华社报道了田文富被评为战斗英雄的事迹,田文富的故乡——当时的西康省雅安县多营乡(现雅安市雨城区多营镇)人民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学习热潮。
乡政府在筹备纪念志愿军出国作战一周年时,专门写信给田文富,报告家乡抗美援朝运动情况。
并在信上表示,乡里要继续加强抗美援朝工作,完成土地改革,绝不松劲。信中一再嘱咐田文富努力杀敌,争取再立新功。
新华社1951年10月25日报道,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斗英雄田文富故乡——西康省雅安县多营乡人民在筹备纪念志愿军出国作战一周年活动时,写信给田文富,报告家乡抗美援朝运动情况。勉励他功上加功:
“文富同志,你参加志愿军出国打美国强盗快一年了。这一年,我们全乡人民都积极生产,全乡的粮食比往年多收了一成。我们知道这样的好光景,是你们在前方勇敢杀敌给我们保住的。
“我们乡的抗美援朝运动开展得很热烈。全乡一千零五十户人家中,已有一千零二十五户订立了爱国公约。其中大多数是经过家庭会议认真讨论和一再修正的。青年团员赵学玉家的爱国公约修改过七次。”
“绝大部分人家,都把增加生产捐献飞机大炮的计划列在爱国公约中,因此大家生产都长了劲;捐献运动,也走在别乡前头。”
“在秋收以前,全乡人民就加紧进行砍柴、砍竹子等各种副业生产,提前超额完成了预定的捐献计划。大家说:要早一点把款子交齐,使前方早一点有更多的飞机大炮。
“我乡的优抚工作也做得很好,全乡七十多户军属,我们按照他们劳动力缺少的情况,由各村实行包干代耕。”
“今年代耕的庄稼都长得好。这两天正打谷子,你家的谷子,已由十几个人帮忙,一个早上就打完了。现在秋征已经开始,大家都说,你在前方当了战斗英雄,我们也要争个缴粮模范。”
“李正杨家里今年种的谷子少玉米多,但他家宁肯多吃玉米,省下大米交公粮。他说:‘不能先顾自己,后顾国家。’这真是我们大家的心里话。”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3 05:27: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英雄机枪射手田文富(2)

1951年8月1日,田文富被西康省人民授予“光荣之家”的牌匾。田文富的乡亲们回忆起当年送匾的情景。
“好热闹!送‘光荣之家’的匾时,观看的人群长达1公里多。”
在多营镇上坝村2组,说起当年为英雄送光荣匾时的情景,78岁的村民范俊珍记忆犹新。
她说:1951年“八一”建军节这天早上,多营真的比过年还热闹,从现在的秀明饭店到原氮肥厂门口,公路两边插满了彩旗,许多人家在门外安起大锅烧茶水,秧歌队、锣鼓队队员穿着节日盛装。
多营和附近乡镇的万名群众闻讯赶来,激动的人们以最隆重的方式为战斗英雄田文富授匾庆功。
上午9点过钟,有的放鞭炮、有的敲锣打鼓一路上,歌声、欢呼声、锣鼓声响成一片,廖志高等西康省主要领导亲自护送“光荣人家”金字匾,匾上的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田文富的妻子甘玉珍同时被授予‘劳动模范’,那天,她的胸前佩戴着一朵大红花,笑得合不拢嘴。”
1953年田文富回家乡作报告,他的战斗经历让许多干部、工人、农民、学生敬佩。
在雨城区多营镇,提起田文富,人们纷纷竖起大拇指直夸:英雄!

从朝鲜战场凯旋归来,田文富当了连长。在一次军训大会上,田文富听出师首长讲话中引用有错,田文富不听团首长的劝阻,在会上当众举手报告,并大声给予指正,受到师首长表扬。
无论在部队,还是在地方,田文富都是一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他性情刚直,坚持原则,备受人们称道。
田文富有5个子女,取名时,田文富可谓费尽了心机,除了最小的孩子,每个人最后一个字相连,组成了“国家胜利”四个字。
1964年,田文富复员回到成都,分配到成都市商业储运公司(现为成都商储物流(集团)有限公司)工作,任主任。
田文富上任后,在多营老家务农的长子田荣国,曾多次表达自己想到父亲身边工作的愿望。
田文富每次都以“我是一个放牛娃,已经得到党和国家这么多荣誉,绝不能再给政府添麻烦”为由而拒绝了。
1973年,田文富的二儿子田荣家到农村插队,3年后回到成都。按当时的政策,只要田文富给有关部门说句话就可安排到好工作。
可是,无论田荣家怎么求情,甚至说出“断绝父子关系”的气话,田文富都是以“自己的天下自己打”而拒绝。结果,回城的田荣家四处当搬运工,一直处于打临工挣钱度日的境地。
田文富的妻子没有工作,成都的家就靠他一个月几十块钱过日子,孩子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一天,妻子开导他:“你怎么也是个战斗英雄呀,跟领导们反映反映,看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工作,挣点钱贴补家用,让孩子们能够吃得饱一点。”
田文富眼睛一瞪吼道:“不能用名誉来提要求。有我一口吃,就饿不着你和娃娃!”
从此,妻子再不敢在他面前提托人找工作的事了。
尽管如此,田文富仍要省下粮食,按时叫田荣国去拿。如今田荣国的4个弟弟妹妹,都是下岗工人。尽管生活艰苦,但田文富常常笑脸相对,用惨烈的战争场面教育家人:“甜从苦中来!”1974年,商业储运公司修建宿舍楼,一名公司负责人找到时任基建科科长的田文富,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分套房子给娃娃。
可田文富经过一番调查后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其他职工更需要房子。最后,田文富把房子分给了一名老职工。
突然收到分配的住房钥匙,这位老职工非常吃惊,感动得老泪纵横。为报答田文富,这名老职工趁田外出之机,送去了两瓶酒。
吃饭时,妻子甘玉珍将酒拿出来慰劳田文富,田文富奇怪:“又没过年,咋让我吃酒哟?”
饭后,甘玉珍道出了老工人送酒致谢一事,田文富听到火了,拉着甘玉珍就朝这名职工家冲去,当着左邻右舍的面,教训了两人一通,并当场支付了酒钱。
田文富复员后,当过仓库党支部书记、保安科科长、行政科科长。当仓库党支部书记时,他就像保管员一样,每天在仓库值班到深夜;当行政科科长时,他每天清晨6时起床,跑到食堂去打扫卫生、和面团、蒸包子。他从来没有清闲过。
田文富脸上有一块长长的疤痕,那是美军飞机轰炸时被弹片击中造成的,曾有一块弹片穿进下颌骨深处,经过几次手术都未能取出。 直到他去世遗体火化时,家属从其骨灰中找到了这块伴随他50多年的弹片。
在田文富老家房子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写有“光荣人家”的匾。这块匾是1951年8月1日,西康省人民政府、西康省人民政府抗美援朝分会赠送的。
这块记录着田文富立下赫赫战功的荣誉之匾,经过几十年风雨,现已破旧。
田文富回到老家,常常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块匾下出神,反复说道,这块金字匾没有当年的风采了,字迹也看不清楚,何时才能恢复原样?
这块匾木质已经开裂、发黑、变形,字上镀的金粉已全部脱落,字迹难以看清。有好多民间收藏人士出价万元,想购买这块匾。
匾虽然已经破旧,但匾是用鲜血换来的,是传家之宝,给再多的钱也不卖。

2007年6月,田文富被查出患有肺癌。住院没多久,思乡心切的他在家人的陪伴下,踏上回家乡的路。
他先后到碧峰峡、上里古镇等地观光,看着风景如画的家乡,田文富留连忘返。
在雅安期间,他多次对亲人提出去世后要叶落归根。两个月后,田文富病情加重回到成都,长子田荣国专程到医院守护,老人反复提出要回雅安,回到青山绿水的家乡。
田文富逝世后,骨灰送回故乡安葬。原148师首长和战友护送老英雄回家。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3 19:14:37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守卫汉江的英雄们(1)

1951年1月28日,38军112师336团5连连长徐恒禄率全连守卫在泰华山前的草下里南山阵地上,这里是112师防御地段的西端,也是“联合国军”北进的必经之路。
28日拂晓,美骑1师的一个营在十多辆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向草下里南山进攻。当他们距2排阵地不远时,突然遭到公路两侧的灌木林里徐恒禄埋伏人马的火力夹击,随着机枪的啸叫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敌人被打得哇哇乱叫,丢下一堆尸体,退下山去。
徐恒禄知道,敌人的炮火跟着就要来了,于是命令大家撤出阵地。
果然,敌人的坦克调转炮口,向刚才的灌木林猛烈轰击,紧接着步兵又发起了冲击,机枪狂叫,手雷也扔了上来。但灌木林里却没有一点回声。
敌人正在纳闷,突然从右侧又泼来一阵密集的弹雨,紧接着中国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他们扑了上来。敌人又扔下一大堆尸体,丢下阵地逃了回去。
徐恒禄站在观察所里仔细观察,他发现在原4班阵地前方,有一队美军扛着几门迫击炮,跌跌撞撞地爬向山头。徐恒禄立即命令通讯员:“小白,快!通知炮班!”
通讯员小白飞一样地向后山跑去,不一会儿,5连的六零炮炮弹飞了过来。美军的迫击炮还没架好,就被连人带炮掀下山去了。
但第二天的仗就惨烈起来。
敌人的炮火空前猛烈,航空炸弹、炮弹密集得像下雨,阵地上的白雪变成了黑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防炮洞里的战士们被浓烈的硝烟味儿呛得喘不过气来,战士们的耳膜也被震出了血。
敌人一次次地被打下去,又一次次地冲上来,到第二天一早,全连已经伤亡了一半,只剩下六十多个人了。
打到中午12时,美军的冲击兵力达到了一个团,2排人员大部分伤亡,阵地被敌人占领。徐恒禄率领预备队3排反击上去,又夺回了阵地。
就这样争来抢去,阵地几度易手,到下午2时,阵地上剩下了二十多人,弹药也快没了。6班长王文兴从敌人尸体堆里拣来一些弹药,大家又搬来一些石头,就用这些又打退了敌人一次进攻。
敌人也看出他们没有弹药了,敌人一被打下来,也不退远,就退到五六十米以外,等待炮火支援,然后就再次冲上来。
阵地上的人越来越少,敌人又涌了上来。徐恒禄他们手忙脚乱,还是把敌人压不下去。
突然从后面上来10多个人,用手榴弹和刺刀把敌人逼了下去。徐恒禄回头一看,是身上三处负伤的6班长王文兴,他身后是10多个伤员,有的互相搀扶,有的拄着木棍。
徐恒禄知道,战士们的精神没有垮。
敌人刚被砸下去,炮火跟着就上来了,这是敌人进攻的规律。
王文兴又一次被弹片击中,倒了下去。“6班长!6班长!……”徐恒禄抱着王文兴,撕心裂肺地喊。
“连长,我……我不行了,就是死也要来个够本!”王文兴说着从连长怀里猛然挣扎出来,抄起两颗手榴弹就向山下滚去。
徐恒禄毫无防备,连抓了几把没抓住,后悔莫及,急忙操起一挺机枪拼命向敌人射击,想掩护王文兴。可是王文兴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滚进敌群就拉响了手榴弹。
“为6班长报仇!”战士们怒吼着向敌人扑上去。敌人又被打退了下去。
两天的防御战下来,美军在5连阵地前扔下了五百多具尸体,没有前进一步。当5连向接防部队移交阵地时,全连已仅剩10余人。
这样的场面在112师到处都在上演,全师同样伤亡严重,许多连队都只剩下几十个人了,这时,军主力上来了,师长杨大易这才松了口气。
2月1日后,38军主力全部进入汉江南岸阵地。紧接着又是数天惨烈的血战。
2月2日晚,李奇微居然吸取了中国军队的战术,派美24师第19团从洗月里穿插迂回到了山中里一带,同时又有一支敌军由洗月里沿南汉江间隙迂回到了我113师阵地侧后,炮弹围绕着113师指挥部爆炸,113师危机四伏!
38军军部侦察支队与美军展开了混战。
“他娘的,这帮兔崽子是想前后夹击,把我们逼过汉江以北!”梁兴初恨恨地骂道。
他随即下达命令:“告诉113师于敬山,命令338团连夜反穿插,迂回到敌人后面,与军侦察支队配合,一天之内必须把山中里这股敌人给我解决掉!”
2月3日晚,338团两千多人连夜奔袭反穿插,将这股敌人反包围。美军受到突然打击,慌忙用饼干箱和罐头箱垛成工事,进行顽抗。
山中里的枪声整整响了一天一夜。
4日黄昏前,战斗结束了,美军第19团大部被歼,338团将士的遗体也铺满了山中里的山谷丘陵。
在十余里长的山沟里,高地上,美国鬼子的尸体、武器、车辆一片狼藉,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炸弹坑和正在熊熊燃烧的凝固汽油弹。我国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的摄影师还赶来拍摄了现场。
这么多的尸体难以处理,于是38军让俘虏用电台与美军联系,通知美方派飞机来运走尸体,并保证他们飞机的安全。第二天,美军真的来了,几架直升机来来回回运了一个上午才运完,美国空军也罕见地没有对中国军队收尸人员进行攻击。
2月7日晚,当50军和人民军第1军团主力撤走之后,汉江南岸只剩下了38军。他们还不能撤走,他们必须死死地顶住西线敌人主力的进攻,隔断东西之敌的联系 ——东线正在集结的邓集团还需要屏障。
美骑1师、美24师、英27旅、南韩6师、希腊营,西线几乎所有的敌人都将攻击矛头指向了38军。
地面上,数千门大炮不停地倾泻着炮弹,空中,数百架敌机不断地投下成十上百吨的高爆弹、凝固汽油弹,阵地上硝烟滚滚,烈火熊熊。
在猛烈的炮火翻耕下,坚硬的岩石被炸碎,防御阵地的山头普遍被削低一米……
台湾国民党的报纸兴高采烈地写道:“这叫火海洗人海!”
38军建军史上最严峻的时刻到了!
10日,美第1军占领仁川。美9军在大量炮火、坦克、航空兵掩护下,攻势也越来越猛烈。
眼看着粮弹不足,伤亡越来越惨重又不能得到及时补充,有些指挥员牢骚也多起来:
“上级还要不要咱们38军了?哪有这样用主力部队同敌人拼消耗的?”
“头号王牌主力这么个用法,拼光了怎么办?”
“要是林总指挥的话,哪能舍得这么使用38军,把部队骨干全打没了。”
“老是这么顶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妈的,老子宁攻几个山头,不守一个钟头!”
甚至还有指名道姓批评彭德怀的:“彭总不了解我们军的特点,偏叫我们守山头。敌人搞的是火海战术,把山头都炸平了,草木也烧光了,守在山上真窝火!”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4 05:41:16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守卫汉江的英雄们(2)

在连夜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在蜡烛那昏黄的亮光下,军长梁兴初一脸的冷峻:
“谁也不准再发牢骚讲怪话,现在部队需要的不是这个,需要的是冷静和信心。粮弹会运上来的,在安东集训的补充兵员也会分下来的。各师团要注意保存一部分战斗骨干,在阵地上的兵员打光以前,尽可能抽一些连排干部保存下来,不然新兵补充来了以后,没人指挥怎么打仗?”
抚慰一番后,梁兴初斩钉截铁道:
“但不管困难有多大,也要守住阵地!咱们冲锋陷阵出风头的时候,还不是有别的老大哥部队当配角跟敌人拼消耗,现在当一回配角你们就受不了啦?”
“如果我军的阻击线垮了,不要说东线的反击,整个战线都要崩溃!”
“大家不要忘了38军的传统!上级的任务必须完成,没有二话!今天我把话说到前头,为了保证东线主力顺利出击,咱们38军就是要准备全军血洒汉江!”
“军指挥所就在你们跟前,没有上级的命令决不后退半步!谁要敢再说一个撤字,别怪我梁兴初对他不客气!”
铁匠出身的梁兴初虎视眈眈的目光冷冷地扫视着指挥员们,38军的悍将们顿时满座肃然。
350﹒3高地控制着水原、利川、龙江三座城市通往汉城的三条公路的交叉点,是一个咽喉要地,也是整个38军防御阵地的要点,但却因海拔低、地形简单而难以防守。
114师领导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把防守350﹒3高地的任务交给曹玉海的第342团1营。
114师师长翟仲禹又做了一条特殊规定:“曹营长报告情况的时候,把别的电话都放下,紧急情况可直接向师指挥所报告。”
临行前,副军长江拥辉亲自把1营营长曹玉海叫去交代任务,曹玉海的回答是:“我们营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请首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曹玉海一上阵地就将营指挥所设在了位于主峰350﹒3高地的3连阵地上,决与阵地共存亡。
2月11日,342团在经过几天的防御战之后,阵地上已经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工事了,由于态势过于突出,2营、3营的阵地相继失守。
防守主峰的1营压力更大了,在几天的防御战中,1营已经击退了美骑1师的近百次进攻,每天阵地上都要落下几万发炮弹,几百枚航空炸弹,鲜血染红了山岭。
曹玉海告诉战士们:“大家一定要严格射击纪律,敌人步兵不进入我们的火力网不准打!等敌人走近了先打手榴弹,然后再用排枪和轻机枪猛打!”
守卫前沿阵地的1营2连因伤亡太大,奉命向营部主阵地转移,此时他们仅余五人。彝族班长潘学仕的双腿被炮弹炸断,他咬牙对战友说:“你们都撤,我来掩护!”
大家都要来背他下去,他说:“别管我!没有火力掩护,谁也下不去,你们想想这能行吗?!”
战士刘福流泪道:“班长,咱们活着活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我不下阵地,咱一起跟鬼子拼了!”
潘学仕急了,他拿起手枪,指着刘福命令道:“我命令你们,把手榴弹留下,把伤员带走,快!执行命令!”
刘福无奈,只得和大家一起给班长的机枪压满子弹,把身上所有的手榴弹和反坦克手雷放在了班长身边。
在潘学仕机枪的啸叫声中,刘福他们背着伤员撤下了276﹒8高地,回到了主阵地。当他们向1营指导员方新汇报情况时,机枪声嘎然而止。
方新举起望远镜看去,只见一群美军冲上了阵地,随着一声手榴弹的巨响,崖上腾起一团火光,烟雾弥漫,阵地沉寂了下来。
人们抽泣着缓缓地脱下军帽。
被战友们亲切地称为“彝族之花”的优秀班长潘学仕牺牲了。战后,志司领导机关为潘学仕追记特等功,并授予他“二级英雄”的光荣称号。
战斗越来越残酷。2月13日,敌人的进攻又开始了。美骑1师的一个团在五十辆坦克、五十多门大炮和二十多架飞机的掩护下,向350﹒3高地扑来。
曹玉海把预备队都用上了,人员越来越少。副师长宋文洪打电话问他有什么困难,曹玉海知道全军的情况都很困难,电话中他总是一句话:“首长,有我曹玉海在,你就放心吧!”
在打退敌人四次攻击后,守在阵地上的3连只剩下几十个人了,营预备队也只有半个班了。
曹玉海正在电话中向团长孙洪道报告战况,通讯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掩蔽部报告:“营长,敌人的坦克从后边上来了!”
曹玉海一震,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团长,再见了,我向你告别了,敌人包围了我的营部!”孙洪道急得在电话里大叫:“曹玉海,实在不行就下来,天黑再反击!曹玉海,曹玉海!……”
没有任何回答。身经百战的团长孙洪道双泪长流,哭出了声,他拔出驳壳枪就要往阵地上冲,政委王丕礼和警卫员将他死死地抱住了……
这边曹玉海刚撂下电话,1连连长跑来说:“营长,敌人上来了,是不是准备撤?”
“钢铁营长”曹玉海一听这话肺都气炸了,大声喝斥道:“谁敢离开阵地,可别怪我曹玉海对他不客气!”
1连长忙解释说:“谁敢跑下阵地,我这是来向你请示的……”
曹玉海气得一跺脚吼道:“给我回去!”1连长转身向阵地上冲去。
在迎面泼来的弹雨中,曹玉海带着为数不多的预备队冲上了阵地,曹玉海跑在最前面,他一梭子撂倒了几个敌人,战士们见营长亲自上来了,一鼓作气就把敌人打了下去。
但是,两颗子弹击中了曹玉海的头部和胸部,他重重地倒在了阵地上。班长徐金冲过来扶起曹玉海,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定要守住阵地,有机会告诉俺嫂子,我没有给她丢脸!”
年仅二十八岁的“钢铁营长”壮烈殉国。
战友们在清理烈士遗物时,才发现他还保存着前文曾经提到过的那位美丽的女护士送给他的一双枕头套,枕套上面绣着五个鲜红的字:永不变的心。
直到新世纪的2000年4月,38军在苦苦追寻了四十九年后,终于在山东莒南县找到了曹玉海的嫂子王月花,完成了老营长的最后一个心愿。
这时,已经八十四岁的王月花老人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牵挂了几十年的小叔子是特等功臣,共和国的一级战斗英雄。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4 18:13:53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守卫汉江的英雄们(3)

曹玉海牺牲后,1营指导员方新沉默不语,只是拼命杀敌。
三个小时内,敌人发起了七次冲击,都被3连打退,3连也只剩下几个人了。按军部规定,营长牺牲了,指导员必须下阵地。否则营主管都牺牲了,以后英雄营由谁来带?
连长赵连山几次催促指导员方新下阵地,方新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往驳壳枪里压满了子弹。
敌人又涌了上来。赵连山提了两个手榴弹大喊了一声“再见了指导员”,冲入了敌群中。方新扫完了枪里的子弹后,抱起一颗拔掉保险针的迫击炮弹冲进了敌群,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大片美国鬼子倒在了阵地上。
松涛阵阵,残阳如血。
“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辉煌化金星!”
1营最后弹尽粮绝,但他们硬是用刺刀、石头将敌人赶下了阵地。当夜,340团7连和师部警卫连一个排发起反击,夺回350﹒3高地全部阵地时,3连只剩下了两个人。
“血液是胜利的代价。”西方兵圣克劳塞维茨说的。
在七昼夜的血战中,仅1营就歼灭敌人六百八十多人,这是志愿军营级建制歼敌最多的一次。
战后,3连被上级授予“二级战斗英雄连”称号,记集体特等功;1营被授予“抗美援朝英雄营”称号。
美军空有九倍于38军的兵力和几百倍于38军的火力,但却表现出极为虚弱的战斗力,一天只能用炸药向前推进一到两公里。
38军的将士们以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气概死死地守卫着西线这段脆弱的防御线……
2月14日上午,38军前指。梁兴初已经几天几夜没睡了,正在朦朦胧胧半睡半醒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被震醒的梁兴初一把抓起了话筒。
“军长,美国人的炮火太凶了,我们团1营打光了!3营上去,没一个小时又光了,我的警卫连都上去了,我求你再给我们派点人过来吧……”
电话竟是外号“范老虎”的团长范天恩直接打来的!
范天恩这次是带着伤上阵地的。他从国内赶回前线时,乘坐的嘎斯车翻了车,车厢里的人、罐头、饼干箱子、汽油桶全甩了出来,范天恩也从驾驶室里摔了出来,腿也被砸伤了。
师长杨大易见他腿肿得老粗,让他留下治疗,他坚决不肯,他说:“用担架抬着我也要去!”杨大易拗不过他,只好找了一匹黑骡子驮着他上了阵地。
“你可得注意了范天恩,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一个指挥员不要总听下面叫苦!预备队不能轻易出手!”
话虽如此,但梁兴初心里明白,如果连范天恩这样的老虎团长都叫苦了,那阵地可是真的危急了。
第114师341团3营营长刘保平、教导员刘德胜迅速率领手下,跑步赶到军部领受任务,他们也只剩下了五六十人!
——这是梁兴初所能给予范天恩的最大限度的增援。
梁兴初心情沉重地告诉刘保平和刘德胜:“看见了吗?前面就是580高地。335团和334团伤亡很大,但现在还不能撤,必须守住它!你们是指挥员,要带领党员起骨干作用……听说你们作战一贯勇敢不怕死?!”
“首长,我们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我们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
送走3营后,梁兴初似乎舒了一口气,坐在一个炮弹箱子上看地图。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连忙起身去接电话。
就在这一瞬间,一发炮弹呼啸而至,穿透掩蔽部,直落在他刚才看地图的地方,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气浪和泥土扑了他满身,梁兴初连一个卧倒的姿势都没来得及做,竟然奇迹般地安然无恙!
“老天爷不要我梁兴初的命哟!看来580高地能守住!”梁兴初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笑道。
14日,联司发出通报,表扬韩集团38军在汉江南岸的英勇防御作战:
“我第38军坚守汉江南岸阵地,已历时十七昼夜,美军虽在大量飞机、坦克和大炮的配合下,昼夜轮番攻击,均被该军英勇顽强守备和不断反击给敌予沉重打击。”
“迄今汉江南岸基本阵地仍屹立未动。分割东西两线敌军有利我主动向敌反击,特予通报表扬,并望该军指战员继续战斗,争取战役胜利。”
第二天下午,114师的战斗英雄、3营营长刘保平一只手搂住被敌人的弹片划出体外向外翻滚的肠子,一只手紧握着机枪向蜂拥而上的敌人拼命地扫射,直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倒在阵地前。
炮弹的爆炸声,机枪的啸叫声,士兵们的呐喊声震荡着580高地,残酷的战斗仍然在持续进行着,在面积约为六百平方米的580高地上,每天都要落下两万发炮弹,天上是美军飞机不停的轰炸。
高地上几寸厚的积雪全被打化了,满山的树林被炮火打得连一棵完整的树都找不到,牺牲战士的尸体又被炮火翻起的泥土碎石掩埋。
激战至16日晨,范天恩防守的580高地又只剩几十个人了,危急时刻,打光了全部炮弹的师山炮营一百人奉命赶来增援,阵地才稳住了。
不到两个小时,山炮营又打光了!范天恩瞪着血红的眼睛,又把团部通信班拉了上去。
到了下午阵地又支撑不住了,有二十多名从来没有打过枪的文化教员刚刚筹粮回来,范天恩忍着绞心的痛苦手把手地教他们怎样给手榴弹拉弦、投掷,然后目送着他们冲进了硝烟滚滚的阵地。
原志愿军16军老战士、文化教员宋宏琦在他的回忆文章“军旅中的文教生涯”(《血染金达莱》下册第697页)一文中回忆道:
“我军打败日军、蒋军以及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兵靠的是勇敢、政治觉悟和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今后,我军仍然要保持和发扬这些光荣的传统。”
“但是,在战争实践中,越来越认识到提高部队文化素质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因此,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从基层到指挥机关都配备一定数量的‘文化人’。连队是文化教员(文教),营里是中心文教(文教主任),军师机关有夜校文教……”
如果不是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刻,作为一个团级主管,范天恩又怎么会舍得让这些军队里珍贵稀缺的文化人去打这种残酷的阻击战呢?!
在335团持续而顽强的阻击下,580高地终于坚持到了天黑。
当日夜里,335团长范天恩接到了师长杨大易的电话:“是范天恩吗?你听着,东线反击战胜利结束,歼敌两万多人,阻击任务已经完成,你部可以撤退。”
已经连续十四天没有合过眼的范天恩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2月15日,东线邓集团在围攻砥平里的战斗中受挫,第四次战役第一阶段作战至此结束。
彭德怀遂命令西线防御部队全军撤至汉江北岸。2月16日,当西线志愿军全部撤过汉江后的第二天,汉江就訇然解冻了。
当地的朝鲜老百姓纷纷传说道 ——志愿军,命大。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5 06:25:07 +0800 CST  
第三十章 坚守580高地

连日来,112师师长范天云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状态:各主要守备阵地不断告急,部队损失一天天加重,兵员极端缺乏。
整日整夜,范天云守在师指挥所寸步不敢离开。刮风似的炮击震得他的脑子整日嗡嗡直响,缺少睡眠的两眼凹陷很深,眼珠布满血丝,他非常清楚,三十八军有史以来最残酷的战斗已进入关键的时候,为此不敢丝毫松懈。
十五日上午,坚守五八零高地的一一二师三三五团告急,该团团长林兴华向范天云请求派兵支援。
“师长,师长!我们团一营打光了,二营作为预备队派上了高地,可是不过三个小时损失已经过半!高地侧翼的三营也很吃力,我已经把警卫连派了上去···师长,我请求你再派点人来。”
范天云听着电话里林兴华那嘶哑而焦燥的声音,心里掠过一阵不安:
“你林兴华可要注意!不要老叫苦,伸手求援,昨天我已给过你侦察连了嘛!”
“侦察连进攻行,守阵地不行!”林兴华大喊道,“师长,打得太苦啦!小小的五八零高地,敌人每天以榴弹炮五千多发、火箭炮三千多发,再加上几十架飞机整天不停地在头上轰炸,还有大批的武装直升机对我们进行火力打击。一夜做好的工事,白天不到一个小时就全给摧毁了,光震死就二十多人。部队伤亡太大,牺牲的人尸体都给炮火打翻的土埋起来了。过去的树林,现在连一棵完整的树都找不见,师长,情况太危急!”
“那好,”范天云开口道,“我让三三四团给你派一个营过去。”
下午一点多,三三四团三营营长刘保平和教导员刘德胜带着该营仅剩的二百余人,十几辆“卫士”步兵装甲车,从四十余里外,赶到师部接受任务。
他们一路上受到了美军的炮火打击,又牺牲了十几个人。范天云把他们带到一个高地上,从这里眺望五八零高地,可以看见高地上炮火的闪光和升腾的硝烟。
“看见了吗?前面就是五八零高地。”范天云心情沉重的说,“三三五团伤亡很大,但现在还不能撤,必须守住它!这不仅关系到我们和人民军第1军团的安全,而且关系到中央和联合指挥中心的整体部署,我要求你们再守两天。”
冷风吹拂着战士们热气蒸腾的脸,他们都觉不出凉意,从师长沉重的话语里,他们都清楚了此去的意义。
范天云走到教导员刘德胜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嘴角掠过一丝微笑,旋即又是冷峻:
“你是教导员,要带领党员们起骨干作用。听说你作战一贯勇敢不怕死。”
“首长,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刘德胜非常清楚师长话语的含意,他凝视着师长,神色坦然,“我们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
送走三营后,范天云回到师指挥部依然心神不宁,来来回回在掩蔽部里踱步。炮声隆隆不停,脚下大地被震得不时颤抖,尘土哗哗震落。
几分钟后,作战科长李光来到师指挥部,范天云命令他亲自上五八零高地去看看。五八零高地至关重要,能否守得住,范天云放心不下。
李光带着两个参谋上了五八零高地。
范天云似乎舒了一口气,开始坐在一个炮弹箱子上看地图。忽然电话铃响,他连忙起身去接电话,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呼啸而至,穿透掩蔽部,直落在他刚在看地图的地方。
轰隆一声巨响,范天云还没来得及卧倒,气浪和泥土便扑下他满身满脸。
爆炸过后,他竟安然无恙。看看刚才他坐着看地图的地方,已陷下一米多深一个大坑。
“老天爷不要我范天云命哟!”范天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笑道,“看来五八零高地能守住!”
半夜十一点多,作战科长李光和两个参谋摸到五八零高地附近的三三五团指挥所。那时,林兴华一见李光等人进来,又惊又喜。
“师长让我上来摸摸底,”李光对林兴华说,“问你们还能不能守下去,要是不行···”
“你这是什么话?”林兴华瞪着充满血丝的眼大声道,“告诉师长让他放心!我林兴华在,阵地就在!没有师长的命令,我的团指挥所不后退一步!”
十五、十六两天,五八零高地的守备战进入最团难的日子,刚刚调上来的援兵三三四团三营也快打光了,营长刘保平壮烈牺牲。
在最激烈的战斗中,刘保平抱起一挺机枪向冲上高地的敌人猛烈扫射,突然腹部中弹,肠子流出伤口处,他一手把肠子捂进伤口内,一手坚持扣动扳机向敌人射击。
他终因失血过多而匐然倒地,壮烈牺牲!
战至十六日晨,五八零高地虽然有三三五团一营、二营、三三四团三营和师侦察连诸多部队,但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只剩几十个人了。
林兴华命令三三五团一营营长负责,把几个营的干部战士组织起来,每人发两个反坦克手雷和一些手榴弹,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幸好师里派警卫连一百人来支援,让林兴华喜出望外。
林兴华以为这下可以喘一口气了,却不料这一百人上去没打一个小时,一营长又打来电话,告诉他,警卫连也打光了。
林兴华又气又急,这五八零高地真让他伤透了心,上去多少部队都打光了,眼下又实在拿不出援兵,只得强硬地命令一营营长:
“一定得守住!告诉大家,团部就在你们后边,我林兴华决心已定,敌人上来,团指挥所不撤,原地坚守!”
放下电话后,林永华沉思良久,一阵阵枪炮搅得他心神不定。最后,他下了决心,吩咐警卫员让团部通信班集合待命。
这个通信班一直紧随团指,林兴华舍不得动用:这是最后可以增援五八零高地的力量了,非到万不得已···
团指掩蔽部外面,通信班已列成一排。这是一帮机灵的小伙子,枪法都好。
林兴华走到队列前。
“你们立即去五八零高地。任务:一是警卫那里的营指挥所,二是和他们一起守住阵地。你们是代表我们团部去的,要英勇顽强,不怕牺牲!”
林兴华停顿了一下,环视着大家:“身体有病的留下,没把握上去完成任务的也留下,我不勉强你们。”
一阵风袭来,裹着从五八零高地扬起的尘埃,吹打着战士们铁铸似的身躯,沙粒击打着他们的枪管,发出细碎的响声。战士们注目他们的团长,眼神里显示出视死如归的气概。
没有人吱声,半响,一个战士冒然开口:
“团长,把你的子弹再给我二十发!”
这一声喊让林兴华为之一振:这就是士气!
班长张桂全狠狠地瞪了这个战士一眼:真没脑子!现在谁还能有多少子弹?怎么好向团长开口要?
“我给你!”林兴华从手枪里卸下弹夹,把子弹一一数给那位战士,“你就代表我林兴华上阵地,我代表全团谢谢你啦!”
泪水浸润了那个战士的眼睛。
“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战士们的吼声压过了铺天盖地的炮击声。
日落前,敌人的进攻终于暂停了。五八零高地上弹坑密布,山头被炮火削成平地。敌我双方的尸体横陈竖卧。一处处被打断的树干燃烧着,向空中飘浮起一股股黑烟···
112师血战汉江南岸三昼夜,主力三三五团在五八零高地阻击战中伤亡惨重,全团部队仅余不足两百人!
团长林兴华战斗结束后号啕大哭!负责其他方向防守的两个团也都伤亡过半,许多连队被完全打光!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5 17:24:51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50军功勋卓著
志愿军里有一支战功卓著、威震敌胆的英雄部队,那就是由云南各族子弟兵组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
这支部队先后两次入朝作战,参加了第一、二、三、四次战役和解放朝鲜西海岸的战斗。
尤其是在汉江50昼夜阻击战中,前仆后继,视死如归,以巨大的牺牲,血洒三千里江山,50军成了志愿军的十大主力部队之一,为抗美援朝的最终胜利作出了重要的历史贡献。
多次受到 、党中央、中央军委、志愿军总部和兄弟部队的高度赞扬。
中国第五十军,由中国国民党第六十军改编而成。
50军的前身是由滇军精锐组成的原国民党第60军。八年抗战中参加了台儿庄战役、保卫大武汉等战斗,驻防滇南和肩负历史使命及民族重托入越受降,成为五千年来中国第一支也是惟一的跨国受降军队。
1948年秋,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第一兵团围困长春,面对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国民党第六十军军长曾泽生率部起义,1949年1月2日,此军被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授予第五十军番号。
改编之后,补充了共产党的大批干部和优秀的青年知识分子,以及在东北地区招收的大批新兵。
1949年6月,该军奉命南下,10月参加鄂西战役,俘虏国民党第七十九军官兵7000多人。
11月,第五十军随第二野战军入四川,12月参加成都战役,俘虏国民党军8000余人。
1950年2月第五十军归第四野战军序列,入湖北,参加修筑汉江大堤工程。
经过脱胎换骨的政治整训,被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成为惟一完整地成建制地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战斗序列的国民党起义部队。
1950年9月下旬,第50军接到中央军委的紧急命令后,迅即收拢部队,移交农业生产基地和丰收在望的金秋果实,全军分别从汉口、花园及驻马店登上火车,连夜仓促北上。
第50军到达东北后,是当时东北地区5个军中唯一没有编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建制序列的部队。而是直接接受东北军区指挥。
10月21日志愿军13兵团首长要求调一个军至安东地区维护后方交通线安全并作为志愿军预备队时,中央军委从千里之外的天津把正在从事生产的66军匆忙调来,也没有动用鸭绿江边的50军”。
第50军于10月上旬抵达吉林西丰、辽源、海龙、磐石地区集结后,按照东北军区最初的指示,部队当年不参战,准备成建制地改为炮兵。
岂知,部队刚把现有装备交上去,10月24日晚10点,军政委徐文烈突然接到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委高岗的电话,命令第50军迅速恢复原装备,即刻乘已经派来的火车向 紧急开进。
第一列火车刚到安东,部队在没有地图,没有翻译,没有作战动员,一切供给全无准备的情况下,又接到上级的命令:立刻过江,参加第一次战役。
1950年10月25晚,第50军148师和149师分别由辑安、安东跨过鸭绿江,随后,军部及第150师也从安东跨过鸭绿江,仓促参加抗美援朝。
第50军的战斗力曾被志愿军统帅低估的主要原因,是初战没打好。
参加第一次战役,担任战役预备队的第50军进入指定战区时,敌之大部已被友军歼灭,没赶上。
参加第二次战役,第50军又因参战准备仓促、遭敌阻击、行动迟缓和兵力不集中等原因,部队连续三夜扑空,多次错过歼敌的机会。
在第二次战役后的战役总结会上,第50军军部机关干部“发扬军事民主”时“怨气冲天”的牢骚怪话。
也就是在这次战役总结会后,军党委针对存在的问题,利用作战间隙,在全军上下普遍开展了为期一周的“思想整顿”,通过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批判右倾思想”,检查“战斗意志和战斗积极性”,总结作战的经验教训。
同时,调整了个别“思想右倾”的团以下带兵主官。
经过整顿,部队求战热潮空前高涨,全军指战员憋足了劲,一定要打个翻身仗!
第三次战役发起时,部队战前动员口号竟“牛”得出奇:“敢与敌人见面就是胜利!”
蔡正国就是在此背景下,于第三次战役前夕,由第40军副军长调任第50军副军长。
自从蔡副军长来以后,全军上下形成系统有效的作战指挥体系,作战参谋才开始真正进入角色,司守电话,保持与各基层部队的联系,随时了解各部队的战况,编写作战日志。
有了蔡正国副军长,曾泽生军长才真正地感觉到50军能打仗了。
50军正是怀着为起义部队争一口气的思想入朝作战的,所谓“哀兵必胜”,打出了云南各族子弟兵的威风,打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威风。
50军于1950年10月25日~26日全部跨过鸭绿江,与38军、39军、40军和66军等兄弟部队成为第一批入朝作战的志愿军部队,历史意义非同小可;
在第三次战役的高阳战斗中,50军一部与英军遭遇,用***、手榴弹、爆破筒等劣势装备,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不怕流血牺牲,顽强作战,成为惟一全歼武装到牙齿的“英国皇家坦克营”的志愿军部队。
尔后乘胜进击,一路所向无敌,是第一支攻占首府汉城(今韩国首尔)的志愿军部队,再前出到“三七线”附近的平泽一线,是志愿军打得最远的部队。
同时“夜袭水原”,打乱了敌人反扑的战斗部署,涌现出全军、全国闻名的“十八勇士”。
异常艰难的汉江50昼夜阻击战,第50军被部署在西线敌军进攻的主要方向上。对手是敌一线5个作战集团中实力最强的美1军。
迎击超强的对手,第50军面临的困难的巨大的。
最突出的问题是弹药携行量不足。经过第二、三次战役消耗后,第50军的弹药携行量早已不够一个基数,军、师后勤携行的弹药不够半个基数,没有预备基数。炮弹,更少得出奇。
修理山,是志愿军第50军在汉江南岸一线阵地中的三个主要防御要点之一。在这个美军战史称之为“血岭”地段,第50军 148师444团最初的任务是守7天。
面对美1军25师一个整师号称“修理山决战”的“闪电攻势”,第444团实际坚守了10天,至2月4日2时将修理山阵地移交给前来接防的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第8师第1联队后,才奉命撤出。
据当年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一四八师炮兵战斗总结》,这期间,第444团配属了师炮兵营的美式山炮第2连后,总共才只有山炮炮弹116枚、八二迫击炮弹124枚、七○炮弹32枚,平均每门炮只有15枚炮弹,且全在1月27日至30日期间打光了。
这4天,平均每门炮每天打4枚炮弹,在一线作战的步兵营每天只能得到30来枚炮弹的火力支援。
在汉江50昼夜阻击战中,50军各部扼守“京釜国道”,血战白云山,激战修理山,以一个军和38军之112师的兵力,在敌我力量极其悬殊的条件下,挡住了由飞机、坦克、大炮等强大火力协同作战的美3师、美25师及西班牙、土耳其等多国部队23万优势兵力的进攻。
使敌人发出阵阵失败的哀号,成了美3师、美25师战史上最不光彩的记录。
汉江50昼夜阻击战,50军成功地掩护了志愿军西线主力的后撤休整,为入朝作战的大反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创造了有利的条件,涌现出一大批特等功臣和英雄的战斗集体。
电影《英雄儿女》王成的原型就是50军的云南籍烈士王英。著名作曲家郑律成、著名文学家刘白羽为这支英雄部队谱写了一曲《歌唱白云山》。
这是50军云南各族子弟兵的殊荣,证明这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部队。随后,50军又参加了朝鲜西海岸渡海攻岛的作战,成为首次我陆军与空军成功协同作战的光辉战例。
50军的云南各族子弟兵入朝作战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至于50军究竟牺牲了多少人?据记载,第一次出国作战期间,全军减员三分之一,仅在第四次战役中,与阵地共存亡的就有7个整连、31个整排、138个整班!
云南省民政厅优抚处的英烈名单,登录了了1789名50军在朝鲜战场牺牲的烈士英名。
事实上,记者在采访50军幸存的老战士时,他们无不沉痛地说:无法统计啊,云南人差不多打光了!而且谁也无法一一准确地说出那些烈士究竟掩埋在什么地方。
青山处处埋忠骨,捷报乘风祭先烈。50军抗美援朝的战功彪炳千秋,50军抗美援朝的烈士永垂不朽。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6 17:54:35 +0800 CST  
第三十二章 仓促防御

写入美军战史的“血岭”,是位于汉城以南30公里的修理山,主峰海拔473.8米,由于扼“京釜国道”咽喉,成为敌我必争之战役要点。
在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中,坚守“血岭”十昼夜,让美国大兵刻骨铭心的团队,是一支来自长春起义的由云南子弟兵组成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148师444团。
是役,该团浴血苦战顽强阻敌,获得了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的通令表彰!

抗美援朝战争之初,我军连续发起第一、二、三次战役,将美国纠集的“联合国军”从鸭绿江边赶到“三七线”以南。
然而,新上任的美第8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发现了志愿军在无制空权、后勤补给困难的条件下,三次战役作战周期均为步兵携行量仅能支持的一周作战时间的弱点。
针对志愿军客观存在的弱点,李奇微于1951年1月25日,集中“联合国军”5个军计16个师、3个旅、1个空降兵团共23万余人,在全部远东航空兵、装甲兵、炮兵的掩护下,分东西两线向我军全线展开“闪击作战”攻势。
这次反扑,美军主力集中于西线,西线美军又以美第1军(辖美25师、美3师、南朝鲜第1师、土耳其旅、英29旅)在野牧里至金良场里约30公里地段,沿“京釜国道”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
此时,距第三次战役结束才17天,我参战部队尚未整补,刚刚召开的中朝两军高干联席会议正要部署几个月后的下一次战役,对敌人如此迅速实施反扑,我军自上至下都始料不及。
1月27日,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与 首相商量后,决定将中朝两军高干经验交流总结会临时改为第四次战役动员会,并制定了“西顶东放”的战役部署:
西线我军在第一线只展开第50军和第38军之第112师,以4个师的少量兵力阻击敌主要进攻集团,争取时间,掩护我军主力完成战役整补及战役预备队开进,并准备在东线横城一带先诱敌深入,再聚歼该敌。
志愿军第50军奉命在野牧里至安庆川40公里地带展开,于敌主要进攻集团的主要突击方向上,部署两道防御地带,其所属第148师444团被部署在第一道防御地带上扼“京釜国道”咽喉的主要防御要点——修理山。
是役,美军将其主要突击方向上的作战行动称之为“修理山决战”。
志愿军装备本来就大不如美军,在志愿军参战部队里,第50军装备又是最差的,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仓促参战。
第50军曾经有过一个炮兵团,但在1949年南下鄂川山区作战时,轻装精简了。
朝鲜内战爆发后,刚刚由5.8万余人精简至3.3万余人的第50军,于1950年9月紧急收拢散落在湖北、河南两省执行防汛、生产、剿匪任务的部队,星夜北上,加入东北边防军序列。
按照原计划,全军当年不参战,成建制改编为炮兵。然而,部队在东北还没集结完毕,先期到达东北的部队刚把原装备交上去,朝鲜战场形势急剧恶化,北犯的南朝鲜军队已经进抵鸭绿江边的楚山。
10月24日晚22时,军政委徐文烈突然接到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委高岗的电话,命令第50军即刻恢复原装备,向朝鲜战场紧急开进。
要求部队不等收拢,来一列火车,先走一部,边开进,边调整行军序列,边部署作战任务。
1950年10月25日至26日,志愿军第50军跨过鸭绿江,并接连参加了第一、二、三次战役。
三次战役结束后,部队从“三七线”附近回撤至水原一线,尚未整补,刚刚领受“掩护主力休整,准备春季攻势”的任务,却突然迎来了美军全线大规模反扑。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7 05:55:10 +0800 CST  
第三十三章 美军的“闪电攻势”

与前三次战役不同,作为抗美援朝战争中第一次大规模防御作战,我军难以发挥传统战法的长处,美军则因其武器装备优势占尽上风,由此带来的激烈程度和全新特点,在我军20多年的战争历程中,史无前例。
修理山正面之敌为美军第25师。攻防双方的兵力对比悬殊得惊人的。
飞机:协同美25师作战的是美军第5航空联队,配备有F84喷气式战斗机、P51战斗机、B25和B26轻型轰炸机。
作战期间,为每个第一线步兵营派去2名前线航空控制人员,随时用无线电引导航空火力支援地面作战;同时,派出B29重型轰炸机封锁我后勤补给线。
而我军,不但没有飞机,各级连防空火器也没有。
坦克:美军步兵师装备70余辆。而我军,不但没有一辆坦克,各级均未配备反坦克火器,打坦克主要靠爆破筒、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
火炮:美军步兵师装备70毫米以上口径的火炮330多门。此外,步兵营编制有1个57毫米口径的无后坐力炮连,步兵连编制有60毫米口径的六○迫击炮排(3门),每个步兵排还配备有89毫米火箭筒。
而我坚守修理山的第444团,70毫米以上口径的火炮只有4门八二迫击炮、2门九二步兵炮,加上后来师里配属的4门山炮,数量还不及美军的三十分之一,且都是轻型火炮。
据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50军军史记载,最初的作战部署,我第444团以第2营加强八二迫击炮2门,占领槐谷、道藏洞、龙虎洞地域组织防御;
以第3营加强八二迫击炮2门占领速达里、速达三里、修理山、修理寺地域组织防御;
以第1营(欠第2连及第3连一个班)为团预备队,配置在光亭里、山本里地域;以第2连占领速达二里;以第3连一个班占领衿井里西侧高地,控制铁路;团指挥所设在山本里。
指挥“修理山决战”的,是美25师少将师长基恩。这位53岁的沙场老将基于对中国军队敢打敢拼的战斗作风和出奇制胜的战略战术的畏惧,每日都要预先规定进攻调整线,严令所属各部在实施进攻时,不管是否遇到了中国军队,都不准超越当日的进攻调整线。
对发现有中国军队的高地,先指示飞机进行扫射、轰炸,再组织火炮进行密集射击,打得高地一片火海。
然后,还要把直射火炮、坦克和12.7毫米口径4联自行高射机枪推进到我军阵地前几百米处,对他们发现的火力点和掩蔽部,实施抵近直瞄射击。
美军“闪电作战”攻势1月25日发起后,仅为夺取我金良场里、七宝山一线的警戒阵地,就磨磨蹭蹭地“闪击”了两天。
1月27日,美25师开始攻击我修理山前沿阵地。上午,航空兵火力突击结束后,先以师属全部火炮实施了50分钟的火力准备。
再按基恩师长“直线战术”平行推进的作战要求,左路,以土耳其旅向我444团7连据守的266高地发起进攻;
中路,以美第35团2营在21辆坦克的直接掩护下,向我8连据守的250高地等阵地发起进攻;右路美第35团1营攻击我军前沿阵地前的181高地和128高地。
基恩师长进攻修理山小心翼翼的“直线战术”虽然死板得出奇,在进攻速度上磨蹭个够,但在最大限度地发挥其空炮火力优势方面,却占尽了便宜。
修理山血战幸存下来的志愿军战士至今还愤愤不平:“美国佬太欺负人了!”
飞机,他欺负我们连高射机枪都没有,不是一般的猖狂。飞机飞得真低呀,有时都能看见机舱里的驾驶员。
俯冲下来的时候,先用机枪扫,然后顺势发射火箭弹,或者头一抬,屁股对准阵地就丢下几枚炸弹,跟拉屎一样准。
老美还欺负我们火炮少。他们打我们,是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一片火海。
在美军的战史中,记载了一个210高地,该高地“以其倾斜变换线为中心,四周修建了很深的堑壕;在各重要的地点,还构筑了圆木结构掩盖工事和掩蔽部”。
在实施了50分钟的火力准备后,美军第35团2营E连竟然无一伤亡攻上阵地。
攻上阵地后才发现,由于210高地上的工事在美军实施火力准备期间,被美军火炮瞄准一个,摧毁一个,隐蔽在里面的人员,全都砸了进去,一个不剩。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7 17:54:03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六○迫炮打坦克

老美的坦克更欺负人。进攻时,硬是欺负我们没有反坦克火器,大白天,就把坦克摆在我阵地前几百米处,掩护步兵冲锋,那边“咚”一声,这边“咣”一炸,没有打不准的,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打仗是很残酷的,但也有笑话。时任第444团4连文书秦琅记得,他们4连曾在前沿阵地打了一天,那天,看到美军坦克太猖狂了,指导员高承舜忍无可忍,冲着六○炮班的射手吼了起来:“张照久,你把那辆狗日的坦克给老子打回去,我给你立一功!”
这话,若拿到军校课堂上去说,准能招来满堂哄笑。
六○迫击炮是曲射火炮,靠爆炸的弹片杀伤步兵,威力只比手榴弹大一点,炮弹只要不落在坦克油箱上,就等于给坦克“挠痒痒”。
阵地上的同志听到指导员的话也觉得好笑,可没等笑出来,张照久连打3发炮弹,还真有有1发还砸在了坦克上面,把坦克砸了回去。
顿时,阵地上的战士都欢腾起来:“打得好!打得好!”
整个修理山防御战的奇迹,就是在这种火力对比极为悬殊的情况下创造出来的。
当日,敌左、中两路进攻均被我军击退,只有右路进占了我军未设防的181高地和128高地。
当晚18时,师属炮兵营营长杨协中奉命率领装备有4门75毫米口径的美式山炮第2连前往修理山,配属第444团防御作战。

1月28日,美军进攻部署未变,其中美军第35团2营在22辆坦克掩护下,对8连阵地再次发起进攻。
师山炮2连在这一日战斗中发挥了作用。据杨协中回忆,由于炮弹太少,被迫集中使用,每次作战只在炮兵阵地上展开2门山炮。
战斗打响后,他亲自指挥山炮试射,测准距离后,命令各炮手用4号装药,向猖狂进犯的敌坦克、汽车群突然直瞄开火。打得敌人汽车掉头鼠窜,坦克手也纷纷龟缩坦克之内。
敌步兵发起冲击后,杨协中下令山炮转向敌步兵群发射榴弹。
炮兵的射击技术真不错。在我山炮、八二迫击炮的精确打击下,敌进攻分队曾一度被压制在我阵地前七八百米处。
打到最激烈的时候,炮兵观察所的电话听筒里不时地传来马占伟副团长关于“8连要求再缩近100米打”的指示。
这一天,敌人反复冲击达五六次之多,均被我击退。
坚守该阵地的8连2排5班班长木新和,先是脖子被敌人炮弹打伤,继之,左臂又负伤,但他坚持不下火线,子弹和手榴弹打光了,就把六○迫击炮炮弹拿来当手榴弹,拔掉保险丝,向敌人投去。
一连扔了15枚六○炮弹,直到把敌人打退。
1月29日9时30分,美军以1个营的兵力,在2个榴弹炮营、13辆坦克和8架飞机的掩护下,再次向我8连2排、3排坚守的250高地等阵地发起猛烈攻击。
战至13时,敌人推进至我8连轻武器最有效的射程之内后,战斗进入白热化。击退敌第一次冲锋时,8连副连长和副指导员牺牲;
击退敌第二次冲锋时,8连指导员负伤,排干部大部分伤亡,弹药消耗殆尽,重机枪也被打坏;
3连指导员带人送来补充的弹药时,正赶上敌发起第四次冲锋,8连虽然已伤亡三分之二,但在连长的指挥下,又一次将敌人击退。至此,8连连长负伤,全连手榴弹全部打光。
15时,敌人从三个方向同时发起第五次攻击,8连的250高地失守。
趁攻占250高地之敌立足未稳,我第444团急令第5连依托2营阵地,从东北方向对250高地之敌实施反击,迫使敌人退出刚刚攻占的250高地。由于遭到敌强大炮火的拦阻射击,8连阵地未能完全恢复,250高地一时成为“真空”地带。
18时,团命令2连再次出击,占领了250高地。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9 05:49:46 +0800 CST  
第三十五章 “王成”的原型

电影《英雄儿女》中的王成,是抱着炸药包冲进敌群,与美国鬼子同归于尽的。
第444团参加修理山防御战的老人都说:“电影里面的王成,就是我们团2连的王英!”
王英所在的2连,是1月29日晚夺回250高地后,奉命坚守该阵地的。
1月30日,速达里250高地争夺战又进入白热化。
上午9时30分,美军先出动飞机对我前沿阵地狂泻炸弹,而后是榴弹炮集群轰击。
实施攻击之前,美军第35团2营营长麦利特中校先指挥本营以及配属本营的4门七五无后坐力炮,从700—1000米的距离,对250高地上的火力点实施了摧毁射击;
指挥团属一○七迫击炮、营属八二迫击炮和连属六○迫击炮,对250高地半山腰的堑壕实施了集中炮击;指挥4辆车载12.7毫米4联高射机枪,对其他可疑目标进行了不间断扫射。
整个阵地硝烟弥漫,尘土飞扬,一片火海,山上所有的树木都被炸断,所有工事被炸塌,可供隐蔽的,只剩下累累弹坑。
11时,一个半小时的火力准备结束,麦利特营长命令所属F连开始进攻250高地。
由于经验不足,我第444团2连仓促上阵后,将主要兵力摆在山顶,且利用原有防御工事,连夜加修的工事伪装又与现地不符,一些工事插了过多的松枝,结果,在敌猛烈的空炮火火力急袭下,工事全被炸塌,连长阵亡,指导员负伤,全连伤亡惨重。
2连打得残酷啊!
守,只有密密麻麻的弹坑可以对付着藏身,没有工事能供隐蔽。
打,只有简陋的步兵武器,没有多少火力支援,每个战士就靠身上携带的那几十发子弹和4枚手榴弹。后方补给线,全被敌人持续不断的弹幕拦阻射击所阻断。
不投降,只有一拼!
第444团2连3排排长伤愈归队后,告诉他的战友:王英本来不是机枪手,因为机枪手牺牲了,他才让王英去接替。
机枪在王英手中重新咆哮起来后,被敌人的火力所注意。劈头盖脑的炮弹,倾盆般的弹雨,不停地追打着王英的机枪。
给王英配上一个弹药手,被打掉一个,再配一个,再打掉一个。打到最后,阵地上只剩下王英一人。
王英是在子弹打光、手榴弹扔光的情况下,抱着炸药包冲进蜂拥而上的敌群,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当时,第444团的防御战斗实行纵深梯次配置,层层迭迭设防,以保持防御态势的弹性。250高地上的情况,王英身后高地上的首长和战友,看得到。
在将近半个世纪后,王英生前战友徐树礼古稀之年坐在轮椅上,语气非常坚决地说:“王英的事迹不会有假。王英是部队南下参加鄂西战役时,从宋希濂部队解放过来的,他的身世很苦。50军的官兵多数都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呆过,经过控诉旧社会、控诉旧军队的控诉运动后,大家对国民党反动派及其主子美帝国主义,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不共戴天!”

王英壮烈牺牲的过程,徐树礼没能亲眼看到。王英牺牲那天,身为当年王英所在营机枪连班长的徐树礼正带着一挺机枪,由营长唐绍雄直接掌握,配置在营部阵地上。
营部阵地的右前方是2连3排坚守的250高地,左前方的高地由1连1排坚守。
岁月,给徐树礼的“国”字形大脸,刻下了条条皱纹,老人扬着霜染的剑眉,一字一板地讲述另一位英雄的悲壮:“1连的阵地离我们只有三四百米,我和唐绍雄营长都看得真真切切。1连1排长董老亮提着汤姆森冲锋枪,打光子弹后,正要换弹夹,来不及了,他抄起了一位牺牲战士的‘七九’式步枪,装上刺刀,与涌上来的美国兵白刃格斗起来。在连续刺倒了两个美国兵后,一个手持卡宾枪的美国兵突然在他身后出现,跪在地上瞄准,‘嘟嘟嘟——’,一梭子,射了出去。董老亮应声倒下的同时,唐绍雄营长一拳砸在观察所的掩体上:‘哎呀,又牺牲了一个,我那个好排长!’当着我们的面,哭了。”
只要是个人,营长唐绍雄瞬间那悲愤的神情,就不难展现眼前:一位热血汉子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昂着头,任两行热泪顺着咬紧牙关的脸颊,夺眶而出,奔涌而下。咸苦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闪耀,在硝烟中蒸发。
战役结束后,王英被追记特等功,王英生前所在班被上级命名为“王英英雄班”,徐树礼调“王英英雄班”所在排任排长。
有一件事,虽然,徐树礼没有任何责任,但老人至今依然惴惴不安:战后,不知为啥,1连的1排长董老亮连个三等功都没评上。
修理山血战的幸存者们都说:那年月,王英式的英雄比比皆是,太多,太多了!特别是在那些打光了的分队里,在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中间。战后的评功,也没有现在这么轻而易举。流血牺牲,保家卫国,是志愿军战士义无反顾的人生重负!
当日12时20分,在王英与敌人同归于尽不久,250高地再陷敌手。
为稳住我防御态势,我第444团急令第3连一个排迅速进占253.3高地,阻敌前进。同时,以另一个排配合第2营的一个排,从北及东北两个方向对突入之敌实施夹击。
经1小时激战,敌人弃尸30余具,退出阵地,250高地第三次失而复得。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30 05:17:14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 “英雄机枪手”


就在第444团8连阵地遭到攻击的同时,该团7连的阵地也遭到了敌人的攻击。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军军史记载,直到1月30日中午之前,敌人对7连坚守的266高地和275.9高地的进攻,都是“佯攻”。
然而,在美军的军史资料中,他们的“修理山决战”一直是一线平推,并无“主攻”、“佯攻”之分。
对于第50军战史在著述时的“判断失误”,解释起来还真是一个笑话:进攻266高地的部队是土耳其旅,人家在基恩将军的眼皮底下打了个滑头仗,把趾高气扬的“山姆大叔”给耍啦!
也许是因为老美的严厉督战,也许是因为土耳其军官想要在战场上对基恩师长有个交代,土耳其旅后来的进攻不得不动真格的了。
从1月30日中午开始,土耳其旅的一路,向我266高地猛烈进攻。该高地由我第444团7连连长率第2排防守,激战5个半小时后,该排几乎全部伤亡,266高地向南前出的无名高地失守。
坚守在266高地主阵地上的2排机枪射手蔡田吉,打到最后,子弹只剩小半箱了,关键时刻,他想到了指导员的战前动员:“同志们,修理山是全军的主阵地,为了祖国的安全,我们就是打到一人一枪一弹,也要干下去!”
他想到了自己上阵地时向党支部表示的决心,“决不后退半步,争取火线立功入党!”于是,吩咐机枪弹药手张凤忠:“你赶快把空的弹药箱装满石头,等子弹打完了,我们就用石头干!”
果然不出所料,接近黄昏的时候,敌人又发起了进攻。蔡田吉为了节省子弹,把敌人放进几十米处,突然开火,撩倒前面的几个敌人,后面的一群立刻像惊弓之鸟四下崩散了。
由于阵地前沿几十米处有一个陡崖,是轻武器射击的死角,敌人被打退后,蔡田吉发现,在这个陡崖下面,还隐蔽着4个敌兵,随即跃出掩体,抱起装满石头的弹药箱,向敌人砸去。敌人不知道遇到什么武器,顿时抱头鼠窜,狼狈逃离。
也就在蔡田吉他们打光子弹、266高地南半部阵地即告失守的危急关头,8连一个加强班前来增援,占领266高地制高点后,在不到100米的距离实施火力突袭,将立足未稳之敌以大量杀伤后,赶出了266高地。
土耳其旅的另一路,从三个方向攻击风岘西南的275.9高地。在3营副营长和7连指导员的指挥下,7连1排和3排经6个小时的激战,打退敌8次攻击,阵地岿然不动。

在275.9高地,打得最好的战士,要数轻机枪射手钱树俊了。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防御方的机枪火力是敌人进攻时实施火力压制、摧毁的重点目标,进攻方通常部署直射火炮和轻、重机枪,区分不同的射击地界,随时摧毁或压制可能出现的火力点。
像电影、电视上的战争场面,机枪射手抱着机枪“嗒嗒——”打个不停,也不变换射击阵地,那是导演们一厢情愿。
那天,钱树俊和战友们摸准了敌人进攻老套路:狂轰滥炸之后,步兵在坦克、机枪的掩护下,先推进至山腰一片岩石下隐蔽,到发起冲锋时,还要吹一阵哨子。
所以,敌人不露头,距离远了,他们都不打。等到敌人从那片岩石后面爬出来,进入到最有效射程内,我们的机枪、步枪才突然开火,手榴弹也跟着“嗖——嗖——”地甩了下去。
钱树俊的机枪尤其厉害,每次都能撂倒好几个,打得敌人丢盔卸甲,弃尸而逃。
敌人对钱树俊的机枪火力恨透了。钱树俊不断变换机枪射击阵地,敌人的火炮和机枪总在追着他打,但总也打不着他。
有一次,钱树俊刚从掩体露头,敌人的机枪就响了,其中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帽子。
还有一次,钱树俊刚刚朝进攻到山腰的敌人打了一梭子子弹,对面高地上立刻喷出4条火舌,雨点般的机枪子弹把他死死地压在单兵掩体里,打得土石横飞,掩体前面的土墙也越打越薄。
钱树俊怕掩体前面的土墙被打穿,急忙拿起铁锹加深工事,并把挖出来的土翻在工事前面,加厚土墙。直到敌人的机枪被我六○迫击炮压制,钱树俊才得以脱身。
钱树俊爱惜机枪就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他告诉战友:“机枪保管不好,就不如一支步枪作用大。”
每逢敌人炮击打得尘土飞扬的时候,他都要用毯子或自己的衣服盖住机枪,防止沙土进入枪械。那天,钱树俊共打了73梭子1300多颗子弹,机枪没出现过一次故障,射击精度始终很高。每一次,都打得敌人屁滚尿流。
战后,钱树俊被军授予“修理山英雄机枪手”称号。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5-04 18:38:38 +0800 CST  
第三十七章 中美战史的记载(1)
1月30日是修理山第一线阵地战斗最激烈的一天。这一天,风岘西南275.9高地虽然守住了,但整个修理山阵地的战场形势却更加严峻:
一线防御分队已伤亡过半,阵地间隙越来越大;前沿十几个高地经过反复争夺,能用于反击的预备队兵力已越来越少;弹药将尽,补给全无;
连日来,敌装甲部队每天都沿“京釜国道” 插入我第444团和第443团结合部的谷地,从我阵地侧后炮击我修理山阵地及团指挥所,大有合围我修理山防御部队之态势。
1月30日晚,鉴于日益严峻的战场形势,第444团调整了防御部署:
原设在三本里的团指挥所,移至修理山;主动放弃前沿速达里250高地,将据守该高地的分队撤回,以收缩阵地方式加强修理山主阵地的环形防御;
266高地由8连1个加强班继续坚守;风岘西南高地仍由第3营副营长率原部继续坚守;
在风岘西北高地新构筑1个加强班的工事,由7连副连长王金山负责坚守;
253.3高地由3连继续坚守;将机枪3连的弹药手补充到8连当步兵,坚守修理山以南小高地;
命令已经打光炮弹的师山炮2连按照师长的指示,归建并撤到汉江北岸;
命令已经打光炮弹的团直属炮连抽1名排干率步枪手1 个班补入1连当步兵,其余人员撤至原团指挥所三本里附近待命,2门八二迫击炮移交二线部队;
各分队将轻重伤员送至山本里;迅速沟通各级之间的电话联系。
据志愿军第50军战史记载,1月31日和2月1日连续两天,美军仅向我修理山阵地实施炮击,未发起步兵攻击行动。
耐人寻味的是,对于美25师步兵这连续两日的休战,美军战史也有记载,但具体日期却不同。
按照美军战史的说法,美25师基恩师长于1月28日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经过两天的充分准备,该师于1月31日“揭开了为期6天的修理山决战的战幕”,并于当日攻占了250高地等我方阵地。
事实上,美军从1月27日起,每日都对我8连防御的250高地实施反复攻击,连续4天,250高地六度易手。
战至1月30日,也就是2连战士王英抱着炸药包与蜂拥而至的敌人同归于尽之后,当晚,第444团为收缩防御阵地,主动放弃了曾3次失而复得的250高地。而1月31日,250高地无战事。
平心而论,对这两天步兵作战间歇日期,我志愿军第444团毫无篡改之必要,因为这两天不管怎么算,对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坚守任务,都不构成任何战绩上的影响。
相反,按照美军战史的记载,第444团放弃250高地的具体日期,还要往后推迟一日。
美军则不同,如果按照我军战史的写法,他们牛皮烘烘自称的“修理山决战”,就不应该是6天,而应该从1月25日算起,至2月5日结束,翻一倍,改写为12天。即使刨去“闪击”我警戒阵地的两天,也还有10天!
一个加强师倚仗如此优势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攻击一个“穷光蛋”步兵团的野战阵地,竟然“决战”了十几天,还自诩为“闪击作战”,丢人!
显而易见,“山姆大叔”这一仗打得并不光彩!
真相一:修理山阵地“真空”一昼夜
更耐人寻味的是,战史尘封了一件让攻防双方都难以启齿的战况:1月31日午夜3时至2月1日黄昏,整整一日,我方整个修理山阵地竟成为“真空”!
据时任志愿军第444团团长赵国璋、副团长马占伟等战争亲历者的回忆,1月31日夜,鉴于十分严峻的战场形势,团政委提出:将全团撤出修理山阵地,向师的二线阵地转移。
团政委的意见受到了团长等其他团首长的反对:没接到上级命令,我们怎么撤?
岂知,团政委火了:部队打了这么多天,没增援一兵一卒,没补充一发子弹,部队减员过半,弹药也要打光了,我们拿什么守阵地?现在我们三面受敌,叫敌人包了“饺子”怎么办?与上级的通讯联系又中断了,请示上级来得及吗?
天一亮,就是美国佬飞机的天下,部队想撤都撤不下来!我们得对即将弹尽粮绝的全团指战员负责!
怕大家不接受,团政委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任务,是在修理山坚守7天。现在时间过了,还呆在这干啥?打仗,哪有你们这么死板的!
这是一支来自于两年前长春起义的新部队,在改造起义部队的过程中,政治委员举足轻重。赵国璋团长在起义前虽然是我地下党员,但一直在旧军队从事地下工作,对我军传统的战略战术并不熟悉。见政委坚持撤出修理山阵地,大家不再反对。
1月31日午夜3时,第444团悄然撤出修理山阵地。
2月1日上午,时任志愿军第442团七○炮连连长的刘水清,在师的二线阵地突然发现第444团撤离了修理山,马上通过本团团长石子河向师指挥所报告。师长随即通过第442团的电话,严厉批评了第444团首长。
随后,第444团党委4名常委和当时尚未入党的副团长在一份“检讨书”上主动签名,集体承担了责任,并立即部署部队反攻修理山。
2月1日下午,第444团带上从师机关和二线部队紧急收集上来的弹药,顶着敌机的轰炸,返回修理山,并于当晚恢复了原有的阵地。由于美军步兵休战两日,我第444团这次行动没被发觉,恢复阵地期间,部队几乎没受什么损失。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5-13 04:56:55 +0800 CST  
第三十八章 中美战史的记载(2)

真相二:防御部队已近弹尽粮绝
第444团擅自撤离修理山阵地,在当时,虽然受到师首长的严厉批评,但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追究。
3 个多月后,蔡正国副军长2.4万字的《入朝作战以来几个问题的初步总结》虽然检讨作战问题毫不留情,但对第444团擅自撤离修理山阵地一事,只字不提。
一向对干部要求非常严格的军政委徐文烈,在他主持整理的两份共4万余字的入朝作战政治工作总结中,对这件事情,也只字未提。
解开尘封半个多世纪的历史谜团,需要还原历史的原生态。
从敌我攻防部署上看,美第1军沿“京釜国道”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时,其进攻重点在“京釜国道”西侧的我修理山阵地。按常规,我军应该在敌人主要攻击方向上部署主要防御力量。
但志愿军第50军部署一线兵力时,在“京釜国道”西侧只摆了第444团一个团的兵力,东侧则摆了3个团的兵力。
防御正面太宽(战役之初,我军在150公里正面上展开8个军,第50军防御正面即40公里)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要确保我实施战役反击的中线集团的翼侧安全。
第444团依托修理山野战阵地,在敌主攻方向上要顶住美军1个加强师的进攻,巨大的战场压力,可想而知。
我军不仅兵力部署薄弱,弹药也奇缺。经过第二、三次战役消耗后,部队弹药携行量早已不够一个基数,军、师后勤携行的弹药不够半个基数,没有预备基数。
炮弹,更少得出奇。据当年的《一四八师炮兵战斗总结》,第444团在修理山防御作战10天,共消耗山炮炮弹116枚、八二迫击炮弹124枚、七○炮弹32枚,平均每门炮只有15枚炮弹,且全在1月27日至30日期间打光了。
这4天,平均每门炮每天打4枚炮弹,在一线作战的步兵营每天只能得到30来枚炮弹的火力支援。
缺少火炮支援所吃的苦头,对战争亲历者来说,有着切肤之痛。志愿军第50军老战士刘哲记得,当部队完成阻击任务撤离战场时,一位战士抱住正向前方开进的火炮就哭了:“大炮啊,大炮,你怎么才来?”
据《一四八师一九五一年在朝鲜作战中政治工作材料汇集》,在汉江南岸半个来月的阻击战中,上级给全师补给弹药,只有3次:
第一次,在第444团撤离修理山那天晚上,军后勤送来手榴弹、反坦克手雷、地雷和六○炮弹4000余枚。
师里见补给的弹药太少,只好命令机关和二线部队只留三分之一的手榴弹、子弹,其余的一律收上来,送往一线部队。
第二次,在第444团返回修理山的当日,师里终于得到上级补充子弹2.9万余发(若平摊到全师指战员头上,人均只有三四发),师里随即将其中2.3万子弹补充到一线的第444团和第443团,将3000发子弹补充给二线的第442团,师里只留30支步枪的携行量即3000发子弹作机动。
第三次,在2月2日,军后勤又给全师补充六○炮弹350发、地雷67枚、手榴弹610枚。
有些情况现在说起来,恐怕不少人都不信。数九寒天,风雪交加,参战指战员露宿阵地,甚至棉鞋都穿不上。有的同志硬是冻得站不起来了,抬下战场就被锯掉了双脚。
据记载,战役之初,军后勤部汽车大队从后方拉来5卡车棉鞋,准备发给一线的作战部队,由于遭到美军飞机的轰炸封锁,在汉江北岸转了3天,没敢过江。
后来,军后勤部刘峰政委亲临江边,将汽车大队的队长就地撤职,运送棉鞋的汽车队才强行过了江。自然,车队也付出了惨重代价:运送棉鞋的汽车被美军飞机炸毁2辆,损失棉鞋2000余双。
粮食也奇缺。为保证一线作战分队的口粮,政治机关主动提出每天只吃两顿饭,早晨一顿吃稀饭,晚上要去运送伤员,抬担架往返五六十里路,所以吃干饭。
被敌人围歼的危险,也不是没有。据美军战史记载,美25师的作战参谋曾向基恩师长建议,反正中国军队没有反坦克火器,干脆,组织装甲纵队,让坦克搭载步兵沿“京釜国道”向纵深突进,需要时,再回过头来扫荡修理山,但被谨慎的基恩师长一口否决。
不少战争亲历者都说,美国佬只要有我们一小半的胆量,敢于稍向纵深穿插,坚守修理山的部队肯定完了。
这种担心,当时师、团指挥员还真有过。据团长赵国璋生前回忆,鉴于敌装甲纵队多次突入我指挥系统所在地,代师长赵鹤亭曾经交代:“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团可以向师部靠拢。”
战史辨析:作战指导原则的转变关头
在更深的层次,团政委的意见还反映了另一个需要战史专家予以总结的史实:我军自井冈山建军起,就将运动战和游击战视为主要作战形式,即便防御,其防御样式也多为运动防御。
作为抗美援朝战争中第一次大规模的防御作战,以修理山坚守防御为代表的汉江南岸阻击战表明,我军的战略战术正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转折。
“坚守防御”,是在战役过程中,出乎战役最高指挥员预料,由第50军指战员于艰苦卓绝的条件下靠英勇顽强的战斗意志打出来的,是在此基础上,逐渐明确的。
据蔡正国副军长《入朝作战以来几个问题的初步总结》,第四次战役我军的战役部署是“西顶东放”,让少数部队在西线顶住敌主力的进攻,我主力集中于东线,先诱敌深入,再聚而歼之。
战役之初,志司(志愿军司令部)首长曾预料第50军在汉江南岸顶不住,于是,把第38军放在第50军侧后,准备随时加入战斗,同时,给了第50军每天500码的机动余地,但第50军首长没有向下传达。
战役打到第7天,见第50军以劣势装备顽强坚守一线阵地岿然不动,彭德怀司令员亲自发来嘉奖电,其中表彰了坚守修理山的第444团,并告之,已“严令三分部速将弹药前运”。
据时任第50军司令部副参谋长的李佐回忆,随后不久,志愿军副司令员韩先楚打来电话,询问第50军在汉江南岸“能不能再守几天”?
由于军长曾泽生和军政委徐文烈在志愿军总部开会到1月31日之后才回到部队,汉江南岸阻击战主要是蔡正国副军长在具体指挥,他接到韩先楚的电话后,坚定地回答:“你让我们再守几天都行,只是汉江快要解冻了,什么时候让我们撤到江北,得提前告诉我们。”
再后,是2月3日、4日连续两天,志司电示第50军:“你们已苦战十日,希望军再收缩阵地,再坚持数天,主力才可能出击……”
第444团政委是从老部队调来的,眼下与以往“运动防御”截然不同的“坚守防御”,在他一二十年戎马生涯中未曾经历过。
战役结束后,蔡正国副军长在《入朝作战以来几个问题的初步总结》中,虽然对第444团擅自撤离修理山阵地一事,只字不提,但却有大段文字宣讲一些作战指导原则需要转变的问题:
“游击战争是从情况出发,以情况来改变决心。今天的战争则是从任务出发,不能因局部情况而改变整个决心……”
显然,第444团擅自撤离修理山行动,不是怯战,是在朝鲜半岛现代战争条件下,其作战指导原则未能及时转变的结果。
这个结果,从一个极为独特的角度,向后人展示了这支部队艰难、困苦的战争经历,顽强、悲壮的战斗作风,以及严格律己、感天恸地的人格境界!
这人格境界,能穿越时空,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更能超越国界,向帝国主义列强显示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并赢得战争对手永恒的尊敬!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5-16 18:32:52 +0800 CST  

第三十九章 主峰上的白刃格斗

2月2日,美军经过两天休整,重振精神,起了个大早,比往日提前两小时,于7时30分开始猛烈的空炮火力急袭,然后,兵分5路,同时向修理山发起进攻。
西面一路,由东谷里向秀岩峰进攻;南面一路,向修理寺进攻;南面另一路,由253.3高地向修理山主峰进攻;东面两路,则由山本里、光亭里、鸣鹤里,向修理山主峰侧后第1营的防御阵地进攻。
作为东路之敌进攻出发地的山本里和光亭里,在修理山侧后,曾是战役初期第444团团指挥所和团预备队配置的地域。
不难看出,刚刚返回修理山的第444团再次陷入了三面被围的危险境地。战斗的残酷性也可想而知。
进攻修理山制高点473.8高地(即美军战史上提到的474高地)的是美军第35团2营E连。经反复争夺,战至当日14时,敌约150人突入我防御阵地,攻占473.8高地。
与此同时,473.8高地西侧几百米的440高地和431高地,也被土耳其旅的一个营攻占。
当晚19时,第444团以9连、团侦察排、4连一个排、5连两个排、6连一个排,从东、西两个方向,趁夜暗,对突入之敌实施反击。各反击分队虽然弹药短缺,减员严重,但打得十分顽强。
战至午夜24时30分,我反击分队恢复了阵地,缴获电台1部、无线步谈机1部、火箭筒1具、自动步枪3支。
据时任第444团4连文书的秦琅回忆,他们4连参加这次夜间反击战的是第1排,命令是连长让他去传达的。
阵地上的部队一天没吃饭了,连长交给秦琅一袋炒黄豆带去,叫1排的同志找点干净的雪就着吃。
正儿八经的粮食一时还没运上来,全营只找到了这200斤黄豆,先紧着反击分队把肚子填饱。
第1排受领反击任务依然像往常一样,先集合整队,然后由指导员高承舜做战斗动员,接着,分班吃黄豆,擦枪,整理装具,做好战斗准备。天一黑,指导员高承舜便带领第1排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一小时后,宁静的夜空被漫山遍野的军号、小喇叭声划破,反击战打响了。
天亮之后,秦琅得知,第1排完成了反击主峰的任务,恢复了阵地,但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全排算指导员在内仅剩2人。第1排反击恢复的阵地,第4连又坚守至2月4日凌晨。
对于这场夜间反击战,美军战史有着详细的记载。
按照美军战史的说法,第444团2月2日夜间的反击战,到0时30分的时候并未结束,打了整整一夜。各反击分队先摸到距离目标15—20米处隐蔽起来,准备好手榴弹,待军号、哨子一吹,一齐投向敌人的阵地。攻击行动是一波接一波,前仆后继。“中国军队好象取之不尽地投掷手榴弹”。
440高地和431高地上的土耳其营最不经打,在第一波反击中,就很快全部被击溃了下去。溃退速度之快,连他们的旅长大人都不敢相信。

据美军战史记载,据守修理山制高点的美军E连也受到了极其猛烈的攻击,其右翼第1排的阵地和左翼第2排的阵地相继被突破。
2时15分左右,“中国军队像潮水般地进攻到第2排前面,其一部突破了第2排和第3排之间的结合部,达到了山顶。
在结冻的474高地的山顶上,开始了非常激烈的白刃战。”美军E连虽然向后收缩了阵地,但中国人的反击,到3时左右才平静下来,而从美军侧后实施的反击,一直持续到凌晨6时。
“血岭”峰颠上的这场刺刀见红的肉搏战,志愿军第50军所有战史资料均无记载。当年在第444团前方指挥所指挥作战的副团长马占伟,只记得白刃战发生在185高地、226高地、速达里、龙虎洞之线,对于美军战史记载的修理山主峰上的白刃战,他也没听说过。
对此,如果不是美军战史误记,那么,我们只能作出这样的解释:一部分志愿军指战员趁夜暗奋不顾身突入敌群,弹尽粮绝后,拖着伤残的肢体,用刺刀,用枪托,用修工事的铁锹、洋镐,在“血岭”之颠与敌人肉搏,全部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无一人生还。
半个多世纪后,原志愿军第50军司令部作战参谋郑竹书在接受采访时,回忆了一件往事,印证了这次肉搏战。
他记得,2月2日午夜修理山反击战结束后,从战场上下来一位战士,一见到首长后,就把肉搏战咬下来的敌人的耳朵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那耳朵是黑色的。可惜,由于战事太忙,郑竹书未能设法记下这位战士的姓名。
在这场不亚于“万岁军”第38军松骨峰战斗的白刃搏斗中,他们虽然没有留下姓名,但他们洒下的热血,延续了炎黄子孙世代传承的男子汉血性,使一百多年来被几百个不平等条约压弯了脊梁的中国人,在头号世界强敌面前,挺起了不甘屈辱的胸膛!
美国大兵对我志愿军的夜战,特别是对刺破夜空的冲锋号,怀有一种难以平抑的恐惧。
在主峰南侧一个高地上的E连连长格兰特,亲眼目睹了主峰上的厮杀,绝望之中,他以一种几近哀求的声调,向上司麦利特营长紧急呼救:“阵地被突破了!我连的两翼已经被摧毁,没有指望再继续固守下去了!”
九死一生的格兰特连长战后披露,挽救E连免遭全连覆没命运的“决定因素”,是155榴弹炮向山顶上空发射的照明弹。
那天晚上,持续不断的照明弹,将战场方圆几公里的范围照得如同白昼,随同E连行动的炮兵观测官,正是借着照明弹的光亮观察到我军的行动,随即用电台呼来了美军炮兵密集的火力支援。
铺天盖地咆哮而至的炮弹,有的,集中炸在我反击分队的集结地内,有的,以弹幕拦阻射击在我后续梯队的面前,筑起了一道道难以逾越的火墙。
在后方强大火力的掩护下,美军E连向后收缩了阵地,终于逃脱了彻底覆没的打击。
天亮后,伤亡过半的美军E连,撤离了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血岭”。
2月3日,已血战10天并付出重大伤亡代价的第50军奉命向志愿军第38军和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移交部分防御地段。
当日凌晨3时,奉命前来接替志愿军第444团修理山防御的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第8师第1联队的一个营进入修理山二线阵地,另一部进至秀岩峰。
鉴于朝鲜人民军到达较晚,对阵地尚不熟悉,上级命令第444团再坚守一天。
这最后一天的战斗,第444团指战员打得更是艰难。
据美军战史记载,美国大兵在修理山冰天雪地上仅仅呆了一夜,虽然个个携带了鸭绒睡袋,但还是几乎全部被不同程度冻伤。
而中国军人,在山顶上一守就是十天。这让美国大兵百思不得其解!
我坚守分队弹药补给困难,也被美国大兵看在了眼里。据美军战史记载,天刚一亮,美军指挥员就在望远镜里观察到,一些中国军人纷纷离开掩体,在阵地上收集被美军和土耳其军队丢弃的武器弹药,准备新的一天的战斗。
2月3日天亮后,美军分三路继续对修理山阵地实施进攻,左路是土耳其旅一部,企图夺回夜间被第444团收复的440高地和431高地;
中路是美军第35团G连,接替已经失去战斗力的E连;右路是美军第35团3营,继续由东北方向对修理山的侧后实施攻击。
从上午10时激战至下午16时,敌人多次进攻均被打退,我第444团修理山阵地岿然不动。
2月4日凌晨2时,第444团奉命向朝鲜人民军第8师第1联队移交修理山全部阵地,转移至二圣山、冠岳山、内外飞山地域,在军的二线防御阵地领受新的任务。
当日,美25师将作为预备队的美军第27团3营调了上来,接替“作战不力”的土耳其旅,然后与美35团并肩发起攻击。
然而,修理山阵地依然在朝鲜人民军的手上。
2月5日,志愿军第50军奉命收缩阵地。当夜,接替修理山坚守任务的朝鲜人民军第8师第1联队奉命撤出修理山阵地,向我汉江南岸二线防御阵地转移。
至此,修理山战斗全部结束。
由于我军在汉江南岸顽强阻击敌人,为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主力在东线集结,而后成功地实施了横城反击战,赢得了极为宝贵的时间。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5-17 18:06:52 +0800 CST  
第四十章 往事难忘

志愿军第50军444团“血岭”防御战的惨烈程度,是后人难以想象的。
成都川棉厂离休干部徐树礼说:坚守速达里防御阵地最前沿的第8连,战后,所剩无几。接替8连防御任务的2连,也就是舍身炸敌群的王英所在连,也打得只剩下十来个人了。
战后被授予“修理山连”英雄称号的第4连,上阵地128人,下阵地仅剩28人。当年该连的文化教员的王立仁和秦琅(兼任文书)说,剩下的,主要是连部的勤杂人员和炊事员。
第148师的战争幸存者都记得,下阵地后,师政委陈一震下达了一道很难执行的命令:“活下来的都是种子,一个也不许减员!”
第一线打得差不多了,就把机关人员补充上去继续打。原成都军区后勤部副政委胡俊人,当年是第148师组织科科长,负责战斗部队的兵员补充。
他说:补充下去的,有师部的警卫员、炊事员、驭手,有师司令部的参谋、政治部的干事、后勤部的助理员,还有打光了炮弹的炮兵。
当年的第444团副团长马占伟曾再三叮嘱:“我和赵国璋团长在这篇文章里,提上一句就够了。多写写那些战士和连、排干部,仗是他们打的!”
当年的第444团团长赵国璋生前曾多次回忆那刻骨铭心的战争场面:
修理山防御战期间,作为团长,他曾多次派所属营连干部率部实施反击,然而,派出去的干部常常非伤即亡。
当他最后一次组织反击时,看着那些越来越少的云南同乡,他突然感受一丝难以名状的悲苦萦绕心头。
不忍,使他沉默良久。这时,一位云南同乡连长看出了团长的心思,主动打破沉默,自告奋勇率部反击。结果,又是一去不归!
巨大的伤亡,不仅仅发生在基层连队。战役开始后,敌人强大的空炮火力不仅常常切断了我军的后勤补给,也常常炸断我军的电话线。
为确保指挥畅通,团部通讯排每天都要不停地把人派出去,接通被炸断的电话线。
随之而来的,便是日甚一日的战斗减员。到最后,能派出去的人只剩下排长了。
那天,就在赵国璋的眼皮底下,通讯排长刚跃出指挥所,便被一枚呼啸而来的炮弹掀上了半空。
赵国璋的儿子赵俊达记得,父亲生前每每说到这些往事,神情凝重,似乎总有一汪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闪动着,久久,久久,伴着随后的沉默。

抗美援朝战争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了,它的深远影响还在延续着。
第444团这个英雄团队的一个营,即坚守修理山主阵地的第2营,于1984年被改编成武装警察部队,该营的的一个连队,如今为美国驻成都领事馆值勤站岗。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一位美国华侨说得好:美国是个很实际的国家,如果打得赢你,就欺负你;如果打不赢你,就和你交朋友。
(来源:搜狗网)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5-18 05:01:11 +0800 CST  
第四十一章 修理山浴血阻击战

在抗美援朝战争第四次战役中,我所在的第五十军奉命于汉江两岸西线40公里的正面进行了50昼夜(1950年1月25日至3月15日)的防御作战,顽强抗敌,毙伤俘敌11000多人,胜利完成志愿军首长赋予的机动防御任务,打出了国威军威。
其中,步兵第一四八师四四四团(我1951年5月至1954年7月曾在该团政治处等单位工作三年多)实施的修理山阻击战,就是一场我军英勇歼敌的重要战斗。
修理山,位于汉江南岸军浦场的西北,控制由水原通往汉城的公路与铁路,东与帽落山相连,与白云山相望,是保护汉城的大门。
这一地域,由步兵第一四八师四四四团守卫。美二十五师及南朝鲜军第一师从1月27日起,即在飞机、坦克和炮兵的配合下,以重兵向修理山地域发起攻击。
四四四团指战员在天寒地冻、粮弹供应困难、工程器材奇缺且兵力处于劣势等不利条件下,以基本上还处于“小米加步枪”的装备(全团仅有82迫击炮4门和少量轻重机枪),同“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浴血奋战,
每天打退敌人多次到十多次进攻,在阵地前反复争夺,坚守九昼夜,各分队在十多个阵地上先后经历了50多次激战、恶战,毙伤敌1000余人,胜利完成军、师首长下达的防御任务。
1月27日,敌出动坦克30余辆、步兵约一个营,向龙虎洞阵地进攻,另有二路步兵向速达里阵地合击,我二营和三营奋起抵抗,激战一个多小时,把三路敌军击退。
1月28日,敌步兵一个营、坦克22辆由度马桥里再次向我八连速达里阵地进攻,我八连和三营指战员顽强抗击,敌冲锋六七次,均遭失败。
1月29日9时30分,敌步兵一个营,在坦克十辆和炮火配合下,向我八连二、三排阵地猛攻,同时以另一个营向七连作牵制性佯攻,均被我炮火压制于阵前七八百米处。
至13时,敌人在飞机的掩护下向我阵地冲锋,八连指战员英勇抗击,副连长、副指导员等一批同志牺牲,群情激奋,将冲至半山之敌一举击退。
不久,敌第二次从正面及东面发起更猛烈冲击,指战员们越战越勇,毙伤敌100余人,敌军溃退。
随后,八连在指导员负伤、排级干部大部伤亡,弹药耗尽,重机枪被击毁的险恶情况下,又竭尽全力击退了敌人第三次攻击。
当敌发起第四次冲击时,团预备队三连在指导员带领下及时送来了大批弹药。
此时,八连人员已伤亡三分之二,在连长指挥下,迅速有效地组织了各种火器,将敌击退。
15时,敌人第五次又从三面同时发起冲锋,此时,连长负伤,全连手榴弹也全部打光,阵地失守。
在战斗中,八连共毙伤敌200余名。团首长趁敌人立足未稳之际,急令五连两个排由东北向西南反冲击,敌右翼遭我打击退出阵地;18时,团首长又急令二连全连出击,将八连阵地夺回。
1月30日9时30分,敌以一个营佯攻我七连266高地,以一个营主攻我二连速达里阵地。
敌人以飞机、大炮猛烈轰击一个半小时,二连阵地被大片弹雨火海所覆盖,所有工事被毁。
全连指战员奋起抗击敌一个营的进攻,苦战两个多小时,打退敌多次冲锋。后连长牺牲,指导员负伤,人员大部伤亡。
战士们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与敌殊死拼搏。当敌300多人蜂拥而上时,二班机枪射手王英,子弹打光,就抱起炸药包,拉开信管冲向敌群,与来犯之敌同归于尽。
12时许,二连阵地陷落后,在团、营首长指挥下,三连当即以一个排占领253?郾3高地,阻敌前进;以另一个排配合二营一个排由北及东北向敌反击,激战一小时,歼敌30余人,收复阵地。
此时,向我七连266高地佯攻之敌转为主攻,我防守该高地的一个加强排及一个班,与十倍于我之敌展开殊死搏斗,激战五个半小时,阵地被毁,指战员几乎全部伤亡,该高地南侧失守。
但在及时占领266高地制高点的八连一个加强班的火力奇袭下,敌遭重创,被迫撤离。
另在凤岘西南高地之七连一个加强排及一个班,在高副营长与连指导员的指挥下,抗击从三面攻击的优势敌人,经六小时激战,连续击退敌人八次冲击,毙敌250余人,阵地岿然不动。
为了巩固修理山阵地,团首长根据敌我态势,于30日夜间调整了防御部署,收拢兵力,守卫重点。
1月31日、2月1日,敌仅向我修理山防御阵地炮击,未敢发动进攻。
2月2日7时30分,敌以四个营的兵力,在飞机、炮火掩护下,分五路同时向修理山主阵地攻击。
全团指战员与敌展开近距离激战,反复争夺。14时,敌约150余人由凤岘突入修理山制高点,其余各路之敌均被击退。
19时,团首长指挥九连及侦察排由东向西,以四连、六连各一个排,五连两个排,由西向东,对突入修理山制高点之敌实施反攻,战斗至0时30分,夺回修理山制高点。
2月3日,敌千余人在坦克、榴弹炮和飞机火力配合下,分三路再向修理山轮番攻击,我军英勇抗击,从10时鏖战至16时,接连击退敌十多次冲锋,毙伤敌400余人,圆满完成防御任务。
2月4日凌晨2时,四四四团奉命将修理山全部阵地移交朝鲜人民军第一军团第八师第一联队,转移至二圣山等地域接受了新的任务。
为了表彰修理山阻击战参战部队的重大功绩,志愿军首长于1951年1月31日通报表扬了步兵第四四四团。
通报中称赞该团在敌人飞机坦克和炮兵猛烈轰击下,抗击敌人优势兵力的进攻,守住了阵地,并给进攻之敌以大量杀伤。
在这场战斗中,全团涌现了一批英雄模范集体和个人。
经五十军批准,四连被授予“修理山连”的光荣称号;
七连一排、八连二排、团侦察排、六连二排分别被授予“英勇突击排”、“英勇阻击排”、“智勇侦察排”、“战斗英雄排”的光荣称号;
四连六班、七连三班、二连二班分别被授予“修理山模范班”、“李长文模范班”、“王英班”的光荣称号。
在众多的人民功臣中,有“一挺机枪打退敌人十二次冲锋”、歼敌百余名,荣立二等功,被授予“修理山英雄机枪手”光荣称号的七连副班长钱树俊,更有舍身炸敌群的特等功臣二连二班战士王英烈士。
这些英模集体和人物,成为“最可爱的人”的杰出代表,他们的光辉事迹传遍全师、全军。
特别是王英舍身炸敌群的英雄壮举,后来成为电影《英雄儿女》中王成的英雄原型之一。
这种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和勇于牺牲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成为鼓舞四四四团和全军指战员继续英勇战斗、竭诚报效祖国的强大精神动力,也成为全国人民学习的榜样。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5-18 18:14:49 +0800 CST  
第四十二章“白云山团”传奇
“高高的白云山,矗立在朝鲜汉江南。麦克阿瑟要从这儿进犯,我们的英雄将他停止在山前。炮弹炸翻了土地,我们说不准你侵犯,大火烧红山岩,我们不准你前进。英雄昂立在山巅,英雄们鲜血光辉灿烂,中朝弟兄齐歌唱,世界人民记心间……”
这首由著名作家刘白羽作词和音乐家郑律成作曲的歌曲《歌唱白云山》至今还在被白云山团传人歌唱。
在抗美援朝的一次战斗中,我志愿军第50军149师447团以浴血奋战11昼夜、打退敌人10余次进攻和毙伤1400余人的战绩,被志愿军总部批准授予“白云山团”荣誉称号。
白云山位于汉江以南,海拔450米,左侧光教山562米,兄弟峰是光教山左前沿高地。
1951年1月8日,149师奉命转入防御,占领光教山、文衡山构筑防御阵地以掩护主力部队休整。师长金振中把防御白云山地区的艰巨任务交给了447团。
1951年1月25日,以美军为主的联合国军23万大军大举向汉江南岸发起进攻。
1月27日后,敌人用10倍于我的兵力,终日以飞机、大炮、坦克对我狂轰滥炸,向149师之白云山阵地发起一次又一次进攻,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
白云山阵地前有兄弟峰为屏障,东有光教山、西有白云寺为两翼。兄弟峰面积很小,只有几个很小的山头,该团2营副营长李盖文率该营6连防守。
敌经常以1个营至1个团的兵力向该阵地实施攻击。6连全体官兵在副营长的率领下,英勇顽强地坚守着阵地,每个山头都经过反复争夺,经6昼夜激战,在杀伤大量敌人后奉命转移。
光教山地形较高,敌人为争夺制高点,连续7次发起猛烈攻击,但均被该团1营击退。
白云寺是白云山西坡靠近山脚的一座庙宇,是白云山的前沿阵地,守住这个阵地就可以控制水原通往汉城的公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守卫白云寺的是447团3营8连,该连在副营长戴汝吉的指挥下坚守阵地,与进攻的敌人激战6昼夜。
1月31日,部队在伤亡较大,弹药供给不上,2天没吃饱饭,体力严重下降的情况下仍坚持战斗。
激战至下午3时,子弹已打光,正当全连官兵准备用石头、铁锹、十字镐同敌人进行肉搏战时,447团3营营长率该营7连赶到阵地,立即支援8连发起反击,一鼓作气将敌人击退,然后留下1个排防守白云寺阵地,其余部队返回白云山主阵地转入防守。
就在这一天,志愿军首长表扬了50军全体指战员,并特别表扬了149师447团。
2月3日是敌人向白云山攻击最猛烈的一天,这一天敌人将进攻时间提前到凌晨5点,敌人动用飞机大炮猛烈地向白云山、光教山发起攻击,数不清的炸弹将白云山炸得地动山摇。
447团官兵凭借机智和勇敢,在弹坑里滚来滚去避免伤亡。轰炸持续了近5个小时,敌人以30余辆坦克掩护其步兵500余人分三路向白云山进攻:
一路向光教山进攻;一路由光教山向白云山进攻;另一路从白云寺向白云山进攻。
防守光教山的8连在与敌人血战死守,坚持了14小时后,终因弹药耗尽,阵地被占领。
而另两路敌人虽然发起了多次冲击,但屡次被该团2营官兵以近距离射杀达150余人,激战至下午5时,敌人仓皇而退。
战斗中,447团全体指战员誓死守住白云山,在11个昼夜里共毙伤敌1400余人,胜利完成了任务。
(来源:解放军报)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5-19 04:55:57 +0800 CST  
第四十三章 怀念张振山团长
志愿军50军149师447团在第四次战役,于汉江南坚守白云山十一昼夜,受到志愿军首长的通令嘉奖,军政治部授予“白云山团”
光荣称号。
447团团长是张振山同志。
张振山同志1938年初在冀中参加八路军,解放战争时期在38军任营长、侦察科长。参加四平保卫战、四平攻坚战、解放四平。辽沈战役战斗勇敢负过重伤。
1949年调50军149师447团任参谋长,当时我在该团任政治处主任。参加了入川作战。
抗美援朝期间张振山同志先后任副团长兼参谋长、团长。我先后任副政委兼主任、政委。我们曾同甘苦、共生死,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
张振山同志有好多长处众口皆碑。实干,说的少做得多;勤快,有空就往连队跑;厚道,待人平和坦诚。
组织纪律性相当强。他常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处处以身作则,从不搞特殊化。
他任参谋长时,团长李峥克是国民党六十军起义军官,该请示的请示,该汇报的汇报,反映有较高的政策水平。
当李峥克团长调离447团时,对张振山同志说,我从你身上看共产党的干部宽博的胸怀,还特意将自己的照片送给张振山同志留作纪念。
张振山同志对取得白云山战斗的胜利贡献很大。白天指挥战斗,夜间调整部属,准备再战。
白天敌人攻占我阵地,晚上必派部队夺回。和兄弟峰反复争夺了5天。决不轻易丢掉每一个高地。
有时敌人白天攻击,晚上夺回,我们也不让它安宁。张振山同志亲临一线组织小分队夜袭。
1月27日晚,到二营令营长李文率四连夜袭杜陵,令六连连长郭嘉兴率一个排夜袭扰堂洞,两剑齐发,均达到预定的目的,取得令人振奋的战果。
杀伤了敌人,抓了俘虏,缴获了枪支、电台,烧毁了辆,缴获了大批军用物资。
第二天,即1月28日,除大炮依然狂轰滥炸外,敌步兵惊魂未定,均无进攻动作。
当三营守卫的白云寺阵地告急的关键时刻,张振山团长亲率一营和营长马玉春带着一连赶往白云寺增援。
白云寺失守白云山将成孤岛。三营在吴教导员指挥下,不顾敌炮火的猛烈阻断,实施阵地反冲击,一举夺回阵地。
团长见此非常高兴,当场表扬三营这仗打得好,小分队在进行反突击的成绩,帮助三营再接再厉。
张振山同志如此顽强的战斗作风,是长期在老部队38军锻炼形成的。
转移到汉江北岸防御,张振山同志不顾疲劳,不畏敌炮火封锁,天天往一线连队跑,侦察地形,督促检查构筑工事,要求部队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一天上午,他带着作训股副股长余正觉冒着敌人的炮火去前沿阵地,途中敌一发炮弹正落在他们身边,余正觉同志当场牺牲,张团长腿部受重伤紧急送往后方医院。
战后张振山同志任149师副师长,1952年国庆节,参加了志愿军归国观礼代表团,受到了毛 的亲切接见。
1954年张振山同志调离50军。先在沈阳炮校学习,毕业后分配任炮兵预备役师副师长。英雄不减当年本色。
张振山同志的爱人张芳,早年参加解放军,也是志愿军的老战士,真正的贤妻良母。
她给我的信上这样写道十万官兵转业北大荒。1958年全师集体转业到北大荒五一农场,真是名副其实的“北大荒”,一望无际,肥沃的黑土地连着天边,人烟稀少,吃住都成问题。
住的是马架子、地窖子,这都得大家动手搭建,吃的一律大碴子和萝卜条咸菜。
孩子们一端饭碗就掉泪。振山是该营的先行官,他要安排全师的吃住,急的他满嘴是泡。他看太苦了,他提出让我带孩子回铁岭老家住一段再说。
我想算了,大家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受吧。
我抄写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太感动了。
1960年张振山同志又义无反顾的响应党的号召,支援内蒙古呼伦贝尔盟少数民族地区农业开垦,任呼伦贝尔盟农牧场管理局副局长。
农牧场分布大兴安岭南北,高寒地区,无霜期仅几个月,这时他患有严重心肺病,他无怨无悔,默默耕耘。
直至1977年12月31日心脏停止了跳动,终年65岁。
一个“白云山团”的英雄团长,安葬在内蒙古草原。一生的事业,何其光辉。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5-19 18:19:53 +0800 CST  

楼主:碧薇萍

字数:1078790

发表时间:2019-10-13 17:30: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1 17:52: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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