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明白人也不是没有，陆军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24]就在10月18日这天上奏天皇，报告了“捷”一号作战的准备情况，并且陆军参谋本部在当天晚上就下达了“捷”一号作战发起命令。而身在莱特岛的牧野中将已经对昨天美军的袭击警觉了起来，他命令部队加强对海岸的警戒，继续监视美军的动向。
海军当然知道这些美国军舰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不过联合舰队司令部没敢把真相告诉陆军那帮冤大头。丰田司令官立刻在17日当天拍报给栗田，让他的第一游击舰队前出到文莱，而小泽的第三舰队也从日本内海出发，南下菲律宾。与此同时，志摩的第二游击舰队也准备从台湾赶往菲律宾海域。随后丰田长官便从台湾乘坐飞机回到了联合舰队司令部。
10月18日凌晨，第二舰队从林加锚地全体出击，筹备已久的“捷”一号作战开始了。

九、兵分四路

10月19日夜，麦克阿瑟乘坐的“纳什维尔”号重巡洋舰率领美军主力舰队以及登陆部队抵达莱特湾口。第二天清晨，美军舰炮的轰鸣声打破了湾内的宁静，数百门大炮怒吼着，炮弹铺天盖地般向海滩飞去，一道道浓烟从炮弹落地之处升起。随后，登陆艇像无数小蚂蚁一般朝滩头驶去。其声势之浩大，不亚于四个月以前盟军在法国诺曼底地区举行的“霸王”行动，或者说，这就是亚洲版的诺曼底登陆。
麦克阿瑟志得意满地看着这一切。三年前，他的部队在这片土地上遭到了日本人的沉重打击，气得甚至想到拿出父亲留下的那只手枪自杀。最终他不得不抛下自己的部队逃到了澳大利亚，而他的部队在他离开后最终向日本人举手投降，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麦克阿瑟来说是不可容忍的事情。他在离开菲律宾的时候曾对旁边的人说：“我还会回来。”那个时候，他孤身一人逃离菲律宾，而现在，他又来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数十万美军士兵，他们将在日本帝国这栋已经摇摇欲坠的危楼上再狠狠踢上一脚。
这一天被麦克阿瑟称为“A-Day”。由于日军抵抗轻微，攻势进展顺利，他在当天下午就迫不及待地在莱特湾的海滩上发表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讲。当时，天下着雨，在菲律宾总统的陪同下，麦克阿瑟骄傲地演说着：“菲律宾人民，我回来了！”

麦克阿瑟先生此时并不知道，早在在他的部队登陆莱特湾之前，四支日本舰队就分别从不同的方位出发，开往菲律宾方向了。他们的目的地，正是他此时身处的莱特湾。
率领这四支舰队的人，就是在上文中提到过的那四位日军将领（栗田中将、小泽中将、志摩中将、西村中将）。由于参加此次行动的日军舰队太过庞大（当然美军舰队更加庞大），为了避免混淆，有必要在这里先展示一下日军舰队的行动路线。

发布了图片

从北边来的两支舰队行动路径都不难理解，小泽的第三舰队从濑户内海出发，取道西太平洋南下菲律宾，最后进入吕宋岛东北部海域。志摩的第五舰队从台湾出发取道南海，然后沿吕宋岛西海岸南下进入莱特湾。
比较让人困惑的，是第二舰队的行动路径。
第二舰队在离开文莱后，兵分两路。北路舰队由栗田中将率领，走锡布延海穿过圣贝迪诺海峡后南下进入莱特湾，这条路线虽然绕得远了一点，但是能最大限度地避开美军侦察机。而南路舰队由第二战队司令西村中将率领，先穿过苏禄海和棉兰老海，最后穿过苏里高海峡后北上进入莱特湾，这是从文莱到莱特湾最近的路线。
这真是令人费解，本来日军的兵力就居于劣势，大家一起抱团冲也未必能冲过美军的封锁，日军现在居然还摆出这种挨揍架势，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这个谜团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也很搞笑。因为西村中将的第二战队的两艘旧式战列舰“扶桑”号和“山城”号航速实在太慢，跟不上第一战队和第三战队那五艘战列舰。这样第二战队就只能选择南边的近路走，才能确保与其他舰船能够同时到达莱特湾。兵分两路，实属无奈。
就这样，第二舰队分成了两路走，当然为了保证第二战队的战斗力，航空巡洋舰“最上”号以及四艘驱逐舰被加强给了第二战队，就这样凑成了一支不伦不类的舰队。当然这支小分队还是有名分的，栗田的第二舰队（第一游击舰队）下面又分成三个夜战部队。第一夜战部队由第一战队（战列舰“大和”号、“武藏”号以及“长门”号）、第四战队（重巡洋舰“爱宕”号、“高雄”号、“摩耶”号以及“鸟海”号）、第五战队（重巡洋舰“妙高”号以及“羽黑”号，航空巡洋舰“最上”号被另外分配给西村舰队），以及第二水雷战队（包括一艘轻巡洋舰以及九艘驱逐舰）组成，这支部队由栗田直接指挥。
第二夜战部队由第三战队司令铃木义尾中将指挥，下辖第三战队（战列舰“金刚”号以及“榛名”号）、第七战队（重巡洋舰“铃谷”号、“熊野”号、“利根”号以及“筑摩”号）以及第十水雷战队（一艘轻巡洋舰以及六艘驱逐舰），这支部队同第一夜战部队一起行动。
而那支单独行动的西村舰队就成了第三夜战部队，这样兵力部署以及进军路线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实际上，第二舰队现在最大的麻烦还并不是这个。

十、穷得连油船都没了

正如上文所述，第二舰队此时已经抵达了位于文莱的出发阵地。刚一到文莱，大家就傻眼了，因为文莱没有油。准确得说，不是没有油，而是没有油船。
在航路遭到美国人持续不断地打击下，截止到1944年10月，日本海军只剩下14艘油船，而且这还是包括正在维修中不能立即使用的。陆军更惨，只剩下8艘油船了。按照原定计划，栗田的舰队需要从新加坡跑到文莱，然后再跑到菲律宾。这么长的距离，途中肯定是需要加油的。所以在10月18号晚上“捷”一号作战正式发起时，海军就找陆军借油船去了。
陆军当然不肯借，实际上日本陆海军之间的关系一直非常恶劣。曾经有个笑话说二战期间日本海军只拿出了三成实力对付美国人，剩下都去对付日本陆军了。这个笑话当然是无稽之谈，但是确实客观地表现出了日本陆海军之间的尖锐矛盾，不过随着仗越打越烂，面对着共同的敌人，陆海军之间也意识到团结作战的必要性。到“捷”一号作战发起前，陆海军之间的矛盾已经相对缓和了不少了。

所以陆军这次之所以不肯借，主要是出于大局考虑的。油船就这么几艘，都让你们海军拿去支援作战，南洋的石油咋运回国啊？如果本土得不到石油供应，那就等于已经提前宣判了帝国的死刑。最后双方谈判达成的结果是：海军从其国内储油中抽出一些给陆军，同时陆军把油船借给海军支援作战。
陆海军终于达成了一致。这样到10月21号，总算有两艘油船颤颤巍巍地进了文莱港。这两艘油船成了第二舰队的救命稻草，因为在前一天联合舰队司令部已经命令第二舰队于25日黎明冲进莱特湾，这样他们必须在22号从文莱出发，幸好这两艘油船总算在出发前赶到了这里。
最大的麻烦也总算解决了，第二舰队在出击前还在栗田的旗舰“爱宕”号重巡洋舰上开了个作战会议。和上次的会议一样，这次会议的气氛也并不和谐。大部分参会的军官在之前就已经向栗田中将指出，由于美军的登陆行动已经于20号清晨开始。如果第二舰队在25号才能抵达莱特湾的话，那湾内的美军运输船很可能已经卸完货了，到时候第二舰队千辛万苦冲进莱特湾面对的全部都将会是空船，如果帝国海军的最后一战居然是与空船拼杀，想必山本元帅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

会上，栗田一改常态，严肃地说：“看来现在反对意见很大，但是突入莱特湾是我们第二舰队义不容辞的任务。诸位！歼灭哈尔西、米切尔和金凯德的机动舰队的机会已经到来了，我希望各位努力奋战！。
长官训诫讲话完毕后，就是晚宴了。司令部拿出了清酒，于是第二舰队的高级将领们都围在一块，谈论起了以前军旅生涯。在酒会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地轻松愉悦，但是大家其实心里都非常清楚，如果不出意外，这次行动将毫无疑问将是日本联合舰队自成立以来的最后一战了。虽然第二舰队现在仍然是一支气势恢宏的庞大舰队，但是在美国人那异常强大的海空力量面前，也不过只是以卵击石而已。可能也正是如此，所以将官们才没有了任何的顾虑。司令部里谈笑声此起彼伏，但在这谈笑声背后，却充满了赴死前的凄然。
临近半夜，舰长们先行离开了旗舰“爱宕”号，回到各自的舰艇同属下干最后一杯。此时月亮已经升到了高处，皎洁的月光铺散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四周开始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水兵们眺望着家乡的方向，暗暗祝祷着行动的顺利。
然而遗憾的是，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莱特湾就是人生的终点。

假期会争取多更新一点， 今天晚上八点会再更一次， 谢谢大家的支持！

十一、出师不利

1944年10月22日上午8点，作为“捷”一号作战的主力的第二舰队驶离了文莱港，冲向了莱特湾。
用“冲”这个词其实不太恰当，因为第二舰队此时的航速只有18节。本来第二舰队就是赶着去砸场的，无论如何应该跑得更快一点才对（不然美军就把货物卸光了）。但是前面也提到了，大日本帝国现在就这么几艘油船，把军舰开到极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奢侈了，因此栗田也不敢轻易就把船开得特别快。虽然他太明白了之前联合舰队司令部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去和美国运输船同归于尽，这样看就算油料只够单程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栗田中将并不像那些满嘴都是“英勇玉碎”之语的聒噪的军国主义分子，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死，或者说他不打算在莱特湾和运输船同归于尽。作为一个主力舰队的司令，恐怕栗田中将在内心深处其实也认为与其为了攻击那种运输船而死，还不如死在美国人的主力舰队手里，毕竟这种死法更“光彩”一点。
第二舰队主力现在正在沿着巴拉望水道北上，而那支西村舰队已经在巴拉望岛以南和主力部队脱离了。巴拉望水道是一个狭窄的航道，相当于陆地上一个狭长的峡谷，很适合打伏击。没错，很适合潜水艇伏击。

作为老船油子，栗田中将当然也知道这里确实是美国潜水艇发动攻击的绝佳地点，所以第二舰队现在不停地在做着“之”字型规避运动。不幸的是，他的美国同行一样很清楚这一点，因此栗田舰队此时已经被两条鱼发现了。如果是一般的鱼，就算是鲨鱼鲸鱼，也不能对这些铁甲武装的船构成威胁，但是这两条鱼可不一般。
其中的一条鱼叫“鲦鱼”号，另外一条鱼叫“海鲫”号。是的，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鱼，而是美国潜艇。这两艘潜艇此前已经在这一带活动了很长时间，还敲掉了几艘日本运输船。“海鲫”号在23号午夜12点就发现了栗田舰队的踪迹，随后通知“鲦鱼”号一起追上去干掉日本人。凌晨5点10分，这两艘潜艇已经潜入了水下，“海鲫”号艇长戴维·麦克林托克[25]中校通过潜望镜看到两支庞大的日本舰队迎面驶来，其中领头的是一艘重巡洋舰，他高兴地手舞足蹈，激动地喊道：“真希望那艘是旗舰。”
麦克林托克中校的直觉还真不是一般得准，他盯上的那艘船，正是栗田的旗舰“爱宕”号。相比之下日本那边的反应实在是迟钝得多，直到在10月23日凌晨5:20分，“爱宕”号才发出了“捕捉到敌潜艇战斗准备通讯”的警报！接到警报的所有日本舰艇都把航速开到了18节，并且做出了规避动作。如果放在宽阔的洋面，没准日本舰艇真的可以躲掉美国潜艇发射的鱼雷。但是很不凑巧，这里是水道，命苦怨谁呢？

清晨6：30分，在距离“爱宕”号前方1000米的距离上，“海鲫”号向着它发射了六枚鱼雷，随后又冲着跟在后面的“高雄”号发射了四枚鱼雷。
“爱宕”号被命中前，栗田中将与全部幕僚正在舰桥上观察情况，当第一枚鱼雷击中它时，舰长荒木大佐发出了“右满舵”的命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栗田中将和参谋长小柳少将感觉舰身连续震动了四次，四枚鱼雷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船的右舷。后面的“高雄”号及时作出了反应，但还是被两枚鱼雷击中，四根螺旋桨断掉了两根，虽然没有沉没，但丧失了战斗力。“爱宕”号的船体在受创后严重倾斜，荒木舰长最终下令弃舰，栗田中将和第二舰队司令部成员都跳入了海中，随后被“岸波”号驱逐舰救起。清晨6：:53分，“爱宕”号缓缓沉入了海中，总计有360名舰员阵亡。
就在日本舰队陷入一片混乱之际，另一艘美国潜艇向着“摩耶”号发射了鱼雷，鱼雷击中了弹药库，随后引发了大爆炸。“摩耶”号就像灌了铅的鸭子一样，一头栽进了水底。舰上共计有336名舰员与舰同沉，其中还包括“战神”东乡平八郎元帅的孙子。
两位美国“强盗”打劫成功后急速下潜，扬长而去。日本军舰跟不上他们的行踪，只得望洋兴叹。由于在这次袭击后又监测到几次美军潜艇的活动，所以栗田直到这天下午3点才得以转移到“大和”号上去。“岸波”号缺乏必备的司令部通讯设备，因此这段期间第二舰队实际上是由坐在“大和”号上的第一战队司令宇垣缠中将指挥的。至于半身不遂的“高雄”号，栗田决定让它在驱逐舰“长波”和“朝霜”的护卫下撤回文莱。
美国潜艇的袭击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栗田舰队有三艘重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不能再继续前往莱特湾了。不过更为严重的是，潜艇的出现表明第二舰队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这意味在通往莱特湾的路上，他们还会遭受更多来自美军的攻击。

十二、折锋锡布延海

栗田中将在他的新旗舰“大和”号上又升起了将旗。虽然行踪已经暴露，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栗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24日凌晨时分，舰队驶过民都洛岛的南部，进入了锡布延海。栗田立刻下令分别以“大和”号和“金刚”号战列舰为中心，全体军舰排成两个轮型阵，加强防空。这么做的理由非常简单，如果美军航母位于莱特岛附近的话，那么这里已经是他们舰载机的活动范围。

发布了图片

上午8时，“大和”号战列舰的电探果然探测到了三架侦察机的动向。毫无疑问，这是美军的侦察机。栗田中将最为担忧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他立刻发出了命令：“敌空袭接近，全体各就各位”。随即又发电请求位于马尼拉的第一航空舰队立刻派出战斗机护航。听到命令后，舰员们纷纷丢下饭碗，各自奔向战斗岗位。舰身上一门门高射炮防空机枪竖了起来，炮兵们死死盯着东方已经微微发白的天空。甲板上的士兵们也把易燃易爆的物品都推入了海中。
再说一航舰那边，收到栗田电报的大西泷治郎中将却并没有行动，因为现在他手头上能出动的零式战斗机不过十几架，根本无法完成这个任务。而且，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美军侦察机兴高采烈地给第三舰队司令哈尔西发出了电报，称在锡布延海海面上发现了一支正在向东运动的日军舰队。磨刀霍霍的哈尔西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立刻发出了一道简洁明了的命令。
“杀小日本去！”
这下栗田惨了，没有救兵不说，还被那个哈尔西给盯上了。哈尔西素有“蛮牛”的称号，在他看来，把日本舰队赶跑是不行的，重创也是不够的，必须要把日本舰队全部打进海里喂鱼。他干脆绕过38特混舰队指挥官米切尔中将，直接打给了38特混舰队下面第二、第三、第四三个大队的指挥官博根[26]少将、谢尔曼[27]少将以及戴维森[28]少将。“攻击！重复一遍：攻击！祝你们顺利！”。（第一特混大队此时正前往乌利西环礁进行补给，故没有参加此次行动。）

对于栗田来说，一幕惨剧即将在他面前上演。
上午10:02分，轻巡洋舰“能代”号首先探测到了接近中的美军飞机，栗田立刻命令舰队加速到24节。此时出现在栗田舰队上空的，是博根少将指挥的第二大队的飞机，总共有十二架俯冲轰炸机、十二架鱼雷机以及一部分护航的战斗机。这些美军飞行员或多或少都有战友和朋友给日本人杀了，所以看到日本舰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只见美军飞机迅速排成了攻击队形，如饿狼般全速靠近运动中的栗田舰队。
10：40分，激烈的战斗开始了。日本军舰上的所有防空炮一齐开火，构成了一副密集的弹网。这种密集弹幕确实颇为有效，当即有几架美军飞机中弹坠毁，但是随着美军持续不断的攻击，栗田舰队排成的防空阵型被打乱，整个舰队的防空火力大大减弱。更何况，击落几架美军飞机并不能让舰船摆脱被击中的命运。

美军飞机的目标主要放在了第一夜战部队的三艘战列舰身上，不过攻击效果并不理想。这一方面是因为“武藏”号和“大和”号确实坚不可摧，一方面日本的舰长们也确实素质过硬，水平极高。这次空袭中只有“妙高”号受损严重，其他船只基本都平安无事。栗田让“妙高”赶紧返航，以躲过美军的下一波空袭。
“武藏”号被击中一枚炸弹，右舷还中了一枚鱼雷。这对于这艘超级战舰来说事儿不大，但那枚鱼雷震坏了主炮的方位盘，这样“武藏”再也没法用主炮统一射击了。
中午十二点，“武藏”号的雷达又探测到了美军第二波飞机的动向。这次来的还是博根派的飞机，共计31架。美军飞机一上来就死死咬住“武藏”和“大和”号这两艘超级战舰，“大和”号的舰长森下信卫少将是日本海军中首屈一指的操舰专家，只见“大和”号左躲右闪，最终只挨了两枚近失弹。而“武藏”号就没这么幸运了，被直接命中三枚鱼雷和两枚炸弹。舰身开始向左倾斜，舰首也下沉了两米左右。而炸弹贯穿左舷后爆炸引起的火灾很快又导致一个轮机报废，“武藏”号的航速降低到了22节。
栗田在下午1：15分时忧心忡忡地向小泽中将拍了一封电报：“我舰队正在遭受敌军航空部队猛烈攻击，希望贵军立刻向敌军发起攻击以掩护第二舰队突入莱特湾。”
这封电报确实挽救了朝不保夕的栗田舰队，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十三、死斗

“武藏”号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这只受了伤的钢铁巨兽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一瘸一拐地走在队伍最后面。
坐在“大和”号舰桥上的栗田中将盼星星盼月亮，也没能盼来一架前来护航的战斗机。这倒不是因为日本航空舰队没有飞机可用。一方面日军的通讯设施极为糟糕，根本无法在基地航空部队与水面舰队之间形成统一的调度，关键是二航舰司令福留[29]中将心里很清楚，他的那些部下根本无力与美军航空兵对抗，与其徒劳无功地护航，还不如直接对美军航母编队发起攻击。
福留中将就这么做了。24日上午8时，福留中将从菲律宾各个基地派出了至少200架飞机前往攻击美军舰队。由于糟糕的天气，大部分飞机迷失了方向，没找到美军舰队。不过仍有少许飞机找到了目标，当他们出现在谢尔曼大队的“普林斯顿”号航空母舰上空时，这艘航母立刻躲进了雨云中。上午9:30分，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普林斯顿”又从雨云中跑了出来，这次它躲不掉了，一架日本彗星舰爆俯冲攻击，投下500公斤炸弹，导致停放在甲板上的复仇者鱼雷机发生了连环爆炸，飞行甲板上顿时大火熊熊。一艘航母受损对于实力雄厚的谢尔曼来说并不算啥，但是日军飞机的攻击延误了他对栗田舰队发起攻击的时机。

下午1：30分，美军飞机再度来袭，这次是刚刚遇袭的谢尔曼群。第三波攻击并没有直接击沉日本军舰，但是埋下了“武藏”号沉没的祸根。受伤的“武藏”号成为众矢之的，美军飞机采用夹击战术，纷纷朝“武藏”号投下鱼雷和炸弹。“武藏”号在这次空袭中被直接命中5枚鱼雷、4枚炸弹，左舷上层建筑被炸了个稀巴烂，里面的官兵全部被炸死。甲板上一片狼藉，血肉横飞，幸存的士兵默念着神明保佑。
此时“武藏”号已是千疮百孔，海水不断涌入舰体。为了保持平衡，舰长猪口敏平[30]少将下令向舰首注水。“武藏”的航速也因此下降到了16节，远远落在了队伍后面，只有“利根”号还跟在一旁。“大和”号也中弹起火，不过火势随即得到了控制，轻巡洋舰“失矧”号也被击伤。美军飞机直到扔完所有的鱼雷炸弹才返航，回程中他们兴奋地报告：已经为遭到重创的“普林斯顿”号报了仇。
栗田中将一边下令各舰重整队形，以应对美军的下一次攻击。一边在下午1时55分向大本营和菲律宾基地航空部队再度发出了紧急电报：“第一游击部队正在锡布延海苦战，预计敌空袭将会更加激烈。请求基地航空部队以及机动部队迅速向可能位于拉蒙湾方面的敌航空母舰舰队发起进攻。”栗田此时并不知道，那些基地航空部队在台湾海空战中元气大伤，能够重创一艘美军航母已经是侥幸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