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花一开就相爱》(长,微虐,有肉团,HE\/BE)


-花开花落几时新,却把相思赋洛神




吴邪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解语花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只留了个便签在桌子上,好像多年前那日一样。

的确已经与多年前不同了,但也并不是很坏。

解语花回握着黑瞎子的手时,心里感慨万千。

这么多年来他的确过得恍惚。若说没有时刻期待着黑瞎子回来,那是骗人的。

如今他情真意切的站在他面前时,中间那七年一下子变得虚无缥缈。

解语花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黑瞎子带他去放天灯,那时候他就对他说,比起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要虚无缥缈得多,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如此。




清晨,北京解家别苑。

“花儿,你吓死我了。”

解语花别扭得转过脸去,裹着被子的身子蜷了蜷,“我又不是鬼。”

黑瞎子起身,一双魅惑的眼笑意漫漫,从后面再环过解语花,“平日都是我先醒,每每看着你觉得扰心不说,还要轻手轻脚怕吵着你喽。哎哟你的那床气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严重。”他又靠近了一些,温热的唇时有时无擦过解语花的耳廓,“今日小猫儿竟比我领先醒来,还看我看得入迷,实在受宠若惊……”最后的言语含糊不清,已经是一口含上解语花晶莹的耳垂。

解语花背对着的身子一颤,就听他道,“那个是我从小的习惯,我也没办法……”

“所以说就跟小孩子一样……”黑瞎子得寸进尺,舌尖勾勒着解语花耳框内的棱角,还故意时不时吐着热气。

果不其然解语花身子又是一缩,干脆转过身来一把推开他,脸上有些恼的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本性难移。”

黑瞎子嘴角勾起慵懒的笑容,很是受用解语花的表情。身体向他迫近了一些,“花儿也是,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紧。”黑瞎子一边说着,目光一边配合着流连在解语花的颈边,意味深长。

解语花下意识就随着黑瞎子的目光扫了一眼,就见自己白皙的皮肤上满是点点殷红,从胸口开始蔓延往上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想都不用想此时脖子上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你!”解语花愤然,眉目圆瞪,“死流氓!”一边说一边捂着脖子。

“现在捂什么。”黑瞎子笑得油腻,伸手就把解语花的手拉了下来,目光迅速自上而下打量了一圈,“我什么没见过?”最后目光停留在他两腿间的某处。

光是目光就让他感到心跳急促,解语花心下懊恼,攥起拳头就向黑瞎子抡去。

黑瞎子也不躲,一身手接了去,顺势一拉解语花就被拉到他怀里。解语花则是猝不及防、根本没想到黑瞎子竟使了这么大的力,一下子不稳,鼻梁就狠狠撞上他的肩膀。

一边吃痛一边就准备大骂,还没来及张口黑瞎子突然紧紧抱住他,“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老样子。真好。”

从昨天他回来起,两人对这七年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像是害怕着什么一样。总觉得重新过问过去的事,就会无形中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究竟是什么,解语花也说不清楚。可现在黑瞎子突然认真的口吻,让解语花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幸好他抱着他,他看不到。

“你知道什么。”解语花良久,才低声嘟囔了一句。

“我不知道。”黑瞎子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目光含笑地追着解语花躲闪的眼神,难得看到解语花红着眼的样子没有调侃,“这七年来,你过的好不好?”

解语花抓着床单的手紧了紧,还是不愿意看他,“好坏参半。”

半晌,黑瞎子叹了口气,手扣在解语花的脑后,重新把他纳进怀里,“是我不好。”

他的一句话,一句是我不好,隔着坚实的胸膛顿顿传来,一下就击垮了解语花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忍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就忍不住了。

黑瞎子缄默着,任怀里的人肩膀无声抖动着,只是心疼地收紧了怀抱。

“你不愿意说,我说给你好不好?”他轻声说,“这七年里,我去过了很多地方。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还下过很多斗,有几次都是意料之外的险斗,要让我现在再去一次,我甚至都没把握会不会或者出来。但是最后支撑我的,是一股活下来的莫名的勇气。这么多年来,不管再苦再过不去的时候,我都从没想过走不下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7-29 09:48:00 +0800 CST  

他问他。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对方颈窝里狠狠地点了点。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推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等他回来。

黑瞎子笑着揉了揉解语花的头发,“我见过了很多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经历了很多事,很多光怪陆离的、不可思议的、感人肺腑的。”

“我以为你没心没肺。”解语花突然模糊不清地蹦出一句。

黑瞎子爽朗地大笑两声,颔首吻了吻他的发,“走过那么一遭之后,我总算明白一些事。不管别处的生活好不好,那些都终究是别人的。也不管别人的生活多苦,多值得同情,也大多是他们乐意承受的。没有谁能替谁。”

“我想过了。我已经害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你。”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后来就听解语花轻声问,“今天是春分。你可还记得,春分是什么日子?”

他趴在黑瞎子肩头,语气软搭搭的。

他笑了笑,“记得。”




黑瞎子最后一次听解语花唱戏,是在八年前的那个冬天。海棠早就谢了,枯树上却积满了雪。

如今再听他唱戏,已经恍然是春分。

春分啊……黑瞎子想起那时见解语花的时候,他手里拎着文件夹,早就看呆了。

看他一回首一驻足、一颦一笑,自成芬芳。

“你还记得,那时我唱得是什么?”他突然听到解语花问他。

“唱得是什么我是不知道。”他笑着摇摇头,“但是我记得……往事已沉,只言目今。今夜相逢管教恁 ,不图你甚白璧黄金,则要你满头花 、拖地绵。”

黑瞎子一个嗑儿不打的背出来,睁眼正对上那双惊讶而好看的丹凤眼。

那眼里的讶异稍纵即逝,换上一层暖暖的笑意。

解语花摆好身段,挂好表情,温婉、清悦又流畅的声音像水一样悦人。头上的海棠开的正盛,洋洋洒洒随风吹尽这一院风情。

宛如他们的那次相见。

黑瞎子回过味儿来的时候,解语花站在树下抻着水袖,挑着眉看他。

他又缓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看着解语花,“我不喜欢这戏服,把你脖子上的吻痕都遮尽了。”

解语花瓷牙咧嘴地扑过来掐他。




这一生他们走过的何其多,绕了多大的弯子、吃了多少苦,才确定和肯定彼此。

能走到现在这相视一笑的路程,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

没人能说他们曾经就一点儿错都没犯过,不然也不会分分合合总是错过与受伤。

放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下定决心也并不是容易的。这个抉择究竟历过怎样的风雨,或许到头来也只有他们自己能说清楚。

可不管怎样,他们总算是明白了。

解语花还是继续着解家的工作,只是很多事情他不再固执己见,黑瞎子也是。

尤其在‘忙’这点上,两个人都退一步海阔天空。

解语花总是抱怨他一天到晚没事儿缠着他,但谁都看得出他很乐意被缠。

偶尔他也是会问起黑瞎子关于陈家当年的真相,其实一开始黑瞎子并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解释。但一点点的,在越来越久的日子里,解语花还是对当年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从那以后,解语花没事儿想起来就会捏他鼻子,笑眯眯地,“你呀,简直是上帝的宠儿。”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7-29 09:48:00 +0800 CST  

-开到荼蘼花事了,知足常乐唱盈盈




黑瞎子第一次见到陈皮阿四,准确地说是在他十一岁第一次去长沙那年。也是他遇见解语花的那年。

那个时候上面让他调查关于老九门的事,他能潜入的却只有吴家、陈家、李家、二月红家,至于张家和霍家还有其他两个,是他弟弟的任务。

后来他也的确没有兴趣知道,也没听玄雀提起过。

潜进陈家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一个痞子样的男人穿着个背心坐在阶子上,手里拿着凉蒲一扇一扇的。

他那时以为他是个下人。后来才知道,那就是陈皮阿四。

陈家在老九门里不算厉害的角色,是平三门之中的一门。那时年轻的陈皮阿四虽说盗墓,但还没至于到处杀人的犯罪,也没有因为老九门的地位利欲熏心,只是个平凡又贪财的普通人罢了。

他还记得当他进到陈家时,对防咧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嘿,小子,你怎么进来的?”

这一阔别就是十几年。再见到陈皮阿四的时候,黑瞎子已是倒斗界明码标价的人物。

那年陈皮阿四为了找一块墓地杀光了几乎一整个村子的事,到后来成为了历史上重大的典型犯罪案之一。但是直到后来穷极他一生也没有被抓到。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终于找到那块墓地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合作夹喇嘛,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瞎子。

后面的事情就说来话长了。但是那是个极其可怕的斗,黑瞎子说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里面每一道机关都是冲着让你丧命来的。

当年他和陈皮阿四几乎就死在里面,后来源于一个契机,黑瞎子使了回天之力才创造了一个堪称奇迹的回转,当然,最后他救了陈皮阿四。

第三次见到陈皮阿四是他万年的时候。他把一个印玺交给黑瞎子,那时他已垂老。

他对他说,“我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皮小子。就算你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皮小子。”外人是绝不会直到一向凶神恶煞、以恶毒著名的陈皮阿四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把陈家交给你,请一定……这我保护了一辈子,终于要交手了,可现在的陈家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还是比较信你。”

当时黑瞎子也很惊讶,尤其再听了陈皮阿四识破他身份的话之后。

他临走之前,陈皮阿四对他笑笑,“你以为当年,我不知道你潜进陈家是为了什么嘛?我只是不说破罢了。”那个笑容竟与当年惊人地相似,而最后那句罢了道尽曲回无奈。

黑瞎子突然就有种,这个人的冷酷无情,心狠手辣,都是迫于无奈的错觉。及时那种错觉稍纵即逝。




当时听完所有的时候解语花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巴掌拍在黑瞎子后脑勺上说,“靠,这么大个金蛋就被你这么顺手牵羊了?”

黑瞎子哭笑不得,“那是什么比喻啊。”

“早知道当初我就没事儿到陈家溜达溜达,我绝对比你讨喜。”解语花抓了抓头发道。

“是是,你最讨喜。”说着眼睛斜了斜,勾起一边嘴角说,“反正现在不也一样?陈家跟你的有什么区别?”

解语花眼神偏了一下,瞥过头去,“啊……虽然这么说也是。”

“那花儿是不是给我讲一下你跟小天真的前情往事呢?”黑瞎子身子规矩地坐回去,手里把玩着墨镜悠悠地看着解语花。

解语花刚端起一杯茶,差点被呛了一口,“什么前情往事?我跟吴邪?”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

“没错,就是你跟吴邪。”黑瞎子眼睛弯弯地点了点头,“我可是知道的哦,你这几年大半可是都住在吴邪家。我找到你的时候也是在吴邪家,以前那次你生气也是跑去吴邪家。花儿,你评评理。”

解语花‘砰’的一下放下茶盅,语气不善,“那是因为张起灵突然失踪好不好!”解语花这才发现他一口快竟然把吴邪的秘密说了出来。

“啊……”解语花脸色变了变。

“哦,这样……”黑瞎子却是一副完全不吃惊的样子,依旧笑着点了点头,“就哑巴张那点儿破事,我还能不知道。”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7-30 09:54:00 +0800 CST  

这回可是换解语花愣住,“你知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黑瞎子一边悠闲自在地趁解语花不注意端起他的那杯茶,说,“知道啊。你们同床共枕那么多天,小天真没告诉你?”

“什么同床共枕,没正经!”解语花已经懒得跟他扯皮,“你赶紧说。”

“哑巴张去长白山替小天真去守青铜门了啊。”黑瞎子一副满不在乎地口吻说着。

“青铜门?”解语花脸色又变了变,正色道,“你是说传说老九门每人要轮流守十年的那个青铜门?”

“是啊,不是传说,是确实存在。”黑瞎子翘起二郎腿,沏了沏茶盅,眉目低垂,“你以为小天真为什么那么难过?”

解语花皱了皱眉,他从不知道张起灵和吴邪之间羁绊如此之深,“他们两个……喂,那是我的茶。”解语花这才发现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捧着他的茶盅喝得很香。

“我知道是你的茶盅啊。”黑瞎子抬眼勾魂地一笑,一边看着解语花一边故意把茶又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怎么,花儿心疼他们两个?我觉得挺好啊。”

解语花鄙视地乜了黑瞎子一眼,毫不犹豫地腹诽了一声‘下流’,这才不解地问,“挺好?看着吴邪欲生欲死你觉得很享受?”

“啧啧,弄了半天你只是心疼小天真啊。”黑瞎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被忍无可忍的解语花又一个巴掌拍到后脑勺上,这才安生下来,正经地说,“花儿啊,你想想看,他们除了这个结局,还有更好的结果么?”

解语花地头思忖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咬了咬下唇。

黑瞎子接着说,“至少在我看来,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哑巴张那样的人,他一直在寻求更重要的事,他是不可能留在‘某一处’的。至于小天真,他若再这么总为张起灵的事出生入死,说不难听,的确有一天会害了他。他不像张起灵,他有家人朋友和责任,他身上不曾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本身要他理解哑巴张,就很吃力了。更别说将来能设身处地的在一起。再说了,哑巴张也不可能让别人为了他冒这个陷,若那人是他动了情的。”

黑瞎子这一番话说得百漏而无一疏,据理力实。

解语花不得不承认,的确是那样。可是就是说不清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这一切黑瞎子都尽收眼底,无奈地笑了笑,不说话。




“花儿。这件事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我还是做了决定。”有一日,黑瞎子一副有心事地样子站在解语花面前,“这七年里,其实我查到了有关你爹的事情。最主要的部分的确还是要进到当年那个斗里去。但是那个斗实在太危险,我不愿为冒这个险打破眼下难得的安宁。”

“可是我想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我不能这么自私,毕竟对你这是很重要的事。”黑瞎子说完深深呼出一口,视线转到窗外。

解语花正在换衣服,突然听他这么说,怔忪地看着黑瞎子良久,走过去难得主动地窝到黑瞎子怀里,“我也觉得这一切来之不易。你容我想想。”

黑瞎子带笑的声音从解语花紧贴着的胸腔里闷闷传来,“好。”

那天晚上,解语花翻来覆去睡不安宁,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还在翻身。

“花儿,睡不着?”黑瞎子的声音从解语花背后透来,来着股睡后迷离的暖意。

“嗯。”解语花乖乖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总觉得闹心的很。”

“因为白天那件事?”手臂跨过解语花,轻轻抚顺着他的背心。

解语花心思凝重得点了点头,旋即想到这是在黑暗里对方看不见,才又开口道,“可能吧。”

“明天,我跟你一起想,好不好?”说着手臂收了收,把解语花环在怀里,“现在先睡觉。”

听到解语花轻轻应了一声,黑瞎子换了个姿势,让解语花枕着他的手臂,完完全全把解语花裹在了臂弯里,“睡吧,睡吧。”

一个吻落在解语花唇上,解语花后来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睡着了,之前的清明无影无踪。

他第二天问起黑瞎子,黑瞎子只嘻皮笑脸地说催眠。

解语花又想了想,“玄雀好像跟我提起过。”

黑瞎子的笑容僵了僵,“都是过去的事了。”




到那时为止,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两个春秋。

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开到荼蘼花事了,知足常乐唱盈盈。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7-30 09:54:00 +0800 CST  

-花落自有花开时,蓄芳待来年




“瞎子,我总觉着闹心。”那是一日立秋,解语花用完晚餐后覆着心口有些局促地对黑瞎子说。

黑瞎子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水,走过去揉乱解语花的头发,“我知道你想什么,直接对我说不就好了。”

解语花轻轻垂着目光,“对不起啊。果然……父亲的事情觉得必须要知道。”

“没关系。”黑瞎子猛地打一个横抱大步向卧室走去。

“唔啊……瞎子你干嘛啊?”突然轻起来的身子让解语花一惊,“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我知道你跟我说正事儿呢啊。”黑瞎子笑得有些贼,已经是打开卧室的门,几步并前温柔的把解语花放在床上,吻了吻他,“其实人和工具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说这句话。我们下周就出发,好不好?”

解语花呆呆地看着黑瞎子半晌,突然就自下而上环上他的脖子,拉下他来亲吻。

舌尖描摹着彼此的唇形,在口中纠葛缠绕,就像他们之间的情意。

吻了一会儿,黑瞎子来开了些距离,有些失神的看着解语花。

“怎么了?”解语花不解。

黑瞎子还是神情恍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这才笑笑,“没什么。”说完唇舌再次压下来。

解语花看到他闭上眼睛的睫毛颤了两颤。

他知道,他在怕。这一去就是生死未卜。

火热的手掌探入衬衣内,抚上爱人冰凉的皮肤,情欲一触即发,迅速燃烧了这个微凉的夜。

在反复的索取和霸占之中,相互宣泄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已经分不清是谁比谁更热情与狂烈些了。

一夜无话,抵死缠绵。




这一周两人度过得实在是闲适。

解语花和黑瞎子几乎推掉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一起窝在床上,听黑瞎子讲这七年来他去过的地方,经历的事,下过的斗,遇见过的人。

黑瞎子最近很是苦恼,晚上给解语花讲的那些故事差不多都已经穷尽了。后来给解语花买的书他也扔在一边,每其名曰没时间看。但要是黑瞎子给他讲的时候他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这让黑瞎子哭笑不得,真的跟小孩子一样。

解语花说所有故事里他最喜欢的是小王子的故事。他说他对他的玫瑰真是忠贞,而且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本质的东西是看不见的。

“我已经吃过一次亏,才知道这句话说的真好。”解语花那个时候苦笑着说。

黑瞎子倾身过去心疼地亲他的嘴角,结果到最后又是一番云雨。

半夜解语花因为黑瞎子搂得太严实,身上发汗给热醒了。转过身去才发现黑瞎子根本没睡,细细地看着他。这两人一对上眼,则再次是干柴烈火。

黑瞎子一个翻身又压上去,眼角带笑,说,“来,黑爷带你爬巫山。”于是鱼水之欢,依然分不清谁和谁的汗水与体液,都交融到一处去了。

这一周他们做得很频繁,每次都做很久,很疯狂。




有时候黑瞎子会带着解语花出去转转,他最爱的还是景山公园那座能眺望故宫的山。解语花依旧不愿意唱牡丹亭给他听,但其他的都甘之如饴。

“听说你有段时间在找我?”黑瞎子坐在山上的凉亭里冷不丁地问。

解语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是啊。”说着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儿的确是个吊嗓子的好地方啊,也不会被别人听了去。划算。”

黑瞎子没理会解语花刻意绕开的话茬,“你是不是找不到我?其实我大多时间就在这儿呆着,也不干什么,静静一坐能做一天,那时候我还觉得我老了。不过……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他点头感叹。

解语花白他一眼,“别说得跟躲雷子一样。成天跟个小孩子。”说完自顾自地走到凉亭里不爽地把凉茶一饮而尽。

黑瞎子在心里贼笑:谁比较孩子气啊。




有时候黑瞎子也会亲自下厨。这是多年来孤身一来养出的习惯。

解语花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至少,是他品过的东西中相当对胃口的。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7-31 10:01:00 +0800 CST  

“不错,看来那么多年你可没委屈到自己。”解语花一边吃着刚下好的阳春面抬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又复小声嘟囔,“我师傅生前的时候就最喜欢吃这个。”

黑瞎子笑笑,一边到水槽旁洗了洗手,一边从后面走过去把下巴搭在解语花肩膀上,“我会让你不止爱上吃着个的。怎么样?”

解语花忉了一筷子错身送到黑瞎子,看他一低头一口衔住,撇了撇嘴角,“你是故意的吧,自己的手艺还不知道?”

黑瞎子吞完还舔了舔嘴唇,在解语花侧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口,“明知故问。还是你喂比较好吃。”说完便转身收拾厨房去了。

抬手用袖口蹭着脸,他低声抱怨,“油全抹我脸上了。”遂假装恶狠狠地看着黑瞎子。

他被解语花那眼神逗乐,在厨房爽朗地哈哈大笑两声,看解语花重新埋头下去把碗里的吃个干净。




这一周里,黑瞎子带解语花走遍大街小巷,折曲回廊。

最后那一个晚上,黑瞎子紧紧抱着解语花,安静的有些反常。他把鼻息埋在解语花颈窝处,惹得解语花咯咯地笑。

他紧了紧手臂,说,“花儿,我想过了。这次下完斗之后,我就不再下斗了。余生都陪着你,好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在解语花的头发上嗅了嗅。

解语花难得没有犯羞恼的毛病,只是抬起手轻轻搭在他抱着他的胳膊上。从手掌传来的温度都是那么真实和清晰,黑瞎子的鼻息萦绕在他的发间,有种久违的平和感,“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没钱了我养你。”

黑瞎子吐着气笑了笑,“我可是有一座小金库等着花儿你来挥霍呢。”

解语花闭着眼笑,轻骂,“奢侈。”

“这种生活,就算老天怎么喊价我都觉得值。”




一周之后,整装待发的解语花和黑瞎子在莆田与夹喇嘛的一行人会面。

在到达目的地里,他们浩浩荡荡的前行时,解语花这才对黑瞎子使了个眼神。黑瞎子立马会意,靠过来笑笑,“放心,我的人。”

得到确切答案之后解语花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黑瞎子趁前面一行人没有发觉,突然就一把拽住解语花,毫无预兆地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解语花显然一惊,忙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好在没有人注意到,这才低喝道,“死瞎子,你皮干了?”

黑瞎子看着解语花的羞恼的表情嘿嘿一笑,“花儿,你可要活着出来。”




可是解语花没想到,这一去就成了阔别。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他不那么贪心,若他不那么自私和固执的想要弄清一切事情的真相,会怎想呢?

没有如果。

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一次,人也没有后悔的机会。否则,一切就不会那么珍贵。




在进入耳墓室的最后一秒,黑瞎子突然明白了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那里。他一个用力猛劲把解语花推了出去。

“瞎子!”

石室坍塌的前一秒,黑瞎子听到的是解语花撕心裂肺的呼唤声。紧接着一阵尘土掩来,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7-31 10:01:00 +0800 CST  
咳咳,起晚了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8-01 10:24:00 +0800 CST  

-未遂流落水边花,且作飘零泥上絮




黑瞎子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有声音隔着很厚的墙壁传来。

他一咳就咳出了一滩脓血。黑瞎子笑了笑,果然是他预料的那样。

那声音依旧隐隐约约的传来,“瞎子……不要,瞎子!”仔细听了半天,黑瞎子才听出那呜咽沙哑的声音竟来自于解语花!

他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了?黑瞎子一急,当即就准备大声回话,哪知一张口又是一口血,肺里抽。他知道,是脾脏破裂了。

黑瞎子在原地缓了半天,皱着眉听石层之外解语花让人揪心的、支离破碎的哭喊。

“花儿……别急。”他缓了好几次,终于能忍着疼从喉咙里稍微大声地发出些声音来。

外面的声音立马静了一下,他就听解语花带着鼻音和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瞎……子?”

还不等他回话,解语花又大声道,“你别急,撑一撑,我这就救你出来,你好好的,跟我说说话,不要吓我。”紧接着就又是一阵嘈杂声。

此时石壁之外的解语花,已是双手鲜血淋漓。很多石块炸不开,铲子被他不小心掉在了半路,他只能用手挖。

尖锐的石块和混凝土割破他的之间,混入他的血肉,他只如浑然不知一般。黑瞎子昏迷的两个小时里,他发了疯一般不停的喊,不停地叫,最后绝望地留下了眼泪,声音里挂上了颤腔,他也不管不顾。直到最后嗓子都变的干痛嘶哑,他还是一遍一遍地唤着他。

解语花从没有如此惶恐过。

“花儿,听我说。我们被骗了,刚才那个机关是移花接木,我们后来返回去的道路全都变了。”黑瞎子忍着疼痛道,尽量不让解语花察觉到他的伤势,“所以,这个不是耳墓室,这个就是主墓室。”

解语花震惊的愣住,手上的动作也一瞬间僵住,“瞎子……瞎子?”

“该死,我早该想到。上次进这个墓穴的时候就是移花接木。”黑瞎子恨恨的声音隔着厚重的石壁有些空洞地传来。解语花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黑瞎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花儿!我发现这个主墓室的秘密了!”

黑瞎子咬着手电筒踉跄摸索的前进,惊人的发现让他不自觉提高了声音,结果震得身体里一阵翻痛,当即就忍不住跌下身去。他捂着嘴忍住痛呼。

“瞎子,你怎么了?瞎子?”解语花半天没听到声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沉默维持了三四秒,他听见黑瞎子的声音悠悠传来,洞穴的回环让他的声音带着一股空灵感,“花儿,我怕是出不去了。”

解语花的动作一些就僵了,浑身一阵冷汗。

“花儿,你爹爹他们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这里的尸气。”黑瞎子的声音带笑,听起来慵懒而无谓,解语花却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睁大了眼定在原地,听他说,“这里有一口墓棺,上面写的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语言。真不巧,我认得。那是在远古时期曾存在过的人类,后来因为灾难灭绝,连存在的痕迹都没来得及留下。”

他说,“他们身上带有浑沌时的气息,也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武器。死后十年,虫草不生。百年,触而难存。千年万年,微摄则亡。”

他的声音像是在读着什么。解语花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一个脚步没稳磕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倒了地上。

“瞎子,你不要说这种话。不准吓我。”解语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他努力控制住,却还是带着颤音。

黑瞎子扶着身旁的石岩只觉得脑袋很是沉重。其其实他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他天生嗅觉灵敏,及时是再微弱的味道他都可以捕捉到。比如说甚至可以通过一个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来判断这个人是谁。

解语花开始发疯的挖着那些坍塌的石块,手指血肉外翻、磨损得不像样子,好几只指甲都被磨了去,他却浑然不知。

都说十指连心,心更痛。他只是拼命的挖,明明再努力,手也不过能搁置出一个盆大的凹陷。连他自己都知道,他不可能挖通。

心下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8-01 10:24:00 +0800 CST  

没错。他开始发现,很多时候自己的记忆跟事实接不上轨。

比如他不知道自己房间里莫名几件大号些的衣裳是哪里来的,不知道保险柜里那两个关于父亲的石蛋是谁带来的,不知道总养成睡觉时空出半个床的习惯是从何而来,不知道手机里那些莫名暧昧的短信是谁发给他的,甚至不知道他最后究竟是怎么认定父亲的死那个谜团。他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很多,非常多。

他不是没想过据理的答案,不是没找过那些内心的症结。只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你永远弄不清楚,就像有些人你这辈子可遇不可求。

他是试图找过的。当他在树下唱戏却突然觉得时光悠远的违和时,当他在夜晚噩梦总梦见一个一身黑的人时,当他每年看到花灯和烟火心中莫名的希翼和期待时,当他试图回想那次下斗却浑身发抖时。

开始的时候他找,后来的时候他放弃,渐渐那种感情演化成心上一块柔软的地方,成为一种缅怀。

有句话不是问:为什么记忆和现实总有出入?

现实已经很糟了,何必在回忆的时候还为难自己。




很多年后,他有了孩子,有了家庭间的纷争,有了事业上压倒性的成就,但依旧过着不冷不热的生活。

当他头发变的花白时,不再唱戏,不再喜欢打俄罗斯方块,不再穿粉色衬衫,不再喜欢看花灯,游夜景。

他不再和生意场上的人联系,开始渐渐交手解家于子女,开始渐渐喜欢和吴邪静静呆在一起,喝喝茶,话话家常,一个下午就那么过去。

哦不,那么多年就那么过去了。

他永远再想不起关于那个人的分毫。

他们的故事,就像迂回婉转的一句“话又说回来了”,朴实得荡气回肠,细水长流,又美的惊心动魄。

却被人事随手掩尽。




那年是一年春分。

解语花靠在门庭前的大树下打盹。树上海棠开得正好,日光存暖。

他微醺着半梦半醒,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从他背后走过。

男孩子说,“你听过一个段子嘛?”

“从前有个小男生,喜欢一个小女生,但他不知如何开口。有一天就在放学的路上堵到那个女生。”

“他问她:晴天,雨天,下雨天,你最喜欢哪一个?”

“小女孩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回答,阴天。”

“那个男生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说,嗯,我也是。就红着脸跑开了。”

“后来呢?”女孩问。

“没有后来了。”

“很浪漫嘛。”女孩子咯咯笑道。

“浪漫?”

“嗯,所谓浪漫,就是没有后来嘛。”




所谓浪漫,就是没有后来。

解语花缓缓睁开眼。




————玉兰、木槿、栀子花,你最喜欢那一种?

————海棠花。

————嗯,我也是哦。




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东西从他的心头掠过。

那只是一瞬间,却如同已弥留至久。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8-02 09:24:00 +0800 CST  

尾声




这篇文洋洋洒洒十五多万,到这儿总算是有个收尾了。

我早就说过,我不敢保证这是你们每个人所期待的结局,但是至少是我所认为最好的结局。

从一开始写的时候,我就构思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框架。我要让他们之间的故事变的扑朔迷离,又跌宕起伏。

这着实是个挑战。

说实在的,这篇文没有遇到任何瓶颈。几乎是想到哪儿就能流水行文,一气呵成。

但是就像三叔说的,我以为当我写完了,我会获得很多感慨,但是没有,空荡荡的。

在这个故事里,他们之间的劫与历练,他们之间命和情感的挣扎与纠纷,终有一天,都将最后变得平淡,被遗忘,变的安之若素,不再鲜活。

却能成为心上的一种缅怀。

正如我们生活中历的种种,无论心酸或窃喜,悲戚或哀悯,化为过尽千帆的勇气,就能勇往直前。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感情只不过是个载体。

至于解语花和黑瞎子,我不敢说我就把他们塑造把捏得非常得到。

可有一点我要在这儿提一下。

很多人在过程中留言给我说,觉得解语花不该那么放不开。

我想说的是,你们把他想的太过伟大,却也太小看了他。

一个真正内心坚强的人,是无论经过多少伤害,多少痛苦,依旧能站起来,欣然接受这个世界的人。而不是像大多人所想象的,变的冷漠、刀枪不入、对恶俗司空见惯毫不愤满,甚至让自己固若金汤。

在我眼里,一个有血有肉,会挣扎会迷茫会歇斯底里会痛不欲生,却也会欣喜若狂眉开眼笑的解语花,是最美的。

说他被瞧不起,是为了诠释很多人说他该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

但就像我在文章里说的那样。

“喜怒形于色,是需要资本的。”

我想解语花他有这个资本。




扯远了。(笑)

这么久来感谢很多人的支持和鼓励。看着你们哭、你们笑,你们开心你们难过。

你们给我留言说哪里哪里写得好,哪里哪里应该怎样,或者哪里的让你们觉得好治愈和触动,哪里的又让你们觉得惋惜和叹气,我都记在心里。

很多人说对完结感到难过,其实我也很不舍得。

但是不能再写下去了。

当然,故事还会继续,有千千万万个定局。




那么,就这里说再见啦,《宫》里再见。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8-02 09:24:00 +0800 CST  
谢谢亲爱的,各位就到楼上拿吧,辛苦了!@洗砚池畔绿柳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8-15 21:03:00 +0800 CST  
@瓶邪or黑花王道 要不你看下这个吧这个是精品 --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9-01 23:10:00 +0800 CST  
《玄雀》番外http://tieba.baidu.com/p/1849011308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2-09-08 23:13:00 +0800 CST  
回复@旗木空:女儿?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3-01-23 22:34:00 +0800 CST  
谢谢你~

楼主 19881220KAZMA  发布于 2013-07-25 22:27:00 +0800 CST  

楼主:19881220KAZMA

字数:99319

发表时间:2012-06-09 17:4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09 12:15:22 +0800 CST

评论数:637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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