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acle系列】《逗你玩》by思野(中短,有虐,应该是HE)

一楼给度娘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7 20:53:00 +0800 CST  
这篇文比较命途多舛,两年前开始动笔,中间改了四次大纲,简直不想写了,想了下还是发吧,有几万字存稿,开始应该能隔日更或日更,如果我不出现了,就是存稿用完了,记得催一下我……
食用说明:
1、这是系列文的第二篇(其实总共也只有两篇),但和《囹圄》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表达同一个主题“Miracle(奇迹)”而已,具体含义将在本文完结时给出。
2、本文半架空,有重生,其中涉及到科学的部分都是伪科学!伪科学!伪科学!(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_(:з」∠)_
3、本文灵感之一来源于米兰·昆德拉的《玩笑》,当然了,是完全不同的故事,只是表现的主题类似。
PS:《囹圄》那个黑历史就不放链接了,有兴趣的自己搜吧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7 20:58:00 +0800 CST  
楔子

那是一块巨大的陨石。
陨石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甬洞,最大的洞甚至能容两人并行,远远望去,像是一块放大了的蜂巢。
男人就坐在这块黝黑的“蜂巢”上。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甚至混着斑驳的血迹,连脸上挂着的墨镜也有一边勾起裂痕,但他似乎浑然不在意,只拿着一枚古怪的玉佩随意把玩。
那玉佩通体白净淳厚,上面雕刻有繁复的花纹,仔细一看,会发现那是一些古老的符语咒文,玉佩正中有一道沟壑隔开,像是被刀猛地劈下,只剩一层极薄的玉质相连。
男人眯起眼睛,透过那道沟壑看外面的光,自言自语道:“那就试试吧。”
他笑起来,甚至咬到了之前就带血的嘴角——
“反正,我也活够了。”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7 20:59:00 +0800 CST  
Chapter1 初遇

凌晨五点。
北京第九研究院。
这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走廊上空无一人,深色的钢化玻璃把白炽灯下与窗外的夜色隔绝成两个世界。
时间还很早,整个走廊只有解雨臣的脚步声,安静得要命。

实验室在走廊尽头,他刷卡进去,刚打开灯,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桌前,背对着他,仰头看手里的试管。
男人穿得很奇怪,墨镜黑衣,外面搭一件实验用白大褂,对比分外鲜明。他一手插在兜里,听见有人来便回头一笑:“哎呀,你来了。”
不认识,大概是才从别的组调过来的吧,解雨臣心想。他冲那人笑笑,随后径直走到自己桌前,继续昨天的实验。
五分钟后解雨臣突然想起,刚才似乎是……没开灯?他狐疑地朝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那人回望的目光,陌生人晃晃手里的试管做招呼:“借贵地一用。”
解雨臣心道反正不关我事,耸耸肩示意他自便,然而男人却放下试管,踱到他身边来,半弯着腰看他操作。
解雨臣也没多大在意,反正他负责的是这个项目再普通不过的部分,倒不怕被人看去。可也就是因为太普通了,出彩很难,他卡在这个瓶颈上有半个月了,再交不出报告,整个项目的进度都会被拖累。

天渐渐亮了,时针指向七点,解雨臣放下手中的器材,揉了揉酸疼的颈脖,指尖有意无意地敲击着试管壁——还是失败了,究竟是错在哪儿了呢?
他咬着嘴唇思考,余光瞥见身旁,那人竟然还在这儿,解雨臣一皱眉头:“不对,你不是九院的……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倒是拿起那支装有失败样品的试管,晃了晃:“原来RY-7那个项目是你们在做?”
解雨臣迟疑半晌,点头:“所以你是……?”能一眼就看的出,还能随意进入实验室的,是上面的负责人?
男人却是笑笑:“我?我是将死之人。”
解雨臣嗤了一声,只当他是玩笑——这世上又没有长生药,谁不是将死之人呢?
他走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一口,说:“还不走?待会儿其他人就来了。”
既然不是上头的人那他也就不用多招呼了,话毕就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写刚才的实验记录。
男人大约是纳罕他反应太平淡,主动开口道:“其实你刚才那实验是成功了的。”
解雨臣闻言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写记录。
男人倒也不觉尴尬,兀自靠在桌边站着,点了一根烟来抽。
解雨臣听见打火机声便抬起头,指指墙上挂着的禁烟标志:“你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
男人歪着脑袋想了想,取下烟往身后一扔,笑着说:“故意的。”说完竟是一把将解雨臣的椅子斜拉了九十度,而后顺着向前一滚,迅速翻到桌子背面!
解雨臣是个半点功夫不懂的,突然这么措不及防的就直接摔在了地上,上面还压着把椅子。
与此同时,那燃着的烟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却是直直落入了男人一开始拿着的那个试管中。火星与液面接触的一刹那间,剧烈的反应让液体迅猛沸腾汽化,接着竟是爆炸开来!
破碎的试管壁四溅,将试验台上放着的试剂瓶击碎了大半,各种腐蚀性液体流出,还有的一遇见空气直接引发了再次爆炸。
等解雨臣爬起来的时候,原本干净整洁的实验室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简直像是暴风席卷后的重灾区。
他也没管身上脏兮兮灰眉土脸了,只半眯了眼看着男人——对方正在擦他的墨镜上的灰——怒极反笑说:“不打算解释解释?”
男人重新把墨镜带上,走到窗边,开了窗往下望,说:“解释什么?”
解雨臣只抱着手看他。
“哦,你是说爆炸啊?”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我习惯这样处理烟头,忘了这不是我的实验室了。再说我不也拉了你一把,好让你不至于受伤嘛。”
“总之,初次见面,你就当是一个玩笑好了。”男人笑着坐在窗台上,背后是泛着鱼肚白的天空,“作为抱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有人啊,想要你的命。”

啧,我现在还想要你的命呢,解雨臣心里无可无不可地想着,却见男人直直向后倒去:“喂,这里是21层!”
他跑到窗台边,却发现男人早已消失了踪影。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7 20:59:00 +0800 CST  

解雨臣在窗户边呆了半晌,转过身来,看见满屋狼藉,这才相信刚才不是一场梦。
可那人怎么会消失了呢?
作为一个科学论者,解雨臣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挑战,而且细细想想,疑点还不少。
首先,男人不是九院的人,那他是怎么进来的?最初实验室里没有开灯,他拿着那试管又在做什么,他是怎么看见的?那些神神叨叨的鬼话又是什么?还有,在室内为什么要戴墨镜,要离开为什么不走门要跳窗户?
末了,他又想起男人的那句话——“其实你刚才那实验是成功了的。”
可实验明明失败了,要求的纯度是85%,实际却不到50%,差得远呢。解雨臣皱了皱眉,快步走到实验台前,幸运的是,他放样品的试管架与男人放试管的地方隔了一层挡板,因而没有毁坏,不过又混进了杂质进去是一定的。
他把试管中的液体倒入一个空试剂瓶中,放进柜子,才准备打扫宛如狂风过境的实验室,就听见开门声。
来者走了两步,惊讶道:“解子,你这是怎么搞的?”
解雨臣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来人是他的老师——二月红。

***

解雨臣结结实实挨了二月红一顿训——不是因为爆炸,而是他负责的那个部分进度太慢,到现在还没能出结果。
二月红和他爷爷是好友,三十那年半路出家转学生化,天赋摆在那儿,不到七年便成为科大的教授,现在虽然已经退下来,却仍是九院的名誉院长,国内生化界举重若轻的人物。
他从解雨臣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导他,上大学时作为导师,更是给了他不少帮助。后来解雨臣出国读研读博,毕业一回国,立马就被二月红拉来九院做研究员。
九院能人辈出,解雨臣拿出去吓死一堆人的学历在这里根本不够看,他来了两年了,还是跟在人背后打下手,这个项目还是他向二月红打了好久的申请才得以加入的。
解雨臣就站在那里,老老实实地听着他训,不反驳也不辩解,刘海垂在耳边,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他早就摸透了二月红的脾气,知道这个时候说话是要不得的,更何况,虽然严厉了点,但二月红毕竟是疼他的——对方分给他的那个部分看似无关痛痒,实则举足轻重,甚至可说是决定了整个项目的成败,照理说,是不该分给他这样没什么资历的人的。

二月红训完后喝了一杯水,就挽起袖子打算帮他收拾,结果好巧不巧,正看到陌生人留下的那小半截没燃完的烟头。
于是解雨臣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又挨了一顿训。

***

下午整个研究院突然开始大检查,说是看消防措施有没有漏洞,一闭院实验也做不成了,全院都怨怨叨叨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解雨臣正在收拾东西,隔壁秀秀来找他,他就顺从地跟着小姑娘去了星巴克,喝咖啡装小资。
秀秀边往摩卡里加香草粉边问他:“小花哥哥你还抽烟?”
解雨臣漫不经心地说:“没啊,怎么?”
“那你早上在实验室……?”
解雨臣倒是没想到这事已经传到那么远了,但愿不要挨处分才好。可他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是一个陌生人做的吧,九院安保严,旁人没刷卡进去是会报警的,但同时为了保密性,也没安装摄像头。
解雨臣纵是有十个嘴巴也说不清,何况他看到男人在那儿压根就没管,倒显得对九院的安全不上心了。
因此解雨臣听到这话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晚上他又和秀秀一起吃了饭,小姑娘还约他一起去看电影,被他以有事为由拒绝了,也没不高兴。
送人上了地铁站,解雨臣便在晚风中缓缓向家走去。
这会儿大概七点的样子,冬季天黑得早,现在已经全暗了下来,但周边的街灯亮着,偶尔有人进出商铺,带出一股热风。
他其实没什么事,回到家不过看看电视看看书,无聊得很,但就这样也好过和秀秀去看电影。
他心里知道,小姑娘喜欢他,可是解雨臣吧……咳,他喜欢男的。
但毕竟是青梅竹马,解雨臣想着哪天还是给她说清楚,拖着到底不好。

***

晚上解雨臣洗漱完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又想起今天在实验室见到的那个陌生男人,他从窗户翻出去后怎么就不见了呢?难道是从楼下的窗户进去了?
那时候自己的位置离他只有几米,跑过去两秒都不到,那家伙的动作有那么快?
还有那句“其实你刚才那实验是成功了的”是个什么意思?
解雨臣挂心这句话比挂心什么都多,隔日又是五点多就起了,到实验室的第一步便是把昨日收到柜子里的一试管样品拿出来检验。
但看见试管的第一眼,解雨臣就知道男人是对的了——那试管底部已经析出薄薄一层晶体,是液氧一般的淡蓝色,宛如银镜。
他立马取出少许检验了一下,发现纯度竟高达94%,要知道这项目原定最后提取的纯度目标仅是85%而已!
是等待时间的问题吗?解雨臣立马翻开记录,按照昨日的改进方法又试了一次,坐在那盯着看了两个小时,直到天已蒙蒙发亮,才见到一小点晶体析出,少的几乎看不见。
他真的成功了!
这是他到九院两年来,跟进的第一个大项目!解雨臣再淡定,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习惯性地咬了咬唇,几乎是颤抖着手写完了报告。

项目最终获得圆满的成功,他们的研究成果一经发表不说引起轰动,至少热议是有的。
解雨臣也由于在项目中的出色表现,被二月红拉去另一个项目组做组长——当然了,只是个小项目。
但有一就有二,这仅仅是他在九院站稳头脚的开始。

TBC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7 21:00:00 +0800 CST  
Chapter 2 布莱克


项目结束的那天,他们小组在新月的包间开了个庆功宴,一群人觥筹交错你来我往,解雨臣应付了半晌觉得实在无聊,便找了个借口遁了,临走前还被灌了两杯酒。
深冬的帝都冷得吓人,又是晚上,大街上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行色匆匆,像解雨臣这样慢悠悠晃的实属罕见。
他喜欢这样在外面走,哪怕冻得手脚冰凉也还是喜欢,说不出理由的。
寒风肆虐,像是把肚里的酒精都冻住了不让乱窜,解雨臣觉得脑袋清醒了些。他是不喜欢像聚会那样吵吵闹闹的场面的,虽然他待任何人都温和有礼,酒池间也进退有度,让人几乎挑不出错来,但是不交心。
他是从不与人交心的。


解雨臣抬头望了望飘雪的天,拦了辆出租去后海,熟门熟路地进了HALF。
HALF是个gаy吧,解雨臣常来这里,前台的调酒师与他相熟,见人来了便熟练地调了杯酒给他。
解雨臣才从酒局出来,便只拿了杯子浅浅抿着,靠在吧台边上看台上的表演,那里一个小零正伴着音乐跳舞,腰扭得极其性圝感。
哦,忘了说,解雨臣也是个零号。
他长得好,身材瘦而有肉不硌骨头,腰也软,即使在这个零多一少的圈子里也罕见,他倒也乐得在中间挑点优质的——打圝炮嘛,万不能委屈自己的。
碍于国内环境,混圈子的很多都不用真名,解雨臣在这里用的是解语花——他小时候学过两年昆曲,师傅给取的这名字——一来二去,圈里人就爱笑称他为花儿爷。


“哟,好久不见。”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
解雨臣抬头,竟是那日在实验室遇到的陌生男人,对方还是那副墨镜配黑衣的打扮,只是脱了白大褂,又在酒吧五彩纷繁的灯光下,显得并不那么奇怪了。
他笑了笑,端起酒向男人示意:“好巧,一起喝一杯?”
对方在他旁边坐下:“项目成功了?”
“嗯,”解雨臣点点头,笑着说,“还要多亏了你的提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天,喝完酒,顺理成章地去隔壁酒店开了房——原本就是来419的,聊天不过顺带。


解雨臣洗完澡,刚出来便迎来一声轻佻的口哨,他没擦头发,水珠顺着耳边滴下,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修长的双圝腿在其间若隐若现。
男人走过去,他们就像恋人一般默契地接了个吻,那吻极其缠圝绵,眼看着两人就要擦枪走火,解雨臣咬了下对方的唇,指指浴圝室,说:“先洗澡。”
男人挑挑眉毛,没发表意见,不过去浴圝室前先在他大圝腿上摸了一把。


对方洗澡的时候,解雨臣就坐在床边,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有酒店送的安圝全圝套。
他看了几眼,把其中水溶性的撕开包装扔进垃圝圾桶里。


男人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没穿浴袍,只在下圝身象征性地裹了件毛巾,挡住关键部位。可那副墨镜却还是没取,仍旧大大咧咧地和笑容一起挂在脸上。
对方身材很好,高瘦挺拔,腹肌漂亮又充满力量感,看上去显得赏心悦目。
解雨臣迎上前,和男人隔着墨镜对视半晌,突然笑起来:“你怎么随时都戴着这玩意儿?”
“惧光,天生的,不戴容易瞎。”男人无所谓道,一手探进浴袍,在他的腰上色情地抚摸着。
解雨臣一笑,在人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点燃了引线一般让两人的火猛然烧起来,他们拥在一起,阳圝物彼此磨着,有种难以述说的快圝感。
待两人滚到床上,解雨臣身上的浴袍早就脱了个七七八八,半脱半挂地吊在手肘,眼中迷离着水光,显得分外诱圝惑。
男人更是一圝丝圝不圝挂,下面翘得老高,他离开对方被咬得近乎红肿的锁骨,心急火燎地打开床头的抽屉,拿了安圝全圝套用嘴撕开就准备套。
解雨臣止住他的动作,问:“是水溶性的?”
男人急急瞥了一眼包装,一句“不是”刚开个头便被解雨臣一个膝盖顶开:“我一向用水溶性的,你不知道?”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挑,宁缺毋滥,还有强迫症。
男人啧了声,舔圝着对方的手指随口道:“你以前可没这毛病。”
“以前?”
男人没理会他的疑惑:“哎,反正你又用不着。”
解雨臣歪头看他:“你懂我的意思,要么下去买,要么咱们互撸。”
男人把他从头到尾看了好一会儿,笑了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认命地穿上衣服下去买安圝全圝套。


解雨臣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啧了一声,他当然知道男人还硬着,不好受。别看解雨臣表面上温和又好脾气,那些全是装给人看的,其实骨子里恶劣得很——男人害他挨了二月红两次骂,他可是一直都记得的。
解雨臣看着垃圝圾桶里自己扔掉的水溶性安圝全圝套,笑了下,自言自语地说:“我可是很记仇的。”


当然,炮还是要打的,他自己硬着也不舒服,于是等男人回来,便看见解雨臣半躺在床上自圝渎,眼角泛着难掩的风情,笑着望他。
两人就像八百年没做过爱一样扭在一起,激烈地如同久未见面的爱人,可实际上这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而已。
得亏了这里隔音效果好,不然大半栋楼都要听半宿春圝宫。


待他们做完又洗过澡已经是凌晨2点,解雨臣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皱着眉看自己颈侧的吻痕,破皮了都,回去还得擦药。
他把围巾围上,拉开房门,男人从厕所探出头来,随口问道:“走啦?”
解雨臣嗓子哑着不想说话,就朝后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门砰地一声关上。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8 20:08:00 +0800 CST  

解雨臣虽然在圈子里很有名,平时却难得出去419,像这次这么过火的就更少有了。
他那晚出酒店的时候就颇为苦恼,虽不至于走不了路,但总还是不舒服的,解雨臣站在雪中等出租,寒风凛冽从四面八方而来,就算拿围巾盖住脸也不管用,那冷仿佛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他的确喜爱独自散步,但前提是不在寒冬的三更夜里。
解雨臣跺跺冻得僵硬的脚,果断觉得不能委屈自己——虽然他一向不和约炮对象过夜,但又不是绝对——于是他转身回了酒店。

男人给他开门的时候身上是全裸的。
解雨臣挑挑眉,用眼神表达了疑问,男人笑着说:“我习惯裸睡。”
可那也不至于裸着来开门啊,解雨臣腹诽道,他走到床边坐下,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不介意和419对象盖棉被纯睡觉吧?”
男人耸耸肩,示意无所谓。
解雨臣嗯了声,到头就睡——他倒是真的有点累了。
睡着之前的那一瞬他还在想,这家伙今天还蛮正常,不像那日在实验室里那么神神叨叨的惹人厌烦了。

夜色很黑,只剩下男人嘴里叼着的烟发出忽明忽暗的火光。
他隔着墨镜的视线似乎不经意从旁边睡着的人身上滑过,投向窗外——
可那里拉了窗帘,什么也看不见。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很早,收拾完一起退了房,在酒店门口分开,和从前那些无数个约炮的早晨一个样。
挥挥手,就拜拜了。

***

之后的几个月解雨臣被分派到两个项目,忙得脚不沾地,到后面简直连家都懒得回了,天天窝在实验室里和试管们大眼瞪小眼。
他是个有天赋的,又能狠下心花功夫,是以这两个项目做得都还不错,一点看不出是个新手带的。
冬日过去,气温日渐转暖,路边的梧桐从赤裸到一身绿装,解雨臣也渐渐在九院站稳脚跟,鲜少再挨二月红的骂了。

五月下旬,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解雨臣穿了件粉红色的衬衫,袖口挽起,一手端着杯咖啡,一手插在兜里等电梯。
旁边秀秀还在拿着化妆镜补唇彩,她抿了抿唇,说:“据说六月份有个大项目,初始资金上头就拨了两千多万,似乎还要派个牛人来带,你有听院长说吗?”
解雨臣摇摇头,问:“派谁?”
秀秀把唇彩放进包里,神神秘秘地说:“听我奶奶讲,好像是布莱克博士……”
解雨臣猛地瞪大眼睛:“布莱克?!”他不是三年前就去世了吗?
秀秀:“……的学生。”
解雨臣:“……”
他无意识地拨弄着手指,突然反应过来:“布莱克先生他……要收学生的?”布莱克博士是现代生化界的传奇人物,以他名字命名的布莱克理论奠定了现代生化的基石,可惜的是,在诺贝尔奖提名的那年,他因肺癌去世了,享年九十一岁。
老先生很古怪,不许别人采访或拍照,甚至除了和他一起工作的下属,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解雨臣去德国留学,打得就是拜到他门下的主意,哪知去了五年,硕博读完也没见着他老人家一面。最后听说老先生从不收学生,这才遗憾作罢。
可现在这个学生是哪里来的?
秀秀一愣,说:“我不知道。”
这时候电梯来了,后面又有几个人跟着进去,两人没再说话,电梯里一片沉默。到十七楼时秀秀出去,跟她再见也只是挥挥手。
解雨臣几乎是一路晃神来到实验室的,没能成为布莱克先生的学生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若是从没有人成为就罢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个老先生的学生,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没错,解雨臣是个心气傲的,他从小就出色,但凡教过他的老师都说他有灵气,即便是在天才五毛一斤的柏林工业大学,他也是个中翘楚。
不过这并非说他接受不了别人比他好,他可以在九院给老院士们打了整整两年下手,却半句抱怨都没有,他明白世上有很多人比他更出色的。
但这件事不一样,他从小就崇敬布莱克老先生,当一件事在你的生命中占了十多年的比重的时候,很多东西就顾不得了。何况解雨臣才不到二十八。
他几乎是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学生,那心情就像个站在橱窗外,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玩具的小屁孩似的,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幼稚过了。

解雨臣花了好些功夫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和周围的同事们问好,开始一天的工作。
十点过的时候二月红来了一趟,把他叫去院长办公室谈话,二月红的办公室在顶层,坐电梯的过程中他看着二月红的后脑,心里纠结着要不要问出口,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院长办公室很大,旁边有个小隔间,平时项目忙起来可以在这里补眠,窗户是特别的单向玻璃,闲的时候还可以往外面看看风景什么的,虽然在高楼林立的街区也确实没什么风景可看就是了。
二月红坐在桌子后面,示意他也坐,递过来一份保密文件。
解雨臣瞟了眼题目,翻开看了几页,心里一惊:“这是……?”
“接下来咱们和德国的一个合作项目。”
解语花犹豫了下,说:“可……”这种规模的保密项目他并没有权利参与啊?
二月红斥道:“叫你看你就看,别多话。”
解雨臣只好继续看下去,越看越心惊,也越激动,他知道这就是秀秀说的那个大项目了。
两小时后,二月红抬起眼皮:“看完了?”
解雨臣点头,拿不定对方是什么主意。
“想参加吗?”
解雨臣眼睛发亮。
二月红挥挥手:“想清楚,你就算破格加入进来,也只能是做边角的部分,几乎接触不了核心部分。而且加入后起码两年内,你都没空做别的项目了。”
解雨臣笑了笑:“您给我看这个,不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了吗?”
二月红也笑,骂了句“小崽子”,说:“别给我丢脸。”便让他出去了。

几天后,解雨臣正在做结项报告的润色,就被人叫到顶楼的院长办公室。
他敲门,听见答应后推门进去,里面坐着的两个人谈得正欢,见他来,二月红就站起来叫他:“解子,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齐先生,布莱克先生唯一的学生,是过来协助这个项目的。”
男人仍旧穿得一身黑,墨镜挡住大半张脸,嘴角挂着笑:“哟,幸会。”顺带好久不见。
解雨臣微微颌首,礼貌道:“久仰。”
心里却想,你他妈在逗我?

TBC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8 20:09:00 +0800 CST  
我发不了……度娘老删我贴,待会儿我再试试,还不行今天就只能不更了。。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9 19:23:00 +0800 CST  
Chapter 3 老犂师


二月红虽是说只让解雨臣涉及点边角,但从他将整个项目的内容都给他看就知道,对方绝不会让他再白费两年去打下手的。
何况二月红还把布莱克先生的爱徒介绍给他。
说到这位爱徒,解雨臣于他的印象倒是像极了夏日的天气,一天一个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实验室,解雨臣只拿他当成个疯犂子;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在gаy吧,解雨臣拿他当炮犂友;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在院长办公室,这次解雨臣就很难定义了,男人是布莱克先生唯一的学犂生,按常理他原本对他该是崇敬又嫉妒才对,可只要一想到前两次见面的情形,他就没法让自己正经起来。
解雨臣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对人尊敬点,对方必是极有才华的,说不得比二月红都要更出色些,可头次在实验室里对方那些神神叨叨的话就像八爪章鱼般盘在他脑中,每次见着那男人,视神犂经都会自动加上个“神-经有问题”的标签。改都改不了。
起初时候,解雨臣还以为男人忙得很,且势必是在上面带队的,可没成想二月红仅给他单独配了间实验室,旁的就都不管了——男人是布莱克学生的身份没公开,其余人基本只知道来了个“特别顾问”,在哪儿不知道,甚至面都没见过,倒显得如他老犂师一般神秘了。


两天后,解雨臣把原本手里的项目结了,就被二月红派去负一层给齐先生当助手。他刷了卡进去,差点以为自己到了火灾现场。
整个实验室乌烟瘴气的,混合了香烟与爆炸的气味,器材乱七八糟地放着,一旁的核磁共振仪被砸了个窟窿。
他一瞬间有种穿越的错觉,顿了顿,正要迈步,突然被吼了声:“别动,你脚下是硫酸!”
解雨臣脚抬到一半又放回去,顺着往下面看去,只见硫酸瓶子碎在地上,强腐蚀性的油状液犂体淌了一地,一边冒泡一边欢快地发出滋滋的声音。
解雨臣:“……”
他跟闯关似的走到男人面前,心里把这家伙骂了百八十遍,面上却仍是温和有礼的:“您这是……?”
“做实验呢。”男人随口回答道,食指和中指夹着嘴里的烟狠吸了口,顺手一扔,接着把解雨臣的头猛地往下一按,两人躲在桌子底下。
烟落地之处,又是一个小爆犂炸,传来一片稀里哗啦地炸裂声。
解雨臣颈椎差点没被他按错位,他揉着脖子,气都懒得生了,心道每次都能准确扔到会爆炸的物品处,也算是天赋异禀。
男人略表歉意地笑笑,又点燃了一根烟,继续没事人一样做实验。
解雨臣也没好意思太计较,毕竟男人身份在那儿。
然而不多时,男人烟抽到尾巴,又随手一扔,再次引发了场小型爆炸。
解雨臣“……”
他们整个下午几乎都是在“做实验——躲爆炸——继续实验——继续躲爆炸”的无限循环中度过的。
到最后解雨臣不用男人提醒他躲,已然养成了条件反射,看见对方抛烟头就自动钻桌子底下躲着,再屁事没有地出来。
……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男人能那样迅速地从二十一楼窗户爬到二十楼进去了——敏捷度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晚上将近九点实验才告一段落,解雨臣早已习惯——昼夜颠倒、作息混乱是他们这儿的一大特色——饿过了头,也就不觉得了。
男人和他一块儿换了衣服出来,问:“一起?”
解雨臣点头:“您喜欢吃什么?”
“别总是您您您的,叫我瞎子就行,”男人纠正他,说,“火锅,吃得惯吗?”
解雨臣忙说“不敢”,又表示吃得惯,黑瞎子就让他等等,他去取车。


现在虽不是上下班高峰,路上却仍是堵,蜗牛一样的磨蹭着走,像是跟每一寸柏油路都生离死别了一番。
解雨臣看了眼旁边开车的男人,心里实在好奇他下午的行径,那已经不是在实验室抽烟的问题了:“您为什么把烟……那样?”他都找不到委婉的词来形容了。就不能好好扔进烟灰缸里吗?
男人全神贯注地开车,言简意赅道:“懒。”
解雨臣:“……”那样躲来躲去的不是更麻烦?
他瞅着外面的车流发呆,开始怀疑二月红是不是被男人给骗了,原本就谁都不知道布莱克先生有学犂生不是吗?这家伙又这么……这么神-经,老先生到底看上他哪儿了?是因为能力强?可以前也没听说有什么姓齐的家伙很牛逼啊?


吃饭的地方是家重庆火锅店,黑瞎子问过他的意思,点了红汤。
“齐先生,您先点吧。”解雨臣把菜单递给他。
“都说了别叫您,”黑瞎子咬着根烟反驳,用笔在菜单上勾勾选选,问,“有什么爱吃的没?”
解雨臣摇摇头,说:“我都行,您看着来吧。”
男人点完把菜单递给服犂务员,包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他便笑嘻嘻地没正经:“你见哪个约、炮的整天叫您叫先生的,啊?”
解雨臣心道叫你瞎子的话被院长知道我就完了,而且你不是眼睛不好么,一般人不是更忌讳?
黑瞎子像是看穿了他的顾虑,咧嘴笑道:“反正也看不了多久了,早接受早了,再说,你就当我城北算命的呗。”
解雨臣忍不住笑:“嗯,算命的。”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9 19:26:00 +0800 CST  

吃的时候两人又闲聊了会儿,直到解雨臣被辣的说不出话来,黑瞎子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好笑:“你不能吃辣怎么不说?”
解雨臣不小心呛到了喉咙里,被辣得眼睛里都是水,脸通红,咳嗽着抬眼看他,模样可怜兮兮的,像一只猫。
黑瞎子顿时有些心猿意马,掐了手里的烟,问:“待会儿吃完饭你有空吗?”
解雨臣渐渐止住了咳嗽,又喝口水,说:“没,怎么?”
黑瞎子凑过来,对着他耳边道:“我有附近酒店的会员卡,你看……?”
解雨臣知道男人上钩了,便侧头看他,唇角有意无意划过男人的脸,像是一触即分的亲吻,他轻笑着说:“齐先生,您以什么身份说这话呢?是昨晚的炮、友,还是今早来院里的顾问?”
黑瞎子看着他笑:“那你希望我是什么身份呢?”
解雨臣懒洋洋地往锅里下菜,只说:“我从不与同一个炮、友约第二次。”
“你现在怎么惯出的这毛病。”男人啧了声,“好,就算我是今早的顾问,可我又都没一官半职,你还想我包养你不成?”想了想,又说,“唔,包养倒也不错。”
“哎,别想太多。”解雨臣夹了一块牛肉,说,“您不是布莱克先生的学生吗?”
黑瞎子坐直了身体:“你和我好好约个炮不行吗?”
解雨臣指指门外:“约炮出门左拐HALF不谢。”
黑瞎子重新点了根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道:“怪不得你今天不吃麻酱吃油碟。”
解雨臣点头:“对,那您还上钩吗?”
黑瞎子沉默,两人隔着火锅蒸腾的雾气对望,解雨臣突然笑出声来:“开玩笑的,不然院长要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

吃完饭两人顺理成章去酒店开房,完事后黑瞎子点了根事后烟,靠在床头兀自吞云吐雾起来。
解雨臣洗完澡出来也没像以前那样径直回家,而是走过去,坐在床头擦头发,他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一个没忍住,问道:“布莱克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黑瞎子倒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又磕了磕烟灰,才道:“他啊,他……很古怪。”
这不废话吗,解雨臣无语地想,不古怪能让人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古怪能一个学生都不收?他在心里吐槽半晌,还是好脾气地说:“具体是怎么个古怪法?”
黑瞎子咧嘴:“你对那老家伙那么感兴趣,不如你叫我一声老师,我教你怎么样?”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对方确实是很有本事的人,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嫌弃:“就你?”
黑瞎子笑起来:“我怎么了,我现在可不比那老家伙差。”
“可您能教我什么呢?”解雨臣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唇,“是这个,”又伸手摸了下男人的下身,“还是这个?”
黑瞎子笑嘻嘻地灭了烟:“你就想让我教这个的话,也行。”
解雨臣一下失了兴致,翻身过去,说:“算了。”

第二天早晨五点不到,解雨臣的闹铃的就响了,两人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不足四个小时。
黑瞎子拿过墨镜来戴上,虚着眼睛瞅了瞅时间,看清后啧了一声:“年轻人这么拼不好。”
解雨臣起床穿衣,头也不回:“说得跟你多老似的。”
两人一起去刘记吃早点,黑瞎子一人吃了三笼包子,解雨臣在旁边优雅地喝着豆浆,心想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么,不对,昨天吃火锅怎么没见他这么拼?
黑瞎子一点不顾及形象地舔舔手指,说:“在国外呆久了,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家刘记的包子,和我小时候吃的一个样。”
“出息。”解雨臣嗤道,又问,“你在德国长大的?”
黑瞎子想了想:“也不算,不过在那儿呆的时间最长。”

刘记离九院并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两人到那儿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显得冷冷清清的。
出电梯,刷卡进门,解雨臣意外地发现昨天被无数场小爆炸折腾得灰眉土脸的实验室又焕然一新了。
一般说来,为防止机密泄露,实验室里偶尔的小爆炸都是他们自己清理的,不叫外人插手。昨天他们饿得久了先去吃饭,解雨臣还想过今天早上肯定得收拾好一会儿,可是现在……?
注意到对方疑惑的目光,黑瞎子笑了笑:“忘了给你说,这是我在德国养成的习惯,反正放在外面的都炸了,不怕被人拿了去。”
……这防盗措施真是有够简单粗暴的,解雨臣腹诽,走进去看见几乎是崭新的仪器,还有新换的核磁共振仪,心道这个败家子,每做一天实验要多费多少钱啊。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你说你是在德国养成这个习惯的,那布莱克先生他……”能受得了你?还是说……
“哦,这也是他的习惯,怎么?”黑瞎子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套上实验用的白大褂。
“没,”解雨臣嘀咕道,“这还真符合他‘怪老头’的美名了。”顺带着,连黑瞎子也看着顺眼起来。

TBC
没错,布莱克就是小花的男神,咋样都顺眼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19 19:28:00 +0800 CST  
Chapter4 发小

解雨臣与黑瞎子这炮\友关系维持了大半个月,他还是头一次与同一个人上这么多次的床,两人很有默契,每日白天一起上班,晚上一起开房,身体契合,倒也就没想着要找别人约、炮了。
一日在宾馆刷完卡后解雨臣查了下余额,感觉自己有点败家,虽然开房钱是两人平摊,但这么久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了。
哎,他想,要不让那瞎子包、养他得了。
反正那家伙有的是钱。

解雨臣当然没有把他缺钱的事说出来,只是在一日从实验室出来时,委婉地表示他的厨艺其实很好,只是缺乏一个表现的机会。
“哟,”黑瞎子明显很惊讶,“我还以为还得须些日子才能登堂入室。”
解雨臣笑了一笑,礼貌地提醒他用错了成语。
随后两人一起去买菜,大包小包地提回了解雨臣在城北的公寓。
解雨臣从鞋柜里随手取了两双拖鞋出来,把较新的那双递给对方,说:“你穿我穿过的不介意吧,我这没什么人来,平时也忘了备着。”
黑瞎子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换好鞋跟人走到厨房门口,道:“我帮你打下手?”
解雨臣挽袖子的手顿了一顿;“不用了,您看会儿电视等着就好。”
于是黑瞎子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个小时电视。
一个小时后,他愣是没忍住,摸着干瘪的肚子,哼着电视里播的戏曲,踱到厨房看人做菜去了。
哪知道那位自称厨艺很好的人正一脸严肃地拿一个小巧的天平称盐,旁边还放了好几个小碟子装已经称好的味精、花椒等物,分量精确到克——至于菜嘛,那是一盘也还没开炒。
黑瞎子:“……”
他抱着胳膊倚在厨房门口,连墨镜后的眸子都透着笑意,嘲道:“厨艺很好,只是缺一个表现的机会?”
解雨臣倒是大大方方,毫无羞愧:“我这是精益求精。”
黑瞎子心道去你奶奶的精益求精:“来来来,看你齐爷爷给你露一手。”遂客占主人巢,把人赶到客厅看电视去。
解雨臣倒是一脸无所谓,懒洋洋躺沙发上了。
没过多久,黑瞎子就端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出来,香腾腾的冒着热气。
解雨臣尝了一口,面条绵韧有劲道,每一处都浸透了番茄的酸甜,一口吞下,只觉唇齿间都还残存着香气,不由抬眼看对方,道:“哟,还是大厨师嘛。”
黑瞎子得意洋洋:“那是,你以前……你齐爷爷我开始做饭时,你还在地上爬呢。”
解雨臣全当他是放屁,不过念及对方是他上司没当场反驳,只暗自嗤道:“德性。”
结果当天晚上黑瞎子就尝到恶果了,他们正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运动时,解雨臣腿缠着对方的腰,汗水自额角滑下,而后用他那副好嗓子婉转地叫了声“齐爷爷”,当时差点没把黑瞎子吓软。

又过了几天,晚上解雨臣接了个电话,是吴邪打来的,说是要带朋友过来玩,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吴邪是他的发小,在杭州有个自己的古董铺子,他爷爷和解雨臣的爷爷是好友,平日里走动频繁,两家子孙也就相应的亲近起来。
解雨臣想这个项目才刚开始,不忙,也就应了,打算请两天假陪发小出去好好玩玩,他挂下电话给黑瞎子说这事,对方似乎很感兴趣——自从那日黑瞎子“登堂入室”,两人基本就天天一块回解雨臣家,简直像是要同居了。
男人擦着头发嘴里还要叼根烟,说:“这到处都雾霾的,你打算带他去哪儿玩?”
解雨臣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不知道,他开古董店的,先带他去潘家园看看,据说过两天新月饭店有个什么拍卖会,看看能不能找人帮搞几张票,再说吧。”
“不如带我一个?”
“嗯?”解雨臣关了手机,放在一边,“怎么突然打算一起?”
黑瞎子一笑:“这不舍不得你嘛。”
解雨臣啧了一声,莞尔道:“那到时候你想怎么解释咱俩关系?”
黑瞎子想了想,说:“炮/友?”
解雨臣乜了他一眼,翻身过去,不理人了。

隔天解雨臣向二月红告假,很轻松就获准了。二月红一直念叨他只知道读书做实验,连朋友都少交——解九爷死得早,二月红倒是真疼他。
下午解雨臣拖了黑瞎子一起去机场接人,提前两个小时出发,最后还是堵在半路上,到的时候吴邪已经等他们好一会儿了。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解雨臣好不容易才从人群的缝隙中找到他们,吴邪正和一个陌生青年站在一起,看到他后便一直挥手。
解雨臣像挤饺子那样挤过去,又和人一道挤饺子一样挤出来,直到坐在车上,几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黑瞎子正要开车,看到后视镜里的人,回头叫了一声:“哑巴?”
吴邪显然有些惊讶,对那陌生的青年说:“小哥,你们认识?”
青年眼神淡漠,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黑瞎子拍了拍方向盘,笑道:“对不住,该是我认错人了。”
解雨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吴邪在后面介绍:“这是张起灵,不爱说话,我三叔说他最近家里有点事,在我那儿住段时间,我想着到北京来把他一个人留那儿不好,就叫他一起来了。这位是——?”他用眼神指指黑瞎子。
“哦,忘了给你说,”解雨臣笑了笑,指着黑瞎子说,“齐……”他突然意识到还不知道对方的全名,随即改口,“我男朋友。”
吴邪:“……”
黑瞎子:“……”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20 19:51:00 +0800 CST  
吴邪好容易从目瞪口呆的惊讶中缓过神来,说:“小花原来你……”
“我是g\а\y,怎么?”
“没,就是有点……突然,”吴邪坐正咳了一声,“二爷爷知道吗?”
“我可没那胆子告诉老謨师,”解雨臣笑了下,说,“先去酒店?”
吴邪嗯了声表示同意,几个人一起去酒店放了东西,过后又去吃饭不提。晚上解雨臣送吴邪和青年回了酒店,一想明天反正也要一起出去玩,就和黑瞎子在隔壁也开了个房。
夜里黑瞎子出去买安|全謨套,解雨臣翘着腿坐在床边玩手謨机,听到门外有声音便过去开门,结果却是隔壁吴邪带来的那位青年,张起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推开门就进去了。
紧接着黑瞎子才从同一个拐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他进去了?”
解雨臣嗯了声,侧身让人进门,抱臂看他,似笑非笑地说:“你姘\头?”
黑瞎子摊手:“我姘\头不是你吗?”
解雨臣拿手謨机玩切水果,头也不抬道:“你没必要不承认,反正我们也只是普通炮/友关系,下午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黑瞎子笑了一下:“我可不敢当真。”
这晚上解雨臣心情不好,直接表现就是手在人背上乱抓,被进入的时候还咬着男人的肩不松口。
黑瞎子被咬出謨血来也不生气,仍旧咧嘴笑嘻嘻的,也不出声阻止,只笑着问他:“今儿改属猫呢吧,玩炸毛?”
解雨臣不予回答,只张謨开嘴巴就咬。


***


翌日。
解雨臣带着一行人去潘家园玩,他其实没来过这里,但大概逛了逛也没啥兴趣,索性找了家茶馆坐着,让兴致勃勃的吴邪逛完了再来找他。
这家茶馆也兼经营古玩,黑瞎子在铺面上看来看去,最后选中一块玉佩,也不讲价,直接就刷卡买了。
玉佩递到眼前的时候,解雨臣正端着茶杯喝謨茶,他吹了吹茶叶,抬眼笑道:“真打算包謨养我?”
“假的,不过是高仿,看着挺称你,就买了。”
解雨臣啧了一声,他是不懂这行的,分不清謨真假贵贱,看那玉佩通体白净淳厚,上面雕刻有繁复的花纹,中间一道沟壑隔开,很别致,倒是真漂亮。不过送人赝品还这么理直气壮,也就这家伙做得出来了。
他接过来戴上,大冷天的,胸口被玉凉得一哆嗦,解雨臣没在意,心里想着他都要吃不起饭了,也没法回送,只好说:“那谢谢了。”
黑瞎子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坐在窗边翘着二郎腿喝謨茶。


新月饭店的拍卖会解雨臣不感兴趣,就是感兴趣也被门票价謨格弄得没兴趣了,何况还要交保证金,便只让吴邪和张家小哥去看,反正吴邪有他爹他二叔三叔帮衬着,有钱,他一个留学的贷謨款还没还清的穷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约好六点结束在门口见,结果解雨臣到点了却连那条街都进不去,说是戒謨严了,他琢磨着戒謨严是怎么个意思,那些守在街口的人看着也不像警謨察,倒像是混道上的。
不会是有人闹謨事吧,给吴邪打电謨话也没人接,解雨臣想着这家伙可是吴家独孙,出了事可要人命。
他在街口等了半个小时,虽说是坐在车里,但也冷得直跺脚,搓了搓手,把空调温度开高了一点。
黑瞎子在说好的餐厅等得不耐烦,打电謨话来催,解雨臣正要告诉他可能出謨事謨了,余光却瞥见一辆急速行驶的黑色路虎直直向他驶来。
解雨臣原本好好地停在路边,前后都有车,无处躲避,也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见那辆车迎面撞了上来!


***


解雨臣醒的时候病房里挤满了人,他眨了眨眼,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黑瞎子。
二月红问他:“还痛吗?感觉怎么样?”
“还好,”解雨臣嗓子痛,声音很小,“怎么回事?”
“那人喝醉了撞上来的,当场死亡,你运气好,只是左腿骨折,轻微脑震荡,再其他就只有皮外伤了。”
解雨臣嗯了一声,吴邪又上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新月饭店闯了点祸,当时没顾上联謨系你,对不住啊。”
解雨臣摇摇头示意无妨,又推说自己累了,想睡会,让众人都出去。二月红摸了摸謨他还包着纱布的头,轻声道:“也罢,那你好好休息。”解雨臣笑着说好。
病房里终于只剩他一人。
解雨臣瞥了瞥床头,一溜的水果鲜花,都是二月红和吴邪他们,还有同事送的,窗外还飞着雪,大片大片的,即便从小看到大也仍旧觉得漂亮。
他用没打吊瓶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那块玉没了,解雨臣想着可能是撞碎了吧,可怜他还没戴热乎呢就没了。
解雨臣抬头看着天花板,那里白花花的,什么也没有,他莫名觉得有点可惜。


……


走廊上,二月红和正往病房走的黑瞎子碰了个正着,二月红微微一颌首,二人默契地找了个隐蔽的楼梯间,这里是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鲜少有人会从这里过。
医院里安监控的地方并不多,但一路走来二人也小心翼翼走的都是监控死角。待走到楼梯角落站定,几乎是刹那间,二月红的气势就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举重若轻的九院院长,反而低眉顺目:“黑爷,您过来了。”
黑瞎子唔了一声,问:“怎么回事?”
“二月红”把刚才告诉解雨臣的有人醉酒肇事又说了一遍。
黑瞎子不耐烦地打断:“就这些?”
“二月红”顿了一下,不答反问:“您是把那枚半珑玉给小九爷了?”
黑瞎子闻言轻飘飘地看了对方一眼,那视线隔着墨镜,却仿佛有如实质,令“二月红”手指一颤,忙道:“是我僭越了。”又压低声音,“我派人去查了,是那边的人。”
黑瞎子一皱眉头:“那边的人?”
“二月红”点点头:“还好我以前给小九爷的车改装过,这才没出大事。那枚半珑玉,我也取过来了。”
黑瞎子伸手接过玉,指尖抚謨摸过玉上繁复的咒文,低声叹了口气,道:“北院的名额,你去申请两个下来。你先在北謨京抵着,若是抵不住,就回去格尔木。”
对方这话说得神龙不见尾的,但“二月红”是听懂了,这是在叫他不用再假扮二月红了。他穿着这身假皮二十余年了,一旦脱謨下,也大概忘了自己是什么样了。
黑瞎子没理会对方的伤春悲秋,只径直往外走去。
“二月红”提醒他:“小九爷已经睡了。”
黑瞎子向后摆摆手,脚下不停,只说:“不会吵到他的。”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20 19:58:00 +0800 CST  
Chapter5 北院

解雨臣在医院养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算是能出院了。期间黑瞎子除了第一天去看望过一次,就再也没去过了。毕竟,那边的人已经发现了他在帝都,医院里人多眼杂,到底是不安全。
二月红亲自去接人出的院,又送人到家里,解雨臣一拐一拐地走来走去收拾衣物,二月红要帮他,被他拒绝了。
解雨臣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师,我这两个月已经麻烦了您太多,这点小事,您就别操心了。九院里还有那么多事,您要不先回去吧。”
二月红就骂他见外,最后还是等他收拾完了,又把人送上飞机才算完事。
早一个月前二月红就说了要把他送去北院进修,解雨臣还有点不可思议,要知道北院不仅是学术圣地,其地位相当于国内科学界的中央党校,从那里进修回来,在九院最少也得是个主任的位置。
而且国内不比国外,要做九院的主任,光有科研能力没有点政治背景是不行的。而北院,正是培养这种背景的地方。照理说,以他的资历,起码还得挨个七八年才有资格去。
解雨臣看着飞机窗外白花花的云朵,想着回去要好好谢谢老师才行。

北院虽然叫北院,但其本身并不在北方,而是在八竿子打不着的西藏。解雨臣一直对把一座学术中的政\治中心建在这样偏远的地方表示纳闷,后来一想,让人猜不到它的位置,也算增加了一层保障。
有专车来接他从飞机场到北院,进门的时候结结实实地受了一场安检,足足检查了二十来分钟,差点没给他喷个消毒水,弄得解雨臣简直哭笑不得,后来终于进去了,内部的制度倒显得很放松,像个普通的大学一样,比较自由。
住宿是双人间,但并非普通的双人房,而是共用客厅,两人各一间房的那种,显得格外人性化。
解雨臣推开门,往里面一看,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黑瞎子,男人听到声音也正好望过来,两人对视了半晌,都有些尴尬。
算下来,他们也有将近两个月没联系了,炮/友的关系就是这样,在一起时亲密得很什么都干过了,一旦不联系,也就彻底断了。就像两辆对向行驶的汽车,中途相遇,再渐行渐远。也没多少舍不得的。
不过这次要特殊一点,除了炮友外,还多了层上下级的关系在里面,解雨臣还想着来了北院刚好可以避避,不成想对方也在这里。
其实他们这段关系断得有点莫名其妙,前一天还好好的,他出一个车祸,就不见人影了,连电话也没来一个。解雨臣心里多少有点埋怨,又觉得自己这一通埋怨毫无道理,也就算了。
他向男人点头示意,说:“您好。”
黑瞎子被他重新这么礼貌弄得颇为不自在,手里拧着烟要抽不抽的,半晌才说一句:“九院有两个名额,一个给你,另一个就给我了。”
解雨臣垂着眼眸,嗯了一声,也不说话,一瘸一拐地把拎着行李向寝室走。
黑瞎子忙上去帮忙,两个人都沉默着,一时间只听见电视里男主的声音:“你听我解释!”
女主:“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解雨臣:“……”
黑瞎子:“……”

男人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把行李放好,走到客厅去关了电视,又走回来。
解雨臣坐在床上,揉着还没好全的膝盖,莞尔道:“想不到您还有这种爱好。”
黑瞎子心道这不挺应景的嘛,面上还是摸摸鼻子,转移话题:“我帮你收拾。”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吧。”
“你不方便,我来。”
“我来。”
“我来。”
黑瞎子说完这句就帮人打开了箱子,正要收拾,却发现边角处塞着几个花花绿绿的东西,他抽出来一看,赫然是几个安|全|套。还是脂溶性的。
解雨臣:“……”
黑瞎子:“……”

黑瞎子好整以暇地重新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吐了个烟圈,脸上仍是笑嘻嘻的:“你不用脂溶性的,圈里人都知道,哈?”
解雨臣抿了抿唇,他当时确实是抱着捉弄的心态,可那建立在4-1-9的基础上,根本没想到会发展成长期炮/友关系,何况现在连这点关系也没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我穷行了吧,买不起水溶性的。”
黑瞎子乐了,说:“要不我包养你?”
解雨臣心里琢磨着这家伙似乎一直乱花钱不见穷,便问:“德国工资都这么高了么?”
黑瞎子咧嘴笑:“布莱克子女早亡,死前把遗产都留给了我。”
解雨臣一提起敬爱的布莱克博士就绝望,嫌弃地瞅了男人半晌:“他到底看上你哪儿啊?”
黑瞎子想了想道:“我是他曾孙。”
解雨臣:“……”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21 18:55:00 +0800 CST  

黑瞎子看他表情不对,忙说:“其实老头子脾气很不好,要打人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追着满屋子打!”
解雨臣坚决维护布莱克博士的利益:“你难道不该站在那儿任他打么,还叫一个老人家追你!累着他怎么办?!”
黑瞎子无语:“其实你看,你做我的学生,不就相当于布莱克的徒孙了吗?”
解雨臣仍旧坚持:“那不一样。”
黑瞎子又说:“实际上老头子并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厉害……”见对方狠狠地盯着他,才一脸豁出去地叹口气:“要不我俩处对象,你当他的曾孙媳妇儿……?”
解雨臣:“……”
他心里知道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输给了一层血缘,这叫他不甘心。他为了拜在布莱克先生门下熬了多少夜,挥了多少汗水,最后竟是输在了起点上,一时间,他几乎都要怨恨起那位他一直景仰的老先生来。
可怨恨又有什么用呢,布莱克已经去世了,他除了像现在这样做黑瞎子的学生外,别无他法。

不过,平心而论,黑瞎子的能力是显而易见的,男人在生化方面拥有异常敏锐的直觉,提出的猜想很大胆,却都在情理之中,和解雨臣那种循规蹈矩又一板一眼的作风完全相反。
解雨臣在他手下做了半个月的助手,虽然日日被爆炸弄得灰眉土脸,但同时也学到了许多。
可一码归一码,当黑瞎子凑过来吻他的时候,解雨臣心里还是酸溜溜的——那时他毕竟还是个毕业没两年的愣头青,虽因父母早逝心肠有点硬,但到底还没硬到骨子里——他没推开对方,一吻结束,说话却是话里带刺:“啧,敢情您还记得我啊?”
黑瞎子明白这是在怪他两个月没联系,但他也只是笑了笑,扣着人的脑袋吻他。
解雨臣看着他,眨了眨眼,感觉男人特有的混着尼古丁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他自己不抽烟,自是不喜欢那股味道的,可现在这味道却让他沉迷。
舌头相互缠绕,舔舐,十指相握,指尖挨在一起摩挲,解雨臣想他也不太在意答案,反正都是炮/友,做得爽就行,何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等两人纠缠完,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一起去吃了饭,解雨臣又回来收拾东西,全弄完已接近夜里凌晨。
解雨臣躺在床上,与他一墙之隔的就是黑瞎子。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跳得很快。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曾经经历过一样。

***

北院虽然进出管得很严,但内部除了无死角的监控外,似乎与普通的大学并无区别,不,某种意义上这里更像一个封闭的小镇,应有尽有,自给自足。
解雨臣走在街道上,这时候已是初春,两旁的树都冒出新芽,人也穿得少了些,不再厚厚地裹一层了。
一旁的建筑里传来电焊的声响,这里是北院里的一处车辆维修点,从门口望去可以看见身着沾满油渍的工作服的修车工人们来回走动,还有他们操着粗嗓门的吼话。
解雨臣不太喜欢这里,他加快了脚步前进,不经意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解雨臣回头,就看见救护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拐进了修车厂——准确来说,该是拐进了修车厂的侧面,那里有一扇小门。
门开后,救护人员进去,几分钟后抬着一个担架出来,上面的人蒙着白布,俨然是死了。
解雨臣觉得有些纳闷,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带回去抢救的话,难道不是叫火葬场的人来吗?先送去医院再送火葬场不嫌麻烦?
正想着,他突然注意到站在那门后的一位医生,那人戴着口罩,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站在那里,冷冷冰冰地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毫无温度,却也没有实质,像一团蒸腾于空中的雾气,风一来,它就飘散了。
视线的交叠只持续了一秒,那医生很快上了车,解雨臣也回过神来,他晃晃脑袋,觉得那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

解雨臣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差不多都坐满了,黑瞎子在中间前排给他占了个位置,见他来就招呼他过去,又递过一杯咖啡——今天这位教授的课是出了名的无聊。
这咖啡黑瞎子自己是不用的,教授在上面讲,他就在人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睡觉,教授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这情景在北院是极其罕见的,这里的教授们资历高,脾气一个赛一个古怪,在他们课上睡觉一向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解雨臣余光瞥了瞥黑瞎子,心说这家伙多半又是沾了布莱克博士的光。

老教授的课的确无聊,解雨臣原本还认真听着,不多一会儿就开始神游天外,他心想黑瞎子究竟为什么来北院,以他的资历,直接当主任都是委屈他了,到北院来又有何裨益呢?
而且对方还是用九院的名额过来的,黑瞎子在九院不过是临时挂名,只做一个项目就走,九院没必要多费一个名额给他,况且他要来,哪用得着九院,全世界的生化界都向布莱克敞开大门,而布莱克唯一的学生,自然也是欢迎的。
解雨臣捧着咖啡,浅浅喝了一口,他发现这黑瞎子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古怪,他认识他三四个月了,甚至连对方的全名都不知道,这让他莫名觉得沮丧。

TBC
所以我是在一个人单机吗……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21 18:57:00 +0800 CST  
Chapter6 IMLF

晚上回去路过维修厂,解雨臣又看见一辆救护车停在那里,那位眼熟的医生倒是没在,但担架上的人又是蒙着白布。
一天死两个?解雨臣有点纳闷,修车工人什么时候死亡率这么高了?
不过他倒是没太在意,转眼就把这事儿忘在脑后,吃完饭散着步回到住处,已经是七点多了,客厅里却还是黑灯瞎火的,解雨臣叫了一声,房间里也没人。
又去哪儿了,解雨臣想,以前他俩都是一起吃饭一起开房的,最近却都是他一个人,而黑瞎子总是大把时间都不见人影,他也不太好问,解雨臣琢磨着,难不成是在北院找了个新欢?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好笑,也不想回房间,索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夜里的时候一个人看电视总是会让人产生孤独的错觉,窗外是寂静的夜空,西藏的夜空很美,有最纯净的月光和星光。
解雨臣没有开灯,银色的光芒从窗间倾泻下来,只听见电视机里人物说话的声响。
他觉得很无聊,却不想回房间,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看着电视睡着了。
但解雨臣睡得并不熟,黑瞎子一开门,他就醒了,两人隔着莹莹月光对视了几秒,又听到电视里在放:“你听我解释!”
女主哭着跑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解雨臣:“……”

黑瞎子含着根烟笑道:“你不也看这个?”
解雨臣笑笑:“无聊,随便看看。”又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见黑瞎子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划了道口子,便状作无意地问道,“您哪个姘\头这么厉害?也不给您重置办件衣服,忒小气。”
“没,”黑瞎子摆摆手,“借了他们实验室玩玩,这次估计错误,没躲过。”
解雨臣憋不住笑,指指浴室:“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找换洗衣服。”
……

黑瞎子最终还是裸着出来的。
他靠在厕所门边,晃晃手里的女式蕾\丝吊带睡裙,说:“不打算解释解释,嗯?”
解雨臣也笑眼盈盈的:“我特地买来给你的,不试试看吗?”
黑瞎子倒也不恼,摊手道:“尺码小了穿不上。”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喜欢被女人干?”
解雨臣一愣,随即啧了一声,把手里的安|全套扔过去:“爱干不干。”

***

二月红给他们申请的进修时间是半年,来的时候是初春,三个月过去,现在已经入夏了。
解雨臣穿着一件粉红衬衫,袖口卷起,领扣解开两颗,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他已经颇为习惯这里的生活了,也认识了一些同学,说来那些同学大多都年近不惑了,像他一样年轻的几乎都有些身家背景,解雨臣在里面孤家寡人一个,显得分外显眼。
所幸解雨臣虽然骨子里比较恶劣,面上总还是温良而谦和的,自小被二月红教导,举手投足也自有一番气度,再加上一身才气,才算是没有特别被孤立。
但也仅此而已了。
解雨臣要资历没资历,要背景没背景,要想打入北院这群人的圈子里面,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每日上课,做实验,遇上认识的同学便微笑问好,遇上黑瞎子便一起到房间里打打\炮——不过,最后这件事的发生频率近来是越来越少了。
那家伙这两个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宿舍也少回,好几天才见得一面,还总是一副颓靡的模样,解雨臣估摸着是又找了个小情儿,心想这家伙早晚得肾\亏。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22 20:19:00 +0800 CST  

这种悠闲态势一直持续到他接到一个秀秀的电话。
小姑娘嗓子有点哑,明显是哭过的,讲话都还带着哭腔:“小花哥哥,我奶奶死了——”
解雨臣一愣,霍家从商,霍老太是这个大型家族企业的掌舵人,她身体一向康健,从下午到晚上连开三个会都难得露出一丝疲态,比很多年轻人身体都好,怎么什么预兆都没有突然就……?
他安慰了秀秀一会儿,又问:“怎么回事?”
“有人要害她!奶奶她那天本来在公司没回来,后来电话没人接,大家找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在九院的21层实验室里有人发现了她,奶奶就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有人杀了她!”小姑娘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有人杀了我奶奶!”
解雨臣心里一惊,有人在九院里面杀人?!霍老太为什么会在九院被发现,是她自己去的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安保严密的实验室中?又是谁杀了她,还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方式?这霍老太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商人,就算平日里有仇家也是在商场上,她与九院的联系不过是秀秀在这儿工作,最多再和二月红有点朋友关系……为什么是在九院?
秀秀还在电话那头哭,甚至有点神经质地不停念叨:“有人杀了她……有人杀了我奶奶!”
解雨臣也不太擅长安慰人,又说了一会儿就放下了电话,他揉揉眉心,想着霍老太以前多少也帮了他不少,老人家去了,还是要回北京看一下才行。
向导师告了假,又匆匆地赶回住处收拾东西,解雨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响起电视机的声音,似乎是在播报新闻。
大概是黑瞎子回来了吧,说来都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解雨臣想,他拿出钥匙开了门,走进去,屋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客厅、卧室、卫生间,都是空的。难道是黑瞎子回来开了电视,忘记关就出去了?
解雨臣没来得及多想,只径直向卧室走去,却在半途中听见电视里主持人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在说:“北京生物化学第九研究院名誉院长二月红日前被查出巨额贪污受贿,涉资巨大,已由检察机关逮捕……”
他见鬼一样盯着电视屏幕,像是要盯出朵花来,二月红在镜头前只露出了个看不太清的侧脸,可看得出来,老人家脸色很不好。

再结合刚刚霍老太的事情,解雨臣不得不想到是有人要拿九院开刀。
可这不合常理,他琢磨着,九院虽说是国内生化第一院,但二月红的实权早没多少了,谁会跟一个名誉院长过不去?而那些人针对二月红的办法也许还有理可依,但为什么要以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杀了霍老太,明明还有其他更稳妥的方法不是吗?
解雨臣没想通原因,却仍是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他得回北京看看,虽然他作为一个刚到九院没几年的小喽啰,在那儿基本没什么资历也没什么人脉,去也不定能帮上忙。
可他必须得过去,解雨臣是个冷血的人,从霍老太的死在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引起就能看出,要说他这辈子还挂念着谁,也就只有从小教导他的老师二月红了。
正这时,他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让解雨臣为之一振——是二月红。短信很简洁,看得出是匆忙间发的——

我没事,项目有问题,别出北院。

解雨臣坐了下来,既然二月红说没事也就多半能应付,他去了反而坏事。
手指轻敲桌面,解雨臣喝了口水,北院的安保比九院还要严格,不出北院似乎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他不过九院一个说不上话的小研究员,没地位,也不知道什么秘密,唯一的越矩就是二月红给他看了完整的项目书……谁有那个闲心去害他?
不对,问题大概就出在这个项目上。
这是个上面批下来的大项目,代号IMLF,属于高度机密,院里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只知道自己的那部分,唯一有权限查看全部内容的就只有几位院长。而二月红私下把项目书给他看过,使解雨臣成为院里唯一超权限看过完整项目书的人。
解雨臣回想了下,印象中以前看那个项目的文件时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唯一想到可能是有人想跟他们抢项目,可那也用不着杀人吧。
他自小早熟,虽不喜与人深交,但也懂得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不过面对这种波澜诡谲的阴谋诡计,现在的他还不太擅长。
晃了晃脑袋,解雨臣决定出去走走。

虽然入了夏,西藏的晚上还是有些冷,解雨臣套了件外套,出门仍是被风吹得一哆嗦。
他拢了拢衣领,抬头看天,深色的穹顶上月朗星稀,光芒如玉。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不远处传来的救护车声。
等等,救护车声?
解雨臣向声音来的方向看去,不出所料,又是那个修车厂。工人早已下班,里面熄了灯,整栋三层楼高的建筑蛰伏在路灯和月光下,像一具黑色的兽。
救护车仍然停在修车厂的侧面,那里的小门打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雪白的墙壁。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担架抬出来,送进救护车里,车门关上,呼啸而去,经过解雨臣身旁时卷起的风让他结结实实一激灵。
他侧头看着那辆车,那么一瞬间——虽然看不清晰,但他十分确定——车里的人在与他对视。
对方是上次他见到的那位奇怪的医生,目光仍旧没有实质,却十分吓人,因为你明明知道他在看着你,可那眼神就像……就像是你根本不存在一样。

大概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解雨臣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情绪,但脚下却是向修车厂的方向走去。
那道门很不起眼,看得出用了很多年了,深灰色,几乎与墙壁的颜色融为一体,尤其是在这样昏暗的条件下,解雨臣差点就走过了。
门中间靠上位置有几个字母,被灰蒙住了看不清,他用手机照着,手指拂去灰尘,显出后面的字——IMLF。
正是九院现在进行的项目的名称。
解雨臣眨了眨眼,他看过项目书,IMLF只由九院一个负责,不会有别的研究院插手的。而且这里……解雨臣抬头看了看,这里外表看去不过一个普通的修车厂罢了,如果不是恰巧重名,但这个可能性不大,谁家修车厂的侧门会铸几个不明含义的字母?
那么……
解雨臣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轻轻一转,门就开了。
没锁?
他几乎一瞬间就察觉到没对,如果是特地用一个修车厂来掩人耳目的,为什么那些救护车如此明目张胆?为什么门上会特意刻上项目的名称?为什么不上锁?
这是陷阱!
解雨臣脑中刚形成这个结论,就失去了意识。

TBC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22 20:19:00 +0800 CST  
Chapter7 人体实验

解雨臣醒的时候感觉很不好,确切的来说,那都不能叫做醒了,因为他几乎动弹不得。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自己的神经像是被卡断了,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是在外太空中,头与四肢像分开的,意识不到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眼皮如同灌了铅,又被胶水黏住了,怎么都睁不开,好容易虚开一个小缝,外面的东西又都跟打了马赛克似的看不清。
耳旁传来人们的交谈声,还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但都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就像在耳廓上建了一个飞机场。
他仔细分辨着,似乎有人在骂:“shit,又死了一个,打电话给齐医生,叫他过来。其他实验体怎么样?”
“无法解决排斥反应。”
“妈的。”那人又骂了一句,脚步声渐近,“哟,这还有个新来的?”
一只手摸上了解雨臣的脸,隔着一层冰冷的乳胶手套,让人觉得恶心,对方啧了一声:“模样长得不错,可惜了。”
“博士,”另一个女声开口提醒,“这不是那边提供的实验体,他是昨日闯进来的北院的学生。他……”
“学生?”那人皱了皱眉,“那为什么还不送走?”
“我看了他的ID卡,他姓解,恰好上面要找的那位……”
那位博士可能做了个手势,女声没有再继续。
脚步声渐行渐远,又有低低絮絮的谈话声传来,解雨臣没太听清,但就这些已经够他混乱了。
他原本以为这是个陷阱,但从这些人的话里行间似乎又是巧合……不,他突然想到,这不是巧合,或者说,这是某些人故意营造的“巧合”。
他并不是每次经过修车厂都会看到救护车,只有他一个人,且路上也几乎没有人时,才会看到。
所以其他学生都不会注意到这里的怪异,有人在控制着,精确地控制每一次救护车的出现,甚至每一次解雨臣经过修车厂的时间,以错开人群。
他们通过一些极其微小的细节来操纵人的行动,就像……就像造物的神。

解雨臣被自己这种想法逗笑了,世间哪里有神,不过是些有权有势的两腿生物罢了——说是这么说,但解雨臣虽然从小没父没母,可过得也都是正常人的生活,这种权势通天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到,哦不,他还没见到,只能说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二月红被抓了,霍仙姑死了,他现在也躺在这里,现在对方打算怎么办呢?杀了他?
不过,解雨臣心想,二月红是私下给他看的那份项目书,对方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他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虽然他并没有能耐对付他们。
解雨臣又想起那几个人说的话,像是在搞什么……人体实验?他皱了皱眉,神经不禁绷紧了些。
周围的环境渐渐安静下来,他被抬上一个担架,与那些他见到的被送上救护车的人相同,脸上蒙着布,他们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解雨臣的头就又昏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去哪里,或许是去见所谓的上面的人,或许直接就见了上帝。他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很多事情,他的心是冷的,他从小就照着别人想要他是的模样生活,从而显得温良有礼,甚至有些风度翩翩,但他并不喜欢。不过,他也不在意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些感情连累赘都谈不上,直接被他视为透明,抓住在空气中撒一把,就没了。
只是,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瞬,他却莫名想起,似乎有十来天没见到那个黑瞎子了。
有点可惜。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23 21:23:00 +0800 CST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中途他有过意识,感觉自己被搬运了好些地方,不是躺在担架上就是躺在车上,但他几乎再没听到过说话声,往往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就又被注射了麻醉,昏睡过去。以至于醒来的时候,解雨臣都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显然是在某个病房里,要不就是在实验室,一旁是输液架,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正顺着细细的输液管流进他的体内。
他抬手想把针头拔掉,却发现浑身都没力气,像被喂了武侠小说里的软骨散,解雨臣想着多半是麻醉还没退,也不知道那群人要拿他做什么。
房间不太亮,只有一盏低瓦的白炽灯,没有窗户,墙壁上白中带着点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在不知道周围情况的条件下,成功逃跑的可能性不到一成,他遗憾地想,还是再等等看,但愿在他摸清状况之前不要被解剖掉。
正琢磨着,房门就开了,他赶忙闭上眼睛。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那人戴着副墨镜,嘴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说:“醒了就别装睡了。”
解雨臣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便睁开眼睛,盯着人看了两秒,注意到对方手上拿着的注射器,愣了一瞬,皱了皱眉:“是你?”
黑瞎子咧嘴笑,迎着光推注射器,满意地看着针尖冒出一滴液体,他挑眉看着解雨臣:“不介意再多睡一会儿吧?”
解雨臣不说话,只冷着眼看他,目光冷得似冰。
黑瞎子倒也不惧,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撩起对方的衣袖,也不急着扎针,反而在那人的胳膊上摸来摸去。
他的指尖有常年磨出来薄茧,又被他刻意带着情|色意味地抚摸,如果不看他手上拿着的注射器,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炮/友状态。
解雨臣抿了抿唇,索性闭上眼不去看他,心里想二爷活了大半辈子,最终还是识错了人。
黑瞎子摸够了,就拿棉签开始消毒,随后解雨臣胳膊上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然后就是液体缓慢地进入他的体内。
黑瞎子抽出针头,扔进垃圾桶里,看他半晌,突然笑嘻嘻地说:“开个玩笑——刚才那是葡萄糖。”
解雨臣呼吸一滞,睁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说清楚。”
“我带你出了北院,现在在新疆,我有个老朋友在这儿。”黑瞎子摊了摊手,“为了救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连哑巴都被我卖了。”
解雨臣觉得哑巴这称呼有点耳熟,似乎是吴邪带着一起来北京玩的青年,他曾听到黑瞎子这样称呼对方,但只有一次,便问:“你那姘头?”
黑瞎子一噎,摸摸鼻子:“我哥们,他有家族遗传的失忆症,不定期恢复出厂设置。”
他一边说,一边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袋苹果,又拿了刀,坐在床边削起苹果来,他削得熟练,整个苹果只削出一长条转着圈儿的薄皮。
黑瞎子把苹果皮像围巾一样围在脖子上,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他们要你有什么用,最多拿来威胁下二月红,可这事是从哑巴他那儿起的,最清楚的除了他还有谁?我就用哑巴的地址把你换了过来。”
解雨臣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力气,拿着苹果啃,心想当这家伙的哥们还不如当条狗。
男人一笑,像是看穿了他的腹诽:“当然了,地址是假的,你二爷爷在那儿等着他呢。”
解雨臣放下了心,听这话,二月红那边是没事了,对方虽叫他待在北院,可从这次的经历来看北院也不靠谱,而且这瞎子似乎能牵制那边的人,不如还是回北京一趟。
他想了下,还是开口问:“我回北京,你呢?”
黑瞎子啧了一声:“就是我回去你也回不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解雨臣皱眉:“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你就信啊?”黑瞎子掏了根烟出来点上,笑嘻嘻地说,“我要说我其实是双面卧底呢?”
解雨臣不想理他,二话不说开始拔输液管。
黑瞎子忙拦住他:“啧,二月红让我们在这里避会儿风头。上面有人指明要找你,你去了反而添乱。”
“你不是……”用那哑巴的信息换了他出来么?
“他们早晚会知道那是假的不是?”黑瞎子抖了抖烟灰,说,“他们大本营就在帝都,你去不正撞在枪口上吗?而且这事儿是从哑巴那儿起的,等他脑袋啥时候内存恢复才算结束,咱们这些无关人等就别凑热闹了。”
解雨臣看他总和自己打马虎眼,什么“这事”“他们”“上面的人”,全都避重就轻,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安稳躺那儿输液了。

解雨臣吃完苹果,黑瞎子很自然地接过果核扔进垃圾桶里,使的还是那套实验室里扔烟头的功夫,精度极高,解雨臣想这人要是去公园套圈老板得哭死。
黑瞎子扔完果核,又自发地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橘子,坐在床头剥皮,解雨臣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把玩着对方挂在脖子上的苹果皮,说:“你平日里都这习惯?”
黑瞎子以为说苹果皮呢,还得意:“怎么,有个性吧?”
“嗯,蛮有个性的。”解雨臣含笑点头,手指沿着苹果皮向上,在对方的颈部摩挲,指尖划过大动脉,在喉结的地方反复流连,“但我问的可不是这个。”
气氛很暧昧,黑瞎子也任他摸,手上不停,喂了几瓣橘子给他:“那是……?”
解雨臣嘴里含着橘子,说话都不清楚,刚才刻意营造的氛围跑了个精光,顿时泄了气——他原本想问对方是不是对每个炮/友都这么好,但这问题一听就好像他在吃醋似的,心想算了,不问了。
“这葡萄糖还要输多久?”
黑瞎子瞥一眼吊瓶:“快了,也就半小时吧。对了,”他坐直身体,“问你个事儿。”
“嗯?”
“咱俩处对象吧?”

TBC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6-12-23 21:23:00 +0800 CST  
Chapter8 处对象

还是那间有些年头的房间,白炽灯瓦数不高,又没有窗,使得一切都显得略微黯淡。
解雨臣在那儿愣了足足十秒,才缓过神来,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认真的?”
黑瞎子取下眼镜,笑嘻嘻地和人对视,他的眸色比一般天朝人来的浅,因为眼疾眼睛里还带着点水色,看人的时候显得尤为深情,可那张脸上照旧没有一点严肃模样,像个花花公子。
“当然。”
“那好,”解雨臣点点头,拍拍床侧,说,“坐过来点,我查个水……查个户口。”
“……啊?”
“啊个屁,我至今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处个屁对象。”
黑瞎子摸摸鼻子:“那你问。”
“姓名?”
“……”
“怎么,连名字都不愿意说?”解雨臣见他不答话,冷吭一声,“还是说您是哪位神秘的不能透露姓名的‘人物’?”
黑瞎子把剩下的橘子一股脑扔进嘴里嚼了,这才笑了下,说:“我没名字,无父无母的,哪来的名字。”又看见解雨臣狐疑的目光,他解释道:“身份证上是假的,我只知道我姓齐,讲究的叫我齐先生齐博士,不讲究的叫我瞎子,就这么简单。”
解雨臣似乎抓到了什么:“姓齐?你不是布莱克的曾孙吗?”
黑瞎子愣了下,一时间没答上来。
“你没父没母,布莱克就不给你取名字了?还只知道姓齐,”解雨臣逮到人小尾巴,脸上笑盈盈的,“不跟着你曾爷爷姓布莱克?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不不,”黑瞎子摆手道,“我姓齐是因为布莱克就姓齐,你们没见过他面不知道,他可是个十成十的天朝人,当年发生了些事,到德国避难去了,随便诌了个洋名儿。”
“至于我的名字……”黑瞎子摆出一脸苦大仇深状,“老头子才不管呢,别说名字了,我眼疾他也不管啊,要不能成现在这样?说不定哪天就真瞎了。”
解雨臣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是习惯了那人平日的胡言乱语的,可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就从布莱克偏向了黑瞎子,他凑上去吻他的眼睛,感觉对方细碎的睫毛贴在自己的唇上。
黑瞎子的眼睛惧光,即便是这样昏暗的低瓦白炽灯也惧得厉害,眼角被刺激出好些生理泪水,他倒仍是笑嘻嘻的,也不管。
解雨臣把墨镜给他戴上,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他小声说:“还是戴上吧,你哪天要是真瞎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这么绝情?”
“有意见?”
“不敢不敢,”黑瞎子举起双手道,“我保证,在我死之前,我是不会瞎的。”
解雨臣很不屑地说了声“谁稀罕”,却带着笑意。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7-02-24 22:26:00 +0800 CST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两人交替的呼吸声。
不知是谁先吻了谁,他们唇齿交\缠,舌圌头卷住彼此,依稀可听见吮圌吸的淫|靡的水声。
两人紧紧相拥,黑瞎子的手伸进被子里,划过腰间,在臀圌部揉圌捏,解雨臣扭了几下,在亲圌吻间含糊道:“没有套……”
“管他呢。”黑瞎子舔圌了口对方的下巴,满不在乎地说,他顺着下巴一路吻下去,在那人的喉结上啃圌咬。
解雨臣觉得有点难耐,他扬起脖颈,曲线修圌长,显得极为漂亮,他稍微推了推身上的人:“我几天没洗澡了,你啃着不嫌脏啊。”
“不嫌,我嫌谁也不嫌你啊。”黑瞎子笑着在他锁骨上啃了口,“何况我给你擦过身的。”
解雨臣笑了声:“那您说说,我和你那些相好们,谁更……嗯?”话的尾音上挑,配合他那副好嗓子,极是婉转。
黑瞎子避而不答,只笑着说:“我可没和他们处过对象。”
解雨臣也知道自己说那话没道理 ,手一伸,摸圌到男人早已硬圌起的下|身,笑了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挑圌逗意味十足:“爱妃如此深情,今儿……就特许你不戴套吧。”


***


一番白日宣圌淫过后,两人也不起来,就在那极窄小的病床圌上温存,黑瞎子的下|身还插在对方身圌体里,射圌进去的精|液被堵着出不来,解雨臣不舒服地扭了扭,感觉到身后的物体又在慢慢变圌硬,他挑了挑眉,笑着说:“这么舍不得我,嗯?”
黑瞎子也笑,咬着他的耳圌垂反问:“你说呢?”
“好了,起来了。”解雨臣笑着推开他,“你还想再来怎么着?”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住,脸上僵硬地道,“说起来,这破医院有浴圌室吗?”
“当然有,这儿是我一个朋友开的诊所,比医院安全。”黑瞎子从床圌上起来,草草套圌上衣圌裤,“我先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他推开门,探身出去瞅了瞅,一个干瘦的老头坐在外面的躺椅上,听见门开了,转过头来,小眉毛一跳一跳的,哼哼唧唧地说:“得亏了我今天明智地没开张,不然都要听你们小两口叫/春。”
“您老能先回避一下么,我家那位要路过这儿去浴圌室。”黑瞎子大手一挥,恬不知耻地说,“还有我们根本不用叫/春,我们都到夏天了谢谢。”
小老头冷笑一声:“我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回避?”
黑瞎子啧了声,没再说话,回头给解雨臣瞎裹吧裹吧,两人堂而皇之搂搂圌抱抱地穿过小厅进了浴圌室,路过小老头的时候解雨臣看了他一眼,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情/欲,他一笑,把那老头气得转过头去。
到了浴圌室,黑瞎子关上圌门,一边打开喷头往浴缸里放水一边说:“他姓孙,是我那短命老爸的朋友,我在国内基本也就认识他了。”
解雨臣脱了衣服,随手丢在一边,不经意瞥到了放在一边的换洗衣服,刚好是两套,他回头笑着看那人:“敢情你早就准备好了的?”
黑瞎子一摊手:“有备无患嘛。”

楼主 天野曦  发布于 2017-02-24 22:31:00 +0800 CST  

楼主:天野曦

字数:29390

发表时间:2016-12-18 04:5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6 20:27:32 +0800 CST

评论数:60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