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睡梦中有时候会回溯那一年的樱花节，美琴清甜的笑意，父亲浓重的眉峰耸起，随着落花纷纷荡荡，打着节拍唱起和歌。那时起他开始学习吹笛，准备在下一次樱花节，伴着妈妈的歌声一起演奏，会赢得家人的鼓掌和喝彩吧。

可惜没有下一次了，樱花飘舞中的歌声被那一晚的血腥刀光绞碎，以及亲人的笑颜，自己稚嫩的童年。

他在抽屉里找到了那只短笛，太久没有保养，竹制的笛身已经坏掉，吹出的声音浑浊哑暗。他重新买了一枝，清亮婉转的乐音从指间流淌而出的时候，鸣人惊喜的过来，大叫着佐助你还藏着这一手，以前怎么没让我听过。佐助没有理会他，单一的旋律循环再三，最终以一个惆怅的余音收尾，他只记得这片段曲谱了。

“怎么不吹了？”见佐助放下笛子，鸣人意犹未尽的问。佐助想踹他一脚，这白痴根本听不出来自己翻来覆去只会吹一小节曲子吗？但对上鸣人期盼的眼神，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又拿起笛子，把这一段乐曲又重复了几十遍，一个吹得浑然忘我，一个听得兴致勃勃，直到那金发笨蛋的肚子响起咕咕叫的声音才算告一段落。

“佐助你还会多少东西我不知道啊，会做樱花糕点，会吹笛子，卡卡西老师说你赌钱也很厉害，竟然不和我一起去！”将拉面送进嘴里，鸣人一边大声的抱怨着。
佐助皱起眉头，随后笑了，他还真想不出鸣人赌钱的样子，“你去过赌场？是执行任务吗？”

“和好色仙人修行的时候，有几次他说去赌场搜集情报，可我看他就是去鬼混，”鸣人陷入回忆，“还有一次作弊被人发现了，拉着我逃跑，我用色诱术才甩掉……”赶紧住嘴。

佐助联想到小时候他的糗事，不禁莞尔，“听木叶丸说他把你的后宫术发扬光大了，有一次甚至变化出佐井和我的样子……”
“停！停！”鸣人赶紧叫停，“以后我再也不准他这么干了！你的——那种样子我怎么能让别人瞧见！”

佐助这下干脆一脚踢翻了他的椅子，鸣人及时反应，跳上桌子把剩下的两口拉面吸溜完，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鸣人赶紧结帐，拉着他的手就跑。

佐助跟着他跑在大街上，看着他金色的脑袋在前面一晃一晃，时不时回转过脸来，侧脸的六道胡须笑得微微翘起，神气又滑稽。忽然他有种跟他这样跑到天边的想法，在刮面而过的劲风中流浪欢笑，忘记一切沉重的负担。

直到鸣人向他挥手，走向另一个拐角，他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属于木叶的土地，现在要去加班，以火影候补的身份参加重要会议。他在守护自己，他也在守护这片土地的所有人民。

佐助怔了一会儿，转身去市场买菜，顺便买了本和歌诗集。他开始以更加不受注意的方式打发时间，连赌场也不再去了，等候任务的时候不再肃立，而是躺在树梢上看云彩发呆，多余的时间不去村外的树林里训练而是琢磨吹笛子，修剪一丛蔷薇灌木也能消磨半天。

他知道，他越是表现得平淡而让人放心，鸣人就越容易通过火影的考评。

同期的少年忍者们倒是跟他关系渐渐融洽起来，大家吃烤肉的时候，会嚷嚷着要他付钱请客，榨了他好几次任务的奖金，井野会在他路过花店的时候送他一束幽香四溢消除疲惫的熏衣草或百合花，小李会拉着他比拼体术，赤丸会在嬉闹的时候往他身上扑，舔他的手，抓破他的衣襟，小樱和佐井插入的属于第七班的调侃讽刺也越来越自然流畅，一切都几乎恢复到没有离村之前的步调，原本他就该在这样的氛围中成长，成为木叶优异而平凡的一份子，才华优异而志向平凡，当好警署队的一名分队长就满足了。

鸣人非常高兴这些转变，其实对于村民们来说，佐助不是洪水猛兽，他是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少年人，叛忍什么的只是听说，又没亲眼见到他杀人放火。就算不像自己这样惊天大逆转，由世人憎恶的人柱力变成万众欣羡的大英雄，佐助在村子里呆久了，也可以多多少少改变人们对他的看法。

每当他为村民们一点一滴对佐助示好的事件而兴高采烈时，佐助总是安静的看着他，鸣人不禁沉浸入那一汪如墨潭般的眼瞳里，觉得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根本没有。

每次鸣人为了公务深夜才回来，都会看见佐助也没有睡觉，横笛膝边，在窗前等着他，然而佐助绝不承认是在等他，会说“想看日出所以早起了”，然后真的拉他去山上看日出。

他们在山上等候，看着星空沉寂，黎明前的黑暗中佐助会为他吹一段笛子，不过两人都没什么欣赏音乐的高雅情操，通常笛音会充当了催眠曲。笛声越来越低，两人越来越困，佐助会靠在他肩上，两人相拥着睡着。直到红日快从雾蔼中探出头来的一刻，佐助会及时醒来，再把鸣人推醒，揉着眼睛，同时被那朝阳灿烂的光芒刺痛眼帘。

有一次，鸣人睡眼惺忪看着晨晖，还没从睡梦中回过味来，听见佐助轻声问他，“幸福吗？”
他不加思索的回答，“很幸福啊，能跟佐助一直这样子在一起下去。”

之后佐助说了些什么，“幸福就好”？他转过眼光，佐助白净的脸颊滑过一滴透明的泪，不，他一定是看错了，也许是风砂迷了，或者被阳光刺伤了眼。鸣人很多次回忆起这一幕，都觉得那一定是在梦里，佐助怎么可能落泪。

一次逛集市的时候，佐助发现有村民售卖一只奄奄待毙的鹰，说是鹰爪子磨成粉，可以治癫痫。佐助用高价将它买下来，放回木叶邻近最高的山上。

每隔几天，鸣人就陪着佐助攀到陡峭的山岩上去看它。那鹰正拼命的在石头上磨喙，将喙皮全部磨掉，鲜血淋漓，等待新喙长出来，接下来再一点点拔下爪子上的趾甲，血肉模糊，从中长出新的坚皮利爪。鸣人实在不忍心看了，“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啊？”

“还没完呢，”佐助静静的回答，“它还要狠心把老旧的羽毛都拔掉，这样新长出的翅膀才能飞起来。”
“只要能重新高飞，付出多少痛苦，对鹰来说，都是值得的。”
他回头笑了笑，“你看不下去的话，下次就别来了。”

鸣人忙于公务，再去探看已经是两个月后，山顶的岩穴里只余一摊老残的羽毛，鹰已经了无踪迹。“它养好伤了吗？飞走了吗？”回去后鸣人问佐助。

“不知道。”佐助淡漠的回答，“我最后一次看它，它已经不在了，也许翅膀没长好，试飞失败，掉进了深谷。”他转过了身，“不过，对它来说都一样，要么自由的活着，要么勇敢的死亡。”

鸣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跟着他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快到前面的南贺川河边，看着前面走得不徐不疾的身影，他突然开口，“佐助，今天大名来函，通过我的火影批复了。”

“啊。恭喜。”佐助走到河岸上，坐了下来，乌黑的发丝随风微扬。
鸣人想起小时候自己在这里和他相遇的场景，心里温柔涌动，大喊一声“喂！”待佐助回头，用力扔过去一块石片，擦着水面，溅了佐助一脸水，接着他朝佐助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佐助抹干脸上的水，追了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倒在草地上滚了两圈。佐助将他压在身下，只听鸣人抱着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认真的说，“佐助，我相信那只鹰一定是飞走的！”
佐助一愣，手上力气一松，又被鸣人翻过来压倒，他也懒得再挣扎，闭上眼睛，任凭对方细碎绵密的吻巡遍了自己的脸颊脖颈。

鸣人的火影继任仪式极尽盛大辉煌。火之国大名亲至观礼，除了年老卧病在床的土影以外，砂忍我爱罗，雷影兄弟、水影照美冥均率领各自的忍村精英，前来参加。木叶的典礼广场上铺满了鲜花，影岩上六代目的头像请来最有名的工匠雕刻，用大型幕布遮住，漩涡鸣人穿上火影袍后，由几名忍者控制风属性的查克拉，当场揭开。

群众们陷入了欢乐的海洋，村里预备进行整整三天的庆祝，为民众免费提供啤酒和饮料。金发的青年高声说完任职宣言之后，村民们疯狂的涌向漩涡鸣人跟前，宁愿等待几个小时只为了跟他握一下手，作为以后值得吹嘘的回忆。

鸣人自豪的笑着，感受着同伴无数道信赖热切的目光。台下人头攒动，我爱罗的红发，小樱的粉色头发，卡卡西老师的银色头发，鹿丸的朝天辫——可是看不到那人漆黑的发色，仿佛点点阳光洒落在上面，也会被沉进深夜的寂寞。

典礼越隆重热闹，暗部也就越忙，这次佐助自动请命，担任村外一长段森林线的巡逻防守。如果自己在那种场合露面，鸣人这家伙说不定兴奋起来会拉了他向大名和其他外村忍者介绍。他不想激起任何敌意和尴尬，这是鸣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华章，不该沾染一丝一毫不快的色调。

巡逻时间是一天一夜。佐助不想回去，他知道大家都盼着赶紧下班，加入难得的庆典，于是向同僚提出换班，代他继续执行巡逻任务。对方自然感谢答应。

于是佐助继续一个人面对着寂静的山林，饿了掏出几粒兵粮丸充饥，渴了就打开随身的水囊，依稀可以听到远处村子里传来阵阵欢呼，隔了重重森林传到他耳中，已经变成了苍茫的呼啸回音。晚上可以看见村中升腾而起的灿丽烟花，在星空中一次次炸开凋谢。有一种烟花图案是橘金衬着墨蓝的菊花，格外美艳华瞻。

虽然不能和他站在一起分享快乐，但可以和他看同一朵烟花，这样就很好了。佐助想。

第三天下午，佐助巡逻到砂之国的边界，猛烈的风砂袭在脸上如刀割一般，逼得他不时闭上眼，只凭耳力分辨。忽然佐助只觉劲风中气流变化骤停，风势被人所控，他心头一凛，身形疾闪，三枚苦无向风声处甩出，同时睁开眼来，看到对方，吃了一惊，赶紧挥手，以苦无上系的一根钢丝撤回了自己出手的攻击，“你怎么来了？

“村里一直看不到你，我当然只有出来找你啦！”对方回答得理所当然。

佐助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漩涡鸣人一身火影袍，比想象中还具气魄风采，他感觉得出来，这不是影分身，而是本体。

“放心，最后一天，大家都各玩各的去了，我在村子里多分出了几个影分身，也没人会注意本体去了哪儿。”鸣人抛了抛火影的斗笠，“我跟你说啊，我都笑累了，喝了那么多酒，还不能喝醉，已经偷偷吃了两回解酒药了，还有这个斗笠戴着一点也不舒服，小樱还不许我摘下来，说是要戴上才有威严感……”

佐助听着他滔滔不绝的抱怨，有点好笑，穿上火影服的漩涡鸣人也还是漩涡鸣人啊，该有的大条脱线一样不少，不过，真的是非常耀眼的英雄领袖呢。

鸣人得意洋洋，一手叉腰，头发、胡子和耳朵全都翘起，佐助怀疑他如果有尾巴能翘到天上去，“怎么样，我这个火影帅不帅！”

“很帅！”佐助撇撇嘴，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补充了一句，“最帅的吊车尾。”

鸣人把斗笠往佐助的脑袋上一扣，“以后吊车尾就是你的上司啦！以后你要叫火影大人！”
“做白日梦。”佐助不加思索的给出评语。

鸣人看着佐助，忽然笑了起来，佐助瞪他一眼，伸手想取下火影斗笠，却被鸣人阻止了，“别动，你戴斗笠很好看呢。”

“胡闹。”佐助皱眉，双肩却被他箍住，鸣人凑近他的脸，“下面的话可不是胡闹，你好好听着。佐助，我想要你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典礼上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这样的感觉很难受，我想一转头就能看见你——做我的暗部部长吧，佐助！”

佐助忽然觉得四下里一片寂静。

激越的狂风盘旋回荡在森林、山谷、沙海中，漩涡鸣人的火影披风猎猎飞舞，几乎将他半个身子裹了进去，他似乎听得见远处村里人们的喧闹、欢歌、演乐——

可是他听不见自己的心声。

他茫然的闭上了眼睛。鸣人热情激昂的声音在不停的说着什么，“你是我从小认定的羁绊……必须站在同样的高度……只有你能帮助我……一起来守护村子，获得认可……”

你听，你听啊。佐助只觉全身都在轻微颤抖，那是兴奋、渴望的颤抖，这正是你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的，不是么？

“佐助，佐助？”轻柔而灼热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

佐助张开了眼睛，他幽黑的眼神直视那蔚蓝的眼光，犹如明月携着黑夜的宿命沉入大海。

“好啊，我愿意。”他展颜笑开，那是宇智波独有的，不顾一切、不可一世的笑容，“不就是一个暗部部长么，只要木叶敢任命我这个叛忍，我就敢当。”

每隔三天，新任的六代目火影就会在大厅里与长老顾问团、以及自己的几名重要下属一起打开传讯兽捎来的信件，获取各小队的最近消息。他们的任务进境在图上标注为四条颜色不同的彩线，你追我赶，竞攀而上。

其余三人的队员都是曾经合作过的战士，彼此配合非常熟稔，而宇智波佐助率领的人员对他并不信任，也谈不上尊重，这令他一开始举步维艰；众人都知道宇智波出名的高傲与不屑同济，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等着他的行动毁于内讧，和他同期的少年忍者们则忧心忡忡，不只是为他，更是为漩涡鸣人的担心而忧心。

漩涡鸣人却没有太冲动的情绪显露，这种表现让熟悉他的众人诧异，春野樱等甚至做好了阻止他必要时刻偷跑去帮佐助的准备，然而鸣人对佐助抱有近乎盲目的相信，每天吃得香睡得熟，笑容满面，似乎把属于自己的好运气分给了佐助，所以他一定会凯旋归来。

果然事态发生了奇迹般的转折，宇智波的小队经过磨合之后，效率直线上升。宇智波佐助确实不屑用口舌打消与队友的隔阂，他喜欢用行动直接证明，无论面对多困难的战斗，他总是做出简单的指令后，就径自冲向第一线，他人只须掠阵防卫。

队员们也是有忍者尊严的，怎么也无法任宇智波佐助一人抗下所有压力，战斗中最容易分辨一个人的可靠性，无论是歼敌还是以须佐保护同伴，佐助都做到了万全。他无须多说，自然靠眼神激起别人的斗志，不想被他比下去。

没有忍犬搜寻，他联络了忍猫与忍蛇协助追敌，没有飞行器具，他用通灵兽鹰代替。与他愈多相处一天，其余队员愈能发觉这个少年身上非凡的性格魅力，清冷果断，眸中闪烁的凛冽火苗，让人想要探求他能走到哪一步，情不自禁的开始遵循他简洁的命令。

佐助小队的那条红线跳到最高峰的时候，鸣人无视其他顾问的难看脸色，双手枕在头后面，打着呵欠约同伴们去吃拉面。

“那毕竟是佐助啊，若连这点小意思都搞不定，怎么够格当上暗部部长。”不知是谁这样感慨。

“你满意了？佐助的个人战力太强，加上能力很全面，除了卡卡西之外谁也够不到边儿，看样子这一次他是拼了命去争，卡卡西经验虽然更丰富，不会有这么强的斗志。”一乐拉面店里，纲手喝完拉面汤，一拳捶在鸣人脑袋上，“等你任命完暗部部长后，我就要走了，他说过有几个没去过的国家，我要代他去看看风景。”

鸣人有些伤感，纲手口中的“他”是恩师自来也，和佐助有了那种关系后，他开始明白好色仙人对纲手的感情，说不出口也放不下。看来纲手姬心里也是有这个好色的老头子的，对于忍者残酷的生命而言，美好感情最终只余遗憾的太多了，自己和佐助真的很幸运。

“不过……算了。”纲手欲言又止，她刚才和一乐拉面老板的女儿菖蒲打了个赌，猜对方今天买了几种配料，顺口说了句四种，竟然猜对了。自己一旦赢了从来没有好事，心下隐隐不安。难道宇智波佐助还没放弃掉危害村子的念头？让他当暗部部长真的正确么？


佐助率领队员回归木叶的时候，火影大人跳起身来，兴奋的一甩披风，命令自己人出去迎接。当时的场景小樱很久之后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温和的黄昏，忧艳的残霞铺满了半片天空，长长的身影从道路的另一端悠悠延伸过来，佐助爱干净的习惯还没改，进村之前换上了整洁的劲装，夕阳红云旖旎铺展双肩的样子，好看得耀眼。

小樱感觉到旁边的日向雏田深吸了一口气，佐助看到鸣人的一刹那，他们眼中就只有彼此。

佐助走的很慢，一步步的走到漩涡鸣人面前，单膝点地，轻声道：“本小队任务全部完成，人员无一伤亡，回归报到完毕。”

虽然屈身行礼，以膝点地，凛然傲势却不折损丝毫，大家都觉得，他与火影的目光依旧平视，交流着别人无法介入的情感。

“长老会一致通过，任命宇智波佐助为暗部部长，”漩涡鸣人竭力把声音放得平稳而威严，“从今日起协助火影，继承火之意志保卫木叶。可有异议？”

佐助没有低下头去，以示对于任命的忠诚，他不会对任何人低头。他抬起头，直视着火影，没有说话。

一抬眸间，少年风华乍展，犹如一口利刃被雷霆降下的烈火煅烧，平时的黯淡尘封霎时尽褪，闪露出的寒芒如风雪铺卷天地，遮迷浮生眼。

鸣人也没再说话，只是弯下腰来，将暗部部长的白色面具亲手给他戴上。

佐助缓缓站起，目光扫视一周，锋芒毕露，即使遮了面具，亦不减半分风华。无论支持他的、还是戒备他的忍者，都不禁为他的凌厉气场心里打了个突。宇智波佐助再不用保持之前的忍耐潜抑，展露出与火影大人并驾齐驱的强势风貌，如剑指苍穹，遗世独立。

漩涡鸣人笑着握住他的肩膀，“恭喜了，佐助！”
“谢谢你，鸣人。”佐助声音沉静，“我不会让你失望。”他的眼光越过拥抱他的火影，和站在一旁的纲手姬对视。

目光清澈无比，纲手对上这样的眼睛，心头打消了疑虑，只有最忠诚的忍者，最视死如归的战士，会有这样全无杂质的眼神。能映出整片天空，却决绝得不肯残留自己的一丝阴影。

附注：

《迅雷传——孤狼恸哭之日》 有这么一段：

这个村子曾是个忍村，带我来这儿的船夫曾经告诉我。
这种村子某一日忽然宣布了独立。
恐怕是因为即使不从各大国那接任务，光凭卖药的钱，村民们就能确保衣食无忧了吧。

村里的人们再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出任务，再也不必担心被敌人夺去性命。
可是，那忍者要怎么办呢？
能编入守备队的人还算好。
可是其他的忍者呢？
没有比失去工作的忍者更麻烦的东西了。

没有发挥力量的地方，也没有赚钱的手段。
在重视商业的这个村里，有钱人为大。忍者被赶到了村子的角落，一边盯着自己为村子而变得污秽的手，一边被村民们当作狗来使唤。最终只得去卖催幻剂。
谁能保证木叶不会也变成这样？

我这样思考着，想法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有朝一日，要是木叶也变成这样就好了。有谁发明了个伟大的发明，又或者有谁挖掘到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资源……
如此一来，现在这个以忍者为重的社会很快就会崩坏吧。村子的守护神也会从火影变成钱。像鸣人那种家伙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搭理，碌碌终生吧。

没有任何人理睬的鸣人……这挺有趣的。我笑了起来。忍者这玩意，本来也就只有这么点价值而已。
正好附近没有任何人，我就笑出了声。也许是被这笑声吓到了，不知是哪儿的狗吠叫了起来。

只要忍界还在持续，就会有第二、第三个鼬的诞生吧。在守护村庄这句光辉的标语之下，不断有人被迫做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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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终于明白，那些微笑祝贺漩涡鸣人出任火影的高层们，眼中些微同情和怜惜的神色，是什么意味。听着新火影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的梦想，那个全世界都互相理解，大家都是朋友、谁也不欺压谁的梦幻，他们心里是什么感受？<?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也许有一半是欣赏、感佩，怀念着自己曾有的和这个少年一样美好的天真，另一半则是嘲讽、苦涩，等待着现实逐渐让这个少年澄净的眼中蒙上和自己一样的阴霾。

谁没想过消除这世界的恶迹，谁不想达成像初代火影那样的仁爱目标，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让每个人都满意，可是现实中存在这样的双赢吗？

孩童和少儿的心里，这个世界的坏事是因为有少数坏人存在，把这几个坏蛋打败、惩罚或者教导之后，恶行就不存在了，黑暗面就会断了根，弃暗投明；

然而成人的世界里，做恶则是这个世界如日升月落一样自然理性的组成部分，而且当反派的形象凸显之时，黑暗往往已经孕育、发展、贯通为一组环环相扣、循环无尽的链条，以恒定的利益法则平衡运作，甚至与光明相依共生，紧密结合。贸然打破它，得到的反噬绝不仅仅只有邪恶一方。

“佐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漩涡鸣人眼中的愤怒如火炬般熊熊燃烧，挥发出勇烈的斗志，“既然木叶有这么多不公平的地方，那么，我们就一起来把它们改变吧！”
佐助反问：“怎么改变？”

漩涡鸣人一愣，“当然是要让这些可怜的忍者从黑暗中走出来啦！难道你不想吗佐助！”
“吊车尾，你想问题能不能不那么简单，”佐助扭过头，“如果把这些忍者和列入正式编制的忍者一样安置对待，就需要很多钱，木叶从哪里拿出这笔钱来？”

他不去看，也可以想象出漩涡鸣人张口结舌的表情。这个少年火影根本没有意识到钱的问题。

也难怪，鸣人从小是孤儿，不具备家庭财务规划，当上忍者之后又长期是下忍，除了拉面外没别的喜好，大多开销直接走任务公帐报销，根本不可能有多少经济概念。即使经过了火影培训，辅佐们也有意无意的不让他在这方面涉及过多。有些事情，火影只要挂个虚名，其他一切交给下属处理就好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教育鸣人最长时间的自来也，恰也是对这方面认识十分淡薄的忍者。他游历天下，一心想找出消除人与人之间仇恨的办法，可是引起战争的根源之一，恰恰是金钱利益。无私的人通常也小看了别人的私欲，这样衍生出来和平的理论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我们大家可以一起来想办法！一定能够解决的！”鸣人很快给出了光明的答案。
“哼。”佐助阴沉的回应。

他不是专家，也不是智囊，他有着如写轮眼一般探察出问题所在的犀利洞察力，却没有与自身战力相当的超级谋略。

这些生死都在阴影中挣扎的忍者，执行的任务大多拿不上台面，占据光明所在的火影不愿接触过问，这一部分缺少关注也就天经地义，连佐井都认为自己在“根”中的境况理所当然，即使他已脱身而出，也没想过要如何改变。

那么从阴暗中蜿蜒出来的枝叶，又怎么可能斩断恶的孽缘？兜的养母被愚弄残害，弥彦的正义组织被绞杀，与大蛇丸勾结经营人体试验种种……这些将木叶陷入一次又一次复仇乌云的邪恶，不是因，而是果，是这一条灰色链网上缔结出的悲剧。追根究底，木叶要为之负责。可惜，木叶的正义不肯承认。

想要彻底斩断这一环已经联结入木叶忍者统治底座的链扣，光有阳光的领袖还不够，至少眼下，还需要洒遍木叶的阳光那么多的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