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三两天

(三)
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要钱,特别是那个老朋友还是极为高傲的宇智波佐助。鸣人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收到了惊吓。
佐助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其实他一般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像喜怒哀乐什么,在他脸上从来得不到充分的体现。
但鸣人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眉间暗藏的一股怨气。
真的那么想要钱嘛?
鸣人思忖片刻,道:“其实我是真的不会克扣工资的啦,你放心好了,该给你的一分也不会少。”
佐助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然后慢慢收回手去。对着鸣人一张脸总觉得来气,于是他干脆扭头去看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
鸣人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满。
在这之前,他可以大喇喇的捅破那层隔纸,但现在却有点提不起劲,好像从刚才看见佐助的那一刻开始,本来满心的焦虑和愤怒,都化作一股流水,平和并且温柔,让他连跳到对方面前叫嚣着去决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安静的眼神。
“刚才你在和鹿丸说什么?”佐助好似漫不经心一般问道。
“也没什么,”鸣人挠挠头,状似无意的收拾着桌面上乱糟糟的一堆文件,“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这行径真可疑。
佐助往他那堆文件瞟了一眼,只淡淡的应答了一句便当做这段对话的终结。若鸣人不想说的话,他又何必揭穿。
刻意绕开某些事情,好像突然之间就无话可说了。
佐助靠在椅背上,窗外一大片绿色植物越往上伸长了茎叶,风一吹就晃的眼睛发涩,玻璃窗也闪着透亮的光。
这一抹平和景象。
鸣人看他抬手揉了揉眉间,不知怎么呼吸突然就慢了半拍,低声问道:“怎么,很累吗?”
“……恩,刚回来。”
他的长衣上沾染了尘土的痕迹,一如他沉默的侧脸,一半疲累一半倔强。
满世界到处跑的这个人,此时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这个认知无疑让鸣人变得振奋起来。
“那你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
佐助沉着目光开始思索。
“沿途打听了一些情报,大概是各国的叛忍又开始不安分了,在暗处蠢蠢欲动。”
“这些人就是学不乖,也不想想若是再打起仗来好像谁就能置身事外似的……恩,不是这个,还有呢?”
“还有?”
接触到鸣人类似于鼓励和期待的目光,佐助疑惑的反问了一句,脑里不知怎的,突然就闪现出某个金发的小鬼,抓住自己衣角时可怜兮兮的模样。
“有个小鬼……”佐助笑起来,“有那么点意思。”
能让佐助感兴趣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鸣人一下来了兴致:“然后呢?”
“什么然后,”佐助道,“没有了。”
“诶~”
鸣人歪着脑袋,把头抵在桌子上。本来还想听佐助多讲讲他遇到过的事情,但那个人就是这么不开窍,能省的话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白浪费了他的表情。
“对了,你回来见过小樱了吗?”
木叶威名远震的医疗部部长,私底下还是个暴力狂,成天不是冲他嚷嚷经费不够就是医疗人手不足,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能把鹿丸掰成两半使,一半就尽管丢给她。
但总有一个人能让她变得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温柔如水。
想到这里,鸣人看着佐助的目光就变得深沉起来。
趁着佐助回来,他一定要多向他倒倒苦水,最好能把对方惹毛了,然后关起自家门来振振夫纲,让小樱知道但凡男人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应该这么办!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佐助和小樱两个人面面相对的亲密场面,心里老有个地方不舒服,像咯着了什么小石子,硬是让人生疼。
“还没见过樱。”佐助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她和莎拉娜还好吗?”
“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她们好得不得了。”
每天都生龙活虎的。
“那就好……那你呢?”
要让他正经的把这句话问出口还真不容易,佐助觉得有点尴尬。
鸣人愣了一下,笑道:“就那样。”他点点头,向佐助示意桌上的一大堆文件。
再年轻一点的时候,他总以为自己的理想,是站成一个巨人的姿态,木叶稍有点风吹草动,他便收紧了自己的臂弯,驱逐掉每一个来自未知的威胁。但在生活开始变成一摞摞长篇大论的文件的时候,他渐渐明白自己可能永远活不成最想要的那个样子。
但至少佐助还是那个佐助,虽然这样说可能会对不起小樱,但他本应该就是那深扎在天宇中的苍鹰,自由是他的天性。
“火影嘛。”
佐助轻笑了一句。
在外面的世界游荡,听过太多的快言快语,英雄的故事是会被永远传唱的经典。他也从那些故事中得知鸣人和自己的模样。
他的身份总是变幻不定。有时候他是罪大恶极的叛忍,有时候他是异想天开的野心家,有时候他又是拯救了世人的英雄。
但鸣人却总是“木叶村伟大的火影大人”。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位火影大人会有诸多恶习,其中最出众的就是犯傻。
但无所谓他们真正的模样被外人怎样的误解或是扭曲,他们依旧固守在自己该在的位置,就像鸣人会是木叶的火影,而他则是正邪不明的流浪人。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6-03-27 11:26:00 +0800 CST  
那时候佐助头一次从说书人口中听见他们的名字,突然就来了一种冲动,想要和谁一起再做些翻天覆地的大事,彻底颠覆他人口中的自己。
但若他的身旁需站着个人,那人必定要是他。只是如今的他早已被各种爱局限在木叶里,所以,也只是想想罢了。
火影嘛。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6-03-27 11:26:00 +0800 CST  
(四)
这一个下午都没有再碰见什么人。来往的忍者们很有默契,一致都绕开了鸣人的办公室,径直向鹿丸的房间走去。有个忍者装作不经意般,走过的时候飞快从门窗上朝里面瞄了一眼,刚好对上佐助也向外边望来的视线,清清冷冷的,像是骤然起了阵冷风,他便连忙快步走开。

佐助时常也因为这没有表情的脸遭到误会,在村外的时候,他若是迷了路,随便问路人指个方向,对方十有八九都要讪讪的扯几句搭不上前言的话,然后慌慌张张,逃也似的跑开。他其实也早就习惯了,只是偶尔想起来,好像总有那么一个人,非但不逃,还偏要往他身边靠,脸上带着笑,像是披着层光,看在眼里,落在心上,总是一阵暖。奇怪的一点是,在这个人的身边,时间总是过得异常快,聊着的话刚起了个头,突然一个恍神,大半的时间就好像无缘无故蒸发了一样,消失得不留痕迹。

你看,只是一眨眼的光阴,便日落西山了。

佐助拂开落在腿上的大衣,抖了两下,然后便站起身来,向鸣人道:“我该走了。”

鸣人也跟着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窗子上的夕光刚好被他抬起的双臂割成两半,上边是澄黄的房顶,地上是绛色的瓷砖,他背着光,全身的轮廓都镀着一层发昏的金色,脸渐渐变模糊了,但即便如此,佐助还是凭着他的笑声,认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鸣人走上前来,抬手搭在他肩膀上,道:“我也很久没去看小樱啦,一起吧。”

他靠得很近,说的话好像都喷在了他脖子上。佐助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本来想往旁边躲去,却不知道鸣人的手竟然揽得那么紧,这下他就很有点恼羞成怒的挣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大惊小怪,便冷着一张脸说:“你不担心家里人等你吗?”

“恩,没关系,雏田很大度的,就说工作晚了就行了。”

“看样子你好像已经很习惯了。”

鸣人腹诽一句,道:“我怎么总觉得,你话中有话呢?”

“没有,是你的错觉。”

“哈哈,是这样吗?”

佐助把头又往衣领里埋了一下,把嘴给盖住,显得一双眼愈发深邃了。鸣人转头的时候无意中见到他隐藏在衣领中纤长的脖子,笔直的,好像从来也学不会低头,那般的骄傲,内心怎的突然一动,却什么也没说,和他并排走了。

路上已经亮起了路灯,家家户户的白炽灯也打亮了,青灰色的天空被映得透亮。

不断有人从屋里探出头来,朝鸣人打招呼:“嘿,火影大人,准备回家啦!”

鸣人笑着一一回应,声音又响亮又明朗。

佐助就在他旁边安静的走着,一句话也不说。脚下踩着了细小的石头,咕噜噜一下子滚到了前方,走上去时,却被鸣人用脚踢到了更远处。

他笑哈哈的扭头过来,盯着佐助的眼睛看,道:“怎么样,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吧!”他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种神气,快活得像一阵风。

没找对人的炫耀,就像投了根木枝在幽谷中,静悄悄听不见一点回音。佐助压根就没理他。他在想着另一桩事。

其实他并没有回家的打算,如果不是鸣人说起的话……

在外游走的时候,便是风餐露宿,无瓦遮顶,他照样过得很好,以至于他经常忘了,自己是个有家的人了。他这样快活,便觉得很愧对自己的妻子和小孩,可是最令人愧疚的是,他好像并不抱有此种感情以外的任何一种感情了。

这件事他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连鸣人也没有。他不敢承认自己竟是这样的混蛋。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连现在、回家的路上,都在惴惴不安的想着,待会究竟应该和小樱说些什么,还有莎拉娜。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6-08-22 10:51:00 +0800 CST  
(五)
走过那么多路,他从来不知道,回家的路竟算是最短的。

彼时夕阳拖着他的影子,长长的融进了渐黯的暮色里,路边没有光落着的地方都变得朦胧了,他看不清脚下,总觉得像踩着了未干的柏青,黏住了鞋底,每走一步亦是艰辛。

鸣人在旁边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啪的一声,他突然反应过来,顺着肩上的温度望去,那人正笑嘻嘻的盯着他:“怎么,你也会紧张啊?”

鸣人本来只是当有趣说的,却见佐助突然沉默下来,一时便有些慌了:“诶诶,别在意,开个玩笑而已。”

佐助闷声走了两步,慢慢停了下来。鸣人刚悬空的脚,也退了回来,在他身旁站定了,又对着路过向他打招呼的人回了个笑。

“鸣人。”

佐助低着头。他的刘海本来就长,现在大半的脸都被盖住了,剩下一张失了血色的唇,喃喃细语的时候,就像池中的鱼一冒一冒的伸出头来,吞着水吐出透明的气泡,有那么点……

等等!

鸣人惊恐的攥住自己的袖口。刚刚、看着佐助的时候,难道他是想说“可爱”吗?

不不不,这太荒唐了吧,作为多年的伙伴,一生的对手,他绝对,绝对不会对对方生出这样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们可都是男人啊……

鸣人这样想着,下意识又朝佐助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单是看着他的侧脸,呼吸就猛地窒了一下。

佐助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低着头,说:“我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要……回家。”

拍在肩上的墨色头发,罩住了一整个身体的长黑色风衣,似乎他的一切,都要融进沉沉的暮色中,变作最清淡的背景。

那一刻,鸣人真的好想抱抱他。

心中有个声音在说,不能让他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都要轻易走了。

鸣人从衣袖下面,抓住他仅剩的右手,然后紧紧捂在自己的掌心。他笑起来,说:“喂,那就由我这个火影大人来给你勇气好了!”

佐助愣了一下,像被对方的笑传染了一样,也轻轻的笑了:“喂喂,火影大人可不要太自大了,别忘记你以前还是个吊车尾的……”

“啊啊,你烦不烦,都过了那么久还拿出来说事。”

鸣人拖着他的手就向前跑,对方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于是他又从前方回过头来,逆着光看他,眉眼一挑,便勾起了年少的意气和轻狂。

佐助几乎以为自己仍是在少年时。南贺川边落了一半的夕阳,温柔的晚霞天,江水偷了花草和林鸟的影子,风绕着蜜色的夕光打转。岸上有少年两人。他在看他,他也在看他。

鸣人拖着他跑了一阵,后来两个人都喘着气停在了一个房子面前。木造房门的缝隙并不紧合,隐隐透出白炽的灯光。

佐助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却被鸣人的手拉住,对方温暖的笑一如既往:“诶,这不是你家吗?而且——我就在这里啊!”

没等佐助说话,他就拍着门叫起来:“小樱~”

只听得里面窸窸窣窣一阵轻响,跟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点急,又很轻快。

“火影大人~”

来开门的是莎拉娜,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惊喜。她向来都很崇拜鸣人。

鸣人笑嘻嘻的摸摸她的头,道:“恩,今天过来看看你们!莎拉娜有没有乖啊?”

“当然!”莎拉娜骄傲的仰着小脸。这时候,她才发现鸣人身后的另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色长衣,从衣领下抬起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莎拉娜,是……爸爸,你最近过得好吗?”

莎拉娜的脸色一下子冷了起来。她放开门把手,转过身,一句话也不说了,径直朝屋内走去。

小樱正在餐桌边忙活着今天的晚餐,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诶,听这声音,是鸣人吧,好像,还有谁?‘’

筷子卡拉一声放得正好,顶上的灯光闪了一下,又一下。

小樱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佐,佐助?”

“恩,是我,小樱,”佐助道,“我……回来了。”

他往下拉了拉领口。不知怎么,空气竟闷热得有点过分了,他脖子上出了一圈薄薄的汗,摸上去却是凉的。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6-08-23 02:28:00 +0800 CST  
(6)
那一顿饭,让人吃得不安。


原木色的碗沿上缺了个小口,折射着白亮的光落到了桌角上,佐助低头看着那光里面一些很细微的粉尘,很快就看入了神,耳边鸣人嘁嘁喳喳的话一下子便远了。


小樱一直都在微微笑,夹菜的姿势也很端庄,小口小口的咀嚼东西,偶尔抿一抿嘴,十分温柔的模样。只是佐助印象中的她因为师承了纲手的怪力,时常也会做出很惊人的举动,像今晚这种样子,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没有——或者有,但他想不起来。


吃了没多久,莎拉娜便扔下筷子,连饭后“我吃饱了”这类的礼貌话也不说,什么也不说,铁青着一张脸,双颊好像有一点气鼓鼓的,把椅子往后一踢,便走了。椅子“哐”的一声撞在后面白漆的墙上,好像在屋子里回响了一声,又是很轻的——“哐”。


佐助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撞了一下,茫茫然的钝痛起来。


七岁那年他的苦大仇深,像在血液中被保留下来,然后这些血又流到他自己的女儿身上。他恨鼬破坏了家庭与他年少的幻想和梦,然而成年之后的他又在重复着同样的悲剧,破坏着他女儿的家庭,和幻想,还有梦。


桌子下面突然有谁的手伸过来,在他的掌心里捏了一下,又对着掌纹贴紧了,细细的摩挲。


那一晚,小樱说过什么他都记不住了,唯有手心里那一点热异常清晰,蔓到指尖上,像烧起了一串火苗。


到后来,基本都是鸣人在说话,一边笑一边说,他们则是沉默的夹菜,就着饭,一口一口,慢慢的咽进喉咙里。味噌汤在汤面上结了一层冷油,开始起腻了。

小樱连忙站起身来,把桌子砰的撞了一下,膝盖痛或不痛,她浑然不觉,只顾着收拾饭后的场面,手上很麻利,垂着的目光却有些呆滞。


佐助说去送鸣人回家,站起身来穿好了大衣,鸣人还在叨叨什么,被他一把拉了出去。晚风在门缝中灌了进来,他收紧了领口,露出脸上一小片苍白的皮肤和深色的眼。厨房里小樱正背对着他,灯光画出一个单薄愣直的背影。然后门卡啦一声,锁上了。


那一天,他没有再回去。


鸣人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了几天,一下子觉得是夏天,一下子又以为是冰雪的深冬。


但他不问,也没有任何人说起关于宇智波佐助的事情。他就像是个飘在野史中,似是而非的亡灵。


他终于在宇智波的旧宅里找到了佐助的身影。


旧院子早就成了野草野花的乐园,老树的枝干上爬满了粗大的藤,从树顶垂下来,然后扎进地里。


佐助站在树底下。脱下了一身沉重大衣的他,看起来竟清瘦得有些过分。他扎起了头发,把垂在眼前的头发也挽到了耳后。


树上好像刻着什么东西,他凑近过去看,不一会竟舒了口气,轻轻的笑起来。
他一定是透过这棵树,看到了曾在这里度过的短暂年少。


也许是觉得那时的自己,蠢又可爱?但那时大家都一样的嘛。


鸣人想了想,也跟着痴痴的笑了起来,后来竟笑得整个肚子都痛了,弯着腰直不起身子。


他蹲在地上,一边捶着黄土地,一边放声大笑,笑声又响亮又清脆,仿佛给这荒寂的旧宅子带来了无限的活力和生机——


一定不要让佐助发现,他好像哭了。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6-08-28 18:49:00 +0800 CST  
(7)
鸣人不知怎么就顺理成章,在佐助的房子里住下了。
这种木房子许久没有人住,角落里除了灰尘,还有很多簌簌落下的木屑。
走过长廊的时候,脚下的木板也是松动的,鸣人没察觉被绊了一脚,正要顺势扑倒前面的佐助身上,对方却迅速往旁边一闪,眼睁睁看着他整个人面朝下撞在地上,然后不紧不慢道:“忘记告诉你,小心脚下。”
鸣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道:“这种事应该早说!你这**肯定是故意的!”
佐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扭开头的时候嘴角却分明上扬了一个弧度。
不得不承认,这里面确实有故意的成分。因为每次看到鸣人出糗,他都会心情大好。
但他估算错了一点。
鸣人的心情其实也很好。
就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对方看着他后脑微微飘动的头发,和掩在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笔直后颈,挠了挠颊边,突然露出一个痴痴的傻笑。
被琐事,权利,勾心斗角捆缚的苍白时光里,他差点快忘了,原来自己还能这样发自内心的笑。
佐助走在前面没有听见声响,疑惑的回过头时,鸣人就这样傻傻的坐在地板上。
三十来岁的老男人像个孩子一般毫无心机,用自己填满他那海蓝色双眸。
那么纯粹而又干净的颜色,像是无数个约定回乡或者离开的明媚日子。
他努了努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习惯性骂了一句:“**啊。”
心里却像烧起了一簇小火苗,一直烧到手心里,全是烫的。
他在前面,鸣人跟在身后,就这样往前走。
走过了许多房间,都没有隔门,墙上到处是遗留的斑斑血迹,像是一个个鲜活的噩梦。
鸣人第一次看见这种光景,竟被狠狠吓了一跳,睁着眼仿佛都能回溯到那段惨烈的历史。
还好,佐助选的房间,虽小但尚且干净,不会让人太胡思乱想。
鸣人一眼就看到,角落里堆着佐助那少得可怜的行李,用一件烟灰色大衣罩住,像是自我拥抱一般,蜷成很小的一团。
无事可做。佐助从那堆行李中抽出一个老旧的卷轴,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鸣人蹦哒过去,凑上一颗金灿灿的脑袋:“看什么看什么……”
佐助头也没抬:“关于查克拉的一个禁术。”
鸣人脱口而出:“你要做宇智波大蛇丸?”
说起大蛇丸,他不知为何总是耿耿于怀,每次听见他的名字就想痛揍他一顿。
被他那精神气满满的金发扎得奇痒,佐助偏了偏头,皱起眉:“多管闲事。”
鸣人无视他的十分嫌弃,径自念念叨叨起来:“作为一个火影的立场,有必要提醒你禁术这种玩意儿还是少碰为妙,你想想大蛇丸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儿子看了得有多糟心……”
刚开始佐助勉强还能忍受他的聒噪,后来终于忍不住,“啪”一声合上卷轴,狭长的墨眸带着十二分的嫌弃:“你烦不烦,火-影-大-人……”
火影大人当然不嫌烦。
想那些个年轻气盛的日子,为了追某个死心眼的混小子,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一路走走跑跑未曾停留,这一追,就是三年。
三年的大好时光,他都没烦过,更别提此刻、定格成三秒的瞬间。
于是他又继续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本来是吐槽佐助漂泊不定的心思,后来变成吐槽自己的生活,开五影会议期间他被鹿丸揪着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终于告一段落时又传来村子里的忍者和邻国冲突,或者暗部在监视的某个神秘人物有了诡异的动向,等等。
佐助这时候倒是很耐心的听他说。
间或伸伸腿换个懒散的姿势,也会突然对着头顶短暂的发个呆。
暖暖的晴天,投在房梁上摇曳的光影,总是飘着很淡很淡的香气。
那种香味很像一种长在石缝里的野草,闻多几下,就会变得有点昏昏欲睡,这时候总有种奇妙的错觉,时光温柔而又静止。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7-10-18 02:09:00 +0800 CST  
(8)
这种静谧的时光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鸣人絮絮说着好像永远也说不完的话,佐助听一半无视一半,耳边像绕了一群苍蝇,烦人得很,可他却又莫名感到一阵惬意,捧着卷轴的手,指节的弧度明显柔和了几分。
至少并不用像周游途中,需要时时堤防的暗杀。上一秒他还在小食屋里咬着一个红艳欲滴的小番茄,下一秒便是苦无突袭,直击喉咙的致死之处。
逼退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后,偶尔佐助也会感叹,这般无孔不入的暗杀,其实和艺术也没两样了,只可惜他从来不懂欣赏而已。
“搞不懂那帮老头子抢着要权来干什么,能看不能吃,若我不是火影,早让给他们得了……”
早前鸣人一直主张建立各国联盟,吸纳五大国以外的其他小国,同盟内各国平等。当时村里的高层全都一个劲儿强烈反对,说什么都不能让木叶自降大国身份。
寻求变革的火影和安于现状的高层,权利之争很是明显。
佐助在外,时常能听见,暗部被高层牵制,今天的火影又是大发雷霆。哪个小国又被高层拉拢过去,哪个厉害的人物又被木叶收于麾下。
听着听着,他总是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轻狂又很傻的,在火影岩上涂鸦的少年。
眼前这个年过三十的男人,棱角早已褪去了青涩的模样,磐石般坚定的蔚蓝色双眸亦如最初,不知怎的却教人看起来有点伤感。
佐助轻轻合上手中的卷轴,站起身来拂了下衣摆。
鸣人也立马闭上了嘴,坐直了身体,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
佐助偏了偏头,向他示意:“走吧,陪我去买点东西。”
鸣人受宠若惊的点点头,跟着他懵懵怔怔的走出家宅,走到半路才猛地反应过来:“你居然会买东西!”
火影大人的反射弧之长已经是被村民吐槽烂了的话题,佐助懒得去理他,随口应了一句:“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吗。”搞不懂他为何吃惊。
鸣人抓了抓头发,尴尬的笑了一句。
是他总觉得佐助身上有种与世隔绝的气质,好像与买东西煮饭这种烟火琐事毫无瓜葛一般。
所以当初才会全力撺掇他,去和小樱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就当作是换了一种方式,把他绑在了木叶。
可他骨子里那种自由天性,却不是说折就能折。于是到后来,到现在,有家,也像没家。
鸣人苦笑一声。
他的错。
佐助站在一家门面不大的饰品店门口。玻璃柜台里放着许多精致的小玩意儿,看材质有点像是银,亮闪闪反着光。
他看上了一个精巧的吊坠,雕成了兔子的形状。
鸣人凑过来一看,乐了:“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像女人似的……”
佐助白了他一眼:“是送给莎拉娜的礼物。下个月十号是她生日,这个好看吗?”
鸣人皱了皱眉:“就算你问我……”
佐助自顾自说道:“昨天莎拉娜穿着件兔子图案的风衣,女孩子大概都会喜欢兔子吧..……”
“是,是吧……”
其实莎拉娜并不喜欢那件风衣的图案,上次鸣人去找小樱的时候,莎拉娜还偷偷和他告状那件衣服简直太难看,可小樱非要她穿。
后来佐助又挑了一个碧蓝色的发簪,说是送给小樱的礼物。
话说小樱自从洗手作羹汤之后,剪了利落的短发也不再盘发,发簪根本毫无意义……吧?
看着佐助一脸轻快的表情付了款,鸣人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罢了。
走了没两步,佐助又看中了一个小店,卖的一些男装男鞋之类的东西,他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就往鸣人身上比划了一下。
鸣人笑了笑:“别说是送给我的礼物啊。”
佐助微微低着头看衣服的效果,只是抬了抬眼睛:“不行吗?”
“真的假的?!”鸣人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这家伙突然间怎么回事,也太吓人了吧。
佐助面无表情:“假的。”
鸣人:“……”
买完从店里出来,外面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一眼能望到长街尽头,从天空里抽丝出来的,蒙蒙的落霞柔光。
佐助的步子停了一下,遥遥望着尽头那边的一抹殷红,眼睛里好像有一丝迷茫。
像是,突然就不知该往何处的方向。
鸣人心尖儿猛地颤了一下。
正愣着,身后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喂,鸣人!”
回头一看,却是鹿丸,双手插兜,垂着眼,一脸嫌弃的样子:“找了你一整天……上次那个草拟的和平协定还要你签名,山根上任的事故调查也出报告了……”
“下班不谈公事……”
鸣人摸着头打哈哈,偷偷瞄了佐助一眼,对方也正在看他,勾着唇角,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鹿丸瞪了他一眼:“加班。”
转头向佐助道:“佐助,先把鸣人交给我吧。”
佐助想都没想:“请便。”
鸣人愣了一下,被鹿丸勾住脖子往前面拖去,愤而大喊:“叛徒!!**叛徒!!”
佐助忍不住轻笑一声。
明天以后,大概又很难再看到这种光景了。
渐渐有点起风了,凉凉的空气流动。佐助裹紧了身上的灰色长袍,突然一阵短促的咳嗽。
他伏低身体让呼吸更轻松一点,提在手中的各种礼物,却更用力拿紧了一分。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7-10-23 03:00:00 +0800 CST  
(9)
被鹿丸锁着脖子一路拖着走。
鸣人刚开始挣扎了两下,后来就乖乖认命了,尤其是看着鹿丸整个侧脸都是黑的时候。
好吧,最近事情确实挺忙,而他悄无声息的翘了几天的班,是他天大的不对。
鸣人耷拉着脑袋,远远望见佐助仍站在长街的那头,清瘦颀长的身影,裹在灰色的大衣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在晚霞织就的橙色画布里,生出一片荒凉。
鸣人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心慌,旁若无人的大吼了一声:“出卖朋友的叛徒!晚上等我回去收拾你!”
街那头却是静静的。
鹿丸箍着他的脖子,又觉得这种喘不过气的姿势似乎有点不太人道,于是稍微放轻了一点力度,果不其然,鸣人又开始不安分的企图溜走,像是最后的垂死挣扎。
于是他又更加大了力道,听见鸣人开始咳了几声:“鹿,鹿丸,你是要谋杀……”
鹿丸却不以为意,遥遥往身后望了一眼,佐助似乎终于走了。
他压低声音,凑在鸣人耳边道:“这几天你一直待在佐助那里?”
鸣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有意见?”
鹿丸耸了耸肩膀:“没。”
顿了顿,又问:“你不是一向和佐助最不咬弦?”
鸣人被问得一愣一愣:“那又怎样?”
鹿丸看着他一脸迷茫,突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悄悄叹了口气。
反正像鸣人这种性子,再问下去也是多余,但他暗中的那些举动,鹿丸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每隔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向暗部旁敲侧击打探佐助的消息;屡屡和顾问团吵红了脸,只为了给宇智波正名;自己的生日尚能记错,佐助回村的日子却分秒不差,诸如此类。
若鸣人自己再细细深究一番,也许还能窥得其中端倪。
可惜他只是个最不懂花前月下风月事的傻瓜而已。
被鹿丸一股蛮劲拖到办公室里,熟悉的办公桌上依旧是一摞熟悉的文件山。
鸣人几乎立刻就要抱头痛哭起来,鹿丸却见怪不怪的往他手里塞了只笔,催道:“工作。”
这支笔,一直到深夜才被放下。
期间鹿丸早已找了个借口脱身。偌大的办公室,白炽灯只映出他一人的倒影,依偎着旁边一叠小山高的文件,看起来可悲又可怜。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谁轻轻推开。
还以为是鹿丸去又折返,鸣人舒了个懒腰,整个人都瘫在桌子上,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样子:“鹿丸,火影大人命令你,他要下班……”
那人却“噗嗤”一声轻笑,嗓音温柔:“鸣人君,我给你送宵夜来了。”
鸣人猛地抬起头来,只见雏田微微笑着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木篮子。揭开篮盖,赫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鲜甜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诶雏田……”
大半夜里还有人如此惦记自己,鸣人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温暖。
就在他狼吞虎噎的时候,雏田跟他说起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无非是一些家里的琐事,向日葵用白眼整蛊了博人,博人差点生气和妹妹打起来。
鸣人只是静静听着,在吃面的间或附和几句。
后来雏田把他吃完的碗放回篮里,起身道别的时候,有些期待的问了一句:“鸣人君,晚上回家吗?”
她那如瀑的黑发柔顺的垂在肩头,总是很快让他想起另一个人的影子。
鸣人摇了摇头,温声道:“不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不用等我。”
之后鸣人跑到佐助家里过了一晚。
然而老宅子里的人却已经不告而别,前一日精心挑选的礼物倒是整整齐齐排放在桌上。
鸣人拿起那件自己的礼物细细打量一番。
他原本有点想笑,在心里吐槽佐助挑东西的眼光未免也太不靠谱,鼻尖怎的却微微发起酸来。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7-10-24 03:01:00 +0800 CST  
(10)
就在鸣人狼吞虎噎的时候,佐助已经背着行囊来到了村口。
看见当值的上忍的脸时,佐助突然在心里感叹。
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是那天他刚刚回来时,本打算仔细盘查他一番,后来却被上司喝止的忍者。
对方见他走来,大咧咧的跑了过来,腆着笑:“佐助大人!又要外出了吗?”
佐助不记得自己有跟他很熟,往旁边挪了一步,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
对方还是自来熟的咧着嘴笑:“上次是我不好,你别怪我……”
“没什么,”佐助淡然道,“当值的忍者,对任何人都保持戒心才是正确的做法。”
那忍者有些惊奇的看多了他几眼,好像不敢相信冷面寡语的宇智波佐助,也会说出这种话,突然道:“我听说佐助大人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话音刚落,他连忙又摆摆手,似乎想要极力否认上一秒脱口而出的话:“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佐助脸上却仍是淡淡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说真的,村子里的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他更无心去矫正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形象。
被依赖得越多,就被绑得越紧。
英雄总归是不自由的。和活在暗处的人刚好相反。
村口不远处一棵高高的大树,茂密的叶间突然闪过一丝皓白的银光。
短促而又飞快的。
一,二,三。
总共闪了三下。
“走了。”
佐助丢下两个字,径直向前走去,也不管旁边的热血忍者还是暗自沮丧不已。
“啊……您走好!”
忍者猛地迸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像喊口号似的,态度十足的恭谦。佐助反被他吓了一跳,回头见对方一脸敬意的望着自己,突然有种呼吸被扼住的感觉。
出了村口,突然一阵强风袭来,灌进佐助的黑色长衣里,烈烈作响。
佐助走了几步,然后一跃到树上,脚下轻点的枝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飞快掠到刚才那一处闪光的位置,佐助没有片刻沉吟,低声道:“出来吧。”
从黑夜的繁枝茂叶之中,有个人插着兜走了出来。
皓白的月光散落在枝叶的罅隙之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朦胧的光痕,唯独一双狭长又下垂的双眼,在迷蒙之中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抓着头发,长长的叹了口气:“啊啊,麻烦死了。”
鹿丸知道在一个小时前,佐助就发现了自己在跟踪他,想必也猜到了是鸣人担心他又不告而别,而使出的小计俩。
时间回溯到傍晚七点。
被鹿丸重新抓回办公室的鸣人,叼枝笔懒懒散散趴在桌上。第三次翘班失败之后,鸣人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苦兮兮向领导鹿丸打商量:“要不你帮我去盯着佐助那家伙,我一不在,那**就会乱来。”
“好。”
鹿丸脱口而出,几乎是瞬间就应承下来,没有吐槽没有抱怨没有调侃,虽然这句话真的是连标点符号都槽点满满。
反正他也要跟佐助碰面商谈,理由一个或是两个,有何重要。
“这次的名单。”
鹿丸从身后掏出一个用细绳系好的卷轴,递到佐助面前,“大约有十个。”
佐助看也没看,接过塞进了身后的背囊里。
通常他们之间的会面就到此为止了。但鹿丸好像还没有要走的倾向。
佐助扫了他一眼:“还有其他的事情?”
鹿丸摆了摆手:“没有……”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道:“你现在打算走了?”
佐助连眼睛都没有抬,好像他问的是什么蠢问题一样,转身就走。
“诶等等,”鹿丸又叫住他:“你要不要先跟鸣人打声招呼?”
佐助冷笑一声:“打什么招呼?跟那家伙说我要开始去杀人了你在木叶好好当火影听你鹿丸的话?”
木叶的智囊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窘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许久才道:“你后悔吗?”
“没有。”佐助坦然。
最初鸣人上位火影的时候,他就开始在暗处潜伏。
顾问团三番五次制造危机想要拉鸣人下马,甚至在外面的世界里集结了不少忍者,等待合适的时机狠咬鸣人一口。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暗处排除掉所有的威胁。
然而并没有人要求他做这样的事情。
他背着鸣人,主动向鹿丸提出这样的建议。他实力强大,在鹿丸的立场看来,完全是当时最理想的办法。
佐助突然伏低身体,剧烈的咳了几声,再抬起头时,苍白的双唇已多了一丝诡异的红。
“不可能后悔。当初是我自己要走的这一条路。”
他是心甘情愿的。
佐助转身正要离开,鹿丸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对了。”
“村口那个值班的上任……”鹿丸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佐助愣了一下:“是顾问团那边的人?”
鹿丸没有说话。
佐助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圆月。
皓白的光辉,竟温柔得刺眼。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猩红色的双眸里不带有一丝温度。
“必要时,我也会杀了他。”
风从他身边凉凉地穿过,像无数个望不见天明的夜晚,凉到了心底。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7-11-08 02:01:00 +0800 CST  
(11)
鸣人说,一个人的旅行是很枯燥乏味的。
虽然当时他千方百计想要撺掇佐助留在村子里,但也是他心里话。
他不懂,佐助在外,一个人的时候都干些什么,以前好歹有鹰小队陪在他身边。
佐助认真想了想。
一个人的时候,无非是暗杀与追亡,但这样的话不会和他说。
于是佐助就告诉他,外面的风景很好,引得鸣人伸长了脖子一个劲追问他好在哪里,但当时佐助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糊的把话题往各种方面引。
天半黑的时候,佐助到了个废弃的小村庄里。外围是条蜿蜒的河,他在河边洗了把脸,水里倒映出弯钩子般熠熠生辉的月,于是他那墨色的瞳孔也泛起清冷的银光。
他突然想起自己告诉鸣人,外面的风景很好,但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好在哪。
一想起那样的往事,他突然变得执着起来,直接在屋顶坐下,仰望着头顶的苍穹,一定要从这里挖出从未留心过的美感。
夜空像是一个巨大望不见边际的黑罩子,只有风和点点的星光。
这样的景色,任谁看久了都会觉得很单调,但他却看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远在木叶的他们,都在做些什么事情呢?
也许鸣人正在明亮温暖的和室里,陪雏田看她喜欢的一出剧场;也许小樱给了莎拉娜一个晚安吻然后准备入睡;也许莎拉娜正在小台灯下温习今天老师教的课程,猛地想到第二天要怎么教训博人……
佐助想着那些可能发生的场景,突然轻笑了一声,笑着,又突然咳了出来。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夜里温柔的凉意像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渐渐渗入肺腑,再渐渐腐蚀。
就像以往的大多数时候,他也只是独自享受每一个往复的昼夜而已。
终究只是一个人的风花雪月。
清晨天刚微微亮,佐助已经从梦中醒来。
他在屋顶睡着的。一睁开眼睛便是蒙蒙灰的天空一角,隐隐有晨曦仿佛就要破云而出,染了淡淡的橘红。
空气中仍旧凉意浮动,他这时才有点冷了,裹紧了那件黑长袍,从屋顶跳下来。
他脚尖刚点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受惊的尖叫。
回头,却是个素未谋面的小孩。
他身上衣服脏兮兮的,一张脸也沾了不少尘,像刚从泥巴里打了滚出来,一双眼却亮闪闪的,带着七分的怯意,却硬要装出三分的勇敢,死死盯着佐助肩上的行囊,唇角蠕动了几下,却什么都不肯说。
佐助扫了他一眼,然后解开行囊,丢了一袋干粮给他。那小孩立刻扑了上去,把那袋子干粮牢牢抱在怀里。
听说这条村以前发生过大瘟疫,幸存下来的村民迅速转移了住所,剩下整条村的建筑留待风化。
也许这小孩子是被遗漏在这里的原村民。
佐助又从行囊里丢了几袋干粮给他,转身要走,那小孩却紧紧跟了上来,抓着他的衣角,嗫嚅道,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看他年纪应该跟莎拉娜差不多。佐助皱了皱眉,本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楼主 凌览花月  发布于 2017-12-15 02:05:00 +0800 CST  

楼主:凌览花月

字数:32932

发表时间:2015-09-07 06:3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7 19:29:3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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