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蜂，你有手机吗？”
“你这个问题真是蠢透了。现在还有没有手机的女中学生吗？”
“我拆。”
“天呐你对它做了什么！？”
食蜂为突如其来的暴力欺凌发出尖叫，然而行凶者完全无视了她，只是轻车熟路地拆掉了手机的扬声器和其他一些小零件。她用这些零件给那块魔法电路板重新搭建了连接外界的桥梁，直接把电信号转换成声音信号。
“这样应该有效。”
“……我、我现在也同意咱俩恐怕真的一辈子也不可能谈得来。”
“你反应也太夸张了吧。嘛，我要开始咯。”
现在她只需要为它注入能量。
当她再次伸出手，集中精神，她感受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麦克发出了轻微的杂音。
“你读出什么了吗？”
“……话说A.A.A.被制作的目的，究竟为何？”
这答案远在天边，也近在眼前――
A.A.A
Anti-Art Attachment
对魔术式驱动铠
――顾名思义：
也就是，消灭世界上全部的魔法。

【――――――】

Part 4
他再次回到了雾都伦敦。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暴露在刺鼻的空气里。
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有暖炉的温暖屋子里，燃油灯提供着隐晦的照明。虽然整个房间的装饰很有古朴气息，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有历史的贵族老宅，反而更像是陈旧的廉租公寓。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有男人，也有女人。其中一个坐在火炉对面的摇椅里，另一个坐在黑檀木的桌子前，还有一个站着靠在一边的墙上。
这个到底是什么的房间？
它和之前提到的……那个布莱斯街战争有什么联系？
“这里是伊西斯-乌拉尼亚神庙的分祠堂。”米娜·马瑟斯向他低声耳语，“是黄金黎明最重要的仪式场所之一――不过对于外界来说，或许‘#3’这个隐晦的代号更为流传吧。”
“这就是……？”
上条再次环顾四周。
上条一直以来都蜗居在学生宿舍，但是即便如此，在他眼中这个公寓也太窄小了。角落里堆放着旧报纸，桌子上凌乱地摆放着国际象棋和卡牌，旁边的架子上还摆了一排即使是上条这个普高都知道不是好东西的饮料。
没有水晶球，没有魔法阵，虽然有看起来挺高大上的卡牌，但是很明显那只是用来赌博的――散落一边的金戒指和银币足以说明一切。
“这就是全世界最顶端的……？？？”
“我们并不追求那些世俗财富。因为我们看世界的眼光就不同于那些麻瓜，一边忘我的追求着金银财宝一边又浑然不知自己是在为某些人被他们自己缴纳的税钱供起来的老爷们敛财。”
她很明显地在讽刺着某些毫无关系的人。然而上条却不敢完全认同，因为黑猫女巫的语气里也有着浓烈的嫉妒。
“我并不后悔那些贫困潦倒而不得不向我的闺密安妮借钱渡日的时光。我的丈夫一直潜心于对魔法的研究，从没找过正经的工作，也不曾给家里挣过一片面包，但我也并不在意――是的，因为我们都是魔法师，我们把一切都投入到了我们伟大的目标中。”
上条觉得他不忍继续听下去了，因为感觉故事会变得很凄惨――就好像一群漫画家为了省钱挤在一个窄窄的公寓里，然后发现他们哪个都赚不来钱。
无聊房间里的时间无视上条的黑猫女巫的存在，继续流动着。
中年男子以冷淡的口吻跟老年人说着话。
“威斯科特，联系是普遍存在的，就是你也没办法摆脱联系孤立存在。”
“你说什么呢，马瑟斯？听起来好像是弗雷泽那家伙的观点。那家伙肯定是特想引人注目……好吧，老夫承认他那本索然无味的《金枝》就跟廉价芥末热狗一样卖的不错。不过就跟意大利披萨一样，越单调的品种卖的越好，书也是破书烂书销量高，而且谁都没注意到。”
【这里的弗雷泽应该是指詹姆斯•G•弗雷泽（1854~1941），英国人类学家、民族学家、宗教史学家。曾任利物浦大学和剑桥大学教授。主要成就是收集汇总了大量远古图腾和宗教的资料，提出了类似宗教进化论那样的各种看法。其基本观点虽然受到某些批评或否定，但多数学者承认他在汇集宗教史资料上贡献突出。著有《金枝，对法术与宗教的研究》、《对永生的信仰与对死者的崇拜》等】
“行啦行啦暴走老爷子，用不着为了某些人亵渎神智学而生气。如果你是嫉妒那种家伙能名垂青史的话，那就拿把刀出去剁了他。那么你就能也能像某个杰克一样臭名昭著了。嘛，但是、但可是、可但是，只要你还有点脑子就别这么干，咱们还是来做个实验吧。”
“什么实验？”
“我玩腻卡牌啦，再说我们彼此都太清楚对方的牌路了，所以今天改用国际象棋。我就用这个游戏跟你证明一下我刚刚说的观点吧。”
“戒赌吧老哥稳！！……这样，这次你要是输个底儿净，就向我低头鞠个躬怎么样？”
“你个苏格兰场的验尸官永远不会懂的啦，谁像你似的可以拿着公款去酒吧浪里个浪。……你果真是个魔法师。我是说，你简直就是我们十九世纪末的炼金术师啊！”
【威廉·维恩·威斯科特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苏格兰场的验尸官。至于苏格兰场，看过卷福的应该都知道】

“闭嘴吧。说真的，每次参加这些诡异的聚会都会被打劫！上面的大人物们也都在一直盯着我，所以对我来说，就算是来这种非正式的神庙，本身就是豪赌了。”
……这两个成年男人之间的对话真是糟糕透顶。上条不得不承认米娜那句“男人永远长不大”的评价是对的。他忽然想起来，“魔法师都是些为了目的不惜与世界为敌的家伙”，那么到最后，魔法师们都会变成这样子吗……？
然而，当他再次环顾四周，他忽然意识到一些能和米娜的讲述搭上边的事情。
黑猫女巫再次开始讲解。
“顺便一提，老头就是威斯科特，那个小老头就是马瑟斯……我丈夫马瑟斯。”
“能不能不要管你丈夫叫‘小老头’。拜托请表现的更加有爱一点！”
“那只是你和克劳利的观点罢了。”
上条并不了解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流行风潮，不过，他还是感觉到了某种违和。
名叫威斯科特的老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马瑟斯先生则披了一件带着厚斗篷的军装外加戴着一顶尖角帽。不过，那件军装的配色却不像是部队的军装，反而像是玩具士兵一样红红绿绿的。
“……你丈夫的品味真……有趣。”
“真鸡儿丢人我不想再看到那个鸡毛掸子了赶紧退群吧。”
“喂！多少像个妻子一样对你丈夫表现点爱！！”

无论如何，这便是黄金黎明的起源。
并非是有着高规格体系的地下组织，也不是需要遵守严格戒律供奉神秘神龛的教会。总之，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未来可能会改变世界的魔法结社。
看起来更像是非正式的沙龙或者一群不同背景不同职业的聪明人聚在一起的派对。但是他们并不是在这里讲故事或者搞些试胆大会之类一起玩，而是在这里向彼此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
老人突然大叫起来。
“啊！？还有这种操作！？哪个脑子正常的家伙会把主教下在这儿！？”
“威斯科特，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就是你也无法逃离普遍联系’，也许现在你还看不出我的套路，不过这一着必然会引领我走向胜利。好啦快点下啦。”
“你是想着出奇制胜咯？”
“看来你还看不出之后的路数，那我真是走运。姆~雾气笼罩的糟糕夜晚最适合与酒做伴啦，我要狠捞一笔来享受这个夜晚~”
“只有麻瓜才会靠酒精**自己，马瑟斯。”
“才·不·是。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绅士哩，才不像某些道貌岸然的自私鬼，总是拿魔法的名义骗药骗****。”
“噗！？”上条直接喷了出来。
黑猫女巫耸了耸肩。
“嘛，这也是这个时代魔法师遭人唾弃的原因之一。”

“虽然这么说很下流，不过你……有没有……”
“在这个时代，报纸还没脱离低级趣味，报道的内容经常有偏差。不久之前，也就是在魔女狩猎泛滥的时代，人们总是津津乐道着这些大众处决。所以这不过是随着时代而改变的‘形式’罢了，现在的人们则是在坐在饭桌上，盯着报纸寻觅着一些黑暗的新闻。或许这给了那些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贵老爷们一种刺激的‘社会死亡’感吧。”
“为什么报纸会想要造成混乱呢？”
“再过不久，电影就会出现并且极大地满足了人们的精神娱乐需求，人们可以靠去电影院观看电影来释放那些堆积在内心里的恶臭脓根。然而再再过不久，人类进入了信息时代，头条新闻再次占据了人们的业余生活，看起来我们就像是轮回一样再次被新闻控制住。”
……局限地接受某种观点、片面地看待某些问题，就会导致这样可怕的结果？上条不禁如此想到。
“啊！？还有这种操作！？老夫竟然无子可动了！？”
“我可提醒过你啦老爷子，你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万事万物的联系的，哈哈！！”
“切、真没想到老夫这把岁数了还得掏钱请人喝酒。顺便，马瑟斯，我听说咱们这儿要来新人啦？我不得不问你个问题马瑟斯：***飙啊？”
“你反应这么大干吗？你是指克劳利，对吧？”
“？”
上条的心脏猛地揪紧。

然而房间里的场景仍在平稳继续。
“你让我怎么可能觉得你还有点理智？那家伙也是个把我们古老神圣的魔法仪式搞成磕药滥交的混账东西，不是吗？”
“一眼看上去也许如此啦，不过啊，对于那家伙，磕药滥交什么的不是目的，他也不是那种会拿魔法作为诈骗手段的伪君子。你可别笑啊，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搞。不给他解释和证明的机会就全盘否定的话，那你就和那些只知道对着报纸高谈阔论的麻瓜没什么两样了，威斯科特。”
“他会给我们的黄金黎明带来毁灭。”
“老爷子，你现在是不是很嫉妒那位传说中的魔法师梅林？你可没有不借助任何道具就预知未来的本事。不管怎么说，我，娶了一位未来的画家，聚集了一群有才华的人，无论从艺术还是学术都准备齐全，就是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撒，让我们用GD塔罗牌来测试一下结果如何？”
“G……D……？”上条鹦鹉学舌一般的重复了一遍，他身后的黑猫女巫以甜美的声音及时做出了讲解。
“关于这套卡牌的起源，说法各种各样。不过总地来说，这套牌都是基于卡巴拉生命树体系、是对理论的再解释。其目的则是消除人类与生俱来的原罪。”
“哦。”
“嘛，虽然听起来很乱，不过黄金黎明对这套牌的说法大体就是如此。毕竟这群家伙很喜欢蹭热度刷粉丝博眼球来着。”
“如果你不提最后那句话说不定我还只会会觉得‘哦原来如此’然后就过去了！你简直是法海你造吗？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直译的话，“简直就跟看着宏伟壮观的高塔一样”】
所谓“议事者身在事外”，有时候，关系太亲密的朋友反而难以用合适的言语来评论。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象棋游戏仍在继续。
“……我是黄金黎明的创始人，你知道吗？”
“是的，我也是。将军。”
清脆的落子声在房间里尤为明晰。
上条不是很清楚国际象棋的行棋规则，但是即便是他也能看出，现在已经无子可动了。
“黄金黎明的两位创始人决战紫禁之巅大战三百回合只见刀光剑影不见血雨腥风终于以毫厘之差决出雌雄辨出高低！……锵锵，现在赶紧拿钱吧，我得准备点啤酒饮料花生米迎接咱们的新人啦。”
“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吗？”
“我没告诉你吗威斯科特？‘就是你，也无法逃脱普遍性的联系’。在这一点上你还是too young了。我一早就把他叫到门外侯着啦。”
“甚至没经过我的允许……！？”
“现在我已经强制得到你的允许啦，老爷子。进来吧，新人！！”
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然后门缓缓打开。
“……”
这就算决定了？
上条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是他直觉到，这一刻，将会是历史的转折点。
黑猫女巫恰当地开口了。
“这个男的真是……一旦没人看着就上天了。‘我娶个未来的画家就是为了完成这一目标’。嗯，好我了解了。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但这家伙还是这么能触怒老娘的神经啊。”
“这世界真的需要爱了啊啊啊！！”

【――――――】

Part 5
上条的梦游总是以坠落作为开始信号，结束又总是突如其来。
“呜啊！？嘎……啊？我回来了？现在到哪里了……？”
上条嘟哝着，用手扶住额头轻轻摇晃着脑袋。
（现在我所要面对的问题都有哪些？亚雷斯塔、和茵蒂克丝她们汇合、解决掉舞夏胸口的暗影剑。很好看来我脑子还算清醒。）
没有窗户的大楼内部依然空旷无边，天花板遥远的看不到尽头，到处都没有生命的迹象。
上条靠着楼梯扶手支撑起身体，这时他突然发现，身边的景象发生了改变。
楼梯、电梯、自动扶梯全部消失不见，替代其的是直接镶嵌进墙壁里的梯子、窄窄的栈道和交错扭曲如蛇的银管。
这变化使得攀登越来越有爬山的感觉了。
这是否意味着上条来到了一个新的阶层？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在赌命冒险。光秃秃的梯子的事故率怎么也高过可以踏脚的楼梯。他应该已经爬的很高了，尽管他仍看不到天花板，但他也远远看不到地面了。无论上下都是黑漆漆一片。
“哟吼。”
“？”
他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抬头去找。就在他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标准女仆装的女孩正攀在梯子上，朝着栈道伸出脚。那正是土御门舞夏。她动作幅度很大，屁股几乎撅的和脑袋一样高。那把暗影剑依然插在她的胸前，所以她现在恐怕是完全感受不到对高度的恐惧吧。
但是说实话，现在的情况，畏手畏脚的反而不好。上条看到那些锁链怪物仍在出现，然而未等它们凝聚出水的血肉，就直接掉进了无止境的黑暗虚空。现在它们反而已经完全不构成威胁了。
（这里的规则对它们也一样有效吗？）
“哦，这不是上条当麻吗？和大家分散之后我很担心啊。”
“你打算去哪里？”
“大哥不见了，我要去找他。虽然我不认为他会被轻易打败，但是他现在也不在这里。我猜他可能已经爬到更高的地方去了――来啊来爬高高啊~”
【Whoops-a-daisy，英语里用来哄小孩的一种说法，类似于咱们的“举高高”。魔禁吧，正经的外语学习交流平台】
虽然她说的像玩似的，但是动作上却让人胆战心惊，看着她毫无恐惧地在百米以上的高空胡乱动着腿，上条赶紧靠过去。栈道很窄，上条不得不背紧靠着墙一点点挪动，他不小心撇了一眼无尽的悬崖，这让他不禁吞了口口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是座全密封的建筑物，因此他不用害怕会有强风再来捣乱。
终于他抵达了舞夏下方。他伸出双手、隔着女仆装托住舞夏的屁股。
“好了现在很危险，所以动作快一点！”
“嗯？”
女仆训练生不知为何抬高了屁股，上条一脸疑惑，黑猫女巫伏在他耳边低语道。
“嘿嘿嘿，趁着你好哥们的妹子手脚放不开就趁机下咸猪手吗？你这臭流氓。”
“你你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我也快撑不住了快来搭把手啊啊啊！！”
上条大吼着否定着这不幸的误解，然而依然攀在梯子上的舞夏却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嗯……嗯？？喂，上条，你在跟谁说话呢？”
“呃？”
“在我看来你就是莫名奇妙地对着空气大叫，还是说难道你现在有戴着耳机和人打电话吗？”
（呜？难道……？）
上条看向身边。
米娜·马瑟斯正站在危险的落脚上各种姿势释放着杀必死。
“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够了你这毫无廉耻的女人！？***是不是想害死我啊、啊！？”
“嗯嗯嗯？？？”
舞夏对这边的色情处刑毫无反应，正如上条推测的，舞夏并不能看到米娜。
“人类主要是通过视觉和听觉感知着外界，但是，每个人的视觉和听觉感受却未必一致。举例来说就是近视眼，仅仅因为眼球形状的改变就会导致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你眼中的红和土御门舞夏眼中的红并不一样，因此对我来说，同时在不同人眼中呈现不同的样子并非什么难事。”
“……哦，有理有据，纯属放屁。”
“……”

尽管她戴着面纱，但上条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快。
啊哦？看起来上条像是戳中了她的痛点，但是，上条还不知道该怎样调动她的情绪。如果能像这样摸索到她的敏感点，或许就有手段反守为攻，就像是皮鞭加大棒那样随心所欲地控制住这个让人火大的女人……
“龌龊的想法只会让你被讨厌，少年。”
“啊？”
“居然想要靠皮鞭强迫穿着挽服的女性――或许我该把这种人挂到SNS上？顺便加个链接‘邻家少年.avi’？”

“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读出我的心的，但是，这次你完全理解错了啊喂！你自己思想龌龊就算了不要把我的想法也解读得这么糟糕啊啊啊！”
“也许会有哪个手头有大把时间闲得发慌的贵妇人会对此感兴趣，不过这概率大概就跟玩大转盘一把投中00点差不多吧。”
“够了给我闭嘴――！！！！！！（……等等，大转盘的话其实一次投中哪个点数的概率其实都是一样的吧？难、难道说我也有机会邂逅一个年轻漂亮又有钱而且还整天闲得发慌的女人吗？）”
“喂，醒醒？”

上条只是正当防卫，然而由于舞夏根本看不到米娜，所以她开始以一种看着精神病人一般的可怜表情看着上条。上条欲哭无泪，在这冰冷的人世间可还能寻觅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我大哥他啊，为了达成目的，就会不惜一切牺牲，哪怕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所以如果他莫名陷入苦行僧状态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赶紧阻止他，越快越好。”

敏感词到底是哪个呢(´-ω-`)

米娜·马瑟斯优雅地轻俯身体，把脑袋凑到上条耳边，即便隔着面纱，上条也能感到她的笑意。
“顺便一提，那是魔法剑哦。”
“啊，对，那是把魔法剑――废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好伐！！”
“不完全是那个意思。那不是类似于以四大元素为基础制作的魔法风刃之类的魔法道具，而是一种引导召唤术的仪式。准确来说它本身更像是一种护身符，可以祛除会干扰术者的不利因素。由于‘排除干扰’在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引导正途’，因此只要使用得当，它也可以被利用来进行召唤仪式。不过一般来说大家都会选择一把更漂亮的剑，装饰漂亮、镌刻圣名的那种，而且会更加小心的保管在术者自己身边。”
“召……唤？”
确实，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的确是有那么点意思。
比如那些死缠烂打的锁链怪物，确实是在那把剑出现在舞夏胸口之后才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而且始终围绕着舞夏。
“虽说这种发展很老套，但是，那位魔导图书馆确实是误读了这个把戏。……其实也是，谁能想到那个克劳利竟然会洋洋得意地利用这么原始基础的魔法？……但是说真的，越是境界高的反而越是重视基本法，一拳超人变强的秘诀也不过是坚持基础锻炼。”
黑猫女巫滔滔不绝地进行着说明，但另一边，上条则不禁开始怀疑，舞夏本人对她胸前的那把剑是否有什么想法。
“如果不谈战斗只谈理论的话，克劳利在武器方面一直有一种处女情结。换句话说他讨厌被别人染指过的东西。对他来说，如果想要锻造一把剑，那么锤子是必不可少的，制作锤子又需要锤子的铁和木料……如此推导下去，到最后，他只是想做一把剑而已，但很可能要准备1000甚至10000道工序。他却认为这一切都是学习过程中所必须的，每一步都是巨大拼图中的一部分。”
……她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或许这只是她为了不表现出消极而强撑的？就像是某些明明感觉不舒服，却因为害怕去医院被确诊出绝症，而不惜欺骗自己的人一样？
这样考虑过后，上条迟疑了，他无法轻松地或者以开玩笑的口吻去询问她的感受。
她随时都可能崩溃掉，甚至陷入不可名状的恐慌。
而且不同于普通状况，现在他们正处于随时都可能殒命的攀峰之路。
“前面的落脚点看起来不是很稳，上条当麻，你能扶我一下吗？”
“啊，那是当然。可恶……”
他忽然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不，准确来说，那是种类似“在劫难逃”一样的感觉。也许上条有百万条道路可以选择，但是最后，结果却不会改变。恐惧从指尖蔓延到全身，然而这和奥帝努斯曾给他的地狱又不一样，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恐惧。
“……感觉有点像体育馆二楼的座位。”
“这比喻……你太有才了。”
确实是很像。上条他们在窄窄的金属质感的楼梯和栈道上小心挪步，这感觉确实很像是在体育馆或者剧院二楼挪动着找座位一样。只不过这里可没有能起到保护作用的护栏，而且这高度足以一失足成千古恨。
“险路有坠亡的风险，平路却又有那群怪物的威胁……说真的真是难以抉择啊，哪个选项都不好过。”
“很抱歉把你卷进这种糟糕的情况里了。”
舞夏其实并不需要为此道歉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和上条都只能选择相互扶持着往上爬。

“前、前面真的没问题吗？应该不会像风来的西林那样突然来个怪物屋吧……”
舞夏终于多少流露出了些许恐惧，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叠放胸前，无意识地把脸贴近上条的胸口。
他们之间的距离稍微有点太近，以至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了。
黑猫女巫嫌恶地耳语道：
“那可是你朋友的妹妹诶。”
“（用不着你多嘴，你这**！！）”
锁链怪物的追击也好，危险的断崖栈道也罢，虽然狭窄险峻，但是至今为止，“道路”都还算是明确的。
问题在于那些如蛇一般扭曲交错的银管。
“欸？难、难道还需要我们跳过去吗！？”
现在，这条攀登之路已经连一条连贯的“道路”都没有了。
就像是电子游戏里考验跳跃技术的关卡那样，他们不得不从凌乱的落脚点中选择合适的平台一个一个跳上去。如果只是离地面一米不到高度的话，或许还能当做蛮好玩的挑战游戏，但是当高度上升到500米以上，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上条不禁双腿打颤。
由于恐惧，他无法发挥100％的实力。
虽说在大楼内部的空间至少不会有强风或者沙尘的干扰，然而上条并不能因此感到乐观。
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前面那个空调机能支撑住他的体重吗？
他有点害怕一旦他站上去，螺丝会不堪重负而断裂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舞夏也很迟疑要不要迈出第一步，最后，她红着脸给出了一个提议。
“在、在前进之前，我们要不要栓一条救命绳……？”
“我也想啊，但是现在哪有合适的绳子？”
舞夏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上条的问题。只见她双手伸到后腰，接着上条就听到“斯拉”一声。
“哇！？干、干嘛！？你撕衣服想想想干嘛！？”
上条不是很清楚女仆装的构造，但是看起来舞夏是解开了背后的带子。就算现在说紧急状况，上条也不觉得撕开围裙和裙子做绳子是个好主意。而且，再怎么说舞夏可是上条好哥们的妹妹，要是现在的情况被那个墨镜喵喵男知道他还不得气疯？气氛愈发微妙，上条心脏乱跳，然而舞夏却很淡定的松了一口气。
女仆从裙底掏出两个大宝贝。

一只撬棍和一卷胶带。
“给我等下，我尊敬的女仆长大人。”
“嗯，虽然很暴力，但是这些银管看起来蛮稳固的，只要把胶带来回粘起来，撑起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的，你懂？”
“不不不那不是重点，我在意的是你的裙底到底是什么构造你是哆啦A梦吗！？”
“撬棍和胶带可是天设地造的黄金搭档、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神器啊。”
上条曾经很难想象这位妹妹自己通下水道或者安装DVR的场景，但如今，他甚至怀疑这位妹妹的目标是否其实是下得了厨房上得了战场救得了人质拆得了炸弹的超~万能女仆？
“……你该不会是那种想过尝试把打火机和喷壶组装起来用的人才吧？”
“当然想过！而且我甚至想过用烤箱制作爆弹呢！”
她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他试着去理解她说的话，然而她的解释却如同天书以至于上条更加无法理解了。这感觉如同你发现某炊事班其实是核弹级杀伤部队一样惊悚，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割草机不仅可以割草而且还可以割草收人头；把不同种类的洗洁剂按一定比例混合的话就能做出毒气；虽然电影里经常会出现射钉枪，但实际上还是用铁管和压力气泵组装的气枪更好用――不仅能当枪使，还能当成震撼弹来用哦。”
“这难道就是日本普通女仆的标准吗！？土御门小姐，我觉得你无意识地大大扩展了女仆一词的定义啊啊啊！！”
都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刺猬头少年感到自己那些对女仆的幻想被无情地打破了。这感觉如同甜粽党无意间闯入了咸粽党势力范围一样绝望，而且，上条还仅仅窥得一斑，这位女仆也仍在进修途中――没准儿对于人家来说这只是女仆所需要掌握的技能之一罢了，也就是类似“应对恐怖分子突袭课堂学”这样一门课的内容。或者他宁愿这么相信……
“不、不管怎么说，救命绳，嗯，总之把胶带来回粘上几层就够了吧？”
就算理论上可行，也不会有人真就敢直接用于实践。上条用胶带把自己和突出墙壁的银管粘在一起，不自觉地绕了一层又一层。越是绕的多，他手心涔出的汗反而也越多了。
他试着一点点施加压力，好测试这胶带救命绳的安全性。
然后。
那根管子突然从墙壁上断下来了😂
“呜啊啊啊啊！？”
上条的身体猛然一陡，接着就坠落进无尽的虚空。身边的景象如同融化一般开始了扭曲――
不对，这坠落并非真实发生。
他又一次来到坠梦空间。

【――――――】

Part 6
“你用了鸽子血？”某人皱着眉头，声音不悦，“亵渎生命可是违背我们的原则的。”
场景从廉价公寓再次切换。现在，他们似乎处于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室，地下室本身的空间还是很大的，但是环绕四周的石墙以及摇曳不定的烛光却使得这里气氛压抑，让人透不过来气。
银发青年搅动着散发着诡异气味的陶瓷罐，在他身边刚刚发出不悦声音的，正是老人威斯科特。威斯科特一副很正经的社交打扮，然而在这个秘密集会里，他这身衣服反而显得很异常――他就像是死宅群里突然冒出来的现充。
根据之前一次幻境里那位马瑟斯先生所说的话，这位威斯科特先生是苏格兰场的验尸官……也算是个条子。
年轻人头也不抬地专注于搅拌他的罐子，甚至完全没有回话的打算。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威斯科特和其他三位黄金创始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于是马瑟斯――也就是邀请了这个年轻人入群的群主之一――苦笑着出来打圆场。
“我们的目的不是创造出除了我们谁也看不懂的密码本――这种事就让蔷薇十字会的那群老家伙们做吧。哦呀，我这话对于某些老不死的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比如某个还想着把蔷薇十字会那一套迂腐的玩意儿带进我们黄金黎明的老家伙？”
【现实中的黄金黎明还是存在密码本的，而且据说就是这位威斯科特先生自己做的】
“……”
“呐，你知道蒸汽机为什么能扩散至整个世界吗？工业革命之所以能兴起，正是因为谁都能利用这了不起的发明而且能平等地从中获利。大航海时代曾经大放异彩的帆船看起来已经够自由了，但实际上它们出航都是要经国家允许才可以。因此，诞生时就有完全私有化这一属性的蒸汽船最终获得了胜利。我们的黄金黎明同样要开辟新的时代，因此我们要做的，不是创造一本包罗万象的‘圣经’――那种教典一样的东西只能提供‘伟大的先贤’们嚼过的馍，甚至变成否定后人二次创造的自由的枷锁。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创造出‘创造的基础’，我们只把这些基础符号化、要素化，至于要如何排列组合这些要素、想要完成怎样的目的则完全交给后人自己来做。是的，我们的目的就像是要创造一款只有基础要素的战棋，让后人们自己借此玩出花来。”
“……”
“因此，我们黄金黎明的敌人是什么？不就是那种神神叨叨把一切秘密悉数隐瞒于面纱之后、固执老套坚持认为一切暗红色的污点都是鸽子血、迂腐陈旧地拒绝一切新兴的可能性的老不死们吗，威斯科特？一花不成春，一木不成林，想要描绘出花朵的生命力就需要各种各样的颜色调和。麻瓜们总是喜欢夸大魔法之书的魔性、但是我们知道，只要你老老实实一步一步按照规范来不要一猛子扎进完全脱离现实的狗屁理论里、魔法根本非常安全。如果人类始终对天空保持畏惧、那么怀特兄弟的飞机可能就要晚上一个世纪。”
“……”
“而且，我们根本没资格谈论不切实际的理想。从师父到徒弟到徒孙再到徒曾孙……我们这些老人物和今天才加入进来的新人之间到底隔了多少代沟？加入黄金黎明的新成员越来越多，于是资格老的就理所当然一般地不断被提高了等级，而我们这些资格最老的在书面上已经被顶到了7=4、剥开面具揭露隐秘的等级，但是实际上我们根本没达到那个境界。一旦外在称号与内在实际不相符合，我们整个黄金黎明魔法结社的形态都会变的模糊。虽然我不反对三人行必有我师，但是也要择其善者而从之，如果我们不把真正有本事的人推举到合适的位置上，那无异于使千里马骈死于槽枥之间。这样，光是为了寻找隐没于底层的合适的导师就会浪费大量时间，浪费时间就是在降低水准。”
“……”
“结社亦是一个组织。如果基础塌陷了，那么上层也会四分五裂。我们必须在这种状况发生之前采取规避手段。老一辈们总喜欢拿‘代沟’什么的作为借口，放弃与年轻一辈沟通，这种傲慢根本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的知识面愈发狭隘。任何一个新人加入的时候，第一时间所得到的必须是‘必要的知识’。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回归本源，提供最为必要的并且只提供最为必要的。庞大的知识量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我们要找出运用知识的最佳方法！也许可以用水晶球、龟甲、或者炸裂的火花，每一个深谙魔法之道的高手都懂得利用工具。我们所追求的不正是这个吗？借助我们所要完成的那套工具，只要实验环境得当，任何人都能获得他们想要的真理，身份是老师还是学生又有什么干系？给我听着老爷子，也就只有你喜欢那些老掉牙的师徒传承。我想要更方便的途径！为此、我们必须尽快完成一套‘模具’，能够直接为使用者指点迷津、引导他们得出答案的‘模具’。”
相当壮观如洪水一般的嘴炮攻势……上条却对某一个词相当在意。
“‘模具’……？”
黑猫女巫用手指指向向地下室角落的桌子，向上条展示了答案。

那里……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像是制作精巧的微型箱庭或者玩法复杂的外国桌游。有木制的法杖和圆盘，玻璃熔成的杯子，还有铁质匕首一类的东西。乍看起来它们就像是一堆玩具，但是细看就会发现它们的做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上条又注意到了一些事。
很眼熟――那对东西怎么看都像是现在他们所处的空间的缩影。
“用现代的术语来说的话，马瑟斯的想法类似于应用程序开发工具。”黑猫女巫解释道，“具体来说，赫尔墨斯神智学认为世界起源于22个字母，任何人只要依循本能改变其排列就能准备出合适的环境。这是一个以模拟剧场的形式、借助这些小道具所施展的召唤仪式。有些时候也会改变为俳句或是短歌的形式。并非求助于神，苦苦等待着自己的回合，这种方法可以允许你自己创造出必要的奇迹――当然也可能是满足自己幼稚幻想的奇迹。”
只是在箱庭挪动玩偶、给玩偶拿上匕首或者法杖、从瓶子里撒出花瓣或者树叶、改变指导书上内容的顺序创作属于自己的咒语。
然后便可以创造魔法。
就像是串一串念珠一般简单，人人可做。
……而且，究竟最终要完成无害的“术”还是破坏的“咒”，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学园都市的超能力开发至少还无法允许你自己决定能力开发的等级和种类。但是，如果魔法侧一开始就可以自由地选择一切，那么以后还不得上天？
就算是他们的应用程序开发工具被用来制作病毒或是钓鱼网站，危害了整个世界，黄金黎明结社的家伙们也不会在意。他们似乎将其看做一种枪支文化：由于绝对无法达成互相信赖，人们都有自卫本能，因此枪支的普及率越来越高？在他们眼中难道这是个没有枪就会死翘翘的时代？
“我并不是说我们要打压这个。”威斯科特终于说上话，“我只是想说：即使是魔法结社也需要妥协。如果我们不分青红皂白地鼓励这种成长，那么外界对我们的看法就跟那些疯子结社没什么两样。”
“那是成功必然伴随的风险。开始吧，克劳利，给这老爷子开开眼看看！”
就算是获得了九伏特的BUFF加成，名为克劳利的年轻人也没像舞台上的魔术师那样得瑟起来。而且实际上他甚至没在地板上表演徒手画圆这样的技能，相反地，他把角落里的圆桌搬过来扣在地上，沿着圆桌的边缘在桌布上画了个漂亮的圆。

【关于九伏特BUFF加成：js06大神用的是over-the-9v encouragement，然后这个over-the-9v我查了半天也没得出确切答案，推测是类似“通话两小时充电五分钟”的手机快充电压（9V2A甚至12v2A，而一般充电器都在5v以下），也就是“超量的鼓励”。我这里最终用的九伏特是在玩梗，有一款名为以撒的结合/重生的游戏中存在一种叫九伏特的状态，效果是维持一格蓄力。】

“简直是异端！！”威斯科特怒吼道。
“别傻了，这才叫合乎逻辑。正如我所说过的，我们的目标不是完成一本‘完整的’圣经，不是留下一本记满了‘伟人奇迹’但实际上无法提供新意的陈词滥调。我们的目的是制作一种可以提供无限可能性的‘模具’，从我们的黄金黎明开始逐渐寻回百家争鸣的学术交流盛况。我们的结社完全自由，无论男女都是平等的，以性别什么的划分标准根本毫无意义。由于组织不断扩张导致上层越来越臃肿，我们根本无法保证每一个管理层都有与地位相当的实力。因此一旦出现有人打乱秩序的情况我们反倒该高兴。战争能促进文明进步！……我们要做的是织女手中的缝纫机、画家手里的颜料笔。威斯科特先生，成立结社的时候你参考了日耳曼人吧，真的很合适，毕竟，他们曾经创造过许多优秀的棋类游戏。”
装着各种各样类似杯子和魔杖之类的小道具的箱子，收集了这种花瓣叶片的一排瓶子。
它们本身已经极尽详细，但是对于这个新入生来说却又充满了可能性。正如一个孩子第一次摸到教学用的电路板那样。
这其中既无善意也无恶意。
即便是儿童玩具用的电路板也能用来制作电台或窃听器。在古老的战争年代，士兵给孩子们分发颜料，叫他们把炸弹伪装成砖块或煤球，借此屠戮着敌军、以及平民。
是同样的道理。
――就算颜料被用于战争，颜料的开发者也不会被冠上战犯的罪名。
这就是黄金黎明结社他们对自己研究的看法。
“呐，威斯科特，你花了多少年才能做到徒手画一个直径两米的圆？而且还不是舒舒服服在画板上作画，而是弯腰在地板上作画？”
“……”

“这个年轻人说这个主意能一举省却我们这些年白费的功夫，徒手画圆什么的很快就会显得可笑。他现在想出了利用圆桌画标准圆的主意，这跟我们打算制作的桌游一样的‘模具’的概念不谋而合。我们不应该搞一本十万个为什么，机械地一个问题对应一个解答，我们应该直接排除掉没用的，只留下最必要的要素，提供最有效的方法论。现在正是新时代的黎明，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求真知、自由地使用魔法来达成夙愿。”
在这个时代，编程语言的概念还未出现。因此他们只能采用“成型的桌游”这种比喻来形容他们的目标。但在上条眼中，他们已经颇为超脱时代：就像是一群打算做一套小孩也玩得懂的C语言软件工程师。
虽然听起来是真真儿的美好，但是，其实也是真真儿的危险。
你无法控制它究竟要成为神还是要成为魔。
“听着老爷子，枪支出现了，迂腐的骑士们拒绝它说它们不传统；蒸汽机出现了，纺织女们哭泣着说机器造就的东西没有灵魂……但是在时代发展的隆隆巨轮声中谁还听得见他们的声音？”
“你是想说我落伍了吗？”
“老爷子，你还没作古呢。机器依然无法取代人，毕竟它们还需要人类来拨下开关。你还不明白吗？是时候改变一下你的想法了。”
威斯科特轻微地嗤了下鼻。
他毫不遮掩他对这个新人的厌恶。只要这个新人犯一点错，他会毫不迟疑地把他丢出去。
即便地下室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但却丝毫没能影响到银发青年的动作。他用了发条人偶来准备仪式，他调整方向，精确位置，确保每一个要素都在合适的时间落到合适的位置上。他开始念咒，每一个音符都精确无比。仪式看似精准无比地进行着。
上条并不是魔法的专家，但即便如此他也看得出来。
正如威斯科特所预料的一样。
老魔法师的眉角抽搐着，但他的鄙夷却丝毫没能给银发青年带来一丝一毫的压力。
虽然老人想找茬，可又真的挑不出毛病。
马瑟斯看着威斯科特吃苍蝇一样的表情，忍不住恶作剧般地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没用的，威斯科特。”马瑟斯像是憋不住一样又开始逼逼叨叨，“魔法师注定是无法被世人所接受的异端。但是我们依旧会在历史上留下我们的痕迹。这便是我们黄金黎明曾经走过的历史。威斯科特，你现在的敌对态度不是反过来验证了亚雷斯塔·克劳利和以前的我们一模一样吗？”
“你这是觉得一个连我们的黄金黎明塔罗牌都没能玩懂的门外汉可以跳过必要的流程直接执行灵体召唤的仪式吗？马瑟斯，如果你不想就此毁了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那我们就该立刻停止这个召唤式。或者至少、我们得准备一把避邪圣剑之类的道具防止他被黑暗的力量控制住。”
“别那么早下决定。如果他只是那种没本事的庸才，你觉得像我这种等级的人还会看上他而且还这么费尽心思把他拉拢到自己身边吗？”
谈话被迫中止。
因为地下室发生了小型的爆炸。
尽管尚未成型，但某种像是暴风一样的力量降临于此。
威斯科特自然是眼睛瞪的最大的那个。
“你这**！！我早就说他根本控制不住黑暗的力量的！”
威斯科特一把扯开用鸽子血绘制了魔法阵的桌布，但是魔法阵已经烙印进地板，尽管那只是无生命的图形，但也具有存在的力量。就好像无形的手已经伸进了打开的门缝，它正在全力推开整扇门。
“帮我一把马瑟斯！我们得争取足够的时间和布莱斯街取得联系、叫他们把‘那个’带过来！！”
“用不着！用不着！！哈哈哈、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马瑟斯如同迎接什么的到来一样张开双臂。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暴风丝毫没有减弱，但风向却愈发清晰。暴风的范围逐渐缩减至地板上的魔法阵的范围内，但威力却丝毫不减。就像是童话里被囚困在狭窄牢笼的恶魔，它只能服从施术者的命令。
就像是只能在玻璃罩内燃烧光辉、并且一旦按下开关就会被熄灭的古旧的煤油灯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他刚刚分明玩脱了啊！！”
“你的眼光早过时了，威斯科特。你想当然地把世界理解成十圆二十二茎的生命树构造，但是，那不过是世界的一个侧面罢了。亚雷斯塔·克劳利他刚刚利用的可是那棵完全相反的树的系统。”
“‘逆卡巴拉生命之树’吗……？”
“只要有足够的知识和充分的考量，哪怕是负面的能量也能够用以描述这个世界。你眼中的失败却正是这个年轻人成功的开始。为了掌握真理，你可以去寻觅通往天堂的阶梯，你也可以去探索地狱的谷底。正如拿但丁的《神曲》作为睡前故事讲给小孩子听，势必会吓哭小孩子。为了保持头脑的先进性，你也要不断付出努力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