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顶撞
长春宫。
“小顺子，人都到齐了吗？“坐在上首的皇后明知孙婳没来，却还是故意问道。“回皇后娘娘，还有承乾宫贵妃娘娘未到。”小顺子在一旁暗暗着急。这孙贵妃也真是，仰仗圣宠，也忒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这早上的请安，除了第一天的敬茶，从来就没有不迟到的时候。来了之后，也只有一句：“伺候皇上太乏了。”
过了一炷香时间，孙婳才翩翩婷婷地来了，只微微福了福身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然后也不等皇后说话，径自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饶是皇后教养再好，此刻脸上也略微挂不住了。只能勉强地笑笑说：“噢，既然贵妃都来了，那各位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吧。”皇后话才一落，孙婳就站起身，微福了福，一句话没有就走了。
众人走后，皇后的脸就黑了下来，将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真是放肆，太放肆了。”皇后此刻已是气的浑身打颤，旁边两个大宫女立刻跪倒在地，膝行上前道：“皇后娘娘务必要保重凤体啊。”一旁的钱嬷嬷不由说道：“其实娘娘不必烦恼，贵妃再如何得宠终究只是贵妃而已，皇上虽宠贵妃，却并未给贵妃协理六宫之权，这就说明在皇上心里，皇后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皇后闻言，遂做沉思状，半晌后，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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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文卫，朕让你研究的战马，进展如何？”当初的小混混如今经过调教，已经成为了令跶鞳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回禀皇上，经末将多次改进，如今我天朝的战马已和跶鞳军队的战马不差上下了。”
皇上听后大喜：“好，好啊，咱们有骑兵数量的优势，可是在战马上却不能输给了跶鞳啊。朕早年派去西域的使者如今已经回来了，咱们熟知了地形，就务必将跶鞳人赶出我们的地界。”随即又正色道：“文卫听旨，你派几个干将守住右北平。然后带你的人马，长途奔袭直抵跶鞳腹地的天木山，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在这个地方来一个骑兵迂回战术，杀他个人仰马翻。”
文卫道“那我们失去的渔阳上古地区呢？”
“暂且不管渔阳上谷，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咱们失去的，早晚能拿回来，朕自有妙计，但是记住右北平是朕的底线，决不能失去。”
“末将遵旨”
接着皇上又召见了几位文臣，商议了一下今年各地的恩科，嘱咐了几句这次人才选拔的重要性。又和户部新提拔上任的心腹讨论了一下钱粮的问题，要打仗，这几年自是要恢复生产，加大对商贾的支持。
待到所有事情议定，早已过了午饭时间，正是下午了。皇帝随便用了两块点心，然后问道：“小意子，今天长春宫的情况如何？”阿力便把今日早上和皇后的反应告诉了皇上。皇上听后，皱紧了眉说：“这婳儿究竟怎么回事？连续这么多天居然还在耍小性子？唉，朕再不管管，怕是不成了。”随后又说道：“这样吧小意子，正好明天是沐休，今儿晚朕哪儿也不去了，就自己宿在乾清宫。明儿个早会的时候，朕准时到长春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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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
“主子，今天晚上，皇上哪儿也没去就在乾清宫自己睡的。”
“哦”孙婳轻轻应了一声，手拿护甲在黄杨木小几上来回拨楞着，看不出喜怒。
“主子，那明日咱们什么时候去长春宫啊？”紫鸢小心的问着。孙婳微愣了一下，又说道：“平时什么时候去，明儿就还什么时候去。”其实，她也不想故意为难皇后，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心里不舒服。自己好端端的，就给人当了妾了，皇后哪儿比她好了？不就是比自己早嫁几年吗？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凭什么就要看别人眼色行事？想到这，孙婳气呼呼地说：“明儿早再晚到一盏茶时间。”
“啊？主子，那也有点儿太晚了吧。”紫鸢担心地说。
“你不必多言。”

前戏比较长，下张有拍

18.惩罚
次日早，长春宫。
皇后才刚吃饭，皇上就来了，皇后急忙给皇上行礼，皇上抬手就说：“免了吧皇后，朕今儿早上就是来看看。”然后就径自坐下，陪着皇后用了些早饭。等到马上就是早会的时候，皇上说：“皇后啊，朕陪你一起去吧，朕坐在屏风后面。”皇后一听，心下明了，随即露出了感谢的笑容，然后正了正色，就和皇上一起去了前面正殿。有了皇上在后面给自己撑腰，皇后心里也有了底气。
早会前一刻钟，各宫妃嫔陆续进来给皇后行礼请安。早会时间到了，皇后按例问道：“小顺子，都到齐了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还有承乾宫贵妃娘娘未到。”小顺子低眉顺眼的答道，心里却给孙婳捏了一把汗。屏风后的皇上听了，面色也略微难看了些。待到一盏茶后，孙婳还是没到。皇后悠闲地喝着茶，下面各宫妃嫔虽不知皇上在屏风后，却也感到了今天的低气压。
“小顺子，去派人看一看承乾宫那边儿怎么了？”
“诺。”下面的妃嫔虽然惊讶皇后今日竟然催了孙贵妃，却也只以为皇后是忍无可忍了。所以抱定了看好戏的心态。一炷香后，小顺子回来了说：“贵妃娘娘正在吃早饭呢。”皇后听了，心底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了还在吃早饭？今日总不是伺候皇上乏了的缘故吧，孙氏，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本宫且看你一会儿如何收场.
皇上闻言早已气黑了脸，心底已是怒火燃烧，好你个孙婳，朕再三告诫你要听话，要守规矩。你就是这么守规矩的？朕在前朝重纲纪用典法，岂能让后宫如此乌烟瘴气，若是你一会儿不给个合理的解释，看朕能轻饶了你这小妖精？
众人越是着急，孙婳今儿却来得越晚。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才传来太监的通报声：“承乾宫贵妃娘娘到～”皇后看见孙婳那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鼻子差点儿气歪，用了好大力气才平声说道：“孙妹妹，你今儿又是为什么来晚了呢？”谁知孙婳好像想好了一样，“啊，我昨儿虽不曾伺候皇上，可是平日里这个点儿起来已经习惯了，今儿难免给忘了。”
皇后还未说话，就听见屏风后一声打破茶杯的声音，随后皇帝就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还未等孙婳反应过来，皇后已经让出座位请皇上上座，下首众妃嫔一见是皇上，都急忙跪地叩头道：“嫔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此时已是面色铁青，坐在首位，沉声说道：“孙氏，朕今天不来，还从来不知道你竟是这般放肆。小意子，你都给大伙儿说说，孙氏犯了哪些规矩？”阿力尖着嗓子说道：“身为妃嫔，早会不得迟到，否则视为对皇后不敬。另外，按本朝宫中规矩，皇贵妃以下嫔位以上各妃见皇后需行蹲身礼。宫中各妃回皇后话，需要先说“回皇后娘娘”的敬语并自称“嫔妾”。否则均视为对皇后不敬。”
孙婳一见皇上认真了，急忙跪下说道：“妾知错，求皇上宽恕。”
“宽恕？哼！朕都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从你侍寝第一天起，朕就和你说过：在后宫要守规矩。你就是这样守规矩的？朕怜惜你，想让你多休息一会，是想让你在皇后面前耍威风的？你不是起不来吗？好啊，朕就让你彻底起不来！”说罢，重重拍了一声桌子，扬声吩咐道：“来人，孙氏尊卑不分，对上不敬，给朕拉出去杖责四十。”然后仿佛还不解气一样说道：“还敢来胡乱攀扯朕，给朕打，给朕褪了她的裤子狠狠地打。别堵她的嘴，让各宫的妃嫔都出去观刑，给朕好好地听听，都好好地给朕记住了什么是规矩。”
孙婳一听吓得腿都软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让人像拉破布袋子一样拉出去了。各宫妃嫔也都走了出去，她们依次跪在阵势两边，虽说是观刑，可是都低着头眼睛死死的瞅着地面，谁也不敢乱瞥一眼，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孙婳被人扒了外面的青蓝大衣袍子，只剩一身白色丝绸睡衣，然后按在刑凳上，只感觉身下一凉，屁股暴露在了空气中，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样羞辱过，当下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还没有时间想太多，第一板子就重重地落了下来，尖叫声根本忍不住的从嗓子里跑出来，只是觉得疼，难以形容的疼，随后又是第二板，若不是肩膀和腿都被人死死的按着，孙婳真是能跳起来，感觉魂儿都要被打出来了。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不出十下，孙婳根本顾不得任何形象，当着众人的面是嚎啕大哭，歇斯底里的尖叫，头发胡乱的散落着，两只手也在空气中一顿乱抓。“疼啊，啊，好疼啊，皇上啊～别打了，疼啊，饶了嫔妾吧，啊～。”那惨叫声，真是隔着好几个宫门都能听到，地上跪着的众妃嫔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自皇上翻牌子以来一直就是孙贵妃侍寝，她们未能有机会近距离侍奉天颜，皇上对孙贵妃那是何等的宠爱啊，提起来就让人羡慕。她们还以为皇上是个温柔天子呢。今日这阵势才让她们明白，狗屁温柔天子，天大地大，规矩最大，看来今后在后宫还是规矩点儿吧，别想些有的没的了。
这行刑的太监也是醉了，耳朵都快被震聋了，这今天皇上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往常对贵妃那叫一个宝贝啊。今儿是怎么了，贵妃这叫的，连他们都下不去手了。这才不到二十，贵妃就快没气儿了，皇上还让打四十。
二十几下的时候，孙婳的屁股上已经是血肉翻飞了，声音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大了，嗓子也叫哑了却还是挣扎着喊着：“嫔妾知错了，啊～再也不敢了，啊～求皇上饶了嫔妾吧，再不敢了，啊～皇上。”
此时长春宫正殿里也别有一番景象，皇后一开始觉得特别解恨，想着定要孙婳挨完这四十板子才行，可是现在听着那惨叫声她又有点动摇了，孙婳看着体弱，别再给打出个好歹来。虽说孙婳的放诞无礼实在让她生气，可是万一因为顶撞自己而被打死了，自己岂不是要遭人议论？可是皇上坐在上首确实悠闲地很，手里拿着茶杯轻轻把玩着，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皇后慢慢走至皇上身边，想要开口为孙婳求情，皇上却拉住她的手，对她温和的说道：“皇后不必如此，这半个多月的事情朕都知道，孙氏实在是咎由自取。朕虽然很喜欢她，但皇后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是朕的发妻，朕不会因为宠哪个妃妾就让你受了委屈。且等她受完刑，朕还有手段，保管把她收拾的服帖了，方便你以后管宫。”
过了一会儿，一个太监小跑着进来说：“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晕了。现已经打了三十二下。”皇上喝过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泼醒继续打，打完之后问她，知不知道进来之后该做什么？若是知道，就带她进来，若不知道，便再打二十板子。”
“诺”
皇后此时是真的有些慌了，走至皇上身边，一边给皇上捏肩一遍垂声问道：“皇上，万一把贵妃打糊涂了，这再有二十板子岂不是要出人命了？”谁知皇上哈哈一笑“皇后啊皇后，她才不会糊涂呢，她只会不服管，装糊涂，若真是如此，这一顿板子打死了她，也是她自找的，朕心里有数，皇后不必多言。”然后就见一个太监进来报告：“启禀皇上，行刑完毕，贵妃娘娘说她知道怎么做。”皇上示意皇后坐在侧位，然后正色道：“带她进来，让各宫的妃嫔也进来。”
待后宫妃嫔都走进正殿，跪在指定位置后，就见一个衣服凌乱，头发散落的女子被拎了进来，孙婳此时的脸上已经流满了眼泪鼻涕，眼睛哭的像兔子一样红，嘴唇也被咬破了，出了好多的血，屁股此时已经是血肉模糊，大腿上也满是鲜血，因为肿的太厉害，裤子只能提到膝盖弯儿的地方，外面披着的华美的衣袍也被鲜血染湿了，此刻整个人就是五体投地的状态趴在地上。还未等喘口气赶紧用尽全身力气，爬了两步，趴在地上说道：“嫔妾一万分的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必定恭敬谦卑，勤勤恳恳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万望皇上，皇后娘娘饶恕嫔妾的罪行吧。”说罢，又咚咚咚的对着皇上和皇后的方向，磕了好多的头。此时，她只知道疼，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的疼，求生的本能让她除了求饶不知道该做什么。

19.冷落
皇后热络地说：“既然孙妹妹已经知道错了，本宫自然也就原谅你了，孙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一时拎不清也是有的，本宫不怪你了，快起来吧。”说着就连忙起身要去搀扶孙婳，却被皇上一个手势止住了。“传朕旨意，贵妃孙氏以下犯上，德行有亏，着降为妃，罚俸半年，即日起禁足于承乾宫思过，无朕旨意擅出，即刻杖毙。另外，每日抄写《女诫》三遍。”顿了一会儿，又朗声说道：“所有人都要记住，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不管朕有多宠哪一个人，这后宫也是皇后的后宫。朕在前朝推行新政，力求构建一个清明有秩序的朝廷，也决不允许后宫乌烟瘴气。孙氏恃宠而骄，不敬皇后，今日就是例子。”一席话说的孙婳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死死地咬住牙才止住了嘴里的呜咽啜泣声，生怕又惹恼了皇上，真个丢了性命。她身上痛，心里更痛，这还是那个佺哥吗？就在前几日，她还是他怀中风情万种的佳人，温柔旖旎，婉转缠绵历历在目，如今却只剩下严厉的申斥，冰冷无情的警告。
皇后见场面一片尴尬，便说道：“现在也都没事了，各位就都散了吧。小顺子，还不快让人把孙贵，额，孙妃妹妹抬回承乾宫养伤，本宫库房里的东倭进贡的上好疗伤药，赶紧都给孙妃送去。”见皇上没反对，众人也赶紧动身，该走的走，该忙的忙。搀着孙婳的人使了好大力气才让她挪动了地方。
待孙婳出了长春宫，皇后噗通一声朝皇上跪了下来，眼里的泪水潸然而下。皇上一惊，赶忙上前搀扶，说道：“皇后这是干什么？帝后同尊，你我本为敌体，为何无故行此大礼？”怎奈皇后坚持跪在地上不起来，哭道：“妾有罪，妾身为皇后不能协调好六宫，如此小事还引得夫君大动肝火，实在是妾失德失职，妾恳请夫君责罚。”说罢，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皇上蹲下身，抬起她的身体说：“今天是朕主动过来的，跟你无关。再说你未能及时协调好矛盾，也是考虑到朕的感受。当初我们大婚时朕就说过：过了二门，就是你的天下，内宅的事儿，朕绝不过问。何况你又为朕生育了五个孩子，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在后面帮着朕。不管以后这内宫抬进来多少人，都没有人能越过你去。”
说及此，纪氏也想到当年周佺刚成为淮安王世子，开府建衙后，两个人牵着手，在世子府里欢快地跑了好久。越过前厅，周佺拉住她的手，平稳了一下呼吸，问道：“看见了吗？”她四周打量着这个院子，说：“看见什么？”周佺对她微笑了一下，“过了这二门，便是你的天下，内宅的事儿，爷决计不会过问。” 那一年，她只有十四岁。

安慰了皇后一番，皇帝出了长春宫。端坐在龙辇上，他感觉自己的手有点儿抖，心里空落落的。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也不去想了，回了养心殿后，就一直处理公务直到深夜。今夜又是谁也没有召幸。
接下来的三天里，皇帝身边的近侍好像都能感受到皇帝的不对劲儿，脾气大了，对奴才大臣的要求都很苛刻，这次锦衣卫上交的贪墨案名单，一个不落全部处决了。他们也只能越发小心当差，就在他们已经要受不了了的时候，皇帝才开始恢复正常。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皇帝接连召幸了新妃嫔，徐贵人升为徐顺嫔，李才人升为李贵人，应该是众多妃嫔中比较令皇上满意的，不过这二人都是在乾清宫侍完寝就回去，从未留宿，所以他们也不好妄加猜测。况且这些人许是迫于皇上龙威，即便承宠过后，再见皇帝也还是像奴婢一样战战兢兢，所以这后宫也实在是稳定的很。

20.
一个月后。
养心殿。
“公公，您听说了吗？皇上今日特高兴，今天中午边关来报：文将军在北边打了胜仗了，一举歼灭了敌军主力，跶鞳部落又向北迁移了。”一个新进宫的小太监绘声绘色讲着。“闭上嘴吧，小猴儿崽子，皇上有严令：内监不得干政，不想活了啊你。”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皇上的笑声：“哈哈哈哈，文卫真是个人才啊，这才几个月，就把个跶鞳给撵回老窝儿去了，哈哈。”两人急忙跪到一边去了。
这么久都没看见皇上笑的这么开心了，身边的人都特别高兴。小意子在给皇上上茶的时候也在一边附和着：“这都是皇上您慧眼识珠啊，当初若不是您给文将军机会，他还在大街上玩杂耍呢，更何况文将军虽在前线有战功，但这一年来，主要的战略部署还不都是您下达的？”本朝严禁太监干政，皇帝登基伊始，就将前几任皇帝时干政的太监凌迟了，如此铁血手腕，让所有太监心惊胆战。不过小意子确实不同，他自幼净身入淮安王府做中人，伺候周佺时才只有七岁，皇帝对他自是宽容一些，所以有些话也只有他敢说。皇帝听了这话，笑意更深了，只是眼里却闪着悠悠的精光。等将跶鞳余部剿灭后，也是时候该收拾一些人了。
遂又拿起今年恩科各地报上来的举人名单细细看着。虽说先朝攒了一些钱，可这几次打仗实在是耗费了不少军饷，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要想国库充实，光鼓励生产培养技术还不够，官场贪墨的处理也是重中之重。要选一些有才又清正的读书人，可这光看卷子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还需派些锦衣卫暗中查访。这一忙活，就又到了夜晚了。
用晚膳的时候，小意子在一旁熟稔地布菜，皇帝却是一手晃着酒杯，嘴唇轻抿，一言不发的看着桌上的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吩咐道：“让他们都下去。”
小意子用眼示意站在屋子里的奴才都下去，然后垂首站在一边低声询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皇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问道：“承乾宫那边儿，最近怎么样了？”新皇帝习惯掌控一切，尤其还是淮安王世子时，情报系统就很厉害，如今前朝后宫乃至外境都有天罗地网的眼线。小意子心下明了，就知道主子忘不了孙娘娘，遂仔细地答道：“倒也没什么事，孙娘娘自从，额，自从打长春宫回去，虽然遭了几天罪，但也按时用药吃饭，没闹过，就是，额，就是每天，每天……”皇帝听他犹豫，赶紧问道：“快说呀，每天怎么了？”小意子说：“孙主子每天除了吃饭用药，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让人进去。而且，而且也不好好按时抄女诫，奴婢们偶尔在门外劝她，

她就嚷着说自己身子没好利索，动不了。有时候，自己刚说完不抄，又让人拿女诫进去给她看，然后一边看一边哭……”小意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简直都说不下去了。皇上听了这话，当即眉头紧皱，神情复杂。然后问道：“她身上的伤到底好了没有？”小意子说：“听下人们讲，应该是快要好了，孙主子虽然坐下还是有些费劲，但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留疤了吗？”“没有，虽然伤的很重，但是板子不像鞭子，不容易留疤。”
然后皇上就不说话了，拿起筷子开始用膳，吃到快要结束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明儿晚上，朕去看看她。今儿，就去长春宫吧” “诺。”
晚上去长春宫的时候，和皇后说了一下几个嫡子的功课问题，皇上自己是嫡长子，所以对自己的嫡长子的教育极为重视，为他请的先生都是当代博学的大儒，如今已是出口成章，学贯经史子集，嫡幼子虽小，却也颇有自己的风范，和皇上比两个皇兄都要亲近。皇子们被嬷嬷领下去之后，皇后几次明里暗里的提醒皇上应该断了后宫妃嫔们的避子汤，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孙妃犯了事儿，后宫就用上了避子汤，如果不能绵延后嗣，那么还要妃嫔做什么？可是皇上却说自己的三个嫡子各个聪慧，若是有了庶子，不好处理。皇后只得作罢。

21. 第二天晚饭过后，小意子没让人通报，皇上进去的时候，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承乾宫里的景色，仿佛昨日自己还和孙婳在秋千上玩闹，转瞬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间，竟有点不好意思进去，不过只是须臾之后，就立刻恢复正常，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宫里的哪个女人不是朕的？朕想去哪就去哪，岂是别人说了算。这么想着，皇帝几步上前，让人推开主殿的门。 推门进去之后，就见孙婳正背对着门，站在桌子边上写着什么东西，她写的很认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看背影，是瘦了，只是拿笔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好看，跟当初在淮安王府画梅花时一样。皇上轻轻的走至她背后，看见她果然在写罚抄的东西，小声说：“婳儿的簪花小楷写的真漂亮。”孙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皇上，顾不得惊讶立刻跪下道：“罪妾不知皇上驾临，望皇上恕罪。”皇上说：“平身吧。”说着拿起桌子上的女诫，贴在她耳边做出神神秘秘的样子说：“知道朕今天来干什么吗，小东西？”孙婳被他吹得耳朵痒，却又不敢笑，只得低下头乖顺地说：“嫔妾不知。” 不成想皇帝瞬间换了语气，走到屋子中间，坐在茶桌边上，说：“朕听人说你不乖，不好好抄女诫，有这么回事吗？”孙婳一听，急忙跪下，膝行两步跪到皇上脚边急急地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嫔妾，嫔妾有好好抄写的。” “哦？是吗？”皇上下巴一扬，看看后面那张桌子，“这都将近两个月了，朕让你每天抄三遍，怎么也该有一百多遍了吧，你桌上那几张纸里有几遍啊，婳儿？”看着孙婳红一阵白一阵的小脸儿，皇上只觉得想笑，当下起了逗弄之心，把她拉到床边，脱去她的衣服，让她光着身子趴在床上。孙婳还是第一次在皇上衣着整齐的时候全身赤裸，羞赧地把脸藏在臂弯里。皇上看着她原本粉嫩的小屁股和大腿上还是有一些青紫的伤痕，心里颇不是滋味。自己小的时候，母亲和几个小妾的斗争从来就没断过，若不是母亲精明能干，自己还未必能安全长大呢。所以他成年以后，非常厌恶后宅的阴私勾当，父亲一死，他就让那些给母亲添过堵的后妃们全部殉葬。他自己也十分重视自己后宫的和谐，他是先帝嫡长子，所以他重规矩，痛恨那些威胁嫡子地位的庶子，所以他尽一切所能的保护自己嫡妻嫡子的权益。在他的后宫，任何人也不能不守规矩。当初打算的好好的，要拿孙婳开刀立威，可是现在，他有点儿心虚，

当初在淮安，是老天有意让他邂逅了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绝世无双的女孩儿，这样的女孩儿就该让她为人妻，过幸福的生活，这样明艳灵动的女孩儿不该让她入宫。明知道以孙婳的心气，进宫后必然难以和其他人尤其是皇后好好相处，可他舍不得放她走。一想到她将会嫁给别人，他心里就别提有多不舒服了。难道自己能让她做皇后吗？更不行，纪氏虽不及孙婳有倾国倾城之容，伯牙子期之才，可是自嫁给自己这十几年来，并未仰仗其父救过自己的命就骄傲狂纵，而是一直恭谨孝顺勤勤恳恳，从未做错一件事，从未说错一句话，而且纪氏出身世家门阀，相比孙婳，是个打理内宅的好手。在淮安谋大事的时候，纪氏节俭持家，省出好多军费，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这两个女人，他不愿选择，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况且自己贵为皇帝，多得两个好女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算了算了，打都打了，现在还能怎么样？
皇上坐在床边，右手不自觉的摸上孙婳姣好的胴体。光滑的脊背，挺翘的臀部，笔直的双腿，小巧的脚丫让他心猿意马起来，分开她的双腿一点，手指探入下边的丛林中摸索，感觉到一点湿润之后又抽了出来。侧躺在孙婳身边，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儿，轻吻了吻她的嘴唇然后把她的头贴到自己的胸膛上低声说道：“婳儿，不管你恨不恨朕，朕只跟你说一句话：朕是皇帝。希望你能理解朕。”孙婳其实自打他进这个房间后就一直是紧绷的状态，现在突然听见他这么一句话，这么多天的委屈似乎也找到了倾泻的地方，眼泪喷涌而出，先是小声的啜泣后来竟是放声大哭。随身带的一副手帕好像都已经不够擦眼泪了。皇上拍拍她的头说：“哭吧，这儿只有朕和你两个人，出去之后，朕就不能纵着你了。”过了好一会儿，孙婳哭够了，才渐渐停下来了。
看见自己把皇上胸前那块儿龙袍都弄湿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上，看他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好像还挺高兴的，才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问道：“那皇上您，以后，还对嫔妾好吗？”皇上深深地看了孙婳一眼，低沉着嗓子说道：“这可就看你的表现了”说罢，翻身一压，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让她背对自己，然后抬高她的屁股，把她的双腿拉的大开，从后面顶进去，皇上很喜欢这个体位，让他有种征服的快感，皇上还时不时的拍打着孙婳的臀部。她强烈的痛感里夹杂着一丝丝情欲的快乐，许久许久，伴随着皇上的一声低吼，两人同时达到了高潮。
完事后，奴才们进来收拾着房间，孙婳得了皇上的恩典，和皇上泡在一个浴桶里。皇上就是不一样啊，银质的浴桶

比她用的浴桶要大三倍，深度也更深，居然可以在里面站起来，边缘还有坐的地方，用的香汤也是上好的西域进贡的药材泡制的。一时间好奇，忍着身上的酸痛起身在浴桶里来回走着，皇上一见她这样，笑着说道：“看来是没累着你啊，婳儿，还有力气乱转。”孙婳走回到皇上坐下，靠在皇上身边，眼睛却忍不住还是到处转着，问道：“佺哥，这浴桶周围刻着的龙是按摩用的还是只是为了好看啊？”孙婳许久未叫他佺哥了，此刻叫了出来确实让皇上大为舒心。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眼中俱是宠溺的眼神。孙婳却还未察觉，“唉，要是我以后每天都能这样洗澡该有多好啊。”过度的舒适显然又让孙婳忘了尊卑规矩。皇上此刻却并不计较：“哦？那就要看婳儿，你有没有本事让朕每天都待在你这儿了？”孙婳却暗淡地苦笑了一下：”那皇上是不是让别的女人侍寝后也这样？”然后抬头看见皇上嘴角淡淡的微笑和眼中那波澜不惊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身为后宫妃嫔，比宠可是大忌，这话若是被教习嬷嬷知道，必然是免不了责罚。孙婳偷偷拿眼看着皇上，想看看他有没有意思要责罚她，可皇上一直都是那个表情，一时间，紧张地仿佛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皇上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笑了一声，然后又环住她的身子，贴在孙婳耳边说：“皇后和朕一起洗过几次，皇长子和朕在巡猎时洗过一次，除此之外，朕自登基以来从未和任何人共浴。”孙婳非常惊讶，既惊讶于他的答案，又惊讶于他竟然真的会回答自己。皇上看着她这小傻样儿，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满意了？”

孙婳这时却笑得一脸谄媚道：“呵呵，那，皇上，您今晚来是不是就意味着嫔妾已经被解禁了啊？”
“哼，想得倒美，朕今日是来检查你的抄写情况的，你都没好好抄女诫，还想出来？朕告诉你，朕再给你三天时间，把以前的补上朕就放你出来，要是补不上。哼，你不是怕打吗？朕就再赏你四十板子。”皇帝一脸冷峻，用力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臀肉，屁股上本来就有板子伤还没好全，要不是皇帝把着她，孙婳疼的就跳起来了。她又开始琢磨不透皇帝的喜怒了，赶紧讨好地勾住皇上的脖子，两颗茱萸贴在皇上坚实的胸膛上，说道：“婳儿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婳儿吧，实在是抄不完啊。求求您了。”孙婳真的着急了。三天肯定补不上啊，再打四十板子，那她还不得死啊？“佺哥，婳儿记住自己的身份了，从今往后一定守好规矩，勤勤恳恳诚心诚意伺候您和皇后娘娘，再不敢顶撞娘娘了，您就饶了婳儿吧，婳儿会残废的……。”说到自己的身份的时候，不知是害怕还是辛酸，孙婳不可抑制的带了哭腔，只感觉全身无力，软软地趴在皇上身上小声抽噎着。
不过这次，皇上却没有安慰她。深渊静水似的眼波注视着前方某处，幽幽地说道：“朕小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几个姬妾合起伙来欺负母后，父王宠她们，母后也不敢发卖她们，所以她们就有恃无恐，冷嘲热讽阴谋算计，仗着自己生了几个庶子，整日对母后大呼小叫，搅得王府后院鸡犬不宁，若不是母亲精明，朕早就被那几个贱妇算计死了。所以朕迫不及待地要登基为帝，迫不及待地要赐死那些个贱妇。从朕大封六宫的那天起，朕就和母后有过承诺，绝不会宠妾灭妻，绝不会让朕的嫡子也受朕当年受的委屈。”然后无比温柔地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说：“婳儿你知道吗？那天你在长春宫的表现几乎和当年父王那些小妾一模一样，你刚刚求朕饶你的时候，真是可怜极了，可朕就在想啊：你是不是也和那些宠妾一个样子，在夫主面前柔情蜜意，在夫主背后就又是另一番作为了？”
孙婳没想到皇帝竟然有这样的童年阴影，此刻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淌，要不是现在还在浴桶里，她就已经跪在地上了。抱着皇帝的胳膊嘴中不住地求饶，明显已经吓得有些糊涂了。
其实皇帝也知道孙婳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只是想借这次机会给她长足了记性，此刻见目的已经达到，就跟她说：“三天后去给皇后好好地认个错，皇后若不与你计较了，朕便饶你。”
这时候两人都泡够了，叫了宫女太监来擦拭身体，然后皇上就把孙婳抱到了床上，走之前又嘱咐了她一些话。
皇上走后，孙婳就那样

死鱼一样的在床上挺尸，回想着自己入宫来的一切。他早就不是那个佺哥了，当了将近一年的皇帝，他威严日甚，压迫的女人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今天是她被罚后他第一次来看她，可他并没有安慰她什么，她却还是迫于淫威，下意识地想要讨好他。呵，自己这个样子算什么？供主人取乐的玩意儿吗？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她能死吗？“妃嫔自尽，祸及全族。”这是本朝开国以来就有的规矩。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想了不知有多久，终于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了。

果然是没有拍戏就没人看啊！

皇帝来过承乾宫的消息在六宫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之后虽未立刻解禁，众人亦都感慨孙婳的好本事，本以为借着这次机会，孙婳会就此失宠，却不想在禁足期间亦能博皇上垂怜，驾幸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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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听说今日早朝散后，文将军和纪大人吵起来了。”下午皇上休息时，阿力在一旁小心地说道。
“呵呵，这也正常，纪家本是武将出身，在军中颇有威望，只是这次打仗却让文卫领了大功。哼，国丈对朕有恩朕知道，可纪家也该知道，这朝中不是离了谁都不行的，朕也不是没给纪家机会，他们兵分三路，是纪家自己没有找到敌军主力，既然他们不行，这朝中就该换换新鲜空气了。”小意子听后低头不敢言语，主子竟连皇后娘娘的母家都忌惮起来了，看来这当了皇帝果然不一样了。

三天后，长春宫。
“罪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未央。”今日是孙婳奉命来向纪氏谢罪的一天，按例，有罪妃嫔解禁后拜见皇后时需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孙婳在这三日内已经跟着嬷嬷练习了好多次了。本来这一套繁琐的礼节拖着宽大的裙袍做起来是极麻烦的，孙婳本不想太认真的学的，可是一整个承乾宫的人都苦口婆心的劝她一定要好好学，奴才婆子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连那些个皇上安插在承乾宫的耳目都不忍心把孙婳这任性的举动再告诉皇上了，皇上为淮安王世子时就极擅长探听情报，秘密刺杀，登基后更是将锦衣卫扩招了三倍，细作遍布天下，在内宫各处也都有皇上安插的眼线，他们平时和正常奴仆一样，只是必须要将各宫情况如实汇报给他们的上司总管，选取有用的信息上报皇上。
孙婳原来虽说对皇后态度不敬，可是对底下人真是特别好，这么好的主子却因为上次的事儿降了位，挨了打还关了禁，说到底，皇上还是从他们这儿得知的情报，到底于心有愧。
此刻孙婳来了长春宫，看着几月不见的长春宫，心里感慨良多，虽说自己心里还是有不服，不过此刻，她确实是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礼磕头，再不敢出丝毫差错，她确实是输了，她不是输给了皇后，而是输给了皇上，输给了这偌大的宫廷制度。森严的礼教，是她无论如何不可逾越的。

同样的，此时坐在上首的纪氏，此刻看着下头低眉顺目的孙婳也很惊讶于皇上调教人的好本事，这次的事儿给了她太多想法。早就听说孙婳才冠京城，有沉鱼落雁之貌，进宫后在见到她本人后更是大为震惊，如此惊为天人让她一开始实在感到不安。不管孙婳高傲的样子如何惹人厌，她不能否认的是孙婳周身的气质实在是很吸引人，她本以为皇上是极为宠爱孙婳的，却不想几月前，皇上却为了维护她的颜面对孙婳大动干戈，竟把个大活人折磨的奄奄一息。这几个月她细细想来才觉出皇上的意思，皇上不是为了维护中宫的颜面，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颜面，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犯了他的规矩，不管是谁，一概没有任何体面可言。再联想到自己的父兄在朝堂上今日的胡闹表现，她就愈发坐立不安，如今皇上的位置虽已日渐稳固，可是自从皇上出兵跶鞳之后，仿佛愈发冷落纪家，如今虽然后宫只有自己有三子，可是太子之位空悬，一切就还未有定数。思及此，皇后就也没了与孙婳斗法的心情。
“噢，妹妹快起来吧。”皇后此刻也没有闲情逸致再与孙婳说什么，只是聊了些家常就散了。

24.
纪府此时一团混乱。
纪夫人抢过丈夫手里的饭碗，尖声叫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次凯旋归来，文卫那边上上下下封赏了几百个人，你呢，一个都没有！这么大的差距，以后谁还愿意跟着你出生入死啊？”
饭桌对面的男子烦躁地挥了挥手，“你又发什么疯啊，这是皇上的决定，我又有什么办法？既然你不让我吃，那我就到街上吃好了！”男子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听着身后几声瓷器破碎声，男子只觉得越发烦躁，唉！这怨的了谁啊？文卫那小子打仗也太拼命了，他初入军中就崭露头角，把自己比的越发迨懒了，这几日皇上看自己和弟弟的眼神都不耐烦了。

十二月。
“跶鞳战败后，向我们提出恢复和亲，你们觉得，是否可以啊？”
早朝时，皇上拿着一本奏表，向各位臣工询问道，“朕很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启奏皇上，臣以为跶鞳的势力经此战后已经衰落，此时恢复和亲意味着前功尽弃，天朝应对其继续征伐，令其彻底归附，俯首称臣。”皇上话音刚落，就见文卫出列说道。
“臣复议。”又一名杨姓武将出列附和道。
转瞬间，几十名武将均为文卫复议。
“魏阁老有什么看法啊？”皇上看着魏阁老一脸犹豫，开口问道。
“额，回皇上，老臣以为，跶鞳既已退回自己的领地，天朝应当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应当同意与匈奴和亲。”这时，另外几位文臣也都复议。
“皇上，这简直就是愚儒无知的言论，和亲就意味着屈服，天朝岂能屈服于蛮夷？”
“岂有此理，当今和亲已经和过去不同，过去是屈辱而现在是赏赐，怎可同日而语？”
“休得胡言乱语，蒙蔽圣听，皇上……。”
朝堂渐渐开始不受控制。
皇帝被他们吵得头疼，大喝一声：“好了，容朕想想，退朝吧。”

出去之后，皇上也不坐龙辇，只是让几个奴才跟着，捡了条偏僻的小道儿溜达着。其实，他心中主意已定，一定要把跶鞳消灭殆尽，只是现在却存在另一个问题。究竟该派谁做挂帅将军呢？纪家势力够大了，不能再立军功了。可是刚才文卫主战，竟有几十个武将复议，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文卫新结交的党羽？他可不想打压了纪家，再来一个文卫给他添堵。可是其他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朝中良才急缺，还真是大问题啊。皇上站在栖霞湖旁边的一处树林里，正想的入神，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宫女们的呼喊声，便下意识地朝那边走去。
“娘娘，娘娘您小心一点儿，别摔了。”皇上才一绕过树丛，就见孙婳身边的紫鸢和紫玉，一人拿着烟霭紫的如意狐皮大衣，一人捧着粉红珠翠手炉跟在孙婳后面笨拙地在冰面上跑着。
再看前面的正主儿，孙婳自入宫以来，自己便时常召她跳舞，如今虽没有几年前初观她跳舞时的惊艳，却依旧觉得美不胜收。她踩着冰鞋，身着雪色裙袍摇曳于冰面之上，像一株雪莲，清雅纯然，时而霍然旋身，裙衣飘飘如蝶翅飞扬。
因为寒风吹刮的原因，她一双玉颊上透出些许红晕，浅红的芙蓉眼妆更显得她的明眸灿若星子。
许是她滑累了，就接过紫玉手里的手炉，向岸边走去。“娘娘，按照宫里的规矩，没有皇上的允许，后妃们不能随意来这儿冰嬉，这湖深得很，万一掉下去可就不好办了。”紫鸢为她披上外袍，在一旁提醒着。
“这附近根本没有人站岗，再说了，我就带了你们两个，我不说，你们不说，皇上怎么能知道？这个时辰啊，他估计刚刚下完朝，还在上书房忙着呢，哪儿有空儿管我啊？”孙婳用银筷轻轻拨楞着手炉里的红箩炭，得意洋洋地笑着。
“若是朕今天偏就有空儿了呢？”

“奴婢叩见皇上。”两个侍女看见那抹明黄龙袍后立刻跪下。
当孙婳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听岔了的时候，皇上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才反应过来，急忙下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平身吧。”皇上一边拉起她的手往承乾宫走，一边责怪的看着她说：“不让来自然有不让来的道理，看你把手背冻得冰凉.”
孙婳一听皇上没有处置她，心头一喜，然后将头轻轻靠在皇上的肩膀旁边，柔声说：“老是待在宫里，怪闷的，嫔妾就想着出来溜达溜达。”
“女人是最怕冷的，这冰天雪地的，哪儿能像你这样到处乱跑，还去那么冷的湖面上玩儿。你若是觉得闷，朕本想着过两日带着皇后去甘泉宫待些天，如今看来，不如把你也带去，反正多一个人也不多。”
孙婳一听，出去偷玩儿没被罚，还捡了个去泡温泉的机会，当下乐的合不拢嘴，贴着皇上好一顿撒娇。二人说说笑笑，就走到了承乾宫门口。
“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进去了。你快回去暖暖身子吧。”孙婳蹲下身想送皇上走，却听见皇上吩咐道：“小意子，你去知会承乾宫的教习嬷嬷一声，待她们孙主子暖完了身子之后，赏她二十下桦木板子，罚跪半个时辰。”孙婳猛然抬头，看见皇上那意味深长的微笑，才暗骂自己真是幼稚，以皇上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如今她却也只能低下头，心灰意冷的说道：“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