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雏雀 （银土版<色·戒> .虐）
我又来了~首先跪谢@o_童千秋_o千秋酱百忙之中给画的镇楼图！！是参照《色·戒》电影海报画的~
这是一篇关于特工和暗杀对象之间的故事。
本文设定参考了张爱玲的《色·戒》，文字上属于原创，但结局差不多，请做好心理准备。当初知道《色·戒》是以真实故事改编的，了解后唏嘘不已。
文中银时比较苏，抖S，已婚，妻子是非原著人物，之后出现得不多。土方比银时小十多岁，约为22岁，银时大概为35岁。H也是少不了了。
请在接受这一设定的前提下继续食用，谢谢！
【一】商品
即便是炊金馔玉的富商太太们，在战时的消遣也没什么阳春白雪的情调可言。
她们三五成群，穿着深山中稀有红花染织的华服，挎着以银线手工刺绣的提包，终日游荡在歌舞伎町的风月场所。
坂田银时的妻子除外，她喜欢去金铺打琢首饰。
坂田太太喜欢打金首饰，一是因为，这种时局下还能像她家储备这么多金条的大户，全江户都找不出几家；二是因为，她丈夫便是这歌舞伎町的主人，他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在这条街上沾染自己的业务。
歌舞伎町牛郎店、赌场、宾馆，都是坂田家的资本，妓院则由吉原经营。而这条街上的食肆，也都需要给银时的部下交巨额“管理费”才可入驻。
每到夜幕降临，歌舞伎町周边便豪车云集，阔太太们加披一层皮草，画好红唇，走入刚刚开启霓虹灯的一番街。
站在店门口穿着西装的伙计们，急忙笑脸相迎。
要说为什么大家都愿意来这里消遣，那是因为坂田银时在歌舞伎町设置了万全的安保设施——100%防弹玻璃、2对1贴身保镖护卫、所有服务人员皆通过了严格身份审查、安检系统极为先进……这在暗杀成风的当下，让权贵们不免觉得灯红酒绿的歌舞伎町就像一片净土。
当然，也有很多富人带着自己的保镖，比如家里做烟草生意的菅原太太，由于早已离婚，根本不介意下人看到自己与牛郎厮混的样子，每次都带着贴身的保镖过来。
“你他妈到底懂不懂怎么点烟啊？？火苗都烫着我的手了知道吗？！蠢货！！！”随着一声怒斥，菅原的男保镖脸上挨了狠狠的一记耳光。
“……抱歉。”男人面无表情，低头说道。
然而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我手上刚做的指甲颜色被熏花了！！太他妈扫兴了！”
保镖咬紧牙关，攥起拳头，沉默着抬起头来，眼神中的愠怒逐渐呈现。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男人这副表情，菅原又抡圆了胳膊打了下来。
“啪！”她的手腕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了，菅原顺着这只戴有金戒指金手镯的手看了上去，不禁有些诧异。
“坂……坂田太太！……哟~真是好久不见。我这里从古巴新运来一批Montecristo No.1雪茄，还想着给您和坂田先生送去呢~！”菅原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的确好久不见。”坂田太太也微笑起来，慢慢放开了菅原的手。“多谢您的美意，不过上次您送的那些我家先生还没顾上享用，您留着也罢。”
“哪里的话！若不是贵府的疏通，这些烟怎么可能入得了关！现在这年月……生意真是愈发不好做了啊。”
“是吗……”坂田太太一边应付着菅原，一边打量起脸颊被打红的那个男人。
“这是你指名的牛郎？”她问道。
“哪有这么不懂事的牛郎！这是鄙人的保镖，让您见笑了。”菅原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起来。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对这张脸没印象……而且……我们这边的牛郎也从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坂田注视着皱起眉头的男人，笑了起来。
“对不起，得罪坂田太太了！我保证不会再让您看见他的！”菅原转身又想对着保镖发火。
“将他转给我吧。”坂田太太突然高声说道：“我正需要一位保镖，就让他来我这里吧，好吗？”
菅原知道，坂田家只会下命令，商量只是形式，但还是挣扎了一下。
“诶？只是……此人不大懂得礼数，只怕会惹您生气……”
“没关系，我会让他懂的。就这样吧，菅原太太。”坂田说，“作为补偿，给你这个吧。”她从头上取下了一只千足金蝴蝶型发卡。“反正我觉得有点重，送给你，再去雇一位保镖吧。”
结果就是，菅原戴着发卡欢天喜地地去花天酒地了，坂田太太领着新保镖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土方知弘。”
坂田太太斜眼看了一眼男人“太太，说完话要在句尾加上‘太太’二字，这是礼数。”
男人说，不好意思，请不要把我当做一个发卡就能换来的商品，太·太。
“太太”二字说得特别重。
他抬起那双烟蓝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有些惊愕的坂田太太。
但后者很快又微笑了起来，竟挽住了土方的胳膊，往家走去：“我丈夫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她说道。
【TBC】
即便是炊金馔玉的富商太太们，在战时的消遣也没什么阳春白雪的情调可言。
她们三五成群，穿着深山中稀有红花染织的华服，挎着以银线手工刺绣的提包，终日游荡在歌舞伎町的风月场所。
坂田银时的妻子除外，她喜欢去金铺打琢首饰。
坂田太太喜欢打金首饰，一是因为，这种时局下还能像她家储备这么多金条的大户，全江户都找不出几家；二是因为，她丈夫便是这歌舞伎町的主人，他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在这条街上沾染自己的业务。
歌舞伎町牛郎店、赌场、宾馆，都是坂田家的资本，妓院则由吉原经营。而这条街上的食肆，也都需要给银时的部下交巨额“管理费”才可入驻。
每到夜幕降临，歌舞伎町周边便豪车云集，阔太太们加披一层皮草，画好红唇，走入刚刚开启霓虹灯的一番街。
站在店门口穿着西装的伙计们，急忙笑脸相迎。
要说为什么大家都愿意来这里消遣，那是因为坂田银时在歌舞伎町设置了万全的安保设施——100%防弹玻璃、2对1贴身保镖护卫、所有服务人员皆通过了严格身份审查、安检系统极为先进……这在暗杀成风的当下，让权贵们不免觉得灯红酒绿的歌舞伎町就像一片净土。
当然，也有很多富人带着自己的保镖，比如家里做烟草生意的菅原太太，由于早已离婚，根本不介意下人看到自己与牛郎厮混的样子，每次都带着贴身的保镖过来。
“你他妈到底懂不懂怎么点烟啊？？火苗都烫着我的手了知道吗？！蠢货！！！”随着一声怒斥，菅原的男保镖脸上挨了狠狠的一记耳光。
“……抱歉。”男人面无表情，低头说道。
然而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我手上刚做的指甲颜色被熏花了！！太他妈扫兴了！”
保镖咬紧牙关，攥起拳头，沉默着抬起头来，眼神中的愠怒逐渐呈现。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男人这副表情，菅原又抡圆了胳膊打了下来。
“啪！”她的手腕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了，菅原顺着这只戴有金戒指金手镯的手看了上去，不禁有些诧异。
“坂……坂田太太！……哟~真是好久不见。我这里从古巴新运来一批Montecristo No.1雪茄，还想着给您和坂田先生送去呢~！”菅原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的确好久不见。”坂田太太也微笑起来，慢慢放开了菅原的手。“多谢您的美意，不过上次您送的那些我家先生还没顾上享用，您留着也罢。”
“哪里的话！若不是贵府的疏通，这些烟怎么可能入得了关！现在这年月……生意真是愈发不好做了啊。”
“是吗……”坂田太太一边应付着菅原，一边打量起脸颊被打红的那个男人。
“这是你指名的牛郎？”她问道。
“哪有这么不懂事的牛郎！这是鄙人的保镖，让您见笑了。”菅原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起来。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对这张脸没印象……而且……我们这边的牛郎也从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坂田注视着皱起眉头的男人，笑了起来。
“对不起，得罪坂田太太了！我保证不会再让您看见他的！”菅原转身又想对着保镖发火。
“将他转给我吧。”坂田太太突然高声说道：“我正需要一位保镖，就让他来我这里吧，好吗？”
菅原知道，坂田家只会下命令，商量只是形式，但还是挣扎了一下。
“诶？只是……此人不大懂得礼数，只怕会惹您生气……”
“没关系，我会让他懂的。就这样吧，菅原太太。”坂田说，“作为补偿，给你这个吧。”她从头上取下了一只千足金蝴蝶型发卡。“反正我觉得有点重，送给你，再去雇一位保镖吧。”
结果就是，菅原戴着发卡欢天喜地地去花天酒地了，坂田太太领着新保镖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土方知弘。”
坂田太太斜眼看了一眼男人“太太，说完话要在句尾加上‘太太’二字，这是礼数。”
男人说，不好意思，请不要把我当做一个发卡就能换来的商品，太·太。
“太太”二字说得特别重。
他抬起那双烟蓝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有些惊愕的坂田太太。
但后者很快又微笑了起来，竟挽住了土方的胳膊，往家走去：“我丈夫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她说道。
【TBC】
【二】抹除
“砰！砰！……砰！砰！砰！”
在江户警校的射击馆内，三名学生手持XM9制式手枪，正在进行拟实态测试。
在他们面前15米远的地方，各有一栋仿真建筑。在未知的时间以及未知的位置，会瞬间弹出人形靶子——其中包括四种角色：群众，人质，暴徒，以及躲在人质身后的暴徒。
在射击的同时，还伴有模拟杂音的干扰，包括人质的哭喊声、匪徒的警告声、群众的尖叫声等等。
靶子弹出的时间被调至难度最高的频率，三人按照要求，开始前手枪必须插在腰后，只有弹出第一个靶子时才可拔出射击。
松平片栗虎在一旁抽着烟观察着。
每弹出一个靶子，三人便会同时开枪。每打够15发子弹，便又会动作一致地迅速在三秒钟内换好弹夹，同步率几乎一致。
但是，1号靶位的学生易受干扰，经常误伤人质；2号靶位的学生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臂微微发抖。
而他观察最久的是3号学生，他从表情到身体都非常稳定沉着，微微侧头眯眼，左手稳稳托住右手和枪，一靶一枪，眼神透着笃定，举枪的姿势和线条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一般完美。
测试结束，红灯亮起，所有靶位上升。
“1号！山田申之助，命中率89%，误伤率26%，精准率82%；2号！川原太郎，命中率92%，误伤率7%，精准率93%；3号！土方十四郎，命中率100%，误伤率0%，精准率100%。以上！”
宣布完成绩后，三名学生将手枪拆卸，放在面前的台子上，摘下耳机和护目镜。
“解散吧。”松平摆了摆手。
三名学生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您看，我没说错吧？”近藤凑近松平说道。
松平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他转过脸看着近藤：“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两天后，土方身着便服，来到了一家偏僻冷清的香烟店。
“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香烟？”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最近KENT抽得有些腻了，来一包万宝路，外加一包LARK吧。”土方说道。
“好的！”老板点点头，转身打开了一扇隐藏的门，指引土方走了进去。
密室中坐着松平和近藤。他们一位是江户负责全江户警力部署的执行官，一位是警校导师、土方的师兄。
土方立正，敬了一个礼：“长官，江户警校学生土方十四郎报到！”
“混蛋小子！”松平一开口却没一句好话。“喊得这么大声，是想让据点暴露么？？”
“抱歉，长官！”
“妈的……能不能长点记性。近藤，这小子是不是一根筋啊？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老爹明明您喊得更大声……”近藤忙说道：“您不能怪他吧？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呢。”他又抬起头对土方笑着说：“来，十四，坐下吧。”
土方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松平，以端正的坐姿坐在了椅子上。
“不必拘谨了，从现在起，不要再当我们是上级。”松平点燃一支烟说道，“也不要再强调自己的身份了。”
土方沉默地看着松平，然后又看向近藤。在近藤鼓励的眼神中，他又有了些底气，等待着松平接下来的话。
“土方十四郎，你是为何要进入这所成立没几年的江户警校，学习现代化武器的？”
“因为现在已经无法再使用刀剑了。”
“还有呢？”
“因为将军、以及江户的时局和治安都急需现代化人才。”
“不对。”松平透过墨镜镜片看着土方：
“因为……你是个天才。”
“嗯？”土方明显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就像是一个为此而生的人。”
在那天的射击测试后，松平观察过了3位选手的所有靶子。只有土方的靶子，所有均为一枪命中，且均为击中罪犯持有武器的手臂，而非致命点。
“天才。”当时第一时间浮现在松平脑中的，便是这个词。
“不止是射击，你在所有科目中都几乎表现完美，而且本身具有对将军的高度忠诚和使命感，再加上如此外貌，这让你成为了我们的最佳人选。但是很遗憾，即将告诉你的这一任务，和警务人员的职能扯不上关系。”
“……任务？”
“十四，松平叔除了掌管警察系统外，还暗自成立了一个地下特工组织。“近藤说，“由于意图颠覆政权的一桥派开展了或明或暗的政治斗争，老爹身为茂茂将军的家臣，不得不也展开地下攻势，深入蛇腹。”近藤说道。
这时，松平掏出一张照片扔给土方。
土方看着照片上的那名银发男子，头皮掠过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照片中的脸庞，勾勒出自己已成定局的宿命，也预示着迈向深渊的起点。
“这人叫坂田银时，35岁，军人出身，参与过攘夷战争。通过短短十余年，便坐拥歌舞伎町，江户的成人娱乐产业他占了六成。最近，他与多名幕府及一桥内阁来往甚密。商人嘛，察言观色，看到风向往一桥那边吹了，便开始下注。近一年来，他不仅大手笔资助维新派志士，还暗中为一桥派走私军火。更过分的是……近期他在政界也有了立足之地，一桥给予他在自己特工处的司法干涉权，以至于他残杀了多名我方特工及警察。”
“您是说，需要我暗杀他吗？……狙击？还是偷袭？……”
“错……是让你去引诱他……”
“对不起，您说什么？”土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近藤将自己的椅子向土方拉近了一些：
“十四……我们不只是要置他于死地，还需要先从他那里套取一些东西，这就需要赢取足以靠近身边的信任。其实……”近藤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坂田银时虽然已婚，可我们通过了一系列的调查……发现他……呃……其实对同性也有一定的偏好，甚至要高于异性……嗯，远远高于异性……所以……”
“这混账喜欢男人！你就去成为让他喜欢的男人！”松平对近藤的磨叽不满起来，打断了他。
土方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一时认定这是在做梦。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后退一步。
“可是……我只是个仍然在校的警校学生，也未经过专门的特工训练，更不是同性恋……像我这种缺乏经验的在校新人，恐怕难以完成如此……”
“他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人！！”松平又打断了他的话。“20出头、带着点儿未经世故的愚蠢天真、像是一张白纸的……小孩儿，是他这个变态的最爱！”松平终究没好意思说出“雏儿”这种词，用“小孩儿”代替了。
“你是完美的，土方十四郎。”松平缓和了一下语气，认真地说道。“你的完美不光体现在你的课业、你的精准枪法、你的训练表现上，更在于你的品质、你的思想……当然，还有你的外形。从见你第一面，我就在想，你怎么会来到我这所破学校，这样完美的人为何还要来当一名税金小偷？？”
“咳！咳！”近藤咳嗽起来。“老爹，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我松平片栗虎自出娘胎以来，就没有说话拐弯的时候，现在我也毫不羞于表达自己寄托在你身上的期望——既然你来了，或许这就是在冥冥中宣告着，你这小子能做到，能成为我们的转折点，这个国家的转折点。但是同时……你自己的命运也会迎来转折，你的过去，也将被抹除。”
“对不起，这事还是有些突然……而且，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土方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荒唐。
“先别急着回答我，仔细想一想。”松平说。“若国之将亡，警察亦为傀儡，只得沦为天人的服务机构，卑躬屈膝，抱负无处体现。我知道你土方十四郎并非贪图钱财之人，‘后半生衣食无忧’这种事大概说不动你。但是，此次任务一旦成功，可力助局势扭转，你也将直升为将军直属家臣，别说警察组织，率军作战报国也不是难事。理想是需要自己实现的，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在还年轻的时候实现理想。一旦错过，或许一生都不会再有赌注的机会。今天你先回去吧，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清楚。”
土方看了一会儿松平，然后又看着近藤。近藤的眼神异常复杂，只说了一声“十四……”，便也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
土方对着二人鞠了个躬，便退了出来，回到警校。
【TBC】
“砰！砰！……砰！砰！砰！”
在江户警校的射击馆内，三名学生手持XM9制式手枪，正在进行拟实态测试。
在他们面前15米远的地方，各有一栋仿真建筑。在未知的时间以及未知的位置，会瞬间弹出人形靶子——其中包括四种角色：群众，人质，暴徒，以及躲在人质身后的暴徒。
在射击的同时，还伴有模拟杂音的干扰，包括人质的哭喊声、匪徒的警告声、群众的尖叫声等等。
靶子弹出的时间被调至难度最高的频率，三人按照要求，开始前手枪必须插在腰后，只有弹出第一个靶子时才可拔出射击。
松平片栗虎在一旁抽着烟观察着。
每弹出一个靶子，三人便会同时开枪。每打够15发子弹，便又会动作一致地迅速在三秒钟内换好弹夹，同步率几乎一致。
但是，1号靶位的学生易受干扰，经常误伤人质；2号靶位的学生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臂微微发抖。
而他观察最久的是3号学生，他从表情到身体都非常稳定沉着，微微侧头眯眼，左手稳稳托住右手和枪，一靶一枪，眼神透着笃定，举枪的姿势和线条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一般完美。
测试结束，红灯亮起，所有靶位上升。
“1号！山田申之助，命中率89%，误伤率26%，精准率82%；2号！川原太郎，命中率92%，误伤率7%，精准率93%；3号！土方十四郎，命中率100%，误伤率0%，精准率100%。以上！”
宣布完成绩后，三名学生将手枪拆卸，放在面前的台子上，摘下耳机和护目镜。
“解散吧。”松平摆了摆手。
三名学生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您看，我没说错吧？”近藤凑近松平说道。
松平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他转过脸看着近藤：“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两天后，土方身着便服，来到了一家偏僻冷清的香烟店。
“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香烟？”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最近KENT抽得有些腻了，来一包万宝路，外加一包LARK吧。”土方说道。
“好的！”老板点点头，转身打开了一扇隐藏的门，指引土方走了进去。
密室中坐着松平和近藤。他们一位是江户负责全江户警力部署的执行官，一位是警校导师、土方的师兄。
土方立正，敬了一个礼：“长官，江户警校学生土方十四郎报到！”
“混蛋小子！”松平一开口却没一句好话。“喊得这么大声，是想让据点暴露么？？”
“抱歉，长官！”
“妈的……能不能长点记性。近藤，这小子是不是一根筋啊？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老爹明明您喊得更大声……”近藤忙说道：“您不能怪他吧？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呢。”他又抬起头对土方笑着说：“来，十四，坐下吧。”
土方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松平，以端正的坐姿坐在了椅子上。
“不必拘谨了，从现在起，不要再当我们是上级。”松平点燃一支烟说道，“也不要再强调自己的身份了。”
土方沉默地看着松平，然后又看向近藤。在近藤鼓励的眼神中，他又有了些底气，等待着松平接下来的话。
“土方十四郎，你是为何要进入这所成立没几年的江户警校，学习现代化武器的？”
“因为现在已经无法再使用刀剑了。”
“还有呢？”
“因为将军、以及江户的时局和治安都急需现代化人才。”
“不对。”松平透过墨镜镜片看着土方：
“因为……你是个天才。”
“嗯？”土方明显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就像是一个为此而生的人。”
在那天的射击测试后，松平观察过了3位选手的所有靶子。只有土方的靶子，所有均为一枪命中，且均为击中罪犯持有武器的手臂，而非致命点。
“天才。”当时第一时间浮现在松平脑中的，便是这个词。
“不止是射击，你在所有科目中都几乎表现完美，而且本身具有对将军的高度忠诚和使命感，再加上如此外貌，这让你成为了我们的最佳人选。但是很遗憾，即将告诉你的这一任务，和警务人员的职能扯不上关系。”
“……任务？”
“十四，松平叔除了掌管警察系统外，还暗自成立了一个地下特工组织。“近藤说，“由于意图颠覆政权的一桥派开展了或明或暗的政治斗争，老爹身为茂茂将军的家臣，不得不也展开地下攻势，深入蛇腹。”近藤说道。
这时，松平掏出一张照片扔给土方。
土方看着照片上的那名银发男子，头皮掠过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照片中的脸庞，勾勒出自己已成定局的宿命，也预示着迈向深渊的起点。
“这人叫坂田银时，35岁，军人出身，参与过攘夷战争。通过短短十余年，便坐拥歌舞伎町，江户的成人娱乐产业他占了六成。最近，他与多名幕府及一桥内阁来往甚密。商人嘛，察言观色，看到风向往一桥那边吹了，便开始下注。近一年来，他不仅大手笔资助维新派志士，还暗中为一桥派走私军火。更过分的是……近期他在政界也有了立足之地，一桥给予他在自己特工处的司法干涉权，以至于他残杀了多名我方特工及警察。”
“您是说，需要我暗杀他吗？……狙击？还是偷袭？……”
“错……是让你去引诱他……”
“对不起，您说什么？”土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近藤将自己的椅子向土方拉近了一些：
“十四……我们不只是要置他于死地，还需要先从他那里套取一些东西，这就需要赢取足以靠近身边的信任。其实……”近藤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坂田银时虽然已婚，可我们通过了一系列的调查……发现他……呃……其实对同性也有一定的偏好，甚至要高于异性……嗯，远远高于异性……所以……”
“这混账喜欢男人！你就去成为让他喜欢的男人！”松平对近藤的磨叽不满起来，打断了他。
土方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一时认定这是在做梦。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后退一步。
“可是……我只是个仍然在校的警校学生，也未经过专门的特工训练，更不是同性恋……像我这种缺乏经验的在校新人，恐怕难以完成如此……”
“他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人！！”松平又打断了他的话。“20出头、带着点儿未经世故的愚蠢天真、像是一张白纸的……小孩儿，是他这个变态的最爱！”松平终究没好意思说出“雏儿”这种词，用“小孩儿”代替了。
“你是完美的，土方十四郎。”松平缓和了一下语气，认真地说道。“你的完美不光体现在你的课业、你的精准枪法、你的训练表现上，更在于你的品质、你的思想……当然，还有你的外形。从见你第一面，我就在想，你怎么会来到我这所破学校，这样完美的人为何还要来当一名税金小偷？？”
“咳！咳！”近藤咳嗽起来。“老爹，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我松平片栗虎自出娘胎以来，就没有说话拐弯的时候，现在我也毫不羞于表达自己寄托在你身上的期望——既然你来了，或许这就是在冥冥中宣告着，你这小子能做到，能成为我们的转折点，这个国家的转折点。但是同时……你自己的命运也会迎来转折，你的过去，也将被抹除。”
“对不起，这事还是有些突然……而且，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土方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荒唐。
“先别急着回答我，仔细想一想。”松平说。“若国之将亡，警察亦为傀儡，只得沦为天人的服务机构，卑躬屈膝，抱负无处体现。我知道你土方十四郎并非贪图钱财之人，‘后半生衣食无忧’这种事大概说不动你。但是，此次任务一旦成功，可力助局势扭转，你也将直升为将军直属家臣，别说警察组织，率军作战报国也不是难事。理想是需要自己实现的，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在还年轻的时候实现理想。一旦错过，或许一生都不会再有赌注的机会。今天你先回去吧，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清楚。”
土方看了一会儿松平，然后又看着近藤。近藤的眼神异常复杂，只说了一声“十四……”，便也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
土方对着二人鞠了个躬，便退了出来，回到警校。
【TBC】
【三】逆行
三天后，土方来到城区与郊区接壤处的一座和式房屋前。
这一带的房主大多都是继承的多年前的祖产，但中产阶级也乐于在这里购入的不动产。这些建筑都是江户最典型的家庭户型——双层，朝南，带着迷你庭院。
此时已近日落时分，孩子们有说有笑地放学回家，在院子里逗着宠物，一阵阵的料理香味透过窗户飘了出来。
土方并没有体验过三口之家的生活，他自幼父母离世。因为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又逞强离开哥哥独自流浪，直到遇见近藤。
在眼前这片住宅区的祥和气氛中，似乎令人忘却了如今的战乱和紧张的局势，大家都只是顾着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土方在那幢房子的院门前站定，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
“你这家伙怎么来了？”身后传来总悟的声音。去年也考上了警校的他，刚从学校回家过周末。
土方挪开一步让开了路，总悟打开院门，拿出家门钥匙，但似乎并没有让土方进家的打算。
“你过来干嘛？我家可没饭给你蹭。”他没好气地说着。
土方还是沉默不语，偶尔看看二楼的那扇窗户。
总悟皱了皱眉，站在门口，也抬头看看二楼，然后对土方不耐烦地说：
“我姐姐不在！就算在也不会见你的！！”
“……我只是路过罢了。”土方终于开了口。
“那就好，该去哪儿去哪儿吧！不送！”
土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十四郎！”背后传来一声呼唤，让土方瞬间全身僵硬。
回过头，看见的是跑出家门的冲田三叶，脸上带着有些惊喜的微笑。
她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头发草草地梳了一把，脸上也添了淡妆。
她喘着粗气，一看就是从二楼一路跑了下来。
“姐姐，这种混蛋，你和他多说一句话都多余。”前些天，总悟无意中偷听到了姐姐对土方的告白，但是土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小总，对不起，你先回家好吗？”三叶抱歉地说着。
“姐……”
“不好意思啦，等一下我给你做最爱吃的晚饭好不好？”
“嘁……你小子好自为之！”总悟警告了一句土方，转身走进了家。
只剩下土方和三叶两个人站在院门口了，成群的孩子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有些没有应酬的上班族推开家门说着：我回来了，然后抱起孩子。
土方知道，三叶想要的生活，就是能有一天，在自己家门口拉着孩子，迎接结束工作归来的丈夫。
这些家庭在黄昏时分奏出的小夜曲，飘荡在这一对男女的身边。
“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女人，十四郎桑。”三叶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并不像你所想的那般柔弱……如果十四郎想要不一样的生活，那么你不需要改变，只由我来随你改变——如果你不喜欢累赘，我可以以你觉得轻松的方式生活；如果你不需要主妇，我可以比你更加用心地打工；如果你想从事特殊的工作，我可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抱怨……我只希望每晚能在家里打开一盏灯，直到你回来。我甚至……”
“别说了。”土方打断了三叶。“别说了……也别想了。今天我已经毕业了，我将远离这里，再不回来。”
三叶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你……要去哪儿？……”
“和你没关系。”
“十四郎……我也一起……”
“为什么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不懂？”土方突然间提高了音量。“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话都说清楚了，希望你从今以后，去找个什么男人都好，只是别再烦我了。”
说完，土方立即转身快步离去，再没回头。
他逆行穿过放学的孩童，穿过归家的人们，穿过正常的生活，留下背后抽泣的三叶，以及冲出家门大声喊着“土方十四郎总有一天我要宰了你”的总悟。
一边走着，他一边从裤袋中摸出人生中第一包烟，用颤抖的手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就拼命地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以至于整个人扶着墙蹲在了地上。
在夕阳中，这背影宣告了他一个身份的结束，和另一个身份的开始。
晚上，土方找到了近藤。
“还记得，刚和你抵达江户时，我看见护送将军的卫队从街上走过。所有臣民全都俯首跪拜，只有天人们仍旧昂首挺胸，大笑着从街上随意穿插。当时，我便确定了自己唯一的使命——我要辅佐你成为德川家臣，我要与你一同立于将军身侧，我要让武士、让江户回复往日的尊严。如果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愿意赌一把，哪怕赌资是我的生命。”
近藤用手压住土方的肩膀：“十四，你希望你能清楚这一赌注的胜算。之前我们曾派出过三位特工潜伏在坂田的宅邸中。第一位根本没有和坂田说话的机会，第二位在接触坂田三个月后离奇死亡，第三位……在与坂田发生一次关系后……便被他调往别处。这三位，也都是我部的精英。所以，不管松平老爹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理性地考虑此事，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更希望你能拒绝。你还年轻，还……”
“近藤桑，你心里是清楚的。除了我，你已经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我进入警校的目的，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能为你效力。虽然在听到长官提出的任务时，我一时难以接受。但其实这几年来，我在潜意识中一直在期待你交给我不一样的任务，让我发挥不一样的效用。现在，如果你觉得我准备好了，那么，我就是准备好了。”
说罢，土方从制服内侧取出毕业证书，又看了一眼之后，在近藤面前慢慢撕碎。
【TBC】
三天后，土方来到城区与郊区接壤处的一座和式房屋前。
这一带的房主大多都是继承的多年前的祖产，但中产阶级也乐于在这里购入的不动产。这些建筑都是江户最典型的家庭户型——双层，朝南，带着迷你庭院。
此时已近日落时分，孩子们有说有笑地放学回家，在院子里逗着宠物，一阵阵的料理香味透过窗户飘了出来。
土方并没有体验过三口之家的生活，他自幼父母离世。因为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又逞强离开哥哥独自流浪，直到遇见近藤。
在眼前这片住宅区的祥和气氛中，似乎令人忘却了如今的战乱和紧张的局势，大家都只是顾着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土方在那幢房子的院门前站定，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
“你这家伙怎么来了？”身后传来总悟的声音。去年也考上了警校的他，刚从学校回家过周末。
土方挪开一步让开了路，总悟打开院门，拿出家门钥匙，但似乎并没有让土方进家的打算。
“你过来干嘛？我家可没饭给你蹭。”他没好气地说着。
土方还是沉默不语，偶尔看看二楼的那扇窗户。
总悟皱了皱眉，站在门口，也抬头看看二楼，然后对土方不耐烦地说：
“我姐姐不在！就算在也不会见你的！！”
“……我只是路过罢了。”土方终于开了口。
“那就好，该去哪儿去哪儿吧！不送！”
土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十四郎！”背后传来一声呼唤，让土方瞬间全身僵硬。
回过头，看见的是跑出家门的冲田三叶，脸上带着有些惊喜的微笑。
她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头发草草地梳了一把，脸上也添了淡妆。
她喘着粗气，一看就是从二楼一路跑了下来。
“姐姐，这种混蛋，你和他多说一句话都多余。”前些天，总悟无意中偷听到了姐姐对土方的告白，但是土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小总，对不起，你先回家好吗？”三叶抱歉地说着。
“姐……”
“不好意思啦，等一下我给你做最爱吃的晚饭好不好？”
“嘁……你小子好自为之！”总悟警告了一句土方，转身走进了家。
只剩下土方和三叶两个人站在院门口了，成群的孩子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有些没有应酬的上班族推开家门说着：我回来了，然后抱起孩子。
土方知道，三叶想要的生活，就是能有一天，在自己家门口拉着孩子，迎接结束工作归来的丈夫。
这些家庭在黄昏时分奏出的小夜曲，飘荡在这一对男女的身边。
“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女人，十四郎桑。”三叶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并不像你所想的那般柔弱……如果十四郎想要不一样的生活，那么你不需要改变，只由我来随你改变——如果你不喜欢累赘，我可以以你觉得轻松的方式生活；如果你不需要主妇，我可以比你更加用心地打工；如果你想从事特殊的工作，我可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抱怨……我只希望每晚能在家里打开一盏灯，直到你回来。我甚至……”
“别说了。”土方打断了三叶。“别说了……也别想了。今天我已经毕业了，我将远离这里，再不回来。”
三叶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你……要去哪儿？……”
“和你没关系。”
“十四郎……我也一起……”
“为什么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不懂？”土方突然间提高了音量。“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话都说清楚了，希望你从今以后，去找个什么男人都好，只是别再烦我了。”
说完，土方立即转身快步离去，再没回头。
他逆行穿过放学的孩童，穿过归家的人们，穿过正常的生活，留下背后抽泣的三叶，以及冲出家门大声喊着“土方十四郎总有一天我要宰了你”的总悟。
一边走着，他一边从裤袋中摸出人生中第一包烟，用颤抖的手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就拼命地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以至于整个人扶着墙蹲在了地上。
在夕阳中，这背影宣告了他一个身份的结束，和另一个身份的开始。
晚上，土方找到了近藤。
“还记得，刚和你抵达江户时，我看见护送将军的卫队从街上走过。所有臣民全都俯首跪拜，只有天人们仍旧昂首挺胸，大笑着从街上随意穿插。当时，我便确定了自己唯一的使命——我要辅佐你成为德川家臣，我要与你一同立于将军身侧，我要让武士、让江户回复往日的尊严。如果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愿意赌一把，哪怕赌资是我的生命。”
近藤用手压住土方的肩膀：“十四，你希望你能清楚这一赌注的胜算。之前我们曾派出过三位特工潜伏在坂田的宅邸中。第一位根本没有和坂田说话的机会，第二位在接触坂田三个月后离奇死亡，第三位……在与坂田发生一次关系后……便被他调往别处。这三位，也都是我部的精英。所以，不管松平老爹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理性地考虑此事，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更希望你能拒绝。你还年轻，还……”
“近藤桑，你心里是清楚的。除了我，你已经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我进入警校的目的，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能为你效力。虽然在听到长官提出的任务时，我一时难以接受。但其实这几年来，我在潜意识中一直在期待你交给我不一样的任务，让我发挥不一样的效用。现在，如果你觉得我准备好了，那么，我就是准备好了。”
说罢，土方从制服内侧取出毕业证书，又看了一眼之后，在近藤面前慢慢撕碎。
【TBC】
【四】躯壳
土方曾无数次幻想过坂田银时这个人。
每次和菅原太太来到歌舞伎町时，他都会在人群中搜索银发男人，同时在脑海中浮现松平对他的形容——“冷血，决绝，谨慎。凡可置之死地，绝不留人性命。另外，此人本身就具备优秀特工的潜质，反侦察也是一把好手。”
土方跟着菅原太太每周来歌舞伎町3次，连续来了3个月，可一直也没能见到他的真容。
菅原也早已是组织成员之一。
郊区那家作为据点的小小烟店，就是她上百家店中最不起眼的一家。
在每一次无果而归的时候，土方都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窃喜。失望是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大家就变得越被动；窃喜是因为自己终究打心底里难以接受“引诱男性”这种事，暗自希望组织能分配别的任务。
然而，契机还是就这样发生了。
就在近藤建议更换方案的前一周，坂田太太出现了，随之而来的顺利出乎意料。
在去往坂田宅邸的路上，土方听着她身上纯金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看着她头顶这一片金黄色的光亮，大脑逐渐模糊起来。
来到这偌大的宅邸时，男主人并不在。
“比起菅原太太家，我家如何呢？”坂田太太问道。
“您家就算比起将军府，大概也不相上下……太太。”土方回答。
坂田太太笑了起来。这笑容并不是因为听见了千篇一律的赞赏，而是因为土方在句尾加上了“太太”二字。
“来当我的贴身保镖吧，土方知弘。”坂田太太说道，“刚才，我从你的眼中看见了忠犬才有的神情。但是，菅原不配做你的主人，也得不到你的忠诚……来做我的贴身保镖吧……我们……”
“恕我拒绝，太太。”土方的回答出人意料。“感谢您为我付出了昂贵的发夹，但是这场交易并未获得我的同意。我可以为偿还等量的价值为您工作，但一旦偿还完毕，我就将离开，并不会有所谓的‘忠诚’。所以，抱歉。”
坂田太太明显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了她。
“在这条街，可不存在‘自由’那种东西，别天真了。”她有些不高兴了。
“‘自由’的确不存在，可‘忠诚’也不存在，尤其是将人视为商品或动物的人，更无法获得忠诚。太太。”土方吃准了坂田太太对自己的好感，大胆地上演了逆反的剧本。
坂田太太冷笑了一下，随即喊来了管家。
“给这位天真的新人安排一间房间。”
“太太，目前下人的房间都满了，连加床都不够用了。”管家答道。
“家里那么大，多加一个人还不行么？”
“闲置的房间倒是很多……但让下人住的话恐怕不大合适，太太……”
“先让他住着，毕竟这位‘非商品’脾气还不小呢。”
“是，那么……就住在西阁楼那间客房吧？那整栋楼都已经很久无人踏足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呢。那边是最老的楼，的确被遗忘了呢。那就在那边好了。”坂田太太看了一眼土方，笑着说，“自由？还是忠诚？希望你最终能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然后她便带着那一身金光，走入了自己房间。
从土方房间的窗户可以远远看到东阁楼的客厅，他观察了5天，坂田银时都没有出现，只有一群浓妆艳抹的太太经常来找坂田太太喝茶打牌。每当此时，土方才会被唤去工作。
他不明白，几个通过了重重安检的女人进来消磨时间，会有什么危险；可他也马上就发现了，这群富太太的贴身保镖，都是一等一的俊美男性，而且与雇主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经常被当做调侃对象。
土方从来没有问起过银时的事。他只是在自己房间中的几个相框中看到了银时——一个经常一脸傻笑的死鱼眼，不过他坚信这形象只是因为抓拍的时机不对。
第六天，坂田太太在自家的网球场和友人打球，扭伤了脚，比较严重。
“您热身还不够吧，太太。”土方一边将伤者背回客厅，一边说道。
“你现在倒是多嘴了？？痛死我了！”本应享受土方宽阔后背的坂田太太，此刻却是疼得呲牙咧嘴。
坂田太太刚一坐上沙发，私人医生便立即赶过来治疗。
过了半个小时，宅邸的主人——坂田银时，回到了家中。
在土方抬起头看见这个男人的一刹那，他才从坂田太太那终日作响的纯金铃铛声中醒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任务真正启动了，再也没有退路可走。
“怎么回事儿啊？你个笨蛋！！”这一切思绪都被银时吊儿郎当的话语所打断。
“拜托！你就是这么和伤者说话的么？我今天可是陪户元太太打网球受伤的！要不是为了帮你拉近他丈夫的关系，我至于这样？”坂田太太没好气地说道。
银时抠着鼻子，睁着那双死鱼眼说道：“我都能想象得到你的笨样，和你说过多少次，运动前要好好热身！”
“还不是因为你连家都不回，我才会想着做这些事！”
“怪我咯？我不去拼了老命工作的话，你以为自己还能悠闲地打球么？”
嘴上这么说着，银时却蹲在了沙发前，托起太太的脚踝查看起来，然后让下人去取来自己从天人那里购买的上等药膏，亲自为其揉搓起来。
土方就那么目不转睛地在一旁看着。他开始质疑松平调查结果的准确性，因为眼前这人既不像是冷血的屠夫，也不像是无视妻子的同性恋。
“土方知弘，你果然不是很懂规矩啊。”说出这话的，不是坂田太太，而是银时——他突然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土方。
“嗯？”土方一时间愣在那里，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雇主在做私人事情的时候，目光要对着别处，用余光警戒，保留我们的隐私，明白吗？真是的……”
“是……先生。”土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不过……坂田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银时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比糖炒栗子还甜（天真）啊！你以为我这笨蛋妻子随便捡哪个人回家都可以吗？？我的管家已经第一时间汇报给我了，而且我们已经根据你的资料做足了审查。”
原来如此……审查的话没有问题，自己过去的身份已经被完全抹除，新身份的脉络和证据也制造得天衣无缝。土方想。
“我说你啊……”银时又对妻子说话了。“这种专业训练都没接受过的人，你也敢要啊？你们这群女人还真就是喜欢攀比保镖的脸啊！”
在土方的新档案里，他只是在普通武馆上了一些基本技能的课程，并非出自幕府或军队的专业队伍。
“什么啊！只是家里天天都是老面孔，实在是腻烦了，你连我的社交圈都要控制，招个新人保护我也要管么？”坂田太太嗔怪道。
“哼。”银时用鼻子冷笑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关系，咱们也确实缺保镖了，不过……缺的是我的保镖。”
本来斜靠在沙发上的坂田太太一下子直起了身体。
“呐，让他跟着我吧，回头你再去物色一个脸蛋更好的。”
“……为什么？凭什么？？”
“所以说，我这边缺人了啊。”
“说什么自私的话！！你身边成群成群的保镖，怎么可能缺……”
坂田太太话音未落，就感到银时为自己揉脚的力度突然加重，疼痛伴随着一股寒意涌遍全身。
此时的银时，脸色完全变成了另一种颜色——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下方，似乎隐藏着一双獠牙。
“我已经说了……让他跟着我。别再让我说第二遍。”银时的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感到了震动。
坂田太太低下头闭上了眼，默不作声。
“这就对了嘛！哈哈，回头我帮你找个更好的！”银时又笑了起来，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土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深不见底、变幻莫测、能将獠牙藏在笑容中的人。
他想起了松平的话——“这人，是藏在人类躯壳中的魔鬼。”
【TBC】
土方曾无数次幻想过坂田银时这个人。
每次和菅原太太来到歌舞伎町时，他都会在人群中搜索银发男人，同时在脑海中浮现松平对他的形容——“冷血，决绝，谨慎。凡可置之死地，绝不留人性命。另外，此人本身就具备优秀特工的潜质，反侦察也是一把好手。”
土方跟着菅原太太每周来歌舞伎町3次，连续来了3个月，可一直也没能见到他的真容。
菅原也早已是组织成员之一。
郊区那家作为据点的小小烟店，就是她上百家店中最不起眼的一家。
在每一次无果而归的时候，土方都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窃喜。失望是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大家就变得越被动；窃喜是因为自己终究打心底里难以接受“引诱男性”这种事，暗自希望组织能分配别的任务。
然而，契机还是就这样发生了。
就在近藤建议更换方案的前一周，坂田太太出现了，随之而来的顺利出乎意料。
在去往坂田宅邸的路上，土方听着她身上纯金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看着她头顶这一片金黄色的光亮，大脑逐渐模糊起来。
来到这偌大的宅邸时，男主人并不在。
“比起菅原太太家，我家如何呢？”坂田太太问道。
“您家就算比起将军府，大概也不相上下……太太。”土方回答。
坂田太太笑了起来。这笑容并不是因为听见了千篇一律的赞赏，而是因为土方在句尾加上了“太太”二字。
“来当我的贴身保镖吧，土方知弘。”坂田太太说道，“刚才，我从你的眼中看见了忠犬才有的神情。但是，菅原不配做你的主人，也得不到你的忠诚……来做我的贴身保镖吧……我们……”
“恕我拒绝，太太。”土方的回答出人意料。“感谢您为我付出了昂贵的发夹，但是这场交易并未获得我的同意。我可以为偿还等量的价值为您工作，但一旦偿还完毕，我就将离开，并不会有所谓的‘忠诚’。所以，抱歉。”
坂田太太明显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了她。
“在这条街，可不存在‘自由’那种东西，别天真了。”她有些不高兴了。
“‘自由’的确不存在，可‘忠诚’也不存在，尤其是将人视为商品或动物的人，更无法获得忠诚。太太。”土方吃准了坂田太太对自己的好感，大胆地上演了逆反的剧本。
坂田太太冷笑了一下，随即喊来了管家。
“给这位天真的新人安排一间房间。”
“太太，目前下人的房间都满了，连加床都不够用了。”管家答道。
“家里那么大，多加一个人还不行么？”
“闲置的房间倒是很多……但让下人住的话恐怕不大合适，太太……”
“先让他住着，毕竟这位‘非商品’脾气还不小呢。”
“是，那么……就住在西阁楼那间客房吧？那整栋楼都已经很久无人踏足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呢。那边是最老的楼，的确被遗忘了呢。那就在那边好了。”坂田太太看了一眼土方，笑着说，“自由？还是忠诚？希望你最终能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然后她便带着那一身金光，走入了自己房间。
从土方房间的窗户可以远远看到东阁楼的客厅，他观察了5天，坂田银时都没有出现，只有一群浓妆艳抹的太太经常来找坂田太太喝茶打牌。每当此时，土方才会被唤去工作。
他不明白，几个通过了重重安检的女人进来消磨时间，会有什么危险；可他也马上就发现了，这群富太太的贴身保镖，都是一等一的俊美男性，而且与雇主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经常被当做调侃对象。
土方从来没有问起过银时的事。他只是在自己房间中的几个相框中看到了银时——一个经常一脸傻笑的死鱼眼，不过他坚信这形象只是因为抓拍的时机不对。
第六天，坂田太太在自家的网球场和友人打球，扭伤了脚，比较严重。
“您热身还不够吧，太太。”土方一边将伤者背回客厅，一边说道。
“你现在倒是多嘴了？？痛死我了！”本应享受土方宽阔后背的坂田太太，此刻却是疼得呲牙咧嘴。
坂田太太刚一坐上沙发，私人医生便立即赶过来治疗。
过了半个小时，宅邸的主人——坂田银时，回到了家中。
在土方抬起头看见这个男人的一刹那，他才从坂田太太那终日作响的纯金铃铛声中醒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任务真正启动了，再也没有退路可走。
“怎么回事儿啊？你个笨蛋！！”这一切思绪都被银时吊儿郎当的话语所打断。
“拜托！你就是这么和伤者说话的么？我今天可是陪户元太太打网球受伤的！要不是为了帮你拉近他丈夫的关系，我至于这样？”坂田太太没好气地说道。
银时抠着鼻子，睁着那双死鱼眼说道：“我都能想象得到你的笨样，和你说过多少次，运动前要好好热身！”
“还不是因为你连家都不回，我才会想着做这些事！”
“怪我咯？我不去拼了老命工作的话，你以为自己还能悠闲地打球么？”
嘴上这么说着，银时却蹲在了沙发前，托起太太的脚踝查看起来，然后让下人去取来自己从天人那里购买的上等药膏，亲自为其揉搓起来。
土方就那么目不转睛地在一旁看着。他开始质疑松平调查结果的准确性，因为眼前这人既不像是冷血的屠夫，也不像是无视妻子的同性恋。
“土方知弘，你果然不是很懂规矩啊。”说出这话的，不是坂田太太，而是银时——他突然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土方。
“嗯？”土方一时间愣在那里，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雇主在做私人事情的时候，目光要对着别处，用余光警戒，保留我们的隐私，明白吗？真是的……”
“是……先生。”土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不过……坂田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银时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比糖炒栗子还甜（天真）啊！你以为我这笨蛋妻子随便捡哪个人回家都可以吗？？我的管家已经第一时间汇报给我了，而且我们已经根据你的资料做足了审查。”
原来如此……审查的话没有问题，自己过去的身份已经被完全抹除，新身份的脉络和证据也制造得天衣无缝。土方想。
“我说你啊……”银时又对妻子说话了。“这种专业训练都没接受过的人，你也敢要啊？你们这群女人还真就是喜欢攀比保镖的脸啊！”
在土方的新档案里，他只是在普通武馆上了一些基本技能的课程，并非出自幕府或军队的专业队伍。
“什么啊！只是家里天天都是老面孔，实在是腻烦了，你连我的社交圈都要控制，招个新人保护我也要管么？”坂田太太嗔怪道。
“哼。”银时用鼻子冷笑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关系，咱们也确实缺保镖了，不过……缺的是我的保镖。”
本来斜靠在沙发上的坂田太太一下子直起了身体。
“呐，让他跟着我吧，回头你再去物色一个脸蛋更好的。”
“……为什么？凭什么？？”
“所以说，我这边缺人了啊。”
“说什么自私的话！！你身边成群成群的保镖，怎么可能缺……”
坂田太太话音未落，就感到银时为自己揉脚的力度突然加重，疼痛伴随着一股寒意涌遍全身。
此时的银时，脸色完全变成了另一种颜色——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下方，似乎隐藏着一双獠牙。
“我已经说了……让他跟着我。别再让我说第二遍。”银时的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感到了震动。
坂田太太低下头闭上了眼，默不作声。
“这就对了嘛！哈哈，回头我帮你找个更好的！”银时又笑了起来，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土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深不见底、变幻莫测、能将獠牙藏在笑容中的人。
他想起了松平的话——“这人，是藏在人类躯壳中的魔鬼。”
【TBC】
【五】石头
“你都会些什么？”
银时在洗干净手后，将土方叫到书房，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不是都调查过了么？”土方回答。
银时皱起眉头：“我哪儿能记得住那么多？你自己告诉我。”
“您不知道我会些什么，就想让我来您这边？”其实土方明知银时叫自己过来，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想近距离观察。
本以为银时会大发雷霆，谁知他竟笑了起来。
他拆开一根棒棒糖，咬在嘴里，说道：“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我是在想……”银时慢慢说道：“一个只会一点散打、柔道和剑道皮毛的人，竟然能有这样的底气——先是回绝了坂田家的工作，然后又胆敢这样和主人说话。”
“您不想用我的话，可以不用。至于说话的语气，恕我觉得这就是正常人说话的口吻。”
银时双手插兜面对土方站着，直视对方的眼睛，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一圈，笑了一下。
然后，他猛然出拳向土方的头部击去！
土方依靠严格训练造就的本能反应，迅速躲过了第一拳，并紧跟着要抬起手臂阻挡第二拳。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于是，银时的这一拳，停在了距离土方面部3mm的地方。
银时收回手臂，看着土方皱着的眉头，笑着咬碎了口中的糖，然后便走了出去。
在与土方擦肩而过时，他说：“先抵偿完我老婆的发卡再说。”然后便留下土方独自在书房内。
过了几秒钟，另一位保镖过来对他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先生走到哪儿就得立刻跟到哪儿啊！！连这都不懂？！”
于是，从迈出书房的这一刻起，土方便正式开始了在坂田银时身边的工作。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的工作，便惹出了麻烦。
这时，才刚回到家的银时，又立即出发奔向一家私人会所——今晚大纳言的女儿将举办生日宴。
“只要两个人跟着坂田先生，其余人散开戒备！”土方就是负责“戒备”的其中一员。
他依照耳麦中传来的指示，站在了最不显眼的角落，看着银时穿梭于酒场中，谈笑风生。
在大纳言在台上发表致谢词时，突然，土方感到脖子后方有人吹来的气息。回头一看，一名身穿华丽和服的男子正在盯着他的脖子窃笑。
即使被土方发现了，男子也丝毫不慌，反而低声说：“诶？转回去转回去，知道你那个部位有多么诱人么？……”男子用舌头舔了舔上嘴唇。
土方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多说话，往旁边走了几步，直到男子不再出现在视线内。
没想到，过了不一会儿，便又感受到了那人充满酒味的气息：“为何要躲？难道，侍奉我们不是你这种下人的荣幸吗？”
正说着，那人的手，便慢慢滑向了土方的裆部，然后一下子收紧。
“砰咚！！！”
大纳言的讲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望向了骚乱发生的地方——
土方一拳打在男子脸上的同时，后者后退两步倒了下来。他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刚好推出来的八层生日蛋糕上。
整个蛋糕塔变得稀碎，男子名贵的和服上裹满了奶油，两行鼻血流了下来。
一时间，除了有人轻轻发出惊讶的叫声外，再没有多余的声音。
土方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和周围的人，意识到刚才的冲动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后果。
——这下不仅要被坂田银时开除，自己也会被加上罪名！
为这样的氛围雪上加霜的是，大纳言的女儿哭了起来。
“哥哥！！我的蛋糕……”她边哭边喊道。
原来，被打的男子，是大纳言家的公子。谁都知道，他男女通吃，尤喜命令下人来取悦自己。
“此人是谁？？胆敢对我家长子动手？！还毁了整场宴会！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从会场四面八方立刻冲过来5名安保人员，制服住了土方。
大纳言的儿子还在奶油堆里挣扎着，他气红了眼，命令自家的保镖们按牢土方。
“你竟然……你竟然……你他妈竟敢打我？？老子要毁了你啊啊啊！！”男子气得动作都变得不协调了，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起来。
等他终于站起来的时候，拔出了腰间那把装饰功能大于实用的刀。
从未步入过社会的土方，还未来得及了解阶层的严酷、现实的荒唐、以及权力的可怕——一个下等人，居然可以在满屋子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面前公然被处死刑，而且还被认为是合理的，这样的逻辑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刀尖直直地对准土方的胸膛刺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血光四溅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男子持刀的手腕！
坂田银时那双赤红色的目光，刺进男子惊诧的眼中，竟如同缚咒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银时慢慢抬起另一只手，取过了那把刀，对着男子笑了起来，然后松开了他的手。
“殿下，今天是您妹妹的生日，见了血光，真的好么？”
“你……你……”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抬起头看着大纳言求助：“父亲大人！！”
银时转身对着大纳言行了个礼：“让大人您扫兴了实在抱歉，令公子若想练习剑术，在下可请全江户首屈一指的剑术大师与公子切磋，区区家奴怎配得此等好刀出鞘？”
说着，银时将刀轻轻推回了男子的鞘中。
“原……原来是坂田殿的下人……”大纳言脸上掠过一丝别扭的笑容。“只不过……此人伤了犬子，怕是也免不了刑罚。”
“这是自然，大人。”银时说：“想必诸位也应有所耳闻，坂田家对待下人的规矩之细致，刑罚之严苛。虽说这位下人还是位新人，但在下也必将严惩不贷，让他体会‘制度’的重要性。”
最后，银时临时将送给大纳言女儿的生日礼物由玛莎拉蒂换为了阿斯顿·马丁，大家才又和和气气地在一起有说有笑。
喝得半醉、和权贵们打成一片、和美女们四处调情的银时，最后由保镖架上了车。
没人搭理土方，已经没人将他当做坂田家的一份子，应该说，从来就没人当他是。
我不能就这么走，不能就这样中断任务，让数月的努力毁于一旦。
土方这样想着，走向了车子，敲了敲车窗：
“受罚的话，我并无二话。”
银时降下车窗，手指插入头发，向上拢去，仿佛透气般露出了脑门。
他深色凝重地深呼吸了一次，眼睛疲惫地看向前方：
“‘先生’，要加上‘先生’二字。”他说，“我和妻子让你们懂礼数，并不是为了我们听着高兴，而是为了让你们生存在不属于你们的阶层。”
土方沉默了许久，终于在车子启动前，憋出一句：“谢谢……先生。我接受任意责罚。”
“哼。”银时冷笑了一声。“责罚？每天忍受着这群人的嘴脸、说着让他们满意的话、穿梭于如此恶心无聊的社交场中，难道不就是最能让人抓狂的刑罚么？”
银时点燃一支雪茄，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土方：“从明天起，你每天都跟着我接受这样的刑罚。我最喜欢，亲眼看着一块充满棱角的石头被磨圆的过程。”
【TBC】
“你都会些什么？”
银时在洗干净手后，将土方叫到书房，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不是都调查过了么？”土方回答。
银时皱起眉头：“我哪儿能记得住那么多？你自己告诉我。”
“您不知道我会些什么，就想让我来您这边？”其实土方明知银时叫自己过来，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想近距离观察。
本以为银时会大发雷霆，谁知他竟笑了起来。
他拆开一根棒棒糖，咬在嘴里，说道：“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我是在想……”银时慢慢说道：“一个只会一点散打、柔道和剑道皮毛的人，竟然能有这样的底气——先是回绝了坂田家的工作，然后又胆敢这样和主人说话。”
“您不想用我的话，可以不用。至于说话的语气，恕我觉得这就是正常人说话的口吻。”
银时双手插兜面对土方站着，直视对方的眼睛，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一圈，笑了一下。
然后，他猛然出拳向土方的头部击去！
土方依靠严格训练造就的本能反应，迅速躲过了第一拳，并紧跟着要抬起手臂阻挡第二拳。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于是，银时的这一拳，停在了距离土方面部3mm的地方。
银时收回手臂，看着土方皱着的眉头，笑着咬碎了口中的糖，然后便走了出去。
在与土方擦肩而过时，他说：“先抵偿完我老婆的发卡再说。”然后便留下土方独自在书房内。
过了几秒钟，另一位保镖过来对他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先生走到哪儿就得立刻跟到哪儿啊！！连这都不懂？！”
于是，从迈出书房的这一刻起，土方便正式开始了在坂田银时身边的工作。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的工作，便惹出了麻烦。
这时，才刚回到家的银时，又立即出发奔向一家私人会所——今晚大纳言的女儿将举办生日宴。
“只要两个人跟着坂田先生，其余人散开戒备！”土方就是负责“戒备”的其中一员。
他依照耳麦中传来的指示，站在了最不显眼的角落，看着银时穿梭于酒场中，谈笑风生。
在大纳言在台上发表致谢词时，突然，土方感到脖子后方有人吹来的气息。回头一看，一名身穿华丽和服的男子正在盯着他的脖子窃笑。
即使被土方发现了，男子也丝毫不慌，反而低声说：“诶？转回去转回去，知道你那个部位有多么诱人么？……”男子用舌头舔了舔上嘴唇。
土方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多说话，往旁边走了几步，直到男子不再出现在视线内。
没想到，过了不一会儿，便又感受到了那人充满酒味的气息：“为何要躲？难道，侍奉我们不是你这种下人的荣幸吗？”
正说着，那人的手，便慢慢滑向了土方的裆部，然后一下子收紧。
“砰咚！！！”
大纳言的讲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望向了骚乱发生的地方——
土方一拳打在男子脸上的同时，后者后退两步倒了下来。他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刚好推出来的八层生日蛋糕上。
整个蛋糕塔变得稀碎，男子名贵的和服上裹满了奶油，两行鼻血流了下来。
一时间，除了有人轻轻发出惊讶的叫声外，再没有多余的声音。
土方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和周围的人，意识到刚才的冲动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后果。
——这下不仅要被坂田银时开除，自己也会被加上罪名！
为这样的氛围雪上加霜的是，大纳言的女儿哭了起来。
“哥哥！！我的蛋糕……”她边哭边喊道。
原来，被打的男子，是大纳言家的公子。谁都知道，他男女通吃，尤喜命令下人来取悦自己。
“此人是谁？？胆敢对我家长子动手？！还毁了整场宴会！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从会场四面八方立刻冲过来5名安保人员，制服住了土方。
大纳言的儿子还在奶油堆里挣扎着，他气红了眼，命令自家的保镖们按牢土方。
“你竟然……你竟然……你他妈竟敢打我？？老子要毁了你啊啊啊！！”男子气得动作都变得不协调了，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起来。
等他终于站起来的时候，拔出了腰间那把装饰功能大于实用的刀。
从未步入过社会的土方，还未来得及了解阶层的严酷、现实的荒唐、以及权力的可怕——一个下等人，居然可以在满屋子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面前公然被处死刑，而且还被认为是合理的，这样的逻辑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刀尖直直地对准土方的胸膛刺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血光四溅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男子持刀的手腕！
坂田银时那双赤红色的目光，刺进男子惊诧的眼中，竟如同缚咒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银时慢慢抬起另一只手，取过了那把刀，对着男子笑了起来，然后松开了他的手。
“殿下，今天是您妹妹的生日，见了血光，真的好么？”
“你……你……”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抬起头看着大纳言求助：“父亲大人！！”
银时转身对着大纳言行了个礼：“让大人您扫兴了实在抱歉，令公子若想练习剑术，在下可请全江户首屈一指的剑术大师与公子切磋，区区家奴怎配得此等好刀出鞘？”
说着，银时将刀轻轻推回了男子的鞘中。
“原……原来是坂田殿的下人……”大纳言脸上掠过一丝别扭的笑容。“只不过……此人伤了犬子，怕是也免不了刑罚。”
“这是自然，大人。”银时说：“想必诸位也应有所耳闻，坂田家对待下人的规矩之细致，刑罚之严苛。虽说这位下人还是位新人，但在下也必将严惩不贷，让他体会‘制度’的重要性。”
最后，银时临时将送给大纳言女儿的生日礼物由玛莎拉蒂换为了阿斯顿·马丁，大家才又和和气气地在一起有说有笑。
喝得半醉、和权贵们打成一片、和美女们四处调情的银时，最后由保镖架上了车。
没人搭理土方，已经没人将他当做坂田家的一份子，应该说，从来就没人当他是。
我不能就这么走，不能就这样中断任务，让数月的努力毁于一旦。
土方这样想着，走向了车子，敲了敲车窗：
“受罚的话，我并无二话。”
银时降下车窗，手指插入头发，向上拢去，仿佛透气般露出了脑门。
他深色凝重地深呼吸了一次，眼睛疲惫地看向前方：
“‘先生’，要加上‘先生’二字。”他说，“我和妻子让你们懂礼数，并不是为了我们听着高兴，而是为了让你们生存在不属于你们的阶层。”
土方沉默了许久，终于在车子启动前，憋出一句：“谢谢……先生。我接受任意责罚。”
“哼。”银时冷笑了一声。“责罚？每天忍受着这群人的嘴脸、说着让他们满意的话、穿梭于如此恶心无聊的社交场中，难道不就是最能让人抓狂的刑罚么？”
银时点燃一支雪茄，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土方：“从明天起，你每天都跟着我接受这样的刑罚。我最喜欢，亲眼看着一块充满棱角的石头被磨圆的过程。”
【TBC】
【六】微光
“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香烟？”
“最近KENT抽得有些腻了，来一包万宝路，外加一包LARK吧。”
烟店的暗门打开后，这次里边只坐着近藤一人。
“十四！”近藤一上来就立即给了土方一个紧紧的拥抱。“难为你了。”
“别这么说，近藤桑……我还什么都没做到。”
近藤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哦，哦……”
“对不起……”
“哪里的话！十四！没关系的。”
依照原本的计划，土方到了现在应该能基本消除银时的戒心了，甚至形成较为私密的关系。
“我不会演戏，近藤桑。”
“你知道，松平叔就是看重你这一点的。慢慢来，十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现在虽然是那家伙的保镖，但基本上每天还是会回到坂田宅邸过夜——那家伙在晚上通常都只留下最为信任的贴身护卫。而且，据说除了他办公用的楼房外，在歌舞伎町到处都有他的住所，从来不会固定住在同一个地方。”
“他的反侦察能力和戒心非常强，你要小心。”
“果然还是直接杀了他更容易一些……”土方攥了攥拳头。“虽然新人都不让配枪，但要我杀他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能着急，十四。在完成交易之前，我们都得让他活着。”
近藤所说的“交易”，指的是银时与另一个更为庞大的组织之间的军火交易。
其实，银时在这种交易中，扮演的是“中介”的角色——他运用自己的关系从天人那边购买先进的武器，然后再出售给其他攘夷或维新组织。
近期，在江户有一支神秘激进组织正在迅速壮大，他们制造了多起暗杀事件，对象以茂茂派的官员居多。
但是，他们作案之后不留痕迹，甚至不会留下“天诛”的纸条，至今也没人能擒获其中成员。
根据情报，银时将在近期与这一组织交易，松平希望在借银时钓出这条鱼后，再将其暗杀。
而土方的任务，就是要套取交易的情报，例如时间地点。
坂田银时在交易的时候，从来都像精灵一般。不管幕府得到的信息多么准确，最终银时都能在另外的时间地点闪电般完成交易，让追踪的人扑了空，顺便也让卧底人员死无葬身之地。
土方十四郎不是一名专业的特工，甚至还未来得及体验完整的社会。因此，他从内到外，都缺少那种专业特工具备的世故、心机以及演技。
在那晚他打了大纳言的公子后，银时他们反倒对他放松了警惕——因为任何一名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特工、尤其是足以被派来他坂田家的特工，绝不会为这种事忍不住大打出手。
现在，土方在银时家，是唯一一名拥有“个性”这种东西的下人。
在与近藤见面两天后，土方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在大江户病院后门一个树洞中，取到了一张黄色的纸条——这是近藤留给他的。
当天晚上21：00左右，银时难得地回家了。
他回家时，坂田太太和一群夫人们聊得正欢，而土方又被临时唤过来担任保镖。
“哟，你回来啦！”坂田太太走上前去，取下了银时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都不用下人动手。
“坂田先生，您太太今天又添了两枚金发簪，漂亮得很！什么时候也给我们打一支呀？”一位太太打趣说道。
“都有，都有，等你们更年期的时候，一人送你们一支压压脾气。”银时笑着，又拆开一支棒棒糖含进了嘴里。
“哎哟！！~讨厌~~！”众人纷纷笑着起哄起来。
银时也是从来都不像是在演戏、并且从来不客套的人。也正因如此，他意外地拥有了极好的人缘。而这些人缘，比起整个歌舞伎町的价值都要高。
这时，土方走了过去，为银时递过一条擦手用的热毛巾。
虽然这也是下人应该做的，但银时还是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
在毛巾递还给土方的时候，他没接稳，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先生。”他弯腰去捡的时候，一张黄色的纸条从袖口掉落，然后又被他赶紧塞了回去。
“什么东西？”银时问。
“没什么，先生！”土方答道。
“给我。”银时伸出手来。
“真的没什么，先生！”
“别让我说第二遍。”银时吐出了口中的糖，语气立刻严肃了起来。
于是，土方慢慢取出的那张纸，被银时一把抓了过去。
那是一张医院诊断书，姓名是土方源，检查结果是肺癌III期。
“这是……？”银时的声音低了一点，似是带有歉意。
“是我父亲……”土方深色黯然。“他一生贫寒节俭，等终于撑不下去到医院时，就已经……”
但是，他又马上换了语气，“对不起，先生，我不该说这些。”土方拿回诊断书，又站回到吵吵嚷嚷的太太们身边。
时间紧迫。
前几天看到近藤暴露出一丝失望的眼神后，土方觉得自己必须要主动一些了，于是他找近藤捏造了一张病院诊断书，印上了为自己新身份虚构的父亲的名字。
他不知道，银时有没有记住诊断书上显示的，“家属联系电话”一栏中自己的号码。
他只知道，如果是他感兴趣的东西，这家伙会过目不忘。
接下来，便是焦急的等待，但他必须在表现得比平时都若无其事。
这对土方来说很容易做到，因为他往往越是焦虑，表情便越是沉静得如同水底磐石一般。即便体现出了不安，也能被当作“父亲病危”的正常表现。
每天，土方都将手机放在贴身的位置，但是，银时一直都没有联系他。在进行护卫工作时，银时也都是忙于各种交际和商谈，都没怎么正眼看过土方。
而土方偶尔会刻意靠近银时，为其做一些琐事。
这期间，双方只有过两次一样的对话——“你父亲还好吗？”“承蒙关心，但情况还是不好，先生。”“需要我提供什么吗？”“谢谢您的好意，但恐怕难有起色了，先生。”“这样啊……”
再无其他。
之后的3天，土方都没能见到银时。
后来他听见坂田太太在和别人打电话时说，银时因为一桩生意去了别的星球，大概要去一个月。
完了。
土方心中一凉——来不及了。
在结束工作回到西阁楼后，土方脱下外套，解开领带，将手机扔开，一下子倒在了床上，闭上眼。
整个西阁楼都是黑暗一片，只有土方一个人居住。
就算是土方，住在这种寒气逼人的地方也是有点不踏实，经常彻夜开着灯。
但是今天，他连灯都没开，就让自己埋在这样的黑暗中，沉没在任务失败的懊恼中。
该如何面对近藤桑呢？他想。
这时，他隐约感到黑暗中有一丝亮光，就像投入深海的月光。
睁眼一看，手机屏幕亮了——每隔三天的这个时间，近藤便用暗语来询问进展。
土方叹着气捡起手机，发现不是邮件，而是来电。近藤用特殊通信设备打的电话从不会显示号码，这次也一样。
“喂。”土方接通后说。
“你在哪儿？”传来的并不是近藤的声音。
土方一下子坐了起来，感到脑子“嗡“的一下。
“……坂田……先生？……”
“我问，你在哪儿？”对方明显非常讨厌重复问题，这让土方断定他就是银时。
“您……有什么事？”
“不要问我问题！”对方低声说。
“……我在住处。”
“等着我。”
“嗯？”
“留在那里等我。”
电话挂断。
土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是身体已经不自觉地开始穿衣服、整理仪表了。
他在房间中徘徊，想联系近藤，但没有联系方式——每次他只能等对方联系。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房间里还是一片寂静。
那家伙该不会只是喝多了吧？
土方想着，打开房门，往楼下走去。
房间外漆黑一片，这四层的盘旋式楼梯，在土方面前，似是涌出寒风的无底悬崖。
他在这里和别人上过床吗？在这里杀过人吗？脚下的台阶，曾经流淌过血液吗？
想到这里，鼻腔中嗅到的味道，已不知是铁锈味还是血腥味。
“嘎吱…嘎吱……”
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这样的声音，土方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心跳开始加速。
他仿佛看到，悬崖地步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吸人魂魄。他知道，那双红瞳的后方，是一头银色的猛兽。
他的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呼吸急促起来，几乎迈不出脚。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土方居然一下子跌坐在了楼梯上。
“到西2门上车。”是一条短信。
土方用颤抖的手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快步向外走去。
打开满是锈迹的西2 门，土方发现，原本天天执勤的护卫都不见了，只有一辆车停在门口。
司机下车为土方打开了车门，土方走了进去。
“我们去哪儿？”在车子启动后，土方问道。
但是，司机一言不发。
车子行驶在被雨浸润的石板路上，犹如吸血鬼栖息的棺材，融入夜幕的薄雾之中……
【TBC】
“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香烟？”
“最近KENT抽得有些腻了，来一包万宝路，外加一包LARK吧。”
烟店的暗门打开后，这次里边只坐着近藤一人。
“十四！”近藤一上来就立即给了土方一个紧紧的拥抱。“难为你了。”
“别这么说，近藤桑……我还什么都没做到。”
近藤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哦，哦……”
“对不起……”
“哪里的话！十四！没关系的。”
依照原本的计划，土方到了现在应该能基本消除银时的戒心了，甚至形成较为私密的关系。
“我不会演戏，近藤桑。”
“你知道，松平叔就是看重你这一点的。慢慢来，十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现在虽然是那家伙的保镖，但基本上每天还是会回到坂田宅邸过夜——那家伙在晚上通常都只留下最为信任的贴身护卫。而且，据说除了他办公用的楼房外，在歌舞伎町到处都有他的住所，从来不会固定住在同一个地方。”
“他的反侦察能力和戒心非常强，你要小心。”
“果然还是直接杀了他更容易一些……”土方攥了攥拳头。“虽然新人都不让配枪，但要我杀他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能着急，十四。在完成交易之前，我们都得让他活着。”
近藤所说的“交易”，指的是银时与另一个更为庞大的组织之间的军火交易。
其实，银时在这种交易中，扮演的是“中介”的角色——他运用自己的关系从天人那边购买先进的武器，然后再出售给其他攘夷或维新组织。
近期，在江户有一支神秘激进组织正在迅速壮大，他们制造了多起暗杀事件，对象以茂茂派的官员居多。
但是，他们作案之后不留痕迹，甚至不会留下“天诛”的纸条，至今也没人能擒获其中成员。
根据情报，银时将在近期与这一组织交易，松平希望在借银时钓出这条鱼后，再将其暗杀。
而土方的任务，就是要套取交易的情报，例如时间地点。
坂田银时在交易的时候，从来都像精灵一般。不管幕府得到的信息多么准确，最终银时都能在另外的时间地点闪电般完成交易，让追踪的人扑了空，顺便也让卧底人员死无葬身之地。
土方十四郎不是一名专业的特工，甚至还未来得及体验完整的社会。因此，他从内到外，都缺少那种专业特工具备的世故、心机以及演技。
在那晚他打了大纳言的公子后，银时他们反倒对他放松了警惕——因为任何一名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特工、尤其是足以被派来他坂田家的特工，绝不会为这种事忍不住大打出手。
现在，土方在银时家，是唯一一名拥有“个性”这种东西的下人。
在与近藤见面两天后，土方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在大江户病院后门一个树洞中，取到了一张黄色的纸条——这是近藤留给他的。
当天晚上21：00左右，银时难得地回家了。
他回家时，坂田太太和一群夫人们聊得正欢，而土方又被临时唤过来担任保镖。
“哟，你回来啦！”坂田太太走上前去，取下了银时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都不用下人动手。
“坂田先生，您太太今天又添了两枚金发簪，漂亮得很！什么时候也给我们打一支呀？”一位太太打趣说道。
“都有，都有，等你们更年期的时候，一人送你们一支压压脾气。”银时笑着，又拆开一支棒棒糖含进了嘴里。
“哎哟！！~讨厌~~！”众人纷纷笑着起哄起来。
银时也是从来都不像是在演戏、并且从来不客套的人。也正因如此，他意外地拥有了极好的人缘。而这些人缘，比起整个歌舞伎町的价值都要高。
这时，土方走了过去，为银时递过一条擦手用的热毛巾。
虽然这也是下人应该做的，但银时还是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
在毛巾递还给土方的时候，他没接稳，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先生。”他弯腰去捡的时候，一张黄色的纸条从袖口掉落，然后又被他赶紧塞了回去。
“什么东西？”银时问。
“没什么，先生！”土方答道。
“给我。”银时伸出手来。
“真的没什么，先生！”
“别让我说第二遍。”银时吐出了口中的糖，语气立刻严肃了起来。
于是，土方慢慢取出的那张纸，被银时一把抓了过去。
那是一张医院诊断书，姓名是土方源，检查结果是肺癌III期。
“这是……？”银时的声音低了一点，似是带有歉意。
“是我父亲……”土方深色黯然。“他一生贫寒节俭，等终于撑不下去到医院时，就已经……”
但是，他又马上换了语气，“对不起，先生，我不该说这些。”土方拿回诊断书，又站回到吵吵嚷嚷的太太们身边。
时间紧迫。
前几天看到近藤暴露出一丝失望的眼神后，土方觉得自己必须要主动一些了，于是他找近藤捏造了一张病院诊断书，印上了为自己新身份虚构的父亲的名字。
他不知道，银时有没有记住诊断书上显示的，“家属联系电话”一栏中自己的号码。
他只知道，如果是他感兴趣的东西，这家伙会过目不忘。
接下来，便是焦急的等待，但他必须在表现得比平时都若无其事。
这对土方来说很容易做到，因为他往往越是焦虑，表情便越是沉静得如同水底磐石一般。即便体现出了不安，也能被当作“父亲病危”的正常表现。
每天，土方都将手机放在贴身的位置，但是，银时一直都没有联系他。在进行护卫工作时，银时也都是忙于各种交际和商谈，都没怎么正眼看过土方。
而土方偶尔会刻意靠近银时，为其做一些琐事。
这期间，双方只有过两次一样的对话——“你父亲还好吗？”“承蒙关心，但情况还是不好，先生。”“需要我提供什么吗？”“谢谢您的好意，但恐怕难有起色了，先生。”“这样啊……”
再无其他。
之后的3天，土方都没能见到银时。
后来他听见坂田太太在和别人打电话时说，银时因为一桩生意去了别的星球，大概要去一个月。
完了。
土方心中一凉——来不及了。
在结束工作回到西阁楼后，土方脱下外套，解开领带，将手机扔开，一下子倒在了床上，闭上眼。
整个西阁楼都是黑暗一片，只有土方一个人居住。
就算是土方，住在这种寒气逼人的地方也是有点不踏实，经常彻夜开着灯。
但是今天，他连灯都没开，就让自己埋在这样的黑暗中，沉没在任务失败的懊恼中。
该如何面对近藤桑呢？他想。
这时，他隐约感到黑暗中有一丝亮光，就像投入深海的月光。
睁眼一看，手机屏幕亮了——每隔三天的这个时间，近藤便用暗语来询问进展。
土方叹着气捡起手机，发现不是邮件，而是来电。近藤用特殊通信设备打的电话从不会显示号码，这次也一样。
“喂。”土方接通后说。
“你在哪儿？”传来的并不是近藤的声音。
土方一下子坐了起来，感到脑子“嗡“的一下。
“……坂田……先生？……”
“我问，你在哪儿？”对方明显非常讨厌重复问题，这让土方断定他就是银时。
“您……有什么事？”
“不要问我问题！”对方低声说。
“……我在住处。”
“等着我。”
“嗯？”
“留在那里等我。”
电话挂断。
土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是身体已经不自觉地开始穿衣服、整理仪表了。
他在房间中徘徊，想联系近藤，但没有联系方式——每次他只能等对方联系。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房间里还是一片寂静。
那家伙该不会只是喝多了吧？
土方想着，打开房门，往楼下走去。
房间外漆黑一片，这四层的盘旋式楼梯，在土方面前，似是涌出寒风的无底悬崖。
他在这里和别人上过床吗？在这里杀过人吗？脚下的台阶，曾经流淌过血液吗？
想到这里，鼻腔中嗅到的味道，已不知是铁锈味还是血腥味。
“嘎吱…嘎吱……”
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这样的声音，土方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心跳开始加速。
他仿佛看到，悬崖地步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吸人魂魄。他知道，那双红瞳的后方，是一头银色的猛兽。
他的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呼吸急促起来，几乎迈不出脚。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土方居然一下子跌坐在了楼梯上。
“到西2门上车。”是一条短信。
土方用颤抖的手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快步向外走去。
打开满是锈迹的西2 门，土方发现，原本天天执勤的护卫都不见了，只有一辆车停在门口。
司机下车为土方打开了车门，土方走了进去。
“我们去哪儿？”在车子启动后，土方问道。
但是，司机一言不发。
车子行驶在被雨浸润的石板路上，犹如吸血鬼栖息的棺材，融入夜幕的薄雾之中……
【TBC】
楼主：Athenawings
字数：4913字
发表时间：2016-02-04 23:2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7-13 11:36:2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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