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博，前阵子总听你说你们医院那个什么淋巴癌治疗项目，最近怎么不见你说了？”母子俩的晚饭简单而温馨。
亦博夹着菜的筷子抖了一下，“哦，不就那个样子呗！手术做了，从上个月起，要做三个月的化疗。”
季洁自己吃着饭也在感慨，“要说这志愿者也真有勇气，从治疗方案到药品，都是实验性的新药。要是我，估计没那个勇气，宁可用老方法，也别让我遭罪！就说前两天我去医院看一个老同事，也是什么癌的，那看着就遭罪，我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看的我心脏病都要犯了，他家属他自己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我不行！赶明我要是得了那遭罪的病，你想点辙，甭让我太难过！最好老天保佑让我能嘎嘣一下无疾而终！那我就谢天谢地了！那他家人也同意？”
亦博敷衍着，“谁知道呢？妈，我最近要跟进那个项目，挺忙的，老感觉肠胃不好，你等会儿帮我炖个汤，我明天带到医院去。”
季洁微笑着看着儿子足足一分钟才开口，“呦，家里没材料了！”
亦博也没注意到母亲的眼神，“我昨天回来不是买了两只鸽子么！”
“那我是炖一人份还是俩人份的？人家小月吃鸽子么？”季洁微笑着不再说话。
“妈！”亦博吃完饭，率先开始收拾碗筷，“女人都一样，越老越八卦！”

医院里，被病痛折磨的老人更加消瘦，亦博悄悄的放下一碗汤刚准备离开，老人醒了，“亦……，杨大夫。”
亦博坐在了床边，“今天感觉怎么样？化疗的滋味不好受吧！”
“还行！”老人努力想挤出笑容，可这表情在亦博看来有些狰狞，“杨大夫，谢谢你，从我住院就一直对我这么好！”
亦博笑的十分勉强，“你不是说你是我们的小白鼠么？医生就应该对小白鼠好一点！管吃管住事无巨细的照顾，我这还没给你提供无菌环境呢！这是鸽子汤，小月说这个对身体好，精神好点就起来喝吧！”
“真的是太感谢了，总是麻烦你们！又是请我吃牛肉饺子，又是给我买水果的！”老人连声道谢。
“都说了，你是我们的小白鼠么！你要是有特别想吃的，就告诉我！”亦博握着老人的手，“好好恢复，就快过年了，到时候我请你吃好吃的。”
亦博走了，老人有些颤抖的手拿过汤碗，掀开盖子，只喝了一口，眼泪却吧嗒一下掉进了碗里。

入冬了，老人已经快要结束第一期的治疗，回家里去休养了，亦博的眉头锁的也更紧了，出院的前一天，亦博到了老人的病房，“你明儿出院，有地方住么？”
“我，那个，我租了个地下室，能住！”老人说的磕磕巴巴的。
亦博腾的就怒火起来了，“你有病吧你！你这身体还住地下室，北京的大冬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人想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那个，我生了个炉子，去年冬天也那么过，没事儿！”
“你亲戚有房子么？借住几个月不行么？”亦博心理恼火，但还是压低了自己的脾气。
“那个，人家的房子都有人家的用处，我这也不方便开口！”老人回答的声音很低。
亦博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这样吧，你整理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旧居民楼的门口，老人犹豫的不敢进，“这……？”
亦博掏钥匙打开门，“这是我名下的房子，两年多钱，我妈过户给我的，自打我跟我妈从我爷爷奶奶的房子搬出来，就一直跟外公生活在一起，这房子从前一直在出租，半年前我刚收回来。”亦博把老人拽了进来，“进来吧！我和我妈现在还住在我外公的房子那儿，不住这儿！”
进了屋，老人局促的坐在沙发上，“这，我，我真的付不起房租的！”
亦博有些不耐烦，“让你住你就住，哪儿那么多话！这是钥匙！”亦博又递上一杯热水，“上个月我刚来整理了一下，书房有书，你要看就自己看。卧室里有俩柜子，一个柜子里放的是我妈的东西，都是她舍不得扔的千年老宝贝，我家那儿也搁不下，我就搬过来了。一个是一些男装，基本都是我从前穿不上的衣服，你也瘦，我看差不多你也能穿上。小区对面是菜场，家里天然气都有，你可以自己做饭吃。我妈那边我会提前跟她说好的。我妈身体不好，她要是来了，你别吓着她。你就说你是我们医院的志愿者，她知道的。药厂那边我昨天也已经问过了，这半年多的抗癌项目治疗，药厂有额外的伍万块酬金给医院，用于补贴志愿者的日常生活等开销，医院扣除你在医院的相关费用后，拿到手估计也有三万，这笔钱会在过年前给你。我晚上还要值班，你就先在这儿适应一下环境，明天早上我会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你赶上午十点多，到医院来签字就行。”
亦博关上门走了，老人的眼神定格在客厅里，电视机旁边一个不大的三人全家福上。

临近大年三十，医院的病人越来越少，这位叫林杰的老人家却因为高烧躺在了医院的急诊室里。
“亦博，快走，下楼，急诊！”杨小月急匆匆的冲进医生值班室。、
“怎么了？械斗重伤还是怎么的？”亦博整理的面前的资料，刚站起来就被杨小月拉住。
“林杰高烧，在急诊呢！”杨小月话没说完，亦博撒腿就跑，出门的时候膝盖咣当一下碰在了门框上。

负责做化疗的主任已经检查完毕，急诊的医生也看了化验单，对着匆匆赶到了亦博微微一笑，“没你们外科的事儿，看血项应该是病毒性感冒，不要紧，先留院观察吧。”

林杰走了，亦博小心翼翼的观察母亲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妈，他烧伤挺严重的，没吓着你吧！”
季洁皱着眉，自言自语的，“怎么烧成这个样子了？”
“不知道，问过他，也没说！”亦博拿起茶壶，给母亲倒上茶，“妈，天冷，你先喝点热茶。”
“他说话声音怪怪的！”季洁抿着茶，小声问着儿子。
“嗯，他刚到我们医院后，我给他做全民体检，发现他扁桃体溃烂的比较严重，或者是跟烧伤有关，所有做了扁桃体切除手术，或许因为这个，你听着他声音跟正常人不一样！”亦博逐条的在跟母亲解释。
“亦博，你开点窗，我觉得有点闷，不舒服！”季洁掏出自己随身带的速效救心丸，吃了几粒，在亦博的帮助下又挪到包间的沙发上，靠着缓缓。
“杨大夫，您母亲她？”进门的林杰有些紧张。
“没事儿，包间有点闷，我妈可能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吃过药了，缓缓就没事了！”亦博轻轻拍着母亲的胸前，帮母亲顺顺气。

季洁从憋闷中缓过气来，再一次的坐在桌子前，抿了一口服务员端上来的豆浆，眉头不禁又紧锁了起来，但却悄悄掩饰过去了。一顿中饭，亦博吃的是筷子都快飞起来了，不停的招呼母亲多吃点，林杰也只吃了少许的蔬菜就不怎么吃的动了。季洁端起装饺子的盘子，往林杰的碗里拨了七八个，又盛了一碗菌汤放在林杰面前，“你身体不好，多吃点！”

过完年上班，杨小月发现亦博神清气爽了不少，人也没之前那么沉重了，偶尔又开始了和自己在办公室互掐取乐，“杨大夫，你过年有什么喜事，相亲了？怎么过了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那你以为呢，我过年见一女孩，漂亮，身材好，学历高，工作好，脾气好！总之就是比你好！”亦博就坡下驴。
“切！比我好能说明什么问题？比我好只能说明人家比我好！说明不了你什么问题！”杨小月也不甘示弱。
“说明我好啊！你看走宝了！”亦博得了便宜还卖乖。

冬天的雪打在季洁脸上，裹着寒气，季洁在菜市场买了些蔬菜和苹果，站到了自己家门口，刚想掏钥匙开门，思量了一下，似乎不大合适，举手在门上轻轻的扣着，“在么？”
林杰正在卧室床上躺着，听见门外的声音，急忙起来，打开门，“那个，我在。”
“那个，我来拿点东西。”季洁指指屋里，“可以进去么？”
林杰急忙让开门，“快进快进，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怎么不让杨大夫来取。”
“他忙！又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我自己来找吧。”季洁进了门，在右手边的鞋柜换了鞋，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左侧饭桌上，径直进到书房里面去翻找了。也就几分钟，季洁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捏了本书，“那个，我顺路在菜场买了些苹果和蔬菜，是给你的，你吃中饭了么？”季洁在经过卧室门口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床上摊开的被子。
林杰似乎总想给季洁一个笑容，可在季洁看来，林杰的表情还是太过狰狞，“我，昨晚睡的迟，这不刚起。”
“你不舒服？怎么不给亦博打电话呢？”季洁的语气听着有些着急。
“没事儿，也就是血压有点高，吃了药缓缓也就睡了。”林杰转身在饭桌上取了茶杯，“我给你倒点茶吧。”
季洁把手里的书放在了沙发扶手上，自己挽起袖子，“你中午吃什么，我帮你做吧！”
“真不用，这么住着已经很抱歉了，再让您帮我做饭，这不合适。”林杰急忙推辞。
季洁双手一摊，“你这是撵我走呢！这会儿雪正大，我回去路也不好走，还不如我做点饭，吃了再走。”
林杰急忙递上茶水，“我来我来，您坐，我弄点午饭，怎么说都得谢谢您。”
季洁接过林杰手里的围裙，“去歇着吧，我来！”季洁在厨房一阵忙碌，南瓜粥，手撕包菜，素炒平菇，还烙了一点油酥饼端上了桌，“吃点吧，身体不好要注意营养，我看你阳台就扔了个大南瓜，冰箱也没什么菜，你这平常怎么吃呢！”
“嗨，年纪大了，也没什么胃口，有时候想吃东西了就蒸点南瓜吃，也挺健康的。”林杰帮着季洁把菜从厨房端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那个，你，第二次的手术什么时候做？”季洁吃着饭，突然问了一句。
“亦博，哦杨大夫他们说安排到四月份做。”林杰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那你在手术前要多补充营养，别总是吃南瓜。”季洁小声叮咛着。
林杰连声的道谢，一顿午饭吃完，林杰主动的收起了碗筷却被季洁拦下，“吃了药，再去躺一会儿吧。”
整理完碗筷，天意外的晴了，季洁也拿着沙发扶手上的书，准备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叮嘱，“你一个人，有事儿给亦博打电话。”
亦博不知道，从过年后的第一场大雪起，母亲开始隔三差五的到老房子那点东西或者放点东西，为他的“小白鼠”做点中饭，有时还会为林杰多包点饺子速冻在冰箱里。

杨震还没等来自己的手术，却等来了母亲临终的眼泪，老太太终于在熬了八年之后终难再坚持，撒手人寰之际仍是对自己的儿子不放心，但眼见季洁陪着，儿子又说虽然烧的毁了容，但季洁还是愿意和自己复婚，老太太也就放心的去了，葬礼上，杨震的姐夫突然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我看你现在，还有点人样了！看看你从前那颐指气使的那样儿！好像你永远都对，谁都欠你的似的！”
杨震没想到自己从前在别人眼里，真是如此，“姐夫，从前要有对不住的地方，您多见谅！”
“你呀！”姐夫拍着杨震的肩膀，“一个男人，怎么抬头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把头低下来，怎么低下来！这才重要！”

第二期的手术，杨震是幸运的，家人陪伴，医院方面又考虑了亦博和杨震的关系，坚持让亦博回避了，手术算是成功，虽然未来长达半年的化疗会一如既往的苦不堪言，但和之前相比，杨震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就在杨震第一次化疗结束回到家里休养的第二天，亦博几乎是跳着回到家的，“妈，大喜事！”
季洁正在洗菜，“你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怀孕，你们要奉子成婚了？”
“妈！你说那什么话！”亦博立刻被泼了一盆冷水。
季洁眼皮都没抬，“那我喜个屁！”
“爸，你看我妈！”
“你妈想孙子想疯了！你理解一下！”杨震在一旁宽慰儿子，“什么喜事儿，说来我听听！”
“我摇中车号了，我打算去付点首付，按揭个车去！”亦博满脸的喜悦，“怎么样？喜事吧！”
季洁鼻梁上架这老花镜，手里端着刚摘好的青菜，“也算好事，至少找女朋友方面咱又多一个优点！”
“妈，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就不离女朋友三个字！”亦博已经不耐烦了。
“不提女朋友也行啊！你那怕明天报个孩子回来，男女不限，只要是你的孩子，我的孙子，我就给你养着。我都不介意！”季洁想抱孙子已经到了异常开化的地步了。
亦博气的一扭身，回了自己房间，“我跟你没法说！”

第二天上班，亦博一直支着脸，一脸花痴状看着对面的杨小月，“哎，美女，我摇中车牌了，明天赏格脸，陪我去看车！”
“你没事儿吧！”杨小月理解不了亦博的兴奋。
“我特正常！”亦博的笑容在杨小月眼里整个已经精神病。
“正常？！”杨小月塞给亦博一面镜子，“你自己看！看看你正常否！”
“小月，你不知道，自从八年前我爸出事，所有的事儿，我都觉得我怎么这么倒霉！家破人亡的！我觉着我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老天爷干嘛这么对我！现在我终于觉得老天爷开眼了，我爸虽然还病着，但他跟我妈的关系总算和睦了，不像我小时候那整天的冷战不说话了！这么难中的车牌号也让我摇中了！我突然觉得云开雾散，未来是一片晴空的！我感觉我的人生也不再那么昏暗了！”亦博寥寥几句，也让杨小月听出了亦博这些年的不易。
“成啊，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委屈一下陪你去看看车！”杨小月欣然同意。
亦博动作麻利的买了车，用半年的时间在杨震的带领下练车，当然，这半年也是亦博的车利用率比较高的，除了每月要带杨震到医院做化疗，冷不丁的，季洁不舒服，亦博还要开着车送母亲去医院。或者在亦博心里，这才是一个家庭正常的生活，亦博的车技日趋成熟，人也得瑟起来，一上班刚到医生办公室就高呼，“哎，我今儿在医院停车场没见你家车，怎么？你老爹今儿没让你开车来？没事儿，哥今儿送你！”
杨小月瞟了一眼，“土包子样！今天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可不想被堵在路上回不了家，我今天骑自行车来的！”
“嘿，我就是那永远的慢半拍！人家开车，我挤公交！等我开上车了，人家已经骑自行车了！”亦博自我嘲笑。

或许愉快的生活让大家都觉得日子过得很快，亦博觉得刚过中秋没几天，怎么就元旦了，大街上元旦的庆祝条幅还没撤干净，怎么就挂出了除夕的大促销广告了，回到家，杨震正在摆弄着手里的新对联，厨房里，季洁炖着汤，多年没有过的温馨充盈着家里，“亦博，去把对联一贴。”杨震已经准备好了胶水。
“诶，就来！”亦博快速的把从厨房捏的排骨塞进嘴里。
亦博在百般哀求外加搭上了无数顿饭的情况下，杨小月终于同意大年三十跟亦博换班，让亦博回家和父母一起过年。

大年三十，摆好了一桌的菜，季洁的开场白依旧不变，“你上班这么久了，该找个女朋友了！”接着就是谁家抱孙子了，谁家抱外孙了，亦博都听出茧子了。
“爸！”亦博在求助。
“亦博，爸真的很想在，那什么之前，能看到你结婚，有个健康的孩子。”死亡仍旧是高悬在杨震头顶的一把利剑。
“大过年的，说这干嘛！吃饭吃饭！”季洁不忍杨震再说下去。
吃晚饭，俩位老人不像亦博一样精神百倍，叮嘱了亦博把碗筷收拾好，早早就上床休息了，亦博听见卧室里父亲低声对母亲说着，“我爱你。”这是父亲和母亲复婚以后，父亲唯一每天晚上都坚持做的一件事了，父亲也偷偷跟亦博说过，怕自己睡去再也醒不来，那能留给母亲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爱你。”
可是就算亦博想尽一切办法，杨震还是在开春以后躺在了医院了，开始了癌症患者最后的以医院为家的生活。季洁也开始了每天医院到家的两点一线的生活。亦博也已经记不清楚父亲住了多久的院，只知道父亲对于死亡，也已经看得很开了，只有母亲每天走的时候都依依不舍。


“亦博，杨亦博，送我回家！”杨震住院一直都很平静，很少有暴躁的时候，可今天，就在季洁刚离开医院以后，杨震就发起了脾气。
“爸，你还烧着呢！不能离开医院！”亦博好言相劝。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回家！”杨震有些蛮不讲理。
“算了算了，我让护士配点药，你带回去，有什么事儿你给我打电话。”杨小月劝着亦博，“叔叔想回去，你就送他回去住一晚上，这住院都住了有俩个多月了，能不烦么！”

在氧气袋和吊针的护卫下，杨震回到了自己的家，季洁却不免抱怨，“这还烧着呢，折腾什么！”嘴上虽抱怨，但赶紧着收拾了卧室，跟亦博俩人扶着杨震躺下。
吊针打完，亦博又帮着父亲洗了澡，叮咛父亲早点睡，明天一早要回到医院里去。

卧室里，季洁刚躺下就被杨震拉住了右手，“季洁，我爱你！”
“我也爱你，睡吧！”季洁回答的很温柔，同时又侧过身，把杨震的左臂拉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拽住，似乎怕自己一放手，杨震就会离开一般。

清晨，亦博还没睡醒，就听见了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冲到卧室，父亲躺着，把母亲死死的搂在自己怀里，嘴里还哭喊着，“你说让我陪你十五年，你怎么就先走了。”
亦博扳开父亲的胳膊，母亲一如婴儿般蜷缩着，双臂还紧紧搂着父亲的左臂，双目紧闭，嘴角带笑，却早已没了生机。
在哭闹与不舍中，杨震还是被儿子电话叫来的杨小月押回了医院，母亲的遗体也暂时送往了殡仪馆。

自季洁离世，杨震的病情似乎也恶化的非常快，三天后，就在亦博身处火葬场的殡葬楼安放母亲骨灰的同时，接到了杨小月打来的，父亲病危的电话，匆匆赶回医院，翻看了厚厚的化验单，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医生值班室里。
杨小月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亦博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听见杨小月进来，还是忍不住呜咽起来，“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我爸的事儿，我也有心理准备，可是我妈她……”
“或许叔叔有心理感应！要不是他那天晚上执意要回家，恐怕……”杨小月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亦博”门口站着的医生手里拿着一张纸，不敢进来。
杨小月自己到门口，拿下了那张纸，硕大的几个字，《死亡通知书》，“签字吧！”
亦博握着笔的手重重的落下，却无力写下自己的名字，若有若无的字迹落在纸上，无助却也无奈。

事隔三天，亦博再一次的站在火化炉前，手里还捏着一本台历，那是家里书房一直摆着的台历，从去年的大年三十，到母亲离世，整整十五个月，亦博不知道，这十五个月能不能弥补母亲十五年的创伤，但至少，母亲是笑着走的。或许母亲走了，父亲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亦博，你也别伤心了！”杨小月不知从何劝起。
“简单的活着，怎么就那么难？！”亦博脸色除了苦涩，再看不到更多的表情了。


【OVER】

疼死你们！

这篇文我不是原作者，底稿的问题，得@煖然

顶上来复习，然后准备搭手逆袭！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