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别一顾，里别一萧」无名

嘿哈喽各位，我是七七，别怀疑。
为了这篇文，我简直是多灾多难，先前帐号登不进去，接着想说搬到晋江结果发文发不出去
于是朋友帮我办了新帐号，谢谢她，也谢谢另外一位朋友帮我通知各位跑去晋江。

很抱歉，跑到晋江目前也是看不了，今晚必定更新
顺带一提，前头有小小的修改一下。

预告


火灾过后，除了林萧以外没有人幸存。某一天，顾里的私人律师找上林萧，并且将顾里的所有遗产以及公司都给了林萧，当然她怕林萧这个胸比脑大的女人会把盛古给弄到破产，于是她还专门找了一个代理总裁帮忙她管理盛古。
林萧全数接收，但是她没花上顾里给她的半毛钱。然而她在顾里小时候住的家里找到一大叠的信还有厚厚一本足以砸死人的日记本，里头写的全是顾里和自己的点滴，明明最讨厌写日记的顾里，却在日记本里详细地写下她和林萧共同的回忆，而且厚到林萧有些拿不住。她看着看着，才知道顾里其实喜欢自己。这二十多年来都是在无形当中保护她、爱她。她说，简溪和周崇光给林萧的伤害她绝不会给。她希望林萧可以穿上她派人设计的婚纱结婚，还要是牵着她的手。林萧看到这一段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记得那天顾里还嘲笑她应该要减个几十斤才能套上婚纱，不然的话婚纱都被她穿成窗帘。
看完顾里遗留下来的日记，林萧只是对着日记摇摇头，像是对着顾里说：「顾里，妳这个尖嘴猴腮耗子精，从小到大我还有南湘以及如如都是被妳的毒舌给洗礼的到长大的，可是妳怎么一句我爱妳林萧妳都说不出口啊...」
后来，她离开了房子，到了路上，她看见一个小妹妹在卖花，于是她买了朵。小妹妹问她：「时间重来，姐姐妳会试着改变一些妳后悔的事情吗？」
林萧说：「会。」她会极力阻止这一切，那怕最后死的是她。

于是她莫名其妙的一觉醒来回到了大学新生报到那天，也是那天，她的人生开始不一样。
她很珍惜跟顾里在一起的这些时光，看似时间一直在进行，她没有动作，实际上，她在等。

等在宫洺收购盛古时，她出卖顾里，和宫洺交换条件。
「我如果帮你成功收购盛古，你让我当盛古总裁，顾里做<ME>财务总监。」林萧晃着高脚杯说，这一次，她不会再躲到顾里背后，她愿意为顾里承受这一切，只要最后结局，顾里是好好的。
「好。」宫洺答应她。

林萧微微一笑。
顾里，我希望妳最后，可以好好的。
这一次，让我保护妳了。

序曲

这是一个匕首般锋利的冷漠时代。
在人的心脏挖出一个又一个的洞，然后埋进滴答滴答的炸弹。财富两极的迅速分化，活生生把人的灵魂撕成了两半。旋转的物欲和蓬勃的生机，把城市变成地下迷宫般错综复杂。
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潮涌入这个城市，带着他们的宏伟蓝图，或者肥皂泡的白日梦想；每一天，也有无数的人离开这个生硬冷漠的摩天大楼组成的森林，留下他们的眼泪。
而我，曾经在上海这个城市里头，肆意挥霍着我所谓的青春、爱情还有友情，我爱上海，纵然紧凑的生活时常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是跟我的月经一样地不正常。但是，这里有我的童年的回忆，有我的朋友、爱人还有工作。
上海几乎是我整个的世界。
最后，将这些化为历史的，是一把大火。
然而我彻底失去我最爱的人。

在被刺耳的门铃声吵醒后，我开始思考我是不是该换门铃，不然总有一天我真的会被这可怕的声音给弄成神经病。
我打开门之后，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拿着公文包正站在我家门口，他扬起职业性的微笑对着我说：「 Hello林萧小姐，我是顾小姐的私人律师，我想是时候跟您讨论关于顾小姐遗产的计划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

因为那一刻，我想起了Kitty，像是一个男版的Kitty站在我面前对着我说「你好，我是宫先生的助理。」一样。我同时也在想，他会不会是坏人，如果要把我拖进屋子里面强奸我怎么办？
「我没色也没钱，就算你对我不利你也没办法得到甚么好处。」我面色担忧地对他说。
他嘴角明显地抽搐了几下，我想，他八成觉得我是神经病吧。

「进来吧。」我拉开了大门，决定不继续玩他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那自称是顾里的私人律师像是一台机器人一样批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关于顾里遗产处里的部分，那速度简直和当初我进<M.E>时Kitty交代我关于宫洺所有的事情一样。我其实不懂这些，所以我揉了揉听到快发胀的太阳穴，然后抬起头来问他：「能简明概要些吗？我听不懂。」
他明显地倒抽一口气，他应该是觉得刚才那些全都是白讲的。于是他回答我：「简单来说，顾小姐所有的遗产都过户到您的名下，包含盛古公司，为怕您处里不了公司的事情，顾小姐在生前还专门为您找一位代理总裁。」
「你开玩笑的吧？」我惊恐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接着拿起桌上的数据一个一个仔细看。果真，顾里真的把她所有的遗产都过户到我的名下。

我红了红眼眶，感叹一下顾里死了居然留了一笔钱养我...

那一场大火，注定只剩我一个人。
我亲爱的good里，也没有留下来陪我。遗言没留下，遗产倒是留了一堆。
两亿，再加上一间大公司。

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部电影，或者说是一部高潮迭起的连续剧，那么，在这样的时刻，一定会有非常感伤的背景音乐缓慢地从画面外浮现出来。那些感伤的钢琴曲，或者悲怆的大提琴琴音，把我们的悲伤和难过，渲染放大直到撑满一整个大地。
还记得几年前，当我买好饮料回到思南公馆时，漫天大火侵蚀着整栋房子。我绝望的哭喊，甚是还有一时冲动想要冲进房子里救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谁。
但我的双手被消防员拉住，只剩下一张可以嘶声力竭的嘴巴。
然而，事实证明我甚么也做不了。没有人逃出来，我看着消防员抬着担架将南湘他们遗体一个个抬出来，只是不断地流泪，我的声音已经喊哑了。当顾里和崇光同时被他们抬出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直接扑向顾里，紧紧抱住她，我听不见心跳声，只听见头顶上消防员叹息的声音。
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住顾里。

我始终无法理解，为甚么没有人逃出来？

「林萧啊，妳又在想里里了是吧。」说话的是顾里妈。

每一次我想顾里时，我都会回到她小时候住的地方，顾里妈住在这里，久了她也习惯我时不时来这儿拜访的原因。偶而来会留我下来住过上几天，她也和我一样，会想念顾里。虽然她和顾里不是亲生的，到底她也是照顾顾里到大的，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在。
「是呀，阿姨妳最近过得好吗？我带了些水果来。」 我一边说，一边将带来的水果拿去厨房清洗切盘。
「没有甚么好不好，对了萧萧，这些年都过去了，妳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我手上的动作一滞，接着摇摇头。自从那场火灾以后，我对于异性甚至是同性都没有任何感觉，但我想有一大部分是因为顾里，要么就是对方没有顾里她有钱，要么就是人家有钱却看不起我。
「这样啊...」顾里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晚上的时候，顾里妈叫我晚上留下来睡顾里的房间，毕竟这间大房子平时住的只有她和Lucy，不过今天Lucy放假所以顾里妈希望我留下来陪她。

我躺在顾里的床上，她的房间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因为顾里妈每一星期都会叫Lucy打扫一次这房间，所以这房间基本上是没什么脏的，我想也只有Lucy才能做到把灰尘扫走还能避免残留在这的属于顾里的气味。
我将头埋进枕头里，但是我不敢用力嗅着枕头上残留的气味，更不敢因为想念顾里把眼泪滴在她的枕头上，我就怕她晚上跑来压我床掐着我的脖子说这床有多贵，鬼压床不可怕，但顾里鬼压床还扯着我的头发说「林萧妳知不知道这床有多贵？」，我就会害怕。所以我只敢紧抓着棉被，不敢哭。

以前我总有睡别人的床绝对比睡自己的床还更容易入睡的习惯，可是在顾里走后，每当我躺进顾里的床时，我却彻夜失眠。

我记得有一次，我路过顾里生前最爱吃的那家小笼包店时，突然想买一笼小笼包去看看顾里。那家店，是我们学生时期最常去的一家店。当那老板娘一见到我时热情地问：「萧妹啊，妳好久没来啊，对了，平时那个在妳身边的那个短发姑娘今儿怎么没来？」
我眼眶一红，说：「她走了。」
那老板娘误以为顾里是去别的地方发展，于是是安慰我说：「别难过，人海茫茫妳总会找到她的。况且到别的地方发展也不错啊，拓展视野，上海太闷了。」
「阿姨不是的，顾里她...死了。」当我说到「死」的时候我还哽咽了一下，
「这样啊...」那老板娘一脸遗憾的说。
我摇摇头说：「没事的。」

如今想想，顾里虽然刻薄毒舌，但她却能在别人也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刚走的那几天，有些人就会问我「那个平时在妳身边的短发姑娘去哪儿了」，然后我便是止不住的哽咽，最后跑回家放声大哭。有次回到母校的时候老师还问「时代姐妹花的其余三人去哪啦？顾里怎么没在妳身边」，他们都记得顾里，记得那个会陪在我身边的短发姑娘，却没人向我提起崇光，那个一直以来被孤单和悲伤气息所包围的男孩。
他的死对我的影响远不及顾里死的那样来的撕心裂肺，虽然我会难过，但是那种感受和我面对南湘他们离开的难受是相等的。
但是顾里不一样，她陪了我二十多年。
她一直是不一样的。

我起身，走向她书桌，神使鬼差地拉开她书柜的抽屉，却发觉有些难打开。我使劲一拉，赫然发现里头有一本书。
而且，厚的像是可以砸死人一样。

我轻轻翻开那本书，娟秀的字迹配上泛黄的纸页映入我眼帘。

「林萧是我顾里的第一位朋友，也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她带给我的人生太多欢乐和色彩，当然，其中还包含她拿小笼包砸我的那一次。」

原来这本书，是顾里的日记。

接着翻开后面那几页，全都是我们之间的点滴，以及，顾里的秘密。

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和顾里之间绝对不只有友情那么简单，不然她干嘛老是想包养我？

在我正式收到<M.E>的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在日记里写道：「我多庆幸在她开心时第一个拥抱的人是我，而不是站在她面前的简溪。」
在圣诞节那天，她在日记里写道：「林萧的唇，真软。」顾里，妳这个变态。
在席城闯入我们宿舍告诉我她和顾里发生关系的那天，她在日记里写道：「我的世界只剩下林萧，也只能剩下她。」

在我和她发生争吵跑去找简溪时，是她站在楼下等我，她在那天的日记写道：「我知道简溪背叛林萧，可是我也背叛她选择不说，是因为我不想给她伤害。」
在周崇光假死的时候，她写道：「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林萧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吗？」会，而且更难过。

在我们去罗马发生争吵时，她写道：「还好林萧没继续生我的气了，不过我不应该把顾源送我的玫瑰花拿给林萧，天晓得那玫瑰花不单单是看起来有球棒那样粗，连砸在我脸上也挺疼的。姑且饶了林萧，至少她没有拿小笼汤包砸我。」
我翻了几页，有一段是顾里在得子宫癌时，她写道：「我为林萧准备的婚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她能做我顾里最美的新娘，只是这个任务，我却办不到了，只能让他人代我牵起她的手度过后半辈子。」

我阖上书不想再看下去了。无奈却又悲凉地对着那本厚的可以砸死人的笔记本说话，就像是对着顾里本人说：「顾里，妳这个尖嘴猴腮耗子精，从小到大我和南湘还有如如都是被妳的毒舌给洗礼到长大的，可是妳怎么连一句我爱妳林萧这么简单的话妳都说不出口啊... 如果妳真的是爱我，我也愿意继续死皮赖脸地纠缠妳啊！妳看过我甚么时候跟妳客气过了？」

我轻轻将那本笔记本放回抽屉里，然后躺回床上，这么多年来我还是不习惯身旁冰冷的温度。

我梦到我回到我大学的时候，简溪在电话里告诉我：「顾源和顾里分手了。妳知道吗？」

我并不知道。

那几天里，我所看见的顾里，依然有着固定的作息时间，每天清早都会精神抖擞地在浴室里化出精致的淡妆；依然在没有课的下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时尚杂志，茶几上是她从家里带来的顶级蓝山咖啡，每克差不多可以让我和南湘吃一顿午饭；依然会在晚上收看<第一财经>并且可以很冷漠地看待上海发疯一样猛帐的楼市和如同面包发酵般膨胀的价物，「刷刷」地在她的Moleskine笔记本上写下相关的看法和分析；依然面不改色地刷卡从IT里买回两千多一副的手套；依然和唐宛如每天晚上斗嘴吵架，依然每天早上对着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我和南湘轻蔑地翻着白眼。

在我眼里，顾里表现得非常正常。

但是那几天，我遇到的顾源，却十分地不正常。
见到我时神色很不自然，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他上前要跟我说些甚么时，顾里非常不给面子地把我给拉走，一开始只是认为顾里在气顾源所以才拒绝让我接触他。

但是当我梦见这一幕时，我才知道不太对。顾里像是在隐瞒着甚么，而顾源像是要告诉我些甚么，既愤怒，但却又充满着无可奈何。

后来他们又在一起，这件事情也让我觉得不过就是他们吵架而已。

我看见顾里活生生地坐在沙发上面不改色地对着唐宛如斗嘴，南湘则是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她们斗嘴，然后当她看见我时向我招招手说：「林萧，妳怎么现在才出现啊？快来快来，这儿有好戏可看。」

顾里转头看我一眼，然后嘴角勾起自信般的微笑，朝我伸手。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因为我醒来了。

走到浴室里，我看到镜子里倒映出一个十分憔悴的我，眼眶布满血丝双颊微微凹陷，犹如一个女鬼。

我随意洗了把脸，穿了一身的黑色套装，因为今天是顾里她们的忌日。下楼的时候我看见顾里妈留在桌上的字条，她说她先出门，让我先在外面吃。

出了大门，抬头看了天空一眼，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于是我打了车去到龙华公墓，到的时候见一个小妹妹在门口卖白玫瑰，我上前向她买了所有的玫瑰。
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模样甚是可爱极了。她问我：「姐姐是要去看谁？」
我说：「朋友，还有我来不及说喜欢的人。」
她又问：「如果时间重来，姐姐妳会试着改变一些妳后悔的事情吗？」
我弯腰摸摸她的头说：「小妹妹，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如果可以，我会极力阻止这一切发生，我不会再放开顾里的手，不想再过着失去她的日子。

我捧着一大束白玫瑰走到南湘、唐宛如、Neil他们的墓前各放一朵玫瑰花，接着将其余的全数放在顾里的墓前，假如顾里看到我这样做，她肯定会说：「林萧我留给妳这些遗产不是让妳买这些没有实际价值与作用的花，难道妳初中的生物都是白学的，老师没教妳花是生殖器官？妳送南湘她们一朵生殖器官就算了，妳还送我一堆，啧啧，看不出妳这么饥渴啊...」
我甩甩头，将这些幻想从脑袋里抛开。
然后我开始打扫顾里她们的坟墓，当我看到墓碑上顾里的那张照片，眼眶又不自觉地腾起一团水雾。照片上的她依然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不曾改变。

我还记得，高三毕业那年，我们窝在顾里家喝酒庆祝。顾里、我、南湘、唐宛如、简溪和顾源，六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于是我们开始轮流说各自在毕业后的心愿。

唐宛如说，她想嫁人。
南湘说，她想要赚很多钱。
顾源说，他要娶顾里。(当然，先得到了顾里的一个大白眼。)
简溪说，他想和我共组一个小家庭，生儿育女，平凡且幸福。

我躺在简溪的大腿上看着他直直的呵呵笑，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当时顾里的表情充满着不屑。

后来我从她的日记里看到这段插曲，原来当时的她认为人的一生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不应该只局限于这种微不足道的幸福，况且，就算我真想要这种幸福，也应该是由她给而不是简溪。

「那顾里、林萧妳们呢？轮到妳们说了。」南湘问。
我一口气将高脚杯里的红酒尽数喝光，然后举起杯子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接着把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继续傻笑着...

顾里见我喝醉了，于是她翻了个白眼指着唐宛如说：「妳，把这醉鬼给我扛去房间里。」
唐宛如不满地叫道：「为甚么是我这个弱不经风的少女扛她而不是简溪？」顺带捂着自己的胸口对顾里抗议。
顾里无视于唐宛如的抗议，放下杯子往房间的方向走，只淡淡地说了句：「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唐宛如瞬间接受这个回答，一旁的简溪听到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将倒在他大腿上神智不清的我扶起来交给唐宛如。

把我扛到顾里的床上之后，顾里对唐宛如说：「妳先出去吧，我替她换衣服。」
唐宛如只应了一声后，便离开房间，然后她撞见站在门外笑得一脸古怪的南湘，正欲要问南湘话时，她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房间里的顾里替我换好睡衣又擦完脸之后，躺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对我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来有一天可以把GRAFF钻戒套在妳的无名指上...」
我似有若无的微笑。

因为我作了一个美梦。

顾里见我熟睡的面孔，也慢慢阖上双眼，说：「我会和妳一直在一起的。」

站在门外的南湘和唐宛如，脸上各有各的表情，南湘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唐宛如则是咬唇往客厅的方向看去...
在外头的简溪和顾源见四姊妹花都回到房间，于是他们便默默地离开。一路上，简溪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微笑，顾源瞥了简溪一眼，没说话。

看完顾里他们以后，我便离开龙华公墓，这时候已经开始在下起毛毛细雨，黑色的上衣布满了细细的小小的水珠。于是我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家里，中途还塞车，进到家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在浴室里泡热水澡避免隔天起床时感冒。

我泡在浴缸里两眼一闭，甚么也不想想。对于未来，我没有任何的计划。对于过去...

算了，多想只是多难过。
出来浴室后我头发湿漉漉地躺在床上，将毛巾甩到一旁然后说：「顾里，帮我擦...」

说到一半，我立刻顿住。甩毛巾的左手就这么地硬生生悬在半空中。

差点忘了，顾里早就死了。

我苦笑地收回我的手，都忘记这耗子精已经死了，留了一大笔遗产跟一间公司给我...
只是一直没习惯他们的离开，没习惯半夜起来喝水时听不见南湘那句：「林萧妳也还没睡啊...」；没习惯当我喝醉在路上乱吐丢脸时不再有人陪我一起丢脸；没习惯听不到Neil那中英夹杂的口音。
更不能习惯，顾里给我的任何特权不再可以使用，除了那堆钱以外。

我闭上双眼想要赶紧入睡。
我记得有一本书曾在里头写到：「人，在竭尽疯狂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最无可奈何的方法，莫过于虚度人生在睡觉这一方面。」这一点我是十分能体会到。
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能与妳所爱的相见。

顾里...

当我被早晨尖锐的闹钟声深深刺痛之后，出于求身本能地，我把闹钟往远方一推。然后一片满意的宁静。

但结果是，那闹钟在我半个小时醒来后才发现它早已安静地躺在床边那莫名出现的水桶里...

于是第二声尖叫就显得有气无力。

我拿着闹钟放在阳台上，希望水分蒸发之后它还能如同我曾经泡在奶茶里的手机一般顽强存活，为了加速水分蒸发，我拿着闹钟猛甩几下，想要把水从里面甩出来。但当我停下来时，发现闹钟背后的盖子神奇地不翼而飞，接着就从楼下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尖叫：「哦呦，要死啊！」

我猛地一个清醒，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接着比那女人更大声地尖叫：「靠！老娘穿越了！！」

因为手机显示的备忘录是，「开学日」。

我愣愣地盯着镜子看，就像是在看一个蓬头垢面的女鬼一样，眼睛瞪得直直地，下巴像是脱臼一样阖不起来。

我穿越回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顾里和简溪，更不是南湘。

而是唐宛如。

因为我相信她才能让我彻底清醒。其他人不行，顾里也不行，因为威力没她一次性的强大。

所以当我一大清早冲到唐宛如家的时候，她正好要出门。于是我上前一个箭步抓住她，说：「妳打我吧...」
「......」

在我再三向唐宛如挑衅，并且得到她的爆揍前那句「林萧妳神经病啊？」后，我才确定我真的是穿越了。

之后在唐宛如爆揍我一顿后一脸见鬼似的说：「林萧妳有病吧？」她这才拍拍屁股走人，不忘回头补一句：「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来找我啊！」
我揉揉刚被灌一拳，不满地大吼：「我差点去见我过世的外婆了！就依刚才的力气以及妳手臂上的肌肉，妳真应该去参加今年的奥运拳击！」
她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身过来对着我尖叫：「林萧我他妈要杀了妳！」

最后，在唐宛如晨训快要迟到时，这才停下揍我的动作。她咬牙切齿的说：「等我回来找妳算账。」

摸摸刚才被她打的手，这才确信我不是在作梦，是真的穿越了。

此时上空出现了一个声音，它说：「妳可以选择修改历史，或是不改。但是妳一旦改了，就必须面对更大的代价。」
我壮着胆子问：「甚么代价？」
「妳死，或是和他们一起死。」那人冷冰冰地回答我，又说：「妳也可以甚么事都不做，重演一次同样的事情罢了。」
「我死他们就能活下来吗？」
「妳也要看她愿不愿意独活。」
「她是谁？你又是谁？」我朝着天空问。
但这次那人没有再回答我。

一天的早晨就这么地过去，直到下午的时候我才在商场见到南湘和唐宛如她们。当唐宛如第三次企图把自己塞进那件L号的女装时，坐在她对面的南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叹气的原因并不是唐宛如没有把自己塞进那件衣服里去，说实话，南湘非常不能理解唐宛如试穿的这件衣服哪里好，黑色的直条线，硕大的口袋，肩膀上还有一匹奔马的图案......。在唐宛如试穿之前，在我来之前，南湘就抓着那店员，反复地确认了三次，「这真的不是男装吗？」

我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的互动，异常地安静。

当唐宛如两眼含泪地放弃那件衣服的时候，另外一个店员笑脸如花似地飘了过来，给唐宛如致命的一击：「小姐，我们这边还有这件衣服的男款，一模一样的，穿在妳身上别人绝对看不出来。」
「你是指看不出是男式，还是看不出是女式？」南湘反应非常敏捷。
「这个......」店员面露难色。
唐宛如愤怒地摔下了衣服，娇嗔地说：「太欺负人了。人家不买了。」然后她走过来，直接忽略再一旁翻着白眼几乎要缺氧的南湘，拉起安静坐在一旁的我说：「林萧，我们走。」

但是，这对唐宛如来说并不是当天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致命的遭遇，来自原本已经要走的南湘。她突然看中了店里另外一件衣服，在拿了S号试完之后，出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太大了。」

再看见那件衣服，又看看一脸无奈的南湘，于是我立刻加入唐宛如的阵营。

「南湘你太欺负人了！」我不满地抗议。
她瞇起双眼，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唐宛如，用和猫咪刚睡醒一样慵懒的声音问：「她算人类吗？」
「好像不算。」我摇摇头，很多时候，我的确很怀疑唐宛如是不是人类，更多时候我觉得她跟猿人才是同类的。

唐宛如愤怒地拂袖离去。
被丢下的我和南湘只好自己随便在商场上乱逛，也没什么兴趣。本来我们就不怎么爱买衣服，平时也都是顾里给我们买。

一路上我们似乎没找到甚么共同的话题，只好一直沉默的乱逛。直到南湘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于是她先开口，然而她使用的openning是「林萧，你完全不知道今年我们学校收进了些甚么妖兽」。

我一直很佩服南湘的艺术才华，比如说她可以推陈出新地在众多类似「妖精」、「妖孽」、「妖怪」、「怪物」的词语里，准确地选择出「妖兽」这样一个传神的词语来。

事情是这样子发生的，在早上，我们亲爱的南湘小姐从公交车上下来后，便慢悠悠地朝学校走去，沿路有很多新鲜而亢奋的面孔。每一年开学的时候都会有无数的新生带着激动与惶恐的心情走进这所在全中国以建筑前卫奢华同时百分之九十五都是上海本地的学生而闻名的大学。很难有人相信，一个大学可以凭借自己的教学楼和图书馆，就能够和金茂、东方明珠等建筑抗衡，成为上海的十大建筑。

走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女生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说实话，学校的位置并不是在市中心，如果不是刚好住在这附近的话，那么出租车费一定会超过三位数，以此来判断的话，她们的家境应该都挺富裕的。

其中一个女生突然用林志玲的声音高声朗诵起来：「啊！这些教学楼好高大哦！而且都是白色的大理石！感觉好像宫殿哦！我觉得自己像个公主！」

南湘的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水，于是喉咙里响亮地发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这个声音刚好接在那句「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公主」后面，于是一时之间两边都有点尴尬。南湘冲她瘫了摊手，「当然，我不是针对妳。」儿显然对方并不能接受这解释，南湘想了想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我怀孕了」。

对方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迅速在脸上浮出一副非常值得寻味的表情，并且发出了一声禅风卷柳的「啊...」。

而这个事件以「公主」被美术学院门口停了几十辆名贵私家车深深刺痛作为ending。南湘说：「在她看见无数B&W、奔驰、凯迪拉克甚至是劳斯莱斯的标志时，她终于醒悟了打车来上课的自己并不是公主，而是女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这样坐公交车来的自然是女奴。」
即使是第二次听到南湘说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还是没有好受过。
即便我知道她似乎不在意这些。

晚饭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顾里，南湘说她陪顾源吃饭晚点回来，这多少让我有点不大高兴，毕竟穿越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不是顾里，过了一天还是没见到顾里。

想到顾里的那本诡异又矫情的日记，我的心情像是笼罩起一片乌云一样，闷闷地、灰灰的。

坐在对面的南湘见我黑着脸吃饭，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着甚么，她知道很多，但是她不会去说的。因为这两人没那意思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自己干嘛要来瞎搅这个局呢？
「如如呢？」我抬头起来问南湘。
「被她爸爸叫去，现在应该还在训练。」南湘说。
「哦。」我闷闷地回答。
有时候我挺羡慕唐宛如的，因为她总是可以打破这种安静到有些诡异的气氛。

其实，人的理智往往都是贪婪的。而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知道自己是误打误撞而穿越到过去，并且还有能够不再让过去发生一样的悲剧的权力。即使是知道顾里的秘密，我仍然还是感到不满足，甚至是想要顾里属于我一人的。
这种邪恶的想法不断在我心里滋长、蔓延，终将会有那么一天，它会掌控我的大脑，控制我的全身，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南湘看我的表情怪异，她想开口问些甚么，却又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好。
大概是她今天太累了。南湘心里是这么地安慰自己。
殊不知，我已悄悄在心里拟定好一个计划。

我要拿下盛古，代替顾里。

正当我在思考如何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顾里的声音就在我背后响起。

「呦，在吃晚饭啊？替我盛一碗饭吧。」她换上拖鞋，将钥匙放到小狗托盘上。

「好。」说完，南湘便起身去替顾里盛一碗饭。

「顾里妳刚刚不是跟顾源吃饭么？」我问。
「我刚才是去跟他提分手。」她接过南湘手中的碗，语气极为轻描淡写，像是在述说着一件不关她的事情一样。

我张大嘴巴看着顾里，一时之间搭不上话来。明明我记得开学那天事情不是这样发生的啊，我记得那天我还收到<M.E>的录取通知，还有简溪和顾源他们...

「这就是因为妳跑到过去造成时空扭曲的后果。」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面如死灰地瞪着前方：「甚么意思？」
「就我跟顾源分手而已，没别的意思。」顾里夹了一块水煮鱼到我碗里。
她以为我是在对着他说话，殊不知我是在跟「它」说话。

「妳是未来的人，我已经破例让妳回到过去，妳应该要好好珍惜而不是在这里想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上头的声音除了冰冷以外，还夹杂了不易察觉的无奈。

「我自己有分寸的，谢谢。」我在心里暗道。
「随妳吧。」之后那声音又再度消失。

我低头看着碗里那块水煮鱼，迟迟未动口。
一旁的顾里将我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底，包含现在。于是她问我：「我跟顾源分手妳不高兴？」
我摇摇头，「不是。」
「妳希望我跟他分手？」她皱起眉头看我，像是要从我身上获得甚么讯息来似的。
「我希望妳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我没意识到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是有多么地欠妥，顾里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
「顾里我...」在我意识到这句话是多么不对劲的时候，耳根子老早就变得烧红的，想要解释些甚么，却觉得这不过就是事实不是吗？

我喜欢顾里，所以我想要她在我身边。

「没有我谁要养妳啊？」顾里故作一派轻松地回答我。
我在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但在我欣喜之余，她却冷不丁地来了句：「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妳需要我，正如我需要妳的道理是一样。」
接着她把碗拿到洗手台里清洗，整个过程我们俩都没说话。一直到她走去浴室洗澡，我这才反应过来顾里的意思，然而，我被这回答给深深地打击到。

待在浴室的顾里将全身泡在玫瑰花瓣浴里，她目光涣散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甚么。

「南湘...」

我走到南湘的房间里，宿舍是两间房间，我和顾里一间、南湘和唐宛如一间。但是我现在只想找南湘谈心事，对我来说，许多时候也只有南湘才能懂我。如果我跟顾里谈，她肯定先鄙视我，唐宛如不行，我跟她频道不同。

南湘坐在床上看小说，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在她的肩膀上。她见我一脸委屈地站在门边，于是她将小说摆在旁边，拉开一旁的的棉被对我说：「来吧。」

于是我爬上她的床将头靠在她肩上，「妳说我是不是病了？」

「怎么了？」

「我好像有种告白被拒绝的感觉。」我说。

南湘心中一凛，问我：「妳跟谁告白去？妳不是有简溪了吗？」

「顾里。」我有气无力地说。

「妳跟她说妳喜欢她？」南湘又问。

「不是。」于是我将刚刚发生过的一切全都跟南湘说，她在一旁听的很认真，我原本以为她会嘲笑我说我小说太多了，或是觉得我很恶心、矫情。

然而这些我所想的，并没有出现在南湘的反应里，她很淡定，好似她老早就知道这些。这在我印象中的南湘大有所不同，在未来，她将会伤害顾里，会背叛我们。
如果这些在未来都被扭转，那我希望，她还是现在的南湘。
「林萧，顾里和简溪妳会选择谁。」南湘慎重地问我。
我微微苦笑，「顾里是不能跟简溪相比的，真要比，谁也赢不了顾里。

其实，我心里多少还是对南湘存有些芥蒂的。顾里说的对，南湘就是个漂亮的潘朵拉魔盒，指不定哪天从这盒子里跑出个妖魔鬼怪也说不定。
「我觉得妳最后会选择顾里。」
「为甚么？」
「从以前就看到妳们腻歪成这样还能不在一起，我也真是服了妳们。」南湘耸耸肩，然后拿起一旁的小说继续看。
我闭上眼睛，只觉得脑袋昏昏欲睡，耳边除了翻书的声音以及南湘缓慢的呼吸声以外，再无其他声音。不一会儿，我便靠在南湘肩上熟睡。

南湘见我睡着，于是拿起手机发了条短讯「妳来我房间吧，她睡了。」，接着继续看她的书等对方来。

当顾里轻声进到南湘房间时，两人心照不宣地只微笑不开口。南湘下了床，顾里躺在我身边抱着我，向准备离开的南湘点点头以示谢意，接着南湘关了灯，离开房间。

顾里看着怀里的我，心想：「我也只能这样陪着妳...」

当南湘躺在顾里king size的席梦思床上呈现一种大字型的睡姿时，她觉得这交易好像挺划得来，卖林萧换高档大床，不错、不错。

最后谁也没有注意到，某个人正被关在体育馆里...。


巨大的月亮把白天蒸发起来的欲望照得透彻。银白色的月光把一切丑恶的东西都分刷成象牙白。
芬香花瓣下面是腐烂化脓般的伤口。

而此时的唐宛如，却在对着月亮发慌。

学校体育馆更衣室的大门不知道被谁锁上了，整个管里教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的手机放在运动包里，在体育馆门口的储物柜里。
唐宛如困在漆黑一片的更衣室里，脑子里爆炸出无数恐怖片里的厂警，被死人纠缠、被灵魂附体、被咒怨拖进镜子里，或者说是被强奸。
-----当然，这样的想法经常出现在唐宛如的脑子里，而每次当她说起「他会不会强奸我吧？」，或者「这条弄堂那么黑，我一个人万一被强奸了」的时候，顾里都是不屑地回答她：「妳想得美」。

唐宛如捂着胸口，当她小心地回过头的时候，突然看见她背后半空里漂浮着一个披头散发低着头的女人，她的身体只有一张绿色的脸。
唐宛如在足足有一分钟无法呼吸之后，终于用尽丹田所有的力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在她的尖叫还持续飘荡在空中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听起来非常熟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发生甚么了？唐宛如妳没事吧？」

当唐宛如看清楚黑暗中那个挺拔的身影是卫海的时候，她瞬间把刚才杀猪一样的疯狂嚎叫变成了银铃般的娇喘，并且扶住了胸口，把双腿扭曲成日本小女生的卡哇依姿势，如同林黛玉一样小声说：「那个角落有女鬼，好吓人，人家被吓到了呢！」

卫海对突然变化的唐宛如有些不适应，像是突然被人冲脸上揍了一拳。他还在考虑如何应答，角落里的「女鬼」突然说话了：「放甚么屁啊！你们全家都是女鬼！我的手表是夜光的，我想看一下时间而已！」
卫海转过头去看了看，是校队的另外一个预备队员。
「妳也困在这里了？」卫海问。
那个女的点点头，唐宛如依然保持着正常人在非正常情况下也没办法摆出的一种诡异姿势。感觉像是玛丽莲梦露...的二姨妈...喝了醉酒之后...做出一个Hip Hop的倒立地板动作。

「我受到了惊吓。」唐宛如娇弱的说。
那女的翻了个白眼：「妳这动作才吓人。」
「我还以为这动作会有吸引力。」唐宛如淡定地站起来说。
女人、卫海：「......」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于是我匆匆地出门，完全忽略了在餐桌上吃早餐的顾里和南湘。
南湘呈现半闭眼的状态在进食，而顾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我匆匆忙忙的身影，然后埋头继续看她的财经杂志。
「她发甚么神经？」南湘问顾里。
「不知道。」顾里耸耸肩。

我在咖啡厅的转角，深呼吸了大概三分钟之后，才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