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里纲 Dad（轻松愉快）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他靠在男人身边，静静倾听着那人叙说着他不曾介入的、孤独乃至无聊的几十年人生。Reborn的口吻总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即使在自己，这个最了解他身上伤痕的人面前也是一样。
“于是……你走后我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将好莱坞动作片删减成文艺剧的Reborn转过头来，嘴角上扬，“有没有种负罪感，Dad？”
“……你还是叫我蠢纲算了。”看出那称呼之下各种不怀好意的纲吉僵硬地转过头，“至于负罪感什么的……”
“嗯？”Reborn扬着下颚等着回答。
“没有。”纲吉斩钉截铁地回答，认真地回望过去，“是我为你寻找到了你的世界，但是使其精彩的是你。你知道的……”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仍不习惯和比自己真实年龄大得多的男人说这些话，“你是我的骄傲。”
耳边传来一声不算嗤笑的轻哼。他感到额头上传来温暖湿润的感觉。
“还记得吗？”那人放低了音调，轻轻笑着，“我们的第一个家……那个小镇上的公寓。”
“它还在吗？”纲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Reborn挑了挑眉毛，“恢复记忆之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那里……虽然陈设变了，但是地板上仍有你倒开水时不小心从你手里滑下去的水壶撞击的痕迹，床沿那儿也有列恩砸出来的洞……墙壁上仍有装上彩灯的弹孔，虽然那些灯早已经不亮了。”
“啊……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再去住一住。”纲吉回忆着总是窝在那间房子里的团子牌Reborn，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没关系。一切都在——你还有漫长的时间去回忆和适应，蠢纲。”男人直起身来，恢复了一贯的称呼，“不过，你是不是该快些下决定了？”
“明明让我翻山越岭追个几年才够本的人是你吧！”一触及底线，手中握有大量罪证的纲吉立即炸毛，“所以说你现在的个性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如果你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是你让我等了好几十年吧。”Reborn笑着向他伸出手，“况且……你向我献出了你的光阴，你的祈愿，你的生命——那么现在，将你心中剩余的所有献给我又何妨？”
“啧……”纲吉微笑起来，“你这算向我求爱吗，Reborn？”
“不，这只是我这些年等待应得的利息。”男人注视着他——就像小时候走进他心里时的那种眼神：炽热而自信，“你的决定？”
“……你确定你在哪个角落不会找到更好的？”有种羊入虎口错觉的纲吉最后一次询问。
男人不耐烦地抿了抿唇，另一只手流畅地从帽檐上取下幻化成手枪的绿色蜥蜴。深知其先武后文的纲吉连忙向前跨了一步，手指触碰到了那人冰凉的掌心。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纲吉缓缓抬头，目光落进了Reborn漆黑的眼睛里。
“我当然找不到更好的。”男人耸耸肩，将他拽进怀里，“因为我就呆在这个角落里，哪儿都不会去。”他低下头对自己轻声微笑，“这几十年都一样……并且接下来几十年也会同样如此，Dad。”
——是谁曾经以特训的名义把四大天王部门的人员给裁了三分之一啊，啊！
“直说。”实在受不了那种讽刺语调的纲吉挥挥手，“我都准了。”
“……所以我认为彭格列应该……哦，您已经同意了。”Reborn轻松地转过身，“那么我就去传达您的命令……”
终于感觉哪里不对劲的纲吉连忙开口：“等等……我同意什么了？”
“你的记忆力有待提高啊，蠢纲。”Reborn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刚刚亲口同意了，第一届彭格列式圣诞感恩父亲节在三天后的圣诞节正式举行啊。”
“什……”
“是的，全体彭格列人员都可以参与。”不知何时打起电话来的Reborn带着笑意说，“父子两人均在彭格列的都可以参加彭格列总部的圣诞节庆祝活动，儿子可以使用彭格列官方微博向父亲表达祝福……父亲节的庆祝方式不定，还可以拍下庆祝瞬间的照片参加相关比赛……”
“等等……”纲吉连忙从桌子后跑了出来，一把拽住Reborn的胳膊，“你弄这个活动到底是想干什么啊？什么还拍下庆祝瞬间的照片参加活动……”
“如你所听，彭格列式父亲节而已。”男人转过身，嘴角挑起兴味盎然的笑，“期待吗，Dad？”
纲吉感觉脸颊一烫。等他回过神来，眼前早没影了。
叹了口气，他坐回座位上搓了搓脸，眉毛垮了下来：总说三年一代沟，自己离开Reborn几十年，总觉得这孩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不论纲吉如何猜疑困惑，日子还是越来越近，彭格列总部的窗户上也贴上了雪花，办公人员也争相讨论着节日可能的盛况……同样的，搅局的也一向不缺。
“……我会尽早回来的。”纲吉低下头发誓，“再说我也不知道那个家族会在这个时候拉我去谈生意……”
Reborn黑着一张脸帮他重新围上围巾：“得了吧……到那儿可别闹出笑话……还有，在晚宴开始前回来。”
纲吉自然点头称是，只是对这种命令式语气有点微妙的不满。他自是知道今天晚上可能Reborn会给他什么惊喜……但是这态度放缓和一些会把他怎么样吗？
好吧。纲吉自我安慰着，孩子总是会有叛逆期的。呃……虽然自家孩子持续的时间久了那么一点。
大概是因为这么想的缘故，返程时，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期待。
今天是圣诞夜，主耶稣降生的夜晚。那日，天使在星辰闪烁的天幕上载歌载舞，庆祝着新世界的胎动。现今，附近的教堂里传出了歌声，沿途所经过的房子都变成了一道道绿白红交错的河流。纲吉将身子探出了车窗，迎着夜风，眯着眼睛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彭格列总部。他的目光扫过刺眼的灯光和嘈杂的花园，慢慢向上移——
他看见一个人优雅地倚在栏杆上。那人的行头永远是那身沉寂的黑。纲吉记得杀手曾调侃过Reborn最初想要一套黑西服是为了模仿自己。他把这当一句戏言，结果那男人真的和黑色做了一辈子的伴。那人同样望着自己，漆黑的眼睛波澜不兴，仿佛什么也不在思考。那人只是笑着——旁人绝没有见过的、但他十分熟悉的笑容。那一刻，那人周身冷淡的气场似乎都蒸发了——他只是全然地沉浸在某种喜悦之中，
他惊喜地喊出那人的名字。那人无疑听到了。他微笑着举起手，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
漫天火红色的烟花自他身后的夜幕蓦然绽放。过于华美的色彩瞬间冲破了黑色的沉寂，那人的黑衣染上云霞般的光彩。炙热的花朵接二连三地钻出黑色的泥土，刺眼的光芒弄得纲吉眼前一阵模糊的光点。
“我从前，把祝福写满了一面墙，送给了你。”
车离那人越来越近。他听见Reborn淡淡地说。
“而现在，我把我的祈愿写满了一片天，”男人似笑非笑地冲他举起手，“——送给你。”
他不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的回应。一切话语似乎都消失在了烟火的轰鸣里。
——是的，就让一切都在这绚丽的火光中融化吧。无论是时间，空间，还是人的心灵。
——我们彼此造就了生命，共同创造了奇迹。
——我们互相在对方经过的角落将对方守候，即使时代更迭，命运转向。
——我们的故事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在不同的时间和世界，永远是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