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巷笙歌】【原创】无愧琴箫 (架空 师徒 古风 m\/f)写

楼最近刷数学物理头疼,不过文尽量更(毕竟开学更没时间了),只不过篇幅会短一些…还望理解。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04 00:55:00 +0800 CST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04 01:05:00 +0800 CST  
61楼后半部分可以配合此曲食用。个人感觉很带感。
分享胡伟立的单曲《市集》:http://music.163.com/song/393695/?userid=505148272(来自@网易云音乐)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04 10:19:00 +0800 CST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04 18:33:00 +0800 CST  
小舟一路漂向城西的大片水塘,那里正弥望着田田的荷叶。此时到了仲夏的天气,哺时的日头斜照,打在那碧青青的莲蓬,水出芙蓉的菡萏上,真当是“映日荷花别样红”。
孩子坐在舟中,感受着船速渐缓,便被高过头顶的婷婷花色挡住了视线。师父还在船尾不时短短的撑上一杆,使得小舟愈发深入了藕花中。
静之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看这重叠胡巘,十里荷花。暖暖的夏风拂面,熏风飘散着荷花露,使得那清香动菰蒲,人心更微醉。待男人放下竹竿,她便也坐在船头,去看水面凝碧的波痕,水底翠色的茎脉,和浮水的鱼儿。仔细观去,根络纠缠的淤泥里还可窥到藕色。
“师父,我可以把鞋脱了踩水么?”小孩突然回头问道。
“你若不怕鱼儿咬你。”男人看着孩子汪汪的眼底微笑道。
“嘿嘿,谢谢师父!”
得到允许,孩子三两下便扔了鞋袜,挽起裤脚,把脚丫子伸到了清凉的水中。果真那红的花的锦鲤们看见娃娃白嫩嫩的脚趾头便聚过来,惹的孩子踢起几团水花。
此处绕岸荷花无处,有几叶船支,男女一众。水中的小洲上正有着嬉嬉钓叟莲娃,在这采莲的日子里,众妖童媛女皆荡起舟儿,眼底婉转如波。
鷁首的船儿在藻荇中徐回,纤腰束素的姑娘们正传递着雀状的羽杯。突然船将移而藻挂,等到浮萍终开船可通行,却又是回眸几番终难散。
在这属于荷花的季节里,荷叶芙蓉相间斗。女子们一边嬉笑着,一边又恐池水沾裳而敛起裙摆。 最后只得用船桨缓缓击水向前,让芦花点点飞入衣衫,而自己却乐得不知回返。
男人忽然从背后抛开来一个莲蓬,正落得小孩怀里。静之便好像很熟练似的,将一个个青色的莲子三下五除二剥去了莲心,再丢进嘴里。她忽然想到有句诗叫做:“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大抵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吧。
然而“笑隔荷花共人语”,藕花深处有人声,正吃间,她好像忽然听到有人在唱“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绿房兮翠盖,素实兮黄螺……”
那歌声顺着流水的脉络,傍倚着清香袅娜飘来。它幽澈,婉转,如梦似幻,又呢喃动心,仿如莺声燕语,使得沉鱼出听。歌声时断时续,余音却缠绵不绝,风风韵韵间它似是要绕梁三日,也在静之的脑中迂转回旋。
小孩手中刚吃了一半的莲蓬突然掉进了水中,溅起几朵水花,一聚涟漪。青色的莲蓬在水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而孩子却用双手抱住了头,瞳孔一阵放缩。
“啊啊啊…”
她突然蜷起身子大喊着,十指紧扣着头发抓挠着。男人急忙蹲下身寻问情况,双手扶住小孩的肩,却见她脖颈,额头上已渗满了汗,衣服也浸湿一片。
又一会儿,孩子松软着倒在了男人的怀里,而双手却还抱着头,眉头紧瘪。她双目无神,眼角已微露晶莹,嘴中呢喃,不知所言什么。
“静儿,静儿?”
“……”
男人见小孩许久不应,便起身要撑船回府,却突然被孩子拽住衣角,听她唤师父。
他回头正对上她的眼睛。仿佛良久,她轻声说道:“我听过这首歌……”
此时微风推着莲叶荷花,惹得世界都迷离摇动起来,泛香还送着远方的歌声,使得空气中都传唱着“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
小孩静静的听着,神已随歌声远去,飞向记忆里某个迷蒙又熟悉的地方。就差一层雾了,她想道,卯了劲想要勘破…此刻,碎片已在拼接,无数点微光正在聚拢。
落日的红火染红了夏天的地平线,把整个水面照的如同泼上了橙色的染料。荷花在此时透出微暖的光,而荷叶也化作墨绿,倒映进湖的怀抱。此时整个世界已失去了先前的清丽,却又添几分交融,夕阳的颜色成为主调,在这暖融融的仲夏黄昏,把万物,也变得暖融融的。
采莲的人已归家,《采莲赋》也已断。天地间换了曲目,是西边的竹箫声,在唱和着将升的月亮。
身后炊烟袅袅,身前飞鸟归巢。广阔的江面上,目及所见处,此时也只剩下二人一船而已。
远望片刻,小孩问道:“师父,我们回家么?”
“走吧。”男人微笑着。
……
不过西边的箫声还未断,所以那定是有个人还在远望。箫声恍若空谷幽兰,洋洋盈耳。等二人将进了城里,它还飘忽着,又凝炼着。仿佛在送这最后归家的人。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06 01:18:00 +0800 CST  
再咕一天,数学要写不完了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06 20:12:00 +0800 CST  
七、堕云雾中
“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绿房兮翠盖,素实兮黄螺……”
声如绵绵倾诉,如解语成吟,如渔歌婉转,如洞箫流光。
不知与谁,何处,又是半池荷花,一只船,一片夕阳,一阙歌。
“呸,这东西怎么这么苦。”
“傻丫头,莲子要去了芯吃。”耳畔女子的声音温婉。“瞧,要先把它掰开,用小指盖把中间的绿芽剔了才好吃。”女子一边说一边往小孩嘴里塞了个莲子。
“清甜甜的。”小孩笑着,还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泛着喜人的粉嫩。
“娘亲,为什么姐姐不一起来?”她又拿过一颗莲子,学着女子的样子边将莲心推出边问道。
“你姐姐……”
“那我们再多摘几朵,给姐姐带回去…”
……
“以后不要跟外人提起你姐姐。”
“为什么?”
为什么?娘亲是谁?姐姐又是谁?为什么不能提起…?
“为……”
白静之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还半张着嘴巴,胸口起伏,却发现光已从窗户缝中渗了进来。推窗看去发现东边已现出一派橙色,她赶忙起床梳洗毕,梦里的事被吓得忘了一半,也来不及细想,开门出去,发现师父已经在院中走起剑招。
“迟了一刻钟,一会儿马步加上。”白熙辰说道,身上动作也不停。
“知道了…”孩子叹了口气,迈开步子跑步。一会儿马步因为加时又免不了多挨两下竹棍。
然而练功毕用早膳时她便又开始思索。自从游临安城回来,她便不时做些怪梦,只是一睁眼却又将大半部分尽数忘去。她每日绞尽脑汁想,似是在汪洋脑海里刨挖着,可每次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时却再难进一步,要不然就是被师父的声音拽回。
她就记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那是她在这小半年里从未听过的温柔。那声音在心里转啊转,萦绕千千万万遍,她虽从未听清她在说什么,却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
……
“静儿?白静之?”
“啊?我在。”她赶紧回神,被师父突然叫自己大名吓了一跳。
“为师刚刚讲到哪儿了?”白熙辰声音微沉。
“讲到……论语…第八章…”
“为师刚刚讲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男人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书。
“哦。抱歉…师父…”
“你可知此句什么意思?”
“就是…可能是…祭祀的时候虽然只有牌位香烛,但也要…也要像见到神鬼一样认真专注做好每一个礼数。”孩子抠着手指头。
“嗯,那你呢?书在,神不在。”
“……”
“这可不是这几天来第一次第二次了。”男人正视着小孩说。“抬头,看着我。”
“抱歉…我错了,我保证不会了。”
“可是带你出去一趟把心玩飞了?你以前可没这毛病。”
“不是的…我……”她尽力把头抬起来,却怎样也不敢跟男人对视。
“不是什么?”
“我……我…”她要紧了嘴唇,却终究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沉默片刻,她听到男人说:“戒尺拿来。”
“不要!师父我错了,真的不会了。”
然而终究拗不过男人,只得起身去拿戒尺,看拿把黑木头尺子在自己左手上留下一片红红的印记。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08 20:33:00 +0800 CST  
也不知是吃痛还是怎的,小孩今日沉寂的紧,二人哺食毕,中途无话。孩子复又在书房坐了一刻钟余,便离开书房游逛出了景行苑。
白熙辰现已不禁止她出苑门了,只规定要在日入末回来。她不知道为何师父原来不让他出去,也未敢问。不过既然现在不再管束了,如何不往外跑。
出门左拐,直从侧门钻入了大长老的水石居,去找念之。刚巧小丫头今日下了学未回来用膳,她便直接转去东边的院子。
走过一座假山,入目便是片片水塘,一小洼一小洼的,未经过多人工修饰,沿岸还可洗衣浣纱。水域连绵而交纵,直通墙外街道,水两旁阡陌径巷,入目处庭院深浅。
东院没有西边的端正雅致,却是朴实亲切,往里走几步,早已听见学堂那边孩童的玩闹声。
静之过一座石桥,直向传来笑声的地方走去,正看见一众孩童在玩投壶。也不分男娃娃女娃娃,不分辈分不分长幼,都凑成几堆指评着正要投的人。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念之么?
“好!”静之也跟着拍手喊道,正看见一直箭“嗖—”的一声射入壶中转悠两圈最后稳住。
两姑娘对视,念之便弃了第二箭来拉静之,旁的有人认知,大喊道:你可是辰长老的徒弟?一时间惹得一众人拥上来问长问短。
四下嘈杂,一会儿听有人问:辰长老可是一开始就定下许多礼数?
那边谁就说:“那肯定的了,辰长老自己那么正”
“违反了怎么办?罚你么?”
静之被唬的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微微点头。
“啊?辰长老那么温柔还罚你。”
“定是小惩大诫呗。”
……
这边又问可学武功。
那边问辰长老会不会开玩笑。
总之听来听去都是围绕着白熙辰的问题,而对于他的评价,也尽是端庄守礼,温润如玉,白衣翩迁……
静之被缠不过,加之心里又乱,也无处答话。便破开人群走去拾起一直箭,试着瞄准玉壶将箭扔过去,却没想到那箭头连壶嘴都没碰上,直接飞过了壶瓶老远。
众孩童又玩了起来,这边姑娘七嘴八舌的给静之讲着游戏规则,说是要分队,记分之类…
小孩刚接触这个游戏,起初还占不得壶,不过几轮下来,已投进过两个。毕竟她正跟着师父学剑,男人对手腕的力道之精准要求也极高,这使她现下也能较轻松的找到合适的力度。
几天下来,她每日一过哺食,便往东院跑,跟一众垂髫们玩各类游戏。她的投壶技术越发增进了,使得孩子们总愿意抢着与她一组。而这群孩子里,既有着“之”字辈的,也有更小一辈的“玉”字辈。只不过孩童而已,也不分谁是谁的叔叔婶婶了,都混在一起直呼着小字或外号。
然而一到天边现出红澄澄的模样,小孩便总是急忙告别众人回西院去,毕竟,师父定有归家的时间。
过中元节入了仲秋,眼看月底,孩子不得不留在书房复习功课,马上要查,她的书却还没背过。不过玩了这么些时日,小孩的心早飞了,刚读两个字突然想起孩子们口中的师父,抬眼看向那无折角的白衣。
她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辰长老。我是瑞之。”竟是一清朗的少年声音。
“瑞之啊,进。”
“见过辰长老。”那少年推门进来,一身利索的青衫,上绣二三墨竹,腰佩小玉。发髻紧束,头上一银珠垂冠相配,鬓额工整,无一丝蓬乱。他目似朗星,鼻若刀刻,白齿青眉,犀颅玉颊,真乃有美英姿七尺长,桓桓威武孰能当。
“嗯,坐吧。”白熙辰放下手中的笔,笑道:“茶碗里有刚碾好的杜仲茶,还未及泡,等水沸了你也尝尝。”
“那便谢过辰长老了。”少年走去第三张案前坐下。“…这位…想必便是静之妹妹吧。”他笑意不减的看向小孩儿问道。
小孩见男孩举目清朗,早已在心中默默赞叹眉其眼间的端正,只痴痴的答应着。又听面前男孩赞自己说:“早听说静儿妹妹灵动,今天见着到真是极可人的小妹妹了。”心中也是欣喜。
“哪及你师妹。”白熙辰接过话:“让她自己就读书去吧,咱们说正事。”
静之也不再听得两人后面说些什么,大意便是关于临近的中秋节。看来这少年是刚接触族中事,正被派来跟着白熙辰学习筹备。
倒是师父,此时言谈间始终不减笑意。声音如平湖佳月之朗朗,如珠帘玉挂之清清。她突然想到听孩子们唱:“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大抵,就是师父现在这个样子吧……
可她却觉得陌生,她印象中的男人不是这样。是因为师父做不到所谓慎独么?那肯定不是的。她否定着。第一次在虚白堂见师父,当白衣晃过落地明罩时,他就是这个模样。当偶尔于书房抬眼看师父端坐于书桌前时,他也是这样。当看他清晨练剑时,那迷乱竹光间的身影,也是这样……
她正想着,听到男孩好像是要跟白熙辰展示新学的招式,便见两人起身走出去,不一会儿隐隐有破风声,又听到师父的赞叹声。似是白瑞之走了,师父开门进来,对着正呆呆的望着门口的小静儿说:“你可是发了一下午呆了。”
声音微沉。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11 15:36:00 +0800 CST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16 17:54:00 +0800 CST  
等念之拉着静之出来,日几乎已经完全没了,就剩下西边半片红霞,还被人眺望着。
“快走吧,别发呆了”
“……”
“你若是怕辰长老罚你就先去我那儿,让师父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了。”
“什么?”
“……我是说咱们在这儿待会,晚点再回去。”
“……”“是你师父没说要罚?”
“一刻钟十五下。”
“呃……那你不怕一周下不了床?”
“放心吧我赌师父打不死我。”
“这话要是让辰长老听到了首先就打你个半死。”
“你不是也说。”
“他又不罚我。…哎,去哪啊?”
静之已经又往东边走去了。
“找一个僻静点的地方。…陪我聊会儿。”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怎么,难道你也怕晚回家被罚么?”她看念之站着原地没动,问道:“你要是顾及就先回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我有什么好怕的,慢点走,等……”她看念之又往前走,两三步上去拉她的胳膊,使人回过身子“你……”
“还好么……”她看的清楚,那两行眼泪。
静之摇了摇头,两人也都不再说话,一路走一路晃着,走过一座桥,钻进院落间。等看静之寻了个三面都是白墙的胡同躲进去,她也跟着靠墙坐下,一点一点看着天黑下去。
此时东院也随着日头下山渐归宁静了,对面房里掌了灯,黄晕晕的火烛摇曳着舞动着映在窗上,不过照不到她们。
“大长老会来寻你么?”静之也不看她,整个人团起来抱着小腿,把下巴顶在膝盖上。
“会吧。”
“那咱们再坐里面些,这样不好找。可以多待一会儿。”她移了移身子缩到角落里。
“你…到底怎么了…”无奈她也移过去挨着她。
“……”
“我…”她突然有些哽咽“我想起来一些东西。”
“…是什么?”
“你先发誓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大长老。”
“好,我发誓。”念之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天说。
“……”
“其实……也未必算想起来”她才说道。
“但是见到熙瑶姑姑以后…我感觉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就像她一样。”
“我觉得那就是我母亲吧,她们真像……虽然我怎样也想不起我娘的样子,但是……”她又开始哭,把头买进衣襟里哭。
“但是我还记得火光…所以我能想到的就是,我曾经的家不复存了,我被大长老抱了回来。”
“其实…我也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呀。”念之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大长老对你好吗?”
“挺好的吧。”
“你活得开心吗?”
“嗯……”
“抱歉……辰长老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也知他不是这样,前几天一个哥哥来找他,我便知道什么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可是…我每天都害怕做的不好被罚。”
“每天清晨起来练功,错几次就是竹棍上身。书背不好也要罚……”
“或许时辰长老对你要求比较高…你看,你现在功练的肯定比我要好多了。”
“可是明明那天师父还称赞那个哥哥的剑法,为什么就不能…表扬我一下下就好…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师父那天回头就提醒我看书不许走神,您若骂就骂,可他还偏偏守那什么色思温,貌思恭。”
……
“我记得那天拜师时,师父再三推脱才被家主硬拉着收了徒……师父是不是本来就对我有意见。”
“怎么会…辰长老可能只是因为向来对待事物认真。”
“可是,我真的……莫名其妙就被待到这样一个地方,先前所有事都想不起来,唯一的依靠就是师父,可是我有什么事竟然都不敢跟他说……想起来什么了,我都不敢问,我……”她哭的说不下去了,就那样缩着身子坐着,一阵风吹来,弄的人打了个寒颤。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23 10:08:00 +0800 CST  
阴影慢慢挡住书卷,白熙辰发现阳光越发斜照了,红色的橙色的晕圈映在窗前的琴桌上,伴随着的,是房间也跟着暗了下来。
他起身点了灯,顺便烧上一壶水,走去窗边听着煮水的咕噜声,身子微面向东。待水蒸气已经飘散的四处都是,他才发现水已经沸了,赶紧熄了炉子沏上一碗茶,复又向窗边走去。
太阳已经没了,静儿还没回来。他本来见孩子这几天似是有些心神不宁,让小厨房提前熬了些莲子百合羹等人玩回来吃,不过……他看了看漏刻,静儿若再不回来按规矩就当罚了。
他把茶一饮而尽,觉得刚才用的水太热了些,思索着现在水应该凉的差不多了,就直接又沏上一碗,呡一口却发现过凉。他便干脆把茶碗放下,走去琴桌前坐下,手指随意勾剔挑抹。
然而弹一会儿他才发现完全不知自己在弹什么,全凭手指记忆走上几首小曲罢了,他摇了摇头,怪自己做事心不在焉,却又无心再做。就走出书房到院子里,站在那将满的月色下。
离日入已过去两刻钟余,天已经全黑了。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开始负着手踱步。侍女过来问什么时候用百合羹,他正思忖着一会儿要不要罚孩子,便只简单摆了摆手。
罚肯定是要罚的,一来规矩既定哪有不遵之理,而来若纵着孩子疯玩容易把心玩野了,不宜课业,再者…天黑了一个小孩在外面还是不安全。
对啊,太不安全了。他突然快步走去孩子房里,发现果然没人,就直奔苑外去了。会不会是静儿怕罚不敢回来,躲去大长老那里了呢?这样也好,他想着,至少不会出事。所以他直奔水石居,步速也更加快了起来。
然而转过一座假山,正见大长老迎面过来。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大长老,静儿可是在您那里?”
“哎,熙辰啊,念儿是在你那儿么?”
……
两人一愣,白熙辰这才想起,赶紧微行一礼。说道:“熙辰本是让静儿日入前回家,今日却一直未见她回来,这才急忙来寻。”
“嗐,念之儿也没回来呢。既然不在你那儿那想必是在回来的路上或是还在东院耍呢。”
“那我现在便去寻。”
“一起去吧,再多叫些人,这天都黑了还不回来别出什么事。”
两人急忙叫了暗卫家丁提了灯笼往东院去。一时间,清凉的月光中多了一串红灯笼。
……
“你听……”
“嘘……”
“太晚了,该回去了。”念之说着就要起身。
“别动…”
“大不了先跟我回我那儿住一晚,也不能在外面过一夜呀。”
“……”
“啪嗒。”不知道是谁踢到了什么东西。
“喂,这边好像有动静。”
光亮快速的靠近着,小胡同终于被照亮了,来的是大长老和几个家丁。
“念儿!”
“师父…”
“你们两个可吓死我了,大晚上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呢?”
“抱歉,师父,静之她…”念之已经站了起来,却被人扯了扯衣服。她赶紧住嘴,然而…
“静儿怎么了?”
她感觉拽着衣服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而面前,已多了一袭白衣。
“见过辰长老。”念之急忙行礼。
“嗯。还不叫人,没规矩。”这话显然是对静之说的,白熙辰在见到孩子没事以后,火气莫名就起来了。
然而小孩抿了抿嘴,往念之身后又靠了靠,竟愣是没吭声。
“好了好了,熙辰啊,孩子安全就好。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再说吧。”大长老赶忙上前。“都回家吧。”他对两个孩子说。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25 21:12:00 +0800 CST  
然而念之正想动,却感到身后的人拽的更紧了。
“师父,您,等一下,她……”
“怎么了?”
“那个……师父,辰长老,静之今晚可否跟我回去住一宿啊。”
大长老正想点头,就听见白熙辰说:“今晚有些事还未做,改天吧。”说着就要上前。
小孩儿被吓得一踉跄,向后坐去,眼睛不小心对上男人的目光,却被人一把拽住。
“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然而静之迅速把手抽来,低头也不理男人。白熙辰这才意识到孩子不回家肯定是有原因的,心里暗怪自己刚才太急。怎么这几个月越发容易急躁了呢,他想着。
走进了才发现,孩子的衣服竟然也换过了。记得今日出门穿的是青色的,他想。是了,孩子哪里穿过粉色的衣服啊。看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辰长老,就让静之跟我住一晚吧……您也看到了,她……可能…”害怕。念之没敢说出来。
“放心,我不会罚静儿的。”白熙辰笑了笑说。既然有特殊原因回去说清楚就好了,怎可能不分青红皂白罚孩子。
“那…好吧。静之,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辰长老都说了不会罚你的。”
“……”
念之感到身后的手渐渐松开了,便行了礼跟自家师父走了。留下小孩—她也不看他,就把头扭过去。她又感到眼泪把眼睛充满了,干脆任由它们流下去,顺着脸颊志嘴角,然后滴到地上了…
“怎么了,静儿?”白熙辰看孩子这样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就蹲下来,抬手要给孩子擦眼泪。
然而孩子又把头别向另一边,惹得人叹了口气。“罢了,先回家吧。你可以自己走么?”他说。看孩子不答话,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往西院走。
……
“说吧,怎么回事?连衣服都换了。”
等回到书房,白熙辰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坐下问。
“……”
“若是遇到什么事告诉为师,别自己闷着。”
他才发现蜡烛烧的只剩下一个底儿了,刚才走的急竟连烛火也忘了灭。嗯,水也凉透了……他只好再烧一壶,手上模着茶叶。
“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写下来。”
“对了,折腾这么久饿了吧,为师本来让……”
“师父,是静儿错了,您罚我吧。”然而话突然被打断了,就见孩子已经跪直了说。“衣服是因为静儿在河里淌水不小心湿了衣服,去熙瑶姑姑那里换的。不回家只是因为一时任性。”
“为师都说了不罚你,你若有什么心事告诉为师便可,若实在不想说…就缓一缓,先吃点东西。既然有特殊理由为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罚你。”
“师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静儿真的没有什么理由,是我错了。”她起身去拿了戒尺又回来跪好:“师父,您罚吧。现在已经亥时又一刻了。”
“你…”白熙辰感觉胸口堵得慌:“那你告诉为师刚才哭什么。”
“…怕您罚,想逃罢了。”
“你是成心想让我揍你一顿才高兴?”
“静儿不敢。”
“你先起来,别跪着。”
“……”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25 21:13:00 +0800 CST  
“好啊,那你既然这么想找罚便褪了裤子趴好。”火气终于还是上来了,白熙辰一把拿过戒尺,等孩子摆好姿势就抽了上去。
顿时那白净的两团肉颤抖着收缩再弹起,先是变得煞白,然后留下一片红色。
他才觉得下手有点重了,深吸了几口气,却见孩子不呼痛也不动,就端端正正的撑在书架上,还刻意把臀部微微翘起,只是身后变得紧绷起来。
“啪啪啪啪啪!”
白熙辰也没心思再墨迹,干脆连着打下去。
“啪啪啪啪啪…”
然而十几下过去,也不见孩子呼喊,甚至连轻哼都没有,只是微微扭动着身子。
“啪!”
“别咬着胳膊,把嘴松开!”
……
“啪啪啪……”
三十多下了,孩子身后已红了一片。虽然白熙辰已经控制了力度,可她也不该一声都不吭……
“唉…”自己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他实在下不去手了,把戒尺扔在一边。
“师父…您…您才罚了三十六下,还有九十九下。”孩子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为师今日累了,先欠着。”
“您说过,规矩就是规矩…”
“…好了,今日就先这样吧,规矩的确是规矩,但…也没说不准欠着。”他本想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啧,这是谁曾经说过来着?
他走过去抱起小孩。静之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直接决了堤。她用手紧紧捂着嘴倔强着不想哭出声,却被师父把手拿开。
“哭吧,别憋着…”
男人帮孩子顺着气,也不想再多问了。从柜子里拿出药膏帮孩子尽量轻的涂在伤上。
“长老,您的粥?”门外侍女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嗯,拿进来吧。”他素不让旁人进书房,不过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挖了一勺粥吹了吹,一再往孩子嘴边送了三次才喂人喝下。
他突然听到水滚的声音,伴随着壶壁的“滋滋”声。
“啧…”水都快烧干了。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2-25 21:14:00 +0800 CST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秋水渺渺,船动莲开,明月如玉,枝菊泛香,湖上画舫里正唱的动情,白熙辰这才发现小孩已不见了踪影。本说是去更衣(1)的,但时间未免长了些……
他急忙别过兄长避出人群寻找,此时夏日的蝉已褪的差不多了,那边琵琶声渐渐远去,这边便只剩下他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他突然听到有人啜泣,便循着声音转过一面墙,正看见小孩蜷在墙根呢。
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只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孩子哭的沉醉。白纱的袖子上似乎可见晶莹的水渍,许是刚才哭的太急了。他有些想上前把静儿捂在嘴上的手拿开,让人把头抬起来,毕竟这样哭的太不…放纵,可是她却突然咳了起来,然后猛地抬头发现男人已不知在身边站了多久。
“师父!我…咳咳咳……”她想站起来,却因为蹲久了腿发麻……
白熙辰一把拉住了差点摔倒的小孩,帮孩子顺着气。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该,这么长时间,不回去。”
“无妨,你先深呼吸。”
“对…对不起,让您…您担心了…”
“好了好了,为师都说了没事,你先把气息顺好再说话。”
……
“怎么哭了,能跟为师说说么?”
……
“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吧。”
“抱歉……”
“你若不想再赏月,为师就带你回去吧。”
“可以么……”
“我已跟兄长别过。”
白熙辰看孩子腿上还酸麻,干脆把人抱起来回去,一路无言,趁着中秋的皎皎月色,他回到书房干脆抚起琴来。
孩子不近不远的跪坐在一旁低着头听师父弹琴,那是一首良宵引…却好像有意无意放慢了调式。曲毕又换一首,她没听过,但似是更衬此时心情……
“师父,这是……抱歉。”她才想起来不该在他弹琴时打断。
“这是忆故人。”
……
“想说什么便说吧。”
“我……”
“你可是怪为师太严厉了?”
“没有,我……”
白熙辰笑了笑,琴声依旧不断,如丝如缕。
“为师不是有意苛责你,只是要求你在学业上务必勤勉。毕竟业精于勤荒于嬉,读书或是练功绝非朝夕可成,需得每日练习。”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你是我白熙辰的弟子,我当然要严格要求。”
……
“不必如此拘着,为师哪曾有因一言一行罚过你。”
今夜月色清凉透彻,已伴着修个竹影洒在琴上。两人回来还未点灯,倒难得享受,这般纯粹的月光。
徽(2)上的玉石被映的晶莹,折射着星点的斑迹,似是小酌怡情,令人微醉。
趁着刚才宴会上的酒意,白熙辰突然想要再续一杯,便命人拿了刚酿成的荷花蕊,对着月光,满上,一饮而尽。
静之感觉从未见过师父如此,亦或是…她先前根本没有好好看过,但总是她不自知的把头抬起来,看着男人的眼角。
唉,的确如此温润。
“师父……”
“嗯?”
“没,没事。”
……
“你可知,君子有三乐?”
“您教过,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嗯,那你可知,君子有三忧?”
“君子也有忧么,您不是说,仁者无忧…”
“的确,不过此忧非彼忧。君子之忧其一为弗知,其二为知而不学,其三为学而不行。(3)”
“那…师父也有忧么?”她不自觉的坐近了些。
“有呀,为师忧不能闻道,忧不能齐家治国,不能教习弟子为学立命。”
……
“不过人不可无忧。”白熙辰又喝过一杯酒说道。
“人因“忧”而思,而学,也才得“智”,得超然物外之“乐”。君子无中心之忧则无中心之智,无中心之智则无中心之悦,无中心之悦则不安,不安则不乐,不乐则不德……(4)不知,静儿可会为不知命,不知学,不知行而忧?”
“…我知道了。”
“仁者正是因为有如此之忧,才生出纯粹而富有生命力的乐感的呀。正如孔夫子,虽然忧叹‘德之不修,学之不讲’,知道自己的道不能施行的本质原因(5),却仍然知其不可而为之,正是因为他把太平盛世的追求内化于对自我的追求和完善啊。”
“操之在我,求之在我,即使不能像舜一样大治天下又能如何呢?像舜一样去做不就好了。这正是仁者在道德上的自我实现和心灵的无扰呀,也是仁者常乐的原因。”
“所以,君子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朝之患也。”
“我……可能不太懂。”
“无妨,慢慢理解吧。”毕竟孩子才八九岁呀。
“对了,”白熙辰突然起身去书架那边什么,然后让孩子走进些。“这个给你。”
“这是…”
小孩接过师父递来的小匣子,打开竟是一枚玉佩,坠着水清色的流苏。
“白家入室的弟子都有的。”白熙辰解释说:“你拜师时仓促,再加上这玉料较为稀少,前不久才制完。为师想着,马上中秋了,便挑个好日子给你,也算有些团圆之感。”
果然,细看之下,静之发现玉上正端正刻着一个“静”字。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3-08 23:11:00 +0800 CST  
“先前不让让你随意出白府也是因为玉佩还未造好,你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无法随意进出。现在可以了,白家便是你的家,但仍不可四处疯跑知道么,出门的时候跟为师说一声,否则容易出危险。”
……
“嗯?怎么又哭了。”白熙辰正要帮孩子把玉佩系在腰上,却看见小孩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师父……”静之突然大哭了起来,眼泪如潮涌。
“可是不喜欢?”
“不是…我…”
“嗯?”
“师父……”
“嗯,为师知道,静儿想家了吧。”
“我……咳咳咳……”
白熙辰伸手帮孩子顺着气,同时把人往身边揽了揽。
“师父……”“可以抱一下吗……”
“嗯。”他便把人揽进怀里。
……
月色下一时间只剩下抽噎声,小孩的眼睛哭的快肿了起来。许久,她才小声问道:“师父,可以给我讲讲,我以前的事么?”
“倒也无妨,只是实在危险……”他知道,虽然他上次出门就是处理慕容家的后续的,可近来那些人越来越不安分了,即便处理过也不得不防。
他怕孩子知道后露出迹象被人盯上。
“那便算了……”他看到小孩的眼镜明显又黯淡下来。只是自己也无可奈何……
他又弹起琴来,这次弹一首平沙落雁。



(1)更衣:如厕的代称
(2)徽:古琴有十三徽,作为十三个音位,一般以玉石镶嵌在琴上标记成徽位,方便演奏者定音。
(3)语出《韩诗外传•卷一》
(4)语出《五行篇》
(5)孔子曾说过:“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意思是:道不得施行的原因,我知道了:智者超过他,愚笨的人不能达到。道不能阐明的原因,我知道了:贤者超过它,不肖的人不能达到。人们没有不吃饭的,却很少有人能知道饭菜的味道。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3-08 23:11:00 +0800 CST  
可以配合良宵引和忆故人食用,推荐龚一老师的。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3-08 23:14:00 +0800 CST  
浅竹清韵已经被封了,感觉度娘现在越来越疯狂。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先建个群,要是这里也没了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在群里更。
群号:er jiu qi qi qi ba wu si er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3-11 02:13:00 +0800 CST  
八、月落天白
“您看还有什么吩咐的。”
“无甚了……对了,静儿的冬衣还要顺便麻烦您。”
“您放心,早已吩咐跟众姑娘的一起做了。”
“便好,多做几套青色蓝色吧,我看孩子不太喜欢穿粉色黄色的。款式方便为要…”
“师父—师父师父”
“嘭!”门被小孩一把推开了。
“出去重进!”
“哦…”她吐了吐舌头,只好又退出去再进来。“师父…嗯…陆伯伯好。”
“今日难得没等到最后一刻才回来。”
“嘿嘿,我这不是…找您有点事。”
“嗯,先莫急,趁陆叔还在,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便趁这会儿说吧。”
“可是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哦对了,我想要把剑。”
“诶呦,那您可是难为我了。”一旁陆管家答道。
“不可以嘛……可是念之就有…”
“这剑得找你师父,伯伯可弄不来。”
“那…师父~”
“剑的事再议,招式还没练好呢就想要剑。”
“哦,那我好好练嘛…”
“辰长老若没其他吩咐,老奴便先退下来。”
“好,您慢走。”
“陆伯伯再见。”
……
“说吧,你这么急着回来是有什么事?”白熙辰把毛笔架好问道。
“嘿嘿,也没什么大事…呐,师父,我给您把水煮上。”
“嗯。水放太多了。”
“哦,那我倒掉…那个…师父呀”她凑过来,小手撑着大腿在男人身旁跪坐下来。“我听说…过两年要有一次比武?”
“的确。不过……谁告诉你的?”
“熙瑶姑姑说的。”
“阿姊?你常去姐姐那儿么?”
“是呐,怎么了…熙瑶姑姑的点心特别好吃哦。”
“无事,你继续说。”
“也没什么嘛”她拿墨条研了两下“就是想参加咯。”
“何想参加?”
“就是想嘛…”她脑中回想着熙瑶的话,手上又转了几下。
“可…为什么要参加呢?”她当时是一边吃着枣糕一边这么问的。
“当然是赢了以后有奖励。”姑姑笑的温柔
“嗯?什么奖励?”
“可以学武功啊。就是那本曾引得天下大乱,使你来到白家的绝世武功。”
“什么…使得我来到白家…?我从哪来?”
“啊…没什么……”女子眼神仿佛在躲闪“姑姑还做了银耳羹给你盛些喝吧。”
……
“好不好嘛师父~就是想参加而已嘛。”她抓起男人的袖子晃着。
“慢点,一会儿墨要溅到衣服上了。”白熙辰无奈撇了眼洒在桌案上的墨点道。
“诶呀…抱歉,我给您擦擦。”
“嗯,参加是定要参加的,族里习武的适龄孩子都要参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要更加认真练功才可以。”只是你真的没其他目的么…
“好的好的,我知道嘛。”
“以后下午也要练至少一个半时辰。”
“好。”
“但要记住,比武可不是为了求结果。”白熙辰微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答应的如此爽快。
“这…为什么?您不想让静儿赢嘛?”
“自然不是,赢固然好,但你并不是为了赢而去比武。”
“……好的嘛”她想着干脆胡乱答应下去。
“你的水开了。”
“哇,天,师父,水快烧干了…”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3-19 01:50:00 +0800 CST  
……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噜…”
“哎—那丫头,先别忙了,左使大人找你。”
那喊话的婆婆正往炊事用的房里赶。
“来吧,大娘帮你弄,你先去吧,啊。”
说着,她拿过柴火往炉里又添了些。
“那…谢谢大娘。”小姑娘一身粗布衣裳,垂着眼睑轻轻回了一句。
“害,还客气什么呢,快去吧,误了事就不好了。”
女孩点了点头,小步快走着穿过一小片林子来到屋前。灰白的墙上已涂了青苔,这种山林里的小平房都是如此,稀松平常。
“大人?”她敲了敲门。
“进。”
“见过左使大人。”
“嗯。今天功练了么?”
“回大人,练过了。”
……
“你可知,年后主上便要检查。”
“知道。”
“嗯,若不合格,我也再帮不了你了。”
“我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不过,你也要记得…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了。”
“您放心,您待我很好…我不会辜负的。”
“可如此…你不会顾忌不义么?毕竟是我们导致你家破人亡。”男人笑了笑,帮小姑娘擦了擦脸上沾到的灰。
“……但是我没什么愧疚的。”
……
“罢了罢了,你还小呢……”他摆了摆手随便寻了把椅子坐下:“昨天的伤还疼吗?”
“不…不疼了”小姑娘脸突然一红。
“怎能不疼呢?我下的手我知道。是我一时情急…”“喏,回去自己上药知道么。”
“嗯…谢谢大人。”
屋里陈设简单而简洁,墙上挂大幅的地图。因为山里的缘故,白天也要点灯。不过他们物资实在不算富裕…还是要省些用。
“你第一次挨打么?”男人突然有些玩味的问道。
“不,不是,小时候也被打过。”“因为父亲不允许我练功…”“可她为什么可以炫耀也可以得所有人宠爱。”
记得那时候…
那时小姑娘躲在石柱后面偷看。
“爹,我真的扎不住了。让我休息一下嘛~”
“好了好了,再数六十个数就让你休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她飞快的数完一屁股坐下。
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行了,站起来活动活动腿,别坐着。”
“好嘛好嘛~嗯?…又来了哦。”
她指着石柱的方向引男人看过去。正看见慌忙间没藏好的衣角。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你…”
嗯?男人叫她什么来着?她是谁来着?
这个人是我爹爹?
我…?
“静儿。”“静儿?”
“啊?师父?”小孩的思绪突然被拽回。
“怎么现在扎个马步也能发呆。时间已经到了。”男人收了剑说。
“哦,可能是…我进步了哈哈哈。”
“嗯,那以后再加半柱香。”
“怎么这样!您该表扬我的。”
“好了好了,赶快把剑练完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查完功课带你出去一趟。”他扔了柄木剑给小孩儿。
“出去?去城里玩么?”
“不是玩,是办事。”
“那也好,干脆您以后出门都带上我吧,整天在家里闷得慌…”
……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3-20 18:20:00 +0800 CST  
……
“你…就这样出门?”白熙辰看小孩推开屋门。短靴,长裤,上衣,夹袄。袖口被束的紧紧的,脑后吊着个马尾,总来说,跟平常练功时没两样。
“对啊…这…怎么了嘛?”她一边打量着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嘛?”
“没什么不对的,只是…练功是练功,出门时总得像点样子。”行了,别瞧了。白熙辰颇为无奈,又把孩子推进屋里帮她找了身青色的襦裙,喊人来帮小孩梳了发髻,带上娥儿雪柳。
“给,这个拿上。”男人丢来一个布包,一边拿了披风给小孩系上。
“哇,这什么,好沉”
“钱。”
“钱?”她晃了晃,果然一阵叮叮当当“师父,您这是要…买多少东西呀。”带这么多钱。
“不是买东西……好了,走吧。”又把布包拿过来自己携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跟你说了快一点,结果就那么几个字还能错。”
“略…”
两人一路纵穿过西院从侧门出去,面对一片车水马龙。虽然是冬日,但今个儿街上仿佛显得更红火了。所以他牵起小孩,融进一片人来人往,未引起任何变化。
“师父,您没佩剑的嘛?”
“佩剑做什么?”
“可是,也没人跟着,不会有事嘛……”好歹也算是个人物对吧。
“能有什么事啊”他笑了笑,这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况且,有人跟着呢。”
“啊?”
“行了,别找了。”要是能被你找到还要他们做什么。
“唔…那,您平时出去办事,这…”怎么说“阵仗?”差不多吧“阵仗都这么小的嘛?”
“旁日是公事,今日事私事。”
“哦,那…什么事啊?”
“看望几位老人。”
“为什么突然要看望老人。”
“因为今日是小年。”
“啊,对哦,我忘了,小年您还让我练功。”还罚我。
“不光小年要练,除夕也要练。”
“啧…算了不说他。那为什么要看望老人,看望什么老人?您在城里还有亲戚嘛?”
“谁说是亲戚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书都白读了。”怎么这么多问题…
白熙辰拉着小孩穿进巷子里,终于在一扇木门前停下。看这木门,唉…怎么说,怕不是百年未修了,木制斑驳,虫洞分明……
他敲了敲门,许久,是个女人来开门,头发油的发亮,身上是分不明颜色的棉袄,右边袖口上还破了个洞,棕色的麻絮露在外面,风一吹,摇摇摆摆。

楼主 玄水心  发布于 2020-03-21 15:06:00 +0800 CST  

楼主:玄水心

字数:30846

发表时间:2020-01-27 01: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03 13:02:10 +0800 CST

评论数:27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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