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1

在这个嘈杂的世界里，可曾还有山川，湖泊，可曾还有人愿意停下来读一读你的心事，听一听你的孤独，摸一摸你的疲惫，陪一陪你的眼泪…

奕瑶就这么站现在原地，眼里满是神伤，那个叫做刘瑾奕的人，原本应该是和她最亲密的人，可为什么，你偏偏就是那个给我痛苦的人？

“过来坐。”青姐拍了拍身边的地方让奕瑶过来坐。

奕瑶内心纠结，但身体却是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并且坐了下来，她呆呆看着青姐手中拿着的相片书。

“这个，是你的弟弟？”青姐指着书中的照片问。

“嗯。”奕瑶低低的发出一声。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她柔声问。

奕瑶摇头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怎么说。

“我们聊聊吧。”青姐拉了下她的手说。

“没什么好聊的。”奕瑶满脸的冷漠。

“奕瑶…”青姐轻叫一声。

“我不想聊！也没什么可聊的！”奕瑶忽然大喊。

奕瑶一把夺过青姐手里拿着的相片书，然后一手将它扔在了地上。

“奕瑶，你不要这样。”青姐被她的一个举动惊到了。

“我怎样了，你说啊…我怎样了嘛？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奕瑶的情绪彻底被激发了。

“好了，我们不说了，先睡觉吧。”青姐拍拍她的手背轻声的说。

奕瑶对青姐的话听而不闻，她就这么坐着，两眼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相片书，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为什么？连你也不愿意多跟我说几句话了吗？我就是那样毫无存在感的吗？那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呵，一定是因为刘瑾奕吧，如果没有我，那也就不会有他刘瑾奕了…呵呵，都是因为你，刘瑾奕！

“哈哈哈…”奕瑶忽然大笑起来，样子近乎癫狂。

“奕瑶…”青姐看着她这样有些担心。

“刘瑾奕！我恨死你了！”奕瑶喊着捡起地上的相片书，然后一页页的将它撕烂…

奕瑶的动作太过突然，青姐来不及去阻止她。她有些心疼奕瑶，到底是有多大的怨恨才会让你走这样的举动？

“奕瑶，别闹了。”青姐伸手拦她。

“你走开！关你什么事啊，你别理我！”奕瑶推开青姐拦过来的手。

一页页的继续撕，每一页都被她撕得粉碎，她恨透了照片里的这个人…

“别撕了…”青姐皱眉道。

奕瑶像是听不见一样继续撕这着，照片只剩最后一张了，她再也下不去手了，她呆呆的看着这张最后的照片…照片里的他们还是婴儿，那应该是他们的第一张照片吧，照片里的他们抱在了一起，他们很亲密…那时的她，还是那样的纯真，也还不懂恨是什么东西…可谁曾想十几年后，现实是那样的残忍呢？

“啊！”奕瑶大声的尖叫。

“别闹了，现在很晚了。”青姐快要忍受不了了。

“啊！不用你管…啊…”奕瑶不管不顾的继续大声的喊叫。

“停！别叫了！”青姐也是被她叫烦了。

“那你让我走啊，不让我走…又不让我叫…你到底想我怎样啊…”奕瑶委屈的喊。

“行，你现在就可以走。”青姐走过去将门打开了说。

看着青姐的这个动作，奕瑶这下算是停下来了，她定定的看着青姐，眼里满是忧伤。随即，她的眼泪忍不住决堤…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为什么…”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像是不受控制。

“不是你自己说要走的吗…”青姐无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都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奕瑶陷入了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你有完没完啊？闹够了没有？”青姐已经是不耐烦了。

“闹？我闹什么了…我哪有闹…”奕瑶对着青姐喊了过去。

“我看你是没完了。”青姐冷冷的说。

青姐说着关上门重新将奕瑶拉到自己身边。

“你干什么啊，别碰我我…”奕瑶想要将她甩开。

“你最好别再给我蹿火，不然你会后悔的。”青姐不咸不淡的来了句。

“呵…反正我怎样做都是错的…我无所谓的…”奕瑶不屑的继续喊。

青姐这下算是成功的背激怒了，她伸手将奕瑶按到桌子边上，拿过花瓶里的鸡毛掸子，照着奕瑶的身后就挥了下去。

感觉到疼痛的奕瑶开始剧烈的反抗起来，她左右躲闪这落下来的鸡毛掸子，但这鸡毛掸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每一下都死死的咬在了她的身后。

“啊…你干嘛打我…好痛啊…”奕瑶喊。

青姐也不答她的话，只是一下下的有节奏的挥动着手里的鸡毛掸子。

“好痛…别打了，好不好…”奕瑶实在痛得快要受不了了。

即便裤子没有被褪去，但这一下接一下不停歇的打下来始终会令人无法忍受的，青姐深深的明白这一点，但她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停手。

“好痛…”奕瑶喊得越来越大声了。

“嗖啪…”

鸡毛掸子隔着衣服接触身体所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正如这周遭的空气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打我…”奕瑶挣扎着质问。

“为什么…”

“痛…”

她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了哭的声音…她挣扎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小，不知是没有力气了，还是因为倔强…

“嗖啪…”
“嗖啪…”

“你打啊…你打死我算了…”奕瑶忽然大喊了一句。

“放心，打不死你。”青姐冷言。

她的这句话成功的使她迎来了接下来更狠的击打，青姐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可以让她再有这样的想法…即便别人怎么对你，你也要拼尽全力的努力活下去。死亡，有多么的可怕，你知道吗…

青姐伸手将她的裤子拉了下来，暴露在青姐面前的，是那一片的红肿，有的地方已经泛青…

“啊！你干什么脱我裤子！”奕瑶连忙伸手想要将裤子拉上。

“嗖啪…”

在她的手还没伸过来的时候，青姐手起手落就挥起了鸡毛掸子，奕瑶的身后瞬间肿起了一道楞子…

“啊…”奕瑶惨叫一声。

“最后十下…”青姐看着她身后的红肿终是不忍心的开口。

奕瑶不说话，青姐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她快速的将这最后的十下打完，然后将鸡毛掸子从新插回到花瓶里。

最后的这十下打完，奕瑶松开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她的身后已经是红得青的，肿了一大圈，真痛啊…她没有站起身，也没有顾得上拉上裤子，真的太痛了，痛到动也不想动了…青姐看着她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弯身帮她将裤子拉上，又将她扶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这个时候，青姐才注意到奕瑶脸上的红印…这是怎么了？自己打她的那一巴掌自己是有分寸的，不至于会这样啊…

“奕瑶，你的脸…”她伸手摸了上去。

“我没事…”奕瑶面无表情的说。

“疼吗？”疼吧，怎么会不疼…

奕瑶摇了摇头，疼，哪里都疼…但最疼的心，但是，我不想说…就当我是在逃避吧。

“你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青姐的语气变回温柔。

“别问，我不想说。”奕瑶小声的说。

“好，那我们再洗一下就睡觉吧。”你不想说，我便不问，这是我对你的体贴。

“嗯。”奕瑶点了点头。

不大的床上，两个人背对背的躺着，却是谁也没有睡着，只是这两个生性冷淡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去打破这寂静的空气。

“睡了吗？”最终还是青姐打破了安静。

“没有。”奕瑶应了一声。

“还疼吗？”青姐转了个身，伸手摸到了奕瑶的身后。

当青姐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明显的一颤，是疼的…

“还好…”奕瑶说。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恨过所有的人，但那样的感觉太痛苦了，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在你痛苦的时候，你就更要大声的笑出声来，那样就不会感觉到痛和害怕了。”

“别人想什么，我们控制不了，别人做什么，我们也强求不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心尽力的去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我希望你可以变得快乐起来，这是真心的。”

青姐自顾自的说着，但她知道，奕瑶肯定是听进心里了。

“青姐…”奕瑶忽然转过身抱住了青姐。

“睡吧…”青姐拍了拍她的背。

“嗯…”奕瑶轻应一声。

这一夜，她睡得安稳。

“姐…”刚走出校门就听到这个人叫她，奕瑶心里一阵的不爽。

“干什么啊？”她不耐烦的问。

“我们一起回家吧。”瑾奕说。

一起？谁要跟你一起回去，那是你的家吧，我就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跟你在一起，我更是觉得自己就是个阴影！

“你自己回…”奕瑶丢下一句话，看都不看瑾奕一眼就走了。

“姐，你要去哪里？”瑾奕跟了上去。

“你很烦啊，你可不可以自己滚回家去啊！”奕瑶烦躁的说。

“我跟你一起去…”瑾奕说。

奕瑶仿佛没有听到，她看都不看瑾奕一眼，她径直的自己一个人走着。

“姐，你这是去哪里啊？我们回家吧…”瑾奕不知道她要去哪，他忍不住问。

“你很烦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啊！”奕瑶终于忍无可忍，“你最好给我快点滚回家，你可是个乖宝宝，晚了不回去，待会又该说是我把你带坏了！”她冲着瑾奕大喊。

“姐…”瑾奕有些被她吓住了。

“别叫我，你现在快点回去我就已经谢谢你了好吗？”奕瑶盯住他说。

瑾奕呆呆的看着她，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的姐姐居然会这样对他…奕瑶见他不说话，也不再理他，她继续往她的目的地走去。

奕瑶头也不回的径直往小木屋走去，她真是烦死后面那个跟着她的人了…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小木屋内并没有灯光，里面显得格外的阴暗。但奕瑶却是喜欢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在黑暗里，她才会觉得安全，因为这样就会没人看得到她了…

“姐…这里好可怕…”瑾奕看了看周围说。

“是你自己跟着我来的。”奕瑶冷漠待之。

瑾奕被这句话噎住了，却是是他自己跟着来的没错，可是…这里也实在是…有点吓人了吧…

“砰…”角落传来一声响。

“啊！”瑾奕吓得叫了起来。

“切，胆小鬼。”奕瑶嗤之以鼻。

“喵~”一只小猫咪走了出来。

“咪咪，你也知道我来了呀…”奕瑶摸着黑去吧猫咪抱了起来。

这只昔日的小奶猫已经长成了一只大胖猫了，不禁感叹，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啊…原来你把小猫咪带到这里了呀？”瑾奕有些惊讶。

奕瑶懒得回话，她只抚摸着手里的猫。

“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很晚了…”瑾奕见她没理他就说。

“刘瑾奕！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烦，要滚自己滚回去啊，吵什么鬼啊！”奕瑶一脸的烦躁。

“姐，我怕黑…”瑾奕小声的说。

“胆小鬼！”奕瑶嗤笑一声，“反正我不回去，你自己回去。”她一脸的冷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眼看着奕瑶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瑾奕开始有些无措。他担心家人这个时候正在为他们两个两个担心，纠结许久后，他还是迈出了小木屋，自己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奕瑶见他走了，她只用眼尾瞄两眼，然后继续玩弄着手里的猫。

怀里的猫儿已经昏昏欲睡了，奕瑶借着透进来的些许亮光看了看受伤戴着的手表，啊，已经九点多了，她放下手里的猫儿，拍了拍身上的猫毛，是时候回去那个让她睡觉的地方了…

Part14

“不管全世界的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打扰自己的节奏，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怎么也长久不了。”这是村上春树作品里的一段话，这也代表了奕瑶的态度。

奕瑶，她是个冷淡的人，她可以漠视周围的一切，但她对自己在乎的人也是格外的在乎，就像青姐，她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着许多的无奈…

又和家人大吵一场的奕瑶心烦意乱的再次来到了青姐工作的那个酒吧里。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觉得甚为惊讶…走进酒吧里，她就看到了青姐和一个男人在吧台的附近，像是在吵架…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得出他们的情绪都有些激动，到最后，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扇了青姐一巴掌…她吃惊的直直看向那个男人，直到他从自己的身边离开…奕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转头看吧台那边的青姐，看到青姐已经被烟雾所围绕…她急急的走到青姐身边，走近了，她才看到了青姐的脸上挂了一行泪。

“青姐，少抽点吧…”她望着青姐手中的烟说。

青姐闭着眼没有回答奕瑶的话，她猛吸一口手里的烟，然后吐出了大口的烟雾…奕瑶可以在她的举动中感觉出萦绕在她周围的一种忧伤的情绪。

“青姐，抽烟对身体不好…”她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以她又可以说些什么呢…
“不抽烟，我真的怕有些时候我会撑不下去…”青姐苦笑一声。
“发生了什么事啊？”奕瑶见青姐开口说话了就继续问。
青姐闻言摇摇头，继续大口抽烟。

奕瑶看着青姐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青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有意无意的影响着奕瑶。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奕瑶不放弃的问。
“不要问了好吗…”青姐的话里透着疲惫。
“可是我想知道…”奕瑶说。
“我不想说，陪我喝杯酒吧…”青姐说着要了一杯酒递给奕瑶。
“青姐…”奕瑶叫了一声。
青姐没有回答，抬头把一杯酒一口喝尽，然后是下一杯…奕瑶看着心里很不好受，她不想看到她这样…

喝了不知道多少杯，青姐扔下杯子后不再喝了，她拉着奕瑶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啊…”奕瑶问。
“回家。”喝了这么多酒的青姐并没醉。
“嗯。”奕瑶点点头跟着她走了。
回到家，青姐就像是变了个人，扑倒在自己的床上就大哭了起来…奕瑶满脸的心疼，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而且她也不会安慰人，她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青姐…”奕瑶心疼的叫了一声。
“青姐，你怎么了？跟我说说吧，你这样我也会难过…”见青姐没有应答她又说。
这时的青姐忽然从床上走了下来，她出去拿进来一个东西，拿进来后她将这东西递给了奕瑶。

“呃…这是…”奕瑶看着她拿进来的东西一脸懵逼，她拿进来的是那根鸡毛掸子…
“奕瑶，你打我吧…”青姐哑着声音说。
“啊？什么啊…”奕瑶不敢相信她听见的。
“拿着这个，打我，像上次我打你的那样。”青姐说。
这话说得奕瑶一脸红，上次…她真是不想去回想那个画面了。

“我…为什么啊…我不打你…”奕瑶说。
“我叫你打你就打啊！”青姐的情绪突然爆发。
“不…我…不可以…”奕瑶摇头。
“行，那你现在就走。”青姐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平静了很多。
“我不要走…”奕瑶毫不犹豫的说。
“走，和打，你选一个。”青姐不带感情的说。
“我不走，可是…为什么…”奕瑶抬眼望青姐。
“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多啊…”青姐忽然又激动了起来。

奕瑶被青姐的话吼得愣住了，她只呆呆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动手吧。”青姐将鸡毛掸子扔了过去，然后自己就趴到了床上。
“我…”奕瑶犹豫。
“别废话，不打，你就走吧，走了就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了。”青姐清冷的说。
“那…那我要开始打了哦…”奕瑶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别说有纠结了…
“嗯…”青姐闷闷的吐出一声。

奕瑶举起鸡毛掸子，左右摆弄了两下，然后用极轻的力道落到了青姐的身上…
“你没吃饭是不是，这么轻。”青姐不满的说。
“我…这个很痛的，我怕你痛…”奕瑶小声的说。
“大力点，我就是要痛。”青姐平静的说。
“哦…”奕瑶点点头。

“嗖啪！”
这一下，奕瑶是实打实的打了下去。
“呃…”青姐闷哼了一声。
“是不是打疼了，对不起…”奕瑶有些慌。

“我没事，继续。”青姐忍着痛说。
“真…真的没事吗…”奕瑶明显是不太相信。
“我说没事就没事，继续。”青姐回头望奕瑶一眼说。
“哦…”奕瑶皱眉点头。

“嗖啪”
“嗖啪”

一下接一下，力道时大时小，奕瑶打得辛苦，青姐挨着也是难受，但她自始至终除了最初的那一声外没有再哼过一声。

“嗖啪”

……

“青姐…”不知又挥动了多少下鸡毛掸子后，奕瑶叫了一声。
“继续！”青姐倔强的说。
“不行，这太疼了。”这一次奕瑶没有听她的。
“那你走吧。”青姐的口中吐出了冰冷的话。
“我不走，我想陪着你。”奕瑶说。
“你…”青姐想站起来，但牵扯到了身后的疼痛，她没再坚持要站起来。

奕瑶看出了她痛苦的神情，她觉得非常的不好受，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是个太阳，可以驱散身边人的忧伤…

“我不需要你陪，我不需要任何人，你走！”青姐大喊。
“我不走…我看到你这样我难受…我只想陪着你…”奕瑶竟不禁红了眼。
不知是触动了哪根神经，青姐听到奕瑶的这句话后竟也默默的流出了泪，不像刚刚那样的肆意，但却更加的牵动奕瑶的心。

“疼不疼？我给你看看吧。”奕瑶轻声的说。

青姐就那么趴着，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奕瑶也不管那么多了，她是知道这个鸡毛掸子的威力的，更何况自己刚才那毫无章法的打法，肯定是疼死了吧…她扔下鸡毛掸子，轻轻的将青姐的裤子褪下…当那触目惊心的伤暴露在奕瑶眼前时，奕瑶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眼泪直直的往下掉，甚至掉到了青姐的身后的肌肤上…

“别哭，我没事。”青姐感觉到身后的一点清凉，她扭过头来说。
“一定很疼很疼对不对…一定是…”奕瑶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真的没事，我…”青姐想拉上裤子起身，可牵扯到身后时的疼痛还是让她停住了动作。
“啊…你别动了，别动了，一定很疼…”奕瑶急了，她只一个劲的让青姐不要再动。

青姐不是一个好耐心的人，她见到奕瑶这样一直哭她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可她还是没说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打成这样的…对不起…”奕瑶急着不知所措。
“别哭了，再哭你就走。”青姐有些不耐烦的说。
“好，我不哭，可是…你怎么办啊…”奕瑶抹了抹眼泪说。

“我床头的抽屉里有药，你拿个毛巾给我敷一下，再给我随便喷一下药就好了。”青姐一脸淡漠的说。
奕瑶按着青姐说的话手忙脚乱的给她处理着，过了很久才算是喷好了药。青姐忍着痛拉上裤子站了起来，望了望窗外。夜，很黑，外面的灯光也很稀疏，这点点的亮光永远无法照亮她的心…

“青姐…”奕瑶弱弱的叫了一声。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青姐在说话间点了一根烟。
“你知道吗，只有身上痛了，心才不会这么痛…”青姐狠狠的吸了口烟。
“青姐…”奕瑶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

“你今晚看到那个人了吧，那个人就是我的表哥…今晚，他是因为那个女人来找我的，呵，肯定又是给他吹了不知道什么枕边风了…说我这样那样的不是，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今晚，我只不过再一次跟他说了一次事实而已…”青姐说着一阵苦笑。

“他都不听你解释吗？他还打你…”奕瑶一脸不敢相信。
“他不信我，解释有什么用。”青姐也是一阵的无奈。
“那你以后不管他的事不就好了吗，让他自己被骗就好了啊。”奕瑶有些气愤的说。

想想自从自己认识青姐以来，她就一直在收集那个女***常消息，有时连奕瑶这个看着都会觉得累，她知道了那个女人是个骗感情的…如今却还好心不得好报，奕瑶心疼她。

“可是…这是我心甘情愿想做的事。”青姐吐了一口烟说。
“可是…”奕瑶还想说什么。
“别说了，倒是你，这么晚不回家？”青姐显然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呵，那个家太压抑了…”这次换成了奕瑶苦笑。

“起码家还在啊，不像我…”说到这，青姐的眼底闪过了伤感。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回去。”奕瑶说。

青姐吸了口烟没再说什么，或者说，她是一个不善于开导别人的人。
我们都有着不同的忧伤，可是，又有谁能体谅我们忧伤背后的疯狂和忤逆。

我们只是在命运的核桃上细细雕刻，每一刀都需要勇气，所以，你要是受不了那疼，说等等，我再缓一缓，那也没什么。

Part16

程以心，一个青春洋溢的女大学毕业生，大学期间，她苦修法学，毕业后，她随大流参加了公务员考试…经过层层的测试和审查，她成为了一名少管所的狱警。你问她为什么，因为，她相信那里的孩子都有着不同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孩子本该都是纯真的，她相信人性本善。

……

警察局里，警察对奕瑶重复的问话，每次，奕瑶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她除了承认就没有再说过其他任何的话。

此时的奕瑶，她的心是空的，她的心已经破碎了，再也无法再坚持下去了，有谁会知道此刻的她有多么的渴望关怀，可是没有…

医院里，女人在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后大惊失色，她一脸惊恐的抱住表哥大哭…面容对女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表哥心疼之余就越加想要追究奕瑶的责任，尤其是他知道女人脸上日后会留疤之后…还好还好，她还不知道孩子的事…

如果，当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会怎样？如果那个人是我，我一定会疯掉，我会拼命的去寻找那棵救命的稻草。可是，她是奕瑶…她只会选择沉默…

奕瑶的爸爸妈妈在发生了这件事后心情既沉重又无奈，而对于两个老人来说，他们只感觉到了丢人。

直到有一天，表哥拿着女人那份脸上两处伤痕留疤共计9厘米伤势鉴定书，他一纸诉讼将奕瑶告上了法庭。

奕瑶的爸爸妈妈一方面与女人和表哥当面协商，一方面已经帮奕瑶请好了律师…奈何表哥和女人从头到尾都是没有同意协商，这是让奕瑶的爸爸妈妈心力交瘁的之一。另一方面，奕瑶在面对这个律师的时候也是除了承认就没有其他任何的话，这让律师也是无计可施…

奕瑶被指控的故意伤人致人重伤罪，在审判的过程中，她一直被关押在看守所里…看守所对奕瑶来说其实并算不上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在她看来，这里比她的那个家要好，起码在这里没有无止境的争吵…她一直在意的只不过是青姐的态度，她想知道她当初为什么会说不认识自己…自从她进了看守所，青姐没有来探望过下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变得越加的消沉。

程晓靖，她是一名公安局的一名民警，是她跟进奕瑶这个案子的。刚接触奕瑶的时候，她很是惆怅，怎么这个孩子就油盐不进呢，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在那待着…慢慢的，她开始了解奕瑶的家庭，这时她才发现，奕瑶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或者说，她在看守所里所接触的孩子都是可怜的吧，他们多是因为缺少了来自家庭的爱才会踏进这个地方的…只是，她觉得奕瑶更加的可悲，在她看来，奕瑶就是重男轻女思想中的牺牲品…又是重男轻女，这深深的刺痛程晓靖的心。

背叛，这是一种可恨的行为，但也许在背叛过后更多的是无奈和自责。背叛，有时会有很多迫不得已的理由，但最后的结果都只会是两败俱伤…

青姐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就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过，她没有回家，也没有上班…没人知道她会终日躲在那间黑暗的小木屋里，更没人知道，她会抱着那只大胖猫抱着抱着就会泪流满面…她想去见奕瑶，她想对奕瑶说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她表哥，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她，毕竟自己伤她如此，害她到这样…她只能终日活在愧疚当中，她只希望，这件事可以快些过去。

故意伤人致人重伤，重伤啊，女人脸上的伤口已经被认定为重伤了…这是多严重的罪行啊，哪怕是奕瑶还未满16周岁，但这也足以将她判刑了。父母和律师都已经为此绞尽脑汁了，而奕瑶始终都是一副放弃的状态。现在的奕瑶，对一切都是没有期待的。

张小娴的文章里说，绝望是好的，因为绝望的人看得最透彻…可是，在看透了之后就会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在这样的黑暗中，连影子都离你而去了，那么绝望的好处又体现在哪里呢？

在案件审判的过程里，奕瑶的律师有申请见过青姐，他想从青姐的口里知道更多的资料或者是事实。在会面的几个小时里，青姐一些细微的动作并不能逃过这个阅人无数的律师的双眼。律师可以肯定，她一定是说谎了，就算没有说谎至少也是有所隐瞒。发现了这一点后，律师就开始对青姐旁敲侧击，发现这样根本没用后，他又向她抛出了诱人的条件，再到后来，他开始拿出法律来压青姐…整个的会面过程对青姐来说无疑就是煎熬，再到后来，她竟有些失控的流泪了。不是被律师抛出来的法律条例吓到，而是她再也没办法受这份背叛的折磨了…就在律师快要放弃的时候，青姐向他说出了整件事的经过。律师听后不由精神一震，孩子，只要在最后审判的时候她还是这番言论，那我就可以帮你洗脱了，这官司我就赢定了…这个律师不禁嘴角上扬。

当律师将这件事告诉奕瑶时，奕瑶有些激动，青姐她果然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她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就知道她一定不是的…奕瑶竟有些眼泛泪光，这是她这么多天来最丰富的表情了…

在奕瑶和程晓靖的聊天中，第一次，程晓靖从奕瑶的脸上看到孩子原本该有的模样。但程晓靖还是替她感到悲哀的，奕瑶已经被关在看守所很多天了，除了律师，基本就没见其他人来看过她…孩子，但愿你以后的路不会太难走…

最终审判的这一天，奕瑶的律师自信满满，仿佛在他手中就握住了什么王牌一样。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律师生涯里留下什么不美好的一划。然而…

法庭上，律师出乎意料的从青姐的口中听到了她最初的言辞，而非那天她所对自己说的话…不管律师再怎么犀利的质问，青姐再没说出那天所说的话。

奕瑶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她的眼里瞬间就没了神采，表情也僵住了，她木木的望青姐的方向望了过去，眼里划出了泪…她好想大问为什么，可是嘴巴是不受控制的说不出话。

“奕瑶，你可以自己将事实说出来的，你快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你快说啊…你明明可以说…”青姐的心里也是极为难受。

“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你想我坐牢对不对？好啊，我会如你所愿…”奕瑶心里暗自做了这样的决定。

青姐的证言，得到了在场人的信任，而奕瑶，她承认了所有的指证，她没有任何的反驳…在这样的情况下，任由这个律师有多么的出神入化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最后，奕瑶以故意伤人致人重伤罪，被判了四年的有期徒刑…也就是说，未来的四年，她将会在少管所里度过…

看着奕瑶被再次拷上手铐，青姐忍不住流下了泪，奕瑶，对不起…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的无奈呢？就在她和律师会面后的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找到了她…青姐告诉她自己跟奕瑶的律师说了事实。女人这个时候瞬间就炸毛了，奕瑶把她的脸弄成这样…管她动机是什么，反正自己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这个晚上，女人一次次的拿出表哥来做要挟，好话坏话她是说尽了，青姐最终还是选着了站在女人那边…因为，表哥对她来说真的太重要。

眼看着奕瑶一步步被押送出法庭，她的背影是那样的消瘦，又是那样的孤独无援…奕瑶，你是恨我了吧，你一定是恨透我了，你为什么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青姐脸上泪越加的清晰了。

“姐姐…”瑾奕对着奕瑶喊了一声。

奕瑶没有回头，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一声喊，她深陷在了自己的暗伤中。

奕瑶就这么被押送走了，她留给大家一个毫无感情的背影。对啊，她大概是心死了吧…

那年，她14岁。

Part17

村上春树在《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里说“世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哀，这种悲哀无法向人解释，即使解释人家也不会理解。它永远一成不变，如无风夜晚的雪花静静沉积在心底。”所以啊，有很多的事只能我们自己默默的承受，哪怕它是生命不可承受的痛…

“妈妈…”餐厅的饭桌边，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对着程晓靖叫了一声。

程晓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在扒着饭，她像是在想着什么东西。

“妈妈…”小女孩嘟着嘴又叫了一声。

然而程晓靖依旧没有给予任何的理会。

“姑姑！”见小女孩快要瘪嘴哭了，程以心大声对着程晓靖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程晓靖这才回过神来。

“筠筠叫你呢。”程以心看了下小女孩说。

“哦…筠筠，怎么了？”程晓靖关切并且温柔的问自己的孩子。

“哼！妈妈不理我，我也不要理妈妈！”小女孩显然就是发脾气了。

“对不起啦，是妈妈想东西想得太入迷了，筠筠不要生气啦，原谅妈妈好不好…”程晓靖耐心的哄着孩子。

“那妈妈要答应我，放假就带我去游乐园玩。”小女孩向程晓靖提出了条件。

“好。”程晓靖点头答应。

“那拉钩！”小女孩伸出了小手指来。

“好，拉钩。”程晓靖笑着也伸出了小手指拉了一下。

“姑姑，你刚才在想什么呢，筠筠都叫你好多次了。”程以心说。

“想到一个刚被判刑的孩子了。”程晓靖叹了口气说。

“诶？这些事你不是应该见多了吗？”程以心只觉得有些奇怪，这种事她应该见多了啊，怎么忽然就那么上心呢？

“那孩子，她变成这样全是因为她家里重男轻女…”程晓靖再一次叹气。

“又是重男轻女！她家里人都这样吗？”程以心有些愤恨重男轻女这种事。

“她爷爷奶奶是这样，爸爸妈妈应该还好吧，可是他们太忙，根本没时间陪这个孩子。”说话的时候程晓靖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的老人怎么都这样食古不化呢…”程以心也是摇头了。

“只可惜啊，那孩子才14岁。”程晓靖又重重叹气。

“这么小…”程以心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还好筠筠还有我…她不会变成重男轻女下的牺牲品的。”程晓靖摸了下自家孩子的头。

“姑姑…”程以心看出了程晓靖眼中的那抹忧伤。
程晓靖，她只比程以心大八岁，她们俩的关系比起姑侄关系更像是姐妹，而程以心从小就特别愿意黏着程晓靖做她的小尾巴，她们的感情从小就很深。

曾经，程晓靖拥有美好的爱情，她有个爱她的男人，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一切都看似完美…然而，就在程晓靖怀孕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在慢慢的改变。整个怀孕期间，程晓靖就像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公公婆婆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她做补品，老公也对她特别的体贴。在怀孕的第三十六周，比预产期还早了一个月，这个宝宝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当医生抱着孩子，走出产房，告诉外面的人母女平安时，两个老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们无尽的失望，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为什么…在程晓靖和孩子回到家后，老人家对母女俩就更加的冷淡了，他们更情愿去跟他们的那个男外孙亲近。程晓靖何尝看不出两个老人的冷淡，她只能告诉自己这都会过去的，等孩子大一点，会哄他们开心，他们自然就会喜欢自己的孩子了。然而…在孩子还未满周岁的时候，在那个大年夜的晚上…一家人正围着圆桌在吃团圆饭，孩子被放在婴儿床睡觉，她睡得甚是香甜。吃到一半，那个比孩子大五岁的小男孩就已经跑开去玩了，一家人也不甚在意。小男孩跑到婴儿床旁边，看着正在酣睡的小奶娃，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他越看越觉得小奶娃可爱，他踮起脚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出来，他抱着孩子坐到了旁边的小凳子上。

“小BB，你好可爱哦。”

“我是你表哥哦…”

“你快起来吧，我们一起玩…”

他抱着孩子一直在自言自语，看上去，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过了一会，他大概是抱着有些累了，他想将孩子放回婴儿床上，只是…在站起来的时候，他不小心被自己拌了一下，两个人同时跌到了地上，孩子的额头也被撞到了婴儿床的床脚…

“啊…”
“哇…”

两个孩子同时发出了不同的叫声来。

大人们听到孩子们的叫声，连忙就跑了过去。程晓靖看到自己的孩子磕到了床脚，她连忙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孩子的额头被磕破了，她无比的心疼。

“熙熙，你没事吧…”而老人更加在意的是那个男孩有没有受伤。

“外婆，我没事…”男孩也被自己的妈妈扶了起来。

“熙熙，你怎么能把筠筠抱出来呢？”程晓靖问男孩，语气里多少有些责怪的意思。

“舅妈，对不起…”小男孩懂事的道歉。

“你…”

“哎呀，别说了，熙熙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晓靖，你也别怪他了哈，孩子这不是没事嘛。”程晓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人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没事？这都磕破了还没事？

“熙熙，妹妹还小，你以后不能再这样抱她了。”程晓靖对小男孩说。

说这话的时候，程晓靖并没什么其他的什么意思，可在小孩子看来，她这就是生气了，在生自己的气。

“舅妈…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小男孩竟哭了起来。

“熙熙…”

“不是我说你，你干嘛这么凶，孩子都被你吓哭了。”老人责怪道，“熙熙别哭哈，没事了…别怕，有外婆在呢。”说着，她走过去搂住了小男孩。

也许，这就是一个导火索，自从这件事后，婆媳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男人对这个家也不再眷恋，他留在这个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终于，程晓靖受不了了，她最看不得的是这些人对自己孩子的冷淡，她最终跟丈夫离了婚，她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当时的程以心还在读大学，这些事，她听过很多，但真实发生在她身边人身上的还是第一次，她心疼自己的姑姑，也心疼这个才不大的孩子，她痛恨极了这种重男轻女的行为…

“再过几天，那个孩子就会被送到你们那里去了。”程晓靖的话里有无尽的叹息。

“这个孩子也许就会被毁了…”程以心平时接触这些迷途的孩子也是多了，但她还是格外同情这些因为家庭而犯错的孩子。

“她还小，我希望她的明天会是灿烂的。”程晓靖说。

“但愿如此…”程以心说着喝了一口桌上的红酒。

Part18

总有许多事，需要你一个人扛。别畏惧孤独，它能帮你划清内心的清浊，是你无法拒绝的命运历程;别躲避困苦，莫让冷世的尘埃，冰封你的笑容，迟滞你的步履。走得越久，时光越老，人心越淡。忘不掉昨天，它就是束缚你的阴影;向往着明天，你才能描绘它的模样。

每只毛毛虫都可以变成自己的蝴蝶。只不过，在变成蝴蝶之前，自己会先变成作茧自缚的蛹。在茧里边面对自己制造的痛苦，任何挣扎或试图改变的行为都是徒劳的。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弃所有抗拒、全然接纳当下感觉、平静等待。直到有一天破茧而出成为蝴蝶。

有些路，我们总是要自己一个人去走，不管前路是如何的黑暗，你还是只有自己一个去面对…痛苦吗？不，只是在这条路上却了一盏灯而已。

少管所里，奕瑶一般情况下是不说话的，说话有什么用呢，有什么好说的呢，跟谁说呢，说了又有什么用…一段时间过后，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她可以几天不说话，但也容不得有人来招惹她，一点不顺心，她分分钟会跟对方大打出手…可有谁知道她这种种行为后蕴藏着多少的忧伤？

少管所里的孩子每天都要上半天的课，上课？这对奕瑶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每天的每天，她只是木讷的听着，可是她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在她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喂，你有没有见到我的笔？”旁边的一个女孩问奕瑶。

奕瑶抬头看了这人一眼，然后低头，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喂，我在跟你说话！”那女孩特别不爽的说。
奕瑶还是没有回答她，甚至连头也不曾抬一下，她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坐着。

哼，你完蛋了，有什么好拽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陪我等着，等回到囚室你就完了！那女孩想着愤愤的翻出了另一支笔来。

曾经，奕瑶以为自己跟青姐可以成为彼此在乎，彼此真诚对待的人。可是她错了，哪怕是你的影子，也会在黑暗中离你而去，连影子都不能跟你如影随形，更何况是别的什么东西呢…况且她早就说过了，她不知道你为她做什么…

夜已深，少管所的囚室里，隐隐透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气息。就在奕瑶准备要睡觉的时候，白天的那个女孩走到了她的床边，她正狠狠的盯着奕瑶。

奕瑶疑惑看她两眼，然后转脸，她没有去理会这个女孩。

“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嘴脸，你有什么好拽的！”女孩过去就抓住了奕瑶的衣领。

“放手。”奕瑶冷冰冰的说。

“呵，原来你还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那女孩满脸不屑的说。

“我说让你放手。”奕瑶又说了一遍。

“如果我说不呢？”那女孩调笑着说。

“我说，让你放手啊！”奕瑶突然发力，她用力拉过女孩拽住自己衣领的手，然后甩开。

女孩一时收力不住，她竟摔倒在了地上…这可把在同一囚室的人给逗笑了，这让那女孩觉得更加没有面子。

“**，你居然还动手！”女孩这下是彻底被惹火了，她站起来就将奕瑶按倒在地上。

奕瑶从来就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更何况眼前的人实在是莫名其妙，于是乎…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拉她头发啊…”
“打脸打脸！”
“加油啊。”

Part19

村上春树说“如果你掉进了黑暗里，你能做的不过是静心等待，直到你的双眼适应黑暗。”这句话在奕瑶看开很是可笑，黑暗吗？黑暗是什么，对她来说根本就没什么什么黑暗和光明可言，或者说，她从未看到过光明。原来，在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孤独，而是不知道自己孤独…

禁闭室，这其实是个可怕的地方，任谁被关进去了，别说是三天，就连是一天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那种孤独感，无时无刻都会充斥着每一个细胞。

只是奕瑶被关进去后却是无动于衷，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被关进去后就没有吃过饭，她整天就双手抱膝的蹲在角落里…她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内容，任由这些狱警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愿吃饭。

一个狱警一脸挫败的拿着一粒未动的饭菜从禁闭室里出来。刚走出没两步，这个狱警就遇见了程以心，程以心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饭菜。

“怎么回事啊？”程以心问。

“禁闭室里的那个孩子，执拗到不行，就是不肯吃饭，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这个狱警说。

不肯吃饭？为什么呢？程以心忽然好想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又跟这个狱警说了两句后，她直直的走向禁闭室的门口。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程以心对看门的狱警说。

“可以啊。”说着就给程以心将门打开。

进去后，她看到奕瑶抱膝蹲在角落，头是埋在双臂之间的，她看不清她的脸。而奕瑶，她闻见有脚步声走近，但她还是没有抬头。

“你…我们可以聊聊吗？”程以心站了片刻后说。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奕瑶听到程以心的声音后竟抬起了头…明明就是没打算抬头的啊。程以心在看到奕瑶的脸后她有些惊讶，这个孩子她见过，那个在雨中抽泣，在草地里逗猫玩，在酒吧里肆意发泄的那个孩子…尽管如今，她的头发从长变短，人也是更加的瘦弱，但程以心还是能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她的影子来。可是，这个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程以心有种想要探究这个孩子身上所有秘密的冲动。

“你叫什么名字？”程以心问奕瑶。

奕瑶望着程以心，神情有些呆愣，但最后她还是说出自己的名字。

刘奕瑶？这个名字有点熟，对了，她就是姑姑跟她说过的那个孩子。

“我听说过你。”程以心说。

听说过？什么意思？奕瑶满脸疑惑的看着程以心，眼里满是疑问。

“我听我姑姑说过你的事。”程以心笑了笑说，“我姑姑，就是你在看守所是跟进你这案子的那个警察。”

原来是这样…得到答案后的奕瑶眼神又暗淡了下去，仿佛没什么事可以再牵动她的神经。

“你有个弟弟对不对？”程以心问。

奕瑶听到这话后再次将头埋回两臂间，弟弟这个字眼是她最不想听到的，更不愿去提去说…

“你跟你弟弟感情很好？”程以心猜测着问。

好个屁！但这话奕瑶是没有说的，她就像是没听见程以心说的话一样。

“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我听我姑姑说了，你弟弟有去申请过要来见你。”程以心走过去蹲到奕瑶的旁边说。

“我不会见他的。”奕瑶并未抬头，她用闷闷的声音说。

“嗯？为什么不见？”程以心扭头看奕瑶。

“因为…我恨他，我们感情一点都不好。”奕瑶说着忽然抬起了头。

“你恨他？为什么？”程以心不解，想了想她又说，“是因为重男轻女的关系吗？可是你弟弟对你应该一直都不错啊，不然他不会想来看你的，你不应该恨他，他…”

“你不要再说了！”奕瑶突然就打断了程以心的话，她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恨他，就是恨他，没有他不会有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他！”奕瑶激动的说。

“啪！”

奕瑶话音刚落，程以心站起来抬手给给了她一巴掌。

被打了一巴掌后的奕瑶直直的看向程以心，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的看清程以心的样子。眼前的人高高瘦瘦的，五官很标致，齐肩的头发再戴上警帽更加显得有气质…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有些生气。呵，你在气什么呢，气我不知悔改吗，气我口出狂言吗，我都已经被关进这里了，还有什么是值得让人生气的吗？可是为什么…你生气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看着看着，奕瑶的眼里不自觉的就流出了泪。

“为什么打我…为什么…”奕瑶流着泪有些狼狈的问程以心。

为什么？对了，为什么呢？程以心也是惊讶于自己刚刚的举动，这个孩子跟自己毫无干系，自己居然会因为她的一句负气的话打她。

“呵，你们都打我，个个人都打我，个个人都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不一次过就将我打死…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奕瑶忽然就情绪崩溃，她哭着大喊，“都是因为刘瑾奕！都是他…我会杀了他的，一定会…”她毫无顾忌的喊。

“啪！”

听着奕瑶的喊叫，程以心下意识的又甩了一巴掌过去。

这一次，奕瑶没有再喊，她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小小的她在此刻看来格外的孤独和无助。

“刘奕瑶，有些事我们是改变不了的，正如你弟弟的存在，你能做的只能是做好你自己，你现在这样，说这些话，对得起你自己吗？没有人有义务去对你无条件的好，如果你自己都对自己不好，那就真的没救了你。”程以心望着奕瑶，她的眼底闪过心疼。

奕瑶没有看她，她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哭着，仿佛是受了偌大的委屈。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程以心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没有任何思考的，奕瑶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话，话说出口，她奕瑶自己也是觉得惊讶。

程以心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着奕瑶，眼神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这里太安静了，我想有个人说说话，有点声音…”奕瑶生涩的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只是这一刻她想这么做。

莫名的会跟眼前的这个人说话，莫名的就会对着她发泄自己的不快，莫名的就想要这个人留下来多陪自己一会…这种感觉连奕瑶自己也说不清楚，自自然然的，她就想这么做了。

“你想说什么？”程以心低头问奕瑶。

奕瑶摇摇头，她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她只想多看两眼，多听她说几句话，…她想抓住她让她感受到的那种莫名的感觉。

“那就等你想到说什么的时候再说吧。”程以心说完再次转身。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奕瑶望着她的背影问。

“我叫程以心。”程以心并未回头，她说完就直步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奕瑶竟有了一丝失落的情绪，原来，来到这里后还是可以有七情六欲的…自从来到这里后，连奕瑶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个人，是个有喜怒哀乐的人…

程以心，这个名字从这一刻开始刻进了奕瑶的心里。

Part20

对不起，我没能像你对我那样对你好，对不起，我没有在关键的时候保护你，对不起，是我一手把你推进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对不起…我知道，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无论如何…

一次又一次，这一次已经不知道是青姐第几次向公安局提出探望申请了，但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说奕瑶不愿见她。

奕瑶，你是恨我的对吗…呵，一定是，不然你为什么会不愿见我呢…青姐的心中苦涩万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见见奕瑶，跟她说一句抱歉。

……

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所以，我不会想再见到你…这是奕瑶对待青姐一次次来访要求的态度。早就习惯了，自认为是习惯了，但她只是怕，不是不想见，而是怕见了之后就再也没办法面对接下来没有你的日子…那就干脆说不想见吧…

实际上，奕瑶被关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外边的其他人，所有想见她的，都统统被拒绝了。对于家人，她是抗拒的，见了有什么用，见来干嘛，看他们那冷嘲热讽的目光吗，还是听他们痛哭流涕的说后悔没将自己教好？这些全都不是奕瑶想见想听的。

人常说，越在乎什么就表示越缺失什么。可此刻的奕瑶无所在乎，那是不是就表示她什么都不缺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什么都却，她早就一无所有，她只剩下了空有其存的空壳，心，也是空的…她有时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一个模糊标签都没有。

……

禁闭室里的三天，奕瑶没有任何的感觉，这三天，留给她的就只有三个字，程以心…她甚至有些记不起程以心的样子，但她却是牢牢的记住了这三个字，很奇怪对不对？

从禁闭室出来后的奕瑶跟以前一样，她不跟别人说话，她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有时候，奕瑶会抬头望天，但不管怎么看，什么时候看，这个天始终是灰蒙蒙的一片。有人说，当你发现天空有奇景的时候，你最先想到谁，那这个人对你来说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人。那么…奕瑶，你会发现奇景吗？那个时候你会先想到谁？

在上课的时候，奕瑶表面看上去是认真的，但思想却是在放空，她对任何东西都打不是精神，对任何事也没有求知的欲望…

无意中望向外面，看到一个身影经过，奕瑶看着，眼神就再也离不开了，脑海里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她就这么望着，直到身影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再有一次是在活动时间的时候，奕瑶看到程以心从远处走过…程以心也看到奕瑶了，她对奕瑶笑了笑，谁知奕瑶看到这一个笑之后就急急忙忙躲开了…程以心见她这样，也就不再继续走过去了，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孩子到底在别扭什么。不过…她好像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兴趣，她早就猜想这个孩子是有故事的了，她很想探知这个孩子背后的一切。

殊不知，每次见到程以心后，奕瑶就会想起青姐。这个人，在奕瑶心里到底还是重要的…

在又一次的探望申请传来的时候，奕瑶终于同意了见青姐。探望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奕瑶越来越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她后悔了，明明什么话都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探视室里，两个人隔着玻璃相对而坐，她们的眼神都有些复杂，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渐渐的，两个人都开始流泪，一滴一滴，其中包含着千言万语。

“对不起…”过了很久从青姐的嘴里说出了三个字。

“我不想听着三个字，我想知道为什么…”奕瑶说。

“对不起，你知道的，表哥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当那个女人说会离开她的时候，我就…对不起…”青姐低着头说，不难看出她的懊悔之意。

“所以…她离开你表哥了吗？”奕瑶止住了眼泪。

“没有…”青姐神色更加难过。

你表哥对你很重要我知道，但我呢，我在你心里又是怎样的位置…呵，一定是个无关重要的人吧，不然你怎么会这样对我？可是，哪怕会心碎，我还是想问一下。

“那我在你心里重要吗？”奕瑶望着青姐说。

青姐听闻这句话后抬起头来望着奕瑶，奕瑶的眼神里她能看出她想听到的，可是，她却不能也不可以这样说，奕瑶是个好孩子，她不想她再受自己的牵连。

见青姐久久没有说话，奕瑶苦笑，早就知道了，我早知道你的答案了…那为什么又要问呢，算了，不再问了，也不再见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但是，我宁愿你我从来都只是陌路。”奕瑶淡然的说，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奕瑶，对不起，我从来都不指望你的原谅，你肯见我这么一次就已经够了…那天，青姐浑身落寞的离开了少管所。

我会忘掉你的，我一定要忘掉你！奕瑶狠狠的对自己说，一定要忘掉青姐，可是，可以吗…

Part21

从现在起，我不会再想你了，可结果呢，我输了，其实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我原以为我可以忘掉你，呵，原来这都是自己用来骗自己的话…

深夜悄悄的袭来，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对你的挂念也悄悄的袭上心头。念，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挂，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每个寂静的深夜都会不自觉的去用心感受完这所有的重复性的一幕幕，只有这短暂的时间才是我最不违心的时候。但我不知道会延续多久，多久…

每个夜晚，奕瑶都饱受挂念的折磨，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再也支撑不住，她真的累了…

少管所的清晨，没有太多的朝气，反而多了这沉闷和压抑。这里的孩子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问题，但在这个地方，有被谁会被谁真心对待过，谁又真心对待过谁？

这个早上，奕瑶在床上却是怎么也起不来，她只觉得浑身的无力…狱警发现后便将她送到了医务室，医生检查后发现，奕瑶这是发烧了。

听到医生说自己发烧，奕瑶笑了，笑得有些痴傻。发烧好啊，最好把脑子都烧坏了，这样就再也不用被你折磨了，再也不会想你了…越想，奕瑶的笑容越加的浓。

就在要给她输液的时候，她死活都不干，她对着医生和狱警尖叫。她不要输液，她要继续烧，烧糊涂的最好，有多少人都想过糊涂一点的生活啊，都说了，人生难得几回糊涂…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输液呢。

狱警见她不配合，打算强制将她拉过去，没料想居然还被奕瑶咬了一口…当时医务室里的场景可谓是混乱。

这时，程以心正从门外经过，听闻里面的动静便有了进去。见到奕瑶，她有些惊讶，又是这个孩子，她又怎么了…而奕瑶，她见到门外进来的人后便收敛了自己的尖叫和疯狂的举动，仿佛进来的人就像是一管镇定剂一般。

“什么情况？”程以心问。

“哎呦，这孩子发烧了不愿输液，还咬了我一口。”这个带奕瑶来的年轻狱警抱怨道。

“生病了为什么不输液？”程以心问奕瑶。

“我…我不想…”奕瑶说。

“我可以单独跟她聊聊吗？”程以心对在场的医生和狱警说。

众人听后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医务室，此时，室内只剩程以心和奕瑶俩人。

不知为什么，奕瑶看着程以心竟有些害怕，大概因为之前的那两巴掌还历历在目…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肯输液？”程以心问。

奕瑶没有言语，她摇了摇头表示她不要输液。

“那你现在不难受？”程以心皱眉。

“难受…难受是什么感觉…”奕瑶望着程以心呆呆的说，“我觉得我现在很好啊…”

“不管怎样，你生病不治疗，你说你是不是傻。”程以心说。

“对啊，我就是傻…我不想治疗，现在这样很好，头很痛，心就没那么痛，浑身都没力，也就没有力气去想她…这样很好，很好…”奕瑶说着说着，她开始流泪，可是脸上却是挂着笑，她的这个样子看得程以心一阵心酸。

“不要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要哭，真难看，哭能改变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她是谁，但是，不管怎样，这都不是你用来放任自己的理由。”程以心说。

“我是我累了，我不想去想了，也不想活了…”说着奕瑶就想往墙上撞过去。

程以心见壮眼疾手快的走过去右手挡在了墙和奕瑶的头之间…就这样，奕瑶所有的重量都砸到了程以心的手上。

“呃…”程以心吃痛的叫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撞到墙上，奕瑶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这个人将自己的手挡在了自己和墙之间…看着这一幕，她有些恍惚。

“你…你没事吧…”她问。

“啪！”程以心抬起右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我没事。”她冷冷的说。

奕瑶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你还说没事，这巴掌根本一点都不痛，大概，你的手比较痛吧。

“你还这么小，就口口声声说不想活了，到底有什么事是值得你去放弃自己生命的？往后的路还那么长，遇到些不开心的事就说不想活了，那我估计你死一千一万次也是不够。”程以心说着，明显听出语气中带着些愤怒。

“我活着有意思吗？从来就没人会在乎我，我从小就被我奶奶叫我去死，那我死啊，我从来就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什么…我在乎的人统统都抛弃我，我恨的人却经常在我身边转，我真的觉得够了，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个错，我只不过是想结束这一切！”奕瑶对着程以心无所顾忌的大喊，却不知她这些话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程以心看着她说，虽觉得可悲，但听着她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却是忍不住火冒三丈。她拉过奕瑶，将她按到椅子边，抄起警棍就砸了下去。

“啊…”奕瑶忍不住叫了起来。

警棍虽没通电，但被这也绝对不是什么轻巧的东西砸下去也绝对是不好受的。

“你不是不想活了吗，那我打死你好了。”程以心说着又继续举起警棍砸下去。警棍隔着布料砸在身上，发出闷响闷响的声音，奕瑶死咬着牙关硬是挨了十多下。

一下又一下的狠砸，奕瑶痛得出来一身的汗，但她还是坚持着没叫出一声来，哪怕嘴唇已经被她咬破了…

程以心挥着警棍的动作渐渐变慢了，她的手有些抖，本来被撞了一下后就已经很痛了，现在又死撑着拿着着本来就不算轻的警棍挥来挥去的，她感觉到这手就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用尽所有的力气，程以心狠狠的一下砸了下去。

“啊…”奕瑶没料想这一下会如此的重，她竟叫了出来，“你真要打死我啊，这样也好…不过，你打死我了，你应该也会被抓去坐牢了…”她淡淡的说着，没有任何的情绪。

“刘奕瑶！你够了！”程以心扔下警棍，左手将奕瑶拽了起来与自己对视。

“我够了，我真的已经够了。”奕瑶双眼无神的说。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我一定会让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像是一堆烂泥。”程以心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的，我从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奕瑶淡漠的说。

“够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你这样自暴自弃有意思吗！”程以心望着奕瑶说。

“不这样还能怎样，我真觉得我快疯了…”奕瑶说着这句话忍不住飙泪。

“你的过去也许很痛苦，可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你整天背负这样的痛苦你不累吗？过去的就应该让它过去，只有放下曾经，才会有更好的现在。生活对你有多少残酷，你就应该有多少坚强，有多少努力，你就会有多少光芒。你还小，往后的日子还有很多的精彩，你不应该在这要死要活的。”看到奕瑶流泪，程以心不忍的缓了语气。

“你不要跟我说大道理，这谁都懂，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真的…”奕瑶激动的挣掉了程以心拽住自己的手，“就算我变了又怎样，我怎样都是没人在意的，你又是谁，你在这里说这么多干嘛…”她的泪水更加的肆意。

“你…”

程以心抬手指着奕瑶想说什么，可那手却是忍不住在抖。奕瑶呆呆的看着她颤抖的手，她有些自责，是自己，是自己将她的手弄成这样的…

“谁说你是一个人的？谁说没人在意的？就算你真的一个人，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你了，那也还有我，我会在乎你，我会陪着你。”程以心将手放了下来说。

“别开玩笑了，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在乎，我在乎的人也会一脚把我推出去…你又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居然跟我说你会在乎我，真是笑话…”奕瑶自嘲的说。

“我说得出做得到。”程以心眼神坚定的说。

“你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别白费心思了，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空壳。”奕瑶语气冰冷的说。

我不是冷血，更不是慢热，我只是害怕，害怕会陷入太深，害怕失去的时候会难过…所以我选择不相信。

“相信我，好吗？”程以心轻问。

“别再说了…我很傻，你再说我怕我真的会相信…”奕瑶摇着头说。

奕瑶，你知道吗？傻与不傻，这要看你会不会装傻…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你已经相信她了，对吗？

“那就相信吧，你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程以心走过去抱住了奕瑶。

奕瑶被抱着，她没有反抗，只有无声的流泪…这个怀抱真的很暖，可我更希望这个怀抱是那个人的…

“你的手…没事吗？”奕瑶问。

“断不了。”程以心伸出手来看了两眼说。

“嗯…”奕瑶点点头。

“你呢，疼不疼？”程以心伸手摸向奕瑶身后的某个部位。

“呃…”刚被触碰到，奕瑶就叫出了声来。

“我没事…”奕瑶有些脸红。

“嗯…”看出奕瑶的不自在，她也识趣的不再去说这件事，“现在可以乖乖看病了吗？”她问。

“嗯。”奕瑶点头。

Part22

所有的感情都需要时间去灌溉的，只是，奕瑶和程以心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这对程以心来说也许是没问题的，但对奕瑶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你说你会陪我，你说你会在乎我，原来都只是一句空话…真傻，明明知道是假的，偏偏还是相信了。刘奕瑶，你真是大笨蛋，大傻瓜，该相信的不去信，不该信的就偏要去信，你脑子是被狗吃掉了吗？奕瑶每天在心里骂自己一万遍，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你就信吧，信这些骗你的人。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

“可是我愿意这么做…”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也不需要。”

“我觉得值得就可以了啊。”

“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不值得的。”

对啊，现在看来是真的不值得，你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却把你当作不可或缺的存在…真是太不值得了…

“谁说你是一个人的？谁说没人在意的？就算你真的一个人，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你了，那也还有我，我会在乎你，我会陪着你。”

“我说得出做得到。”

“相信我，好吗？”

“那就相信吧，你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这四句话此刻在奕瑶的心里格外的响亮，然而这也只不过是一个空虚的泡影，她好像永远都触摸不到。

有些事，忘不掉就是忘不掉，改变不了就是改变不了，得不到的终究会得不到…又或许，我们早就不该期待太多，我们本来就一无所有，除去父母给予的皮囊，其他的，有哪些是我们真正拥有的呢？

早就说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讲究一个共振频率。奕瑶和程以心之间大概是有这个频率的吧，只是她们缺少了相处的时间…

……

“姐姐: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五封信了，虽然你一直都不回信，但我还是会继续写的。姐，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会太快乐，但是你要加油哦，我等着你回家。

对了，过两天就是我们的生日了，爷爷奶奶说要带我出去玩，但是我想和你一起过，哪怕你还是不理我，我们静静的坐一会也是好的。生日 是我们两个人的，没有你的生日我也不想过。

姐，我想来见你，你为什么都不愿意见我…可是，我会等的，直到你见我为止。还有啊，爸爸妈妈最近回家的时间更少了，我每天都在上学，爷爷奶奶好像越来越寂寞了，他们有在想你，真的。

生日 是我们两个人的，我等着和你一起过十八岁的生日。

姐，我爱你。

瑾奕”

看着瑾奕寄来的这封信，奕瑶一脸冷笑刘瑾奕，这么久没见，没想到你是越来越虚伪了，什么生日是两个人的，不！生日从来都只是你一个人的！那两个人也会想我吗？你别开玩笑了，他们只会觉得我丢人…刘瑾奕，你对我说这么多虚的话，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里，奕瑶再次拿出这封信来看，眼里的冰冷更加浓烈，她狠狠的抓着这封信，随后，她用力的将自己的头狠狠的撞到了墙上…

再次醒来，她是在少管所的医务室里，感觉自己头上被绑了纱布，奕瑶觉得有些可笑，这么用力，居然还是死不了，果然还是在这个鬼地方，撞墙，真不是个好方法啊…她睁眼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想死也死不了，老天啊，你到底想怎样？

“刘奕瑶！”就在奕瑶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程以心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奕瑶微微侧头看过去，呵，为什么你只会在这种时候才会出现，你让我相信你，可实际上是你从来都不曾在我身边出现过，哪怕出现了，也是仿佛不存在…奕瑶对着程以心扯出了一个笑，这个笑，有太多太多的含义，你看到的又会是什么呢？

“啪！”

程以心快步走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痛，真的很痛…奕瑶被打得头偏到一边去，她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只一巴掌竟有些发烫，你果真下得了狠手啊。

“又打我，你只会打我，为什么？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什么惹到你了吗？不对，你又是谁？我怎样关你什么事？”奕瑶顺势将头转到一边淡漠的说。

“啪！”

程以心又一巴掌扇了过去，她的这两巴掌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奕瑶，她好像预料到程以心会有这样的举动。

“刘奕瑶，犯错的孩子我见多了，可是像你这样的，真是没救了。”程以心带着怒火说。

“嗯，你说对了，我没救了。”奕瑶依旧望着天花板。

“刘奕瑶！”程以心皱眉又喝了一声。

奕瑶对这一声叫唤恍若未闻，她缓缓的闭上了眼，只是，眼角流出的泪已经出卖了她…

“我想单独跟她聊聊。”程以心转身对其他人说。

“好，有什么事就叫我们。”其他人虽有些顾虑，但还是走了出去。

听着其他人的脚步声都已经走远，又感觉到程以心在慢慢逼近，奕瑶忽然有些忐忑，她是怕她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奕瑶睁开了眼，转过来定定的看着程以心。

“刘奕瑶，你想知道你在想什么。”程以心走到床边停了下来。

“我想什么？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奕瑶坐了起来淡然的说。

“你…”

“你又想打我对不对？你打我又是为了什么…”奕瑶冷冷的说。

“刘奕瑶，你闹够了没有！”不知为什么，程以心看到她这个样子就一阵的扯火。

“我没有闹，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奕瑶说着这话，语气未变。

“你没事就喜欢玩撞墙？这样好玩是不是？你不怕死是不是？”程以心看着奕瑶头上缠着的纱布，她有些心疼。

“从来就不怕死，只怕生。”奕瑶语气淡漠。

撞墙？可惜了，死不了…奕瑶苦苦的冷笑，不经意间，她看到了床边放着的那封信，她的笑容更加的冰冷。刘瑾奕，什么都是你，为什么我的悲剧都来源于你？她激动的抓起这封信打算撕烂…

程以心看着她的动作，眼疾手快的将这封信夺的过来。

“你干什么啊，还给我！”奕瑶冲着程以心喊。

“你这不是要撕掉吗？我帮你保管着好了。”程以心说着就开始拿着这封信来看。

“你不可以看！”奕瑶伸手过去想拿回来，可是没拿到。

等程以心将这封信看完的时候，奕瑶已经将自己缩成一团，缩到了床头，她的眼底有些无尽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