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当天，入夜了以后，家里仍有些炎热，我们都只穿著背心和短裤，吃晚餐的时候，吴邪还开了电风。

我们吃过晚餐，搬来凳子，坐在前阳台乘凉。夕阳西下时，天空是澄红色的，一半被染成靛蓝的夜色，随著太阳完全日落，天色归於全暗，才渐渐衬托出灯火的明亮与灿烂。

我们吹了一阵子的凉风，吴邪开了一瓶啤酒，也带给我一瓶，我们碰杯，随后他提议：「小哥，今天是七夕耶，要不，这气氛这麼好，我们来各自说一个跟七夕有关的故事如何？」

我点了头，「你先说吧。」其实我并没有自信能说出一个好故事，只好先听听吴邪所说的。

於是吴邪声泪俱下，洋洋洒洒的说了一整个牛郎与织女的故事，说完之后，他再接著说，是黄牛带著牛郎来到湖边，牛郎才会认识织女。后来牛郎娶了织女回家，家境很穷，黄牛告诉牛郎：「你杀了我，把我的皮和肉拿去市场换钱，给织女买暖和的衣服穿吧。」织女才没有冻死，原来牛郎与织女之间的情缘，竟然是黄牛成全的。

说完之后，吴邪一脸期盼的看著我。

我一时想不到该怎麼回答他，这个故事太让人无话可说了，可是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希望我给他一个评价，我只好说：「你和那头牛很像。」

吴邪立刻把脸埋进了手掌心，看起来很伤心的模样，不知道是怎麼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那头黄牛挺好的，有什麼不对吗？」

「你别管我，说说你的故事吧！」吴邪又哭又笑的，表情很难看。

吴邪没有给我评语，我们互相无言了一段时间。随著天色渐晚，外头越来越冷，吴邪穿得很单薄，我叫他快点进屋里，他却没有起身。

我等著他，良久，他终於叫了我一声。「小哥！」

「嗯，什麼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巧精致的礼物袋，抓著我的手，将它扣到我的手心里，「这个是七夕礼物……」他看著我的手，并没有看著我的眼睛，细声说：「对不起，这段时间都没有陪你，毕竟我的薪水不多，要存钱需要好一段时间。」

我拿著礼物，感觉著重量，看著大小，不能说不惊讶。

我收下他的礼物，也从口袋里拿出我的礼物，同样包著简单的包装纸。当我把它交到吴邪的手上，我看见了吴邪的表情，就与我现在的感觉相同。

我们一定是遇上了什麼巧合。

「走，我们进去拆礼物！」

吴邪迅速起身，拉开纱窗，窜进屋子里。我带上了玻璃门，就见他跪在茶几边，把我的礼物摆在桌上。「过来过来！」吴邪向我招手，我走到他身旁，也席地而坐。

我的礼物和他的礼物摆在一起，吴邪看著我，好像是在寻求我的同意，我点了头。

我们各自拆开礼物，我包得不大好，吴邪包得更差，外头还有胶带的痕迹。他把我的包装纸一角不损的拆下，我也尽量维持著包装纸的完整，将外包装拆卸下来。

我们的礼物摆在了一起，都是戒指盒，两种不同的颜色，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形状。

「小哥，你……」

我点点头。

「我不是很想说这件事，但是，吴邪……」一想到刚寄来的水费、电费、瓦斯费，再去看桌上这奢侈的一幕，我的心里难得有了感叹，「我们真的做了一件很笨的事。」

我们买了相同的礼物给对方，最大的问题却不只是这一点。

吴邪的脸色看上去，同样的难看。我打开了戒指盒，他也打开了戒指盒，我们总共有四只戒指，各是一对男女式样的对戒。

我问吴邪：「我们都是男人，也许能各取其中的男戒戴上。」

吴邪立刻摇头，「这样就不成对了。」

我不是很喜欢说废话，但是刚才我真的说了一句，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用的话。「可是，既然如此，另外一对就变得完全没有用处。」

吴邪立刻夺过我面前的戒指盒，那是他买的那一对，「我带回公司里当掉吧！」

他转身而过的速度非常快，看得出他开始激动了。花了不知多久的时间，拼命的工作，却买了与我相同的礼物，我虽然不能理解他全部的心情，却也明白他并不好受。

他觉得不好受，我却只觉得吃惊，我从没想到过，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差异甚大，竟然会在这一件事上，得到完全的共识。

我想给他一份承诺，他也是。哪怕这有点虚假，甚至完全不能代表什麼，我却想看见他的无名指上有我的记号，正如所有最普通的男女，在举行过仪式之后能得到的。

我只是想和他一起过得平凡。

我起身上前，抓住了他，夺过他手中的戒指盒，藏到我的身后，「我喜欢你买的那一对，要当的话，你把我买的那对拿去。」

吴邪试著要拿回他的戒指盒，但是我没让他拿走。吴邪试了几次都没有用，乾脆不试，整个人倒进沙发里，看起来非常的沮丧。

「……小哥，那是你买的，我不想当。」吴邪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个月的开支太大，你先拿去当掉，以后还能赎回来。」我将我买的那一对交到他的手上。

他拿起来，我原以为会收下来，他却打开了戒指盒，忽然跪到我的面前，拉住我的左手，抬头看著我，「小哥，嫁给我。」

听到这种近乎玩笑的问题，我明知道，我该信任吴邪，他说的是真话。但是在这个国家，男人与男人之间不会拥有婚姻与家庭，哪怕我们现在确实共组了一个家庭，我们生活在一起，但是没有人会承认。

我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小哥，嫁给我。」吴邪却以相当急促的语气，再度说了一遍，像是我不能不答应。

我犹豫了一会儿，我们之间实在是不能结婚，既然没有这种事情，我就不想欺骗他，或者以玩笑的心情答应他，我必须与他同样的认真。如果他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我们单纯交换了戒指，为对方戴上，或许会好一点。

我想到一个方法，没有先回答他，而是问道：「吴邪，今天晚上看得见月亮吗？」

吴邪一愣，点点头，「…怎麼了？」

「走，我们到外头去。」

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路带到了阳台，「你先把戒指收好。」我指著高空上的一轮明月，告诉他：「先前我们泡温泉时，曾经喝过交杯酒，既然如此，不如结拜。」

吴邪一听立刻抽手，「谁跟你生生世世当兄弟，我可是把你当作老婆。」

「我也是把你当成……」我话才要说，就遭到吴邪的视线攻击，只好改口：「我也是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吴邪点点头，好像在称赞我说的好。

在我的坚持之下，我们先对著月亮磕了三次响头。吴邪还在问我好了没有，我又拉著他进到屋子里。

「啊？去厨房干嘛？」吴邪跟在我的后头，似乎并不清楚我的用意。

我告诉他：「家里还有料理用的米酒。」我斟好一杯，乾脆在灶台咬破姆指，将血滴了进去。

薄薄的血渗化在米酒的表层，吴邪看了一阵皱眉，「端午节又还没到，你干嘛做雄黄酒驱虫。」

「你也来。」我说。

吴邪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皱著眉头说：「这是歃血为盟！你就那麼想我跟你当兄弟？」

「我们的血交在一起，喝进肚子里，下辈子就能再见面，关系不会散。」

「……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想承认，跟我是什麼关系……」吴邪说著说著，把拇指放进牙关，牙一咬，豆大的血珠从他的拇指渗了出来，他也将血滴进酒里。

我摇摇头。我已经承认了很久，却没想到吴邪至今仍没有安全感，我想这份承诺，他比我更加需要。

他咬得很大力，太多的血滴进杯子里，几乎把我的血淹没，我只好再挤出一点血，按在了杯子里。

「我先喝！」

吴邪抢走那杯子，闭著眼睛喝，一个仰头，一口气喝下一半，也许太腥了，从他的表情看来，这杯酒肯定不好喝，但是真的有这麼难喝吗？他喝著喝著，眼泪就流了出来。

等到他放下杯子，我才把剩下的那一半喝掉，味道咸咸的，或许是他的泪水也掉进去了。

杯子一放，他忽然挺身过来，浑身一压，把我制在流理台上，「小哥……小哥！」

我闪躲著他袭过来的嘴唇，「等等，会把杯子摔破…」

「呜呜……原来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连下辈子也是吗？下下辈子也是？永永远远？」

吴邪一边用非常真诚的表情跟我说话，一边用他的手，摸在我的身上，抓住了令我介意的部位。就在他开始拉下我裤鍊的时候，我把他的手拨开，催促他：「你不是想戴戒指？拿出来吧。」

「啊、嗯，对，先戴好了，要洞房再说吧。」

吴邪不知道连什麼东西都掏出来了，乖乖的塞了进去，才准备拿戒指。

「你先洗手。」我真不忍看他的情形。

「对！都是血腥味，怎麼给你戴戒指呢，哈哈。」

吴邪很乖巧的用肥皂洗了手，把手全部擦乾，才取出戒指，却是其中的女戒。

他也没有交给我，而是拉著我的手，要替我戴。

我把手抽了抽，没让他握住。

「小哥！」吴邪突然叫了一声，一双圆睁的眼睛看著我，模样非常像是一只小狗。

我摸摸他的头，问他：「为什麼我必须戴女戒？」

吴邪当著我的面，拿起了女戒，往他自己的无名指套，塞了很久，才套到第一节就套不下去了，只好巴巴的望著我。

「但是，那是女式的……」

「……」吴邪睁大了眼，笑眯眯的望著我。

我们对望了一会儿，就在他差点把戒指收起来，又想脱裤子之前，我制止了他，把我自己的左手放到他的手上，「……你戴吧。」有时候，我恨不得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我就说你的手指比较细，适合戴女戒，看看，戴上去多漂亮啊。」

就在吴邪快要把戒指整个套进来之前，我弯了一下无名指。这让吴邪停了动作，没办法一口气套下去。

他抓著我的手，愣愣地抬头看我，好像并不知道这个习俗。

我告诉他：「新郎替新娘戴戒指的时候，如果一口气戴下去，新娘以后会被新郎欺负。」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猥亵，眯著眼睛看我，「你现在玩这招，等等还是会被我欺负。」

我伸直了无名指，让他重新替我戴上戒指。

「吴邪，只要我想，我可以在你对我做那档子事之前，把那根电动按摩棒塞到你的屁股里。」

吴邪立刻不作声了，典型的欺善怕恶。

「拿来。」

我一叫，吴邪立刻顺从的把男戒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到我的手掌心。

我牵著他的手，也为他戴上，到底之前，他也弯了一下无名指。

我抬眼看著他，「只有新娘这麼做才有用，新郎没用。」

「那为什麼你可以！」吴邪抱怨道。

「我戴的是女戒。」……大概吧。

吴邪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好像这对他而言很不公平。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吴邪当时耍诈，那只女戒他其实戴得下去，却骗了我，让我戴上。而我……我是心甘情愿让他套下去的。

「张起灵。」

戴完戒指以后，吴邪把手慢慢的抽了回去，随后甩了甩。

「有事？」我注视著他满是微笑的脸。

「有！」吴邪嘟起嘴，连眼睛都用力的闭上，「过来给老子亲一下！」

「嗯，好。」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走过长河沙数般平淡而冗长的一生，最终我得到了幸福。曾经我不敢去奢望这些，也觉得它离我十分的遥远。

回首过来，我只感念，我最重要的人未曾离开，哪怕我试著伤害他、逃离他。如今他仍继续陪在我的身旁，现在是，未来也是，以后的每个日子都是。

这段故事说起来有些粗糙，很多的事并不值得一提，但这是我的故事，也是吴邪的故事，可能还是其他许多人的故事。

其实我知道，吴邪跳楼的那一次是骗我的。后来再和解语臣有过联络，我也知道，他们两人曾经差一点发生关系。

吴邪骗了我很多次，可是我也有很多的事没告诉过他。即使无法全然的谅解对方，我们依然在一起，我永不后悔，相信他也是。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却不足以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我想是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

既然我早已挂心著他，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让我们有这样的一天重新开始？

如果明天这个世界即将消失殆尽，我的生命濒临尽头。可以的话，我的愿望仍是与吴邪长厢厮守，白头偕老，来生再见。

这就是我们一起走过的岁月。

【全文完结　～Ｔｈｅ　ＥＮＤ～】

昨天没头香
今天头香
有我在，舍我其谁


没浮水的快浮水
潜水的都浮水
没露过面的都酷爱来，不会骂你


看了结局的都浮水
弃了一阵子的都快来看结局
朋友追一半不追的快叫过来看结局


短评长评都快来
点评也可以
说点跟文有关的就是了


要勾搭的快点
要转移阵地追新文的来麒凤楼：
http://tieba.baidu.com/p/2763938676


求各种顶文各种留言
回得有点慢，但一定每一则都回


后记跟ＴＸＴ要一起干，因为留言还没搞完
所以可能要等明天继续弄（已经明天了
别急著留邮箱，留了我也不一定会记得
ＴＸＴ说有自然就会有，字数很多我还要转档还要开档还要压缩还要繁转简，还要丢空间
一点工程时间是一定要的

连夜赶了张贺图
想看大图的可点图(可能不用


看到@复习曾经的温柔
画的新娘哥才有的灵感
反正结局小哥戴女戒
(天 我太爱恶整他了


我真的有画对戒的
吴邪穿西装太帅!!!
小哥.....XD


图片来自：comet1224的百度相册

接下来贴的这个，是光辉岁月的前传
我做ＴＸＴ的时候会包，他真的是前传
光辉岁月中，小哥会从一开始就与吴邪有特殊的感情以及关系
就是源於这场长白山上的Ｈ，小哥也有回忆过的
对於阅读光辉，这其实是很重要的一篇文，但是贴子里的人好像大多都没看过
所以我就贴过来了，有看过的其实也能再看一次
这篇我应该看了不下十几次有，但因为是我刚入吧时贴的，不是很多人知道这一篇


这是一篇有肉的单篇，肉占了六成，贴的时候可能会被抽得挺厉害
Ｈ段落的不老歌：http://bulaoge.net/topic.blg?dmn=stardustlight&tid=2797066#Content
被抽的话可以看这里，先开著预备也不要紧

就在即将越过雪线的前一夜，张起灵终於开口，他说：「你该回去了。」

吴邪听著这话就觉得有些寒碜，有种说不出的疏离与见外感。他想起那个伤感的怪梦——张起灵独自站在青铜门前，大门向他敞开，而他连回头再看自己一眼都没有，就迳自进去了。

留他一个人在门外孤孤单单的。

吴邪摇摇头，「我要现在就回去的话，来这一趟就没意义。」从好话说尽到懒得说话，一路上随著鹅毛般的大雪越下越大，他盘算了几百种把张起灵抓回去的方法，可最后走的还是老路——死缠。

张起灵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没过多久，就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开始分堆。吴邪看著他，问：「你在干嘛？」

张起灵头也不抬地说：「把你会需要的东西留给你。」动作虽然不快，分得却相当清楚，几乎是所有会救命的尤其是食物全都留给了吴邪，自己却净留些看不出用处的。

「你这样会死！」见状，吴邪不由得大吼出声。

早在几天前，吴邪就已经对张起灵那种不愠不火，甚至可以说是死人般的反应感到窝火，很多时候就连他是不是有把话听进去都不知道。他就只知道漫无目的上山，说漫无目的，走的方向又相当决绝，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

吴邪看得出来，这方向是真的要往青铜门。虽然那个怪梦只发过一次，但随著他们越来越靠近青铜门，那扇门只对张起灵一个人缓缓开启的梦魇就不断压迫著他。吴邪双手抓住张起灵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他的身子，「我叫你别走！」

「你不能阻止我。」

这话说得几乎没有语气，可是又何等的坚定，张起灵伸手想卸下吴邪紧抓著他肩膀的手，可是那十只用力的爪子几乎要陷到肉里，要是现在身上没衣服的话，肯定早就留下十条红红的印痕。

他知道吴邪听不进去、不能接受，遂直勾勾地看著他。张起灵是个即将去死的人，吴邪是这麼想的，可是他此时的眼神如斯的澄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要去做傻事。

「就算你执意跟下去，我也有办法让你无法继续下去。所以，放开我。」

话听著并没有胁迫的意思，可吴邪背后一凉，一股寒意自屁股直直升至脑门，只好讪讪地放开了两只狼爪。

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变得很静，只剩下雪洞里柴火燃烧的啪啪声。火焰映照著张起灵苍白的脸，红光让他看起来稍微有了一丝生气。

『看他还在收东西，那样子死活是今晚都要走了。我该放他走吗？我能让他走吗？——不行啊，就算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留住他，我也不容许自己眼睁睁地看著他走出去。』

张起灵不说话的时候，看著真有点忧郁，可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不说话的，一静就静得很久；最可恨的是当他好不容易讲话了，说的一大长串，都是些不好的事情。

吴邪知道，张起灵向来不多言词，他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而他对自己与胖子的友情，正是反映在三人总是同行这件事情上，至於再其他的人，他根本懒得一顾。

『我要走了，剩下的路，你们无法陪我。』

——小哥本来就淡然到有点超过了，这是他的本性。

吴邪知道不能把「张起灵」这个人完全套入自己的思路，哪怕他一直以来都试著要揣摩，他想的究竟是什麼？这一回却让他特别恼怒－－他恨小哥不像个人！一点情绪反应都没有。

『我们明明就在一起了这麼久。』吴邪心想。

他看到小哥诈尸那时，哭得五脏都差点呕出来，相较之下，张起灵竟能说走就走，好不残忍。

他明明可以跟著他一起留在杭州，哪怕暂时不能置产，两个人还是可以先窝在同一个地方，也好互相照应。吴邪相信就算没有胖子在，他跟张起灵一起住，也不至於太过尴尬。

他是真心想跟张起灵一起过上几年安稳日子，等到两个人都腻了以后，要各自去娶媳妇再说。

张起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里握著一块鬼玺，同样的玺在地上还有一块。他喃喃自语般地说：「这事我非去不可。不是去死，十年后，你如果还记得我，还能到这里找我。」

「……」一听这话，吴邪先是愣了一会儿。「…你要走去哪……」

张起灵摇摇头，「你知道我去的地方。」

吴邪面上一迟，心头一紧，接下来的话，竟说不出来。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你说走就走。你说走就走。

吴邪一股火起，硬是伸手掏走张起灵手里的玺。

张起灵对这动作没有太大的反应，看著吴邪，老神在在地说：「这个本来就是给你的。」

吴邪的手用力一挥，却把两块玺都扫得老远，「我不知道你的理由是什麼，反正你从来都不会说，终於要说的时候又太晚了，我已经没有兴趣知道。」

「我是要代替你。」

没想到这次张起灵却老老实实地说了。吴邪还没多听，一额头就碰上去，好像要把对方碰死，两只手用力捧著张起灵的脸，两片唇扑天盖地抢上去，就咬住了张起灵不放。

「…唔…！」

两个人是扎扎实实的吻住了，「啾、啾」的湿润声响，在几近窒息的空间里流动。张起灵起初咬紧了牙关，随著他发现吴邪的意图有多麼坚定，就变得消极而不再挣扎，放任吴邪自己发疯。

吴邪杀了红眼，又啃又咬起来，把张起灵的下唇咬得红肿，再吸血虫般吮他的血，一个好好的吻被搞得血腥气十足，说有多流氓就多流氓。张起灵则是闭著眼睛忍耐，静待吴邪的动作停止。

张起灵都还没作任何表示，吴邪这个主动亲上去的人已经汗水涔涔，气喘吁吁，只好放开了张起灵。

吴邪弄得他一嘴的铁绣味。张起灵微微蹙了眉，面上看不出尴尬，却也不晓得是什麼样的情绪，一对漆黑的眼，冰冷地看著吴邪，用手背抹了嘴，却在嘴边抹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吴邪，你在发什麼疯？」

「——发疯的人是你！」

破罐子摔碎，既然以后都看不见了，不如现在就大干一场。

早在盘算如何把张起灵打劫回家那时，吴邪就已经想了很多。张起灵的气质很好，很特别，他是一个天神一般的男人。

真要说起来，打从第一次见面，吴邪的心早已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以至於后来入行作那亡命之徒，流的满腔热血全是为了张起灵，若不是他领在前头，吴邪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一头扎进这无底深坑的。

危乱也好，匆忙也罢，吴邪总归还是期待著尘埃落定，届时能否有一点点的时间，与张起灵共同生活？张起灵仓促的离开，却打乱了他一切的盼望。

自己像条狗似的不断去深掘事实、明知哪里有危险却还偏向边上行，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人吗？

都是为了这个人，想著这个人，追著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

脑子里的思绪还在紊乱地运行著，三下五除二，吴邪竟已将张起灵全身上下的衣服，从雪地冲锋衣，到内衣，连同胖子以前买给他的一条小鸡内裤都剥了乾净。

张起灵起初还想抓住吴邪的手，毕竟凭他的速度和反应，阻止绝对不是问题，可是他迟疑了一下，最后竟选择什麼都不做，只是看著吴邪攀在他身上，那各种的作为。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吴邪为什麼要作这种事？』看见吴邪脸上的怨愤与急躁，却令张起灵停止了思考。

天寒地冻的，不穿衣服使得张起灵赤裸的身体，很快就因为受冻的缘故而泛红。吴邪把衣服胡乱地塞到张起灵的身体下方充当垫子，免得把背冻伤了。

他压在张起灵的身上，任凭对方再怎麼没有现代知识，总不会没有危机意识吧？然而那光溜溜的小哥被压倒了之后，竟然还特别老实。

「温顺得跟一只兔子似的。」

吴邪的脸色不大好看，往旁啐了一口，「奶奶的，为什麼要任我摆布？」

「如果我让你为所欲为，你就不会再罗嗦，会让我直接过去吗？」

「……」吴邪看著张起灵的眼神，可以在他的脸上烧出无数个洞洞。

张起灵垂了眼，淡淡地说：「在我走之前能做的，不过是帮你实现心愿罢了。」即将遭遇何等的事情，於张起灵而言，竟是一如往常，也许不比遇上一只粽子更大。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里没有惊慌，也没有诧异。

张起灵的言语往往一矢中的，这话说得吴邪的脸上一阵发烫，「——我没有把这当成心愿！」虽然他真的是一下就把人家脱得赤条条的，好像很饥渴似的。

「随便你。」

张起灵索性躺平了，一动也不动。

「靠。」还有这样任人摆布的！

吴邪眼神一凛，横了心。

他曾想像过张起灵若穿了旗袍，就是当年霍仙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模样；到了巴乃，看见云彩跳舞，又想起张起灵曾久住当地，他一直很想看看，他的小哥若穿了当地的衣服，红白色的花布包裹著纤瘦的身体，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裸腰，长裤衬著他一双长腿，裤脚刺有点点精致的绿绣，岂止是好看而已。

他既然想过要把张起灵关进笼子里，或是丢进精神病院里，一切都有过计划，他就是真的很想把张起灵怎样，不只是说著玩而已。

吴邪咽下一口乾涩的唾沫，把脸埋到身下人线条刚稜的颈窝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张起灵虽然削瘦，身上的肌肉却相当匀称，肌理也很细腻。登山期间虽然没地方洗澡，山上非常冷倒是让他的身上没有汗味，闻起来反而有冰凉凉的雪堆味。见再怎样的动作，张起灵都没有抵抗，於是他试探性地往那纤细的脖子上舔了几口，两只温暖的大手，在张起灵白皙的身体上摸娑起来。

「…哼嗯……」

这让张起灵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哼，夹杂著变快的呼吸声。

没想到这方面竟是意外的敏感。吴邪一愣，猜想这次的选择总算对了，也许等等可以把小哥做得七上八下，这样他明天就不会再独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