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还珠寄浮生•此心不改当年愿

第十八章
有了佑善堂的事,小燕子在景阳宫更是待不住了,除了练剑,就是隔三差五地出宫去佑善堂帮忙。晴儿和紫薇毕竟一个要伺候老佛爷,一个要照顾东儿和料理福家的事,并不如她去的频繁。

如此两月下来,小燕子日子过得也甚是忙碌,这几日天气陡然转冷,小燕子也得了一点风寒。小燕子自觉是小病,不愿意吃药。明月彩霞却是草木皆兵的性子,好说歹说,才把小燕子劝住了,留在景阳宫休养一日。

午后,小燕子喝了一碗明月做的热姜汤便睡下了,睡得却很不踏实,梦里老是仿佛听到有人在身旁亲昵地喊她,“小燕子,小燕子”。她努力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可却是一片模糊的印象。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声音,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

“你到底是谁?”小燕子觉得头里仿佛塞了一千斤铁一样,嗓子也被石头堵住了,她在心里不断地问着。终于,她睁开眼来,却是一头大汗。

“好奇怪的梦,”小燕子自言自语道,“不管了,不想了,管他是谁,只是个梦而已,”小燕子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

小燕子起床穿上了外衣,也不叫明月彩霞来为她梳妆,便走了出去,想透透气,省得下次再做怪梦。
明月正端着清心散火的白仁汤过来,看到小燕子披着长发就走了出来,赶紧迎了上来,说道:“格格,您起床了怎么也不唤明月过来。这是补汤,您且回房喝了补汤,明月再为您盘发梳妆。”
“好啦,明月,”小燕子一把端过她手中的汤,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完了,“看我这不是没事嘛,这院子里总共也就你们几个人,盘发梳妆麻烦死了,我只到前院转转透透气。”
明月却是不依,还是帮小燕子简单地盘了头发,又戴好了旗头,才随小燕子一同走到了前院。

“有人在练剑?”小燕子刚经过通往前院的门廊,就敏锐地听到了舞剑的声音,不禁问道。

“格格,是五阿哥,咱们快去看看吧,”明月也探头望去,发现原来是永琪在练剑,立刻殷勤地对小燕子答道。对于小燕子的事情,永琪不分巨细事事关心过问,虽然小燕子对他毫无回应,他也不怪不怨。像是刚才那碗补汤,也是他深知小燕子不爱喝药,便私下询问了太医,亲自熬的。明月在中间最是知晓五阿哥对格格用情至深,便也是盼望着格格能够早日恢复记忆,与五阿哥重归于好。

小燕子却是默不作声缓下了脚步,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的身影飘逸潇洒,宝剑如丝绸一般在他手中自如飞舞,簌簌起落,轻盈却又凌厉,如一朵朵剑花一般绽放在空中。仔细看来,竟是她向往已久,哥哥和她提及过的菱花剑法。她于是忍不住走近了一点,仔细去瞧他的剑法。小燕子看到他今日只着了一件藕色的单衣,剑姿十分利落稳健,姿势变化繁复却不凌乱,心里想着,他算起来也真的是很有天赋。

小燕子见武即痴,不禁把之前他带给自己的异样感受抛在了脑后,在旁边一时看得有些入迷。

永琪练剑时向来专心致志,并未注意周遭环境。这一刚刚收回剑招,回头,便接触到小燕子还沉迷于他的剑招里认真和赞许的眼神。他心头兀然升起一股久违的温暖之意,美好地让他觉得眼前之人好似如雾里看花的幻梦一般。他心驰神往,眸子里全是她的身影,不禁快步走上前,却努力忍住想伸出去握住眼前爱人的手,关切地问道:“小燕子,你起来了。补汤喝了没有?”

“哼,没想到你竟然会菱花剑,”小燕子转过神来,收回自己盯着他的目光,尴尬地哼了一声,“我想再看一次。”有了萧剑的指导,小燕子对剑术更是入迷,这种菱花剑她最为好奇,虽然她此时仍然不喜与永琪多接触,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想再欣赏一次他绝妙的剑招。

小燕子这个神情让永琪想到了两人第一次在皇宫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上下打量着自己,半点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故作矜持和羞怯,神情又骄傲又可爱。

“好,小燕子,”永琪思绪万千,眼前的她和过去的她在他脑海里交汇,只要她喜欢的,他都会为她做到。只见他身姿轻盈,剑锋穿空而过,好似一道银光一般耀目。

此时小燕子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画面,一个穿着金色宫装的女子在舞剑,旁边温润的少年在教她剑诀,“胡儿眼泪双双落”。少女一个灵巧的转身,对着身旁的少年巧笑嫣然,少年回应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宠溺和爱护。那个少女,不正是自己?那个少年,怎么会那么像他。

小燕子握住拳头,第一次不知为何如此抗拒回忆的画面。她努力想把那些画面赶跑。怎么可能,自己和他,怎么会有那样甜蜜的过去。不是的,不可能。小燕子在心里不断不断告诉自己。


永琪这次舞剑却没有完全把心放在剑招上,而是一直留意着小燕子的神情。看到小燕子貌似脸色不愉的样子,永琪立刻停下剑,正上前想问小燕子是不是不舒服,小燕子却骤然变了脸色,却只丢下一句:“我不看了,我回房了。”

永琪只能咽下已到嘴边的关怀话语,看着她毫无留恋匆匆离去的背影,默然持剑而立,眼中尽是一片灰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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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景阳宫一片寂静漆黑。只有永琪的书房的灯还依然亮着。

与萧剑定下一年之约,永琪并不是奢望小燕子能够恢复记忆,宽恕于他,而是希望自己能在一年之内查明当年的冤案,还方家一个清白。到时,再求得皇阿玛一个恩典,萧剑也可与晴儿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对小燕子,万千的愧疚中总算可以减轻一分。

陈年旧案,灭门之灾,又只能暗查暗访,线索微弱而凌乱,实在不易。

永琪抚额叹息,想起今日小燕子和她说话的样子,而且竟然愿意看他舞剑,他的嘴角勾起了笑意。他是多么想念她纯澈的双眼,想念她俏皮的话语。尽管这样和谐的时光终是短暂,于他而言,却是如蒙大赦一般。他不禁抽出了一张白纸,仔细地描绘起菱花剑的动作分解图形。菱花剑的招数看似简单,其实变化非常细微复杂,全靠个人领悟其精神,剑招描绘起来可谓十分耗时耗力。然而,只要小燕子喜欢,哪怕让他通宵达旦又有何妨。永琪站在书桌前,脑海里想象着小燕子平日里舞剑的俏丽身姿,一笔一笔,勾勒的全是他对她深沉如海的爱恋。

翌日清晨,永琪持着菱花剑的画卷,早早地等在了小燕子的房门外。

明月正端着水盆从小燕子房间出来,看到永琪站在那里,忙上前福身请安:“明月给五阿哥请安。”

永琪对她淡淡一笑,说道:“这是我昨夜描绘的菱花剑剑招。你帮我转交给格格吧。”

“明月遵命,”明月亦是为永琪对小燕子的一片真情深深感动,赶忙双手接过画卷,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五阿哥您何不亲自交给格格,格格已经起床了,明月正要帮她梳妆。”

“还是由你交给她吧,早朝后我要赶往南方处理事务。约莫有几个月多不能回宫.你要好好照顾格格。若有任何事情,要立刻去找令妃娘娘和晴格格来帮忙,”永琪细心的嘱咐着明月。他只想她高兴,不愿惹她不快,这幅画卷还是由她身边信任的宫女交给她才好。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0:53: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此次,永琪借着巡查南方税务之名,在杭州待了一月有余,夜以继日地探查走访,抽丝剥茧,方家旧案真相,俨然浮出水面。永琪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方家,果然是清白的。奸臣先斩后奏,皇阿玛一时未查,才让方家人含冤而死。然,伯仁虽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即使沉冤得雪,但方家却已满门倾覆。萧剑要恨皇阿玛,小燕子要恨他,恨整个无情的皇族,他亦是无从辩驳。只是,得知皇阿玛从未亲自下令将方家治罪,他心中弱弱生出一线希望,或许,他可以求得小燕子的一丝宽恕。

这日,夜已经深了,永琪还在伏案书写,整理最后的卷宗。天色渐凉,永琪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困意席卷而来。他已经熬了三个通宵,实在是疲惫,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记得有次,京城突发暴乱,涉案人员庞大,他也是进进出出忙了好几天几乎没有时间睡觉。
那日,他又是忙到子时过后才回到景阳宫,因想着时间实在太晚,怕打扰到小燕子睡眠,他也就没有回房。而是径直走到书房,准备就在书房睡几个时辰便走。

永琪躺倒了书房的床上,疲倦的情绪一下子席卷而来,几乎沾上枕头就要睡着了。他却睡得极不安稳,睡梦中还不由地在思索白天处理案件的片段。一会儿,只感到脸上有凉凉的触感,还有着一股似清晨初初盛开的芙蓉一般的清爽香气萦绕在鼻间。他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可不正是他的小燕子,只见她乌发垂腰,明眸胜秋泓,正搬了个椅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看到他突然醒来了,小燕子还以为是自己把他吵醒的,赶忙收回抚在他脸上的手,抱歉地说道:“永琪,我把你弄醒了吗,对不起,你快睡吧。”

永琪却一下坐起身来,拥过小燕子,“果然是你,我的小燕子。”小燕子虽然好几日没有见着他,贪恋他怀里的温暖,却还是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说道:“快接着睡吧,好好休息啊。”
永琪松了松双臂,看着她说:“这几日太忙了,见不着你我心里好挂念,只是三更半夜的回房怕要吵着你睡觉”。永琪又捏了捏她的手,疑惑地问道:“手怎么这样凉?明月他们没给你用暖婆婆暖好被窝吗?”

小燕子却不敢说实话,只打了个马虎眼,“哪有,我手一直这样啊。”
永琪却是最了解她不过,看到她闪烁的眼神就知道她在说谎,故意唬道:“你啊,也是太娇纵明月她们,今日之事也是她们太粗心了,明日我要必定要问问她们怎么伺候格格的。”
听到他说要责备明月他们,小燕子一下子急了,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你可别不讲道理,明月她们陪着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见你一直没有回来又劝我回房等,我刚回房才知道你又去了书房。我就想看看你,几天也没见到你….”小燕子扁扁嘴,低下头去。

听了她的话,永琪又是惊讶又是心疼,忙把她的手放在手里搓着,呵着暖气,本以为她只是从卧房走过来才路上染得凉气,没想到竟是在门口吹了大半晚的寒风。

“怎么这样傻呢,大半夜的等在外面冻病了怎么办,下次再也不准了,也不许熬夜等我吗,”永琪疼惜地说道。
“那你下次不管多晚回来都要回房来,好不好,我不怕被你吵醒,”小燕子眼中眷恋深深,和他商量着,“老看不着你,心里慌慌的。”

看着这样柔顺贴心的小燕子,永琪满身的疲惫不禁一扫而光,他把小燕子从椅子中抱过来,她放在床上,又侧着身怜惜地抚摸着她的红唇,凑近身细细地研磨舔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便是如此。

小燕子确实也是思念他,老担心他在外面奔波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眼下看到了他,感到了他热烈的气息,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书房的床本来就比卧房的床窄小许多,二人睡在这里更是比往日还要贴近,如此一番热吻,二人皆有些意醉情迷。

永琪的手正在她腰上游移,小燕子却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低声而羞赧地说道: “不准胡闹了,还不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怎么有精神?”

永琪笑了一声,想到小燕子等了自己大半夜也该乏了,不忍心折腾她,便再紧紧地将她嵌到自己怀里,在她眼皮上轻轻落下一吻:“格格大人说得对,小五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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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是如此美好,柔情蜜意,而此时的他,却在这孤冷的夜里,寂然一身地忙碌着。不知道她在京城还好不好,必定是很好的吧,她所有的饮食起居,行走出入自己均已经安排好了人照顾。她,会不会,偶尔,也想起自己?大概不会吧,永琪心里深深叹息着,却还是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把卷宗再整理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才又收了起来,锁进箱子里。

然而,事关重大,永琪还不确定如何将旧案掀开。虽然连日奔波劳累,永琪却不做任何休整,第二日又急忙上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北京。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0: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这日,永琪终于回到了北京城。刚过城门,永琪便掀开轿子的门帘问驾车的小桂子,“佑善堂可是在前面的岔路上?”

听到永琪的问话,机灵的小桂子马上心领神会,立刻答道:“主子,您记性真好,可不就是在前面那条路上。路上人不多,我驾车快点,正好能赶上接格格回宫呢。格格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永琪回到了车里,虽然明明知道小燕子不会“见到他很高兴”,但是猜想大概她也不会恼怒吧。这次办事前后耗费了快两个月才回到京里,他是多么思念她。方家翻案有望,他的内心却又轻松又更加沉重,此时此刻,他多么想尽快见到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

小桂子驾车确实又快又稳,不一会儿就到了佑善堂。小桂子在大门边上把车停了下来。永琪立刻就下了车,正在犹豫是在门口这里等着小燕子呢,还是进去找她才好。

正在永琪犹豫之间,小燕子从正门走出来,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子,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小燕子和他一路有说有笑,并未注意正站在门口的永琪。那男子是住在附近的秀才贾义丙,家中母亲曾有一次病入膏肓,他去观音寺许愿祈祷母亲能够早日康复,没出一月,母亲果然药到病除,因此他便长期在这佑善堂帮忙,教授孩子一些简单的文字书写之类。

“格格,主子来接您了”小桂子倒是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向小燕子行礼。

“您是格格,在下并不知道,多有冒犯,请您…..”贾以丙顿时慌了神,他虽然看出了这名姑娘并非寻常人家,但是看她平日为人豪爽仗义,竟没有想到她会是皇室中人。

“你哪里冒犯了我,你别和我客气,我和你一样,只是最普通的老百姓”小燕子打断贾以丙的话,瞪了小桂子一眼,又看到了一旁的永琪,她的心不禁颤动了一下。那日明月将菱花剑画卷转交给她,她的内心也有所触动。他一个月不在宫里,她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和他有关的事。零散模糊的记忆就要喷涌而出,她却越来越慌,因为她隐约觉得那将是巨大痛苦的起源,她不想找回那些记忆,她喜欢她现在的生活。她不想记起,不想记起啊。

永琪向来视她作明珠珍宝一样,不愿她被别人觊觎。然而此时永琪还是忍住心中醋意,走上前来语气温和地对她说话:“小燕子,我刚从杭州办事回来,我们一起坐马车回宫吧。”
“我没有你那么金贵,我有脚我会走路,贾大哥和我一道,”小燕子心慌加剧,她不想接近永琪,她不想去打开那些回忆。说着她便扯上了贾以丙,迈着大步离开。

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小燕子漠然离去的身影却像寒冷的冰棱在他心口锋利地划上了一刀。她竟然宁愿与同其他陌生男子同行,也不愿意瞧自己一眼。这一连几日的赶路,他心中记挂着她,不曾觉得任何疲惫,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融化在这刺眼的阳光下。

小桂子忿忿不平,正想跑上前去阻拦小燕子,却被永琪伸手挡住,“你驾车在后面跟上格格,我一个人走回去便是。”
“主子,这样怎么行,格格她…..”小桂子极为永琪抱不平。
“去吧,我也正想一个人走走,”永琪摆摆手,让小桂子驾车去赶上小燕子。

京城的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商品琳琅满目,摊贩们中气十足地在叫卖,热闹非凡。永琪却漫无目的地走着,像是走在一片无境的荒漠之中,没有出路。他走了好几个时辰才回到景阳宫,景阳宫此时已经点起了一排排夜灯,在静默的黑夜中又显得是那么微弱。

永琪停在景阳宫的门口木木地站立着,看着眼前偌大的宫殿,心中竟是一片荒凉。谁人不羡皇家雍容华贵,皇家的阿哥个个谁不是含着金匙长大?可是,自从额娘辞世之后,年幼的他虽然从不缺少宫人的悉心照料,从未在吃穿用度上受到过半点委屈,可是他的内心,时常难免觉得清冷孤寂。他努力学习,发奋读书希望对得起额娘的生养之恩,也希望能够早日替皇阿玛分忧。皇宫向来人情淡薄,他却一直真诚待人,勤勉谦让。他有皇阿玛的赞许,他有知心的朋友,上天没有亏待他,岁月平稳如水,他亦无甚可不知足。

可是,直到遇到她,他才明白,什么叫做一眼万年,什么叫做既有了盔甲,也有了软肋。他从此会偶尔失去往日的沉稳,为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引情绪;从此也彻底放下了自己作为阿哥固有的一些骄傲,把她捧在心间,事事以她为先。从此为她柔肠百转,鞍前马后,纵使浮世有万重变化,心中所愿也不过是与她做一对有情人,相濡以沫,长相厮守。

永琪走进景阳宫,秉退一路向他行礼的宫人。他走进书房,唤了小桂子拿来几坛老酒,不停往嘴里灌。他向来坚强,向来自律,从不轻易放纵自我,只是此刻,只觉内心空虚一片,无所支撑更无所寄托。酒入愁肠愁更愁,如果在现实中,他始终无法触碰小燕子,无法再重新赢得她的心,他宁愿就这样醉过去好了,至少不用想她。可是,为什么,即使如此,他的心那样的痛,他满脑子,都是小燕子的样子。她明艳的笑容,她孩子气的神情,她嗔怒的样子,她流泪的样子。

两坛酒喝完,永琪意识逐渐飘散,他不禁站起身来,朝曾经属于他俩的卧室走去。永琪推开门,屋内灯光明亮,小燕子正坐在桌前誊写佑善堂的捐赠账目。

回宫的路上,小桂子一直驾车跟着她。到了宫门口,她实在拗不过,只好坐上了马车回景阳宫。小桂子告诉她,主子这两个月来多么辛苦,事情办完了却没有停歇半口气,一心只想早日回宫,一进了城门又想快点见到她。她竟然无法打断小桂子的话,她的心好像不受她自己控制地要转变旗帜,可是她不想,也不敢去推开旧日记忆的大门。

看到永琪走进来,小燕子大吃一惊,立刻站了起来。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我很忙,你有什么事这么晚还来找我”,小燕子明明心跳加速,却故作冷淡道。

佳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永琪一时不知自己处于何时何地,眼中只有她又虚幻又真实的身影,他只想重新拥有她,给自己一点支撑和勇气。“小燕子,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永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而是上前猛地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小燕子慌了神,用劲儿把他推开,急急喊道:“我不要,你快放开我。”永琪本就酒醉,身体虚浮,被她这么一推,更是后退了几步。

而他实在太渴望她,他的心都已经破碎了,他不能再远远地看着她。

“你别碰我,唔……”可还没等小燕子说完,永琪重新上前拥住她,把她箍进了自己的怀里,照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他的气息是明明是那么陌生却又熟悉,记忆如同碎玻璃片一样纷纷扎进她的脑海里,全不成形却尖锐无比,小燕子身心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他的束缚,“啪”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小燕子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手心像是有一团火一样,在烧灼她,心也快要跳出来。
“我恨你,”她不禁侧过脸去,不去看他。
“恨我,小燕子,我要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吗,你要看吗”永琪身体晃了几下,眼前几欲发黑,声音充满了悲伤和无奈。她竟然恨他,竟然如此厌恶他。他到底如何才好,他不舍啊,不甘啊,可是他能怎么做,才能填补两人之间的隔阂。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崩溃而近乎绝望的他,小燕子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心疼和自责的感觉,可是她仍然极力抑制住了那种情绪,继续冷漠以对:

“你立刻走,我不会原谅你,我再要不要看到你。”
小燕子无情的话语像是沾了毒液的利剑一样字字诛心,永琪此时像是负伤的兽,痛苦捣烂在口中却再无言语,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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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而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为什么,他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身旁,而这股气息竟然好生熟悉。不对,不对,我和他既没有过去,也更不会有将来。

“小燕子,我要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吗,你要看吗”,他话语中无限凄苦,在她耳中久久回响。小燕子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不敢再去想他那哀痛而绝望的表情。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0: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永琪回到书房,就在书房冰冷的地板上一直坐着。酒精足以麻醉人的神智,却不能麻醉他的痛觉。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继续自欺欺人,原来,他早该接受,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浓夜淡去,东方既白,景阳宫的宫人们陆续起床。

不多时,小桂子匆匆跑来,在门外通报:“主子,主子,请您开门,皇上宣您立刻去御书房,说是有急事传召。”

听到小桂子焦急的话语,一整宿未眠的永琪从地上迅速站了起来,推门而出,将所有的疲惫从眼中隐去。是啊,他还是大清的五阿哥, 肩上还有作为皇子的责任。即使伤口再深再痛,他也只能独自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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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儿臣自小受到皇阿玛护佑,受到皇家护佑,如今国难当头,永琪虽然不才,斗胆请皇阿玛恩准儿臣前去前线与我大清将士同甘共苦,以御外敌,”永琪跪在乾隆面前,面色坚毅,字字掷地有声,恳切非常。

这次事发突然,云南边境战事告急,远远超出乾隆之前的预计。缅甸国不仅倾巢出动,派出了最强大的军队,而且竟让已经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慕炎王子亲自挂帅,缅甸军队一时军心大振,如雄狮猛虎一般,势如破竹地攻下了边境六城。边境其他小国向来如墙头草一般,左右摇摆,依强而行。若是大清无法扭转目前的颓势,不仅云南边境城市不日即将全部失守,恐怕南边的国土都将受到蛮夷连横入侵。救急如救火,战事片刻耽误不得。昨夜,乾隆已和几名心腹军机大臣探讨到了后半夜。军机大臣奏请乾隆,除了调兵谴将全力支援云南边境外,也应派出一名优秀的皇子,使全军上下一心,以壮我方军威。

军机大臣不敢直接说出应当选派哪位皇子披挂上阵,但是从眼前的形势看来,成年的皇子中,不论从能力还是从名望上看,永琪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只是战场终究是凶险,乾隆对永琪寄予厚望,内心自然十分矛盾,既觉得此时派他前去是最好的选择,又不放心让他去虎口冒险,才宣他前来听听他的想法。没想到永琪一听明了情况,二话不说就立刻拜倒在地,毫不犹豫主动请缨去前线。

“永琪,你想清楚了吗?前线凶险异常,朕甚是为难,”乾隆神色凝重非常。

“儿臣心甘情愿为皇阿玛分忧,” 没有一丝犹豫,永琪答道,“儿臣只有一事相求,请皇阿玛,照顾好小燕子。”

“朕自然会照顾她。她是你的妻子,也是朕心爱的女儿,”乾隆伸手把永琪扶起来, “但是你要早日凯旋归来,你是她的夫君,你才是她终身的依靠。”

永琪向乾隆郑重地点了点头,再屈身一拜:“儿臣谢过皇阿玛。”

身为皇家男儿,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虽然贵为皇子,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不能保证他绝对的安全。对于小燕子,挂念再深,毕竟是他的一念之差让二人之间创痛深入骨髓。他已无能为力,就让上天来决定,他们之间的缘分,到底要走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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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要上前线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毕竟他是当朝最受器重的皇子,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如今却主动请缨,去战场上拼命,这战势变幻和朝局变幻就更加扑所迷离了,朝臣一时议论纷纷。

景阳宫的书房

“ 永琪,你知不知道这次战事,情况非常凶险,你从未带兵打仗过,这实在是太冒险了,”尔康不停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和永琪说道。他一听到永琪要上前线的消息,就急急从学士府赶了过来。

“男子汉大丈夫,正是战事凶险才更需要我去。何况,此次的将领个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你实在不必太为我担心,”永琪坐在书桌前,丝毫没有被尔康焦虑的情绪所影响。

“永琪,我知道我劝不了你,那你总该想想小燕子吧,你这么一去,留她一个人在这宫里,难道不怕她为你担心忧虑吗?”尔康踱到了永琪面前。

“她,不会,”永琪声音明显低了下去,自嘲地说道:“我不在这里,她大概会觉得更自在许多。”

尔康深感头痛,这么一个死结到底如何解开,“告诉她真相吧,这一切由你一个人承担实在太不公平了,如果她…”
“绝对不可以,”永琪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严厉拒绝了尔康的提议,“我已经辜负她许多,她现在只是不喜我,但是对于其他的一切,她都有全新的记忆。这也许,是上天对我们最好的安排。”
“只是方家翻案的事情,尔康,我需要你的帮助。翻案的证据我已经收集齐全,全部在这里。”永琪将一个箱子递给尔康,“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帮我保管好来。”

永琪此番话说出来,尔康心中更是震荡,他竟不知道他是怀着这般视死如归的心情去上战场。但他更知道永琪心志坚韧,向来不受任何人影响,只能接过箱子,郑重承诺道:“永琪,宫里的事都交给我,你不要有后顾之忧,一定要保重。”


永琪临危受命,时间紧急,援军五日后就要自京城郊外开拔。永琪和尔康还未待多话,小桂子又来通传皇上那边宣他去参加军机大臣的内部会议,永琪拔腿就走。军事调度事事需要他参与知晓,他只能在乾清宫的侧殿住下,全心备战。

永琪要上前线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小燕子的耳里。是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在担心永琪:他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离开景阳宫正好,她根本不想见到他。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安和忐忑?她好矛盾,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对。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2: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五日之后,旌旗飘舞,大军开拔在即。声势浩大的仪仗队在为士兵将领门奏乐送行,气势一时恢弘而悲壮。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卫我大清,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佑我大清,修我矛刃,与子同作。

苍凉的乐声在空中久久回响。士兵们个个热血沸腾,举起手中的长枪利剑,齐声大喊: “卫我大清,卫我大清! ”

在军队的最前面,永琪穿着沉重的盔甲,骑着健壮的战马,为了他的国家,他的皇族,即将奔向最危险的地方。皇家男儿顶天立地,无论前途如何,他无惧亦无畏。

锣鼓此时响起, 军队出发在即。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黑压压的送行人群,尽管明明知道即使在人群的最尽头,也不会有他期盼的身影,心中一时悲凉无限。是啊,造化弄人,她失去了所有有关他的记忆,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他,如今的他,既无来路,更无归途。

天边鸿雁飞过,不留一丝痕迹。往事如梦,美轮美奂却如浮光掠影一般转瞬不见踪迹。曾记否,那一年,他们曾在广袤的草地上共乘一骑,互诉衷肠。天地广阔,小燕子亲密地依偎在他身前,馨香满怀,巧笑倩兮。他对她倾吐自己内心所有的情有独钟,她便乖觉地将自己的脸印上他的唇,如此甜蜜,教他永生难忘。

号令官挥下锦旗,庞大的队伍开始向前移动。

“小燕子,我永远爱你,”前尘化烟,一股酸涩掠过永琪心中,永琪望着已经飞远的大雁默默念道,便再也无所犹豫,挥舞着鞭子,骑着骏马,加速前进。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3: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永琪已去前线一月有余,战场果然险象环生,艰难异常。但天家皇子的到来显示了朝廷抗敌的决心,军中顿时上下一心,暂时抵住了缅甸迅猛的攻势,城市没有再继续失守,然而大清也还未能收回失地,双方胶着相持。

自永琪奔赴前线之后,小燕子几乎日日寝食难安,除了跟着萧剑练剑之外,佑善堂也去了少了。那日获悉他即将领军开拔,她内心其实想去与他见一面,可是她并不知道见了他,应该说什么才好。她脑海中的记忆依然支离破碎,她如今时时会回想紫薇之前向她描述的她与他之间的情感经历,然而却拼不成任何一副完整的画面。关于他,她脑海中仍是空白的断章一片,她知道,他是她触动回忆的机关。可她却缺乏勇气,不确信自己能不能承受未知的过去。

小燕子不知不觉拿起了之前的菱花剑的画卷,摊开放在桌上。那日,明月进房帮她梳妆,说永琪一大早便在门外等着,吩咐她将这幅画卷交给她。她当时竟然有点畏惧,总怕要牵动什么旧日记忆,不敢打开。此刻看到,想起当日看他舞剑,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温润少年郎,内心愈发震动。

他对待自己,总是温和耐心,自己对他却又冷又硬。自己与他,真的曾是倾心相许的爱人?她无法想象。小燕子走出了卧房,又踱步向前走着,不多时,她抬头一看,面前竟是他的书房。这条路。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好像自己曾经无数次的走过。小燕子不禁抬手推开永琪的书房,抱素书屋端庄古朴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房内一派简明雅致,两旁的书架上书籍码放得整整齐齐,正中的书桌上也放上了上好的笔墨纸砚。除了墙上的几幅字画和窗台边上的几盆青松盆景之外,却也没有其他任何的装饰。小燕子再往里走了走,发现房内里侧还放了一个软塌,软塌下面有一双室内的软鞋。

那他晚上都是睡在这里吗?想到这里,小燕子脸上微微发烫,不禁转过眼神看到软塌的枕头边上还放着一两本薄薄的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走过去拿起了那几本书。一拿起书才发现书下面还压着厚厚的一叠画纸,她拿起一看,发现画的竟然是她。她惊讶了,她一张一张地翻着,每一张画上的人物竟然都是她,有她在院子里练剑的画,翻跟头的画,拿着水壶在房前浇花的画,甚至还有她夜晚独坐窗前的剪影。画面如此生动,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认真地看着,眼眶湿了也没能察觉。翻到最后一张画,画上一轮圆月当空,她披散着长发站在窗边,他站在她背后,浅笑宠溺地用双臂环着她。画上题着几个字,“但愿人长久”。看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把画纸都打湿了。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好空洞,又好愧疚。

正在小燕子独自神伤之际,小桂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格格,格格,主子出事了。”

“你说什么,”小燕子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到底怎么回事?”

小桂子摸了摸眼泪说道:“格格,前线飞鸽传书刚刚到了皇上那。缅甸人奸诈无比,他们见硬攻不成,便设下了迷阵,主子他,主子他,虽然闯出了迷阵,却一直昏迷不醒,可能,可能是中了剧毒。”

小燕子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他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小燕子步履忙乱地跑出书房,她不敢相信小桂子说的话。她不想他有事,她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小燕子脑子里一阵慌乱,完全没有主意到底该怎么办。此时,尔康紫薇萧剑一行人接到消息也匆匆赶到了景阳宫,众人皆是一副沉重悲伤的表情。

“紫薇,是不是小桂子听错了,他怎么会中毒,怎么会呢?”小燕子看到他们,才恢复了一丝冷静,忙停住了脚步。

紫薇眼眶发红,不知如何告诉小燕子永琪中毒不醒的噩耗。萧剑上前按住小燕子的肩膀说:“小燕子,你要冷静,永琪他确实中了缅甸人的迷阵奇毒。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我在云南边境的故友汉大夫前去军营帮忙,汉大夫在边境生活多年,解过的奇毒数不胜数,他一定能治好永琪。”

小燕子惊诧万分,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对萧剑恳切地说道:“哥哥,我要去前线,我要看到他,你现在就带我去。”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3: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萧剑和小燕子挑了最好的汗血宝马,快马加鞭,没日没夜的赶路,奔波了数日,终于到达了云南边境大清军队驻扎的营地。

来到了永琪的主营面前,小燕子翻身下马,望着紧闭的帐门,想着他就躺在里面,不得苏醒,反而踟蹰起来。云南的天气明明要比北京暖和,此刻她的心里却是一片寒冬。

永琪的近卫官陆名倒是个急性子,看到小燕子站在门口半天不进去,一步迈过去帮小燕子掀起了毡门,“请格格入帐,”陆名向小燕子抱拳道。

小燕子转过神来,朝他点了点头,这才进账。

小燕子走入帐中,只见汉大夫在为永琪扎针,他就静静躺在床上,脸像墙灰一样苍白,嘴唇却是可怖的暗紫色,就好像是一尊埋藏了千年的石像,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
小燕子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控制自己不要惊叫出来。她不敢相信,才一月不见,他竟然会变成这幅样子。那日他舞剑飘逸绝伦的身姿仿佛还在眼前,到底是经历了多么残忍的事情,他竟然会变成这幅模样?

萧剑在一旁看到这样的永琪也无比震惊,“汉大夫,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怎样才可以解开?”

“要他命的不是毒,是幻。缅甸人的迷阵中最恐怖的不是毒阵,而是阴阳八卦五行组成的幻阵。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便有解。他本来中毒也不深,我已为他解了八九分。而幻,却不能单单靠外物解开。”

“什么是幻?”汉大夫的话小燕子闻所未闻,她忙问道。

“只有一个人内心存有深深的遗憾,又有以命相抵的强烈愿望,才会被幻所困,不得醒来。对中幻的人来说,生亦是死,死亦是生,”汉大夫一边继续给永琪扎针,一边缓缓说道。

“大多数士兵都牺牲在毒阵,五阿哥武艺高强且心思缜密,已经闯过了毒阵,却在幻阵被困。五阿哥好不容易全身而退,谁料一出阵就立刻昏迷倒地,至今也没有醒转的迹象,”陆名也经历了迷阵,当日惨烈的情景历历在目,永琪与他而言如战神一般,却不料就此倒下。

“汉大夫,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求求你,告诉我,怎么做,”小燕子不是很明白他们说的毒或者幻,她只知道,她不想他死,她要他活着。

“你就是他的幻吧,”汉大夫盯着小燕子,沉思片刻说道,“我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你要全心全意为他输送心力,进入他的幻界,将他唤醒。然而,此法极其危险,若是到时你自己分不清何为幻,何为真实,不仅无法将他唤醒,可能还会将自己陷于幻境之中。”

“汉大夫,我不害怕,请您现在就教我怎么做,”听到永琪有救,小燕子急忙点头说道。

“你今日且好好休息,内功心法极耗体力,我们明日一早开始吧。”汉大夫在永琪的右手上插上最后一根针,沉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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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边境的夜,格外的安静而又覆着一股沉重的肃穆之气。远处山峦叠嶂,在黑夜中只能辨识出模糊的轮廓。值哨的卫兵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军营的最高处,俯视着下面密密麻麻白色的营帐。
陆名为小燕子和萧剑二人另外准备了两顶营帐,就在永琪所在的主帐对面。

“小燕子,你真的决定要以身犯险,去救永琪吗?”萧剑放下嘴边的萧,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小燕子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在帐内随意寻了个矮凳坐下。她双手托着腮帮子,神色忧郁,“哥哥,我一定要救他。虽然我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小燕子,以前的事,紫薇已经告知于你。可是,既然你要救他出幻,你就要知道他中幻的前因后果。你愿意承受事实吗?”萧剑双眉一凝,严肃地问道。

小燕子搓着衣角,陷入了思考:过去的记忆,她原本不想再去探究,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她只想珍惜眼前的生活。可是,她不得不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他与她的过去,始终是她人生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她不能再任性逃避了。
“嗯,”小燕子终于还是下了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萧剑长叹了一口气,把身世之谜与永琪的苦衷原原本本地告知于她。
“他当时之所以要娶绛悠,确实是无可奈何。他承担了所有的痛苦,默默去杭州查出了我们方家冤案的真相。他在来前线前把证据转交给了尔康保管。虽然我对那个皇宫厌恶至极,当初也真的很想阻止你们的婚事,我还是不得不说,他对你,确实用情极深,”萧剑还是决定把事实毫无保留地告诉小燕子,让她作出最好的选择。

小燕子内心一片震惊,这样惨烈的故事,竟然是她的过去。他与她之间,竟然有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过往。当时的记忆虽然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哪怕只听哥哥口头描述,她的内心都已经仿佛经历了天翻地覆一般,那么这么漫长的时光以来,永琪独自咽下了所有的秘密,承担着自己的不解,激烈的质问以及后来失忆了的淡漠,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小燕子秀眉深深蹙起,走到窗前,月光透过窗儿撒了进来,撒在营帐的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银霜,小燕子不禁想起白日里见到永琪惨白如鬼一样的脸色。那股莫名的疼痛,再一次漫上她的胸口。
“哥哥,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过分。但是你说的这些事对我而言都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又真实又像是听到的故事。我也不确定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我只知道,眼下让他活过来比任何事都重要,我要救他,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哥哥支持你,”听到小燕子说出这样的话,萧剑已然明了她的选择。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他真心希望,小燕子和永琪,经过这样一场浩劫,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4: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汉大夫一句句教授小燕子心法口诀,小燕子从未这样全神贯注地学习一样东西,不到两个时辰就掌握了所有的口诀。
汉大夫让萧剑把永琪扶坐起来,为永琪输送真气,又让小燕子盘坐在永琪的对面,与永琪手掌相对。

汉大夫沉声命令道:“小燕子,开始吧。切记,幻像非真。”

小燕子看着面前双眼紧闭的永琪,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默念起了内功心法。

心法已念,幻界已开。小燕子猛地睁开眼一看,四周全是一片虚无而混沌的世界。她彳亍前行,努力地搜寻着永琪的影子。
白雾越发浓重,她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人身形忻长,穿着银色的战袍面朝着只有几步之遥的悬崖。

是永琪,她心里欣喜无比,可还未待她走上前,幻界中的永琪已经抬起左脚,准备往前跨一步。

“不要,你不要走过去,前面是悬崖啊!”她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冲着永琪的背影大喊道。

幻界中的永琪双目已无焦点,任她在后面大喊大叫也不转身。世界在他眼中已是一片洪荒,他只知道,小燕子在前方等他,他只要跨出这么一步,便可追上她远去的脚步。

“我是小燕子,你回头看看我,”小燕子继续喊道,声音都已经快嘶哑。

“不是,你不是小燕子,小燕子她不会来找我,”永琪的声音像是山谷里的回声,冷清孤寂盘旋回绕,一遍遍刺激着她的耳膜。

“永琪,”小燕子几乎要扑倒在地,她的嗓子痛地都快要不能发声,却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但愿人长久,你忘记了吗?你忘记了我们的誓言吗?永琪,我在这里,你回头看看我……”这时,她的脑海中逐渐升腾出一副完整的画面,那日他拥着她,还在她耳边说道:“我要与你长长久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永琪与小燕子,长长久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小燕子已经泪流满面,痛彻心扉喊出了当日的誓言。

这句话一喊出来,悬崖边的永琪身形一震,惊愕转身。小燕子喜不自胜,正要往前向他走去,一道白光射过来,小燕子本能地闭紧了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啊,永琪!”小燕子尖叫着睁开了双眼,四处搜寻着永琪的影子,却被萧剑一把握住手。
“小燕子,你没事吧。”萧剑亦是焦急万分,唯恐她出了任何差池,也被困在幻境之中。

小燕子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看到眼前的萧剑和汉大夫,还有已经又平躺下去的永琪,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从幻界出来了。

“汉大夫,永琪怎么样了,他出幻了没有?”来不及回答萧剑的话,小燕子朝着汉大夫急急问道。

汉大夫仍然十分镇定,并不回答小燕子的问题,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蓝色的八卦石壁,往永琪的额头上贴去,不一会儿,只见一阵黑光从永琪的额头上散出,永琪的嘴唇也由之前的酱紫色逐渐转成苍白。
“他出幻了。只要耐心调养几日,等元气恢复,自然会苏醒。”汉大夫呼了一口气,对小燕子说道。
“谢谢您,汉大夫,谢谢您”小燕子连连道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深深地注视着还未苏醒的永琪,想到刚才幻境中的画面,她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喜悦并着叹息:你到底是多爱“小燕子”,为了她,竟然宁愿永生永世地被困与幻境之中,只为了追寻一个虚无的背影。她再也不能不承认,她被他的爱深深地震撼了,折服了。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5: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汉大夫为永琪配制了独门的药汤,要小燕子替他周身擦拭才能刺激大穴,帮助他早日苏醒。

小燕子拧了拧浸了药汤的巾子,坐在永琪床前,为他一点一点地擦拭全身各处。擦完脸之后,小燕子忍不住凑近了看他,发现他唇色有些恢复了淡红色,不如之前那么苍白。想到那日他那个让自己惊慌失措的狂热的吻,小燕子忍不住暂时放下了巾子,又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此时却是触手一片冰凉。
小燕子很快收回了手指,又拿来了一条干净的巾子,浸润了热汤,先自己试了试温度,才敷在他的嘴唇上。
“你快点好起来吧,”看着他昏迷中还高高皱起的眉头,小燕子心中有一股莫名地刺痛。她又伸出一只手,来回地抚着他浓密的眉毛,望着他喃喃说道。

就这样,小燕子在永琪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三天三夜。第三天夜里,小燕子刚为永琪擦完身子,正准备起身出帐把药汤倒掉。陆名走入帐来,抱拳向她行礼:“属下见过格格。”

小燕子把水盆暂放一边,说道:“陆亲卫,你不必与我客气,我向来不讲究皇宫那些规矩。你来是找我有事吗?”

陆名心中暗暗感叹格格果然和五阿哥一样平易近人,半点皇家架子也没有,一边却还是礼节周到,从怀中拿出一枚通体碧亮的玉佩,又双手奉到小燕子面前,
“格格,这枚玉佩属下见五阿哥一直随身佩带,那日五阿哥中了幻昏迷过去之后,手中还紧紧攥着这块玉佩不肯放。后来汉大夫为五阿哥施针之时玉佩从五阿哥手中掉落在地,属下一直收存着。现下想必交给格格保管更为合适。”

小燕子接过玉佩,向陆名颔首致谢:“那就多谢陆亲卫了。”
“陆名不敢,”陆名再次抱拳,便告退了。

小燕子把玉佩放在灯下,细细地打量着。这块玉佩好生熟悉,只是自己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小燕子又不自主地侧过头看着还是静静躺在床上的他,此时安详地像个孩子。小燕子心中一叹: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呢,平时是那样的温雅和气,可是无论对人对事,一旦认准,竟然是不计得失。固执,真的太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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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营帐的时候,小燕子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到躺在床上的永琪面色已经有了一些淡淡的红润,唇色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惨白。她感到了从来没有的欣喜和快乐。

“你怎么还不醒呢?’’小燕子看着他,疑惑地说道。小燕子又伸了个懒腰,正想去打点热水,为他擦洗一下脸。突然间,她看到他眼珠在动。

小燕子立刻坐下,握着他的手,在一旁急切地说道:”你要醒了吗,加油加油啊!”

就在此时,永琪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却因为在黑暗中待久了有点不适应明亮的光线。他的神智还处于混沌之中,看着眼前的小燕子,竟然不知今夕是何年,此身是何身。

“你醒了!”小燕子看到永琪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万分激动,“你终于醒了,我去叫汉大夫。”

永琪却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半点不肯松开。虽然现在的他十分虚弱,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小燕子却不忍用力甩开他的手,而是转而又坐下,十分耐心地对他说道:“你,中了缅甸人设下的幻,是汉大夫救了你。你昏迷了好多天,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我去找汉大夫来瞧瞧你。”

小燕子脸上写着焦急的神色,永琪却仍然不松开手,痴痴地望着她,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塞满了沙子一样,干涩地发不出声。

小燕子见他一直不肯松手,心里更是着急,只好再软下声音俯低身子在他耳旁说道,“永,永琪,你快松开我的手,我去找汉大夫来把你治好。”她虽然已经被他的情谊深深撼动,可是她能回忆起来的过往毕竟太有限。她面对他,现在最多也只能算是情意萌动,又从未有过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的经验,于是还是害羞,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唤他的名字。只是眼下,她想他快点清醒,快点好起来,便也只好唤了。

永琪眼中神色顿时安然了许多:她是喊了自己的名字吗?那么亲切的嗓音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她的声音就好像是余音绕梁的天籁一般,将他的身心都抚慰了一遍。如果这是梦,他只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此时汉大夫和萧剑在外面听到动静也进帐来了。萧剑看到永琪醒了,也是松了一口气,说道: “太好了,永琪,你终于醒了。”

看到萧剑,永琪的神智这才明朗了几分, “萧剑,你怎么在这?”他的嗓子里似粘附了砂砾一般,暗哑嘈杂。

萧剑看着他紧紧握着小燕子的手,不禁笑道: “你先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总之,你大难不死,又活过来了。”

“确实是大难不死,这么布置精密而又恶毒的幻阵都被你闯出来了,” 汉大夫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又对旁边的小燕子说道: “他身体中还有一两分余毒未清,要按照我开的方子服用定时服药,过几日再让他浸泡几次药汤,你还是要像之前一样帮他擦拭全身。”

听到药浴擦身,小燕子脸刷的一下子红了。之前永琪昏迷着,她一心想着救人,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可是如今他已经彻底清醒了,自己怎么面对他呀?她于是偷偷瞄了一眼永琪,见他还是用与刚才一样热忱的目光看着自己,赶紧收回目光低头答道: “是。”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7: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幻境非毒,一旦出幻,复原起来极快。特别是有了小燕子的贴身悉心照料,永琪瞬间精神抖擞,只卧床了几日便觉元气恢复了大半,便召集了众将领来到他的营帐,讨论战略安排。永琪的营帐还算宽敞,只是边境毕竟物资缺乏,所以只用了纸糊的屏风隔开了外侧和里侧议事的区域。

“回禀五阿哥,五阿哥上次身先士卒,虽不幸中幻,但是却把缅甸人的迷阵全部冲乱。如今那破烂迷阵再也起不了作用,我军已收复了四城失地,”贺将军兴高采烈地向永琪陈述道。
永琪点头称许,说道:“如今我方只要继续按照之前部署的路线,利用我方阵地易守难攻的优势,从南北两线分别压上,很快就能收复其余的失地。之后再往前纵深压上一些,定能把缅甸人彻底击退。”

将领们都莫不称是,对永琪的部署安排完全赞同,又接着各自向永琪报备了具体的作战细节。

此时,小燕子已经把药熬好,端进了帐内,听到屏风那头永琪们正在和将领们议事。只好把药放在桌上,又寻了一只大碗倒扣着将药盖好,不至于凉了失了药性,便坐在偏侧一旁的椅子上等着。

简陋的屏风并不能完全遮挡里侧的场景。小燕子百无聊赖地等着,左顾右盼就看到里侧的永琪正站起身来,指着墙上的军事地图,给一众将领讲解行军路线。
“贺将军带五千人从主营出发,林将军带一万人从严山脚下出发,到达中间赤年河对缅甸主力部队形成合围之势,争取一举歼灭。”永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里侧传来。小燕子左手放在桌上撑着脸,虽然听不懂他说的军事术语,却听得有些心生钦佩:那些将军个个看着魁梧异常,也比永琪年长许多,但是永琪却毫不怯场,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他,真的很优秀啊。
小燕子用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头,想道:这么优秀的他,当初是怎么看上自己的?虽然自己现在失去了记忆,可是想必以前也和现在差别不大,凡事糊里糊涂吧。哥哥和紫薇讲的那些事,她之前是不想去探究,现在是根本难以相信他竟然会对一只“傻燕子”爱得这么深。他这样聪敏稳重,自己到底有哪一点吸引到他了啊?
小燕子还在疑惑地思考着,将领们已经和永琪讨论完了,一个个从里侧出来了,见着她,又一个个向她行礼。而她还是不太习惯这些繁文缛节,尴尬地站在那里。

此时,永琪也走到了外侧,见着她了,还沉浸在战事中的严肃的神情一下子柔和了下来,眼神中无限欢喜地说道:“小燕子,你来了。”

虽然这几日都是她在跟前照顾永琪,但不知为何她还是不好意思与他眼光直接对视。特别此时,他离自己很近,他身上的气息笼罩着自己,一股暧昧的气氛流动在空气中。她微微侧过身,把桌上的盖碗掀了开来,又把药端到他面前,说道:“汉大夫吩咐的,快点把药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永琪生怕烫着她了,快速地把药碗接了过去,仰头一咕噜就把药全部喝完了。
看着他一口气就把苦药喝完了,小燕子一惊,也忘记了之前的羞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真不怕苦啊,这么快就喝完了,之前我喝药明月都给我备了一大把糖。”

看着如此可爱的小燕子,永琪眼中爱意更甚,不禁亲昵地说道:“知道你向来怕苦,给你熬药的时候怕影响药性,又不敢放糖,才在京城最出名的福顺轩买了你最爱吃的蜜糖。”

小燕子感觉自己的心被覆上了一层柔软的棉花,“之前的药都是你给我熬得啊?”
永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便握拳假意咳了几声,眼神却还是在小燕子身上流连:“交给别人我不放心,那次你伤得那样重,我日日都盼着你能快点好起来。”

听着他如此亲密的话语,小燕子也是红云飞上了脸颊,更是不好意思去看他,只好说道:“我,再去找找汉大夫,问问他可不可以加点糖改改你药里的苦味,我走了。”还不待永琪挽留,小燕子便把碗收了,飞快地走了出去。

看着小燕子像个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样奔出去了,永琪脸上全是宠溺眷爱的笑容。他不禁又舔了舔唇间还剩余的药汁,想到是小燕子亲自为他熬的药,就像是吃到了世间最甜的蜜糖一样,只怕是再叫他喝三大碗他也不会皱下眉头,哪里还会觉得药中有半点涩味。

哎,正道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以苦为甘,皇子变痴汉罢~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8: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小燕子一边在自己的营帐内为永琪准备着药汤,一边回想着汉大夫对她叮嘱的话,他身上哪个地方要怎么给他擦,用力要如何,脸上不禁红了一片。

汉大夫并不知晓她的失忆之事,只把她与永琪当做寻常夫妻,用词因此也十分直截了当,倒是把她这个“大姑娘”次次闹了个大红脸。
小燕子还在苦思冥想待会儿到底要怎么既能按照汉大夫的吩咐替永琪擦拭到位,又能不要看到“不该看到”的地方之时,永琪已经走入了帐内。永琪看到脸儿通红,神情紧张的小燕子,以为她是哪儿又不舒服了,不禁走到她跟前,关切地问道:“小燕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啊,”小燕子还沉浸在思考难题之中,看到近在眼前的永琪,不禁惊呼了一声。
“小燕子,怎么了,你没事吧?”看到小燕子慌张的神色,永琪更为担心,又继续问道。
“我没事没事,就是眼睛有点熏到了,” 小燕子双手扇了扇风,想赶紧让自己的脸降下温来,怕永琪看出来她的心思,便随口编了个话。

永琪却是向来对小燕子事事紧张,听到她说眼睛熏到了,这下可不得了,他赶紧拿起了旁边干净的帕子,就着盆里的清水,打湿了帕子,轻轻地盖到了她的眼皮上,心疼地说道:“怎么这样不小心,下次还是让陆名来准备药汤吧。”
永琪与小燕子隔得极近,他温热的话语和呼吸就在小燕子唇边打转,小燕子本来就紧张兮兮的心跳得更快。覆在她眼上的帕子虽然是冷的,却是让她不仅脸更加红了,身子仿佛也要烧红了起来。小燕子此时看不见东西,更是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开口就要不小心碰到他的唇。

“现在好了一些没有,要不要再敷一敷,”永琪终于放下了帕子,话语中全是关爱之意。
“好了好了,不用再敷了,“小燕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摆手说道。

永琪却还是放心不下,“小燕子,你回自己的营帐好好休息休息吧,别伤着眼睛了。”
小燕子咬了咬嘴唇,踟蹰了半晌,才说道,“那我去外面叫陆亲卫来帮你擦身体吧。”
看着满脸通红的小燕子,永琪此时也明白了几分,体贴地说道:“不用了,我一个大男人,让另外一个大男人擦身体也挺尴尬的,我现在身体都好得差不多了,我自己来便是。”

听他这么一说,小燕子倒是不假思索地接过话头:“让另外的男人擦身体尴尬,那,那我,我擦你怎么不尴尬?”说到后面,小燕子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过这样的话,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回倒是轮到永琪脸红了,永琪头轻轻侧开,低声说道:“你,不一样。以前,在,在宫里,你也帮过我…”永琪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擦澡两个字。其实,宫里的这些贵人,哪个洁身沐浴不是阵仗浩大,一大群太监宫女的围在一圈伺候着,许多主子和下人们之间的勾勾搭搭,蜚短流长,也就是这时候发生的。永琪却是自小习惯了独立朴素的生活,沐浴这样的私事从不要人在边上伺候。别人宫中的主子或还要特意选了美貌的宫娥作为沐浴的侍婢,永琪却是连从小跟在身边的小桂子都不愿使唤。只是成亲之初,有次小燕子见他替皇阿玛办事,在外奔波了好几日回宫还独自一个人沐浴,便主动为他按摩擦身,好消去他一身的疲惫。之后,二人感情越发亲密,互相“帮助”,更是习以为常了。

小燕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要烧起来了,于是拿起了刚才的凉帕,擦了擦自己的脸。想到两人磨叽了这么一阵,药汤都快凉了,才更是麻烦。小燕子这才镇静下来,说道:“我在佑善堂也帮过小孩洗澡,你快坐进桶里,我快点擦就是了。

永琪听到她说帮小孩擦澡,忍住了心中冒出的一丝小小的醋意,转而说道:“那,我先脱衣服了。”

小燕子赶紧转过身,用双手捂住眼睛,说道:“你脱就脱,脱好了泡进浴桶里再喊我。”
永琪笑了笑,便把外衣脱掉放在一旁的矮凳上,坐进了浴桶,浴桶不高,只刚刚遮住了他的腰部。

小燕子听到水声转过了身来,小心地张开了手指缝,看到永琪已经坐到了桶里面,才把双手放下来,走到他背后,拿起旁边的帕子,帮他擦起后背来。
只见他的肩膀十分宽阔,背部挺拔而劲瘦,药汤微微泛绿,一颗颗在他背上流淌滴落。雾气氤氲之间,小燕子恍惚想起来什么过往的画面,好像是旧日里他拥过自己,在窄小的木桶里共浴……

“啊,”永琪不禁轻呼了一声,小燕子想得出神,竟忘了手中的力道,按到了永琪在迷阵里受了刀伤的地方。
小燕子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几句: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一边道歉道:“对不起,我下手重了,”一边放轻了力气仔细替他擦身。

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替永琪擦身好了,小燕子如释重负:“那个,那个,替你擦身好了,我先去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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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走到营帐外面,脑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共浴”的画面。她踢着地上的沙子,一边在那里嘟囔道:“就说不要想起以前的事啦,好奇怪好奇怪……”

“小燕子,外面风大,别着凉了,”此时,永琪已经穿戴整齐从营帐里走了出来,他把一件披风披到了小燕子身上,“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永琪眼中深情满溢。

“没什么,”小燕子拢了拢披风,头却低了下来,看着地上的沙子,已经被她踢得乱七八糟。“你也救过我很多次啊,紫薇都告诉我了,我们俩扯平了。”

不知为何,她现在一面对永琪,脑子就有点犯抽,说话也变得无头无脑的。什么扯平不扯平啊,又不是请客吃饭,小燕子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几句。

“小燕子,我有话想对你说,”永琪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小燕子用脚划着地上的沙子,就怕他要说出什么让她暂时无法决定又不好拒绝的事情,却只好应了:“你有什么,就说吧。”
永琪却支支吾吾说道:“我就是,我就是,想说,你以后去佑善堂,可不可以,不要帮小孩洗澡。特别是,不要帮男孩洗澡。”

听明白他说的话,小燕子这才把头抬起来,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瞬间也不紧张不害羞了:“喂,五阿哥,我只是帮一两岁的“小小孩”洗澡哎,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永琪瞬间愣住了,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继续坚持自己的立场:“那,那也不方便,你一个姑娘家。等后面回宫了,我派几个宫女去帮你总行了吧,你要几个宫女去帮忙都行。”

“哼”小燕子踢飞了脚边的沙子,“宫女宫女,还是留着帮你自己吧。”说着便抬脚要走,永琪正欲跟上前再解释,小燕子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撒到了他的身上:“你也知道我是姑娘家,不方便,明天那你还是找个大男人帮你擦吧!”嗔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于是乎,这么美好浪漫的一个夜晚,却只剩下永琪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五阿哥再次得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教训:飞醋,可是万万不能乱吃啊~~~~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8:0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缅甸人引以为傲的迷阵一破,军心立刻涣散许多。永琪制定的围剿战略部署周密,大破缅军主力部队。但是缅军还在垂死抵抗,不知为何又说服了周边另外两个小国,再次召集了两万兵马,准备卷土重来。为了全线压上争取战事的主动权,主帅傅恒大将军决定将主营一分为二,对敌军形成全方位打击。一营仍由傅将军坐镇,在原地驻守;二营却要越过五十里开外的宁宇山,在另外一头驻守。

二营依着天险而设,山体就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傅大将军考虑到永琪皇子的身份以及安全,便让永琪去坐镇二营。加之,二营是援助部队,永琪虽机智多谋,但是实际领兵打仗还是不如傅将军来得老辣,所以,永琪将领两万士兵,不日即将前往二营。二营虽然更加隐蔽,但是条件却是比一营更加艰苦简陋,营帐也十分短缺。这么一来,小燕子实在不好再随军,何况永琪也舍不得她随着大部队辗转奔波。这日,他从傅将军那里领命出来,便决定告诉小燕子让萧剑护送她回宫中去。

永琪走来到小燕子的营帐前,却一直在门口徘徊,不知要如何向小燕子开口。战场刀光剑影,小燕子早应该回去才是。可是,他的私心里,又有另一层担心:小燕子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这一次她来前线照顾自己,会不会只是出于同情,待他班师回朝之后,会不会又对他不理不睬。

正在这时,小燕子掀帐而出,看到站在帐子口的永琪,她不禁奇怪:“你站在门口干嘛,是来找我吗?”
永琪这回过神来,赶忙应道:“小燕子,我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好啊,正好我也想出帐走走,闷了大半天了,边走边说吧,”小燕子并未多想,爽快地说道。

两人缓步至离主营不远的河边,太阳即将落山,河水也显得金光灿灿,几条鱼儿欢快地跳出了水面。二人并排站着,静静地欣赏着面前的风景,一时无话。

“说吧,有什么事,特地来找我,”小燕子侧过头,看着身边的永琪,问道。

“为了对缅甸的残军形成合歼之势,傅将军要我后日就领军去五十里外的二营,二营条件艰苦,营帐也短缺。我想你一个姑娘,实在受不了这份辛苦。但是把你留在主营我也不放心,不如让萧剑,先带你回宫吧,”永琪开口道。

小燕子听了他的话,愣愣地又侧回头看着波光粼粼一片平静的河面。她一言不发,走上前弯腰捡起一个石片,想打一个水漂,却是没控制好力道,石片直接掉入了河中央。

“小燕子,”永琪看着她的背影,此时太阳正在落下,一层金色的光笼罩着她的周身,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纯洁而又神圣,美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要回去的,你都康复了,我留在这里也是碍事,”小燕子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语气愤愤而夹杂着一丝委屈,“反正,随便到边境的村里找个姑娘伺候你便是。就我吃不了苦,有的是人愿意跟着你呢。”几日前,有边境村庄老百姓们组织了慰问团来军营赠送物资,多少小姑娘看着永琪都嬉嬉笑笑,一脸花痴的样子。云南地区本就少数民族居多,民风也比京城开放得多。有个姑娘甚至直接就唱起了山歌,说是感谢士兵保卫她们的家乡,其实眼睛光在永琪身上瞟来瞟去,气得她差点想用剑砍人。

永琪这才听出来了她语气中的不悦和对自己的不舍,心里一时又意外又高兴。他都不敢想,即使小燕子没有恢复记忆,还是对他有着如此深切的感情。她越是吃着这些莫名其妙的飞醋,越是证明她关注他,在乎他。小燕子记不得以前那些事,他可记得,在这方面,他可是非常有经验。

“小燕子,”永琪心中暖意无限,之前的忧虑全部消散,上前握住了小燕子的双手,
“你干嘛啊,放手啊,你不是要我赶紧走吗?”小燕子赌气说道,可是她越挣扎,永琪却越确定了心中的推测,也越是牢牢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小燕子,听我说。我是多么感激你,我之前那样地伤害了你,你还愿意千里迢迢来到云南救我,照顾我。可是,我不想你有危险,更舍不得看到你因为我受苦,“永琪眼中的深情与认真比夕阳更加深沉,“我是男人,我想好好保护你。无论你记不记得过去,我的心中都只有你,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

小燕子愣愣地听着他的话,心中如同十五个水桶提水一般,七上八下:她,她只是发发小脾气,她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

她面红耳热地把手从永琪手中抽了出来, “哥哥已经告诉了我身世的事情,还有我们之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吧,我,我不会怪你。可是,以后的事,你要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还不确定。”

萧剑其实已经私下告诉了永琪小燕子已经知晓了身世之事,永琪却一直不敢主动对她提起,没想到小燕子真的如此宽容于他。他心里,如同冬去春来的草原一般,一下子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那我和哥哥商量商量回宫的事情,你要一切小心,”小燕子想了想,又掏出怀中的玉佩,递到他面前,“那天你还在昏迷,陆名说你很宝贝这块玉佩,让我先替你保管,现在正好还给你吧。”

永琪怔怔的看着那块玉佩,那块裂纹斑驳的玉佩,上面凝聚着的全是他俩刻骨铭心的过往。世事浮沉,斗转星移,他也以为这块玉佩是丢在了迷阵中,竟没想到今日还能重新见到这块玉佩,而且是在小燕子的手中。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中,他只愿为她,翻山越岭,不辞辛劳,只为求上天厚待于他,将他俩之间的红线牢牢地拴在一起,在这变化莫测的人世间相依相偎。
“小燕子,这块玉佩本来就是你的,”永琪的声音充满了回忆和真情,“是我,送给你的。”
“啊,”小燕子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更像是拿了块烫手山芋一般,“还是你自己保管吧,”眼角却染上了一层羞赧之色。
永琪却是抓过她的右手,把玉佩放回她的手心,包住她的手,醇厚的声音似在诉说地老天荒的誓言:“小燕子,我请求你,收好来。玉佩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看着他眸子里的一片热切与专注,她竟然无法言语,只好默默地点了头。

月上中天,一对有情人兜兜转转,仍是在这世间寻到了最初的彼此。爱人的光芒啊,交相辉映。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19: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小燕子与萧剑回宫已经两月有余,前线也捷报连连,缅军负隅顽抗,但最终还是一败涂地。苦战数月,清军不仅收复了边境六城,还将敌军全部歼灭。云南边境,如今一片和泰之势。今日,便是大军班师回朝抵京的日子。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大军不到晌午便抵达了京师,乾隆更是为大军设下了盛大的庆功宴,要重重犒赏嘉奖有功之臣。只是皇家规矩,此类庆功宴,皆是文武大臣才能参加,女眷即使高贵如长公主也是不得露面的。
这么一来,可不是苦了平生不会相思,才害相思的小燕子格格。明明是日日期盼战事快点结束,这不好容易终于熬到头了,临到跟前却又还隔着这么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庆功宴,真真让她心急啊。

景阳宫的晚膳刚结束,心事重重的小燕子只觉得味同嚼蜡,坐在前厅的椅子里一言不语地盯着花瓶发呆。一旁的紫薇可是最了解这个姐姐的心思,不禁打趣她道:“到底是谁之前还在说,不要提某人,不要提某人。现在估计是巴不得变成一只真的小燕子,赶紧飞到某人身边吧。”

晴儿坐在一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规矩周全的她,还是拿起帕子掩着自己的笑容。
小燕子这才转过眼来,又羞又恼地作势起身要掐紫薇的脸:“紫薇,你真是被尔康带坏了。就知道开我玩笑,我就是吃太饱了,撑得有点发呆了。我才没有在想他。”

紫薇噗呲一笑:“我可没说你在想他哦,你自己承认的。都这会儿了,还他啊他的,听着怪生分的,也不怕我五哥哥待会儿听了伤心,又要到幻梦里去追你一回。”

小燕子真是没想到紫薇这么能说会道,脸都被她说红了,只好走到晴儿跟前,扯着晴儿的袖子,抗议道:“晴儿,你可是我未来的大嫂。看紫薇这么欺负我,你都不帮帮我。”

晴儿没想到这话题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也是被小燕子的话闹了个脸红:“我看啊,紫薇不是被尔康带坏了,是被尔康宠坏了,以前可不见她这般伶牙俐齿。”

晴儿这话一出,三人均是被调侃了一番,也算公平。三个姑娘,嘻嘻哈哈又笑作一团。

正在此时,房外传来了通报声:五阿哥回宫。
这话传到小燕子的耳朵里,小燕子一下子停住了嬉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啊,又期待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不一会儿,就只见永琪从院子里大步跨进了前厅,跨进了这个他朝思暮想,日夜期盼能够早日归来的地方。

“小燕子,我回来了,”永琪还穿着战场上的铠甲没来得及换下,手上托着帽子,思念的目光几乎要把小燕子的脸烧灼起来。
他,怎么好似瘦了一些,胡子也没太刮干净。身边也没有人好好照顾他,他,是不是在二营吃了好多苦。小燕子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着,好多话在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紫薇和晴儿却是识相,悄悄地退到一边。紫薇开口说道:“永琪,既然你回来了,小燕子就不用我们陪了,我们就先走了啊,你们好好说话。”
永琪朝紫薇晴儿微笑点头,见她们出去了,还贴心地给二人把门掩上,便再也忍不住心中奔腾而来的思念洪潮,再上前向小燕子走近了几步,直到看到她美丽如旧的星眸里映着的都是他的样子,
“小燕子,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他的话像是温柔的蛊咒,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抱在他结实的双臂里,周身环绕的都是他热烈的气息。

相思才觉海非深,虽然前线传来的都是好消息,她的心却一直为他高高地悬在空中,怕他受伤,怕他生病,怕他不能如约回到她的身边。她心中一直后悔当初应该坚持随他去二营,哪怕有危险,只要日日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她这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不论过去如何,现在的她,心里住的满满的都是他。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
永琪心中亦是一片澎湃,这个拥抱,隔着千山万水,跨过这样那样的障碍,甚至是生死的距离,终于是把他带回了她身边。

“小燕子,让我好好看看你,”只怕身上的盔甲咯疼到了她,永琪轻轻地放开了小燕子。

小燕子受不了他如此灼热的目光,便低头推了推他的手,顾左右而言他:“一路都没怎么休息吧,我让明月她们为你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快去换身舒适的衣服吧。”

“好,我这就去,”永琪执起她的右手,不舍地在她的手指间轻轻地落下了一吻。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6:20:00 +0800 CST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哦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6 19:48:00 +0800 CST  
早安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7 08:26:00 +0800 CST  
再来还珠吧逛逛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7 21:49:00 +0800 CST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7 21:50: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在写什么呢,”小燕子端了一碗六宁汤,走进卧房。书桌前,永琪正埋头奋笔疾书。明月刚到厨房来告诉她永琪已经在卧房洗浴完毕了,小燕子才忙把刚炖好的六宁汤从罐子里倒了出来,盛在碗里,端进房中。之前她在主营里照顾永琪闲暇之余,向汉大夫打听了许多药膳调理身体的方子,六宁汤便是其中之一。

“我正在誊写阵亡将士名单,”看着她俏丽的身影飘至身前,永琪肃穆专注的神情不禁缓和下来了许多。小桂子最是机灵,早就把永琪回景阳宫前交待他收好的阵亡名单放到了卧房的书桌上,而不是书房。永琪在卧房沐浴完了,看到桌上的阵亡名单,就开始细心誊写起来。

“皇阿玛应该会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吧,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以后该怎么生活啊,”看到密密麻麻的阵亡名单,小燕子不禁觉得揪心。

“一定会的,小燕子,他们都是大清的勇士。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永琪认真地说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他们中很多人,其实都并未成年,还未娶妻生子,就…..”

小燕子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眼睛酸酸的,想到自己差点也失去了他,忽然就有了沉重的伤感,忍了很久的泪水此时终于决堤。

“怎么了,”看到她突然流泪,永琪慌了,赶忙用袖口帮她擦眼泪。

“我没事,只是想到这么多士兵都再也回不来了,实在太可怜了,”小燕子赶忙解释道,又忙把六宁汤从桌边端了过来,“给你炖的补汤,是汉大夫教的,你,你要不要喝?”

永琪心头暖洋洋的,立马把汤端起来又是准备“一饮而尽”。小燕子这次有经验了,忙在边上提醒道:“你慢慢喝呀,别像之前喝药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东西有多难喝,你才这么悲壮地一口气给喝了。”

“哪有哪有,”永琪被她逗笑了,“我是真的喜欢你炖的汤,我才一不留神,一口喝下,一滴不剩。”
小燕子也忍不住笑了,又把汤匙递给他,瞟了他一眼,“我看啊,你是一根脑筋,一笨到底,一顶傻帽儿。”
“格格大人说得对,只求格格大人不要嫌弃我啊,”永琪装作可怜巴巴地样子说道。
“切,不理你了,快点抄名单吧,”小燕子朝他努了努嘴,知道自己嘴皮没他厉害,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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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坐在窗台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翻着一本画册,不像是往日一样直接搬了个椅子倚在他身边。但是,永琪俨然已经十分满足。

“已经很晚了,小燕子你早点休息,我回书房再继续誊写吧,”
永琪抬了抬酸麻的手,抬头看到外面天色已晚,虽然很舍不得此时的温馨气氛,但也不想打扰小燕子休息,便起身把桌上的名册收拾好,就准备出去了。

“你,还要去书房吗?”小燕子心里挣扎了半天,看着他起身准备去书房,还是说出口了。她的心理状态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哩,主动要求他这个大男人留下与自己共寝一室,她真是豁出脸皮去了。可是,一想到他还要委委屈屈地去睡书房,她又觉得心里有点不舍。

永琪一怔,看到面有羞色的小燕子,心中又兴奋又感动。终于,小燕子要重新接纳他了吗?
便忙不迭的说道:“我,我不去了。我可以,可以在这睡吗?”
小燕子再瞟了他一眼,不作声地走到衣橱前,把永琪的寝衣拿了出来,又走到他跟前放到他手里,“我去叫明月帮忙准备洗漱了,你先换衣服吧。累了一天了,明天再抄吧。”永琪的寝衣是小燕子让小桂子整理了,早就从书房拿过来了。事实上,永琪所有的生活起居用品都已经搬回了卧房。只是五阿哥这才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罢了。慢慢地,他就会发现,生活,真是处处有惊喜啊。


永琪与小燕子各睡一侧,两人皆还没有睡意,但是为了避免尴尬,两人都闭着眼睛,佯装着已经入睡的样子。

虽然很想想像以前一样,把小燕子拥入自己怀中共眠,此时永琪却不愿意唐突她。哪怕两人已是夫妻,永琪仍明白,他要耐心等待,等待小燕子完全准备好的那一刻。

小燕子内心其实也很紧张,她既然已经主动开口让他留下来,两人又早已经是夫妻关系,那么发生一些亲密的行为也是再平常不过之事。何况,她既有心与他长相厮守,于情于理,他若要是想“亲近”她,她也不该拒绝吧。可是事实上,他是和“以前的她”成亲了,有了夫妻之实,可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夫妻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啊。所以,如果马上就要跳到最亲密的那一步,她心里确实还没法接受呢。小燕子格格此时内心的独白又来了:所以说嘛,动心真是麻烦,太麻烦了~。

如此下来,每天晚上,二人都同床而眠,不过情景呢,就像是当年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样,中间好似隔着十二碗水,一个秉承着君子之礼,一个纠结于女儿家的矜持,谁也碰不着谁。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7 22:02:00 +0800 CST  
第三十二章-上
经过此次战事的磨炼,乾隆对永琪是更加器重。因此,永琪要做的事情也多了很多,每天宫里宫外地忙碌着。只是,一旦得了闲暇,他便待在景阳宫,除了乾隆有事传召他,否则真是任谁也没有本事把他喊走。
萧剑此次寻得神医,又亲自带小燕子去了云南,救了永琪,也算是大功一件。乾隆正考虑给他赐个官儿做做,上次传召萧剑进宫,便也提了这事。可是虽说现在萧剑经过小燕子永琪一事,对身世之事已经不如以前执着,但是还是不愿入朝为官,便委婉拒绝了。晴儿那边因着还不知道他身世之事,只认为他还是要抛下自己,快意江湖,心里正憋着怨气呢。萧剑便一得空就进宫来找晴儿说话安慰她,早就顾不上来景阳宫教小燕子练剑了。

这一厢呢,我们的小燕子格格虽然嘴上还抱怨着哥哥有了晴儿就忘了她这个亲妹妹,事实上啊,早就有了个长相赏心悦目,文武双全的好师傅-------可不就是眼前的五阿哥嘛!
先说文武双全的文--------------------------------------------------------
书房里,永琪在摊开的白纸上一字一字认真地写着:“但愿人长久。”

站在他身旁的小燕子偷偷地端详着他的侧颜,心里感叹道:他真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呢,又这么有学问。什么糖诗盐诗的,她看到那些字就犯头痛了,他会念会写,还会用很简单很生动的语言耐心地给自己解释其中的涵义,让她这个不可以浇的炉子也变得孺子可教了。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可是不管什么样,在这样优秀的他面前,一定也会觉得自己很平凡吧。

“小燕子,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一幅字,你还记得吗?”永琪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毛孔都已经被小燕子研究了一个遍,温和地笑着,抬起头问她。

小燕子慌忙移开注视他的目光,想到之前嘲笑那些云南的姑娘见了永琪像花痴一样,可是眼下自己呢,定力可是日渐衰弱啊!小燕子忙心虚地摇了摇头。

永琪又拿出了一幅字,字迹明显稚嫩了许多,只能说是勉强端正。永琪把字放到小燕子面前,微笑不语地看着她。

“这不会是我以前写的吧?”小燕子瞅了一眼,尴尬万分,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才济济的宫里除了她谁还能写出这么丑的字,“你还留着干吗,太丑了呀!”

“哪里丑了,我最喜欢你写的字,小燕子。但愿世间有情人都能长久地在一起,是你告诉我的,”永琪看着她的目光,饱含深情。

“可是以前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你不介意吗?”小燕子望着桌上的字,讷讷地说道。那句但愿人长久的誓言,原来是这样的出处。她的心,现在越来越不由自主地,系挂在他身上。她骨子里向来是无拘无束的性格,哪怕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她其实也没有多么慌张。如今,有了这样一个让她牵肠挂肚的永琪,她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潇洒。她想记起来,以前与他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她想与他有共同的回忆,也有共同的将来。她不愿意,将他遗落在那孤独的回忆里;她不愿意,每次当他忆起往事时,她都不能报之以共鸣-----只愿深情共白头,且有岁月可回首。

“看着我,小燕子,”永琪双手按着小燕子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转向面对自己,“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你能不能记起来从前的事,根本都不重要。我只盼望,今后的每一天,都和你在一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小燕子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对自己许下的美好承诺,只是痴痴地看着他,眼中的光芒灿如星河。是的,她爱他,即使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即使再重新认识他一次,她依然还是深深地,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真正相爱的人总不会放开彼此的手,两颗相爱的心,即使分别,也终会重逢。

永琪情难自禁,低下头来,在小燕子的唇边印下轻柔的一吻。

两人互相看着,眼里皆是对方的影子。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8 21:04:00 +0800 CST  






楼主 少年的未染年华  发布于 2017-02-18 21:05:00 +0800 CST  

楼主:少年的未染年华

字数:137676

发表时间:2017-02-16 07:0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02 00:27:30 +0800 CST

评论数:103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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