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回忆】(古代改篇文)《浪蝶嬉春》

原作者:花儿
我很喜欢的小说,这次我会改篇花儿的好几篇文,希望大家会喜欢。
照惯例一楼敬度娘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5 12:38:00 +0800 CST  
初春的脚步带着一场微微细雨飞过,卷有花瓣的春风吹过余寒的尽头,清香的飞花如同坠絮,有如雪片般的飘在行人游春的路上。华贵的马车一路飘香而过,凤萧悠扬地吹奏着,馨香倩影独沾了春光,寻欢作乐的人们穿过河岸,一片春意盎然。

「这雨下得还真是时候。」微翘的红唇咕哝低语着,细雨占湿了梳成长辫的头发,像缀上了一颗颗小巧而如梦似幻的珍珠。

初春,是个多雾、多雨,有着凉丝丝的风和黛青色忧愁的时分。骚人墨客总是不厌其烦的咏赞着它那独特的美。

这种有些忧愁的美感,一向不在乐观的肖燕梓,眼里,甚至是有一点讨厌的。

她喜欢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湛蓝的天空和悠闲的白云都让人觉得身心舒畅而产生了无比的勇气和活力。

淅沥沥的雨声让她原本就有些难过的心情,显得更加沮丧了。

她持着一个小包袱,神情有些紧张的站在一道垂花门外,想到前天的那张契约,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爹爹要是别贪心能少赌几把就好了,她也就不需要到别人家来当丫头,让人使唤了。

为了帮爹爹还赌债,她只好到大户人家来帮佣,虽然不是卖给人家终生的劳动,但总是个奴才。

罗府老夫人看起来很和蔼,还称赞她的名字取得好。引荐她进来的是她一表三千余里还算不清的表婶,她是罗府厨房里执事的江婆婆,在老夫人面前还说得上话,所以她才能顺利进府来挣钱。

等了一会之后,雨也停了,唧唧啾啾的小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的,肖慈梓看得有趣,忍不住玩弄起吊在廊下笼子里的各式雀鸟。

「别乱碰。碰坏了你赔得起吗?」江婆婆推门走了出来,看见她逗着鸟玩便出声斥道:「这里不比家里,你谨慎点不行吗?」

「我知道了。」她连忙缩回手,又多看了几眼振翅引吭的鸟儿几眼。

「你呀,放机灵一点。」江婆婆领着她往丫头们住的院子去,一边说道:「在府里嘴巴甜一些,看见一些上脸的大丫头就喊姐姐,做事要勤快一点,别惹事让人嫌,知道了没?」

「喔。」她认真的点点头,虽然没当过奴才,不过她在家里就要负责各项家事,招呼大伙吃饭然后收拾,天天早起晚睡,每个人都说她是勤快的好姑娘。

她有信心能做好这些工作,等到她挣够钱还完爹爹的欠债,她就能回家了。

「老夫人说了,少爷屋子里缺一个粗使的丫头,你就到那里去。老话一句,勤快点,别以为少爷屋子里没有大丫头,不怕谁来跟你大小眼,你就可以偷懒了,我可是会盯着你的。」江婆婆叨叨絮絮的说着,肖慈梓不断的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

「怎么少爷房里会没有大丫头呢?」她刚刚去见老夫人的时候,她的屋子里站了好几个打扮得很漂亮的丫头,害她还以为她们都是罗府的小姐呢。

结果表婶告诉她,她们就是进得了老夫人房里打点的大丫头,还要她跟她们多学着机灵些。

「你话这么多干吗?」江婆婆道:「事多做,话少说。少爷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谁都知道少爷的红颜知己们厉害,几个原本在他屋子里伺候的大丫头都给逼着不敢回去了,偏偏少爷又不管,让园子里的姑娘们作威作福,欺负长得颇有姿色的丫头们,弄得大家都怕她们。

那些居住在罗府容园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还厉害,在罗家不过是做客,却为了争夺罗家少奶奶的地位,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偏偏罗家少爷又是个不管事的,只顾寻欢作乐,对于姑娘们的勾心斗角是不闻不问。

姑娘们拴不住罗少爷的心,只得提防出现新的情敌,因此一些长得略有姿色的丫头是人人自危,生怕姑娘们寻些因头故意来找自己麻烦。

在少爷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待不长,因为姑娘们会借机生事,百般刁难将里头的丫头赶走,再加上少爷又是个难伺候的人,因此他房里是三天两头在换丫头的。

肖燕梓刚来,年纪小又没姿色,应该不会被姑娘们视为情敌才对。难怪老夫人看她手脚利落,对容园里的姑娘们也没什么威胁性,就把她拨到少爷屋子里去当差了,否则罗家少爷没人伺候,多么可怜哪。

「喔。」她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真要知道了才好。」江婆婆带着她四处认识环境,把罗府的规矩一一说给她听。

那天晚上,肖燕梓把棉被拉到下巴,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屋上的横梁。

她跟一群丫头一起睡在大通铺上,身边的人个个都因为一日的劳动而睡得香甜时,她却辗转难眠。

第一次离家,在外面过夜,她已经开始想念爹娘和爷爷奶奶了。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5 12:38:00 +0800 CST  
「喂!起来!」

她正想得入神,突然有人一把掀开了她的棉被,大剌剌的说:「这是我的位置,你到别的地方去睡。」

肖燕梓猛然爬起来,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表婶说这里的铺位没有固定,早点做完事回来的人就能替自己找个好位置,好好的休息一下。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因为她是新来的还没上工,所以是第一个进来。挑了个墙边的位置,铺好被盖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她坐在床上看大家叽哩呱啦的说着话,却没人来搭理她,她出声跟她们打招呼也都碰了一鼻子灰。

她猜她们辛苦了一天,所以没有认识新朋友的心情吧。

没想到才刚想睡觉,居然就被人家硬生生的扯开了棉被。

「新来的?」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结着双辫的少女,肤色微黑长相却颇为甜美。她双手抱在胸前,挑着眉口气很冲的说:「这是我的位置,你让一让。」

「可是我……」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少女便扯住了她的被盖往后扔,肖燕梓连忙跳下床去抢救。「你干什么啦!」她太没有礼貌也太不讲理了吧!「怎么可以这样?」她拍打着沾上尘土的被盖,用一种很不谅解的眼神看她。

「我高兴怎样就怎样!」那少女耸耸肩,铺好她自己的被盖,脱下外衣当枕头,就这样霸占了肖燕梓的位置。

「我的天哪,怎么有这种人。」肖燕梓难以置信的说着,收拾好自己的被盖看着通铺上大家各异的睡姿,她实在很难找到一个位置插进去,然后睡个安稳的好觉。

无奈的她只好从桌子底下拖出两条长凳并拢在一起,勉强的躺在上头过一晚。

当奴才的第一天,她就想回家了。希望这件事是最糟糕的一件,之后她会适应得很好的, 她希望。


走在天色微亮的小径上,肖燕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虽然她习惯四更天就起床,但还是不习惯睡长凳,因为她只要一翻身就有摔下地的危险,最后她实在困得不得了,干脆拉着棉被趴在桌上一夜。

好不容易才要睡着,管丫头的王婆婆就来吆喝大家起床干活了。

她赶紧梳理好自己,用有些冰凉的井水洗脸清醒精神,跟着大伙一起到后面去将贩子送来的新鲜蔬果抬到厨房里。

「你还在这蘑菇什么?」江婆婆卷高了袖子,她负责喂饱府里所有人的肚子,因此早上是她最忙碌的时候。

忙碌之中她看见肖燕梓蹲在水桶前面清洗萝卜并削皮,于是大着嗓门道:「还不赶紧到少爷房里去,早膳做好之后赶紧去伺候少爷梳洗,把屋子整理干净之后,回来我这还有工作给你做。」

「喔。」她忙放下手里的萝卜,在裙子上擦干了湿凉 的手,转身就想出去。

「东西没拿着怎么做早膳给少爷吃?」江婆婆摇头骂道:「真是个笨丫头。」少爷嫌大厨房肮脏,所以自己的院子里有个小厨房,东西得先拿到那里去,才能煮出一顿可喂饱主子肚子的佳肴。

又没说清楚,怎么可以骂她是笨丫头?她顶多是搞不清楚状况而已呀。听到大家都在低低的笑她,肖燕梓觉得有些懊恼了。

这些人怎么这样嘛!

「我怎么会知道。」她找了个竹篮挑了些新鲜的果菜进来,又拿了一小碗米、几颗刚送来的鸡蛋和一些面粉,「那我走喽。」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大家对她好像有敌意?她才走出几步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笑声,还有几句迟钝啦、没见过世面什么的话飘了出来。

「哪有人这样的,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吗排挤我?」想到今天可能又没有好位置睡觉,她就觉得这份差事好讨厌,啊……真想快点回家呀。

走着走着,一只早春的蝴蝶从她身边飞了过去,她的眼光跟着它掠过了含苞的杜鹃。

「快开花了。」她轻轻的摸着那娇嫩的花苞,「加油啊。」

当她抬起头来,准备继续前进时,墙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双手,她瞪大眼睛停住脚步。

跟着一颗头颅冒了出来,呼的一声一个人翻墙进来,轻松的落在长春花丛中,然后他拍拍自己衣上占到的尘土和露水,悠闲的吹着口哨,晃到了肖燕梓前面的小径。

回过神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喊,「贼!来人哪,有贼!」

有贼?罗永琪听到人家喊贼,身为禁卫军大统领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回过头来问:「在哪里?」「咚!」的一声,他的怀里多了一个东西,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抓,定眼一看,一根大白萝卜?

「来人哪!快来抓贼,有贼呀、有贼呀……」虽然肖燕梓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手无寸铁的她要对付一个光天化日之下潜进来的贼,也有点困难。

因此她抓起篮子里的东西就往前丢,一面放声大喊,希望能将人喊过来抓贼。

罗永琪避开一把青葱,莫名其妙的问:「喂,你干什么?」眼看四下没有其他人,只有这个疯了似的丫头大喊抓贼,那么她是把他当贼了吗?

居然连他这个少爷都不认得,他给她薪俸未免付得很冤枉?

「闭嘴,我不是贼。」哇,居然还有米?这丫头还真大方,拿可以吃的东西抓贼。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5 12:41:00 +0800 CST  
「你别想跑。」她一脸紧张的摸出一枚鸡蛋,把它当作防身的工具,「看你好手好脚的,居然这么没出息,学人家做贼!真不知你爹娘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她一向是孝顺出了名,否则也不会跑来当丫头帮爹还债。因此看到这人居然不顾虑爹娘的感受而跑来做贼,她就觉得愤慨。

罗永琪瞪了她一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站住!不许走,否则我不客气了。」

肖燕梓看他一点都不怕她的威胁,还继续往园子里走,一点都没有要打消做贼的念头,于是手里的鸡蛋就扔了出去。

罗永琪听到脑后风声微动,以为她又扔了一些什么蔬果过来,于是手一抬打算把东西拨到旁边去。

谁知道才手一伸,啪的一声一枚鸡蛋砸在他手背上,黏乎乎的蛋黄蛋白沾了他一手。

他生气的回身吼道:「你干什么……」啪啪啪数声,他上好缎子做的新衣全给鸡蛋毁了,眼前一片白尘飞扬,不知道那疯丫头又扔了什么过来。

他摊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一身狼狈的自己,然后惊讶的瞪着肖燕梓。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真是个可恶又愚蠢的丫头,长得又丑打扮得又难看,她要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他还找得到理由来原谅她。

问题是他的耐心和笑容,一向吝于分给长相不起眼的女人。

肖燕梓已经丢出篮子里的所有东西,因此她双手举着篮子大声威胁道:「你别再轻举妄动,否则我就用这个打破你的头。」

「你爱惜衣服有什么用?人格和名誉才是你该珍惜的东西,你要知道一旦你真的做了贼,人人都会看不起你,你的前途也会毁了。何必为了这一点点的小钱,而坏了自己的人格和前途呢?又平白让父母伤心,这是最不孝的行为。」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着从另一头跑来的家丁们,然后有些歉疚的说:「你不要怪我心地不好,不放你一马。今天你没偷成,若我放了你不嚷嚷,难保你别天不会再来。或许让你到牢里吃些苦头,你就会重新脚踏实地的做人了。」

「你话怎么这么多?」罗永琪皱眉哼道:「啰嗦死了,我要真是贼还会站在这里听你教训吗?」

听到肖燕梓喊贼的家丁们手持着棍棒,神色紧张的冲了过来,一看见罗永琪都愣了一下。

「少爷,贼呢?」难道被少爷打跑了吗?

「哪来的贼?」罗永琪看了肖燕梓一眼,「这蠢丫头把我当贼,怎么?你们要捆我去见官吗?」

「一群笨蛋。」然后他转身就走,值夜一个晚上他饿了也累了,只想填饱肚子躺在他温暖的床上休息一下。

「看你干的好事,没弄清楚就乱喊。」家丁们对肖燕梓怒目而视,「连少爷都不认得,你还能干什么事。」一群人一边骂一边愤愤的走了。

她讶异的听着家丁们喊罗永琪少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哪。」她居然把她家少爷当贼?想必他一定很介意,才会拼命瞪她。

可是……可是她又不知道,人家不是说不知者无罪吗?

她一边收拾丢了一地的蔬菜,一边不服气的叨念着,「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少爷?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偏偏要翻墙,我会误会也是应该的呀。」

「唉,浪费了这些东西真是糟糕。」她拍拍萝卜上的泥沙,虽然跌烂了一角,不过其他地方还是完好,「还好还能用。」

她缓缓将所有蔬菜捡回来小心的拍干净,仔细的端详还能不能再用,然后又把散落一地的米粒一颗一颗的捡回来,一直到高升的太阳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时,她才猛然喊道:「啊!」她猛然瞪大了眼睛,「早饭!完了完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连忙连跑带冲的奔向微雨楼,她家少爷似乎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哪。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5 12:42:00 +0800 CST  
「喂!我的早饭呢?」

「哇!」正忙着将灶上滚烫的热粥端到桌上的肖燕梓,被罗永琪突然闯进来并大声喊的一句话,吓得差点把整锅粥摔到地上去。

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斜烫得死人的粥就泼了一些到她手上,她强忍着疼痛,将锅子稳当的放好之后才甩着手,用嘴吸吮着被烫伤的手背,回过身来道:「少爷,你吓到我了。」

「又是你。」她一回过头来,罗永琪马上皱起了眉头,「你打算饿死我是不是,都什么时候了,我的早饭呢?」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屋子里三天两头的换丫头,也从来不去管她们到了哪里,叫什么名字。

对他来说,除非是千娇百媚的美人,他才会花脑筋去记,否则他根本懒得去记住丫头的长相和名字。在他眼里看来,她们都是一样的。

而眼前这丫头若不是才刚刚得罪了他,他才稍微记住了她一下,否则他一定会以为她原本就是伺候他的丫头。

「少爷,我没有打算饿死你。」她解释道:「早饭我已经在做了,比较晚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你翻墙进来又不告诉我你就是少爷,我也不会把你当贼。因为我把你当贼,所以才会在路上耽搁了一下。」

「所以我现在没饭吃是我自己的错?」他哼道:「你还真敢讲。」

「我没说是你的错。」她忙着将碗里的青葱和蛋打在一起,用筷子搅动着,「可是你多少也要负点责任。」

「你啰嗦什么,立刻把饭做好!马上打一盆水进来给我洗脸,烧开了热水之后提进去屋子里,屏风上有脏衣服给我洗干净。」这丫头一点都不机灵,还要他来交代要做什么,偏偏话又多得吓死人,吵死了。

「我知道了。」肖燕梓把要做的事情全记在脑子里,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穿梭着,因为对地方和东西都不熟,想找个青花瓷碗来装腌菜都找了半天。

烟雾氤氲之中,她已经红了双颊,额上也挂着汗了。

「我的洗脸水呢?」罗永琪又站在小厨房门口,面色难看的说:「我叫你马上打一盆水进来,你是聋了还是故意跟我唱反调?」

他回房后左等右等,等到一肚子火,还是不看见他的洗脸水和洗澡水准备好,于是冲到小厨房来骂人了。

「哇……」她猛然回过头来,惊魂未定的说:「少爷,我只有两只手一个人,你要我立刻把早饭做好,我要怎么马上打一盆水进去?」这是在刁难她吗?

「况且我把早饭做好之后,才能伺候你梳洗呀。我哪有办法一下在房里伺候你,一下在厨房里煮菜?事情有先后之分,你就算不知道什么叫分身乏术,也该讲些道理,光是做些任性无理的要求,动不动就跑来吓我,并不能加快我的速度呀。」

他用手摸着额角冷冷的哼笑着,表情是愤怒里又加了一些觉得可笑的神情,「你给我闭嘴,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理由?」他从来也不是坏脾气的男人,只是对其貌不扬又啰嗦的丫头毫无耐心,「我说要梳洗沐浴吃饭,你就得给我弄得妥当!」

离去前他踹了一下门,「快点过来。」

「哪有人这样,一点都不讲道理。」肖燕梓嘟起嘴,不满的扔下了厨房里的事,拿过一个水桶出去打水。

拧干了布巾递给罗永琪,肖燕梓回身就想冲到小厨房里去看正在灶上煮的开水,因为讨人厌的少爷七早八早想净身。

「喂,我还没说你可以出去。」帮他拧个布巾就是伺候人了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拿着布巾,冰凉凉的……他诅咒了一声,「喂!你……」

「等一下。」她一边跑,匆匆的回头,「马上来。」

她冲到小厨房里,打开灶门一看里面的火光微弱,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她连忙在灶内添柴拼命的把火吹旺。

半晌后,看着熊熊的火光,她高兴的用袖子拭了拭汗,站起身时看到桌上的粥和几道菜,她连忙找了个托盘,拿过用膳的碗筷又匆匆忙忙的爬上楼梯,冲到屋子里。

「你到底在干什么?」罗永琪眉毛倒竖,「你要冻死我呀。」他把原本拿在手上的布巾摔在水盆里,「这水是凉的,你干吗不加些热水?」

「啊?」她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少爷,每个人都是用井水洗脸,从来也没人加热水。我爷爷都快七十岁了,他天天用我打的水洗脸,也没冻着。少爷明明还年轻,哪有这么容易就冻死了?」

「奇怪了,你话怎么这么多?还有理由呢,到底你是丫头还是我是丫头?」他给她气得一点睡意都没了。

穷苦人家当然不能像他们这样享受呀,他可没有用冰冷井水梳洗过的经验!

「我说怎样就怎样,你乖乖做就是了!哪来这么多话解释!」

肖燕梓轻咬着唇,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在他怒气冲冲的眼光之下,将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之后对她而言更是一连串的灾难,罗永琪坚持要先洗澡,洗完澡又骂她饭菜冷了害他没有食欲,跟着她收拾好一地水渍的屋子,抱着一堆脏衣服到井边去洗,任性少爷又来抱怨她刷刷洗洗敲敲砰砰的声音让他睡不着觉,叫她滚远一点去洗。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5 12:43:00 +0800 CST  
「哪有人早上睡觉的?」她捧着一大盆衣服,唠唠叨叨的说着,走上一大段路到厨房旁边的水井去洗衣服。

她忙了一个上午,满足任性少爷的要求,饿得肚子咕咕叫,就连洗衣服都觉得有气无力的。

「燕梓。」江婆婆有些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干什么,蘑菇到这时候才回来。这时候才要回来吃早饭也晚了。你呀,动作不利落点会饿死的。」

粗使丫头们得先伺候完主子或是做完自己早上的工作,才能回厨房吃早饭,中午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吃饭休息,燕梓要是动作这么慢,永远都赶不上吃饭的时间。

她可不会因为她是她表了很远的侄女,就给她方便。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捧着一大篮白菜,瘦弱而微跛的少女。

「我还没做完。」她无法克制肚子咕咕叫,「少爷太不讲理了。」

「什么不讲理,一定是你动作太慢,还怪少爷。」江婆婆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叫你放聪明一点,可不是要你在背后抱怨主子。」

「我知道了啦。」她嘟起嘴,又埋头洗起衣服来了,耳边听到江婆婆在交代那名少女,凶巴巴的要她将那一篮白菜洗好,并一叶一叶的分开放好,否则有她好瞧的。

她偷偷瞧着那名少女,看她很吃力的将井水打上来,却一副提不动水桶还似乎随时都会跌倒的模样,她连忙站起来帮忙,「小心!」

她帮着她把打上来的水倒入大盆子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中,她听见了一声细细的谢谢。

「不客气。」肖燕梓重新坐下来,有些好奇的盯着那少女认真洗菜的侧脸,那低垂的睫毛又长又翘,像是一排浓密的小扇子。

然后她听到了咕噜声,非常大声而且不是从她肚子里发出来的。

那少女涨红了脸,飞快的看她一眼,掬起清澈的井水喝了几口后,呐呐的说:「对、对不起。」

「你很饿吗?」肖燕梓同情的看着瘦弱的她,她虽然也饿可是还不会饿到想喝井水的地步,她还能撑到吃午膳的时间。

她点点头,轻轻的说:「有一点。」

「应该快吃午饭了吧?」她安慰她道:「待会就能吃饭了,饿肚子很难受吧,浑身都没力气了。」

她摇摇头,低声道:「我不能吃,我做错了事。江婆婆罚我两天不能吃饭,我得明早才有得吃。」看她一脸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样子,肖燕梓同情的说道:「你饿这么久啦?我有块大饼,虽然不怎么新鲜了,不过滋味还不错,是我娘给我带进府吃的。」她一直舍不得吃,现在刚好给她填填肚子,免得饿坏了。

「不、不用了。」她一脸惊讶,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来这里已近三年的她,常常处在半饥饿状态下,从来也没人管她吃饱了没。

「没关系,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去。」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道:「我叫肖燕梓,你呢?」

她轻轻的道:「小燕子」

肖燕梓解释道「我姓肖叫燕梓,燕是飞燕的燕,梓是木字辛的梓。」

随后她怯生生的说:「哦,是燕梓,我叫夏夜雨。」

肖燕梓冲着她一笑,她总算在罗府交到一个朋友了。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5 12:44:00 +0800 CST  
第二章

「少爷。」肖燕梓跪在地上,用抹布吸干了地上的水,再使劲的将水拧到盆子里,不情不愿的说:「我已经四天没吃到早饭了,你知不知道。」

不是她动作太慢,误了自己吃早饭的时间,而是她的少爷喜欢在早上净身,而且总是在她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之后,交代她新的工作。

「关我什么事。」罗永琪整了整身上的皱摺,摇了摇扇子,俊俏非凡的他因为专门辣手摧花,伤害女人心,所以成了女人的头号公敌。

只是眼前这丫头不知道怎么搞的,长得难看就算了,还一点审美观都没有,对他的俊美视而不见,每天只顾叨念着他刁难她。

「怎么会没关系?」她跪坐着,抬起头来,「因为你异于常人的习惯,还有无理的要求,所以我才会因为做不完而误了吃饭时间。」

他嫌吵就不许她在屋子后面洗衣服,让她得走上一大段路到别的地方去洗。该是她整理屋子的时间,他就说他要睡觉,叫她做些好吃的来给他填肚子,她做好了之后,他又赚她吵了他的安宁赌气不吃。

她因为忙着帮他补他马上要穿的衣服,太晚做饭他又骂她想饿死他。她不过才伺候他四天,天天都疲于奔命累得跟狗一样,回到丫头房里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也没办法跟人家抢什么好位置睡觉。

「你用跟我啰嗦的时间勤快点,早就做完这些杂事了。」他翻了翻白眼,「以前别人都没有你这种问题。」

就算有,也不会来跟他抱怨,指责他害她饿了肚子。他罗家的奴才都是很有分寸的。

「没有才怪。如果你是个很好伺候的人,也不会三天两头的换丫头。少爷,你要改改你的态度,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故意欺负丫头,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虽然才来了四天,但她或多或少也听到别人说过少爷难服侍,她问过表婶为什么,她只是说少爷眼光高,长的不好看的丫头他就刁难,嫌人家碍了他的眼。

她愤愤的问:「那就找些模样好的去伺候他呀!干吗要让我活受罪?」

「模样长得好的,又碍了别人的眼,一样待不久。」她神秘的扔下这一句,就叫她去做事了。

「你真够烦的,能不能少说几句?」罗永琪骂道:「真是奇怪了,这么啰嗦的丫头是从哪里找来的。」

「那你能不能让我准时去吃饭?我饿着肚子话就会多,而且也没力气洗你的衣服。对了,少爷我觉得你很奇怪,一般人不会一天换上四、五套衣服,也不会一天净两次身。更知道今天洗的衣服明天不会马上干,你早上跟我发脾气说那件青葱色的缎面长衫还湿湿的不能穿,实在有点过分。」

他才穿没两个时辰,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晃了晃,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香气,又换了一套新衣,把原本穿的衣服丢给她,叫她弄干净他明天还要穿。

他瞪着她,拿着扇子的手背在身后,上身有些倾斜的靠近她,一字一字的说:「闭、嘴。」

这个啰嗦又烦人的丫头,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性好整洁,受不了自己身上有太多女人的脂粉香气,偏偏他爱亲近美女,她们又特别香,所以他总会特地换过衣服才出们。

肖燕梓灵活的眼睛转了几转,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去,认命的把地上水渍擦干。

就是有这种人,以麻烦别人为目的,以造成别人的困扰当乐趣。

罗永琪正要出门,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用扇柄敲敲她的头,「喂。」

「干什么啦。」她对他怒目而视,一手揉着被敲痛的头,「我叫肖燕梓,不叫喂,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为什么老不记住?」老是用喂来叫人,真的很无礼又不尊重别人,她爹娘明明给她取了个好名字,就是要给人家拿来叫的。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任何事?无聊!」他哼了一声,一脸轻蔑的说:「待会屋子收拾完了之后,你去跟大总管拿钥匙,到漱芳楼找些水晶瓶,到园子里折些桃花插上,给容园的姑娘们送去。」

看着她一脸疑惑,他又补了句,「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还是省省吧,问了我也不会跟你说,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知道了啦。」她有些火气的回道:「我又没打算问。」

真是个讨人厌的少爷!老夫人明明是个客气和蔼的人,怎么会教出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以刁难别人为乐的少爷来?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8 21:57:00 +0800 CST  
好不容易将屋子整理干净,肖燕梓看外面日头暖,于是抱起了棉被和皮袄、大氅拿到外面晒。

然后她跑去跟大总管拿漱芳楼的钥匙,找半天才找出六个水晶瓶,再赶着到花园里折了六朵桃花一一的插瓶之后,她有了一个问题了。

少爷叫她把东西给容园里的姑娘们送去,既然用到「们」这个字,那表示不止一个,是要全部都送吗?

可水晶瓶只有六个,要是姑娘们不只六个,那该怎么办?

她烦恼着,可是工作不能不做,她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先送去再说。

于是她将水晶瓶用盘子托着,连忙走上通往容园的小径。虽然她才来几天,不过对于容园的姑娘们倒有所耳闻,因为表婶曾经耳提面命的警告她,容园里住的是少爷的侍妾,没有传唤是不许过去的。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一个清幽的院落,用竹片编成的围篱看起来很有野趣,篱门上爬满了牵牛花和各色藤萝,更显得别致。

一名绿衣少女在花团锦簇的小院子里扑着蝴蝶玩,一看到她过来,抬了抬眉毛扬声问:「你是谁呀,有事吗?」

「我叫燕梓,少爷要我送东西来给姑娘们。」这里好雅致,住起来一定很舒服。

「原来你就是少爷的新丫头,进来吧。」少女和善的开了篱门,「我叫黄莺儿,是常小姐的贴身丫头。」

终于遇到第二个对她笑的人了!她应该就是表婶说的,所谓的上脸的大丫头,瞧她的衣服又新又漂亮,梳的发式也跟她不同。

「小姐。」黄莺儿挽着肖燕梓的手,推开了建构精美的竹门,「少爷差人送花来了。」

屋内一名黄衣女子手握着书卷,正坐在北窗旁读着,一听她们进来立刻抬起头,斯斯文文的说道:「喔,这么有心。」

肖燕梓见她眉目如画,清秀脱俗一脸书卷气,马上对她产生了崇敬似的好感。对于只认得几个大字的她而言,会读书写字的人跟她是不同的。

常相思挑了一瓶开得较不盛,颜色较粉的桃花放在桌上,赞道:「这株娇而不妖,浓而不俗,配我的空谷倒是好。」

她这儿的居所名为空谷。

肖燕梓看她欣喜的赏起桃花来,越发觉得这个常姑娘真是有如桃花仙般的美丽脱俗。

「那……我先走了。」她想起自己还有别的地方要跑,可不能久待,免得任性少爷回来了吵着说她没做好午膳,又乱发脾气。

「等等……」常相思连忙唤住她,转身向黄莺儿说道:「莺儿,替我谢谢她跑了这一趟。」

她笑道:「小姐,她叫小燕子。」然后她把几文钱放在肖燕梓手上的盘子里,「这是小姐赏你的,赶紧收起来吧。」

「不用了啦,这是我的工作,怎么能要小姐的赏钱?」她摇摇头,瞪大了眼睛,「我绝对不会拿的。」「好吧。」看她态度甚坚,常相思也不好勉强,「那你留下来陪我喝杯茶吧。」

「 喝茶?」肖燕梓一愣,「可是我……」还得把坏脾气少爷交代的事情做好,还得赶回去给他做午饭……

「别可是了。」黄莺儿拿过她手上的盘子,把她按到椅子上,「小姐的茶可不是人人都喝得起的。」

她家小姐跟容园里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她在罗家不过是为了安身,不像其他人是为了争宠、争位。

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常相思从来不跟其他人来往,偶尔罗永琪会来找她下棋、说古论今,他从来不会因为她住在他家而轻薄了她。

他知道她志不在他,因此她真的只是他的红颜知己而已。

只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因此她们在嫉妒心的驱使之下,联合起来欺凌常相思,弄得她不论走到哪都有麻烦跟过来,索性便关在屋子里读书,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哪都不去了。

只是寂静的日子过久了,她也觉得有些关不住了。

所以肖燕梓今天过来,她才会开心的留她下来喝茶,她也希望偶尔能跟莺儿之外的人说说话。

常相思问起罗永琪的近况,肖燕梓老实的说了,并且毫不害怕的把他带给她的麻烦,还有无理的要求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她最后下了一个结论,「罗少爷如果继续这么任性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她的话让常相思笑得连茶都不喝了,聚精会神的听她发牢骚。她喜欢这个率直又坦白的丫头,所以频频留她和她天南地北的聊着。

在知道肖燕梓很希望能学读书写字的时候,她很大方的说:「不如这样,你休息的时候可以过来,我来教你,怎么样?」这样她也多了一个伴,况且她读了这么多书跟别人分享也是好事一桩。

「真的吗?」肖燕梓双眼发亮,欣喜的大喊,「我真的可以吗?」

常相思忍不住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这随时都欢迎你的。」

肖燕梓高兴得不得了,居然开始东谢西谢,就连要她送花过来的罗永琪都占到了光,让她狂谢不已。

要不是少爷,她怎么会有此奇遇呢!唉,常姑娘真像个仙女,这儿也跟仙境没两样,她真是快活呀。

「燕子,有空要记得过来,我看小姐很喜欢跟你说话。」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8 22:26:00 +0800 CST  
半晌后,黄莺儿送她出门,还不忘叮咛她,「到别的小姐屋子里要小心,别久待了,东西放了就快走。其他人可就不像常小姐了,老虎吃人还会吐骨头,但容园里的姑娘们可是比老虎恐怖多了。」

她把容园的姑娘为了争宠勾心斗角,互相陷害、攻讦的事都告诉新来的肖燕梓,当然也包括了少爷为何老是换丫头的原因。

通通是因为受不了姑娘们的欺压呀。

「所以你要小心,她们使起坏来可真叫人发抖的,偏偏少爷又不管。」

肖燕梓粲一笑,「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怎么会有人比老虎还恐怖?


当肖燕梓跌坐在地上,看着地上被践踏的花枝和残破的花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第几次了?第四次吧!

「我的天哪……」她慌乱的抓起那个在地上乱滚的水晶瓶,狼狈不堪的冲了出去。

坏脾气的少爷当然不会有好脾气侍妾啦!瞧瞧她们一个比一个还好看,打扮得红红绿绿的,谁知道一开口就骂人。

是呀,她是个丑丫头,说一次她就知道了,干吗一直不断的重复,还笑她娘亲手缝给她的衣服又俗又土。

「你长得俗气,所以只能给人家当粗使丫头,要是长得好一点,还怕不是青楼的红牌吗?」

这句话让肖燕梓大大的生气了,她义正严词的跟说这话的方蝶说:「这样取笑别人是很不应该的,拿别人的不幸来笑话,更是很不道德的。」

「你敢训我?死丫头!」美丽的方蝶柳眉一竖,捏了她好几把,还把要给其他小姐送去的花全扔在地上,彻底的踩烂了,因为其他人是配不上少爷的心意的。

肖燕梓只好跑回花园里重新摘花,再给其他人送去。结果就是历史再重演一次,她们似乎对她成为少爷的贴身丫头而颇有微词,老是批评她的长相和穿着。

「你长得这么不起眼,照镜子时会不会难过呀?」朱珠嘲笑的意味那么明显,旁边的大丫头们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肖燕梓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长相是上天注定的,我一点都不会因为自己难看而难过,我娘说心地善良最重要。」

她话才一说完,看起来很斯文的朱珠便一把扭住了她的耳朵,然后细声细气的说:「你拐着弯骂我心地不好?你真大胆哪……」

肖燕梓的耳朵红了,脸颊紫了,花也终于送完了。

她拿着最后一个水晶瓶,愤愤的骂着,「真是太欺负人、太过分了。」她不过送个东西而已,居然遭到这种对待,她觉得好生气呀。

少爷知不知道他的侍妾这么过分呢!她持着最后一个水晶瓶,准备把它放回漱芳楼,所以去找大总管拿钥匙。

大总管一看见她脸上的掌印,摇了摇头,「连你都遭殃。」肖燕梓又没什么姿色,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也不会成为姑娘们的威胁,可居然连她都逃不过被欺凌的命运。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再这样下去,少爷还是都让小厮伺候好了,男人总对那些无法无天的坏女人们没威胁性了吧?」

「大总管,你说什么?」肖燕梓接过钥匙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说你要是受了委屈尽管说出来,老夫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他同情的说道:「少爷是个不管事的,后面就算闹得天翻地覆,他也不肯浪费时间去弄清楚。所以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觉得待不下去了一定要说呀。」

「不会,我不会待不下去的。」她可是要挣钱帮爹还债的,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打退堂鼓,「我没怎样,没事的。」

反正她皮粗肉厚,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跟容园里的姑娘比起来,她还觉得少爷难伺候多了哩。

「那就好。」他叹了一口气,「少爷老是换丫头,没一个能待得久的。燕子,我看你做事也很勤快,人也伶俐,要好好伺候着少爷呀。」

「我会的啦,大总管你不用担心啦。」她笑得很真诚,那灿烂的笑容像是春天和煦的阳光。

大总管点点头,也不自禁的跟着她笑。

谁说肖燕梓不起眼的?他现在倒觉得这个勇敢的丫头,还挺顺眼的。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8 22:29:00 +0800 CST  
在京城里提起「浪情恶少」这四个字,一定会有多事的人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是什么样的人给冠上了这难听的四个字。

安西王湛掩袖身为浪情之首,是因为他视女人为玩物,喜新厌旧到了令人发指、厌恶的地步,因此荣登了无情之冠。

身为京城浪情恶少其中之一的罗永琪,贪花好色风流自赏的程度夸张得令人惊讶,因此好事的人们送给了他滥情两字。

而因为跟他们厮混,也被归成同类的南七王上官殿,则是因为对任何女子不屑一顾,而得到了薄情的称号。

这三个人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皇上面前红得发紫的人物,要有浪情的资格也得有这种身份才行。

此时,三个人聚在安西王府里,难得的没有风花雪月净是罗永琪的牢骚。

「长得不起眼已经很糟糕了,偏偏话还多得吓死人。」他摇摇头,放下了酒杯,「道理又特别多,简直是座会活动的回音谷,我讲一句她能回上十来句。」

「你要是嫌她烦,换一 个不就得了?」上官殿好笑的说:「主子给丫头吵得没地方跑,这可是天下奇闻了。」罗永琪从坐下来就开始抱怨他家的丫头让他诸事不顺,他是觉得好笑,不过湛掩袖可就是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了。

身为女人公敌的罗永琪只要一笑,讲些好听的话包准能把她们迷得昏头转向,硬骨头都成了软骨头。

只可惜他的绝活有大小眼之分,只用在美人身上。他常常说他跟湛掩袖的分别是湛王爷是雨露均沾,他可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问题是在取到那一瓢之前,他在弱水中也未免优游得太愉快了一点。

湛掩袖有收集女人的怪癖,他从不讳言他那满园子的暖玉温香,通通都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枕边人。

而罗永琪就很认真的四处澄清,他家里的千娇百媚通通都是他的红颜知己,暂住他家而已。

只是这些红颜知己要来投怀送抱的时候,没跟柳下惠结拜的罗大统领也不曾拒绝就是了。

不管是枕边人还是红颜知己,那都只是一种说法而已,说穿了不都是侍妾吗?

上官殿对那些侍妾一向没多大好感,尤其是罗永琪容园里的那几位,简直是在比泼辣、坏心眼的。

他常常骂罗永琪变态,说他放任侍妾私底下斗殴,互相陷害争宠什么的,因为他不闻不问的态度,让那些气焰高涨的侍妾越来越放肆,关起门来就敢动私刑,教训比较受宠的新人或者是颇有姿色的丫头。

女人嘛,就是会争风吃醋呀!罗永琪根本不想管。反正他也没兴趣知道谁打输了、谁打赢了,他高兴到谁的屋子里、高兴宠谁就宠谁,只要他高兴就好。

要当他的红颜知己还得先学会自保、欺压别人和巩固自己的本事,这样叫看多了此「情况」的上官殿怎么会对女人的心意有信心?

「你以为我不想换一个吗?」罗永琪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娘不肯。」

大家都知道他事母至孝,从来不违拗过罗老夫人一句话,因此罗老夫人的话好比圣旨,一出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基于保护家中其他丫头的立场,他娘非常坚持他的丫头就是那笨丫头了。因为他的红颜知己们至今没去找她麻烦,而她也没来跟她哭诉待不下去,因此她对于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他娘甚至撂下狠话,要换丫头可以,但容园里的红颜知己们得先请走。若他不肯的话,换丫头的事情也不用提了。

几番衡量之后,他觉得为了一个啰嗦的丫头,损失几个大美人,是全天下最不划算的事,所以他也只好使出了忍字诀。

忍就是了。

「你应该有比抱怨那个丫头更重要的事该做的吧?」湛掩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语气却是显得不耐的。

他讨厌一个啰嗦的丑丫头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况且……那是罗永琪的问题,跟他一点相关都没有,他为什么要听他发牢骚?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男人,他要罗永琪帮忙出点子,就希望他心里、脑里只有他湛掩袖的正事,而不是让一个丫头分了神。

「对啦,是有正事啦。」罗永琪看他神色不善,赶紧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然后又看了看上官殿,「我听说凤凰台来了几名西域妞,很有意思,不如咱们去开开眼界吧。」

为了帮湛掩袖办正事,得先把这个不请自来的上官殿支开,他知道他一向不涉足风月场所,所以只要他一提凤凰台、风月楼这些地方,他一定会立刻告辞。

果然,上官殿一听马上摇头,「我没兴趣,你们自个去吧,我可不陪了。」

看几个西域妞算什么正事?还真亏他说得出口呢。

「兄弟。」罗永琪拍拍他的肩,「别这么客气嘛,我请客怎么样?」

「我不是客气,是没兴趣。」他老实的说:「跟你们在一起久了,对女人我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那一双双充满虚荣的眼睛让他瞧了始终提不起劲来。

他和他们不一样,他相信世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一个真心爱他、适合他的女子,在那一日到来之前,他不愿意他完整的感情被任何肤浅的女人亵渎过。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8 22:30:00 +0800 CST  
他为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女神而洁身自爱。

看着上官殿离开,湛掩袖微笑道:「真的你请客?」罗永琪的目的不过是要支开上官殿,当真要请他上凤凰台逍遥?未必,他明明是那种红颜知己难得,青楼女子薄幸论调的拥护者。

上花楼寻欢,可以。掏银子付账?下次吧。

「当然你请客。」罗永琪笑了几声,「当作谢礼,请我上一掷千金的凤凰台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只要你有好办法,我可以买下凤凰台的花魁送你。」

他摇摇头,「凤凰台的花魁名不副实,嘴太阔。」是棋琴书画精通没错,只可惜那张阔嘴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前朝的护国将军范正顺拥护着咸统皇帝的公主,在西南一带零星的作乱,带给朝廷不小的震撼。

范正顺是让他家破人亡的祸首,将他的首级献在父母灵前拜祭是他的心愿,因此他自动请缨前去平乱。

没想到皇上却以他湛家只存他这一线血脉为由,不让他前去涉险,下旨命威武将军孙浩成领兵前去平乱。

这下湛掩袖当然不服气,绞尽脑汁想要取而代之,一向鬼点子最多的罗永琪就成他求援的对象了。

而上官殿虽然是兄弟,但他为人一向正直,一定不会赞成他们打着欺瞒皇上的念头,或许还会百般阻止,所以只好瞒着他了。

「醇酒品过、美乐聆过、佳人抱过。」

在凤凰台的豪华厢房里,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脂粉香味,歌舞妓们纷纷退场,湛掩袖与罗永琪四目相对。

「你想出好办法了没?」

「本来没有的,不过现在有了。」罗永琪神秘的一笑。

刚刚他们到凤凰台时,正好遇上了台里的姑娘开苞拍卖,而那孙浩成赫然是座上嘉宾,一向听说他颇好此道,因此给了罗永琪一个想法。

「如果大军开拔,元帅失踪,你说皇上会不会着急,改派你领军?」

湛掩袖一笑,「你以为我用侍妾们的美色打理兵部尚书那群老头是假的吗?皇上当然会在他们的推荐之下,不得不派我。」

「是这样呀。」罗永琪摸着下巴,笑盈盈的说:「我看孙将军今晚凤帐高枕,好不风流快活,八成会乐得忘了回家的路。」

「我想也是。」

他们相视一笑,既然决定让孙浩成失踪,那就得好好的商量一下,该怎么让他失踪失得巧妙,皇上才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8 22:31:00 +0800 CST  
肖燕梓满足的在床铺上伸着懒腰,罗永琪一早就出门去,一直到掌灯时候都不见他回来。

他不在屋子里,没人跟她大声小声、大眼小眼,她动作利落多了,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之后,她将晒了一天的太阳,变得软蓬蓬的棉被收进来将卧榻整理好,还把床帷拆下拿去洗,换上一副春绿的朝气颜色。

一直到巡园的更夫敲了锣,那表示粗使丫头们的休息时间到了。她才吹熄了屋子里的烛火,点起一盏风灯来照路,脚步轻快的走回到丫头房里去休息。

她能够这么准时回去休息,还是第一次呢!真希望少爷天天不回家,那她就轻松多了,也能到常姑娘那去学读书识字了,不然坏脾气少爷总要指使她做东做西,害她每次回来的时候大伙都已经睡了,她错过了和大家交流谈天的时间,也抢不到好位置安眠。

粗使丫头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休息了,嘻嘻哈哈的在外面的水井边洗手洗脚,几个睡眼惺忪的丫头已经在铺着被盖了。

「你洗干净了手脚没?」一个在肖燕梓旁边抖开被盖的丫头道:「我不爱脏兮兮的人睡我旁边。」「我洗过了。」她连忙伸出干净的手脚,「一点都不脏。」其实她今天还偷偷的洗澡了呢,因为坏脾气少爷早晚都要净身,所以她日头一斜就开始烧水,免得他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跟她要水洗澡,没想到少爷一直没回来,她又不想浪费那热腾腾的洗澡水,所以就拿来慰劳自己的辛苦了。

「我叫肖燕梓,姐姐叫什么名字?」她笑眯眯的,很有礼貌的问。

谁知道那丫头只是翻个白眼,咕哝道:「谁有那工夫跟你姐姐妹妹的?」说完她倒头就睡,还特地把背对着她。

肖燕梓老是碰这些丫头的钉子,她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除了夏夜雨之外,这些丫头根本就没人会跟她说话,而那些上脸的大丫头更不用说了,她们对她而言身分高了不知道有几阶呢,她们更不可能来跟她做朋友了。

惟一跟她做朋友的夜雨又不跟她们住在一起,她和一个傻傻的生火丫头一起睡在柴房,她不肯跟大家一样叫她傻姑,就跟着夜雨叫她小春了。

瘸了一条腿的夜雨也挺可怜的,表婶待她不好老是苛扣她的吃食,其他人又根本不搭理她,难怪那天那个不新鲜的大饼能让她边吃边哭了。

聊天玩闹的丫头们渐渐静了下来,肖燕梓也闲上眼睛,缓缓的进入梦乡。

「喂!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肖燕梓身上的棉被又被人拉掉,她揉揉眼睛爬起身来,一看清楚擦着腰站在床尾的少女,她的睡意全消。

「你要做什么?」

「这是我的位置,你滚到别的地方去睡。」

「你不要太过分喔。」连续几天,不管她睡在哪个地方,这个盛气凌人的少女都会把她的棉被掀掉,声称她占了她的位置。

她跟坏脾气少爷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让她不好过大概是他们相同的目的。

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让了,她可不要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人,她只是不想跟她计较而已,谁知道她居然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你下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她把她的被盖丢到地上,还用脚乱踩一通。

「你干什么啦!」肖燕梓连忙跳下床来,一把推开她抢救自己的被盖,「脏成这样了。」她得多花时间来洗干净了。

「我警告过你了。」她得意扬扬的一笑,一副胜利者的样子坐在床沿脱鞋,拉着自己的被盖倒头就睡。

肖燕梓恼怒的瞪着她,翻了翻白眼实在不敢相信她遇到的事,大家都是人家的奴才,用得着这样欺负她吗?

真是太过分了!

她叨叨絮絮的咕哝着,在床榻上找了个空隙将自己塞了进去,「这么爱欺负人,真是奇怪了……」

还好接下来的两天罗永琪都没回来,兴高采烈的肖燕梓每天整理好屋子,做好她分内的工作,一到休息时间就到常相思那里去读书,而此时黄莺儿会从厨房将午膳拿过来,当然也算了她一份。少爷不在家,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长,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离开容园,她摇头晃脑的背诵着新学的千字文,脚步轻快的走回微雨楼。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她推开房门,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当头罩下,还带着一阵隐约的香气。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将头上的东西抓下来,定眼一看是一件男子式样的罩衫。

「洗干净。」

「少爷。」她瞪大了眼睛,看罗永琪从容的换上一件崭新的罩衫,而他扔过来的这件,跟脏呀、臭呀完全扯不上关系,「这衣服一点都不脏。」

「你少啰嗦,衣服穿过就是脏了,叫你洗就洗。」他又是一副轻蔑而瞧不起人的嘴脸,「我的午饭和洗澡水呢?你偷懒没做对不对?」

「你又不在,我怎么可能做?」又没人吃没人用,那不是浪费了吗?

罗永琪冷哼一声,「偷懒就是偷懒,别找那么多理由。」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15:11:00 +0800 CST  
「良家妇女哪会来这种地方跟你纠缠?说穿了,不过是青楼里的新货,贪着新鲜还不懂情事之前先睡了罢了。」他咕噜咕噜的灌下一大口酒,一脸很遗憾的说。

「孙将军!」一脸醉意的尚书大人左拥右抱,跌跌撞撞的走来,含糊不清的喊着,「好威风呀!奉旨平乱……来来来,你非得跟我喝上一杯不可。」

孙浩成哈哈一笑,「老白,你倒是会享福,这两位当你孙女都可以啦,还不放了她们来陪我喝一杯。」

罗永琪看他们互拉着豪饮去了,连忙溜到二楼雅座里去,关起门来喊道:「糟啦,那王八蛋挑得很,嫌这里的娘们他玩腻了……」

他话还没说完,湛掩袖便截住了他的话头,挥手道:「那你就弄个新鲜的给他。」

「都这时候了,叫我到哪里找?」说得容易喔,哪种正经人家的女儿肯在这种时候出门,况且还是到青楼来给男人打量。

「人家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的红颜知己不少,随便拉一个出来搪塞不就好了。」

「行不通的。」罗永琪还是摇头,「太好看的他嫌没胃口。」他可不是小气,舍不得那些美人,他爱惜衣服都比爱惜美女来得用心。

「那你找个难看的吧。」湛掩袖耸耸肩,「总之你要搞定,真没办法的时候,你就自己硬着头皮上吧。」

「什么?」他跳着脚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你做朋友。」

明明是他的事,他不过是帮忙出个主意而已,掩袖居然叫他扮女人?!有没有搞错呀?

为友情牺牲也不需要这么彻底吧?

「过奖了。」湛掩袖从半开的窗子往下瞧,「你再不快点,咱们的大鱼要溜了。」

罗永琪在房内踱着步,猛然大叫道:「绊着他,我待会就回来。」

他像一阵狂风似的卷了出去,湛掩袖悠然的独酌着,似乎不担心计划生变,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之西南平乱他是去定了。


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断的在漪水阁旁的水井边响着,在肖燕梓拼命搓揉和洗衣棒的槌打之后,除了脂粉味道消散了之外,原本就不脏的衣服显得更干净了。

先前那锅气锅鸡呀,经过两个时辰小心翼翼的炖煮,少爷却只吃了几口就嫌不道地,叫她撤了。

撤了就撤了,她还高兴的拿到柴房给夜雨和小春填肚子,省得浪费。

要是表婶别突然出现,拿走了气锅鸡又把她们三个狠狠的骂了一顿,大家的肚子都应该是饱饱的。

借着月光洗衣服是一件辛苦的事,幽幽暗暗的景物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想到夜雨曾说她每日得经过的漪水阁闹鬼,她心里有些发毛。

身旁那道深锁的大门和阶边荒生的杂草,都为想象力丰富的肖燕梓带来了恐怖的联想。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老是喜欢自己吓自己,在还不知道闹鬼的时候,她只觉得深锁的大门有些神秘,倒从来没害怕过。

现在知道了,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唉,要是能点个蜡烛或是提个风灯来照路就好了,可是表婶不许她这样浪费灯油。

一阵脚步声杂杳的奔来,在肖燕梓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有人拉着她的后领,将她拉起来,害她踉跄的踢翻了水盆,溅湿了鞋袜和裙摆。

「哇!」她吓了一大跳,用力的扭过头去,见着来人生气的喊道:「少爷,你又吓到我了。」

她抓起了裙摆扭着水,愤愤的说:「你可不可以别突然在别人背后出声?」她迟早会给他吓得三魂七魄全出窍。

罗永琪拉着她的手,命令似的说:「跟我走。」

这丫头还真会乱跑,害他四处找不到她,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全府的人都给他惊动了,后来才知道她叫肖燕梓,应该还在厨房旁的水井洗衣服,为了找她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孙浩成对丑丫头情有独钟,巧的是他家里刚好有一个又啰嗦又难看的丫头。

肖燕梓给他拉得跟路了一下,得用小跑的才跟得上他的大步伐,路又黑不免走得跌跌撞撞的。「少爷,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衣服还没洗完。」

「少啰嗦,我有别的事要你做。」他也不管她跟不上他的脚步,拖着就走。

「唉,少爷……你要干吗交代我一声就好了,别拉着我走。」她不满的喊道:「少爷、少爷!」

「闭嘴啦。」

他把她拉出角门,一看见那扬着首、鼻孔喷着气的高大黑马,肖燕梓差点没软腿。

「少爷,你到底要干什么啦?」为什么把她拉出园子?

罗永琪跳上马背,对她伸出手,「闭嘴,上来。」

她猛摇头,退 了几步,「不要。你到底要我干吗,为什么要出门,又要骑马?」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15:22:00 +0800 CST  
难不成……是不要她当他的丫头?所以要把她送回家去?这怎么行呢?若丢了这份差事,哪来的银子还人家?

一想到那日赌坊的打手上门来催债,将老爹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她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快点上来,我没工夫跟你耗。」罗永琪不耐的说:「要你做件事拖拖拉拉的,嫌我对你太好是不是?」

「少爷。」罗永琪紧张的绞着双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请你跟我说,我会努力改过来,拜托你别送我回家,我需要这份工作。」

「谁有空送你回家?」他没好气的说:「快点上来,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不是要送我回家吗?」她手抚胸口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笑了,「少爷,谢谢你、谢谢你。」

一听到不是要回家,她连忙伸出手去与他互握,让他把没几两肉的她提上马与他共骑。

「少爷。」她紧紧的抓住马鬃,有些紧张的说:「我从没骑过马,所以……」

罗永琪没空听她嗦,两腿一夹「驾!」的一声便策马急奔向前,肖燕梓猛然往后一仰,靠在他的胸膛上,怕得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得耳边风声微动,身子上上下下的颠簸着,浑身的骨头都快散去了。

「少爷……」她给晃得头昏脑胀,胃中酸液上升,忍不住喊道:「慢一些吧,我要吐啦。」

「你真没用!」他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这么麻烦。」虽然这么说,还是怕她忍不住想吐了,脏了他的好马可就倒霉了,于是放慢了马步。

「我刚刚跟你说我没骑过马,是你硬要我上来的,怎么可以说我没用又麻烦。」忍住想作呕的冲动,她理直气壮的反驳着,虽然感到不适但仍不容许旁人冤枉她。

「你少啰嗦,待会嘴巴给我闲紧一点,我没叫你说话你就不许出声。」

「可是少爷,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她狐疑的回头问道:「有什么事在家里不能做,非得三更半夜跑出来不可?况且我肚子好饿,头晕眼花的恐怕没法子帮你忙。」

罗永琪哼道:「我叫你闭嘴你还道理一大堆,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忍耐个一时三刻不出声?」

「我总得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呀?要是我做不来,你又要骂我笨丫头,那又不是我愿意的,我得问清楚才能帮你是吧?」她叨叨絮絮的说道。

「你好烦,我拜托你帮我一个忙而已,你就爽爽快快的答应,为什么要这么啰嗦?」真是个讨厌的丫头,不过帮点小忙去卖身而已嘛,干吗拖拖拉拉推三阻四的,一点都不干脆!

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因为能帮到他的忙而高兴得欢天喜地,觉得自己好福气了。

「少爷,虽然你老是骂我笨,可是我一点都不笨。」肖燕梓严肃的说:「如果没问清楚是什么事情,我怎么能答应,要是我办不到怎么办?」

这样他不就有借口说她不好,然后辞掉她?

「譬如说你叫我洗衣服,那当然没问题呀,我可以把衣服洗得又干净又香。又譬如说你叫我煮饭,那也没问题,我的手艺虽然不是一等了可是也算很好了。」

「你闭嘴,帮我办完这件事之后,我答应你一个条件、给你好处,这总可以了吧?」温雅尔没好气的说着,但却开始对这个碎嘴丫头的父母感到好奇了,什么样的人能教出这么啰嗦的女儿?

「好处?少爷,我是你的丫头,帮你做事是天经地义,干吗要好处?」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

「既然帮我做事是天经地义,你为什么要这么啰嗦呢?」他凶巴巴的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剪了,吵死了!」

「剪了我的舌头就不能说话啦。」她瞪大了眼睛,「我又没做坏事,怎么可以这样呢!况且少爷你又不是青天大老爷,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判人割舌之刑,真是太残忍太没道理了。」

他皱起眉,也懒得跟她解释了,跟她认真的结果是惹了一肚子的闲气。还好凤凰台也到了,他勒住缰绳利落的下了马,粗声粗气的说:「快下来。」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15:22:00 +0800 CST  
「这是哪里?」肖燕子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华丽的屋宇,那层层叠叠的大屋子里传出阵阵悦耳的音乐声,挂着大红灯笼的门梁下立着三三两两云鬓高耸、微露酥胸的女子。

一阵熟悉的脂粉香气随着夜风飘来,那种味道她很熟悉的,少爷衣服上就是沾满了这种味道,她一直奇怪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脂粉香气,原来是来这沾的。

「下来呀。」罗永琪抓住她的手一扯,「发什么愣?」

「这是哪?怎么有这么多女人?」肖燕梓侧过身子让他将她抱下马,好奇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都是别人家的丫头。」他把她往地上一放,「听好了,不许出声乖乖站着就好了,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说我可以有一个要求,那我可以先用吗?少爷,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不可以先用。」他头痛万分的说:「你只要站在那,让别人瞧瞧我罗家的丫头,这样就可以了。」「光是站在那就好?」她看着他指的高台,有好几个仙女似的漂亮姑娘倚在栏杆上,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们像丫头。

「可是我……」她被罗永琪拉着进门,越是打量里面的摆设和穿梭的人们,她越觉得奇怪,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你闭嘴,再吵就送你回家去。」他威胁道:「你不是想挣钱,机会不是来了?」

肖燕梓听他这么一说,真怕他动怒辞了她,也不敢再多说,反正只要站在那里,她应该是办得到的,于是她点了点头。

「施嬷嬷!」罗永琪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老鸭,连忙喊道:「帮我打扮这丫头,把她放到迎仙台上去,别说是我带来的。」

「那有什么问题!」施嬷嬷眉开眼笑的拉着肖燕梓的手,「这妞倒是新鲜得很,哪弄来的?」

「风月楼。」他随口扔下一句,转身便寻湛掩袖去了。

要是这么丑的丫头还勾不起孙大将军的兴趣,他也没辙了!总不能真要他扮女人吧?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15:23:00 +0800 CST  
第四章

「砰!」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从一间灯光幽暗的房里传了出来。

肖燕子退了几步,惊骇莫名的想尖叫。罗永琪和湛掩袖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快的掩住她的嘴。「别叫。」罗永琪低声道:「没事的。」

她含糊不清的颤声道:「他、他怎么了?是不是死了……」为什么喝了一壶酒就变成这样,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把她给吓坏了。

她乖乖听少爷的话站在高台上一会,然后就被带来这间买华丽的房间里,桌上满是丰盛的酒菜,她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少爷和那自称为安西王的湛王爷便从窗户外溜了进来,交代她说待会有个好朋友会进来,她一定要乖乖的斟酒给他喝,伺候他用膳。

然后他们便躲到床上,藏在床帷后面。

果然有个神气的大老爷笑呵呵的来了,还捏了她的脸一把,搂着她的纤腰猛笑,也不用她伺候他,他就自己抓起了酒壶,将壶嘴凑在嘴边把酒咕噜咕噜的全灌了下去。

她都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摇摇晃晃的摔倒了。

「他喝醉了,没什么大碍。」罗永琪说道:「待会我送他回家。」

还好孙浩成不是个急色鬼,倒是个货真价实的酒鬼,一进门就急着猛喝掺了蒙汗药的酒,而不是急着风流快活。

他和掩袖是不介意看活春宫,但肖燕梓那丫头大概会抵死不从,坏了他的好事。

湛掩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袋,将被迷昏的孙浩成装进去,然后看了看肖燕梓,「这丫头怎么办?杀了灭口?」

他半开玩笑的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再认真不过了。

刚刚这丫头一出现在迎仙台上,罗永琪怪异的猛盯着她看,倒像她不是他带来的丫头似的。

他瞧她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美人,顶多是个经过打扮且清秀的小家碧玉,也不用瞧到失了神吧?

「那怎么行!」罗永琪不假思索的说:「别开玩笑了。」

人是他带出来的,又是自家的丫头,他当然得保证她的安全。况且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需要杀了她灭口吗?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湛掩袖笑道:「来吧,这家伙要藏到哪去?」

他们一前一后的扛起孙浩成,罗永琪推开了窗子道:「有个好地方。」

家里的漪水阁因闹鬼关闭了好久,平常也没人在附近走动,把人藏在那里绝对不会被旁人撞见。

「少爷。」肖燕梓看他们走到窗边,似乎要把自己留在这,忍不住心里一急,「我怎么办?」

「你待在这别乱跑,我待会就回来。」罗永琪说完便同湛掩袖扛着壮硕的孙浩成往下跳。

她探出窗外去看,只见花楼底下停了一辆骡车,还有几个男人低低的交谈声着。

她忍不住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在房里走来走去的,瞥见桌上那未曾动过的丰盛佳肴,她实在好饿。

吃一点应该没关系吧?于是她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炒包心菜!

「这么咸?」她皱起眉头,连忙斟一杯茶喝了一口,冲淡嘴里的咸味。

「少爷到底在做什么?」她正想不通时,罗湛两人又领着另一人从窗子外跳了进来,只见那人换上孙浩成的衣服,也是个身材魁梧的大胡子。

他们将那人夹在中间,只见他身子瘫软着似乎烂醉得可以,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嚷着,「我还要喝……」

「快跟来。」罗永琪回头道:「要是跟丢了我可不管。」看她一脸狐疑,他又造:「没时间跟你解释,回家再说。」

她只好赶快跟上去,突然一个踉跄她差点摔跤,连忙把手扶在壁上,用力摇了摇头。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21:10:00 +0800 CST  
奇怪,头昏昏的呢!眼见他们走远,她连忙抓起裙子追了上去。

一路上她只听见湛掩袖说着,「孙将军醉啦,连路都走不稳了。」

全部的人都笑着看他们把孙浩成架上孙家的马车,罗永琪还交代提灯笼的小厮,「你家将军醉得厉害,快些回去吧。」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拦醉如泥的孙大将军进了自家的马车,而他和掩袖还在凤凰台里玩乐,就算明天他不见了,也不能怪到他们头上来。

真正的孙浩成已经被他们迷昏,用载油的骡车从后门运了出去。刚刚进孙家马车的是个身型相似的冒牌货,他会在快到孙府之前溜下车,然后孙浩成便是在返家途中离奇失踪。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聪明,「怎么样?」他看了湛掩袖一眼,「我这朋友值得交吧?你自己是想不到这么好的点子的。」

他自己懒得想法子,他就帮他出主意,像他这种够义气的朋友,交了是有好处没坏处的。

湛掩袖一笑,点头道:「的确,使计害人我是比不上你。」

「这么说太伤人。」他是义务帮忙,又不是存心害人!况且孙浩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顶多有些面子挂不住而已呀。

「你没那么脆弱。」他拍拍罗永琪的肩,「走吧,今晚你可还没乐到。」

他哈哈一笑正想举步重新进去风流快活,却感觉到衣服一紧,回头一看,原来是肖燕梓拉住了他的衣服。

「你干吗,还不放手。」

「少爷。」她昏昏的,眼里似乎瞧到了两个少爷,「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你绑走了……」

她仔细的把事情的经过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可疑,从少爷总总行径来看,怎么说都有些古怪,一点不光明正大。

那么一定是干了坏事没错了。

他连忙回身捂住她的嘴,「你话怎么这么多?」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多事的人,要是她没轻没重的说了出来,难免启人疑窦。

她瞪大了眼睛,用力的想抓下他的手,「我……」

他一把从背后楼住她,一手用力的揭住她的口鼻,倒退着把她拖走,「掩袖,我有些累了,先走了。」

湛掩袖头也不回,右手在脑后挥了挥算是再见。

罗永琪把肖燕梓拖出凤凰台,吩咐小厮将他的马牵来,然后随手放开她,「我警告你……」

他一放开她,只见她身子软软的一滑,往地上跌了下去!他连忙伸手捞起她,「喂,你干什么?」她两眼紧闭,一动也不动的瘫在他怀里。

「喂!」他用力的掴着她的双颊,啪啦啪啦的打着,「你是睡了还是死了?喂!」

他伸手一探她的鼻息,幸好还有气,放心之余终于注意到了她高高肿起的红颊,「糟……下手太重了。」

见她突然昏了过去,他情急之下忘了她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劈哩啪啦的猛甩人家耳光,打得她的脸肿得像刚发好的馒头。

看她这样活像被迷昏了似的,这丫头一定是贪吃,吃了桌上那些掺有迷药的菜肴了。

不知道她吃了多少,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醒了。

罗永琪横抱起她,觉得她麻烦之余也挺谢谢她今晚的鼎力相助。虽然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算帮上了忙。

如果不是她清秀的模样迷得孙浩成色心大起,要拐他进房间并加以迷昏还真有点难哪!

他看着肖燕梓熟睡的脸,居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嘴角不知不觉的挂了个微笑。

这丫头其实不丑,唠唠叨叨的嘴闭上时还蛮可爱的。

「见鬼了。」他猛一摇头,骂了一句,「活见鬼。你这死丫头,居然这么重!到底都吃了些什么!」他如果不骂骂她找些事情来让自己生气,他很有可能会做出很可怕的行为——趁她不省人事的时候 ,偷亲她一口。

天哪,他绝对不干这种事。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21:11:00 +0800 CST  
「下雨了吗?」肖燕梓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薄薄的丝被也顺势滑到了腰间。

一大盆当头拨来的冷水使她浑身湿透,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但还是有些睡意蒙胧的。

「你这死丫头!还不***下来!」

一个尖锐的声音才响起,她的右手也被人往外一拉,踉跄的跌下了床,这一跌的疼痛终于把她的神智给唤醒了。

「你干吗啦,很痛耶。」哪有人这么粗鲁的,一把就把人从床上拉下来,跌得她屁股差点开花。

咦?蝶小姐!

眼前这个竖眉毛瞪眼睛的不是容园里的蝶小姐吗?她跑到粗使丫头的休息房里干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方蝶破口大骂,「我才转个身而已,你就敢给我作怪!连少爷的床你都爬上去了!」

对于防范情敌,还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呀,就连毫无姿色的小丫头都忝不知耻的抢着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她平常就会给小厮们好处,所以总是能得到可靠的消息。例如昨晚少爷带他的丫头共乘一骑出门,半夜又抱她回来这件事情,一大早就钻进了她耳朵里。

气得她立刻前来兴师问罪。

她生气的扭着肖燕梓的臂膀,「打扮得妖妖娆娆的,想勾引谁呀?真不要脸!」

「啊?少爷的床?」她左右四顾,自己果然在少爷房里,猛然一惊,「我怎么会在这?」

她记得自己正在跟少爷说话,怎么转眼会到了这儿,而且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看窗外的刺眼阳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顾不得眼前怒火冲天的方蝶,慌张的说:「糟了,早饭还没做。」

她从来没睡过头,每天都天还没亮就摸黑起来干活,今天居然睡到日上三竿,这怎么得了。

「做什么早饭,你少给我装傻!」方蝶一使眼色,两名丫头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丫头们用力一推,将她推回房内,「小姐跟你说话,你想当作没听见吗?这么急着溜,想去跟谁告状?」

「我没有呀!我起得晚了,得赶快出门去做事了。」平常都已经做不完了,今天还睡得那么晚,铁定连晚饭都不用吃了。

「站住。」方蝶盛气凌人的说:「你昨晚跟少爷到哪去了?没说就不许走出这个门。」

「你怎么不去问他。」肖燕梓又是着急又是无奈,「蝶小姐,我真的得出去了,已经晚啦。」

「我就是要你说!」还给少爷抱着回来呢,她都没有得过的殊荣,这臭丫头凭什么独占鳌头?

「你那么想知道就去问少爷呀,我要走了。」这些人纠缠不清,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昨晚跟他去了哪,做了些什么?她自己也还是一头雾水、一肚子疑问,怎么跟她说清楚?!

「你这死丫头,你越不说我就越要问你!」方蝶怒道:「你这贱骨头,非要人家动手揍你,你才肯听话!」

话一说完,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对着肖燕梓砸了过去。

肖燕梓只想赶紧出门,压根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伤人,因此前额被砸个正着。

「你干什么!」她看着碎裂在地上的茶杯,一手摸着自己的额角,「好好的一个杯子给你打碎了!」头痛倒还是其次,茶杯破了可就舍不得了。

真是太浪费了,一个上好的青瓷金鱼茶杯也得要几百钱,那等于她半个月的薪俸哪!

她只顾着心疼茶杯,自己被砸破而流血的额角反倒不怎么疼了。

肖燕梓蹲下来收拾碎片,咕哝的抱怨着,「真是可惜呀、浪费。一发脾气就乱扔东西的习惯可不好,不但会砸伤别人,自己不小心点说不定也会踩到碎片伤了脚,损人又不利己,何必嘛!」

「你给我闭嘴!现在是我在教训你,不是你教训我,你给我弄清楚。」方蝶快气死了,这丫头一点都不怕她!

骂也不怕,打也不怕,叫她气得满脸发黑不知如何是好,拿起桌上的茶壶茶杯就是一阵乱丢。

肖燕梓惊呼一声生怕给砸着了,连忙四处躲避,待她气喘吁吁的往椅子上一坐,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她赶紧把满地的碎片捡干净,免得伤到了旁人。

「在干什么,通通跑到我屋里来了?」罗永燕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说:「有什么热闹可瞧,也让我看看吧。」

肖燕梓蹲在地上收拾碎片,抬头一看到他连忙加快了动作,生怕收得慢了一些,自己又要挨骂了。

「少爷!」方蝶一看见他回来,连忙露出个千娇百媚的笑容,立刻迎了上去,「我做了好些馅花糕,想要请你过去尝尝味道,还好你回来了,否则我可白跑了一趟。」

「原来我这么有口福。」他挑一挑眉,眼光越过方蝶,看向蹲在地上的肖燕梓,「你怎么回事,头上的血也不擦一擦,留着很好看吗?还是打算去跟老夫人告状用的?」

她连忙用衣袖擦了擦,轻声道:「我哪有。」她忙着捡碎片,忘了自己的伤,哪里是要留着跟人告状的?

「少爷,你这丫头笨手笨脚的,要她沏壶茶来也能全摔了。」方蝶看他脸有不悦之色,立刻像进谗言的小人似的说道: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21:13:00 +0800 CST  
「不如打发她到别的地方去闯祸,换个伶俐一点的,你说怎么样。」

「这丫头是笨手笨脚的。」他横了肖燕梓一眼,把手搭在方蝶肩上,「所以以后你少来我房里,免得她闯祸连累了你。」

方蝶感激的说:「少爷,你对我真好。」连这么小的地方都为她着想,谁说罗永琪看似滥情实是无情呢?

她用一种胜利者的眼光看了肖燕梓一眼,随即媚笑道:「那么你来不来?」

如果他肯来,其他人一定会羡慕死!最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总是以忙为理由推拒了她们热情的邀约,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只要她们开口他就一定赴会。

「馅花糕是吗?」肖燕梓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待会就去。」

容园里的红粉知己个个对他柔媚,却对别人强悍,他不是不知道,反正他喜欢的不过是她们的美貌,和夜幕低垂之后能在她们身上获得的。

他不在乎她们任何一个人,她们只不过是个发泄欲望的出口,他也清楚她们想要的是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所以他也愿意供给她们并且做到不干涉任何事。

这是各取所需。


「对不起,我睡晚了。」肖燕梓很惭愧的说:「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方蝶走了之后,罗永琪马上跟她讨茶喝,她连忙跑到厨房拿了平常她在喝水的木杯先应个急,免得他又赚她太慢。

「你在跟我道歉吗?」他悠闲的坐着,手里把玩着木杯,嘲讽似的说:「真稀奇了。你的道理一向多,又不是肯示弱的人,今天居然说了对不起,难道是头给敲坏了吗?」

「平常我又没做错事,干吗要跟你对不起?」她瞪大眼睛,理直气壮的说:「我睡过头没做早饭给你吃,本来就是我不对,说对不起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砸烂了茶具,又用这种破烂杯子装茶给我喝,不算是对不起我吗?」他半打趣半认真的埋怨。

「当然不算。」她振振有词的说!「茶具又不是我砸烂的,那杯子也不破烂,你吵着要喝茶,手上就拿着一杯茶了。我哪有做错的地方。」

「你就是有理由。」他喝完了那杯茶,摇摇头神色凝重提醒她,「昨晚的 事,别对任何人提,知道吗?」

她不语,只是瞅着他看,有些为难的样子。

「怎么,我要你闭口不提那件事很难吗?」说完,罗永琪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要好处?封口费?」

「你说什么呀!」肖燕梓生气的说:「我不敢答应是因为、因为你做了坏事,我不能帮着你欺负别人。就算我不能劝你变好,也不能阻止你做坏事,可我不能再帮你了。」

他奇道:「我什么时候做了坏事?」这丫头真有趣,一旦认定他做了坏事,正义感十足的她就不肯轻易再答允他任何事了。

「还赖呢,昨晚那位大老爷呀,你绑走了人家。」她指证历历,不容得他要赖。

「是呀,我是绑走了他,不过是要救他,而不是要害他。」他叹了一口气,「那位孙将军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稚龄儿女,皇上却派他前去西南平乱,如果他战死沙场,那家中的老幼谁来扶养?

「可是皇上圣旨已下,不可能收回。孙将军虽然不愿意,也只能接旨。身为他的好友,我当然不能看他整日忧愁,所以只好绑走他让他失踪一下,或许皇上会改派他人。只是这么做风险极大,皇上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大怒。为了不牵累孙将军,我只得迷昏他,就算不幸事发也能以他不知情来脱罪。」

听完他的解释,肖燕梓才松了一口气,一脸尊敬的说:「少爷,你人真好,居然肯为了别人冒险犯难。」

她一直把他当成一无是处,又任性无礼的纨绔子弟,原来他还是有善良的一面的。

看她突然一脸肃然起敬的模样,罗永琪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丫头是精明还是蠢呢?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可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胡说八道。

「这么说,你肯帮我保守秘密喽?」

她用力的点点头,「嗯,我一定不会说的。」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21:14:00 +0800 CST  
「好丫头。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任君挑选,她要是想嫁人他也能帮忙作媒。

「我要什么好处?」她莫名其妙的说:「我说了不会告诉别人就是不会,你不用收买我。」

把她的人格瞧得太低了吧,她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也知道什么叫作信诺。

他笑着摇摇头,「不是收买,这是我的承诺。昨天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现在就是还债的时候了。」

肖燕梓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绝不反悔。」有什么好怀疑的?他可是从不随便答应别人的,他也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如果答应了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所以他不轻易答允任何人、任何事的。

「什么都可以?」她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除了叫我娶你不行之外,其他都可以。」想到众人争夺的罗夫人之位,他连忙下了一条但书,免得这丫头也想当当夫人威风威风,那他可就吃大亏了。

「那我要说喽。」她看着他,一脸正经的说:「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那当然。」女人嘛,还能说出什么令他惊讶的要求来?不是要钱就是要珠宝,就不晓得这丫头能有多买心了。

「我要你每天在亥时一到就要让我离开,不可以再多生出衣服叫我洗,也不可以说菜饭凉了些就要我重做。要净身早点说,不要亥时过了才要叫我烧水。总之就是大家都是亥时一到就能休息,我也要。」这种要求不过分吧?非常合理呢。

这样她就来得及去厨房吃饭,而且还能到常小姐那里去读书。

罗永琪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就这样?」

「就这样。」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开什么玩笑呀!」他突然觉得生气,「你把我的承诺当什么?」这种无聊的小事需要说得这么认真,这么慎重吗?

他不轻易答应人的,八百年也才这么一次而已,这丫头居然有这种狗胆这样糟蹋他的承诺。

肖燕梓还以为他的发怒是因为反悔,连忙说道:「你答应了不能反悔的。」

「答应就答应,你以为我很喜欢看到你在我的屋子里乱晃吗?」他愤愤的说:「不识相的丫头。这种无聊的要求算什么,你看不起人是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么发这么大火,大概是因为肖燕梓所提的条件和他预料的不同,所以他才会这么火大。

「少爷,你那么大声干吗?你想反悔对不对?!」

「喔,原来你还信不过我?」他又好气又好笑,他犯得着为了这种小事毁了自己的信誉吗?

她怀疑的看着他一脸轻蔑的样子,忍不住道:「我不相信你,少爷你写个字据给我吧。」

「什么?!我还要写字据给你?你侮辱人还非得够本是吗?」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往外便走,「跟我来。」

「干什么啦……」肖燕梓挣扎着问:「去哪?」

「你不是要字据吗?你不是喜欢跟别人不一样吗?」他边走边说,唇边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就让你更特别一点。」

「什么意思呀?」她一头雾水的问道:「少爷,你到底要干吗?」

「带你去我的书房写字据呀。」还能干什么呢?他才不会小心眼到要害她成为众矢之的。

只不过他的书房一向不许女人进去而已,因为那是他处理公事的地方,一向是女人止步的。

成为第一个进去的女人,肖燕梓也该觉得无比光荣吧?

楼主 2015_重新开始  发布于 2017-05-09 21:14:00 +0800 CST  

楼主:2015_重新开始

字数:66434

发表时间:2017-05-05 20:3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10 23:29: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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