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Ht☆原创[150529]《Dawn Hell》（监狱/赫海贤敏/强强）
“或者你可以期待一下，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什么样的新狱友。”
这几天郑允浩说过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感觉脑袋跟被网球拍子抽了似的嗡嗡响，再配上郑允浩虚伪的假笑，李晟敏越想越觉的愤愤不平，郑允浩也太他妈的狠毒了！还是人么？笑什么笑，吓唬谁呢！
不过和郑允浩同住一个屋檐，冷静分析下，这倒也未必不是个万全之策，袁老六走了，未来可能还有各种袁老七、袁老八……这天长日久的，不因为打架失手把自个搭进去，也得被活活恶心死。不过幸亏据说郑允浩从不动身边的人，他要真的对自个有非分之想的话，他就抱着金在中从顶楼跳下去，反正俩卧室间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这几晚睡的时候，李晟敏连衣服都不敢脱，枕头下还藏着把刀片，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醒，索性郑允浩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李晟敏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多心了。
最近有批枪/火要运进红楼，奈何最近上面风头紧，直接运进难度大不说，危险系数也高，所以要先把这批新进的军/火搁置到一绝对安全的地方，等风头过去了再分批运入，最后敲定的地点是平常警备力量就最薄弱的PI。而郑允浩手下的人都不愿意蹚这趟浑水，风口浪尖的，被查出来就得把脑袋上交给国/家，谁在这笆篱子里呆着的最后目的不是为了活着出去阿。可正好事赶事的，让李晟敏给碰上了，李晟敏还不能拒绝，因为他得好好地在红楼里活下去，所以郑允浩名正言顺地把这个任务交给李晟敏了。第一是想检测他的能力，第二再顺便测验下他的忠心度。而李晟敏首先要做的就是和警/察讨价还价，要了PI的监理权，还得以最低的价钱。
这几天郑允浩说过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感觉脑袋跟被网球拍子抽了似的嗡嗡响，再配上郑允浩虚伪的假笑，李晟敏越想越觉的愤愤不平，郑允浩也太他妈的狠毒了！还是人么？笑什么笑，吓唬谁呢！
不过和郑允浩同住一个屋檐，冷静分析下，这倒也未必不是个万全之策，袁老六走了，未来可能还有各种袁老七、袁老八……这天长日久的，不因为打架失手把自个搭进去，也得被活活恶心死。不过幸亏据说郑允浩从不动身边的人，他要真的对自个有非分之想的话，他就抱着金在中从顶楼跳下去，反正俩卧室间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这几晚睡的时候，李晟敏连衣服都不敢脱，枕头下还藏着把刀片，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醒，索性郑允浩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李晟敏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多心了。
最近有批枪/火要运进红楼，奈何最近上面风头紧，直接运进难度大不说，危险系数也高，所以要先把这批新进的军/火搁置到一绝对安全的地方，等风头过去了再分批运入，最后敲定的地点是平常警备力量就最薄弱的PI。而郑允浩手下的人都不愿意蹚这趟浑水，风口浪尖的，被查出来就得把脑袋上交给国/家，谁在这笆篱子里呆着的最后目的不是为了活着出去阿。可正好事赶事的，让李晟敏给碰上了，李晟敏还不能拒绝，因为他得好好地在红楼里活下去，所以郑允浩名正言顺地把这个任务交给李晟敏了。第一是想检测他的能力，第二再顺便测验下他的忠心度。而李晟敏首先要做的就是和警/察讨价还价，要了PI的监理权，还得以最低的价钱。
李晟敏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有俩人跟上来，说的好听点是郑允浩给安排了两个手下，往难听了说，其实就是属于变相的监视。
按着郑允浩之前给他交代过的地儿，李晟敏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狱/警办公室。推门而进，迎面而来的充斥着浓郁的泡面味，四壁简单糊了层水泥，阴暗潮湿的，还没有红楼蓝楼那些高层住的好，怪不得这狱警见了犯子一个个都跟有仇的。
那警察看着李晟敏面生，又瞄了眼李晟敏衣服，顺手把桌上的电棒拾起来，别到裤腰带上。
“新人？”
旁边跟着李晟敏那人走上前，给李晟敏做了个自我介绍。再怎么说，不能灭了红楼的威严。此时此刻，李晟敏代表的就是整座红楼，就是郑允浩的面儿。
“我们楼里新上的高层，七爷。”
李晟敏心里先是给惊着了，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也把他跟郑允浩金在中摆在一样的地位了。这么一来，他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拉开了。
一听是高层，那小警/察立刻换了副谄媚的嘴脸，笑的立马看不见眼了，连忙往衣服上蹭蹭伸出了手。
“我这有眼不识泰山的，七爷别计较。今天百忙之中抽空来有何贵干阿？”
李晟敏伸出了手，那人手心黏糊糊的，跟滩水泥一样湿的难受。
“红楼最近有批货要送进来，我们头也提前给你打过招呼了，那批货需要先寄存在PI里，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把PI管理权要过来。”
“好说，不就是一张纸的事情么？还劳烦您亲自来跑一趟。”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个蓝皮文件夹，抽出张密密麻麻铺满字的白纸来，正上方写着“dawn hell 监狱工厂所有权”，右下角还盖着监狱公章。
“您在这签个名儿就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按着郑允浩之前给他交代过的地儿，李晟敏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狱/警办公室。推门而进，迎面而来的充斥着浓郁的泡面味，四壁简单糊了层水泥，阴暗潮湿的，还没有红楼蓝楼那些高层住的好，怪不得这狱警见了犯子一个个都跟有仇的。
那警察看着李晟敏面生，又瞄了眼李晟敏衣服，顺手把桌上的电棒拾起来，别到裤腰带上。
“新人？”
旁边跟着李晟敏那人走上前，给李晟敏做了个自我介绍。再怎么说，不能灭了红楼的威严。此时此刻，李晟敏代表的就是整座红楼，就是郑允浩的面儿。
“我们楼里新上的高层，七爷。”
李晟敏心里先是给惊着了，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也把他跟郑允浩金在中摆在一样的地位了。这么一来，他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拉开了。
一听是高层，那小警/察立刻换了副谄媚的嘴脸，笑的立马看不见眼了，连忙往衣服上蹭蹭伸出了手。
“我这有眼不识泰山的，七爷别计较。今天百忙之中抽空来有何贵干阿？”
李晟敏伸出了手，那人手心黏糊糊的，跟滩水泥一样湿的难受。
“红楼最近有批货要送进来，我们头也提前给你打过招呼了，那批货需要先寄存在PI里，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把PI管理权要过来。”
“好说，不就是一张纸的事情么？还劳烦您亲自来跑一趟。”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个蓝皮文件夹，抽出张密密麻麻铺满字的白纸来，正上方写着“dawn hell 监狱工厂所有权”，右下角还盖着监狱公章。
“您在这签个名儿就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四]
刚回到红楼，李晟敏就感到一股异常热火朝天的氛围，每层楼窗户边缘都拥满了人朝外面看，有的用上了望远镜，还有的挤不到前面的干脆踩着凳子伸长了脖子使劲往前凑，伴着粗俗的嬉笑叫骂，一个个围的水泄不通的，整个楼沸腾的跟壶开水似的。纳闷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神扫了圈，正好瞄到柴火棍举着个望远镜聚精会神地往远处看，还是那样，黑黑瘦瘦的，跟根火柴似的。自从搬上去住进郑允浩的房间后，这还真是李晟敏第一次再见到他。
李晟敏走到柴火棍面前。
“都看什么呢？”
柴火棍头也不舍得抬一下，俩眼珠子正瞪得跟灯泡似的专心致志地瞅着镜片里的景象，答非所问地说。
“这不是炙手可热的七爷么？都在郑允浩下面做事了，怎么，发达了还劳您记的兄弟我阿。”
“你愿意你来。”
“哟，还急了。”柴火棍听着李晟敏冷言冷语的，便抬起头，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李晟敏，顺便抹了把脸上的汗。大三伏天的，外面太阳毒辣，知了叫的震天响，号子里更是像大蒸笼，成天到晚身上都黏黏糊糊的，在这人山人海里站了一会儿就能汗如雨下。
“看看吧，曺圭贤跟他们楼正清理门户呢。”
柴火棍被擦过的脸黑一块白一块的，李晟敏看着随口问了句，“哎你怎么还变白了？”一白不要紧，倒显得他五官清秀不少，而且挺灵气，跟原来灰头土脸的样子差的可不少。
“没……没有吧……估计就是刚才手上蹭着白灰了……”柴火棍平常挺怪灵，此刻却结结巴巴的，又拿手在脸上乱擦了几下，脸蛋便又恢复成脏兮兮的样子，那双大眼睛在黝黑的皮肤下衬的更亮了，“你到底还看不看了？”
“不看，我得回去补个觉。”李晟敏准备离开，对这件事似乎没一点兴趣。
柴火棍一本正经地看着李晟敏，煞有介事地说。
“你确定？距两年前曺圭贤端了半个红楼后，这可是他第一次出手。”
李晟敏终于停下了脚步。
隐约地能看到对面两个人的身影。面朝他们那人脚腕之间系着条显眼的银链子，不用说，他是曺圭贤，即使相隔着一百米，听不见现场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也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他像一具喷薄待发的活火山，周身惝恍着令人窒息的热力，仍在旷日持久的等待着，酝酿着久违的终极爆发。对面那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从腰间掏出把枪，瞄准曺圭贤的脑袋。
此时，对面的蓝楼里，气势逼仄的一触即发，随便来个火星都能爆了。
“你我都清楚，枪在我手里，曺圭贤，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曺圭贤皱皱鼻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成功的被惹毛了，他最讨厌被别人拿枪指着脑袋。曺圭贤慢慢向那人走过去，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放下。”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开枪了……我真的会杀死你的……”
曺圭贤漠然置之，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旧向前迈着步子，他两手空空的，却完全没有慌张的样子。拖沓的脚链规律摩擦在大理石地面的音节，像是战场上让人陷入惶恐惊悸的鼓点。倒是举着枪的那人战战兢兢的，全身抖的像筛糠，他害怕极了面前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这个男人表现的好像没有软肋，没有弱点，什么都不怕，甚至都不用说话，站在那里，源源不断从他周身散射出的强大的黑暗气场就令人胆战心惊。
曺圭贤一把钳住拿手枪指着自己脑袋的手腕，整个动作短暂的比上了枪膛的子弹还凶猛。用力扭转，向回弯曲。那只手不敌外力，枪口终于一点点地被迫面向自己。
曺圭贤面无表情地张了张嘴。
“就凭你？”
下午从外面回到房间的时候，正面对面碰上一人在他的卧室翻墙倒柜。曺圭贤老早就察觉到身边这人露出的蛛丝马迹，放之任流就是因为在等待着绝地反击的最佳机会。从前几天李赫宰处理的那个人，到时隔不久的又一个间谍，郑允浩最近实在是过于猖狂，也是时候夺回主动权反攻了。
曺圭贤握住那人的手，扣动扳机。最常见的经典款手枪，德国P229型号，在原来的基础上改进口径后不仅性能大增，更重要的是枪身精悍，便于藏匿。从小就拿着当玩具玩，十岁时闭着眼都会摸着零件组装的枪型。
砰。
砰。
砰。
砰。
连发四响。
对面的人居然完好无损。
红楼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接二连三的唏嘘声。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结果，本以为会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大戏，就像是男人点击了A片的网站播放的却是动画片时“裤子都脱了你他妈就给老子看这”会有的感叹。
“曺圭贤这也太菜了吧！四次没一次中的！”
“操！传说都是假的！行不行阿！”
人声鼎沸的的嘈杂声中，李晟敏眯起眸子，棱棱地吐出一句。
“不，他是故意的，曺圭贤利用的是心理战术。”
每一发都故意偏离目标，就是利用对手的弱势心理，每响一次，没有消音的巨大轰鸣声，再加上劫后余生的时间间隙，对对手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心理上跟承受死亡的感受不相上下。
果不其然，李晟敏猜的毫厘不差。几乎每一发都是擦头皮飞过，四声巨响后，那人已是全身发抖，脸色青紫，额头上不断滚落黄豆大的汗滴。
枪膛空空如也的时候，曺圭贤夺下手枪，地板上空划过一道弧线向窗户砸过去。透明的落地窗玻璃中央爆裂出一朵不规则的花，在太阳光下闪耀着荏苒不齐的断口。
有些人，还不配用枪去解决。
落日下，曺圭贤的身影被红光一点点吞噬着。李晟敏看着他，心里想，如果没有猜错，接下来曺圭贤会用另一种方式处死他。
只不过，死之前，还让人去地狱走一遭，未免也太狠了。
他的手掌不知不觉中把栏杆抓的更紧，再一次的体会到了，在这个以血洗血的地狱里，生命堪比蝼蚁，是比任何东西都不值钱的。
而曺圭贤这样的人，则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们王座的土地下，渗透了多少成河浴血，埋藏着多少腐朽白骨。
而直到今天，那人也才知道，他妄图四两拨千斤从而惹到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怎样一个魔鬼。在曺圭贤身边也有段日子，对他的脾性略知一二，他知道此时此刻曺圭贤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善罢甘休的。
看着那人颤抖的背影，李晟敏总觉得有苗头有些不对劲。
糟糕，那是红楼的人！
李晟敏才认出那人的面孔，郑允浩那天刚给他交代过，蓝楼里有他安排的几个眼线，要李晟敏多盯着点。
意识到之后李晟敏疯了似的撒了腿往蓝楼跑，把柴火棍一头雾水的“唉你慌里慌张去哪儿呢”全然弃之脑后。
撒命狂跑的一路上，李晟敏都在想，无论如何得把那人从曺圭贤手中抢下来，无论如何得给人留着活口。正快要到蓝楼大门口的时候，李晟敏余光看到一个黑影从脑门直冲冲地灌风而下，下一秒，又一声巨响，一具尸体血肉模糊的横在眼前。
第五声响。
不用去了，要找的那人就在面前，李晟敏停下脚步。
他的模样及其惨烈，脸部被砸的稀巴烂，已经看不出任何脸部特征的迹象，一动不动的尸体下还在簌簌渗着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胸口有着微弱的起伏迹象。而那把曾经指着曺圭贤脑袋的德国P229，此刻正涨泡在红白交织的液体中，落在那人脑袋旁边，显得讽刺极了。
胀烈的血腥味像张大网延伸到整个天地，一阵反胃的苦水涌上，李晟敏不禁捂着口鼻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李晟敏没看到的是——
在五秒前，蓝楼里，曺圭贤扛起那人，一个利落的过肩摔，那人被甩出楼层，破窗而下，掉落到底层的水泥地上。而从头到尾，他腿上绑着的脚链根本没成为他的阻碍，反而为他洪水猛兽的气场更添了一份霸气。
而目睹了那一瞬间飞扬的玻璃碴在血红落日下反射的祭祀之光，目睹了几秒钟前鲜活的生命坠落时与地面壮烈的碰撞，对面的红楼，全然噤声，陷入一片世界末日的死寂。
暗红的背景天幕中，能看到顶楼站着个人，在向下看着，那对墨绿色的瞳仁，像是来自森林深处灼亮的萤火。几分钟后，当李晟敏几乎吐苦水吐的胃痉挛时，他再次站起身，抬头向上看去，对上那双眼睛。
李赫宰第一时间听说了消息火急火燎冲回红楼顶层的时候，曺圭贤正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完全看不出几分钟杀人杀红了眼睛，倒更像是刚坐了晚班机从夏威夷度假飞回来。
“我他妈一会儿没在你身边你就杀了个人？”
曺圭贤没有动，报纸挡住他大半张脸，他那张英俊的脸像一张永远不会皱的纸。
“赶紧找人把我卧室的窗户修好。”
“哪次不是我煞费苦心给你善后你说说！”
“我可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窗口呼呼灌风。”
两个人谈论的就是天南海北的两件事。
“你知道现在查的多严么？”
曺圭贤终于放下了报纸，一本正经地看着李赫宰，动了动嘴唇，苍白的肤色把他的唇衬的更红润了，比樱桃还饱满，唇角自然而然地拓进脸颊，彰显着天然去雕饰的完美。
“都像你一样割断人家舌头，让人家后半辈子过的生不如死才行？”
“你别跑题！就当为我好……下一次你杀人之前好歹犹豫一下好不好？”
然后曺圭贤微微翻了个白眼，就又把报纸翻了个面拿上去继续开始看了，并没有再搭理李赫宰。
剩李赫宰一个人炸了，不淡定地在曺圭贤的地板上暴走来暴走去。
“每次都这样！这他妈让你说个话比杀了你还难！”
平常的时候除了下命令几乎就不怎么开口了，顶多是跟李赫宰说上几句，今天出口的字数好像也不少了，特别是几分钟前还在跟一个无名小卒费口舌，真的很烦，曺圭贤心里这样想。
=======================================================================
圭贤出场了~~
对哦能看出柴火棍不是个简单打酱油的吧 泥们可以猜一下他的身份
明天赫海H 明天赫海H 明天赫海H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刚回到红楼，李晟敏就感到一股异常热火朝天的氛围，每层楼窗户边缘都拥满了人朝外面看，有的用上了望远镜，还有的挤不到前面的干脆踩着凳子伸长了脖子使劲往前凑，伴着粗俗的嬉笑叫骂，一个个围的水泄不通的，整个楼沸腾的跟壶开水似的。纳闷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神扫了圈，正好瞄到柴火棍举着个望远镜聚精会神地往远处看，还是那样，黑黑瘦瘦的，跟根火柴似的。自从搬上去住进郑允浩的房间后，这还真是李晟敏第一次再见到他。
李晟敏走到柴火棍面前。
“都看什么呢？”
柴火棍头也不舍得抬一下，俩眼珠子正瞪得跟灯泡似的专心致志地瞅着镜片里的景象，答非所问地说。
“这不是炙手可热的七爷么？都在郑允浩下面做事了，怎么，发达了还劳您记的兄弟我阿。”
“你愿意你来。”
“哟，还急了。”柴火棍听着李晟敏冷言冷语的，便抬起头，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李晟敏，顺便抹了把脸上的汗。大三伏天的，外面太阳毒辣，知了叫的震天响，号子里更是像大蒸笼，成天到晚身上都黏黏糊糊的，在这人山人海里站了一会儿就能汗如雨下。
“看看吧，曺圭贤跟他们楼正清理门户呢。”
柴火棍被擦过的脸黑一块白一块的，李晟敏看着随口问了句，“哎你怎么还变白了？”一白不要紧，倒显得他五官清秀不少，而且挺灵气，跟原来灰头土脸的样子差的可不少。
“没……没有吧……估计就是刚才手上蹭着白灰了……”柴火棍平常挺怪灵，此刻却结结巴巴的，又拿手在脸上乱擦了几下，脸蛋便又恢复成脏兮兮的样子，那双大眼睛在黝黑的皮肤下衬的更亮了，“你到底还看不看了？”
“不看，我得回去补个觉。”李晟敏准备离开，对这件事似乎没一点兴趣。
柴火棍一本正经地看着李晟敏，煞有介事地说。
“你确定？距两年前曺圭贤端了半个红楼后，这可是他第一次出手。”
李晟敏终于停下了脚步。
隐约地能看到对面两个人的身影。面朝他们那人脚腕之间系着条显眼的银链子，不用说，他是曺圭贤，即使相隔着一百米，听不见现场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也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他像一具喷薄待发的活火山，周身惝恍着令人窒息的热力，仍在旷日持久的等待着，酝酿着久违的终极爆发。对面那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从腰间掏出把枪，瞄准曺圭贤的脑袋。
此时，对面的蓝楼里，气势逼仄的一触即发，随便来个火星都能爆了。
“你我都清楚，枪在我手里，曺圭贤，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曺圭贤皱皱鼻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成功的被惹毛了，他最讨厌被别人拿枪指着脑袋。曺圭贤慢慢向那人走过去，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放下。”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开枪了……我真的会杀死你的……”
曺圭贤漠然置之，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旧向前迈着步子，他两手空空的，却完全没有慌张的样子。拖沓的脚链规律摩擦在大理石地面的音节，像是战场上让人陷入惶恐惊悸的鼓点。倒是举着枪的那人战战兢兢的，全身抖的像筛糠，他害怕极了面前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这个男人表现的好像没有软肋，没有弱点，什么都不怕，甚至都不用说话，站在那里，源源不断从他周身散射出的强大的黑暗气场就令人胆战心惊。
曺圭贤一把钳住拿手枪指着自己脑袋的手腕，整个动作短暂的比上了枪膛的子弹还凶猛。用力扭转，向回弯曲。那只手不敌外力，枪口终于一点点地被迫面向自己。
曺圭贤面无表情地张了张嘴。
“就凭你？”
下午从外面回到房间的时候，正面对面碰上一人在他的卧室翻墙倒柜。曺圭贤老早就察觉到身边这人露出的蛛丝马迹，放之任流就是因为在等待着绝地反击的最佳机会。从前几天李赫宰处理的那个人，到时隔不久的又一个间谍，郑允浩最近实在是过于猖狂，也是时候夺回主动权反攻了。
曺圭贤握住那人的手，扣动扳机。最常见的经典款手枪，德国P229型号，在原来的基础上改进口径后不仅性能大增，更重要的是枪身精悍，便于藏匿。从小就拿着当玩具玩，十岁时闭着眼都会摸着零件组装的枪型。
砰。
砰。
砰。
砰。
连发四响。
对面的人居然完好无损。
红楼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接二连三的唏嘘声。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结果，本以为会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大戏，就像是男人点击了A片的网站播放的却是动画片时“裤子都脱了你他妈就给老子看这”会有的感叹。
“曺圭贤这也太菜了吧！四次没一次中的！”
“操！传说都是假的！行不行阿！”
人声鼎沸的的嘈杂声中，李晟敏眯起眸子，棱棱地吐出一句。
“不，他是故意的，曺圭贤利用的是心理战术。”
每一发都故意偏离目标，就是利用对手的弱势心理，每响一次，没有消音的巨大轰鸣声，再加上劫后余生的时间间隙，对对手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心理上跟承受死亡的感受不相上下。
果不其然，李晟敏猜的毫厘不差。几乎每一发都是擦头皮飞过，四声巨响后，那人已是全身发抖，脸色青紫，额头上不断滚落黄豆大的汗滴。
枪膛空空如也的时候，曺圭贤夺下手枪，地板上空划过一道弧线向窗户砸过去。透明的落地窗玻璃中央爆裂出一朵不规则的花，在太阳光下闪耀着荏苒不齐的断口。
有些人，还不配用枪去解决。
落日下，曺圭贤的身影被红光一点点吞噬着。李晟敏看着他，心里想，如果没有猜错，接下来曺圭贤会用另一种方式处死他。
只不过，死之前，还让人去地狱走一遭，未免也太狠了。
他的手掌不知不觉中把栏杆抓的更紧，再一次的体会到了，在这个以血洗血的地狱里，生命堪比蝼蚁，是比任何东西都不值钱的。
而曺圭贤这样的人，则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们王座的土地下，渗透了多少成河浴血，埋藏着多少腐朽白骨。
而直到今天，那人也才知道，他妄图四两拨千斤从而惹到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怎样一个魔鬼。在曺圭贤身边也有段日子，对他的脾性略知一二，他知道此时此刻曺圭贤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善罢甘休的。
看着那人颤抖的背影，李晟敏总觉得有苗头有些不对劲。
糟糕，那是红楼的人！
李晟敏才认出那人的面孔，郑允浩那天刚给他交代过，蓝楼里有他安排的几个眼线，要李晟敏多盯着点。
意识到之后李晟敏疯了似的撒了腿往蓝楼跑，把柴火棍一头雾水的“唉你慌里慌张去哪儿呢”全然弃之脑后。
撒命狂跑的一路上，李晟敏都在想，无论如何得把那人从曺圭贤手中抢下来，无论如何得给人留着活口。正快要到蓝楼大门口的时候，李晟敏余光看到一个黑影从脑门直冲冲地灌风而下，下一秒，又一声巨响，一具尸体血肉模糊的横在眼前。
第五声响。
不用去了，要找的那人就在面前，李晟敏停下脚步。
他的模样及其惨烈，脸部被砸的稀巴烂，已经看不出任何脸部特征的迹象，一动不动的尸体下还在簌簌渗着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胸口有着微弱的起伏迹象。而那把曾经指着曺圭贤脑袋的德国P229，此刻正涨泡在红白交织的液体中，落在那人脑袋旁边，显得讽刺极了。
胀烈的血腥味像张大网延伸到整个天地，一阵反胃的苦水涌上，李晟敏不禁捂着口鼻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李晟敏没看到的是——
在五秒前，蓝楼里，曺圭贤扛起那人，一个利落的过肩摔，那人被甩出楼层，破窗而下，掉落到底层的水泥地上。而从头到尾，他腿上绑着的脚链根本没成为他的阻碍，反而为他洪水猛兽的气场更添了一份霸气。
而目睹了那一瞬间飞扬的玻璃碴在血红落日下反射的祭祀之光，目睹了几秒钟前鲜活的生命坠落时与地面壮烈的碰撞，对面的红楼，全然噤声，陷入一片世界末日的死寂。
暗红的背景天幕中，能看到顶楼站着个人，在向下看着，那对墨绿色的瞳仁，像是来自森林深处灼亮的萤火。几分钟后，当李晟敏几乎吐苦水吐的胃痉挛时，他再次站起身，抬头向上看去，对上那双眼睛。
李赫宰第一时间听说了消息火急火燎冲回红楼顶层的时候，曺圭贤正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完全看不出几分钟杀人杀红了眼睛，倒更像是刚坐了晚班机从夏威夷度假飞回来。
“我他妈一会儿没在你身边你就杀了个人？”
曺圭贤没有动，报纸挡住他大半张脸，他那张英俊的脸像一张永远不会皱的纸。
“赶紧找人把我卧室的窗户修好。”
“哪次不是我煞费苦心给你善后你说说！”
“我可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窗口呼呼灌风。”
两个人谈论的就是天南海北的两件事。
“你知道现在查的多严么？”
曺圭贤终于放下了报纸，一本正经地看着李赫宰，动了动嘴唇，苍白的肤色把他的唇衬的更红润了，比樱桃还饱满，唇角自然而然地拓进脸颊，彰显着天然去雕饰的完美。
“都像你一样割断人家舌头，让人家后半辈子过的生不如死才行？”
“你别跑题！就当为我好……下一次你杀人之前好歹犹豫一下好不好？”
然后曺圭贤微微翻了个白眼，就又把报纸翻了个面拿上去继续开始看了，并没有再搭理李赫宰。
剩李赫宰一个人炸了，不淡定地在曺圭贤的地板上暴走来暴走去。
“每次都这样！这他妈让你说个话比杀了你还难！”
平常的时候除了下命令几乎就不怎么开口了，顶多是跟李赫宰说上几句，今天出口的字数好像也不少了，特别是几分钟前还在跟一个无名小卒费口舌，真的很烦，曺圭贤心里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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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贤出场了~~
对哦能看出柴火棍不是个简单打酱油的吧 泥们可以猜一下他的身份
明天赫海H 明天赫海H 明天赫海H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五]
第二天，李东海是在李赫宰的臂弯中醒过来的。李赫宰感到怀里人动来动去的，还在迷糊的时候李东海已经起来利落地把衣服穿好了。李赫宰从床上坐起来，阳光洒进窗口，在他半裸的上身摇曳着碎光，可以看到他结实的躯体上覆着的深深浅浅的伤口，新伤旧伤刀伤枪伤一样不落，全是在枪林弹雨中用命换来的，对他们这种天生的王者来说就是荣誉的勋章。
李赫宰眼睛被刺的眯起来，看着那身再熟悉不够能的白大褂。
“怎么起这么早？”开口，嗓子被一夜蒸干的沙哑。
李东海没有回答，自顾自地从他柜子里找了一条裤子，扔到李赫宰身上，脸上依旧是平常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穿上衣服，八点之前我要开始工作。”
号子里实施的一直是全军事化管理，不光犯子查时间查得紧，他们警察更是这样，八点之前得去门岗刷卡认证。当然，像李赫宰这样的大头目一晚上夜不归宿是不会有人敢查的。
李赫宰接过裤子，才想起昨晚他的裤子是被李东海给撕报废了。
李赫宰本身比李东海身材大一号，裤子能穿是能穿，只不过套他腿上短了点。李赫宰下床提提裤子，伸长了一双大长腿，感叹着“有点儿短呢”。
李东海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路过。
“那就把腿截掉一截。”
李赫宰伸手把经过的李东海拽过去，抵到墙上，束缚着李东海两只胳膊，大腿向上顶进他双腿中间，嘴巴朝着他耳朵中吐热气，哔剥作响的暧昧在空气中焚烧开来。
“doctor……我问你，咱俩现在什么关系阿？”
李东海沉寂了，眼神毫无焦距地越过李赫宰的肩头落在空气中。李赫宰拳头捏紧李东海的手腕，心里打量着在经过这翻云覆雨的一晚上之后，李东海要是敢说出什么类似于“你是你我是我”这种六亲不认的话，就直接拉进蓝楼亲自给大卸八块乱剁了。
眼光像一条线重新被李东海扯回来，咫尺之间，他盯着李赫宰的眼睛，再次安之若素地开口，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
“你说了算。”
李赫宰的拳头这才松开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李东海果然就该是这样，让他说个情话服个软也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绝对的纯爷们！
不愧是他的李东海，他的恶魔小王子。
“小畜生。”
手捏上李东海的下巴，李赫宰轻咬一口才放开他。
俩人都洗漱好后，李东海开始处理李赫宰昨天被他用剪刀扎伤的胳膊。李赫宰半躺在长沙发上，看着李东海把针管伸进一棕色细口瓶中，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昏沉味道他最清楚什么，这么多年这些大伤小伤千锤百炼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基本的医学常识要是再不摸个底儿掉，那他这老大不知道早挂多少次了。
“不要用麻药。”
李东海看了眼李赫宰，手上的动作停顿下，直截了当地否定了，然后继续用针管抽取液体。
“不行，需要把坏死的组织割掉，做这种手术没有人不打麻药。”
“我抗痛能力强。”
“没有麻醉剂，普通情况下根本熬不过去，你最后会疼到直至晕死过去。”
李赫宰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他眯着烟靠在沙发上，吐出口缭绕白雾，邪魅一笑，手随意地耷下，指尖闪烁着橘色火星。
“宝贝，我可不是普通人。”
李东海只得硬着头皮给李赫宰处理伤口，还好伤口不是太深，但有些已经溃烂的腐肉需要用剪刀剪下来，这种骨肉分离的疼痛是足够置人于死地的。没有麻醉，尖锐又清晰的疼痛恣睢地流窜在身体中，被无限放大，李赫宰额边一串串分泌下汗珠，疼的咬牙切齿的，嘴上也没有露出半句疼。李东海看李赫宰的样子是快撑到极限了，任他平常看过再多的生死消亡都于心不忍，拿起桌边的一瓶烧酒递给李赫宰。
“实在受不了你可以……”
酒精都有一定的麻痹功效，可以短暂掩盖神经上的疼痛。
话没说完李赫宰一把揽过李东海，舌头横冲直撞地闯入那人口中掠夺，发泄似的噬舔着。能感到李赫宰是真的很疼，李东海的舌头被吸的发麻，他听到李赫宰在他耳边低语。
“李东海，我就是要让你记住我今天有多疼，还得让你记住，这痛，都是你给的。”
午饭时间，整个监狱安保防卫最松懈。趁着值班狱警休息，李晟敏按照之间调查过的路线摸进了蓝楼的资料室中。
沿着年份李晟敏找到了2004年的置物架，这一年基本没有发生几起大案子，名震全国的只有一起《0101清潭洞特大毒品交易破获案》。打开牛皮袋，牵扯的主要人物，赫然印着曺圭贤和李赫宰的大名，一寸照片上，李赫宰和现在的样子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曺圭贤英气的脸庞虽然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轮廓间多少带着些洗脱不掉少年的稚气。特警李特那一栏写着“当场被歹徒击毙，因抢救无效而死亡。”看到这里，李晟敏不禁把纸张捏紧，手指关节因为用力的缘故隐隐泛白。他永远记得在他18岁生日的那天，等待着和哥哥李特一起庆祝生日，却晴天霹雳得到了哥哥去世的消息。他也记得他堵在手术室前，质问主刀医师时，那些医生是如何闪烁其词的，就好像是在极力掩埋真相。
木门沉重打开的声音嘎吱响起来，刺眼的光柱顺着长方形射进，年久未有人光顾落下的灰尘定格在空气中。李晟敏顺声音望去，曺圭贤逆光站在门口。
曺圭贤的眼神丝毫不费力地就捕捉到牛皮纸袋上黑色的“0101清潭洞特大毒品交易案”几个大字。而李晟敏则手脚慌忙地把抽出的纸张塞进牛皮纸袋中，再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双眼像蒙上了一层大雾。
以不变应万变，李晟敏没有说话，等待曺圭贤先开口。
“你得知道，在错误的时间，你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声音像深冬陡峭的冷空气，不带一丝温度，还带着股威胁的意味。他和李晟敏一样，都是懂得自我保护的动物。
“我只是对这里环境不熟悉，不小心走错了。”
“冒着被关禁闭的风险，你从红楼煞费苦心地来到蓝楼禁地，就只是一句简单的走错了能解释的？”
“这恐怕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
曺圭贤向前迈了一步，逼近李晟敏。郑允浩充其量也只是常年板着张扑克脸，可曺圭贤脸上完全不带任何表情，就像是没有七情六欲般。
“如果这次我就想查查呢。”
门外传来细琐的动静落入耳中，李晟敏意识到大事不妙，借着近距离三五步赶上去把曺圭贤推到墙上，反手把窗帘拉上后用手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窗帘后面，曺圭贤背靠着墙，李晟敏则正面紧贴着他，为了找重心一条手臂撑着墙。咫尺的距离，李晟敏能感受到曺圭贤的鼻息滚烫地落在额头上，他抬头看上去，原来只是远远的看见过，这是第一次真正地看清她的样子，曺圭贤五官真是精致的违背天理，典型的欧洲面庞，脸部被分割成黄金比例，瞳仁仿佛两块祖母绿的宝石，再往上的睫毛堆金砌粉般，像两片烫金色的鹅毛，此刻成呈半垂着的状态，他同样在盯着李晟敏看。对视的一瞬间，李晟敏心悸了下，毕竟正常人都会害怕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尤其是他还亲眼目睹过第一现场。可接下来，曺圭贤做了一个让李晟敏打死都想不到的举动——他拿掌横着覆上了李晟敏的双眼。
隔着厚重的粗布窗帘听到对话的声音。
“门怎么开着？”
“或许是风吹的……这时间点谁会来这种鬼地方，别乱起疑心了。走，吃饭去！”
然后是木门吱吖合上的声音，视网膜上的光感瞬间减弱，狱警走路时发出的特有的皮鞋声逐渐在耳边变小。待声音终于消失在拐角的走廊，曺圭贤率先放开李晟敏，掀开窗帘走出去。
李晟敏跟着走出去，心底里敲击起如释负重地鼓点声，他微微翘起嘴角，胸有成竹地目视曺圭贤。
“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
“给我一个不举报你的理由。”
“你和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共进退。”
李晟敏看着曺圭贤皱皱眉的动作，继续说，“从你知情不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共谋犯了。”他是说，如果曺圭贤真的要拿这件事对付他，那么刚才狱警进来的时候就不会跟他躲在窗帘后缄默不言了。
曺圭贤眉头皱的更深了，扬起手走上前，李晟敏下意识地捂住了裤子口袋，向后退了一步。
曺圭贤不动声色地落入眼底，眼神转而越过李晟敏的肩头，伸出手把李晟敏刚才没有放好的档案袋推回到原来的位置。
“你欠我一次禁闭。”
第二天，李东海是在李赫宰的臂弯中醒过来的。李赫宰感到怀里人动来动去的，还在迷糊的时候李东海已经起来利落地把衣服穿好了。李赫宰从床上坐起来，阳光洒进窗口，在他半裸的上身摇曳着碎光，可以看到他结实的躯体上覆着的深深浅浅的伤口，新伤旧伤刀伤枪伤一样不落，全是在枪林弹雨中用命换来的，对他们这种天生的王者来说就是荣誉的勋章。
李赫宰眼睛被刺的眯起来，看着那身再熟悉不够能的白大褂。
“怎么起这么早？”开口，嗓子被一夜蒸干的沙哑。
李东海没有回答，自顾自地从他柜子里找了一条裤子，扔到李赫宰身上，脸上依旧是平常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穿上衣服，八点之前我要开始工作。”
号子里实施的一直是全军事化管理，不光犯子查时间查得紧，他们警察更是这样，八点之前得去门岗刷卡认证。当然，像李赫宰这样的大头目一晚上夜不归宿是不会有人敢查的。
李赫宰接过裤子，才想起昨晚他的裤子是被李东海给撕报废了。
李赫宰本身比李东海身材大一号，裤子能穿是能穿，只不过套他腿上短了点。李赫宰下床提提裤子，伸长了一双大长腿，感叹着“有点儿短呢”。
李东海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路过。
“那就把腿截掉一截。”
李赫宰伸手把经过的李东海拽过去，抵到墙上，束缚着李东海两只胳膊，大腿向上顶进他双腿中间，嘴巴朝着他耳朵中吐热气，哔剥作响的暧昧在空气中焚烧开来。
“doctor……我问你，咱俩现在什么关系阿？”
李东海沉寂了，眼神毫无焦距地越过李赫宰的肩头落在空气中。李赫宰拳头捏紧李东海的手腕，心里打量着在经过这翻云覆雨的一晚上之后，李东海要是敢说出什么类似于“你是你我是我”这种六亲不认的话，就直接拉进蓝楼亲自给大卸八块乱剁了。
眼光像一条线重新被李东海扯回来，咫尺之间，他盯着李赫宰的眼睛，再次安之若素地开口，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
“你说了算。”
李赫宰的拳头这才松开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李东海果然就该是这样，让他说个情话服个软也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绝对的纯爷们！
不愧是他的李东海，他的恶魔小王子。
“小畜生。”
手捏上李东海的下巴，李赫宰轻咬一口才放开他。
俩人都洗漱好后，李东海开始处理李赫宰昨天被他用剪刀扎伤的胳膊。李赫宰半躺在长沙发上，看着李东海把针管伸进一棕色细口瓶中，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昏沉味道他最清楚什么，这么多年这些大伤小伤千锤百炼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基本的医学常识要是再不摸个底儿掉，那他这老大不知道早挂多少次了。
“不要用麻药。”
李东海看了眼李赫宰，手上的动作停顿下，直截了当地否定了，然后继续用针管抽取液体。
“不行，需要把坏死的组织割掉，做这种手术没有人不打麻药。”
“我抗痛能力强。”
“没有麻醉剂，普通情况下根本熬不过去，你最后会疼到直至晕死过去。”
李赫宰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他眯着烟靠在沙发上，吐出口缭绕白雾，邪魅一笑，手随意地耷下，指尖闪烁着橘色火星。
“宝贝，我可不是普通人。”
李东海只得硬着头皮给李赫宰处理伤口，还好伤口不是太深，但有些已经溃烂的腐肉需要用剪刀剪下来，这种骨肉分离的疼痛是足够置人于死地的。没有麻醉，尖锐又清晰的疼痛恣睢地流窜在身体中，被无限放大，李赫宰额边一串串分泌下汗珠，疼的咬牙切齿的，嘴上也没有露出半句疼。李东海看李赫宰的样子是快撑到极限了，任他平常看过再多的生死消亡都于心不忍，拿起桌边的一瓶烧酒递给李赫宰。
“实在受不了你可以……”
酒精都有一定的麻痹功效，可以短暂掩盖神经上的疼痛。
话没说完李赫宰一把揽过李东海，舌头横冲直撞地闯入那人口中掠夺，发泄似的噬舔着。能感到李赫宰是真的很疼，李东海的舌头被吸的发麻，他听到李赫宰在他耳边低语。
“李东海，我就是要让你记住我今天有多疼，还得让你记住，这痛，都是你给的。”
午饭时间，整个监狱安保防卫最松懈。趁着值班狱警休息，李晟敏按照之间调查过的路线摸进了蓝楼的资料室中。
沿着年份李晟敏找到了2004年的置物架，这一年基本没有发生几起大案子，名震全国的只有一起《0101清潭洞特大毒品交易破获案》。打开牛皮袋，牵扯的主要人物，赫然印着曺圭贤和李赫宰的大名，一寸照片上，李赫宰和现在的样子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曺圭贤英气的脸庞虽然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轮廓间多少带着些洗脱不掉少年的稚气。特警李特那一栏写着“当场被歹徒击毙，因抢救无效而死亡。”看到这里，李晟敏不禁把纸张捏紧，手指关节因为用力的缘故隐隐泛白。他永远记得在他18岁生日的那天，等待着和哥哥李特一起庆祝生日，却晴天霹雳得到了哥哥去世的消息。他也记得他堵在手术室前，质问主刀医师时，那些医生是如何闪烁其词的，就好像是在极力掩埋真相。
木门沉重打开的声音嘎吱响起来，刺眼的光柱顺着长方形射进，年久未有人光顾落下的灰尘定格在空气中。李晟敏顺声音望去，曺圭贤逆光站在门口。
曺圭贤的眼神丝毫不费力地就捕捉到牛皮纸袋上黑色的“0101清潭洞特大毒品交易案”几个大字。而李晟敏则手脚慌忙地把抽出的纸张塞进牛皮纸袋中，再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双眼像蒙上了一层大雾。
以不变应万变，李晟敏没有说话，等待曺圭贤先开口。
“你得知道，在错误的时间，你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声音像深冬陡峭的冷空气，不带一丝温度，还带着股威胁的意味。他和李晟敏一样，都是懂得自我保护的动物。
“我只是对这里环境不熟悉，不小心走错了。”
“冒着被关禁闭的风险，你从红楼煞费苦心地来到蓝楼禁地，就只是一句简单的走错了能解释的？”
“这恐怕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
曺圭贤向前迈了一步，逼近李晟敏。郑允浩充其量也只是常年板着张扑克脸，可曺圭贤脸上完全不带任何表情，就像是没有七情六欲般。
“如果这次我就想查查呢。”
门外传来细琐的动静落入耳中，李晟敏意识到大事不妙，借着近距离三五步赶上去把曺圭贤推到墙上，反手把窗帘拉上后用手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窗帘后面，曺圭贤背靠着墙，李晟敏则正面紧贴着他，为了找重心一条手臂撑着墙。咫尺的距离，李晟敏能感受到曺圭贤的鼻息滚烫地落在额头上，他抬头看上去，原来只是远远的看见过，这是第一次真正地看清她的样子，曺圭贤五官真是精致的违背天理，典型的欧洲面庞，脸部被分割成黄金比例，瞳仁仿佛两块祖母绿的宝石，再往上的睫毛堆金砌粉般，像两片烫金色的鹅毛，此刻成呈半垂着的状态，他同样在盯着李晟敏看。对视的一瞬间，李晟敏心悸了下，毕竟正常人都会害怕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尤其是他还亲眼目睹过第一现场。可接下来，曺圭贤做了一个让李晟敏打死都想不到的举动——他拿掌横着覆上了李晟敏的双眼。
隔着厚重的粗布窗帘听到对话的声音。
“门怎么开着？”
“或许是风吹的……这时间点谁会来这种鬼地方，别乱起疑心了。走，吃饭去！”
然后是木门吱吖合上的声音，视网膜上的光感瞬间减弱，狱警走路时发出的特有的皮鞋声逐渐在耳边变小。待声音终于消失在拐角的走廊，曺圭贤率先放开李晟敏，掀开窗帘走出去。
李晟敏跟着走出去，心底里敲击起如释负重地鼓点声，他微微翘起嘴角，胸有成竹地目视曺圭贤。
“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
“给我一个不举报你的理由。”
“你和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共进退。”
李晟敏看着曺圭贤皱皱眉的动作，继续说，“从你知情不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共谋犯了。”他是说，如果曺圭贤真的要拿这件事对付他，那么刚才狱警进来的时候就不会跟他躲在窗帘后缄默不言了。
曺圭贤眉头皱的更深了，扬起手走上前，李晟敏下意识地捂住了裤子口袋，向后退了一步。
曺圭贤不动声色地落入眼底，眼神转而越过李晟敏的肩头，伸出手把李晟敏刚才没有放好的档案袋推回到原来的位置。
“你欠我一次禁闭。”
“这次来的新人里，在红楼里有个叫李晟敏挺出名。”
吃饭的时间，俩人在桌子旁，李赫宰随便跟曺圭贤提了句，他压根没做曺圭贤会回应他的打算。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曺圭贤竟然难得地嗯了一声，然后动作也没停地继续吃饭，似乎与往常的状况别无二致。
然而总觉的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围绕在他身边，抬头才发现李赫宰正以一种讶异的称得上活见鬼的目光看着他。他顿了顿，依旧用那两颗万年不变的没有生气的墨绿色眼珠子盯着李赫宰，慵懒的动都不动一下。
“怎么出名了？”
曺圭贤对号子里的各种新闻轶事都从没有过关注，更别说在哪一天进的新人了，平常李赫宰跟曺圭贤说这些的时候压根没指望曺圭贤能回他一句，顶多算是自娱自乐。今天算是破天荒头一回。
李赫宰拿起手边的牛奶纸盒往嘴里倒了一口，煞有介事地看着曺圭贤说。
“你都听说过，你说他出名不出名。”
“李晟敏已经开始查两年前清潭洞的那件事了。”
曺圭贤没有说更多，当然除了他自个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是，几个小时前在蓝楼资料室和李晟敏共处的某一瞬间，他人生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情感，哔剥作响地在心里炸刺了。平常习惯与人保持安全距离的他，不得不承认，在发现李晟敏盯着他看的时刻，心悸了，所以，他下意识地伸手盖上了那双让他章法大乱的眼睛。
“你昨晚没有回号子里。”事实上，曺圭贤说话语气从来不带任何波澜起伏，就算是问句，在别人耳中听起来也是陈述句。
李赫宰也才发现，曺圭贤今天的话异常多。
背靠铁椅随意坐着，李赫宰身上缠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看着不远处端着盘子正向他们走过来的李东海，转头对曺圭贤邪气一笑。
“给你介绍个新朋友，李东海。”
一季一次的例会，是监狱里所有人包括各种大头目都会出席的一个会议。像平常普通犯子需要进行的晨跑和劳动改造，头目们是不用参加的。平常鲜有机会能看到所有头目千载难逢的出现在同一场合，例会就是其中一个，绝对算是号子里的大场面了。说是例会，其实也就是号子里那几个固定的管理阶层站台子上滋点官话，赶上时候了顺带宣布宣布新下来的政策法令。而这正好就成了犯子们的发泄口，本来号子里生活就够压抑困苦的了，还这么隔三差五的出台点条款来压榨他们，所以就出了几回犯子在例会上集体起义的大事件，闹的最风火的一次几个条子的命都给折进去了。
其实最先开始的时候，头目是用不出席这种例会的。在出了几次事后，监狱管理层派人去和头目谈判，达成了某种地下协议，这之后，头目才开始参加例会。而自从头目出席后，例会上便真的没再闹出过事了。他们任何话不用说，叉开腿随便往那一坐，就是一天然黑洞，汩汩往外渗着黑暗气息，目光棱棱的，比那些个条子腰上别着的枪杆子都管用。
红楼和蓝楼区域划分成左右两片，各个楼的头目坐在最前面。
普通犯子先进场，黑压压的在后面坐成一片，等全员安顿好了之后头目再入场。郑允浩走在最前面，身穿黑色西装，他出现的第一秒钟，闹腾的场子跟大炮轰炸过似的，大夏天的硬是连只蚊子的哼哼声都听不到。往常紧跟在郑允浩身后出现的是金在中，这次是李晟敏和金在中并排走在郑允浩后面，红楼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副新面孔，是新上的一个人称“七爷”的高层。
而李晟敏的出现瞬间把蓝楼区撼的震天动地的，他们又疑惑又纳闷，这么一小娃娃的脸蛋，独手就能拎起来的瘦小身板，劈一下准得折成两半，是怎么被郑允浩提拔重用的。一时间，整个场子又充斥着讨论的嗡嗡声。
然后出现在门口的是李赫宰，他今天穿了身豹纹西服，两手不羁地插兜里，身上每个毛孔都蹿腾着十足的戾气，旁边是裹着身灰色西装的曺圭贤，全身上上下下翻涌着股死神气息，两个人的气场再次生生地把嘈杂音给压下去了。
偌大的场子里，唯有李赫宰略带挑衅的嗓音盘旋在上空。
“红楼打哪儿挑了这么一小美人儿阿。”
郑允浩给李晟敏做个手势示意，李晟敏冲着郑允浩点点头，扯扯领带走上发言台。
话筒边那小警察立马战战兢兢地给李晟敏让了地方，李晟敏扶着话筒支架，剪短利落地说了一句话就下台了。
“我是李晟敏。”
不是我叫李晟敏，而是我是李晟敏。
在例会上把人推出来，无疑是向蓝楼和条子宣告，李晟敏现在是红楼的人，你们动不得。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不光是台下的犯子睁大眼睛看清了，就连那些条子也得使劲翻着眼皮儿把李晟敏的样儿严丝合缝地刻进心里，以后见了这个叫李晟敏的就等于见了郑允浩本尊，无论如何也得给个面。
然后台上那小警察清清嗓子，从兜里抽出张皱皱巴巴的纸，面色尴尬地开始照着读。
也都心知肚明，例会就是个形式，说的大多数都没有实际用途，根本没人听，开始才五分钟，台下早昏昏欲睡的了。场面看着也搞笑，各头目神清气爽地待在前面的宽敞大椅子专座上，而后面的犯子甭管多彪悍的身材，都得压着屁股一个贴一个的连排坐在小板凳上，人密密麻麻看着跟搞非法传销似的。
“为了减少此类恶性事件再次发生，从明天开始，管理层决定加大对红楼蓝楼周围地区的巡查力度。”
曺圭贤前几天办了红楼那人的事，估计是传到上级耳朵里去了。
前面嗡嗡嗡的没有听进去，就这一句话，巧妙地绕进耳朵眼子里。一时间，前面的气压低的吓人，空气粘稠的像是凝固了。
李晟敏只是在头疼，明天开始正好是负责押货的时期，而蓝楼楼下又是必经之地，肯定有条子站岗放哨，他需要怎么做才能躲过他们的追查堂而皇之地把枪火运进PI里。
谁都没想到平时不爱言辞的金在中会是打破这沉默的第一人，在昏暗的光线中，金黄色的头发，搭配上他今天的白西装，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种琉璃的微光。
“两年了，这笆篱子里总算有能耐搞点大动静了。”
“这帮狗娘养的！”李赫宰不忿的骂了一句。
曺圭贤屏蔽了外界的干扰般，像往常开例会时一样，秉神凝息地端着份首尔时报仔细看着。
郑允浩倾头望向李晟敏，礼貌一笑。
“明天就靠晟敏你了。”
但凡是牵扯到军火买卖，郑允浩知道瞒不过李赫宰他们，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李赫宰嗤之以鼻的一声。
“风口浪尖的，这是为了谁这么拼命。”
李赫宰的不屑一顾不是没有道理，揽这种活就相当于跟阎王签订生死契约，运气不好就得把自个划拉进地狱里。况且号子里现在也开始有所作为了。
“我阿。”稳操胜券的另一个声音在座位的那一边响起了。
郑允浩从座位上站起来。
哗啦一声响，台上正按台本念字那小警察都不敢吭声了。
郑允浩走到李晟敏面前，弯腰对着他，一只手拖到他后脑勺上，歪着脑袋靠过去。嘴唇停在距离李晟敏的仅一分钟的地方，垂下眼睛看着他。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目下，郑允浩赌李晟敏不会也不敢反抗。李晟敏是聪明至死一人，肯定不会让他给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来清理门户。
李晟敏手穿过郑允浩的西装外套摸进去，扣住腰间别着的手枪。跟了郑允浩这么些天，他的一些习惯还是了解的。
“我随便按一下就能发射一颗子弹，你大可以再靠近试试。”在郑允浩耳边的低语声只能彼此听到。
“你不值得。”不值得为这一次短暂的肌肤之亲把自个的一切都豁出去。
“要是为了金在中就值得。”
郑允浩能感到李晟敏握着的手枪顶起了他的西装外套，正对向旁边坐着的金在中的位置。在外界看来，李晟敏伸进郑允浩外套的动作无疑是暧昧的煽风点火。
李晟敏真是太过聪明，不光是逢场作戏的本领，而且他总能恰如其分地拿捏住其他人的软肋。
郑允浩衡量了一会儿之后，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李晟敏，手指轻佻地拂上他的嘴唇细细抚摸。
“我果然是没有挑错人。”
而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七爷让坐在后面的犯子们更加捉摸不透了，要知道郑允浩纵使再风流倜傥，也从没在公共场合和人亲热过，甚至包括金在中。
在全场所有眼光都锁定在郑允浩和李晟敏身上的时候，李赫宰的视线落在曺圭贤身上，虽然从头至尾曺圭贤好像都没有抬头，他却注意到，曺圭贤面前的报纸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了。
吃饭的时间，俩人在桌子旁，李赫宰随便跟曺圭贤提了句，他压根没做曺圭贤会回应他的打算。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曺圭贤竟然难得地嗯了一声，然后动作也没停地继续吃饭，似乎与往常的状况别无二致。
然而总觉的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围绕在他身边，抬头才发现李赫宰正以一种讶异的称得上活见鬼的目光看着他。他顿了顿，依旧用那两颗万年不变的没有生气的墨绿色眼珠子盯着李赫宰，慵懒的动都不动一下。
“怎么出名了？”
曺圭贤对号子里的各种新闻轶事都从没有过关注，更别说在哪一天进的新人了，平常李赫宰跟曺圭贤说这些的时候压根没指望曺圭贤能回他一句，顶多算是自娱自乐。今天算是破天荒头一回。
李赫宰拿起手边的牛奶纸盒往嘴里倒了一口，煞有介事地看着曺圭贤说。
“你都听说过，你说他出名不出名。”
“李晟敏已经开始查两年前清潭洞的那件事了。”
曺圭贤没有说更多，当然除了他自个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是，几个小时前在蓝楼资料室和李晟敏共处的某一瞬间，他人生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情感，哔剥作响地在心里炸刺了。平常习惯与人保持安全距离的他，不得不承认，在发现李晟敏盯着他看的时刻，心悸了，所以，他下意识地伸手盖上了那双让他章法大乱的眼睛。
“你昨晚没有回号子里。”事实上，曺圭贤说话语气从来不带任何波澜起伏，就算是问句，在别人耳中听起来也是陈述句。
李赫宰也才发现，曺圭贤今天的话异常多。
背靠铁椅随意坐着，李赫宰身上缠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看着不远处端着盘子正向他们走过来的李东海，转头对曺圭贤邪气一笑。
“给你介绍个新朋友，李东海。”
一季一次的例会，是监狱里所有人包括各种大头目都会出席的一个会议。像平常普通犯子需要进行的晨跑和劳动改造，头目们是不用参加的。平常鲜有机会能看到所有头目千载难逢的出现在同一场合，例会就是其中一个，绝对算是号子里的大场面了。说是例会，其实也就是号子里那几个固定的管理阶层站台子上滋点官话，赶上时候了顺带宣布宣布新下来的政策法令。而这正好就成了犯子们的发泄口，本来号子里生活就够压抑困苦的了，还这么隔三差五的出台点条款来压榨他们，所以就出了几回犯子在例会上集体起义的大事件，闹的最风火的一次几个条子的命都给折进去了。
其实最先开始的时候，头目是用不出席这种例会的。在出了几次事后，监狱管理层派人去和头目谈判，达成了某种地下协议，这之后，头目才开始参加例会。而自从头目出席后，例会上便真的没再闹出过事了。他们任何话不用说，叉开腿随便往那一坐，就是一天然黑洞，汩汩往外渗着黑暗气息，目光棱棱的，比那些个条子腰上别着的枪杆子都管用。
红楼和蓝楼区域划分成左右两片，各个楼的头目坐在最前面。
普通犯子先进场，黑压压的在后面坐成一片，等全员安顿好了之后头目再入场。郑允浩走在最前面，身穿黑色西装，他出现的第一秒钟，闹腾的场子跟大炮轰炸过似的，大夏天的硬是连只蚊子的哼哼声都听不到。往常紧跟在郑允浩身后出现的是金在中，这次是李晟敏和金在中并排走在郑允浩后面，红楼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副新面孔，是新上的一个人称“七爷”的高层。
而李晟敏的出现瞬间把蓝楼区撼的震天动地的，他们又疑惑又纳闷，这么一小娃娃的脸蛋，独手就能拎起来的瘦小身板，劈一下准得折成两半，是怎么被郑允浩提拔重用的。一时间，整个场子又充斥着讨论的嗡嗡声。
然后出现在门口的是李赫宰，他今天穿了身豹纹西服，两手不羁地插兜里，身上每个毛孔都蹿腾着十足的戾气，旁边是裹着身灰色西装的曺圭贤，全身上上下下翻涌着股死神气息，两个人的气场再次生生地把嘈杂音给压下去了。
偌大的场子里，唯有李赫宰略带挑衅的嗓音盘旋在上空。
“红楼打哪儿挑了这么一小美人儿阿。”
郑允浩给李晟敏做个手势示意，李晟敏冲着郑允浩点点头，扯扯领带走上发言台。
话筒边那小警察立马战战兢兢地给李晟敏让了地方，李晟敏扶着话筒支架，剪短利落地说了一句话就下台了。
“我是李晟敏。”
不是我叫李晟敏，而是我是李晟敏。
在例会上把人推出来，无疑是向蓝楼和条子宣告，李晟敏现在是红楼的人，你们动不得。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不光是台下的犯子睁大眼睛看清了，就连那些条子也得使劲翻着眼皮儿把李晟敏的样儿严丝合缝地刻进心里，以后见了这个叫李晟敏的就等于见了郑允浩本尊，无论如何也得给个面。
然后台上那小警察清清嗓子，从兜里抽出张皱皱巴巴的纸，面色尴尬地开始照着读。
也都心知肚明，例会就是个形式，说的大多数都没有实际用途，根本没人听，开始才五分钟，台下早昏昏欲睡的了。场面看着也搞笑，各头目神清气爽地待在前面的宽敞大椅子专座上，而后面的犯子甭管多彪悍的身材，都得压着屁股一个贴一个的连排坐在小板凳上，人密密麻麻看着跟搞非法传销似的。
“为了减少此类恶性事件再次发生，从明天开始，管理层决定加大对红楼蓝楼周围地区的巡查力度。”
曺圭贤前几天办了红楼那人的事，估计是传到上级耳朵里去了。
前面嗡嗡嗡的没有听进去，就这一句话，巧妙地绕进耳朵眼子里。一时间，前面的气压低的吓人，空气粘稠的像是凝固了。
李晟敏只是在头疼，明天开始正好是负责押货的时期，而蓝楼楼下又是必经之地，肯定有条子站岗放哨，他需要怎么做才能躲过他们的追查堂而皇之地把枪火运进PI里。
谁都没想到平时不爱言辞的金在中会是打破这沉默的第一人，在昏暗的光线中，金黄色的头发，搭配上他今天的白西装，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种琉璃的微光。
“两年了，这笆篱子里总算有能耐搞点大动静了。”
“这帮狗娘养的！”李赫宰不忿的骂了一句。
曺圭贤屏蔽了外界的干扰般，像往常开例会时一样，秉神凝息地端着份首尔时报仔细看着。
郑允浩倾头望向李晟敏，礼貌一笑。
“明天就靠晟敏你了。”
但凡是牵扯到军火买卖，郑允浩知道瞒不过李赫宰他们，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李赫宰嗤之以鼻的一声。
“风口浪尖的，这是为了谁这么拼命。”
李赫宰的不屑一顾不是没有道理，揽这种活就相当于跟阎王签订生死契约，运气不好就得把自个划拉进地狱里。况且号子里现在也开始有所作为了。
“我阿。”稳操胜券的另一个声音在座位的那一边响起了。
郑允浩从座位上站起来。
哗啦一声响，台上正按台本念字那小警察都不敢吭声了。
郑允浩走到李晟敏面前，弯腰对着他，一只手拖到他后脑勺上，歪着脑袋靠过去。嘴唇停在距离李晟敏的仅一分钟的地方，垂下眼睛看着他。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目下，郑允浩赌李晟敏不会也不敢反抗。李晟敏是聪明至死一人，肯定不会让他给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来清理门户。
李晟敏手穿过郑允浩的西装外套摸进去，扣住腰间别着的手枪。跟了郑允浩这么些天，他的一些习惯还是了解的。
“我随便按一下就能发射一颗子弹，你大可以再靠近试试。”在郑允浩耳边的低语声只能彼此听到。
“你不值得。”不值得为这一次短暂的肌肤之亲把自个的一切都豁出去。
“要是为了金在中就值得。”
郑允浩能感到李晟敏握着的手枪顶起了他的西装外套，正对向旁边坐着的金在中的位置。在外界看来，李晟敏伸进郑允浩外套的动作无疑是暧昧的煽风点火。
李晟敏真是太过聪明，不光是逢场作戏的本领，而且他总能恰如其分地拿捏住其他人的软肋。
郑允浩衡量了一会儿之后，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李晟敏，手指轻佻地拂上他的嘴唇细细抚摸。
“我果然是没有挑错人。”
而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七爷让坐在后面的犯子们更加捉摸不透了，要知道郑允浩纵使再风流倜傥，也从没在公共场合和人亲热过，甚至包括金在中。
在全场所有眼光都锁定在郑允浩和李晟敏身上的时候，李赫宰的视线落在曺圭贤身上，虽然从头至尾曺圭贤好像都没有抬头，他却注意到，曺圭贤面前的报纸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了。
[六]
“这次的李晟敏，好像跟以前的其他人不太一样呢。”例会回来的路上，看着郑允浩的背影，沉默一路的金在中突然抛出句这么一句话。
即使原来郑允浩玩的再怎么过火，他从没过问过。可时过境迁，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郑允浩对李晟敏，跟原来那些人不一样。
走在前面的郑允浩停下脚步，金在中口吻中裹挟的苍凉让他已然百炼成钢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疼的直哆嗦。
金在中果然是金在中，你果然有这个本事。
转身面对他的时候，嘴角吊起玩世不恭的笑容。
“在中阿……”郑允浩拿手托起金在中的脸颊，侵略性地吻上去，直到那人呼吸急促的时候才放开他，在他耳边轻轻吐息，“曺圭贤的软肋总算出现了。”
要是从上空俯瞰这立在首尔郊区的这第一监狱，就能看到所有深灰色的筒子楼围成一四四方方的形状，整片区域都笼着阴霾晦暗的氛围，活脱脱一坟墓，唯一还有点人气的就只能属中间的那块绿色草皮了。那是用来让犯子们在自由活动时间锻炼身体的，俗称光地，边缘圈了十米高的双层铁网，最上面引流着高压电。
人一自由就得犯错，更何况这是一泥沙俱下的鱼池子。
这不，李东海在午饭后路过这光地的时候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一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野蛮地拖着一弱小男孩在地上蹭，比对待一条野狗还粗鲁。男人脸上镂着块刀疤，远看跟条大虫子似的蜿蜒在额头上，而那男孩身上早已是遍体鳞伤，只要是囚服外面露着的肉体，就没有一块是好的，青紫的欢爱痕迹一览无余。
刀疤男似乎很不耐烦，蹲下一把薅住男孩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的。
“操你妈的床上没把你调教规矩是吧！还长本事了，敢去条子那告野状！我看你他妈就是嫌你两条鸭腿子分的不够开！”
号子里让你待个三年五载的，雄性荷尔蒙长年累月熏陶的，就算原来再直男癌都得给你憋弯了。就算实在不习惯大老爷们的搓板身材，也被逼的找男的凑合着泄泄欲。所以在号子里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基本都有几个固定的马子，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那男孩被扯的头使劲向后仰，满脸的血印子下依稀可见清秀的脸庞，抽动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龇出一句。
“你他妈会下地狱的！”
李东海怎会对他印象不深，隔三差五的就被送到医务室里，有几次甚至是在昏迷的情况下，除了明显的虐待痕迹，还有很多伤口在不便言语的软组织上。不光是他，像他这样面容的男孩最受“欢迎”，有很多新进的甚至挨不过一个星期就被盖上白布抬着出去了。
刀疤男几个大耳刮子抽到男孩脸上，起厚茧的粗重手掌糊到脸上的啪啪脆响，伴着混沌风声传进李东海耳朵里。
“下地狱？老子在这地狱待了十几年，阎罗王都见了好几遭了！妈的，狗杂种就是欠操！今儿个非得把你这张骚嘴给捅烂了！”
说着脱了裤子就骑到了男孩身上，当众把发紫的肿胀塞进男孩嘴巴里。旁边围观的人不但没有一个人制止，反而都在变本加厉地助兴，淫秽的语言不堪入耳。长期的折磨加上此刻嗓子眼的窒息感，最后男孩几乎要昏死过去。
一巡警走过去，把看热闹的人群疏散开，象征性地骂了几句，并没有准备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跟家常便饭似的，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想管也管不住，也没法儿管，他们也早麻木了，深究下去，郑允浩才是最大的毒瘤，把这种事推向登峰造极的人物，可谁敢动这么一豺狼虎豹阿。
“包庇犯子，接下来恐怕你也得蹲大牢。”李东海往人群中心走过去，对着那小巡警谴责了这么一句，语调降到极限的阴冷。
看着那身显眼的白大褂，那小巡警嘴角扯动一丝嘲讽的笑容，又来一不识时务的，长了这么一水灵脸蛋就是一剂行走的春药，还敢往狼窝蹭。
冷嘲热讽的眼光看的多了，李东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了看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那男孩，单刀直入地把话插进去。
“我要把他带走。”
老早就听说过这次新来的狱医是个极品尤物，择日不如撞日，今个一定得尝尝这小翘臀品生品死的味道。刀疤男心里这么想着，就下流地凑过去了，目光贪婪地在李东海身上刷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把他给翻个面儿了。
“这不咱倾国倾城的小狱医么？上这来主持公道了？”
闻着他身上里里外外都渗着渣滓的糜烂味道，李东海强忍着把那男的喉管从脖子里拉出来的冲动，厌恶地往旁边站了站。操！腐烂了三天的尸体都特么比他身上味儿好闻！
“我的任务就是治病救人。”
刀疤男贪猥无厌地靠近李东海，扬起手抚上垂涎已久的小蛮腰掐了一把。
“正好，地上那小鳖孙反正现在也不能看了，换你来替爷爷擦擦生锈的鸟枪。”
紧接着，一股拔山扛鼎的外力扣住肩膀，扭过来肚子结结实实的被夯了一拳头，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地了，目光眩晕的，隐约能看到身后出现一个阴怖的身影。
李赫宰。
目光暴烈，俩眼珠子喷溅着火星，像是头被激怒的野兽，身上剥落一层又一层的血光。
他一脚踩到刀疤男双腿中间，暴戾恣睢地在上面来回碾压，刀疤男疼的满地打滚求爷爷告奶奶。
“你他妈把刚才的话再给老子重复一遍！”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蛋碎的声音，倒抽一口凉气。炙热的空气里，血腥味混着男人精液的味道膨胀着发酵，散发着股臭鸡蛋的味道，李东海看着刀疤男稀烂的裤裆，拿手捂住了鼻子，皱皱眉，李赫宰也真下得去脚。
刀疤男这才知道原来李东海是李赫宰罩着的，也知道他惹到了全天下最不该惹的人，然而，他更是知道得罪了李赫宰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
死亡，对活人来说从来都是最大的考验，即使下面疼的已经怆天呼地，却还是保命要紧。
他翻过身来狼狈地跪在地上，头咣当咣当的朝水泥地上磕着，满脑门是血，连声求饶。
“放过你？”李赫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声冷笑轻蔑地飘出口，“一会儿打断你的双腿双脚，凭你自个力气还能爬出去就放过你。”
他勾勾手指，小警察立刻把警棒递过来，李赫宰拿在手里掂了掂，看着挺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刚才哪只手动的他？”
看着是问题，其实压根没想听答案。李赫宰按下按钮捞起警棒直接抡在刀疤男一条胳膊上，骨肉分离的疼痛里流窜着电流的酥麻感，一条胳膊抽筋牵动着全身跟着痉挛，黄色土壤滚落着沾到血红伤口上，他像条蚯蚓般在满身扭曲地打滚，轻一句重一句的喊疼。当李赫宰扬起手臂正想第二次下手的时候，被李东海一把拦住了。
李赫宰特不解地望着他，他清楚李东海本质上跟他是一类人，他不敢相信李东海就想这么善罢甘休了。
直到李东海说了句“别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来”，李赫宰才轻笑起来，把手里的警棍递给李东海，做了个你请便的手势。
出人意料的是，李东海接了警棍就放地上了，转而从他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取出一瓶子，蹲在地上，眼神挺无辜地望着挺尸在地上的男人，墨黑的眼球没有一丝杂质，在眼眶里黑白分明，跟一小孩子似的。
手上却做着和外表截然不同的事——眉骤然凝成一团，直棱棱地把瓶口塞进男人的嘴巴。
“让你他妈的再喊疼。”
刺鼻的消毒水被强行灌入口中，男人被腥臭味呛的剧烈咳嗽着，有咽不下的消毒液接连不断地从口腔中溢到鼻子里。无论刀疤男挣扎的多厉害，李东海手上还是没有软下来。
他们都在李东海身上看到了李赫宰的影子。
李赫宰却只是望着李东海，露出种近乎欣慰的笑容，那是种强者被强者吸引的本能。
李东海可是比他狠多了。他顶多是能让那些人痛不欲生，可李东海直接剥夺了他们求饶喊疼的权利。
最后，李东海往刀疤男大动脉上注射了一针管的液体。至此，他脸上挂着的轻笑已经消失殆尽了，俊脸上只剩下冷硬的线条。
“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刚爽过，拿不住东西，过了手就抖，这海洛因量不多也不少，刚好能把你弄死。”开口的每个字都寒峭的直掉冰碴。
如果把海洛因的量控制好了，注射进人体就能引起呼吸器官的衰竭直至人体死亡。少一点要不了他的命，多一点会发生剧烈反应从而迅速死亡。李东海是学医出身，对这些拿捏的很准确。被无限拉长的死亡延续时间，再配上身体内流淌着的消毒水，那男人会在神经的程度上感受到自个器官一点点被腐蚀的疼痛，从医学角度来说，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死亡方法么？
李赫宰立在旁边静看李东海作为，他就稀罕李东海骨子里这股狠劲，对谁都能下了黑手。就是那种敢动我一根汗毛老子就把你废了的气场，翻山倒海的吸引着他。退一万步讲，就算李东海今儿个弄不死他，李赫宰也得把他整死。
李东海穿着亮眼白大褂，手心里卷着针管站那，特么简直就是标配！这小畜生忒特么帅了，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小撒旦！李赫宰简直是越看越欢喜。
“这次的李晟敏，好像跟以前的其他人不太一样呢。”例会回来的路上，看着郑允浩的背影，沉默一路的金在中突然抛出句这么一句话。
即使原来郑允浩玩的再怎么过火，他从没过问过。可时过境迁，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郑允浩对李晟敏，跟原来那些人不一样。
走在前面的郑允浩停下脚步，金在中口吻中裹挟的苍凉让他已然百炼成钢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疼的直哆嗦。
金在中果然是金在中，你果然有这个本事。
转身面对他的时候，嘴角吊起玩世不恭的笑容。
“在中阿……”郑允浩拿手托起金在中的脸颊，侵略性地吻上去，直到那人呼吸急促的时候才放开他，在他耳边轻轻吐息，“曺圭贤的软肋总算出现了。”
要是从上空俯瞰这立在首尔郊区的这第一监狱，就能看到所有深灰色的筒子楼围成一四四方方的形状，整片区域都笼着阴霾晦暗的氛围，活脱脱一坟墓，唯一还有点人气的就只能属中间的那块绿色草皮了。那是用来让犯子们在自由活动时间锻炼身体的，俗称光地，边缘圈了十米高的双层铁网，最上面引流着高压电。
人一自由就得犯错，更何况这是一泥沙俱下的鱼池子。
这不，李东海在午饭后路过这光地的时候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一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野蛮地拖着一弱小男孩在地上蹭，比对待一条野狗还粗鲁。男人脸上镂着块刀疤，远看跟条大虫子似的蜿蜒在额头上，而那男孩身上早已是遍体鳞伤，只要是囚服外面露着的肉体，就没有一块是好的，青紫的欢爱痕迹一览无余。
刀疤男似乎很不耐烦，蹲下一把薅住男孩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的。
“操你妈的床上没把你调教规矩是吧！还长本事了，敢去条子那告野状！我看你他妈就是嫌你两条鸭腿子分的不够开！”
号子里让你待个三年五载的，雄性荷尔蒙长年累月熏陶的，就算原来再直男癌都得给你憋弯了。就算实在不习惯大老爷们的搓板身材，也被逼的找男的凑合着泄泄欲。所以在号子里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基本都有几个固定的马子，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那男孩被扯的头使劲向后仰，满脸的血印子下依稀可见清秀的脸庞，抽动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龇出一句。
“你他妈会下地狱的！”
李东海怎会对他印象不深，隔三差五的就被送到医务室里，有几次甚至是在昏迷的情况下，除了明显的虐待痕迹，还有很多伤口在不便言语的软组织上。不光是他，像他这样面容的男孩最受“欢迎”，有很多新进的甚至挨不过一个星期就被盖上白布抬着出去了。
刀疤男几个大耳刮子抽到男孩脸上，起厚茧的粗重手掌糊到脸上的啪啪脆响，伴着混沌风声传进李东海耳朵里。
“下地狱？老子在这地狱待了十几年，阎罗王都见了好几遭了！妈的，狗杂种就是欠操！今儿个非得把你这张骚嘴给捅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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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巡警走过去，把看热闹的人群疏散开，象征性地骂了几句，并没有准备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跟家常便饭似的，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想管也管不住，也没法儿管，他们也早麻木了，深究下去，郑允浩才是最大的毒瘤，把这种事推向登峰造极的人物，可谁敢动这么一豺狼虎豹阿。
“包庇犯子，接下来恐怕你也得蹲大牢。”李东海往人群中心走过去，对着那小巡警谴责了这么一句，语调降到极限的阴冷。
看着那身显眼的白大褂，那小巡警嘴角扯动一丝嘲讽的笑容，又来一不识时务的，长了这么一水灵脸蛋就是一剂行走的春药，还敢往狼窝蹭。
冷嘲热讽的眼光看的多了，李东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了看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那男孩，单刀直入地把话插进去。
“我要把他带走。”
老早就听说过这次新来的狱医是个极品尤物，择日不如撞日，今个一定得尝尝这小翘臀品生品死的味道。刀疤男心里这么想着，就下流地凑过去了，目光贪婪地在李东海身上刷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把他给翻个面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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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宰。
目光暴烈，俩眼珠子喷溅着火星，像是头被激怒的野兽，身上剥落一层又一层的血光。
他一脚踩到刀疤男双腿中间，暴戾恣睢地在上面来回碾压，刀疤男疼的满地打滚求爷爷告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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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这才知道原来李东海是李赫宰罩着的，也知道他惹到了全天下最不该惹的人，然而，他更是知道得罪了李赫宰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
死亡，对活人来说从来都是最大的考验，即使下面疼的已经怆天呼地，却还是保命要紧。
他翻过身来狼狈地跪在地上，头咣当咣当的朝水泥地上磕着，满脑门是血，连声求饶。
“放过你？”李赫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声冷笑轻蔑地飘出口，“一会儿打断你的双腿双脚，凭你自个力气还能爬出去就放过你。”
他勾勾手指，小警察立刻把警棒递过来，李赫宰拿在手里掂了掂，看着挺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刚才哪只手动的他？”
看着是问题，其实压根没想听答案。李赫宰按下按钮捞起警棒直接抡在刀疤男一条胳膊上，骨肉分离的疼痛里流窜着电流的酥麻感，一条胳膊抽筋牵动着全身跟着痉挛，黄色土壤滚落着沾到血红伤口上，他像条蚯蚓般在满身扭曲地打滚，轻一句重一句的喊疼。当李赫宰扬起手臂正想第二次下手的时候，被李东海一把拦住了。
李赫宰特不解地望着他，他清楚李东海本质上跟他是一类人，他不敢相信李东海就想这么善罢甘休了。
直到李东海说了句“别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来”，李赫宰才轻笑起来，把手里的警棍递给李东海，做了个你请便的手势。
出人意料的是，李东海接了警棍就放地上了，转而从他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取出一瓶子，蹲在地上，眼神挺无辜地望着挺尸在地上的男人，墨黑的眼球没有一丝杂质，在眼眶里黑白分明，跟一小孩子似的。
手上却做着和外表截然不同的事——眉骤然凝成一团，直棱棱地把瓶口塞进男人的嘴巴。
“让你他妈的再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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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在李东海身上看到了李赫宰的影子。
李赫宰却只是望着李东海，露出种近乎欣慰的笑容，那是种强者被强者吸引的本能。
李东海可是比他狠多了。他顶多是能让那些人痛不欲生，可李东海直接剥夺了他们求饶喊疼的权利。
最后，李东海往刀疤男大动脉上注射了一针管的液体。至此，他脸上挂着的轻笑已经消失殆尽了，俊脸上只剩下冷硬的线条。
“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刚爽过，拿不住东西，过了手就抖，这海洛因量不多也不少，刚好能把你弄死。”开口的每个字都寒峭的直掉冰碴。
如果把海洛因的量控制好了，注射进人体就能引起呼吸器官的衰竭直至人体死亡。少一点要不了他的命，多一点会发生剧烈反应从而迅速死亡。李东海是学医出身，对这些拿捏的很准确。被无限拉长的死亡延续时间，再配上身体内流淌着的消毒水，那男人会在神经的程度上感受到自个器官一点点被腐蚀的疼痛，从医学角度来说，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死亡方法么？
李赫宰立在旁边静看李东海作为，他就稀罕李东海骨子里这股狠劲，对谁都能下了黑手。就是那种敢动我一根汗毛老子就把你废了的气场，翻山倒海的吸引着他。退一万步讲，就算李东海今儿个弄不死他，李赫宰也得把他整死。
李东海穿着亮眼白大褂，手心里卷着针管站那，特么简直就是标配！这小畜生忒特么帅了，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小撒旦！李赫宰简直是越看越欢喜。
深夜更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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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到了三伏天，眼瞅着水泥路被烤的冒了烟，呼吸一下口鼻里都跟灌进岩浆似的。头顶的大太阳散着圈白色光晕，李晟敏却还穿着长袖囚服，即使袖管里流汗流成了一串串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也不敢把袖子卷上去。原来有次出门忘了把袖子放下来，被那些个猥琐的眼神视奸了一路的感觉，萦绕在心窝里活活膈应了好几天。
精致绝美的脸蛋，纤瘦结实的手臂线条，比女人还白的皮肤……所传递的信息被他们简单粗暴的转化了，在他们眼中简直和“来操我吧”没有什么两样。
不是怕惹祸上身，只是，在这种爬满了人渣的地儿，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来找你，所以最好一开始就掐灭可能发展成隐患的苗头。
有了郑允浩这块垫脚石，李晟敏和外面他们的人接头、装货……所以的一切都进行的顺风顺水。把这一批军火装运进一小型卡车里，为防止节外生枝最外面码了一层食物作伪装。车在前面慢慢开着，李晟敏在后面大步跟着，突然“砰”的一声在卡车铁皮上爆炸开一朵花。子弹的声音，还开了消音器，看来是有人踩好点蓄意搅混水。身边陷入了一片惊慌，李晟敏作手势让他们不要慌张，抬头，发现正好是到了蓝楼大门口。
该来的总会来的。
墨绿色的眸子首先映入眼帘，宽肩窄腰的身躯在灰色的囚服的包裹下也熠熠生辉，曺圭贤独身横在水泥路上，黑云压城般的气场席卷整个上空，手枪在右手指中巧妙的转了一圈，然后揣进兜里。
望着灰色囚服的队伍，不容置疑地吐出一句。
“你，过来。”
强大的存在感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不带任何动作，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曺圭贤指的谁。
看着李晟敏在犹豫，曺圭贤把手扣在触手可及的报警装置上，手指节律性地击打着木匣子。
他现在只要按一下，就会立马有人鞍前马后来查这一车的违禁品。
两个手下凑过去对李晟敏耳语，曺圭贤撇了眼那边，很不耐烦地开了开口，“你一个人”，然后率先转过身进了蓝楼大门。
李晟敏对旁边那人交代如果三十分钟自己还不出来，就去报告给郑允浩。然后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跟着进去了。
一楼有个茶水间，供条子平常休息用的，修的虽算不上奢华，但绝对是一舒服地儿，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在沙发上坐着的几个小警察见曺圭贤推门进来，纷纷自觉地出去了。李晟敏踏进门的一瞬间，全身淌满的汗瞬间蒸发的不见踪影，一半原因是屋里凉气吹的，另一半是因为被吓的提心吊胆。曺圭贤跟他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脸上僵硬的始终没丁点表情，李晟敏想从他脸上找点蛛丝马迹都没辙，原来学过的心理学碰上他全白搭，真是要了亲命了。
越是慌张，就越得表现的镇定。押货最忌讳的就是拖延时间，所以李晟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了。
“开条件吧。”
李晟敏比他想象中的更聪明，不问原因，知道开门见山地挑明。
双手握拳，胳膊肘微微拱起，极力掩饰的平静双眸下却酝酿着隐晦的杀气，果然是头时刻准备上战场战斗的小野兽。曺圭贤扫了眼李晟敏，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小到让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弧度。
“赢过我就放你走。”
“比什么？”
李晟敏楞了一下，他是不止一次地见过曺圭贤用枪的，想想那时亲眼所见的场景仍然是心有余悸。只要不比枪法，就有赢的可能……
“比枪法。”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曺圭贤说话的回声撞生冷地击在墙壁上，像是雄浑的钟声。
李晟敏听到自己心脏哐当一声落到谷底的声音，摔的稀碎，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面对一个人这么不自信。
“怎么比？”
“你说。”
曺圭贤总算还算残留着点人性，李晟敏在这房间逡巡了一圈，然后指向房顶的大吊灯，上面垂着五个高低不平的橄榄形灯罩，通过一根连着金属线的底盘和房顶连接起来。
“用最少发的子弹数把那盏大灯打碎的人赢。”
李晟敏决定先发制人，他怕一会儿看完曺圭贤的表现后忍不住直接拿枪在自己脑壳上崩出个洞自我了结。
拿起枪，一咬牙一闭眼，横竖都是一死，就当豁出去了。五枪下来正好打烂五个灯泡。这是李晟敏本人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毕竟射程远又是在那么高的地方，摔的七分八裂的心勉强地黏成一团，好赖也能和曺圭贤打个平手，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这对一直在枪林弹雨中生存的黑道太子爷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曺圭贤沿斜上角四十五度伸直胳膊，朝着那根连接墙面和底盘的金属线英气无比地开了一枪，整个底盘便脱离了束缚掉下来，五个灯泡集体碎了李晟敏个透心凉。迅捷的不像人类，这样凿凿的枪法，没有十几年功力是练不出来的，李晟敏真的怀疑曺圭贤的眼睛里是不是植入了金属探测器。
“你输了。”脑袋被顶上冷硬的枪杆，李晟敏听到耳朵旁边响起清脆的上膛声。
李晟敏眼疾手快地拔出墙上天然气的长管子，簌簌的气柱从出口往外跑。
“你不会杀死我的，现在这个屋子里充斥了天然气，你一开枪咱俩都得死。”
“谁告诉你杀人只能用枪的？”
肩胛骨被巨大的外力擒住，下一秒重重地摔到墙上，脊背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李晟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扬起拳头潮鸣电掣地挥过去，曺圭贤只是歪了一下脑袋，易如反掌钳着了那人的拳头，膝盖顺带抵上李晟敏的双腿，力气之大，像是要把他牢牢的钉在墙上。
与李赫宰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烈的吓人的血腥味不同，那是种赤裸裸的残暴，而曺圭贤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节遮天蔽日地压抑着的让人铩羽溃散的气势，逼人于无形中，活脱脱的一地狱的繁衍。
好比死神临城。
更可怕的是，李晟敏发现，自己已经使出了全力，他却不知道曺圭贤永远安之若素的表面下还隐藏着多少实力。
而曺圭贤比他多出的那部分，是他用敏捷迅猛和智力也弥补不了的。
曺圭贤的瞳孔颜色永远都那么绿，此时更是像一面结冰的湖面，森寒的发光。
“你来dawn hell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晟敏从一开始就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要是真想让他死，他早死了。
“你想帮我么？”
“离开红楼。”曺圭贤松开李晟敏的拳头，甩甩手。这只小老虎的力气还真是大，抓在手心里跟一块会活蹦乱跳的铁似的。李晟敏耍的尽是些正统格斗术，像他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从小拿尸骨当兵器练的，拳脚功夫早发展成野招子了，李晟敏怎么会敌过他。“来蓝楼。”
李晟敏活动了下手腕，手被那人攥的发麻，由于血流不流通的缘故，此刻整只手呈现着青白色的状态。这他妈也叫人的手？这他妈应该叫夹核桃的铁钳子！
“迟早的事情，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我凭什么信任你。”
要怎么要我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地想来到蓝楼。
“因为我们都知道……”某种不成文的协议在他们之间默默达成，李晟敏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曺圭贤没有说话，静静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当李晟敏认为事情算是结束长呼一口气准备踏步离开的时候，转眼间地动山摇地被曺圭贤捞过来，悍戾地扯开领口。
裸露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身体被禁锢李晟敏害怕的大气不敢出，心脏砰砰砰的快要跳出喉咙。
“你他妈在干吗？”
郑允浩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在做过的那些人身上留下印记，通常他都会在他们肩膀上咬下痕迹。
很好，郑允浩还没有动过李晟敏——白嫩如霜，薄如蝉翼，锁骨妖冶的能扎痛人的眼睛，怪不得大夏天也遮盖的严严实实。
能让郑允浩留在身边的人，果然不是简单的货色。
曺圭贤松开李晟敏的衣领，不再是以欺压的姿态面对李晟敏。
李晟敏搞不清曺圭贤是想干什么，冷汗流了一背，就算曺圭贤真想在这把他给上了，他是躲闪不过，但他就算拿命拼也得把曺圭贤那给踹断了。所以被曺圭贤放开的时候，心底里升腾起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拿这个作为担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看到一条眼熟的项链吊在眼前，绳子部分卧在曺圭贤手中。
李晟敏慌忙地摸向口袋，空了。由于那条项链对他很重要，所以总是随身携带。他在思索着是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让曺圭贤注意到这条项链的存在。
也罢，以后总有机会再拿回来。
李晟敏再次直视曺圭贤的眼睛，谈判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商量的余地。
“我要这批货安全抵达PI。”
“……”
“并且是在没有条子的监督下。”
“我现在更宁愿听到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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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到了三伏天，眼瞅着水泥路被烤的冒了烟，呼吸一下口鼻里都跟灌进岩浆似的。头顶的大太阳散着圈白色光晕，李晟敏却还穿着长袖囚服，即使袖管里流汗流成了一串串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也不敢把袖子卷上去。原来有次出门忘了把袖子放下来，被那些个猥琐的眼神视奸了一路的感觉，萦绕在心窝里活活膈应了好几天。
精致绝美的脸蛋，纤瘦结实的手臂线条，比女人还白的皮肤……所传递的信息被他们简单粗暴的转化了，在他们眼中简直和“来操我吧”没有什么两样。
不是怕惹祸上身，只是，在这种爬满了人渣的地儿，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来找你，所以最好一开始就掐灭可能发展成隐患的苗头。
有了郑允浩这块垫脚石，李晟敏和外面他们的人接头、装货……所以的一切都进行的顺风顺水。把这一批军火装运进一小型卡车里，为防止节外生枝最外面码了一层食物作伪装。车在前面慢慢开着，李晟敏在后面大步跟着，突然“砰”的一声在卡车铁皮上爆炸开一朵花。子弹的声音，还开了消音器，看来是有人踩好点蓄意搅混水。身边陷入了一片惊慌，李晟敏作手势让他们不要慌张，抬头，发现正好是到了蓝楼大门口。
该来的总会来的。
墨绿色的眸子首先映入眼帘，宽肩窄腰的身躯在灰色的囚服的包裹下也熠熠生辉，曺圭贤独身横在水泥路上，黑云压城般的气场席卷整个上空，手枪在右手指中巧妙的转了一圈，然后揣进兜里。
望着灰色囚服的队伍，不容置疑地吐出一句。
“你，过来。”
强大的存在感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不带任何动作，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曺圭贤指的谁。
看着李晟敏在犹豫，曺圭贤把手扣在触手可及的报警装置上，手指节律性地击打着木匣子。
他现在只要按一下，就会立马有人鞍前马后来查这一车的违禁品。
两个手下凑过去对李晟敏耳语，曺圭贤撇了眼那边，很不耐烦地开了开口，“你一个人”，然后率先转过身进了蓝楼大门。
李晟敏对旁边那人交代如果三十分钟自己还不出来，就去报告给郑允浩。然后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跟着进去了。
一楼有个茶水间，供条子平常休息用的，修的虽算不上奢华，但绝对是一舒服地儿，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在沙发上坐着的几个小警察见曺圭贤推门进来，纷纷自觉地出去了。李晟敏踏进门的一瞬间，全身淌满的汗瞬间蒸发的不见踪影，一半原因是屋里凉气吹的，另一半是因为被吓的提心吊胆。曺圭贤跟他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脸上僵硬的始终没丁点表情，李晟敏想从他脸上找点蛛丝马迹都没辙，原来学过的心理学碰上他全白搭，真是要了亲命了。
越是慌张，就越得表现的镇定。押货最忌讳的就是拖延时间，所以李晟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了。
“开条件吧。”
李晟敏比他想象中的更聪明，不问原因，知道开门见山地挑明。
双手握拳，胳膊肘微微拱起，极力掩饰的平静双眸下却酝酿着隐晦的杀气，果然是头时刻准备上战场战斗的小野兽。曺圭贤扫了眼李晟敏，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小到让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弧度。
“赢过我就放你走。”
“比什么？”
李晟敏楞了一下，他是不止一次地见过曺圭贤用枪的，想想那时亲眼所见的场景仍然是心有余悸。只要不比枪法，就有赢的可能……
“比枪法。”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曺圭贤说话的回声撞生冷地击在墙壁上，像是雄浑的钟声。
李晟敏听到自己心脏哐当一声落到谷底的声音，摔的稀碎，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面对一个人这么不自信。
“怎么比？”
“你说。”
曺圭贤总算还算残留着点人性，李晟敏在这房间逡巡了一圈，然后指向房顶的大吊灯，上面垂着五个高低不平的橄榄形灯罩，通过一根连着金属线的底盘和房顶连接起来。
“用最少发的子弹数把那盏大灯打碎的人赢。”
李晟敏决定先发制人，他怕一会儿看完曺圭贤的表现后忍不住直接拿枪在自己脑壳上崩出个洞自我了结。
拿起枪，一咬牙一闭眼，横竖都是一死，就当豁出去了。五枪下来正好打烂五个灯泡。这是李晟敏本人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毕竟射程远又是在那么高的地方，摔的七分八裂的心勉强地黏成一团，好赖也能和曺圭贤打个平手，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这对一直在枪林弹雨中生存的黑道太子爷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曺圭贤沿斜上角四十五度伸直胳膊，朝着那根连接墙面和底盘的金属线英气无比地开了一枪，整个底盘便脱离了束缚掉下来，五个灯泡集体碎了李晟敏个透心凉。迅捷的不像人类，这样凿凿的枪法，没有十几年功力是练不出来的，李晟敏真的怀疑曺圭贤的眼睛里是不是植入了金属探测器。
“你输了。”脑袋被顶上冷硬的枪杆，李晟敏听到耳朵旁边响起清脆的上膛声。
李晟敏眼疾手快地拔出墙上天然气的长管子，簌簌的气柱从出口往外跑。
“你不会杀死我的，现在这个屋子里充斥了天然气，你一开枪咱俩都得死。”
“谁告诉你杀人只能用枪的？”
肩胛骨被巨大的外力擒住，下一秒重重地摔到墙上，脊背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李晟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扬起拳头潮鸣电掣地挥过去，曺圭贤只是歪了一下脑袋，易如反掌钳着了那人的拳头，膝盖顺带抵上李晟敏的双腿，力气之大，像是要把他牢牢的钉在墙上。
与李赫宰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烈的吓人的血腥味不同，那是种赤裸裸的残暴，而曺圭贤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节遮天蔽日地压抑着的让人铩羽溃散的气势，逼人于无形中，活脱脱的一地狱的繁衍。
好比死神临城。
更可怕的是，李晟敏发现，自己已经使出了全力，他却不知道曺圭贤永远安之若素的表面下还隐藏着多少实力。
而曺圭贤比他多出的那部分，是他用敏捷迅猛和智力也弥补不了的。
曺圭贤的瞳孔颜色永远都那么绿，此时更是像一面结冰的湖面，森寒的发光。
“你来dawn hell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晟敏从一开始就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要是真想让他死，他早死了。
“你想帮我么？”
“离开红楼。”曺圭贤松开李晟敏的拳头，甩甩手。这只小老虎的力气还真是大，抓在手心里跟一块会活蹦乱跳的铁似的。李晟敏耍的尽是些正统格斗术，像他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从小拿尸骨当兵器练的，拳脚功夫早发展成野招子了，李晟敏怎么会敌过他。“来蓝楼。”
李晟敏活动了下手腕，手被那人攥的发麻，由于血流不流通的缘故，此刻整只手呈现着青白色的状态。这他妈也叫人的手？这他妈应该叫夹核桃的铁钳子！
“迟早的事情，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我凭什么信任你。”
要怎么要我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地想来到蓝楼。
“因为我们都知道……”某种不成文的协议在他们之间默默达成，李晟敏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曺圭贤没有说话，静静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当李晟敏认为事情算是结束长呼一口气准备踏步离开的时候，转眼间地动山摇地被曺圭贤捞过来，悍戾地扯开领口。
裸露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身体被禁锢李晟敏害怕的大气不敢出，心脏砰砰砰的快要跳出喉咙。
“你他妈在干吗？”
郑允浩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在做过的那些人身上留下印记，通常他都会在他们肩膀上咬下痕迹。
很好，郑允浩还没有动过李晟敏——白嫩如霜，薄如蝉翼，锁骨妖冶的能扎痛人的眼睛，怪不得大夏天也遮盖的严严实实。
能让郑允浩留在身边的人，果然不是简单的货色。
曺圭贤松开李晟敏的衣领，不再是以欺压的姿态面对李晟敏。
李晟敏搞不清曺圭贤是想干什么，冷汗流了一背，就算曺圭贤真想在这把他给上了，他是躲闪不过，但他就算拿命拼也得把曺圭贤那给踹断了。所以被曺圭贤放开的时候，心底里升腾起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拿这个作为担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看到一条眼熟的项链吊在眼前，绳子部分卧在曺圭贤手中。
李晟敏慌忙地摸向口袋，空了。由于那条项链对他很重要，所以总是随身携带。他在思索着是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让曺圭贤注意到这条项链的存在。
也罢，以后总有机会再拿回来。
李晟敏再次直视曺圭贤的眼睛，谈判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商量的余地。
“我要这批货安全抵达PI。”
“……”
“并且是在没有条子的监督下。”
“我现在更宁愿听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