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清茶(BG,原创女主)

终于更新了~@十一月猫君在家能放心写点东西的时间变得好少哈哈~

龟速更文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戳手指)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09-17 02:08:00 +0800 CST  

十、琉璃孙的阴谋

两辆黑色的轿车一前一后停在新月饭店门口。

解雨臣自停在前头的车上走下来。粉色衬衣配上黑色西装外套,不系领带,解当家标志性的装扮。这是一个信号,代表这一天里他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后一辆车里走下来三两个伙计跟在他身后。出门带这么多人本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只是今天要和琉璃孙这老狐狸会面,场面上自然不能示弱,而且万一谈崩了还是得防着他翻脸动手。

一进门,新月饭店的老伙计就迎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说:

“花儿爷,您来了。孙老板已经到了,在您的老位置等着呢。”

解雨臣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头示意自家伙计跟上,就跟着上了二楼。

解雨臣专属的包厢空间相当宽敞,雕栏悬檐,布置得极其雅致。一张根雕的紫檀木桌子对着回廊,对面却是一张柔软的皮质沙发,与这古朴的房间很是不搭。中间稍靠墙的位置横放着一张长桌,那便是茶艺师的位置。

琉璃孙端坐在桌边,周围站着好几个伙计,见到解雨臣进门纷纷弯腰鞠躬向他问好。唯有琉璃孙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只是半抬着头斜着眼看他,颇有些挑衅的意味。解雨臣不为所动,径自走到自己的沙发边坐下,笑道:

“孙老板来得真早啊。”

琉璃孙看他一眼,怪笑一声,说:

“难得花儿爷给面子,肯见我一面,我自然是该早早地在这侯着的。”

“呵呵,孙老板您这话我可是受不起。来啊,快给孙老板上茶。”

新月饭店的老伙计凑近他身旁问了一句:

“花儿爷,还是老规矩?”

他点点头,老伙计应了一声便下去了。解雨臣靠在沙发里,只抬一只手撑着头,姿势相当放松。只是目光锐利依然,让人不敢怠慢。两边照例又是寒暄了几句,琉璃孙句句话中带刺,解雨臣一概不予理会,只是一笑置之。过了不一会,包厢的门开了,若水端着茶具走了进来。一身正红底色绣暗纹白丝线滚边的旗袍,长发在脑后挽成优雅的发髻。乌目红唇,精致妆扮过的面容较往日多了几分妩媚。解雨臣冲她笑了笑,她也微笑着微微欠身作为回礼,然后便坐到那张长桌边,开始煮水冲茶。屋内漾起绿茶清冽的香气,沁人心脾。稍顷,她将茶汁滤好倒入小杯中,起身奉给解雨臣与琉璃孙。

琉璃孙接过茶杯,抬眼打量若水几眼,笑着用揶揄的语气说道:

“原来在这里还有这样的美人作陪。难怪花儿爷和吴家小三爷最近老往新月饭店跑。”

解雨臣头都不抬,轻轻抿一口茶,说:

“孙老板对我的日常生活倒是很留心啊。”

一句话让琉璃孙顿时语塞,为掩饰尴尬便沉下脸厉声对若水说: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出去。”

若水仍是微笑着点点头,走回桌边开始收拾东西。琉璃孙放下杯子,像是打算切入正题般地清了清嗓子。

“花儿爷,茶也喝过了,还是得说正经事。今天我把那件东西也带着,让您再看一看。”

说着向自己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立刻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到紫檀木桌上,打开盒盖,雪白的丝绒软垫上放着一枚白玉玉玺。

“南朝宋武帝的白玉信玺。花儿爷,东西上次您也已经拿去验过了。要是不放心的话,您可以再看看。”

琉璃孙说着,吩咐伙计将木盒捧到解雨臣面前。其实这玉玺早些时候就已经交到解雨臣手上过,做过专业的年代鉴定,也经由解家每一个鉴宝师验过,真假早已辩明,现在这验货不过是走个形式。解雨臣拿起玉玺细细端详。方圆四寸,色泽白中微带青蓝,如脂一般温润细腻的质地。玺上纽交五龙,龙的神态威严神勇,雕刻地极其细致生动。南北朝动荡多战乱,朝代更替频繁,保存如此完好的国君信玺十分稀有。再加上这玉玺的玉料雕工都属极致,确实是件难得的珍宝。

解雨臣将玉玺放回盒内,抬头笑着对琉璃孙道:

“孙老板,这么好的东西,您确定要出手吗?”

琉璃孙仍是阴阳怪气地笑,回答道:

“我现在什么情况,花儿爷您也不是不知道。不卖这些东西,我这些年好不容易拼出来的产业就都没了。怎么,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怎么会呢。只是我和孙老板以前也没怎么合作过,这次您这么好的东西突然愿意出手给我,实在有些意外。”

“呵呵,一样是要卖,不如卖给真正的内行来得值得。花儿爷和我也算有缘,这东西交给你,我乐意。”

解雨臣笑而不语,心说这话我会相信才有鬼。不过既然东西已经验过,他也确实想要方玉玺,不管怎样还是要继续谈这生意,于是便开口询价。

“那孙老板的意思是?”

“我开的价格一向公道。我只要这个数。”

琉璃孙说着,伸出四根手指。解雨臣心想你明知自己的处境,开价倒也是不客气。撑着下巴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要收下。刚要开口,却突然被若水的声音打断了。

“等一下。”

他诧异地抬头,只见若水端着茶具站在门口,似乎是刚打算离开的样子。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玉玺,又看了一眼解雨臣,说:

“这东西是假的。”

“⋯⋯⋯”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09-21 00:26:00 +0800 CST  
她的话来得太突然,又太直接。在场的人一时之间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都是一愣。

“⋯⋯你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琉璃孙的伙计回过神来,举起拳头冲上去就要打,被解雨臣一声喝住。

“住手!”

解当家开口,那人自然是不敢妄动,但站在原地仍举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解雨臣转向若水,问道:

“你说这玉玺是假的?”

若水点点头。她脸色泛白,看上去非常紧张。

琉璃孙眯着眼睛抬头看着若水,冷冷地说道:

“小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这玉玺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

若水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三个原因。第一,史料上记载,南朝宋武帝的信玺是蓝田白玉所制。我见过真的宋武帝信玺,颜色呈羊脂白,略带青色。这一枚的颜色是白中带青蓝,色泽太冷,与史书上记载的不相符。第二,宋武帝的殉葬书上记载,信玺上盘纽交五龙,龙眼处有一翠绿斑纹,意喻画龙点睛,真龙飞升。而这一枚明显却没有。”

她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此时琉璃孙的脸色已经很是阴沉,用几乎是凶狠的眼神瞪着若水,说:

“你说都是些无凭无据的瞎话!这玉玺送去验过碳十四,年代材料可都吻合!”

若水脸色苍白,端着托盘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毫不躲闪地直面琉璃孙的目光,继续说:

“南北朝时期时代更迭那么频繁,玉玺制作的年代都不可细考。而且那个年代各种玉器也多,找一件白玉制的玉器,找工匠雕成玉玺的样子也不是难事。碳十四只能确定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这样的赝品很轻松就能骗过年代鉴定。”

琉璃孙又想辩解什么,若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立刻继续说道:

“而且,第三个原因,真正的宋武帝白玉信玺五年前就已经流到海外去了。现在的持有人叫尼尔 简斯特,现居英国格拉斯哥,是凯文格洛弗艺术博物馆的馆长。两位爷门路多,想办法联系上这个人,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若水说完,房间里谁都没有说话。解雨臣的伙计都摆出了候命的样子,只等他吩咐去查这个人。琉璃孙也不再试图辩解,只是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解雨臣看着他的样子,便明白他早就知道这玉玺是假货,是故意想坑他。于是不禁也沉下脸来。

琉璃孙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心里大概明白这桩买卖算是黄了。气急败坏之下,站起来走到门口,抡起胳臂就给了若水一巴掌。这一下打得结结实实,若水一个踉跄向后倒了两步,手里的托盘也摔到地上,茶具摔得粉碎。

解雨臣心中一激灵,下意识地就想起来护着若水。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没有立场去维护一个饭店的伙计,于是只能忍下冲动坐着。琉璃孙似乎还不解气,反过手又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若水突然挨了重重的两记耳光,一时之间似乎有些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新月饭店的老伙计见状急忙迎上前去,作势在若水头上用力戳了几下,骂道:

“你这丫头,懂不懂规矩!这种场合是你这小丫头能随便插话的吗!还不赶快给孙老板赔不是!”

说完又悄悄地在若水膝盖后面踹了一脚,若水顺势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求饶道:

“孙老板,是我多嘴乱说话,是我胡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琉璃孙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话,抬手又要打,这一次却被解雨臣拦了下来。

“孙老板,您打也打了,何必跟这么个小伙计计较呢。”

琉璃孙忿忿地抽回手,怒目瞪着解雨臣。解雨臣丝毫不以为意,冷着眼睛看他,说:

“我看着一次您也是被人给坑了。眼下还是赶紧去收拾那个骗了您的孙子要紧,犯不着为了这小丫头置气。”

说完,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意思是您想坑我的事情已经暴露了,现在不和你算帐。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否则别怪我翻脸不客气。琉璃孙自知理亏,气焰立刻就弱了下去,只对着手下说了一句我们走,便离开了房间。出门之前还对着若水恶狠狠踹了一脚,像是在泄愤一般。

一行人浩浩荡荡,过了好久脚步声才渐渐平息下去。

解雨臣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若水,关切地问:

“没事吧?”

若水摇摇头,眼睛通红,泪水全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花爷。”

若水颤抖的声音小声地说。她两边地脸颊都红肿着,左边嘴角还磕破了,淌着血。手被一地的瓷器碎片割得到处是血口子。

解雨臣看着她这拼命忍着眼泪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好好地被人扇了耳光又要下跪,她不过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场面。

“说起来我还该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天我可被琉璃孙那老狐狸给坑惨了。”

解雨臣对她温和地笑笑,又说:

“不过,今天你不能回自己家了。按照琉璃孙的脾气,要是被他找到你住哪里,非跑去拆了你的房子扒了你的皮不可。偏偏今天秀秀跟着吴邪回杭州去了⋯⋯”

解雨臣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又叹了口气说:

“没办法了。今天,你得跟我回家。”

“⋯⋯⋯”

〔TBC〕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09-21 00:28:00 +0800 CST  
憋了好几天终于憋出来了。。。@十一月猫君

不过突破了开头之后后面的写得好舒爽啊哈哈~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09-21 00:30:00 +0800 CST  
十一、解家的客人

车停在了解家大院的门口。解雨臣先下了车,然后十分绅士地走到另一边替若水开了车门。

若水也跟着下车。一路上她都显得很拘束,几乎没怎么说话,似乎是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中缓过神来。

“花爷,这样真的好吗?”

若水看了一眼面前的解家大门,怯生生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眼下秀秀不在北京,你也只有来我家躲一躲。这样总比明天我要去护城河里捞你得好。”

解雨臣笑道,边说着边向前走进了院门。若水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解雨臣回头示意她跟上,她才急忙地跟了上去。

“可是,这样会不会连累到你?”

若水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小声地问道。

“放心吧,琉璃孙他胆子再大,现在也不敢来解家本家找麻烦。你就安心地在这儿住着,其他事情我会处理的。”

解雨臣回过头,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话间,管家齐叔迎了出来,对着解雨臣恭敬地鞠了一躬。看到他身后的若水时露出些意外的神色。

“东家,您回来了。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朋友,宋若水。她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你去收拾间屋子给她吧。”

“知道了,花爷。我这就去打点去。”

“我之前电话里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照您说的放在书房里了。”

解雨臣点了点头,回头对若水说了句你跟我来,然后把她带去了书房。

书房是这个院子里最大的一间屋子,比解老夫人的卧房还要大出不少。解雨臣平日里处理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那间四合院里,几乎不会来这里,所以这个房间其实就是个摆设。房间还是打扫得纤尘不染,布置得也很是气派。清一色紫檀木的桌椅橱柜,放满了各种亦珍异宝。与其说是书房,倒更像是个小型的博物馆。

解雨臣把若水带到屋中间的圆桌边坐下。桌上放着药箱,还有冷敷用的冰袋,想必就是刚才在路上他让齐叔准备的东西。他拿起冰袋递给若水,示意她自己拿着敷脸,然后拉过她空闲着的另一只手,准备给她上药。

“花爷,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没事,你就好好坐着吧,让我来。”

解雨臣说着,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揭下她手上包着的手帕。这是刚才作为临时包扎用的,现在手帕已是血迹斑斑。若水的手掌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血口子,有几个伤口还很深,样子惨不忍睹。解雨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琉璃孙那老家伙心也太狠了。明知道满地都是碎瓷片,还故意把你往地上踹。”

说着,他拿纱布沾着双氧水,轻轻擦拭若水手上的伤口。纱布碰到伤口的瞬间若水痛地轻哼一声,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手。

“疼么?没办法,只能忍一下了。”

解雨臣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越发地轻柔。若水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都是我自己不好,总也管不住自己的嘴,看到什么就忍不住说出来,也不知道要先看看场合。对不起花爷,给你添麻烦了。”

“还说什么添麻烦,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是帮了我多大的一个忙?”

解雨臣抬头看了看她仍旧一脸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说:

“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两年前,吴邪和他的两个朋友在新月饭店大闹过一场。他们抢走了正在新月饭店拍卖的一枚战国鲁王玉玺,那枚玉玺价值连城,那天的拍卖会才到一半就已经拍到几个亿的价格了。事后,我为了保吴邪和他那两个朋友,和新月饭店做了个约定。我付了当年拍卖会中断时那玉玺拍出的价格,并且承诺,三年之内我要么归还玉玺,要么用一件有同等价值的东西交换,否则就赔偿玉玺估价二十倍的金额。”

他一边说着,一边仍低着头,仔细地替若水包扎着手上的伤口。待全部处理完后,他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换一只手,然后又继续重复刚才的过程,消毒,上药,动作一样的小心又轻柔。

“现在,三年之约已经快到了。原来那枚玉玺我想是找不回来了,琉璃孙那枚宋武王的信玺倒是件难得的珍品,我买下它就是想交给新月饭店抵债的。今天还好你提醒了我,要是我交了假货给新月饭店又被发现的话,估计就不是赔钱或者是砍了我几根手指头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地轻叹一口气。但随即抬头看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话说回来,若水,你还真是厉害。解家那么多有经验的鉴宝师,有些干了几十年从来没出过错,他们都没能看出来这东西是假的,你远远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的话中显然更有深意。若水不自然地低下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我⋯⋯其实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说过的。可能是我在茶馆里打工的时间久了,不知道哪个客人说了一句,就记下了。这么巧还能再遇上,帮上花爷一个忙,是我运气好。”

若水说话的声音很轻,并且一直不敢抬头看他,很明显地是心虚。解雨臣见她不愿多说,尽管心中十分好奇,但也不再追问,低下头专心替她包扎伤口。

“那⋯⋯现在新月饭店那边,花爷准备怎么办?”

犹豫了半天,若水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我会想办法找别的东西去还债,要是真找不到,也就只有付钱了。”

“可是⋯⋯”

若水欲言又止,神情满是担心和关切。

“没事的,若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嗯⋯⋯”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待伤口全部处理完,齐叔过来敲门,说是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于是若水跟着解雨臣穿过院子来到大厅。房间里空空荡荡,桌子也只放着两幅碗筷。

解雨臣微微皱眉,问道:

“怎么没见到老夫人?”

齐叔回答道:

“东家,您不记得了?老夫人昨天回长沙本家省亲去了,要一个月才回来。”

“啊,原来是昨天出发吗。我还真忘了。”

解雨臣恍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在家吃过晚饭了。

解老妇人不在,这一餐便只有他和若水两个人。和秀秀之外的女孩单独吃饭对解雨臣来说还是第一次。一张大圆桌子,两人分坐两端。若水的手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吃饭只能用勺子。解雨臣体贴地帮她把菜都夹到她碗中,省去了她不少麻烦。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少言,默默地低头吃饭。解雨臣亦没有主动地挑起话头,只是时不时地替若水夹菜,乘汤。一顿饭的时间大多都在静默中度过。但这安静无言的氛围并不让人难受,反倒非常轻松和自然。好像不需要刻意地去说些什么,也没有什么不好。

晚饭之后,解雨臣跟着若水去她的房间看了看,确认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又陪她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待若水回房休息后,才经由地道,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四合院里。

今夜天气不错。尽管寻觅不到月光,夜空仍然清朗,偶有星光。解雨臣换了衣服,泡进自己的露天温泉里,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整理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理顺了思路之后,他回到自己书房,给吴邪打了个电话,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吴邪听完,沉默了半晌,才问他:

“小花,对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这事并不是琉璃孙想讹我一笔钱这么简单。”

吴邪轻叹一声,说:

“我也这么认为。照你说的,琉璃孙那个假玉玺也是用古玉做的,还要找技艺最好的雕刻师傅来仿造,成本一定也不少。他费这么大的功夫做一个假玉玺,就为了坑你一笔钱,这也太亏了。而且,现在的他应该也没心思去玩这些花招。”

“是啊。而且要造假的话,成本低又不容易被认出来的东西多着呢,他偏偏挑玉玺,分明就是知道我是想用这玉玺还新月饭店的债。他的目的不是钱,而是想让我得罪新月饭店的人,那我的麻烦就大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害了你,对现在的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和琉璃孙又没什么过节,他何必费这么大功夫去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解雨臣冷笑一声,压低着嗓音道:

“想害我的不是他,应该另有别人。”

“你想说⋯⋯是秀秀那两个哥哥?”

“你难道忘了么?前一阵子他们两个和琉璃孙走得那么近,但琉璃孙却突然来找我说要出货。我猜那假玉玺是他们两个准备的,交给琉璃孙拿来坑我。这样若事成,琉璃孙白得一笔钱,我也惹上大麻烦,对他们来说不正是两全其美的事么。”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吴邪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轻声地说:

“小花,怎么说这祸都是我闯下的,连累到你真是对不起了。”

吴邪的语气难得的正经,带着歉意。解雨臣忍不住笑了。

“你又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不关你的事,你瞎自责什么呢。再说我又没事,还好有若水在。”

提到若水,好奇心又一次刻制不住地泛了起来。他总觉得关于她的事情吴邪会知道些什么,于是试探地问:

“话说回来,若水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家那么多老伙计都看不出来的假货,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今天她提到殉葬书,还说她见过真品,连真品的下落都知道得这么清除,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情。”

吴邪又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你就别管这些了,先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不过这几天你可得看着点若水,她搅了琉璃孙的生意,估计琉璃孙不会轻易饶过她。”

“这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她现在在我家呢,不会有事的。”

“哦?”

电话那头的吴邪有些很是意外,但似乎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嗯,这样最好了。总之你自己小心,让若水自己也小心着点。”

“知道了,小三爷。”

解雨臣笑着回应吴邪各种婆婆妈妈的叮嘱,然后挂了电话,走到沙发边坐下。边上的茶机上放着瓶装纯净水和安眠药。他照例吃下两颗,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然后躺下闭上眼睛。睡前的空白时期,他又一次想到了若水。

此刻的她在做什么呢。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大宅院里能睡得好么。

就这么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开去,进入朦胧虚无的不受控制的时空里。他躺在沙发上,慢慢地睡着了。

〔TBC〕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09-27 12:12:00 +0800 CST  
哦终于是更新了。。。@十一月猫君@静脉停跳

最近忙着找工作面试,各种被现实惨痛打击,于是也没什么时间更文。。。

久等了的各位真心对不起了~不过虽然更文龟速但一定不会弃的(大概)!

还是厚脸皮地请各位继续支持~不胜感激~(鞠躬)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09-27 12:14:00 +0800 CST  
〔番外篇〕 李安贻的一天


李安贻会在每天正午时分醒来。正午十二点,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来分毫不差。

她习惯深夜里开店。白日里的北京城过于嘈杂,过于忙乱。她偏爱夜晚的安静冷列,以及漫布于空气中那汀泠的气息。于是每天昼伏夜出,就像是一种不能见光的生物。

醒来之后她还要在床上躺上半小时,待身体也已完全清醒之后才起床洗漱。她有一间独立的四合院。在八爷的香堂里帮忙的时候她已经攒下了不少的钱,八爷去世之后还留了一小部分家产给她,于是她不必太辛劳也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洗漱完毕之后,她给自己倒一杯纯净水,兑上少许蜂蜜,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喝一边化妆。她天生一副白净清秀的面孔,无需过多修饰。简单的胭脂水粉,再一点朱唇,镜中便是一张宛若十六岁少女一般水灵红润的面孔。细长眉眼,如狐狸般魅惑又深邃的眼睛,目光似已久经尘世,不存在将其看透的可能。

不知道有多少人说她是狐妖转世,于是才会生得这样一双不寻常的眼睛。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将杯中剩下的蜂蜜水一口饮尽,然后起身去衣帽间挑衣服。她偏爱青绿色,以前八爷总说她穿青绿色特别好看。挑了一条棉布制的青色长裙换上,想了想又找出一件白色外套穿上。入秋后的北京寒意日渐深沉,夜晚更甚。她一向都怕冷。

收拾妥当之后已经过了一点。李安贻准备出发去店里,临出门前又看了一眼镜子,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她的小铺子离家不远,步行不过十五分钟。店铺在新月饭店边上的小巷子里,并不热闹,但也不太冷清。每日来往新月饭店的众多大人物,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会来她这里看一眼,然后总有一两个会变成常客。她喜欢这闹中取静的位置,像是在一旁的小角落里看着新月饭店这个大戏台,不会惹麻烦,但也从不无聊。

店铺的陈设和八爷从前的香堂几乎一模一样。她刻意按照以前的店铺布置,因为在八爷的香堂里的那段日子,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店铺空间并不大,四周是货架,上面随意地放着各种宝贝。中间一张算命先生的桌子,大部分时间里她就坐在这桌前,看着门前来往的人们。

到了铺子里也不急着开张做生意。打来一盆水简单地清扫一下店面,然后坐在桌边等着若水送吃的来。每隔一天,若水会在下午三点左右来店里,给她送来自己做的饭菜。若水的厨艺很好,和新月饭店的大厨不相上下。李安贻总是想,要是没这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是是非非,她就该远远离开这一切,在家里做饭煮茶,相夫教子。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样温柔的事情了。

三点过十分,若水准时出现。今天她带来的是肉丸蒸冬瓜,清炒藕片,再加上清淡的白菜豆腐汤。两菜一汤,装在保温的餐盒里,送到她手上时仍然温热。若水来自江南,做的菜口味清淡微甜,正合她的口味。前一阵子若水弄伤了手,不能下厨,她已经有一阵子没吃到过她做的菜了。失而复得,便更觉珍贵。风卷残云吃完,若水坐在一边微笑地看着她吃,待她吃完又照例起身去泡一壶清茶,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李安贻注意到她手上仍贴着胶布,想是之前的伤还没好透。心理暗暗感叹一句,那解家的浮夸自恋狂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那么好的姑娘都为他死心塌地。

一直坐到四点过十五分,若水离开去新月饭店打工,李安贻才收拾东西,正式准备开张。虽然是在小巷子里,但她的铺子生意也一直很好。大部分客人上门都不是为了拿货,只是借着拿货的名义来求她算一卦。她也并不在意,比起一个半吊子的古董商人,她反倒觉得算命先生这个角色更适合自己。

大部分时候她替客人解卦的方式都很简单。客人提一个问题,写一个字,她便可以说出之后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破解的方法。以前八爷教过她不少命理玄学的东西,她都记得,但很少用到,多数时候还是靠感觉,却也从没有说错的时候。八爷说她开过天眼,能知过去未来事,当然这些都无从考证。李秋贻给客人解卦的时候,除非客人坚持,她只会告诉对方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以及结果。至于该怎么做,她从来都不多说,悉数留给对方自己去选择。八爷在的时候总告诫她,命运这东西,毕竟还是各人自己的命,任谁都没有干涉的权利。她一直以来都将这告诫牢记于心。

所以这其实是一桩不完整的买卖。人们寻求的是一个关于未来的答案,而她给出的却只有选项,没有答案。在她眼中,未来像是一条云雾缭绕,看不清晰始终的漫漫长路。而她能做的,不过是稍稍拨开这层云雾,让人窥见些许而已。至于该怎么走,该走向哪里,到底还得走路的人自己决定,她并没有权利过问。

接待完一个又一个的客人,旁观一幕又一幕的悲悲喜喜。转眼间已是暮色四合,李安贻揉一揉僵硬的脖子,暂时关了店,去新月饭店里吃点心喝茶。点上一碟豌豆黄,一杯生普洱,坐在大厅里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们,看他们来去匆匆,揣测着他们各自的故事,对于她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在新月饭店里坐了大约一个小时,她才慢悠悠地回店里去。走进小巷子的时候看到面前闹哄哄的一群人。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她认出领头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就是前一阵子打伤若水的琉璃孙。一想到就是这胖子害得自己那么多天没有好东西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狐狸眼溜溜一转,一个跃步上前,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的青绿绸带便如鞭子一般甩了出去,刷刷几下就放倒了边上几个小喽喽。她的动作极快,在夜色中那胖子根本就没看清这半路突然出来挑衅的人是谁,就被一带子抽打到了地上。李安贻见状仍不解气,又上前去重重一脚踩到他手上,然后啪啪地甩了他好几巴掌,才又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只留被打得发懵的琉璃孙还躺在原地,试图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李安贻得意地回到店里,这样也算是为自己,也为若水出了一口气。才坐定下来没多久,解雨臣便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显然是心情不好。李安贻叹了口气,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是为了若水的事情在生闷气。他从小就是这样,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说,全部自己憋在心里。看在两人多年的交情,她耐下性子给他倒了杯水,任由他坐在店里继续黑脸,几次想开口骂他几句的冲动也都忍下去了。坐了许久,他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东拉西扯地寒暄几句,聊了些有的没的,然后突然开口向她解求一卦。李安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自己明明已经有答案的事情,何必再来问我呢。

临走之前她这样对他说。

送走了解雨臣,她又叹了一口气。此时夜已深,却依然不时地会有客人上门看货,求卦。这个复杂城市的特点之一,就是在深夜里也到处都是迷茫的人们。

于是她便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窥视着陌路人的人生。于是夜晚其实并不漫长。

待东边的天幕开始泛白,她伸伸懒腰,锁上铺子的大门,慢慢地散步回家。

凌晨时分的北京像是一座空城。空气是难得的清新,宽阔的马路上空空荡荡,没有人影,唯有地上散落的啤酒瓶揭示着人们存在过的讯息。在这个每天有数以千万计的人来来去去的城市里,这个场景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回到家,李安贻洗了个澡,然后用吹风机风干长发,换上棉布睡衣,带着满身的玫瑰香和蓬松温暖的头发躺倒在床上。此刻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外面陆陆续续地传来脚步声,车笛声,小贩的叫卖声,以及一切与真实生活有关的声音。

她看一眼被阳光照得微微发亮的窗帘,微微一笑,然后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她每天都睡得香甜,如孩童一样。

〔番外篇 完〕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09-30 00:51:00 +0800 CST  
今天更新一个番外篇~@十一月猫君@静脉停跳@千山椒香

算是提前祝猫君国庆快乐~也是想给这个我很爱的角色多一点存在感~

下一篇继续正文剧情~哈哈~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09-30 00:53:00 +0800 CST  
十二、解雨臣的工作日

第二天,解雨臣照例在清晨五点醒来。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手脚,起床沐浴,然后倒了一杯水回到客厅,打开电话答录机一边喝水一边听自己一天的行程。下午琉璃孙的一个伙计要到店里来,多半是为了解释昨天的事情。这样也好,可以把若水的事一起解决了。解雨臣这么想着,关掉了答录机,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七点过十分,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解雨臣带上西装外套,走进电梯,经由地道回到解家的大宅院。齐叔正在庭院里打扫,见到他忙迎上前去。

“东家,您来了。”

解雨臣点点头,环看了一眼院里,问道:

“若水呢?还在睡么?”

“宋姑娘早就起了,现在在厨房里帮忙准备早餐呢。”

齐叔回答,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说:

“宋姑娘她昨晚好像睡得不太好。我几次起来,看到她房里的灯都是亮着的。”

“哦,是么。”

解雨臣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句,转身走进客厅。早餐已经摆上了餐桌,房间里满溢着谷物的清香。若水正在摆放碗筷,看到他走进来,抬头对他灿烂地一笑。

“花爷早。”

解雨臣也笑着回应道:

“早啊。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做这些。”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这么突然地来打扰。不做些事情帮忙的话,总觉得过意不去。”

若水仍然笑着,待他坐下后替他盛了一碗粥端到面前。薄薄的白米粥,淋着些许芝麻油,清香扑鼻,在这秋日微寒的清晨里温暖又勾食欲。解雨臣舀起一勺送入口中,顿时觉得浑身都暖乎乎的。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齐叔什么东西都替我准备周全了,真谢谢他。”

若水在他对面坐下。她没有上妆,脸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一些,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解雨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但我听齐叔说,昨晚你屋里的灯一直亮着。是不是没睡好?”

“昨晚⋯⋯哦,这个啊。”

若水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我晚上习惯开着灯,关了灯我会睡不着⋯⋯”

“哦?”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人意料。解雨臣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

“怎么?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怕黑?”

“是啊⋯⋯很孩子气吧?”

若水低下头,脸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一些,不停地搅动碗里的粥来掩饰不自然。

解雨臣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在意。

“没事。我家这老房子,看上确实有些阴森森的,而且这么大间院子只有你一个人在,也难怪你会害怕。”

他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

“对了,今天你先别出门,就在家里待着。我要先去把琉璃孙那边的事情处理好,确定他不会为难你。”

若水对他这样的安排似乎是早已料到,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沉默地低头吃完了早餐。解雨臣和若水告别后便开车去了自己的拍卖公司。他的助理照例在楼下的咖啡厅门口等他,将一些文件交由他查看,签字。处理完这一切之后,他买了一杯外带咖啡,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和潘家园的店面不同,解雨臣在这里的办公室用的是北欧风格的装潢。简洁明快的黑白色调搭配线条简约的家具,充满现代感。他走到办公桌边坐下,放下杯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不由得又落到桌角的台历上。他向后翻过两页,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有一个醒目的红圈。

这是与新月饭店约定交货的日子。

在这个满是黑白冷色的房间里,那一笔红色太过刺眼。解雨臣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件事情并不轻松,距约定之日只剩下两个月,他却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用来抵那枚鬼玺的东西。解家各地的盘口这两年都没带上来什么格外好的货色,海外的交易市场也没见太有价值的东西。本以为这次琉璃孙的那枚玉玺可以用来解决这个问题,却没想到那也只是场骗局。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就只能赔钱。新月饭店对那枚鬼玺的估价差不多是二十亿,若是翻二十倍来赔,解家这么多年来的积累也就要被掏空大半了。他作为当家,自然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下一次斗,是没有办法了啊。”

解雨臣喃喃自语道,又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到墙边,移开那幅让人琢磨不透的抽象画。那幅画的后面是一个隐秘的保险柜。他打开保险柜,里面只有两本破旧不堪的线装书,一本是黑色封皮,另一本是红色。这两本书是解雨臣最重要的东西,上面记录了他爷爷和二爷所掌握的古墓位置和信息。黑色那一本是一些普通的中小型墓穴,没太大的危险,但里面也不会有太好的东西。红色那一本里全是大人物的墓,每一个里面都会有龙脊背程度的货色,但每一个都凶险万分,一个不小心就是有去无回。

解雨臣想了想,拿出了红色那一本。两年前从广西回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一本书。张家古楼里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也太凶残,他能捡回一条命完全是运气好。从那以后他对下斗都有些抗拒,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躲避。一次的伤痛就可以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人心本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即使已经强大坚韧如他,也一样难以逃脱这人心的诅咒。

解雨臣曾想过如果可能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靠近那些可怕的地方,特别是这本红书里所记载的那些极致恐怖之地。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想或是不想了。

他拿着书坐回到桌边开始翻看。这里面大部分的古墓他的爷爷和二爷也都没有下去过,资料非常有限,只有墓主人的生平,以及古墓的位置和大概结构。他认真地研究了许久,大致定下了要去的地方,在那一页又画下一个红圈。之后还有大量的调查和前期准备工作要做。他打了电话给助理,把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一切都处理完之后已经是下午,解雨臣开车去了潘家园的总盘,琉璃孙的伙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还是上次来过的那个二把手,见着解雨臣还没说上话,已经满头都是冷汗。

解雨臣没有理会他,只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地坐下喝茶。那人战战兢兢地开始解释起昨天的事情来,大意不过是琉璃孙也不知道那货是假的云云。解雨臣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抬眼冷冷看了他一眼,说:

“行了,你说的这些我大概也猜到了,这次的事情确实不能怪你家老板。不如这样,那玉玺是假的,我自然不能收。但是你家老板前一阵子有另外两件东西也想出手,那两件东西我也有兴趣,若他愿意,我可以收下。”

解雨臣指的自然是被吴邪上报过,没人敢接的那两件冥器。琉璃孙的伙计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花儿爷您想要那两件?那两件现在可是⋯⋯”

解雨臣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我当然知道。别人不敢收,我自有我的门路。你回去跟你们老板说一下,只要他愿意,尽管开价就好。”

“那⋯⋯那自然好,谢谢花儿爷了!”

琉璃孙的伙计听了自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哈腰地道谢。解雨臣面无表情地又接着说:

“这样的话,孙老板也没什么损失了。昨天新月饭店里的那姑娘,你们最好也别去找她的麻烦。”

说完,嘴角扬起一抹笑,又充满深意地瞟他一眼。

“别说我没提醒你,那姑娘是秀秀最要好的朋友。你们要是敢为难她,等秀秀回来会把你们怎么样,我可管不着。”

那人被解雨臣看得又是一身冷汗,语无伦次地连连附和道:

“是是,既然是花儿爷和秀秀小姐的朋友,我们自然不敢为难⋯⋯啊当然我们本来也没准备要对她怎么样⋯⋯”

解雨臣点点头。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也懒得再和他多罗嗦,于是让伙计打发他走了,然后便跟着去查看了一下最近新收进来的几件东西。下午四点的时候助理发来信息,说他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于是他又开车回到了拍卖行。解家伙计做事的效率确实不是盖的,才半天的功夫关于那座古墓的资料就已经全部搜集妥当,全部整理好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由他筛选核对。解雨臣看着厚厚的一沓资料,叹了口气,坐下一页页地仔细翻看。这认真看起来就没完没了。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竟已是深夜时分。他这才收拾东西,开车回家。

夜晚的天空格外清朗,一轮圆月悬在天际,洒下银白色的清辉。秋日浅深,晚风中的寒意比以往更甚。今天似乎是格外漫长而忙碌的一天。解雨臣开着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此刻只想放松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喝一杯茶。他不禁又想到了若水。前一阵子他已经习惯了每隔几天就去一趟新月饭店,喝她泡的茶,顺便和她聊聊天。他喜欢她泡的茶,合他口味的偏淡的铁观音,却有着格外浓郁的香味。在繁杂的工作之后的一杯清茶最适合舒缓他紧绷的神经,给他带来片刻的宁静安然。

也不知道她今天过得怎么样。解雨臣一边这么想着,把车停回自家车库里。虽然时间已近午夜,她也可能早就睡了,他还是决定去她的房间看一眼。走到门口,看到房里果然还是亮着灯,但房门却是半开着。他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推门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

“⋯⋯若水?”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仍旧没有回应。他看了看房里,床单皱褶着,被子掉落在地上,两只鞋也散乱地落在床边。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急忙地走回院子里,刚想去找齐叔问问,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地坐在院中。定睛一看,坐在那里的正是若水。只见她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光着脚,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借着今夜格外明亮的月光他分明地看到,她在颤抖。

“若水?”

解雨臣走过去,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她似乎吓了一跳,一下子抬起头来看他。这是一个毫无防备的时刻,她猝不及防,被迫用最真实的姿态来面对他,所有来不及掩饰的恐惧与无助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的眼中。解雨臣一下子竟愣住了,他不曾想过这双巧若星兮的眼中竟会出现这样的脆弱。

那一时刻她的眼神触动了他心底不曾被触碰过的角落。他一时有些失神,在那个瞬间,还不懂那个眼神已经在他心底刻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迹。

两个人就这互相看了许久,解雨臣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走到她身边坐下,柔声问道:

“怎么了?做恶梦了?”

若水点点头,又把头埋回了手臂里。她止不住地在发抖,不知是因为这夜晚的寒冷,还是因为害怕。没有人比解雨臣更明白被噩梦惊醒的感觉,但他仍然无法想象是多可怕的梦境会把一个素来冷静淡然的人吓得像个孩子般无助。解雨臣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怜惜,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膀,安慰似地轻声说:

“没事,只是梦而已。有我在这儿呢,别怕。”

“嗯,我没事的。”

若水抬起头看他,勉强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就好了⋯⋯”

解雨臣微微皱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中强忍住不落下的泪水,还有这逞强的笑颜。他知道自己无法把一个在黑夜里瑟瑟发抖的她就这样丢在这空无一人的可怖的院子里。于是他起身走到屋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到她肩上,然后对她说:

“你跟我来。”

“⋯⋯⋯”

〔TBC]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03 04:03:00 +0800 CST  
厄。。。终于可以更新了。。。@十一月猫君@千山椒香@静脉停跳

请叫我打死都写不出开头星球人。。。==

继续感谢各位亲的支持呀~龟速更文求监督求鞭策。。。

顺便预告一下,下一篇名为《两个人的失眠夜》

会发生什么。。。请各位自行脑补~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03 04:09:00 +0800 CST  

十三、两个人的失眠夜

这一夜天气好得缺乏真实感。

一轮圆月高悬天际,落下点点浅淡的光。月朗星稀,清朗天幕之上寻觅不到星光的踪迹。仲秋的夜,晚风清澈冷洌,带着落叶沙沙飘落的声响,令人振奋。解雨臣的院子里,一池白鱼在这深夜时分似乎已经入睡,水面平润如镜,没有波澜。只有一棵梨树正在安静地落叶。

解雨臣和宋若水两个人相对着坐在院子里,正是两天前他和吴邪聊了一整夜时的位置。他一心只想着要让她摆脱那梦魇的恐惧,而没有地方比这里更能让他觉得心安,于是就带她带来了这里。把一个与老九门毫不相干的人带进他的四合院里,这是第一次。对于平日里的解雨臣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冷静下来之后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只是在刚才的那个情景之下,他实在无法把若水一个人留在那个院子里,纵然是习惯了理性冷血的他也无法做到。

此刻若水低着头,长长刘海在脸上投下整片的阴影,解雨臣看不清她的表情。刚才在地道里她也是这般低着头,任由他拉着她走。来到这个院子里时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仍然没有太多情绪上的起伏,只是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之中回过神来。

解雨臣轻叹一口气,刚想问她要不要去泡点茶喝镇定一下,不料她却突然抬头问他:

“花爷,你有酒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解雨臣难免吃惊。

“⋯⋯你想喝酒?”

若水点点头。

解雨臣皱着眉头看她,犹豫了一会,才说:

“有。你等着,我去拿。”

解雨臣走进一间房间,打开冰柜的门,里面放着着各种各样的酒,但大部分都从未开封。解雨臣习惯在家里藏酒,但很少喝。他深知酒精是不理智的东西,也太容易让人沉醉其中。他想了想,挑了一瓶灰雁伏特加,又拿了两个宽口的玻璃杯回到院子里,倒了浅浅的小半杯递给她。若水接过,举起杯子一口饮尽。他又为她添了一杯,她毫不停顿地再次饮尽。一直到了第三杯,她接过举到嘴边,稍稍犹豫了一会,才最终放下了杯子。

“看不出你这么能喝酒啊。”

解雨臣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若水苦笑一下,轻轻晃动手中的杯子。琼浆般的液体撞击杯壁,发出轻微声响,与院中梨树落叶的声音互相映衬,竟生出些许的苍凉。

“好点了?”

稍稍过了片刻,解雨臣又问道,一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浓烈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

“嗯,好多了。”

若水抬起头抱歉地对他笑了笑,又说:

“对不起,花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解雨臣不语,只是举起杯子轻抿一口。原味的灰雁伏特加,这是他最喜欢的酒,简单直接,口感如同流动的冰一般纯粹而强烈。冰凉的液体滑入口腔,一路灼烧着划过咽喉,热烈的酒精带来一瞬间的短暂晕眩。

烈酒是魔鬼,最擅长蛊惑人心。如果说对于烟草的瘾源于身体的需求,那嗜酒的人大多则是因为摆脱不了精神上的依赖。当所有感官都已迟钝,思维也不再清晰理智,全身上下只剩下那种仿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错觉。没有人会不贪恋那微醺时刻的感觉。

“呐,若水,是什么样的梦呢?”

过了许久,解雨臣才开口问道。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问她这样的问题,但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若水仍旧没有抬头,继续发愣般地盯着杯子里的液体。稍顷,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始缓缓地描述自己的梦境。

“很可怕的梦。我在黑暗中无止尽地奔跑,身后是怪物⋯⋯我不知道是什么怪物。我知道我一定会惨死在那里,但还是必须不停地跑,直到它最终将我捕获。”

她语气平淡,但解雨臣却分明地感受到了那一种近乎窒息的绝望。他忍不住地问道:

“你总是做这样的梦么?”

“嗯,经常。”

若水说着,又一次举杯喝尽了杯中的酒,才终于抬头与他眉目相对,唇边带着一抹惨淡的笑容。

“所以我从来都要开着灯才能睡觉。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见到光亮可以稍稍安心一些。花爷,这种感觉,你能明白么?”

“我明白。”

解雨臣答道。或许是酒精已经对他起了作用,此刻的他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那些从没有说出口过的情愫,也想要和她一起分享。

“其实啊,我也经常会做恶梦,小时候晚上经常吓得睡不着觉。我爸爸和爷爷都去世得早,家里又闹出许多不太平的事情,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来家里打架闹事。很多时候是我刚刚从噩梦里醒过来,眼前真实的场景更为可怖。所以才会有这个与世隔绝的院子。只有在这里才能不被惊扰,我也才能稍稍安心。”

若水安静地听他诉说,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太意外,微笑着淡淡道:

“所以说,我们每个人都过得不容易。我也是,你也是。小三爷也是,秀秀也是。”

解雨臣看着面前的若水。她目光似有些迷离,散落在不知明的远处。杯子举到唇边,轻抵朱唇却不饮,动作带些慵懒与随意。及腰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柔软而又温和。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原本苍白的脸颊泛出些许红晕,在银白月光下竟是格外的绮丽与妩媚。此刻的她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中平复了过来,但却与平素里安静温婉的她判若两人。一样是那般姣好面容,温柔眉眼,月下肆意饮酒的她却是如此的冰冷,像是已历经人世沧桑,连笑容里都带着绝望,不存在将其读懂的可能。

她似乎很习惯像这样借着酒精来驱散自己的恐惧。解雨臣眉宇微锁,他很好奇她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而真正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凝视许久,像是怕破坏了眼前这一幕唯美的场景一般,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柔声对她说:

“若水啊,以后别再这么喝酒了。微醺的感觉再好,终究不是真实。清醒以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会因为醉了一场而有任何轻松,一切只会变得更加沉重。”

若水没有回话,只是浅笑不语,目光仍然游离在远处。解雨臣也不再说话,任由沉默蔓延。沉默亦是读懂彼此的一种途径,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独特的默契。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09 18:26:00 +0800 CST  
夜风愈渐冰冷,而月色仍然清朗。夜色太过怡人,解雨臣忘我地凝望着高悬于碧落之上的那一轮圆月,情不自禁地轻声哼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历历嘤声溜地圆。”

他的声音本就轻柔好听,在这寂静无声的夜色里更是如玉般的温润醉人。若水像是被他的戏腔所吸引,回过头来带笑地看着他,目光也终于明朗了起来。待他一曲唱完,笑着对他说:

“没想到花爷还唱昆曲。”

“以前跟着师傅学戏,各种各样的都学了那么一点。”

解雨臣笑道,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唇边扬起一抹戏虐的笑。

“不过,说到昆曲,我可能还没有你唱得好。”

“诶?我并不会唱曲啊⋯⋯”

他看着若水一脸错愕的表情,玩心更起,轻轻哼道: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第一次见你那天,荷花池边的那一曲绕地游,唱得可是十分应景啊。”

“那天⋯⋯啊!难道你听到了?”

若水像是终于想起是怎么回事,脸上烧成一片。

“我只是随便乱哼的,竟然让花爷听去了⋯⋯这下真是班门弄斧了⋯⋯”

解雨臣见她满脸通红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有什么关系呢,你声音很好听,很适合游园惊梦这一折。”

“可是⋯⋯”

“你还会不会其他的折子?”

不等若水说什么,解雨臣抢先问道,满心期待地看着她。若水犹豫了一会,清了清嗓子,唱道:

“没有乱里春情难遣,蓦地怀里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里一例一例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

解雨臣微微一笑,接着下一折唱道: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若水笑着看他,似乎也被提起了性质,也接着他继续地唱道: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督春工珍护芳菲,免被那晓风吹颤。使佳人才子少系念,梦儿中也十分欢抃。”

“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石上缘,非因梦幻,壹枕华婿雨下遽然。”

两人一你折我一句地相互唱和,直到将整首《惊梦》全部唱罢还觉意犹未尽。解雨臣微微笑着,唱得很是享受。不穿戏服不上妆,就坐在自己的院子随性哼唱,比平日里在戏台上的那一出出更为轻松自得。

“现在的年轻女孩听没听说过牡丹亭都不一定,难得你会唱,词也记得一句不差。你是也学过戏么?”

若水也笑,摇了摇头说:

“没有。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个戏园子,我经常溜进去听戏来的,听多了也就会哼几句。”

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复杂难懂,分不清记忆里面更多的怀念,还是苦涩。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

“小时候我最喜欢这牡丹亭。词写的极美,杜丽娘一身粉衣最好看,还有戏妆头饰,样样都精致细巧。那时候看着杜丽娘真觉得她就是天上来的仙女,真希望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样扮上一回。”

解雨臣听了,笑着说:

“这好办。我学戏时候的戏装都还留着呢,杜丽娘的那一套也在。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可以么?那太好了!”

若水说着,满眼的惊讶与欣喜。或许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带有不可触碰的深沉秘密,但本质上仍是难掩小孩心性。

解雨臣这么想着,把她带到了衣帽间。刚才来到这个院子时还没有什么反应的若水,看到这满一整间屋子的衣柜和中间三面巨大的镜子时却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你知不知道,全世界女孩子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这样的衣帽间?”

惊讶了许久,若水才有些眼红地说道。

“那我还真是暴殄天物了。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多衣服可以放,男人需要的衣服其实很少。”

解雨臣笑着答道,一边在柜子里翻找着。他抱出一个巨大的纸箱子,里面层层叠叠放着许多戏服,他翻出最亮眼的粉色那一件。

“有了,在这里。”

解雨臣站起身,想要将这粉衣拿去给她。而这时若水却还在四下打量着这间过分华丽的衣帽间,边后退着边抬头打量四周,没注意身后是一级不矮的台阶。一脚踩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啊!”

“小心!”

解雨臣急忙上前去拉她,不料手中的长而繁复的戏服绊了他的脚,一下没站稳也向前扑倒,不但没有扶住她,反而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势双双倒地。

“⋯⋯⋯⋯”

解雨臣的手枕在若水的后脑,试图在刚才的冲撞中保护她的头部。如同拥抱一般的暧昧姿势,突然被拉近的距离,他在上方,正对着她的眼睛。一时间,暗香浮动。

“花⋯⋯花爷⋯⋯”

若水喉咙发紧,沙哑着声音不安地轻声唤他。此刻她的脸上绯红一片,如同夏季黄昏时刻天边的云彩一般动人。身上的衣服经过刚才的拉扯而有些凌乱,领口敞开着,露出白皙纤细的颈项,注目的锁骨连接肩线,形成一道美好的弧线。那画面太美,在夜色中竟是如此撩人。

距离太过接近了。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四周的空气被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所充满。他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她亦没有躲避,四目相对,凭空生出许多平日里被掩饰地过好的情愫。此刻他只需稍稍低头,便可以吻上她如花瓣一般的嘴唇。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不顾一切地想要亲吻她。

“若水啊⋯⋯”

他缓缓地俯下身去,一点一点地,愈发地靠近她。而若水没有抗拒,看着他的眼睛泪眼朦胧,闪动着别样的光影,犹豫与不安之中甚至隐隐还有着一丝期待。然而就在在双唇即将触碰的那一瞬间,若水却突然移开了目光,头转向一边不再面对他。这个动作让解雨臣瞬间清醒。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回归的理智让他停下了动作,撑起手臂站起身,然后伸手扶起了若水。

“⋯⋯对不起。你没事吧?”

若水低着头微微摇头,不敢抬头看他。沉默许久,才故作轻松地轻轻笑了。

“没事。我大概是喝多了吧,这样都能摔到。花爷你说得对,还是别喝酒了。我去泡茶可好?”

解雨臣看着她强装的笑颜,心中似有不忍,但最终也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你看你的手还没好呢,我去吧,你等着。”

他说完,走到另一个房间煮水冲茶。四下寂静无声,只有他那仍是错了频率的剧烈心跳声,在这安静里格外清晰分明。想到方才近乎失控的一瞬间,以及被迫与她拉开距离后那无法否认的不舍与不愿,他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却有不敢去承认,去面对。

“我到底是怎么了⋯⋯”

轻轻扶额,习惯了冷漠淡然太久,他好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浓烈又让人迷茫的情感。

端着茶具回到院中,若水已经坐回刚才的位子上,抬头笑着看他,与刚才并无不同。

他叹一口气,说:

“院子里冷,还是回屋里去吧。”

解雨臣的书房里一夜灯火通明。在这两个人一起失眠的夜里,他们仍是一起品茶,谈笑,默契一如往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们都是擅长掩饰自己的人,在对方面前从来都可以做到毫无破绽。

一直到东方的天际缓缓泛白,这漫长的一夜终将过去的时候,若水才靠在解雨臣的肩膀上,两人互相倚靠着,慢慢地睡着了。

〔TBC〕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09 18:26:00 +0800 CST  
艾玛憋了这么多天还是写出来了。。。@十一月猫君@千山椒香@静脉停跳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囧。。。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09 18:27:00 +0800 CST  
十四、意外的变故


秋天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季节。不如春日那般千娇百媚姹紫嫣红,又不似盛夏那般激烈又咄咄逼人。从不激烈,也从不鲜明,只有那一日比一日更入骨的冷风,以及院中簌簌落叶的梨树才能让人偶尔想起,这正是一季愈见深沉的寒秋。


正所谓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


解雨臣的这一季秋日过得格外平静。大多数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了信得过的老伙计,自己则整日研究地图,准备装备,锻炼,为下斗做着准备。他对自己的头脑和身手都有绝对的自信,但每一次下斗前的准备工作仍然不敢怠慢,每一个环节都要反复确认,直至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严谨处事是解家的家训,更是存在于骨血之中,与生俱来的天性。对于他来说,唯有这极致严密周全的准备才能带来些许安全感,与即将同危险直面相对的恐惧所对抗,达到某一个无法放松却不治过于恐慌的完美平衡。


自那一夜之后他便再没见过若水。若水在第二天就离开了,说是自己应该不会有危险,所以不便再继续打扰。解雨臣明白她的意图,也并没有阻止。她走之后他们没有见面,也没有任何联系。她像是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一般,而他也刻意地不去想起。不应存在的东西已在心底萌芽,他清楚地知道这是注定将走到穷途的感情,于是不能任其生长。只有不去触碰,才有可能在还未不可收拾之前将其清除干净。


可就在一切都波澜不惊地进行着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那一天,他和往常一样,一早回到解家的大宅院里准备出发去拍卖公司,齐叔却突然叫住了他。说是昨天打扫客房的时候,发现有块玉佩掉在床的缝隙里,便想应该是宋姑娘的东西,于是就拿来交给他,好让他交还给她。


解雨臣接过一看,惊讶地发现那竟是她那块紫翡翠。这块紫翡翠似乎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她一直戴着,从不离身,怎么会这么大意地掉在掉在床底下,而且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若水的电话,铃声响了两声后被挂断了。解雨臣微微一愣,马上又拨,对方已经关机。


“怎么回事⋯⋯”


他不禁有些担心,于是去了一趟若水家里,敲了许久的门却始终没有人回应。他不禁皱起眉头。不在家,不接电话,秀秀还在杭州,学校也还没开学。现在想要找她,似乎只剩下新月饭店这一个地方。


若水在新月饭店的班是从四点开始,要找她也只能等到下午。解雨臣心中不好的预感此刻已经转化为了不安和不明的焦虑,几乎失魂不守舍地过了半天。到了四点,他踩着点地来到新月饭店,结果端着茶具走进来的却仍然不是若水。


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解雨臣难免失望又担心,心中这么想着,不自觉地脸色阴沉下来,坐在沙发上一手抵着额头,思绪少有地有些混乱。替代若水的伙计像是看出了他的情绪,赶紧陪笑着说:


“花儿爷,若水这丫头不巧有事,今天换我来给您沏茶。改天再让她给您赔不是。”


解雨臣勉强地淡淡一笑,示意无妨,又继续扶额兀自思索,目光里却忍不住地露出忧虑。不一会,沏好的茶奉到他面前。一样的安溪铁观音,一样是那套他专用的茶具,却与平日里若水沏的茶有着截然不同的味道。虽说这一杯茶也是清香宜人,本应无可挑剔,但似乎与若水比起来就是差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点。


伙计见他双眉微锁,自然知道是茶不合口味,却也是有些无奈地笑道:


“若水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沏茶的技术真是没得说。所有客人的喜好口味她都记得一分不差,她沏的茶从来都是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别人怎么学都学不来。我们这些个老伙计啊一个个地都被她给比下去了。这些天她不在,我们的生意都冷清不少。”


解雨臣笑了笑,放下茶杯,问道:


“她最近经常不来么?是遇上什么事了?”


那伙计听他这么问,脸色微微一变,说:


“不瞒您说,她最近还真是碰上大麻烦了。那日您和孙老板在这里谈生意,结果被她给搅了,那件事您还记得吧?”


“怎么?是琉璃孙在找她麻烦?”


解雨臣听了有些意外,同时不免有些恼怒。上次他买下那两件冥器的时候,琉璃孙分明答应不再为难若水。这老狐狸竟敢公然食言,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也不能说是找她麻烦,孙老板想找她去夹喇嘛,她不愿意,最近四处躲着孙老板的人呢。”


“夹喇嘛?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琉璃孙想找她去夹喇嘛?他是不是疯了?”


那伙计四下张望了一下,贴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


“花儿爷,当年全长沙第一号的师爷安闻天,您可知道?”


解雨臣点了点头。安闻天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无人不知。说他是师爷有些不太确切,因为他几乎从不下斗,也从不与土夫子们来往。安家是书香门第,家族世代都是史官,为皇帝编撰国史,编写传记。相传安家的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于是他们家的人还有一个更特殊的身份,就是历代皇帝的守陵人,为皇帝看守陵墓,编订殉葬书。陵墓的具体位置,殉葬品,陵墓构造等不能见于正史的信息,也由他们记录,并一代代的留存下去。于是安家人熟知历朝历代各个皇陵以及王侯将相的陵墓所在,连其中的殉葬品和机关设置也都一清二楚。


安闻天是与解雨臣的爷爷解九他们一辈的人物了,当年老九门一直试图与他合作,想从他嘴里套出更多古墓的信息。但安闻天为人古板耿直,又生性胆小,生怕带外人进古墓,坏了家族的规矩会遭天谴,所以不管老九门的人怎么软硬兼施,他一直拒绝同他们往来。倒是他的独子安多奇,从小就对这些有兴趣,十几岁就开始频繁地下斗,同九门的人来往也甚为密切。


那伙计见他点头,又道:


“我听说若水这丫头的来历不简单,似乎和这安闻天有些什么关系。所以孙老板这次盯人盯得可紧,说是把这北京城一寸一寸地翻一遍,也要把她给找出来。”


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消息,解雨臣思考了片刻,才问道:


“可是安闻天的独子安多奇十几年前就死在斗里了,他唯一的孙子也已经下落不明多年。安家的人早就在道上销声匿迹,若水怎么可能与他有关系?”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花儿爷您想知道,还是最好去问孙老板本人。”


伙计说着,向外头使了个眼色。解雨臣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隔着中间的大戏台,二楼另一端的包间里,琉璃孙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呵,也好。我正好也该去找孙老板叙叙旧了。”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20 15:51:00 +0800 CST  
解雨臣说着,起身走出房门,三两步就来到了对面房间,直接推门进去。琉璃孙端坐在桌前喝茶,像是就等着他似的,抬头瞟他一眼,假笑道:


“哟,这不是花儿爷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解雨臣笑了笑,也不等对方说请,径自在琉璃孙对面坐下,说:


“孙老板,上次那两件冥器的钱,您可是收到了?”


“是,都收到了。谢谢花儿爷了。”



“既然收到了,孙老板为何却食言了呢?”


“哦?食言?你是指?”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解雨臣没心思再同他绕圈子,神色一敛,正声说道。


“您的伙计上次保证,绝对不会去找宋若水的麻烦。怎么,现在收了钱,却要反悔不成?”


“呵,这话我确实是说过。可我当时哪里知道,这小丫头有这么大的来头。”


琉璃孙说着,掩饰不住满脸得意的神情,却又故作神秘地说:


“花儿爷您还不知道吧,那丫头可是安闻天的孙女。”


解雨臣听了不禁皱起眉头。


“安闻天明明只有一个孙子,叫安无问,已经失踪十几年了。孙老板,您会不会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弄错呢。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仔仔细细地查了她,发现她竟然和吴家的三爷有来往。不仅如此,她和安多奇的老婆也来往密切,从十几年前起每个月都去医院看她。于是我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发现原来安多奇当年还生了一个女儿,但安闻天似乎不想让这个孙女被人知道,一出生就把她送到杭州的朋友家寄养。”


琉璃孙呷了口茶,像是拣到宝贝似的,语气愈发地得意起来。


“真没想到,安闻天这老学究,别的不会,藏人的本事倒是好的很。一个大活人藏了二十多年竟都没被人发现。只可惜,那小姑娘毕竟年纪太小,藏不住话,敢在新月饭店这种地方露底。”


解雨臣眉宇仍然微锁,细细思考着琉璃孙刚才说的话。如果说若水和吴三省有过来往,吴邪以前肯定也见过她,说不定也知道她的事。这样就能解释吴邪第一次见她时那奇怪的反应,以及他为什么那么反对若水来这新月饭店工作了。


“孙老板,就算她真的是安闻天的孙女,就算她真的知道些什么,不过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又能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花儿爷您说这话,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谁不知道,当年老九门里,可就数解九爷最花心思去拉拢安闻天。您会不明白,这小丫头的价值有多大?”


琉璃孙说着,眯起眼睛看着解雨臣,又问:


“怎么?莫非花儿爷也看上了这丫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强拉一个毫无经验的人下斗,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她怎么可能同意跟你一起去呢。”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让她乖乖跟我走。”


琉璃孙又喝了口茶,似乎对这件事很有把握。


“花儿爷,您看您手下也不缺人手,我带人去夹喇嘛,坏不了您的事,说不定回来还能跟您谈笔大家都有好处的生意。这件事啊,您最好就别管了。”


解雨臣沉默片刻,脸上已经找不到半分调笑的神情。他定眼看着琉璃孙,沉着声音说:


“如果说,我偏要管呢?”


“哟,原来花儿爷是想学您师傅红二爷,英雄救美啊。”


琉璃孙怪笑一声,仍是斜眼看着解雨臣,目光却是越发地不怀好意起来,甚至还夹着几分轻视。


“想学师傅自然是好的,不过啊,您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二爷的本事。”


解雨臣见他这十足挑衅的态度,本就满心的怒火更加抑制不住,冷笑一声,说:


“怎么?你是怀疑我管不管的了这事?”


“哟,这我可不敢。不过花儿爷,您和着新月饭店,好像还有帐吧?上次在广西的事情,您和霍家也还有帐没算清吧?这帐要是算起来,我看,您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解雨臣没有接话,脸色阴沉,但与他对视的眼神却丝毫没有退让。琉璃孙见他不说话,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花儿爷,我要是您啊,身边有这么多烂摊子要收拾,肯定就先顾好自己的事。再说了,您和霍家大小姐好像还有婚约在吧?要是还跟别的姑娘那么亲近,只怕霍家人要不高兴了。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的话⋯⋯”


琉璃孙话没说话,却被解雨臣的笑声打断了。他笑得大声,而且丝毫看不出刻意和勉强,让人琢磨不透。琉璃孙见他完全没有被自己的话吓住,也不知道接下来这话该怎么接,只得一脸恼怒地瞪着他。


“孙老板,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出境,竟还好意思说什么先顾好自己,别管闲事之类的话。”


解雨臣像是笑够了,收敛了笑容,轻视地瞥了一眼琉璃孙,正声说:


“我们九门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我和新月饭店的事,也不必你费心。我今天只说一句,不许你再去找宋若水的麻烦。你要是敢动她试试,我让你两手空空地滚出这北京城。我说到做到。”


说罢,不等琉璃孙开口,他便起身打算离开。琉璃孙在身后大喊你给我站住,他也毫不理会。琉璃孙的伙计出手想拦他,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反手用力一扭,几乎将对方的手臂折断。那人痛得大喊起来,解雨臣厌恶地一皱眉,抬起脚一脚将他踹到琉璃孙面前。


“孙老板,我解语花向来说到做到,我说的话,你最好给我记住。”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出了新月饭店,他没有回拍卖行,而是直接开车回家。一路细细想着刚才的事情。他完全没想到若水所隐藏的秘密竟然会是这样,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安闻天的后人。想当年安闻天为了不和九门有所纠缠,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如今她的身世暴露,就算可以摆平琉璃孙,日后找她麻烦的人一定还会有更多。


她在北京这么多年,在新月饭店也工作了不少的时间,一直都没事。可就是遇到了他,撞上了他和琉璃孙的那次交易,才会⋯⋯


解雨臣这么想着,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一回到家,他便拿出手机想拨若水的电话。但想到白天的状况,他想了想,还是只编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若水,你在哪里?琉璃孙那边,你完全不必搭理他。如果他再来找你麻烦,我会去收拾他的。你放心。”


若水几乎立刻就回复了信息,但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谢谢花爷。”


解雨臣看着这简短的回信,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犹豫了片刻,还是又编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别叫花爷了,听着别扭。我真名叫解雨臣。”


而她却一直都没有再回复。


〔TBC〕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20 15:53:00 +0800 CST  
隔了好久的更新。。。被卡到死并处于严重自我厌恶的状态中。。。真不好啊真不好。。。


@十一月猫君@千山椒香@静脉停跳各位久等了。。


昨晚一个通宵之后竟然变成重感冒。。。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啊。。。/(ㄒoㄒ)/~~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20 15:58:00 +0800 CST  
我不是来更新的。。。
我只是来把我的贴挖出来,方便一会更新。。。(喂)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23 20:51:00 +0800 CST  
十五、宋若水的秘密


入秋之后北京终于下了第一场雨。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下着雨的十月,这北方城市的温度已是微寒,风冷得简直让人招架不住。突然加剧的寒冷容易令人不知所措,尤其是对吴邪这样习惯了温暖南方的人来说。打着伞走在路上,他还时不时地将上衣裹得更紧一些。而走在他身边的若水却仍是衣衫单薄。白色尼布上衣和深蓝长裙,一头长发在身后束得随意,在冷风里显得格外清瘦文弱。
吴邪看了她一眼。这样的人无论怎样都无法与那些阴森可怖的古墓联系在一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
“小若,你真的一定要去么?”
“这是你今天第五次问我了。”
若水没有转头看他,只是笑着继续向前走。
“我要去。我已经决定了。”
吴邪又叹了口气。他听小花说起新月饭店那件事的时候就觉得不妙,没想到还真应验了他的不祥预感。琉璃孙发现了她是安闻天的孙女这件事,扬言手中有她失踪多年的哥哥安多奇的线索,以她跟着他们下斗当向导作为交换条件。
“小若啊,你应该清楚,偏执地要去弄清楚一件事情的下场是什么。你看看你爸爸,你哥哥,我三叔,再看看我。我们这些人,有哪一个能得善终?”
吴邪说着,话语里难免多了些许无奈与酸楚。若水没有接话,只是继续低头向前走。
“你明明可以拒绝的,为什么还要去蹚这淌混水?你不是一直都很害怕那些东西的么?”
吴邪见她不说话,追问道。若水转头看他,仍是微笑的表情,只是笑容里满是苦涩。
“小三爷,你知道我对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兴趣。我只是想找到我哥哥而已。”
“你怎么知道琉璃孙是不是在骗你?”
“不可能。那个笔迹和那个署名一定是哥哥的没错。”
“可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至少,是给妈妈一个交代。”
若水说着,目光不由地黯淡了一些。吴邪心有不忍,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
“小若⋯⋯”
“小三爷,你不必劝我了。我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哥哥的线索。就算不一定真的是他,我也要去看一看。我要给妈妈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若水说着,语气仍是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吴邪看着她,再次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所有想要说服她的念头。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不能拦你。但是你千万要小心,遇到危险别管别的,拼命跑就是了。”
“我会的。”
“还有,现在既然已经没必要隐瞒你的身份,你就不必再这么客套地叫我了吧。”
吴邪笑着说道。若水微微一愣,随即对他灿然一笑。眼中略有些伤感,但仍是清澈而甜美。这似乎才符合她在他记忆中的样子。
“吴邪哥哥。”
若水像小时候一样叫他,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一切都没有改变。吴邪满意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不过说真的,你该去向小花倒个歉,他为了你的事情费了不少心思。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你,他很担心呢。”
若水不语。低头沉默片刻,她才淡淡道:
“我知道。白费了花爷的一番好意,我会去向他道歉的。”
吴邪见她强装淡然的样子,想说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霍家大宅的门口。秀秀约了他一起去和解雨臣见面,这才是他来北京的正经事。
“小若,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么?有我和秀秀在,小花就算再生气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吴邪说着,语气一本正经的,不是在开玩笑。若水忍不住笑了。
“你们有正经事要谈,我就不去打扰了。花爷那边,我一定会去向他道歉的,就算他要把我怎样,我也只有认了。”
和若水告别之后,吴邪再次叹了口气,进了霍家宅院的大门。管家说大小姐和解当家都已经等着了,于是直接将他带去了书房。
秀秀的书房一年四季恒温恒湿,和寒冷的室外相比简直就像人间仙境。吴邪进去的时候,解雨臣看到他先是微微有些惊讶,但立刻就换成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果然是这样。吴邪,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
吴邪一听解雨臣这么问,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但嘴上还是决定先装傻再说。
“你别跟我装糊涂了。我说的是宋若水的事情。”
解雨臣横他一眼,似乎心情并不怎么好的样子。吴邪看了一眼秀秀,秀秀朝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你说小若啊,她这次可把我给害惨了。”
吴邪回了秀秀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走到解雨臣对面坐下。
“她答应跟琉璃孙去找古墓,那老狐狸一下子又嚣张起来了。本来我收他铺子的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这下可好,全黄了。”
吴邪分明的是在答非所问,秀秀见解雨臣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连忙说:
“吴邪哥哥和我不一样,他和若水姐姐从小就认识了。是不是?”
吴邪看了看解雨臣,轻轻谈了口气,说:
“其实我和她也只见过几次。安多奇出事之后,安闻天带着若水找到我爷爷,坦白了自己还有个孙女这件事,还说安家只有这一个孩子可以指望了,求我爷爷帮忙照顾她。之后她来我家玩过几次,安闻天死后就再没来过了。我也是上次和你在戏园子里见到她才知道她来了北京。”
解雨臣没有说话,侧着身看窗外淅沥的雨,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隔了好久,秀秀才有些心虚地小声说:
“小花哥哥,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
“你们瞒着我,是怕我会像爷爷那样,想方设法地逼着她带我去找古墓吧?”
解雨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说话的语气平和轻缓,并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我们⋯⋯”
秀秀和吴邪对视一眼,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对他的质疑却还是无法否认。解雨臣没有等他们解释,轻叹一声,又继续说道:
“你们瞒着我是对的。如果我在刚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安闻天的孙女的话,也许确实会这么做。”
解雨臣会这么说,让吴邪微微有些意外。
“所以说小花,你现在不会了?”
“现在,如果她不愿意去,我决不会勉强她。”
解雨臣说着,仍然看着窗外,但目光中无意识地流露出一丝温柔。
“秀秀,你说得没错,她很特别。”
“是啊,若水姐姐和谁都不一样。”
秀秀笑着说道。她看了一眼解雨臣,尽管他平时对自己也很是温柔体贴,但如此真切地关心一个人,对他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
“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同意和琉璃孙去倒斗?她应该很害怕那种地方才对啊。”
解雨臣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吴邪看着他纠结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告诉他。
“小花,你知道她那个哥哥,安无问吧?”
解雨臣点点头。
“安无问和他爸爸一样,好奇心重,心又野,从小就看着他爸爸安多奇研究那些东西,心里好奇,不知不觉地也陷了进去。他十岁就开始跟着别人下斗,安无问没心思管他,安闻天上了年纪,也根本管不住他。安闻天死了以后,他就更加无法无天起来。有一次他下斗出了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是说,她是为了她哥哥才愿意去的?”
“不,她是为了她妈妈。本来,安多奇的死对她妈妈来说就是个很大的打击,她把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安无问的失踪以后,她就彻底崩溃了。”
“你是说,她疯了?”
解雨臣吃惊地问。自从安闻天死后,解雨臣也没再留意安家的事情,所以这样的消息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疯了。她谁都不认识了,连若水也认不出来,只会念叨我的儿子去哪里了,我的儿子去哪里了。”
解雨臣没有说话,低着头,双眉紧锁。他似乎可以想象若水的童年是个怎样的情形。从出生开始就被迫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从没有过父母亲人的疼爱,却仍要时刻担心会被牵扯进那些复杂又可怕的事情里。当爸爸和爷爷相继去世,哥哥又不知所踪之后,她只剩下一个心智失常的母亲要去负担。在这样一个从来都没有爱没有温暖的环境中长大,她却仍然可以成长为一个如此平和而温柔的人,这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这么多年若水一直都在悄悄打听安无问的下落,也许一开始是希望找到哥哥,她妈妈就会好起来。到后来,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了她的精神寄托。琉璃孙说,他手上有安无问的下落,要是她肯跟他去倒斗就告诉她。你说,她怎么可能不去呢。”
吴邪说着,又谈了口气,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无奈。解雨臣抬头看了看他,说:
“吴邪,琉璃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清楚。若水要是跟着他下斗,那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白白送死,什么都不做么?”
吴邪摇了摇头,说:
“能说的,能劝的,我已经都说了。可是小花,这件事情小若自己的决定,也许对她来说一个答案比她生命更要紧。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没有权利去插手了。”
解雨臣似乎仍有些不甘心,但却无言以对。他想起上次在李安贻的店里发生的事情,也知道若水倔强起来确实无法被说服。
关于若水的话题说到这里也只能结束了,吴邪来北京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之前为了接受琉璃孙的产业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多少有些损失。现在想在北京立足,还得找另外的路子。三个人讨论着各自的生意,一说起来似乎就没有能完的时候。作为老九门里最年轻的三个当家,也就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明白彼此背负的东西有多重。
解雨臣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而雨一直都没有停。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换了衣服,爬上阁楼靠在窗边听着窗外潺潺雨声。他向来喜欢下雨天,在这阁楼听雨是最能让他放松下来的事情。但此刻他的心情却始终无法轻松起来。他满脑子都是若水的事情,每次一想到她可能会遇到危险,甚至不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用理解挤压他的心脏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他的手机发出了收到新信息的提示音。他懒懒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发件人的名字时却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
是若水发来的消息!
他急忙点开看,那条消息仍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花爷,明天下午,我在新月饭店等你。老地方。”


〔TBC〕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30 01:21:00 +0800 CST  
诶,隔了好久好久的更新。。。@十一月猫君@千山椒香@静脉停跳


明天开始实习,估计之后的更新会更加不定时更加隔很久(现在已经很久了混蛋!)


各位等着看文的亲不好意思啦。。。(咦真的有人在看这篇吗。。。)


不过可以预告一下,之后就是最主要的情节啦,而且傲娇花爷和若水两个纠结孩子终于可以进一步了~


希望我还能坚持写到那里吧。。。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0-30 01:24:00 +0800 CST  
十六、解雨臣的决定




窗外雨潺潺,秋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十月末的北京,深秋的意味已是清晰分明。冷风夹着细雨带来渗入骨髓的寒冷,像是一个凛冬将至的信号。
此刻,在新月饭店里,解雨臣的包间一如既往的温暖安静,散着淡淡的清雅茶香。若水正坐在桌边沏茶。今天的她并不像平日里工作时那样红衣红唇。一身月白色绣暗花纹的竖领七分袖长旗袍,只上了很淡的妆,乌发松散的挽在脑后,配一支青白玉兰花发簪,极其温婉清丽。旗袍宽大的袖口衬地手腕和双手格外白净修长,沏茶的动作不缓不急,从容又优雅。那场面几乎就是一幅画。
解雨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自他进房间为止,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安静地冲茶,他安静地看她。房间里只有热水冲撞茶壶茶杯的声响,以及朦胧间窗外的潺潺雨声。这一刻的静谧如此适宜,让人不忍去惊扰。
若水沏好了茶,奉到解雨臣面前。解雨臣举杯轻抿一口,然后浅浅一笑,说:
“果然,还是你泡的茶味道最好。”
此时若水已经坐回桌边,开始为他沏第二壶茶。她低着头,一边轻轻用木勺将茶叶拨进壶里,一边说:
“花爷喜欢偏淡的安溪铁观音。那就用普通份量的茶叶,沏好后倒掉四分之一的茶汁,再加清水补满。记得把这个方法告诉以后给你沏茶的人,这样的茶茶味略淡,但茶香却不会减。”
她说得漫不经心。解雨臣听了却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怎么?你是在和我诀别么?”
若水抬头看他,微微一笑。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想花爷喜欢这个味道,就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才好。”
解雨臣看着她。含着笑的眼睛璨若桃花,明亮清澈却又是深不见底,让人琢磨不透她此刻真正的心情。许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若水,为什么要去?”
若水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问她,仍然是微微笑着,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我的事情,秀秀和吴邪哥哥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解雨臣点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我要去找我哥哥。”
“你怎么知道跟着琉璃孙去就真的能找到你哥哥?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在骗你?”
若水叹了口气,端起新泡好的茶走到他身边,换掉了桌上已经空了的杯子,然后递给他一张纸条。解雨臣接过展开,上面是几行手写的字,字体非常独特。




小寒:
我要去父亲最后的地方了。照顾好母亲。自此不必再挂念。
祝好。
无问




“小寒?”
解雨臣有些疑惑地问。若水解释说:
“小寒是我的小名。因为我出生那天正巧是小寒节气,所以爷爷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若水说着,在解雨臣身边坐下,目光落到了解雨臣手中的字条上。
“这个名字只有我父母,爷爷,和哥哥知道。而且这个字体,只有我哥哥能写,别人模仿不来。这张字条一定是哥哥留给我的,不可能有假。他一定去过那个地方,我去了,就算见不到他,至少也能找到些线索,可以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解雨臣听完,似乎找不到可以辩驳的理由,又叹了口气,说: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跟琉璃孙一起去。他这个人阴险得很,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不会对你客气。”
“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我一个人是到不了那里,更进不了那古墓。”
“那你把位置告诉我,我带你去。至少,我还能照顾你。”
若水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
“不可以,花爷。那个地方太危险,你不能去。”
“危险?你明知道那么危险,自己却还要去?”
解雨臣见她如此的执着,心中难免有些着急,不由得提高了音调。相比起他激烈的情绪,若水却仍然平静,仍然微笑着,淡淡地说:
“花爷,对我来说这是件没有选择的事情,不管危不危险,我都要去。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解雨臣抬头看她,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轻声地,却是分外认真地说:
“如果我说,我不想看到你出事呢?”
“⋯⋯⋯”
这话让若水一下子愣住了。她似乎完全没到解雨臣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向来是平淡如水的眼中终于有了波澜。她长久地没有说话,亦没有移开目光,只是这样看着他,眼眶泛红,眼中似有哀伤,却是隐而不露。那眼神中分明含着太多太深重的情分,她却倔强地拼命掩藏和否定其存在。等到再开口时,话语里已只剩下冰冷和生分。
“就算我真的死在那里,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花爷无关,花爷也不必再费心了。”
若水说着,仍努力地维持着刚才的笑容,但解雨臣分明地看到她的嘴唇在颤抖。他明白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却仍难免被这话语的冰冷所刺痛。他看着她,看着她逐渐冷下来的眉眼,心中的刺痛越发分明,让他也无法再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只是将一切苦涩与刺痛一点一点化作唇边一抹自嘲似的冷笑。
“是啊,你说的对,本就是与我无关的事情,我自是不必费这心思。”
他说着,举杯饮尽已经冰凉的茶,苦涩的味道从口中一直滑落到胸口。他放下杯子,站起身,不再看她。
“你想去就去吧。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了。”
说着,他迈步向门口走去,留若水一人在身后沉默不语。他始终都没有回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了停,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
“你这么怕黑,连关灯睡觉都不敢,要是真进了古墓里,真不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若水淡淡一笑,说:
“害怕么,怕着怕着,也就会习惯了吧。”
不知为何,这无奈的话语听上去竟有些许熟悉。解雨臣笑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走出了房间。
出了新月饭店,外头已是夜色四合。入夜之后雨已经停了,天上的阴云却仍然厚重,寻觅不到星光的踪迹。解雨臣走入这一片氤氲的夜色,若水那双强忍泪水的眼睛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一次又一次地触动着他内心深处从来不敢直面的那个角落。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入夜后的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安静的迷宫,万物静默如谜。解雨臣心中似有一股无以排遣的苦闷,几乎要让他窒息。他不想回到自己那寂寞清冷的院中,只怕在其中这苦闷又会无限制地加剧,却又不知道该去往哪里。站在路口茫然四顾,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微弱的灯光,在一片雾气之中八卦罗盘的形状隐约可辨。那是李安贻的铺子。解雨臣长舒一口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光亮的方向走去。
走进店里,李安贻正坐在她那算命先生的桌子前面,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看样子心情不错。她看到他走进来显得有些意外,解雨臣没理会,连寒暄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李安贻看他这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也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任由他在店里坐着不说话。
一阵子不来,她的小铺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凌乱又温暖,没有来由地能让心境舒缓下来。静坐了许久,解雨臣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了些。他抬头看看一直坐着不出声的李安贻,问道:
“安贻,你最近好吗?”
李安贻笑道:
“我不就是老样子,一个人悠闲自得渡日,怎么会不好。倒是你,看上去不像是过得好的样子。”
解雨臣叹了口气,似有千头万绪,却又无从开口。他想起了吴邪曾经问过他的话。那时候张起灵要去长白山的青铜门里,无论吴邪如何挽留都没用。他似乎突然之间懂了吴邪那时的心情,问李安贻道:
“我有一个朋友,执意寻死,不管怎样都劝不了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安贻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说:
“这真是奇怪了。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解当家会有朋友。”
解雨臣皱了皱眉头。
“我没在开玩笑。”
李安贻收敛了笑容,正色看他,说:
“我也没开玩笑啊。”
解雨臣看着她,她那双狐狸一般的眼睛似乎能将一切都看穿。他明白她话中的意味,却仍不愿将其点破,只有沉默不语。李安贻见他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若这个朋友对我很重要,我不愿失去,那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不让她死。”
解雨臣没有接话,过了片刻,才如同求助般地对李安贻说:
“安贻,替我算一卦吧,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李安贻摇摇头,说:
“小花,八爷爷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替人卜卦,只有选择,没有答案。”
李安贻说着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更何况,你心里早已经有答案的事情,又何必来问我呢。”
“⋯⋯⋯”

离开李安贻的店铺时已是午夜时分。解雨臣回到自己的四合院里,换了衣服,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独自坐到院中。对面的那张椅子仍然放在那里,自若水走后他再也没有把它收起来过,分不清是每次都忘记,还是他已经在不知觉间习惯了它在那里。
他轻抚手中若水的那块紫翡翠平安扣。今天他带在身上本是想还给她,但走得太急,一下就忘了。翡翠温润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指尖,上面雕刻的灵芝花细抚之下更显精巧无比。这块翡翠若水从不离身,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安闻天留给她的东西。解雨臣想着,或许她那时候已经料到自己会遇到大麻烦,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故意把这东西留在他家中,好让他替她保管。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想起今天在新月饭店里,若水像是在和他告别一般的话。那一日,她当着琉璃孙的面说出那么多寻常人不可能知道的信息的时候,想必已经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但是为了他,她宁愿将自己置于这巨大的危险之中,一点都没有犹豫。
“若这个朋友对我很重要,我不愿失去,那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不让她死。”
想起刚才李安贻的话,解雨臣轻笑一声,像是认输一般轻声自语道:
“宋若水,算我败给你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通知下面的盘口,之前的计划全部取消。”
“什⋯⋯什么?”
助理似乎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听到这样的消息时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而解雨臣却很清醒,语气认真,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说,通知所有盘口取消之前的计划。然后马上去查琉璃孙最近的动作,他要去哪里,具体位置,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TBC〕

楼主 千叶璟  发布于 2013-11-10 02:31:00 +0800 CST  

楼主:千叶璟

字数:95366

发表时间:2013-08-29 19: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10 19:30:1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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