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战役析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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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3-24 18:30:00 +0800 CST  
在以往国共军史上,许多著名战役(特别是3大战役)都有相当细致的考辩。而西南战役,相对而言却比较少为人提及。这一方面是因为此战发生已经在解放战争末期,进入收尾阶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场战役整体表现较为平淡,没有什么太过于激动人心的桥段可供人赏析。因此未得到应有的重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倘若抛开一些寻求刺激的心理,从一些细微角度去审视它,还是有不少可析考并以馈读者的趣闻信息。


篇一、西南战役参战双方总共有多少军队?
西南战役中,国军和解放军的参战人数一直是笔糊涂账,各种说法都屡见不鲜。国军方面,有认为超过百万的(120万),有认为不足百万的,但整体上所见较为一致的是都认为是在百万左右的规模;而共军方就说法很多了,有认为在20万左右的(维基百科),也有认为在60万以上的(某些国内军史杂志),还有认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种种说法,哪个较为正确,目前仍是众说纷纭。
那么真实的数字应该是怎样的呢?首先看国军方:120万军队的说法流传较广。这种说法主要是根据当时国军在西南的部队编制推算出来的,当时国军在西南总计聚集了约10多个兵团(50个军左右)的兵力,按照当时国军的编制一个军2~2.5万人来计算,确实有100万到120万的规模。不过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在这50来个军中,很多军属于有名无实。如宋希濂兵团,名义上有8个军,至少应该有15~20万人,但实际由于大都为组建仓促,真正满员实编的只有陈克非的第二军(约3万人,战斗力较强),其余各军编制皆不完全,多数军只有万余人甚至仅数千人,8个军的总兵力10万出头;另外,虚报军队数量的情况也不少见。如罗广文兵团,上报给常公的为10个军30万人,但其实只有10个师(约4个缺编军)10万人,在这种情况下,所谓120万军队,几乎等于笑话。一直到老共西南战役全部结束,连同算上战役途中各党国炮军征召的新兵,总计也才撑到93万,连百万都没到。
接着看共军方:60多万这个数字肯定是不确的,因为当时除了四野外,其他三支野战军一个兵团的总人数也未必能达到12~13万,60多万至少需要5个这样的兵团,而根据史料,参加西南战役的解放军部队连同一野贺龙部的18兵团在内也只有3个兵团多一点,绝对不会有60多万人那么夸张。那么西南战役中解放军总计应该有多少人呢?据一野、二野和四野战史分别记载:参加西南战役的有一野的一个兵团(18兵团),二野的两个兵团(3、5兵团),四野的7个师(42军124师,47军全部和50军大部),再有就是部分地方部队(湖北独立一师、二师)。兵力情况大概是,18兵团外几个师,12万人;入川前经过扩充的3兵团11万人,5兵团12万人;四野7个师中47军共5.6万人(少量部队留于当地警戒、剿匪),50军2.3万人(滇军起义部队,军长曾泽生),124师1.5万人,总计9.4万人;鄂两个地方独立师约1.5万人(平均一个师7500人)。累计计算,入西南作战的解放军总人数应该为45.9万人,其中刘伯承元帅统辖33.9万,占整个西南战役解放军总数的74%,贺龙元帅统辖12万,占26%。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3-24 18:30:00 +0800 CST  
篇二、西南战役主要由哪些作战组成,情况怎样?
西南战役,和西北的兰州战役,东南的宁沪杭战役,中南的衡宝战役,并列为老共渡江战役后的四大扫尾作战(而且四大战之外还都各自有延续战役,兰州战役后有西宁战役,宁沪杭战役后有福建战役,衡宝战役后有两广战役,西南五省战役后有滇南战役)。而四大战又都是各由几场战役组成的。西南战役是由哪几场作战组成的呢?


南川县北战役(白马山作战),是西南战役早期较为激烈的一场战役,此役交战双方为2野3兵团11、12两个军和四野141师共7~8万人,对阵西南行政公署主任宋希濂的第二军,第一二二军,第一二四军等四个军共4万余人,双方兵力约为2:1,虽然共方拥有一定的兵力优势,但因蒋军位于守势,凭依险要地形,故而双方交战态势大体相当。


也许有人会奇怪,宋希濂集团就规模而言虽然已不能数年前的国军重兵集团比较,但至少也有8个军,10万余人,为何在此战中仅仅调动了4个军不足5万人防御?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宋主任被老共的佯动迷惑了。当时,为了能顺利实施西南战役,一野贺龙率领的18兵团,与中原军区一部地方部队,在陕南川北一线大造声势,造成老共欲从大巴山一线进攻四川的假象。一向在军事上喜欢自作聪明的凯申公果然上当,令宋主任的大半兵力布置在巴东以北,而川黔边境却几乎唱了空城计。直至老共在川湘以南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攻破了薄弱的国军防线,宋主任才如梦初醒,急忙向乌江西撤,企图在彭水、武隆组织防御,凭乌江天险阻止老共部队前进。而此时,留在宋主任手中可用于机动的部队仅有第二军和第一二四军共3万余人,即便加上原来布置得加在一起才刚过万余人的两个军,能凑足近5万人已经相当勉强。为了保卫重庆,宋主任投下了最后的血本。


宋希濂为啥会如此拼命?除了对凯申公个人的忠诚外,也不无一些个人原因。宋希濂和老共之间的渊源非同寻常,早在1925年黄埔学生军东征时期,宋希濂因为思想左倾,倾向革命,为老共所重视,积极发展他加入。而他的入党介绍人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二野三陈之首的陈赓大将(其余二陈为陈锡联和陈再道)。不过,当时的宋士官虽然亦为热血青年,却十分讲求军人尚同之操守,对凯申公忠心不二。遂于第二年中山舰事件爆发后即退出老共。自此,开始了他为“天子门生”之生涯。宋希濂不仅忠君,而且尊师重道,即便是面对被捕的共党高层人士,只要是昔日受其教诲的,亦以礼相待。电视剧《人间正道是沧桑》中的瞿恩和范希亮,便是取材自瞿秋白和宋希濂之间的故事。当然,尽管尊重,但宋希濂仍然是下令枪毙瞿秋白的责任人,他和老共之间有着多不可数的血债,自然不会相信老共能轻易饶了他。这大概也就是宋希濂宁可千里奔亡也不肯投诚起义的原因。


归于前言,宋主任以4万之军,欲求在彭水、武隆组织防御阵地,不失为一步好棋。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非常坚固而难以逾越的天然堡垒,正是凭借天险,当初炮党才能以西南半壁与日寇持久相峙。为确保作战成功,宋希濂在朝天望、大陆垭、茶园、豹岩、黑大桥各地设置了五道防线。环环相接,首尾呼应,形成较为坚固的防御阵地。同时,凯申公更急令罗广文第15兵团从南川驰援白马山。一旦得手,老共即便取胜,也必将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然而,实际战斗起来的结果,却完全超出了凯申公和宋主任对战况的预料。早在11月21日,二野11、12两个军,和四野47军141师,分别从武隆和土坎渡过乌江,抵达白马山下,11军和12军,分别沿公路和小路从两侧包抄,而141师则直接从第三道防线茶园直插入宋希濂构筑的防御体系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山”字状的阵势。由于老共的进军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宋主任苦心经营的5道防线瞬间被攻破了4道(黑大桥防线不攻自破),这支西南国军为数不多还能打得部队,瞬时间变成了一群惊弓之鸟,死伤、逃散,投降者不计其数,仅两天时间,4万守备部队尽没,老共光俘虏就抓了1万2千多人,击毙3000余人,剩余逃散。后大部分在大渡河被俘。此为后话。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3-24 22:44:00 +0800 CST  
不过,尽管面临日落西山的处境,但作为曾在抗战中获得过青天白日勋章的宋希濂,也在局部战场以其精英军人的素质表明他并非白给。南川县北战役虽以老共取胜结局,而西南战役中老共方将近半数的伤亡(近2300人,其中阵亡450余人),却也是此战造成。宋希濂这位黄埔一期的老学长,此次川渝领军作战不似其同期杜聿明,却有些他黄埔学弟廖耀湘的风格,在彭水一线采取多路出击,以攻为守的策略。频繁在马头山,笔架山、黄家坝等地阻击老共,其中以马头山血战最为典型,根据《二野战史》和《彭水军事志》中的记载,此战应该是整个西南战役期间老共部队遭遇的伤亡率最大的一次作战(超过数日后的白马山战役,其中还包括西南战役期间共军战死的最高级别指挥员——12军36师参谋长安仲琨。牺牲时年仅34岁)。
11月16日,二野12军36师前卫108团在抢占龚滩、突进乌江西岸后,进入贵州北部的沿河县,其1营、3营和团直属部队在团长余辅坤率领下,经金竹山进入彭水朗溪乡,于当天深夜顺利通过马头山和长溪河(阿衣河)上的舟子沱哨卡,抵达黄家坝。
朗溪乡,又称彭水小江南,在四周高山的包围中,它有一块小盆地。两天前,奉宋希濂之令,国民党第2军第9师主力相继占领朗溪乡的西部双山(又名何家盖)和马头山东侧,布阵阻击。双山地势高峻,坡陡,东可控制朗溪小盆地,西为悬崖峭壁,下临长溪河,与黄家坝遥遥相对,易守难攻。
第2军是蒋介石黄埔起家的嫡系之一,1925年由黄埔军校的两个教导团扩编而成,北伐和抗战时军威显赫,1949年由20兵团司令陈克非兼任军长,下辖第9师、76师和164师。第9师师长为蒋治英,黄埔六期毕业。在宋希濂集团的6个军中,全副美械化的第2军是最能作战的部队,即便在向重庆撤退的防守中,它也没有完全乱方寸。渡江战役前后,第2军最值得自傲的战绩,是在宜(昌)沙(市)战役期间其9师25团在观音寺利用四野141师423团的麻痹大意偷袭得手,毙伤俘我百余人。并由此得知四野动向,原驻守宜昌的宋希濂部10余万人闻此讯即刻撤离,令四野聚歼宋希濂部于宜沙一线的计划落空。此时仍是这个第二军,被宋希濂投入到防卫重庆的前沿战场上,上天注定它与老共12军必有一场生死血战。
17日6时许,108团后续的第2营、师侦察连及师参谋长安仲琨率领的指挥所和电台,由贵州金竹山行进到马头山。2营前锋6连在马头村杨显中家吃完早饭,正准备向黄家坝出发。不料却发生了意外情况。马头村村民邵征禹早起入山砍树,路上撞到国军2军9师一个流动哨兵,因为这个哨兵是北方人,以前未来过当地,在前往何家盖的路上迷失方向,便要求邵为其带路,邵征禹不知此人身份,将其带入马头村,迎面正好遇到6连一个哨兵,由于当时天有雨雾,两方彼此看得不是很清,老共的哨兵询问对方身份,而他恰好也是北方人。国军流动哨闻听口音不对,随口答称“八路军”(直至50年初期,国军称呼老共的军队、军人一般仍为“八路军”,真正的共军士兵在48年后倒是很少以八路军自称),这一称谓引起共方哨兵的警觉,立即喝道:“是八路军就走过来!”国军哨兵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被眼疾手快的共方哨兵一枪撂倒。但此时情况已经非常紧急,潜伏于附近的国军9师官兵闻听枪声迅速向马头村包围过来。与此同时,108团2营主力、师侦察连和安参谋长正行进到马头山山腰,枪声响后,敌军炮火随机也呼啸而来。
身经百战的安仲琨异常镇定,他命令各连迅速投入战斗:108团4连抢占北大路东侧高地与敌对峙,侦察连占领大路西侧高地固守,5连占领马头山及其南北地区对敌还击,6连(机枪连)占领马头山以西山岭以火力增援4连、5连。
布置尚未结束,敌人向108团2营各阵地发动猛烈攻击,并以一部从4连、5连的结合部小山沟迂回包抄5连左翼,5连遭到重大伤亡。另一部敌人与我4连和师侦察连拼命抢夺制高点,被我军炮火阻住后,各据一个山头,相距仅100米,对峙激战。敌人以数倍于我的兵力向4连阵地猛烈射击,并不断发起冲锋,激战到傍晚6时许,由于敌众我寡,弹药殆尽的4连仅剩连长以下10余人,不得不撤出阵地。我2营其他部队已经撤到马头山西侧的杀人垭、放马坪一线。敌军欲打通去贵州的通道,反复向杀人垭冲锋,但每次都丢下几十具尸体在垭口下的大路上。激战之际,安仲琨率师侦察连由马头山西面山沟,绕道布置第二道防线时,敌人一枚60炮弹袭来,弹片击中安仲琨腰部,同时击中了冲上来保护首长的警卫员。安仲琨壮烈牺牲。至17日晚7时,二野作战部队全部撤出战斗,马头山阵地就此沉寂下来。
次日,在国民政府重庆国防部的公报中,谎称此役为“川东大捷”,蒋介石还夸其为“这是发扬了黄埔教导团精神”。而实际上,马头山血战后不久,二野后续部队由贵州驰援马头山,与108团会合后即刻向固守马头山左翼何家盖一线的国军发起新的进攻,国军一部于17日深夜移到黄家坝东南山地选点布防,另一部开到舟子沱长溪河左岸,利用卡子一带深切数百米的河道修筑工事固守。
12军根据敌人移动布防方位,决定从两翼对其钳击追歼。36师后续及35师先头部队由马头山左侧直下长旗坝,从舟子沱上游渡过长溪河,向黄家坝以南疾进,一部在草纸岭监视马头山以北敌人,一部向舟子沱右岸迂回。
至17日深夜到18日凌晨,36师106团从马头山腰部,向舟子沱一线守敌发起进攻,敌军受到前阻后追,在深沟峡谷中无路可逃,互相挤踩,人仰马翻。据说仅在山下牛皮塘(叫这个名字)即有数百人溺毙。情状惨烈。
马头山血战,由此画上了句号。此战二野官兵虽面临众寡悬殊的逆境,仍奋勇作战,表现出军人的坚韧顽强。关于伤亡人数,迄今未能有明确的统计。据此战幸存者的叙述,仅2营4连、5连两个连,伤亡情况亦甚惨重,其中4连原本编制百余人,此战后“仅剩连长以下10余人,不得不撤出阵地。”由此看来,马头山血战,解放军官兵战死在1~200人左右,当为不虚。而国军此战的损失,更为巨大。根据后来(五十年代)在酉阳师范毕业后调到朗溪乡做教师的周子虎查访,马头山战斗结束后,仅当地村民掩埋的国军士兵尸体,数量大约在共军士兵尸体(上百名)的一倍以上。看来,即便是一些人眼中的扫垃圾,这些垃圾也并非那么容易被扫掉的。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3-25 15:02:00 +0800 CST  
马头山—舟子沱战斗的硝烟未散,笔架山攻坚战又拉开了帷幕。说起笔架山,很多人会联想起明代的知名清官海瑞,他在福建南平任教谕时,上司来视察工作,群官皆跪拜,唯独海瑞立而不跪,于是两边低中间高,看起来犹如一个笔架,上司知道他海瑞的臭脾气,也没发火,只是嘀咕了一句“哪儿来的笔架山?”而此时所说的笔架山恰恰便是一座中间高,两侧低的山丘。11月18日早5时,二野106团一部由长旗坝,一部由舟子沱左侧,向庹家村钳形疾进,准备占领笔架山,为后续大部队扫清前进障碍。而当先头部队到达时,却发现国军第九师已抢先占领了山头制高点两侧,以数挺轻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网,并配合炮群封锁住山坳,阻止二野部队前进。经过数小时准备,当天13时许,106团1营1连,率先向笔架山前沿阵地发起冲锋,当即攻占了笔架山正面山堡一个。而守敌凭借有利地势,居高临下对1连刚占领的阵地疯狂射击,致使其中1个排人员大部受伤,不得已撤出,阵地重又失守。晚18时左右,1连又以18人配带冲锋枪、手榴弹等轻便武器,组成突击队,分为3组,以夜幕为掩护,再次向笔架山两翼山头守敌机枪阵地发动突袭,突击队潜入主峰东侧的石老虎下,两军相距仅仅5~60米,但双方谁也不知道对手近在咫尺;而106团另一个排也潜伏入敌阵地前沿待机出击。到19日清晨,该排猛然发起冲锋,将笔架山主峰西侧的国军击溃;枪声惊动了东侧国军守军,106师埋伏在石老虎附近的部队不慎暴露了目标,双方立即进入交火状态,上午9时许,我军迫击炮连赶到,对石老虎守军进行炮火覆盖,敌军一个营长被炮毙,一时陷入混乱。106团抓紧时机组织突击队首先强攻石老虎下方大坪地。但遭到敌军疯狂地顽抗,在作战中1连阵亡一名班长和多名战士,共26人牺牲。却未能成功攻上山顶,一直到下午,106团命正面攻击部队改为佯攻,实际则率主力悄悄绕道石老虎东侧一条小路,冲上山顶,将守敌全部歼灭。笔架山战斗胜利结束。经战后参加过打扫战场掩埋尸体的村民虔文丙、虔汉州父子回忆,当时国军在笔架山驻扎了一个加强营,最终被击毙超过200人,还有400余人投降。


与马头山、舟子沱、笔架山等战斗同时进行的还有黄家坝战斗,17日清晨,驻扎于黄家坝的108团主力突然听到2营所在马头山方向枪炮声响,团长余辅坤急令除留1营3连在黄家坝担任警戒外,率1营大部、3营全部火速向黄家坝西北面茅尖山一线抢占制高点。从黄家坝上茅尖山,要经苏家坡上的大岍到小庙,再翻越官山,经文武堂到江口。行至傍晚,1营、3营已进至长岩、苗子沟一线占领了各制高点。国军第二军第9师除一部在马头山伏击108师2营外,其余皆涌向黄家坝。由于众寡悬殊,三连撤出,国军占领黄家坝,抢掠当地民众牲畜,财物,还拆毁民房用于搭建工事扼守。到17日深夜,国军在重炮的火力覆盖下猛攻小庙、苗子沟。造成扼守小庙的我军10人牺牲,小庙失陷。但仅不到一小时,黄家坝以南,二野35师104团完成对敌拦截后,立即转为对反扑敌军的反攻。占领小庙的敌军被阻击于黄家坝锅底之中,苦战一夜也未能突破104团阵地,拂晓前沿黑命岩向官山方向以北逃窜。我军趁势收复小庙,堵住了国军的去路。


18日晚间,同属宋希濂部的国军第15军意图突破苗子沟阵地,在我军驻守的观音庙附近偷袭,炸死我哨兵一人,随后冲到庙门前,但被老共守军机枪阵地封锁,战斗进行了一个小时,国军未能得逞,反而被守军反击击溃歼灭。19日,无路可逃的国军孤注一掷,向小庙发起全面进攻,被驻守的108团击退数十次也未能前进一步,不得已再度退回。此时,当地国军已经被二野包围在方圆仅数公里的狭长地带内,灭亡的命运已经注定。虽然后来部分敌人趁乱从未能及时堵绝的缺口土步岩翻山逃走(我34师原本应在此地防守,但因故未能及时赶到)。但很快被二野追击部队撵上,聚歼于文武堂和马村坝。是为“文武堂追歼战”。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01 12:05:00 +0800 CST  
文武堂追歼战
从11月20日开始,二野各部队基本完成了对白马山——乌江一线炮军的清理,包围圈层层缩小,炮军的防御阵地也逐个丢失。宋希濂赖以起家的第二军第九师,在黄家坝、马头山、舟子沱、笔架山接连遭受二野各部队的猛烈打击损兵折将,最终如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不知是否是上天给予的最后一次关照,恰遇二野34师未及时在土步岩布防,二军9师一部连同15军一部从此涌出包围圈,途径木瓦房(地名),向文武堂方向急进靠拢。二野108团紧随其后,翻过官山历经十几个小时,终于在文武堂肖家湾追上了这股逃敌。其时已经入夜,根据肖家湾当地农民陈启田、肖朝林回忆:临近黄昏时,一支约500多人的国民党部队闯入肖家湾,大部抢占民居夜宿。准备次日向江口转移,与宋希濂主力会合。可巧的是,追击9师,15军的108团先头部队也同样夜宿这个村,而解放军官兵在村中露宿或借宿屋檐下这一与国民党士兵截然不同的表现,让许多不明就里的当地村民大感困惑。当时,二野官兵身着的制服是青布德式军装,与盘踞西南的许多国军士兵所穿制服样式、颜色相差不多(除了帽上的帽徽有差异外)。此时,对立的两军仅相隔数百米而彼此不知道对方也在村中。而一位村民无意间的提问,引起了二野先头部队营长陈竹林的注意。这位村民叫陈启龙,他正是家中住进国民党军官的村民陈启田的亲戚。闻听陈启龙询问住在陈启田家中的“是贵军哪支部队”这个问题时,陈营长立即意识到村中住进了国民党军队。他一边马上安排人手连夜探明侦查,一边通过电台报告了正在路上的108团团长余辅坤。住宿于村中的国军士兵根本没想到老共的速度如此迅速,连哨探也未曾安置,使老共方的侦察员很快摸清了炮军溃兵的兵力部署情况。此时,刚刚赶到村中的团长余辅坤立即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研究战斗方案。
第二天拂晓,108团所有部队均已赶到,随即兵分三路向盘踞在肖家湾、文武堂的残敌发起猛攻,而此时,9师残部体现出惊人的战斗素质,不仅没有因受到突然袭击而慌乱,反而迅速兵分多路,一部依托住地之中的林立乱石进行阻击,另一部则迅速抢占村子中的制高点架设轻重机枪居高临下向共军扫射。造成108团两名战士牺牲(其中一人为女性),战斗持续了1个多小时,由于残敌弹药严重不足,不敢恋战,遂向文武堂后山——金竹堡山方向缓行撤退。发现敌人有逃走意图的余辅坤团长急令3营火速从右侧绕至敌后包抄,2营长陈竹林率5连及机炮连转至文武堂西南方向,占领敌军弃守的工事阵地对逃敌进行侧射,而敌军正面,余团长亲率团直属警卫连向敌人发起冲锋,108团指战员士气高昂,争先恐后,经过激烈的白刃格斗战甚至肉搏战,最终将这股逃敌全部歼灭。是役歼敌约200人,俘敌373名,缴获战马43匹,轻重机枪12挺,各种长短枪91支及其军用物资。解放军108团有32名指战员献出宝贵的生命。
文武堂追歼战,彻底孤立了在白马山构筑防线的宋兵团,堵绝了宋希濂与罗广文合兵的道路。从此重庆的唯一门户,落入老共手中只是时间问题了。



11月21日,第二军第9师直属队及27团等,在黄家坝战斗失利后,企图经马村坝沿公路向江口方向西逃,刚刚结束文武堂追歼战的二野36师108团与兄弟部队35师104团会合后在马村坝设下重重埋伏,108团1营为前卫,从文武堂经韩家沟火速向萝卜垭马村坝疾进,抢占了马村坝公路两侧的高地。构筑工事。而二野11军32师94团也随即加入战团,在获悉残敌去向后,即从高谷场渡过乌江向江口挺进。在马村坝出口乌江岩上,切断了敌人西逃去路;35师104团也追击到萝卜垭一线。21日上午,宋部在马村坝公路上以4路纵队进入二野各部伏击圈,占据公路左右两侧山腰的二野官兵遂开火猛烈向敌人射击。炮军慌忙应战。108团1营、3营及团直警卫连相继加入战斗,截击敌军中部和尾部。炮军陷于崩溃,二野各部不断猛烈出击,激战2个多小时,将被围的敌军全歼。至中午12时战斗结束,毙敌一部,俘1149名,缴获战马48匹、轻重机枪51挺、步枪404支、冲锋枪43支、82迫击炮和60炮12门、子弹20万余发、电台1部、电话机2部。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02 13:52:00 +0800 CST  
江口截击战
江口镇位于彭水地区,是一处三区治所,东有芙蓉江与乌江汇合。江口镇正面是水流湍急的乌江,背后是高近千米的山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乌江江面有几十米宽,水深流急,无法直接涉渡。虽然在十多年前未能阻挡红军的步伐,而今却着实成为国军难以逾越的障碍。


11月24日,宋希濂,陈克非部在白马山被二野11、13和四野47军打的大败,除了歼灭和被俘的1.5万人外,余部转进如风,仓皇向江口镇败退。在逃跑的过程中,炮军军纪败坏,沿途掠夺。还将许多伤兵遗弃于道路两侧任由其哀嚎病毙无人理睬。凄凉之态无以言喻。当败军涌向江边,才发现乌江水势汹涌而江口镇船舶稀少,根本无力将上万人全部渡过,不得已,败军又改道从龙洋窜入贵州境内逃命。


二野11军由中路沿川湘公路紧紧追赶敌人,另有12军先头部队在完成伏击任务后也向江口挺进。由于之间敌第15军大部已在彭水境内悉数被歼,所追赶的逃敌只有原先随宋希濂被布置于白马山的第2军一部。11军官兵大都是惯于山地作战的山区子弟,又曾在大别山几进几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很快对乌江沿线之敌形成了势如破竹之态。而另一方面,在右路四野47军的紧追下,其他退到江口镇附近的几股残敌,在江面较窄的芙蓉江上架设了浮桥,却因为彼此争相逃命,将浮桥挤散,许多人落入江中。11月末的四川山风刺骨,再加衣物浸水,落水的炮军士兵被冻得嘴唇苍白,瑟瑟发抖,狼狈不堪,这股残敌总计1000余人,但早已无完整建制,二野,四野官兵将江口镇围得如铁桶一般。在强大的压力下,被堵在江口镇的残敌纷纷将手中的武器举过头顶,挂白旗投降。江口全境解放。


江口截击战,是重庆白马山战役中最后一场外围战事,此战结束代表了白马山战役的完全胜利,从此,重庆这座两度担任炮党政权陪都角色的城市门户洞开,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解放大军占领重庆的步伐了。


【附文】白马山战役详解(且等明日有时间续写)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03 10:47:00 +0800 CST  
白马山,武隆县城西南方向的一座平均海拔1500米左右,幅员面积454平方公里,东北—西南走向的高山,山的东北面道路崎岖,悬崖峭壁,下有乌江天险;西南面崇山峻岭,森林密布,人烟稀少;腹部川湘公路呈“之”字形横贯其中,当地老乡称它有“上18(里),平18(里),下18(里)”之险。白马山前托重庆,后逼湖南,近锁乌江,战略地位不言而喻。
大公子亲往到江口“督励”宋希濂,无论如何,都算是转达到了“总统”的重托。之后的数日,宋希濂、陈克非、顾葆裕等将领经过细致的研究和讨论,拟定出了白马山的防守布置计划。平心而论,以踏实做事的宋希濂在此次布防中确实煞费苦心,精心策划。五道防线层层重叠,称得上坚固严密:
第一道防线——万家艮(音gèn):此处山高坡陡,地势险要,川湘公路从武隆县城的长途河大桥沿山绕18个“之”字拐至山顶,即万家艮。宋希濂在这里布置了1个团的兵力,依“之”字拐和山顶公路旁修筑工事,设置炮兵阵地,居高临下,控制公路和小道。
第二道防线——朝天望、蓑衣岩、风吹岭:此一线延绵十几里,是白马山川湘公路的最高处,地处大岩断头,山峦重叠,易守难攻。宋希濂在此一线一气放置了5个团,炮军驻满公路沿线民房,坚守断头垭口。
第三道防线——大陆垭,这里山高谷狭,进口两侧有对峙大小山头,公路绕山而过,是川湘公路的要隘。宋希濂在此布置了2个团,炮军在山头上设岗哨和重炮,陈重兵镇守山路两侧,防止解放军进击;
第四道防线——茶园。它属碑垭乡的一个小村,地处川湘公路右侧半坡上。炮军将当地的老百姓全部驱离后,在四周要道设置岗哨,企图阻止我军从碑垭方向进攻。
第五道防线——豹崖。豹崖处于白马山的“下18”之字拐,地势险要,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深谷。宋希濂将手中最后6个尚有战斗力的团全投在这一带,旨在与解放军决一死战。
除了这五道防线外,宋希濂还在黑大桥安插了最后一支预备队——川湘鄂边区军政干部学校教导总队,作为一旦战况不利的退路。而实际上宋希濂明白,黑大桥的布防只是为安抚部下之心,倘若豹崖守不住,自己数十年的军队生涯也将结束,要不要寻得退路早已不重要了。
对于正面迎击解放军的宋希濂,凯申公也并非只是空喊助威。在白马山布防的同时,他给罗广文第15兵团发去急电,命令其从南川北进,向白马山一带增援。这使得参加白马山战役的炮军总人数达到了7万人左右(白马山防线4万,罗广文援兵3万),与正面对阵的二野11、12军,以及4野47军的一个师总计8万余人已成均势。
11月20日,白马山战役正式打响。首先与敌人交火的,是4野47军。
第四野战军47军,是一支有着悠久历史的部队,最早可以追溯到1928年平江起义的红五军(后独立为红八军)。长征时期被改编为红六军团。到了抗战时期,又被编入八路军120师359旅,成为著名的南泥湾大生产运动的主角。日本投降以后,原本南下华南的359旅又奉命转向东北,1947年1月,被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独立第1师;参与了解放哈尔滨市、解放合江等地区的战斗。解放战争转入反攻阶段时,东北民主联军独立第1师与独立第3师合并,又吸纳了“东满独立师”,改编为东北野战军第10纵队。1948年11月,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7军。这支部队不仅有着辉煌的过去,在解放战争后期更于进行大西南和湘赣剿匪斗争中更建立了新的战功(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即取材和改编自47军在湘西剿匪的事迹)。在四大野战军正式确立番号后,二野和四野间出现过一次很罕见的互换部队指挥的情况。47军作为四野部队,为二野的刘邓首长指挥还是第一次。在完全不同的领导指挥下,它是否能正常发挥,还是会出现指挥系统上的“水土不服”?很多人的心中最初都打着问号。但47军的指战员很快用实际行动证明,作为人民军队,无论在哪儿,无论在谁的指挥下,他们都是精英!
接到二野司令部电令,47军141师从牛牵铺进武隆沧沟、龙坝,20日进占火炉铺。再由白果、小岩门下土坎,横渡乌江,上白马山;139师从彭水进入武隆桐梓山,经南天门下厢坝,解放双河场,攻占木根铺,21日进占白涛镇,控制住陈家嘴渡口,截断了敌人从乌江逃走的退路。
与此同时,二野11、12军主力沿川湘公路迂回进击,11月21日解放武隆县城后,向白马山两侧包抄挺进。
11月22日清晨,47军141师423团在白马山中段的茶园率先打响!423团是141师主力团之一,全团几乎全部由东北人组成(还有不少朝鲜族指战员),在东北三年革命战争中战功赫赫,有东北虎的美誉。这样一支英雄部队,却在渡江初期因麻痹大意,在宜沙战役中被宋希濂、陈克非部9师25团偷袭,损失百余人,还因此暴露了行踪眼睁睁看着宋希濂部逃之夭夭。勇猛的东北虎怎甘受此羞辱,全团上下憋足了劲,势要与狡猾的宋希濂再决胜负。现在终于有了雪耻的机会,自然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头天夜里,423团接到命令的从土坎横渡乌江,并悄然潜伏于敌守军的鼻子下的,天刚放亮,突然发起进攻,守敌猝不及防,乱作一团。同时,其他地区埋伏的解放军各部也纷纷发起攻击,敌人很快被截成数段。从22日到24日,白马山上进行了五次大激战:
朝天望夹击战——11月22日拂晓,战斗在朝天望和风吹岭同时打响。我11军和12军主力发起冲锋,经过激战,突破两个缺口,将敌人截成三段。炮军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万家艮防线很快被摧毁,而朝天望防线也被我军切断。11军乘胜进军,集中攻打野槽坝之敌,与进攻风吹岭、朝天望的12军两面夹攻,打得炮军无处躲藏,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多的炮军士兵拥挤在蓑衣岩上,不时有人被连滚带爬地挤下山崖,死伤无数。守敌全军覆灭。我军摧毁敌人第二道防线。
(待续)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05 18:52:00 +0800 CST  
大陆垭突击战——担任141师前卫的423团17日出发,日夜兼程赶往武隆县城西方的白马镇。由于是轻装行军,没有携带马匹等驮运工具,重武器(重机枪,迫击炮等)都是人力运输。加之很多四野指战员没有山地行军的经验,对脚保护不足,很多人的双足都磨出血泡甚至化脓,即便如此,423团仍然没有降低速度。21日上午,423团在距离白马镇还有20公里的乌江北岸发现对岸炮军的汽车和重炮正在向重庆方向疾驰,明显有逃走的意图,423团首长当机立断,改道走土坎场渡口,提前渡江。中午11时许,423团赶到土坎场,但当时江边没有渡船,团领导下令扎竹筏渡江,而由于乌江水流湍急,竹筏到江心便打转,进展极为缓慢。可巧下午三时,从涪陵方向开来四条大船,423团立即截船征用,登上后才得知这四艘船是从炮党重庆向江口给炮军送粮食和其他物品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给炮军送粮的船队成了解放军渡河的工具,所运粮食物资也都便宜了老共。天不容党国矣)。得到船的423团马上组织渡河,在先期渡过两个营(1营和3营)后,时间已近傍晚,1、3两营遂先期进入白马山阵地。3营在进入阵地的途中还抓获了炮军一名哨兵,连夜突审摸清了大陆垭、茶园一带敌军的布置并通知团部和兄弟部队。22日清晨,战斗打响,大陆垭防线一触即溃。敌军大乱。埋伏在山林中的解放军一齐冲锋,猛击两边逃敌,敌军大部被俘。第三道防线很快也被摧毁。
茶园袭击战——与大陆垭突击战同时展开,21日夜,423团悄然潜入白马山后,考虑到天色已晚,击溃的敌军不易捕获,团领导决定暂不进攻,而是趁夜晚让部队占据公路两侧的高地,而该地段中心正是宋希濂布置的第三道防线的所在——茶园。22日拂晓,敌军尚未睡醒,解放军随即向茶园沿公路的炮军发起了攻击,守备炮军一方面毫无准备,一方面又因为他们原本只是20兵团的辎重团,几乎没经历过大战,在英勇善战的423团指战员面前很快溃不成军(期间还出现了一段趣闻:9连文化干事盂庆臣带着一个10多人的炊事班进一个村煮饭,不料迎面正撞上敌方一个运输连。猛然相遇,彼此双方都很紧张。在危急关头孟庆臣十分镇定,立即向对面喊话,称对方已被我大部队包围,负隅顽抗没有出路,必须放下武器投降。孟庆臣原只是想暂时喝住对方或将敌人吓跑;不想对面的炮军彼此商议一阵后竟然真的乖乖放下武器向老共投诚。孟庆臣以10余人的一个班俘获了炮军一个辎重连共107人及60多匹骡马,立下团体一等功)。与此同时,驻守黑煞庙的炮军被我军牢牢钳住,颜家屋基的敌军亦被全歼。从茶园阵地上逃走的炮军见退路被切断,竟不顾老共炮火猛烈,拼命涌上公路向西逃窜。被老共埋伏于公路两侧的部队猛烈阻击,大部被俘.炮军有数辆汽车凭借速度,发疯一般沿公路飞驰(不交线费还想闯卡?反了你小子)企图逃跑,闯过了一营的阵地,扎入了三营的防区,解放军枪击轮胎,汽车像无头苍蝇,乱转几圈后趴在公路上。我军摧毁敌人的第四道防线。教导员翟玉祥带领通讯班十几个人赶到公路上,但碍于没有交通工具无法继续追赶,眼看敌人就要逃走,一个以前当过汽车兵的解放战士突然急中生智向战友大喊: “打轮胎!”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瞄准这些汽车的轮胎开火,一阵排枪,一侧轮胎被打漏气的汽车如同没头苍蝇一般急速打转,最终歪停在公路上,我军指战员一拥而上,将车上的炮军士兵全部擒获。
解放军切断公路后,从武隆县城赶来了试图重新打通公路的炮军一个营,迎面正撞上423团一营3连的阻击阵地。炮军为了接应被围困的同僚,以连为单位对我军阵地发动疯狂的进攻。3连指战员沉稳应战,在数个小时内接连击退了敌人4次进攻。最终炮军丧失了斗志,向来时的方向溃散而去。从22日到23日,47军423团在茶园地区战斗整整一天,歼敌1400余人(其中俘虏1000余人,全部是炮军20兵团直属部队),切断了武隆通向重庆的唯一一条公路,把白马山一线能战斗的敌人全部堵在了武隆以东一片狭小地域内。被11、12军装入了口袋。


豹崖围歼战——炮军接连四道防线被摧毁后,军心大坏,兵无斗志,残部溃退到白果坪、袁家槽、豹崖一带。而此时奉命支援白马山的罗广文部2万余人刚刚赶到,他们企图在我军尚未形成合围之前插入,接应宋部突围以挽救败局。为粉碎其图谋,尽快歼灭宋希濂部,二野11军和12军主力即刻从车盘洞出发,沿川湘公路赶到豹崖围歼残敌。23日黎明,二野先头部队迅速占领白果坪道班后侧4个山头。天刚放亮,战斗即打响。前一天逃亡一天筋疲力尽,此时还在梦乡中炮军被隆隆炮声惊醒,乱成一团。仓皇向豹崖方向逃窜。解放军乘胜追击,占领袁家槽后方的制高点,阻击炮军去路。紧接着,二野主力一部控制袁家槽左侧,一部经天池坪下茅风岩,迂回截击,把宋希濂残部尽数赶入袁家槽坝内,形成夹击之势。经过几小时激战,炮军两个团被歼灭,剩余的溃军退至凉水垭口、手爬岩一带意欲继续顽抗。却不料我二野部队早已先人一步取小道抢占手爬岩,两面夹击,再败宋部残敌。经过几次连续较量,宋希濂部折损大半,狼狈逃窜。第五道防线也就此被摧毁。
黑大桥阻击战——在我二野11、12军围歼宋希濂部的同时,罗广文部先头部队108军一部从铁佛寺沿公路急进,试图与宋部靠拢。二野阻击部队早已做好准备,从马颈子和岩嘴两路夹击,毙伤敌一部,余敌被迫返回铁佛寺,向南川方向溃逃。上午9时,眼见接应无望的宋希濂密令川湘鄂边区军政干部学校教导总队负责断后,协助其他零星部队与兵团司令部撤往南川,待其走后4小时后亦撤往南川待命。随即,宋率残部溃逃南川。
白马山战役(南川县北战役)从11月22日正式发起至24日全部结束,共历时三天两夜,歼灭敌军3000余人,生俘12000余人,缴获敌汽车200余辆,骡马600匹,各种火炮和枪支弹药无数,截留敌军火、粮食船只21艘,弹药库一座。是役从根本上摧毁了宋希濂集团防守重庆的最后一道防线,自此川东大门洞开,重庆失去屏障。而我二野11军、12军,四野47军在此战中也牺牲了400余名指战员(包括在追击敌军途中因过度疲劳而牺牲,因炎症而倒下和山地作战中不慎摔死的人员)。

(下一部分将评析【重庆解放】)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08 14:32:00 +0800 CST  
重庆解放
1949年的重庆,是西南诸省最大的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中心。它的面积约300平方公里,人口110万左右,城当嘉陵江入长江之口,状如半岛。地居水陆总汇,轮船溯长江上达宜宾,顺江而下经万县出三峡可直抵武汉、南京、上海;沿嘉陵江上溯,汽船可达合江、南充。陆路方面,川黔路南达贵阳,川湘路可东出湖南,成渝路西去成都,可转而南入西康,北出陕西。陕、甘、川、康、滇、黔之商货出入长江者,皆以重庆为转运之总枢,故商业之盛,为西南之冠。出口货以桐油、猪鬃、药材和盐为大宗。它还是当时全国为数不多的西南工业聚集重地,有600余家工业企业,其中以服用品制造业、化学工业、火柴工业、造纸印刷业、机械业为主,规模较大的机器工业有15家,化学工业12家,纱厂、纺织厂16家,产业工人3.7万余人;在教育方面,专科以上学校有国立重庆大学、国立女子师范、省立四川教育学院等7所,中学、师范及职业学校达80余所,小学279所。


1949年10月14日,解放军攻占广州后,炮党残余势力即将其“中央政府”的招牌匆匆搬到重庆,再度“还都”,凯申公幻想能够复制一个抗战模式,长期盘踞于中国的西南大地。以天险阻挡老共的兵锋,之所谓继续“苦撑待变”,扭转战局。为此他几乎是把当时尚服从其指挥的所有能战之兵都集中到了西南诸省(除了拱卫台湾的胡琏重建12兵团和52军残部,以及新疆陶峙岳等。桂系,粤系,青宁二马等虽没有投共,但当时与凯申公仅仅是名义上的上下级关系,并不受其直接指挥),全力抵御老共向西南进军。然而当11月24日南川县北战役(重庆白马山战役)以老共方大获全胜宣告结束后,重庆外围已经完全暴露在老共的刀锋之下,重庆的解放,已是时间问题。24日晚,三兵团司令陈锡联在南川召开了有11军、12军、47军军长参加的军事会议,会上,陈锡联通报了刘邓首长关于提前解放重庆,并准备进行扫清残敌战斗的军事部署。3兵团的作战计划为:12军继续向綦江进发,寻机追歼陈春霖第44军(属罗广文兵团),而后前往顺江场(綦江河口)准备渡江,迂回重庆。11军、47军急速追击向重庆、木洞镇逃窜的罗广文部主力。而后,11军以一部出老厂,监视重庆之敌,主力出鱼洞镇,准备渡江,协同12军寻机解放重庆。47军准备由木洞镇东西及长寿段渡江。据此命令规划,25日,12军35师103团奉令作为三兵团前卫部队,从南川神童坝抄小路,直指南温泉,扰袭国民党军队依托南泉及其周围险要山势构筑的重庆江南防线,吸引炮军注意力,为12军主力悄然迂回綦江,夺取重庆做准备。


南(温)泉距当时的重庆市区十八公里,地处狭长山谷,两面山势险峻,峰峦重叠,回环的山山岭岭构成重庆江南的一道天然屏障。沿花溪河以南的傍山险道,是南川直达重庆的必经之路。南川战役结束后,困兽犹斗的炮党为了死守重庆以及所谓“江南防线”的诸多战略要地,不惜重兵防卫南泉,先后调集了罗广文部陈春霖44军(刚刚从南川战场上逃回)、杨森部二十军79师、罗君彤361师和内二警总队等重兵开入南泉,更匆忙空运胡宗南部(第一军)“王牌”师167师赶赴重庆加入防卫序列,妄图扼守重庆的南大门。截止到26日,南温泉已经集结了炮军5个师的兵力近7万人,而与之对阵的是我第二野战军103团的一营、二营两个营共计1200人左右,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二野部队以不到金门我军1/7的兵力与两倍于金门之敌数量的南温泉炮军展开的一场死磕战,双方军力比达到难以想象的悬殊程度(1:50)。大概看到这里,所有人都会认为,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参战的解放军没有任何在这场找死的作战中生还的可能。然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英勇的二野指战员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表明:奇迹,正是由他们这些坚勇不屈的最可爱的人所创造的!


11月26日,103团1营、2营在副政委苖新华、副团长吴颜生率领下,向神童坝出击执行穿插任务。行动中1营在前、2营在后,1营2连为前卫,部队以日行百里的速度飞兵奔驰,于26日早上到达界石。午饭后,继续按原定路线疾行。下午3时许,抵达南泉以西山谷东端的虎啸口。
虎啸口山谷与我军前进线路呈V字形,在与敌交火前,敌我双方均未察觉。当行进中的我军看到公路两边已有房屋时,便加快速度跑步前进。一拐过弯,2连连长徐根及紧随其后的二十几位战士与驻扎于此地的炮军陈春霖44军士兵撞了个正着。敌我双方均大出意料,从大别山打出来的徐根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扔手榴弹!”话音刚落,一枚手榴弹已飞进敌群。随着爆炸声,南泉战斗打响。炮44军是12军的手下败将,12军官兵哪儿把它放在眼里?仅用2个小时便一举击溃了守敌,于黄昏时分占领了敌前沿阵地——虎啸口。然而接下来的战斗,才是103团指战员面临的真正考验。其时,炮军的其他部队,仍控制着建文峰等制高点。建文峰是南泉最高峰,主峰周围群山环列,奇峰对峙,断崖绝壁,极其险峻。虎啸口南北两侧虽已被我军完全控制,但建文峰、野猪窝两个制高点对我威胁极大。103团曾几次从南、北两侧小高地以及沿谷底小径向西进击,均因受到敌猛烈火力阻拦而无进展。而炮军反而以胡宗南部167师为主力,并川军79师一部以数倍于解放军的兵力疯狂反扑虎啸口阵地。整个战场主动权,解放军尚未完全掌握。更为糟糕的是103团的指挥电台在战斗打响的最初即损坏,使得1营2营失去了和总部的联络。无法得知周边状况。正当情况十分危急之时,重庆地下党派人赶到了设在涵村坝的103团指挥部,正是这次意外的援助,让103团得以在南泉与数万敌军相持56个小时之久。


1949年2月,重庆地下党成立了巴(县)綦(江)南(川)边区特支。特支组织大家开展社会调查,发动群众抗丁抗粮,并组织了秘密武装,还很有预见的布置人手,搜集和绘制了重庆市周边的地图,就在解放军第二野战军103团到达南泉的当天,特支书记任士学与宣传委员金成林乔装打扮,冲破两道封锁线,与解放军的先头部队接上了头。他们返回山上后,立即安排专人为解放军送去了虎啸口谷地的地形草图,帮了103团指战员的大忙。从地图上看,建文峰北瞰野猪窝,西控南泉正街,是谷地主要制高点,军事位置十分重要。从当时敌我的态势看,控制了建文峰,虎啸口阵地前就有了一座高大的屏障,在它掩护下,我军攻守灵便,就能变被动为主动。团首长下定决心必须抢占建文峰。


由于炮军兵力众多,强攻不智,团首长遂采取了声东击西战术,由一营组织密集火力佯攻打鼓坪,二营于27日夜半时分沿建文峰东南面的白炮石山沟隐蔽运动,攀登断崖绝壁,准备突袭建文峰主峰,担任主攻的4连3排在前、2排跟进、1排断后,在熟悉地形的当地农民聂汉清、饶丙成的带领下,从东南面的白炮石山山沟悄然前进,至东南高地南侧断崖下实在无法前进时,天近拂晓。张排长便立即指挥搭人梯登崖,正艰难攀登时,闻听头上敌军构筑工事的掘土声。大家于是加快了登攀速度。战士们攀登的声音惊动了炮军。一炮军士兵黑暗中一声喝道:“哪一个?”爬在最前面的张李保大声回答:“解放军!”随即将手中的手榴弹向上扔去,剧烈的爆炸掀翻了炮军几名哨兵,张李保纵身跃上峰顶,掏枪就扫,还在搭建工事的炮军士兵扔下镐锄拔腿就跑。4连指战员纷纷跃起,一部分迅速占领阵地,一部分散开肃清峰顶残敌。不到一个小时便完全占领了建文峰。


占领建文峰,战场形势立即大变,解放军处于有利地位,而自恃兵力上有绝对优势却连连被老共偷袭得手的炮军则极为恐慌。凯申公在重庆国防部作战室内听说建文峰失守,勃然大怒,下死命令要炮军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建文峰。从27日拂晓开始,167师等部对解放军发动反攻。敌人成营的敌人从正北偏西方向朝我主阵地多次发起集团冲锋,企图夺回阵地。守卫阵地的4连连长程海生带领全连战士英勇反击,打退了敌人多次猛攻。然而急红了眼的敌人由胡宗南军督战,成连成营地向建文峰主阵地进攻,打退一批又来一批。同时,敌人数十门火炮又以密集的炮弹向我阵地狂轰乱炸。建文峰上硝烟弥漫、树断草燃,战斗非常激烈。阵地前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直至28日夜撤出战斗前,建文峰制高点牢牢地控制在我军手中。在南温泉战斗进行过程中,12军35师主力于27日攻克綦江县,在江津县与守敌交火,至此我3兵团各部与47军已经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对重庆完成合围。103团3营出色地完成了吸引敌军主力于南温泉的任务,遂于28日夜奉命撤出战斗。根据参加过南泉战斗的老兵回忆:“事后打扫战场时,那堆积的尸体真的是惨不忍睹啊。”建文峰激战的同时,驻于虎啸口的我军一营还多次向南泉正街发起进攻,但因敌守军兵力众多,难有成果。28日,二野12军35师104团由重庆西侧渡江成功,南温泉丧失攻取价值,参加南泉战斗的103团部队奉命有序撤除战斗,迅即由江口渡江,汇入主力部队;而此刻南泉的守敌中,第一军的167师闻其退路将被我截断,仓皇丢下了仍驻守南泉的79师、361师等友军连夜溃逃。待这些杂牌友军发现“亲如兄弟”的中央军早已无影无踪时已是29日上午,幸好当时的重庆卫戍总司令部总司令、西南长官公署副长官杨森尚惦念着这些川军家底,于29日电令电令罗君彤361师、彭斌的内务部警察第二总队和向文彬的重庆保安警察总队同时向川西撤退;命令二十军133师、134师撤离江北向川西进发;同又电令位置最为靠前的二十军79师师长杨汉烈也立即率部向川西撤退。自此,炮军在重庆外围的所有部队全部溃逃,重庆这个二次陪都成为一座空城。


南泉战斗自26日下午3时许打响,至28日晚11时半许我军撤出战斗,历时56小时,是解放重庆时期发生的一次持续时间最长、最激烈的战斗。它重创了国民党军队构筑的重庆江南防线及南泉守敌,为我军主力部队大迂回、大包围解放重庆赢得了宝贵时间。这场实力悬殊到无以复加的战斗,最终以解放军歼敌千余,伤亡一百余人而告结束。为了纪念南泉战斗及战斗中牺牲的革命烈士,1953年九龙坡区在南温泉景区修建了南泉烈士墓和烈士纪念碑。纪念碑上记载了在战斗中牺牲的100余名二野将士中的43人的姓名,此碑至今仍存在。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10 21:50:00 +0800 CST  
南(温)泉战役刚刚落下帷幕,黄桷垭战斗又再次打响。而这场战斗中的主角二野11军32师95团,成为重庆解放的见证者。但有趣的是,如果按照原计划,95团不但不会成为解放重庆的功勋部队,甚至连重庆市区的边儿也沾不上。而转变这一命运的关键,竟是团长严大芳自己“求”来的。


这还要把时间推回到数日前说起:第二野战军第11军,算得上老共手中一支老牌劲旅,其历史可以追溯到红四时期骁勇善战的第10师。其下32师95团团长严大芳,四川人,1933年即加入红军(红四),在十多年的军事生涯中曾数度负伤,立下硕硕战功。他本人生性豪爽仗义,曾孤身破敌,其经历颇具传奇色彩(是电视剧《亮剑》主角李云龙的原型之一)。不过也正因其行为处事有时过于草率鲁莽,闯了不少祸,导致他时至解放大西南期间仍是个团长(李云龙在中原野战军时期都已经是新二师师长了),在重庆作战期间被定为11军第二梯队(预备队),担任掩护军直机关的任务。这样一来,被严大芳“拖累”而参加不了重庆作战的95团官兵自然十分不满,纷纷向政委方音反映,要求团长出面向军部请战。方音和严大芳也不甘心仅仅只做旁观者,于是向军部首长曾绍山军长、鲍先志政委提出95团二营和团直属队仍跟军直一起行动,抽调一营和三营追击敌军。军首长经过考虑,同意了严大芳的请战。早已按捺不住的严团长立即率1、3两个营参加了南川战役,歼灭罗广文108军一部约2000人(主要是俘虏)。11月28日,南泉战役刚刚结束,95团已经逼近重庆南岸。经过团部会议决定,严大芳率领1营走小路直插距离重庆市郊仅十余里的海棠溪;方音率3营由五布河、长生桥向黄桷垭逼进。方音携部队行军140余里,于29日晨5时进至长生桥。


11月的重庆,正是大雾弥江的天气。几乎站在10米之外就看不到人影了。方音率部进至土地垭时,恰好与敌前哨接战撞了个满怀,双方立即进入交火。3营指战员英勇冲锋,仅用10分钟便将敌人击溃。上午11时,3营追至凉风垭,遇到从南温泉败退的炮军361师,再次进入战斗。361师凭借之前其他部炮军在一个山丘上修筑的坚固工事负隅顽抗。3营分两路向敌人发动冲击,在夺取白塔山的战斗中伤亡40余人,在逼近黄桷垭时又伤亡20余人。战斗一直进行到下午2时,严大芳率1营及时赶到,与方音带的3营会合。95团立即召开紧急会议,经过研究认为,敌军主要兵力部署在山上,而其工事坚固,且火力也很密集,强攻难以奏效。但要拔除敌设在海棠溪的指挥部,打开通向重庆市区的道路,又必须将此地占领。恰好此时,严大芳派出的侦查班带回一个俘虏,透露了一条情报,在山丘一侧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直通海棠溪。获得此情报的95团领导最终决定兵分两路,方音继续带领3营从正面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而由严大芳带1营沿这条小路直下海棠溪,偷袭敌指挥所。
天黑后,严大芳率队从黄桷垭村出发,沿山间小路行进约半个小时后,抵达一座小庙。在庙中有20余名炮军官兵,原来是炮军将这里作为一处临时的哨所。一连悄无声息地迅速包围了小庙,猛然发动进攻。庙中的炮军猝不及防,很多人还没掏出枪就已经成了俘虏。经过审讯,严得知海棠溪就在小庙前的大坡下面,于是没有停留,立即出发。当1营接近海棠溪时,看到对面一片灯光。自以为行踪隐秘的炮军十分麻痹,一些官兵竟连枪也不带便在街上闲逛。严大芳待部队全部就位后即发动进攻,战士们疾速向海棠溪街上冲去,许多炮军眼看着共军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吓得连腿都迈不开,战士们也未曾理睬那些丧失斗志的炮军士兵,从他们身边穿过大街。一连直奔江边控制渡口;二连直插西南攻取高地;三连以排为单位在大街小巷搜捕敌兵。严大芳另外率领一部由临时抓到的俘虏带路,直取敌指挥所。


当严大芳赶到敌指挥所时,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碎纸和子弹壳。显然炮军的军官已经逃走,仓皇之间连电话线也没有剪断。正当严要离开,继续追击敌人时。指挥所里的电话机响起,严拿起电话,对面的是阻击阵地上正经受共军炮火打击的炮军,他们急切询问状况,什么时候可以撤离。严听闻至此计上心来,学着炮军军官的口吻要山上阻击的敌人立即撤离,将部队带到海棠溪东侧公路上集合“等待新任务”。炮军不知是计,急不可耐地从工事撤出向公路集结。严随后命令1营冯营长带领一个排换上刚刚缴获的敌军的衣服,前往东侧公路“布置任务”。当冯赶到时,集结于此的1000多炮军官兵正在争夺汽车准备逃命。冯假作大怒,高声下令部队站队,炮军士兵以为冯是新长官,规规矩矩地排成几排请冯训话,冯此时才厉声喝道“我们是人民解放军,放下武器!”炮军一时间目瞪口呆,还没等反应过来,即被我军缴械。在此次作战中,95团生俘敌官兵1300余人,缴获汽车200余辆和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与此同时,二野左翼迂回部队也由李家沱过江,经杨家坪、大坪至沙坪坝,包围了重庆市区。此时,解放大军与重庆的距离,仅仅相隔一条江水了。


到这里,笔者不得不赞叹一下凯申公。虽然此公绝大部分时候的所言所行都令笔者十分鄙视,但在大厦将倾之时,能够一直留到最后几天才离开,别的不说,此种勇气实可嘉奖。只惜乎此类勇气,在凯申公近80年的人生中凤毛麟角地遇不到几次,而且大都没用在需要它的时刻。
11月29日,二野解放重庆的炮声已清晰可闻。仍在歌乐山林园指挥部的凯申公坐卧不宁。究竟是去是留,此时他内心还并未作出最后决断。就在两天前,凯申公还在为南泉之战数万炮军暂时压制了共军两个营兵力的攻势而欢欣鼓舞,却不料当晚就得到建文峰失守的噩耗,让凯申公大发雷霆。到了翌日,老共在重庆周边的攻势似有减弱之势,这到底是西南战役的转机,还是刘伯承设下的又一个陷阱?凯申公实在无法做出判断。
凯申公并不知道,28日的平静,和一份从老共中央军委发给刘邓的电报有莫大关系。在刘邓积极布置,准备攻占重庆之时,11月27日,老毛给刘邓发来一封电报:


【刘邓,并告贺李:
根据蒋介石电令胡宗南以汽车八百辆运其第三军(注:应为第一军)到重庆。请注意:

(一)是否能吸引更多的胡宗南部队到重庆。

(二)我向重庆方面攻击之各军是否还有必要稍微迟缓其行动,以吸引较多之敌军据守重庆而后聚歼之。因蒋介石自己在重庆,可能打一个聚歼汤恩伯于上海那样的好仗。】



突来的电报,让刘邓陷入了“是否要马上进军重庆”的思考。炮党第一军虽因摊上一个本事充其量做个小学教员的胡大将做统帅而在西北成了“白天武装大游行,晚间野外大露营”的笑柄军队,但平素的训练与装备的精良仍有目共睹,此次南泉大战第一军167师进攻的顽强也出乎二野刘邓首长的意料。如果能通过暂缓进攻的方式,吸引住第一军主力在重庆与我作战,趁势歼灭之,将会大大减轻接下来攻打成都的压力,未必不是好的选择。但刘邓在经过对战局的详细分析后,认为此建议难以实施。首先从作战态势来看,二野已经与炮军在重庆周围接火,双方对对方的兵力都已大体掌握,炮军中许多人都认为重庆失守只是时间问题,而根据重庆地下党所传出的消息,凯申公已经将大量工兵调入重庆市准备将市内重要设施(兵工厂,水电站,仓库,化工厂等)全部炸毁。由此,邓认为,如果拖延下去,重庆将化为一片废墟,为之后我军利用重庆作为物资与兵员中转站向西南纵深挺进带来困难。而且,仅以诱敌计划本身也难以奏效。刘帅认为:电文中所指的凯申公调第一军主力支援重庆,是基于罗广文能守住南川和綦江,孙震能守住万县和涪陵的前提下。现在,罗广文部已被二野全歼,南川和綦江都已落入解放军手中,孙震部经我军多次沉重打击业已丧失战斗力。凯申公再想赢,也要掂量一下其中的分量。刘帅判断,凯申公很可能放弃原先的调兵计划,从重庆逃往成都或西康,延缓进攻,只是给了凯申公从容退兵的时间而已。因此,刘邓一致做出提前解放重庆的计划不变的决定,并将之电文汇报给中央。老毛接到电文,认为刘邓的判断正确,立即复电同意:


【刘邓张李,并告贺李、林谭肖:


感酉电悉。我所顾虑者,是敌人利用我西路三个军尚要12月10日才能占领泸州,我十一、十二军向重庆进得太早,敌不敢据守,向上游或向成都逃掉。但你们认为罗广文被歼灭后,重庆已无多兵防守,必早日逃走,不如迅速占领重庆,较为有利,则你们早日夺取重庆的计划是适当的。如重庆之敌无逃走之意,则十一、十二军歼灭罗广文后,于重庆上游渡江占领江北一带,然后看情况再定攻城计划,似较适宜。请依情况发展酌定之。】


刘邓在28日晚收到老毛电文后当即下令全线进攻。至29日,我进攻部队按照统一部署,从西起江津、东至木洞百余公里长的战线上,发起渡江作战,分数路攻入重庆。战局的发展果不出刘邓所料。凯申公见情势危急,除了167师外再也没调动其他第一军部队加入作战,而刚刚逃亡到重庆的炮党政府“行政院长”阎老西屁股还未坐热就仓皇率领各院残存官员向成都撤退。凯申公于29日在歌乐山林园指挥部度过最后一个夜晚,便在大公子尼古拉的“力谏”下趁着夜色乘汽车狼狈逃到白市驿机场。次日凌晨飞机起飞直向成都。从此,重庆市便永别了这位千古完人,30日下午,北南东三路大军的先头部队分别渡江,分别从朝天门、南纪门、储奇门、南坪进入重庆市区,由于动作迅速,使凯申公破坏重庆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就失败了,重庆市的各类工业和重要市政基本完好地保存下来(但令人惋惜的是在歌乐山白公馆,渣滓洞被关押的200余名重庆地下党志士和民主人士未能见到解放的曙光。11月27日,炮党下令将关押于此的所有政治犯全部“处决”。除了极少数人越狱外,绝大部分都被残酷杀害。)。


有趣的是:与重庆外围打的昏天黑地比较,解放重庆市区,却几乎和解放南京一样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南京和重庆,这两个炮党先后做过首都的城市,在被老共解放时竟也同样平和,颇让人啧啧称奇。在11月30日一整天时间中,仅有二野93团先头部队在当日凌晨经浮图关进入市区,沿上清寺、化龙桥方向追击几股逃敌(经过市区但未深入,在当时老共指战员看来追歼逃敌的重要性远超过占领几个城市)时发生了零星战斗。上午,驻扎于市区的FG保民军一个师宣布起义,连带炮党江防舰队七艘小型军舰一并投共。到下午时,川东地下党代表和重庆工商界代表已经乘渡轮过江抵达海棠溪,邀请解放军渡江了。


30日下午6时许,93团主力从李家沱渡过长江,经上清寺向沙坪坝开进;结束了黄桷垭战斗的95团经海棠溪驾船抢渡长江,直插市中区(他们是第一支进入重庆炮党政府大楼的部队,和南京的总统府一样,当老共来到这里时,此处早已人去楼空);96团团长顾登友率部从大兴场渡长江,攻入五十兵工厂(现望江厂);94团团长田世繁与12军一部,从木洞等地渡长江,攻入市区。与此同时,四野47军423团乘三艘小火轮从广阳坝直驶江北青草坝,在朝天门上岸后即分数路向市区挺进。至12月1日凌晨,重庆市区全部被解放军占领。重庆解放了。


(有时间将继续考析成都战役)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16 18:20:00 +0800 CST  
【成都战役之生擒宋希濂】


重庆及川东、川南广大地区被二野解放后,刚刚从重庆仓皇出逃的凯申公下达紧急命令,要求由秦岭山区撤至汉中、武都及川北地区的胡宗南集团加速南撤,妄图将这支最后的“保皇军”投入到拱卫成都外围的顽抗中,或掩护“政府机关”向康、滇方向溃逃。为求稳妥,凯申公同时命令由川东向西南撤退的孙元良第16兵团及宋希濂、罗广文等残部,扼守岷江、沱江之线,迟滞解放军西进,掩护胡宗南集团南撤。此时,胡部撤退的路线有两条,一是经新津、乐山后南下至西康;二是经雅安,至西昌后进入云南(滇),与卢汉汇合后再回头北上,守卫成都。有鉴于此,刘邓首长于12月6日发布命令,要求第三、五兵团加速行进,陈锡联部三兵团会同从陕南直下的一野18兵团从两面夹击胡宗南部,而杨勇部五兵团重点追击继续溃逃的宋希濂,罗广文残部。


第三、五兵团接到命令,在稍事休整后,于11日开始,由南溪、自贡、内江、遂宁等地向成都周围地区疾进。12月15日,杨勇五兵团16军下辖47、48两师已迫近岷江东岸之板桥溪、牛华溪。48师攻占板桥溪,歼敌一部后,由竹园首先强渡岷江,并以一部兵力迂回乐山,主力向夹江县前进。47师攻占岷江东岸之任家坝、大石桥,歼敌1个团,完全控制了渡口。至16日黄昏,47师在48师协同下亦渡过岷江,攻占乐山,并乘胜攻占峨眉县城。48师则于绵竹歼敌一部后,乘胜抢占夹江,继而向洪雅县城前进,17日,攻占洪雅。19日,48师前卫团139团在沙坪遭遇一股敌人。而让团首长未曾想到的是,眼前的这股有如惊弓之鸟一般的部队,却是在月前还凶悍无比地与三兵团在南川县北拼杀的宋希濂残部。


原来,当宋希濂,陈克非在南川县北战役惨败后,连重庆都没敢回,径直一路向成都败退,试图与之前大公子所提及的胡宗南部会合后再作计较,由于担心一起走目标太大,经商议后,决定将残部分为两股,一路由原第二军军长,时任二十兵团司令的陈克非率领兵团部和第二军军部撤向成都外围的陴县。而宋希濂自己率领其他残部由綦江沿长江向川南进发,前往南溪,宜宾一线,与郭汝瑰会合(你个不长眼的,投谁不行去投郭小鬼?有你的好才怪了)。结果刚抵达南溪边沿,即被已经率部起义的郭部严密封锁,此时又恰逢当地阴雨连绵,水势看涨,宋希濂无奈,只得继续向川南退却。此时,不但山路艰辛难行,沿途还不断遭到响应解放军的当地少数民族群众的袭击(十多年前当地曾为红四军活动地区,红一军长征时也曾经过本地,老共在当地的影响力很深远,解放战争末期,许多当初与红军有过接触的少数民族部落皆以红军盟邦自居——甚至有一些曾与红军为敌的部族此时也打出亲共的旗号——自发地组织了“红帮”,入帮者大都在手臂上套红袖标,以示与炮军的分别。所用多为大刀长矛加少量猎枪火铳之类的原始武器。虽作战效果不佳,却也给炮军士兵非常大的心理压力),部队行军近乎龟速,军心更已离散丧尽。不得已,宋主任通过副官向部队少校以上军官发出通报,在某小集市的广场进行训话。看着集结于此的歪歪斜斜,面有菜色的下属,宋主任内心不由得长叹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声音沉重地告知部下“我们的前途,已经无法想像,但我们都是忠党爱国的军人,不管生死成败,有一分钟的生命,便应负一分钟的责任!现在,我们计划越过大雪山【笔者语:宋主任当初没加入老共,却没打算错过长征哦……】,找个根据地,等待机会,日子是越过越苦的,如果你们愿意随我一齐干的,便同生共死,勇往直前,不愿意干下去的;就由此地分手回头好了,遣散费将官黄金二十两,校官黄金十两,可向副官处领取。”言说至此,凄凉之景溢于言表,台下众人有不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会后,约60余人领取了遣散费,自行离去。余者只得继续跟随宋希濂向川南进发,他们的前途如何,各人皆不得而知。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宋部缺粮少弹的当口,12月17日,杨勇所部139团(团长徐仲禹、政委王尚)在攻占乐山后马不停蹄向西昌赶来。在峨眉宿营时侦查到100多辆炮军卡车正向南窜。团首长下决心堵住这股敌人,139团以近7个小时急行军55公里的速度一路追至新场,终于将这支车队堵在了口袋里,俘虏宋希濂补给区司令罗文山所部1200余人,缴获汽车(主要是运输卡车)90余辆以及部分补给物资,甚至还俘虏了随军而行的宋希濂的军乐队一支。经过审讯得知,罗文山是在早几天与宋希濂取得联系后,率领车队和部分炮军来接应逃到此地的主任的。139团立即以2营为前卫,团直、1营为本队,3营为后卫,向金口河方向进击。


12月19日,当宋希濂部行至犍为县铁炉场时,突然后方枪声大作,随即数枚迫击炮弹也在部队中爆炸,宋部当即乱作一团,军探报告在两侧均发现老共追击部队(139团),宋主任急令前卫部队急速行军,夺占前方仅6公里之遥的沙坪渡口,后卫部队则务必要堵住共军一段时间,以便大部队渡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宋还命令其属下师长士心带领宋部最后完整的六个团准备接替后卫作战的124军作战。124军虽然是一个军的番号,但统共只有不到5000人,还不及平常一个师的兵力充裕。因此仅仅抵挡了数个小时就纷纷后撤,而士心率领的6个团虽人数还算满编,但多装备美制卡宾枪和汤姆森冲锋枪,火力很猛,但射程不足,且弹药消耗非常迅速,对比当时二野部队更普遍装备的友坂三八,中正式,德毛瑟步枪以及捷克式轻机枪等,射程,有效杀伤率完全落于下风,陷于被动挨打而无法还击的窘境。至当日深夜,杨勇五兵团17、18军也紧随赶到,将宋希濂部包围,至天明发动进攻,逐渐缩小了包围圈。到20日中午,全部弹药消耗殆尽的宋部抵抗告终止,被包围的炮军全部投降,士心也成了俘虏,老共审讯俘虏,未发现宋希濂的踪影(已经前往沙坪渡口),于是不顾疲劳继续追击。政委王尚亲率一营和二营五连猛扑向宋部渡河之所。宋部遭突然袭击猝不及防,部队完全混乱,士兵争相逃命。一部沿河岸向西逃窜,还没跑出几百米就被一营堵住。宋希濂则带着自己仅剩下30许人的警卫排向东跑,被二营副营长王道轩带领的五连赶进一条狭长的山沟里。眼见走投无路,宋希濂掏出手枪企图自杀,被其警卫排长袁定侯一把夺下。就在这时,五连的勇士们冲到跟前,宋希濂及其部下只好举手投降。由于之前宋多想了一步换上了士兵的军装,在询问其身份时被他蒙混过关。后趁我军忙于作战,看管不严之机逃走(不过仅两天后又被俘虏)。


一营和二营五连在消灭了北岸敌人后,立即组织渡船迅速渡河,冲进沙坪街内围歼已经渡河的残敌,沙坪炮军见势不妙,沿河边小路向西没命似的溃逃。团长徐仲禹命参谋尘其鹤带一个警卫班、一挺重机枪和一门迫击炮逆河而上,占领有利地形,以火力隔水堵截西逃之敌,逃跑的炮军猛听到重机枪声和炮声,以为面前来了老共大部队,吓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尘其鹤趁机带几名战士乘一小船划向对岸,俘虏了炮军警卫营营长,并迫使整个警卫营连同炮教导总队官兵全部缴械。向金口河断敌逃路的二营也全歼了宋希濂所属124军残部千余人;向清水河前进之敌亦被三营歼灭。至21日中午,战斗全部结束。共歼灭宋希濂残部万余人(主要是俘虏)。而宋希濂本人趁乱逃走一天后,被139团某营2连副班长吕世祥、战士刘光荣在一所废弃的古庙发现,其时,正瑟瑟发抖的宋和其几名亲信挤在一起,以体温取暖,在解放军战士的呵斥下数人只得走出,当时追击他们的二野指战员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宋希濂(其亲信也未曾透露),于是在审讯时他再次伪称自己叫周伯瑞,是司令部军需官。吕世祥虽认为此人身份可疑,但也未深问,而是决定将此一干人等全数解送团部再行详查。可巧第二天,在吕等押送几人返回团部的路上正好遇到一位二野干部,此人以往曾是老共地下工作者,在宋希濂司令部干过几年。此时撞见,他当即指出走在队伍中间的便是宋希濂,至此宋再也无法狡赖,只得承认自己的身份。之后,历经种种波折的宋希濂最终和其他被俘高级炮党军官一样进了老共功德林战犯管理所……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24 11:58:00 +0800 CST  
【成都战役之陈克非的抉择】


全歼宋希濂部后,16军乘胜又进军至名山、丹棱等地区。切断了成都之敌南下滇、黔的道路,而在此前数日,三兵团第10军已经进抵岷江东岸地区,经两昼夜激战,歼灭在沿岸设防阻击的胡宗南兵团一部,并随即渡江,攻击前进。在第16军的配合下,相继解放眉山、丹棱、蒲江,逼近成都外围。第11军于15日解放了简阳,逼近双流、新津一线,12军则与此同时攻取仁寿,截止到12月20日,二野各路部队已基本扫清成都外围,将龟缩于成都城内的32万炮军团团围困起来。


战斗进行至此,我二野各部队都非常疲劳,很多部队因连续进行山地追击,指战员困乏交加,不少人病倒在行军途中,部队出现严重的非战斗减员。是否该让部队休整一下,成为摆在刘邓首长面前的一个难题。一向爱兵如子的刘伯承将军非常能够理解前线将士的辛劳,但与西南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相比,孰轻孰重他更心中有数。早在半个月前(12月6日),刘伯承即判断胡宗南一定会利用一切可能的时间取道雅安,经邛崃向西康,云南方向逃窜。一旦让他得逞,不但会导致整个西南包围圈无法合拢,敌人可尽数从缺口逃向境外,还有可能给云南积极寻求起义的卢汉部带来难以设想的变数。因此,在当时给中央的电文和给三、五军团的命令中,刘帅都强调了“占领乐山、大邑、邛崃,切断胡宗南集团和川境之敌退往康、滇之路,准备会同第十八兵团等部,歼敌于成都地区”之作战意图的重要性。值此关键时刻,谁能够让自己先行一步,便会取得战役的主动权。刘伯承将军当机立断,于17日再次与邓联名向二野各部队发出紧急电文:

【(一)你们无接管成都之能力与任务,且无干部和款项。如毫无准备的进入成都,必会造成混乱,增加而后的困难,且刻下作战尤不宜先攻成都。(二)为此,你们应切实按指示渡岷江后,以第十二军即攻占邛崃、大邑,第十一军攻占新津,控制彭山及岷江以东之要地,第十、第十六军攻占眉山、蒲江、洪雅、夹江地区,如雅安、名山无刘文辉部时,再相机占领之,并各在上述地区集结待命,寻歼成都外围之胡宗南部。到这时,也应将成都留下,或暂由起义之川军维持原状,第十八兵团到后接收。请你们无论何部如没有命令都不得擅自到成都去。此前第十一、第十二军随便派出小部队贪图小胜利的现象,应予纠正。(三)我第十八兵团先头部队十四日占广元。】

言说至此,却也牵扯出了西南战役中一段不大不小的公案——为何成都由一野18兵团接收而不是二野?迄今为止,关于这件事的缘由,在西南战役中亦曾露面的川军系将领杨森有如下说法:
【民国三十八年GF入川,兵分南北两路,这两路匪军的头目,一二十年前都曾当过我的部下,由南路而来的是刘伯承,由北边南下的是贺龙,这两个人论战术和办事的能力,刘伯承要比贺龙高明多了,不过贺龙在F党中资格比较老,他跟毛的关系也比刘伯承密切得多,我一听说刘伯承急於进攻成都,当时心裏便有一种感想,我认为刘伯承这一着,充份表现他跟贺龙之间有矛盾,他一定是想跟贺龙争先,——重庆和成都都被他打下来了,毛泽东该会让他登上西南匪首的宝座了吧。
但是依我的看法,在刘伯承与贺龙的争竞之中,毛不会支持刘伯承,这不仅由於刘伯承跟他关系较浅,而且刘伯承在国共战争期中是匪军将领表现得最突出的一个,他的锋芒毕露,一定会引起匪军老匪干的忌刻,毛酋没有独排众议重用刘伯承的魄力,同时,毛自己对於刘伯承究竟信任到什麽程度,确实大有问题。】


虽然杨森以一介炮党专员立场说话,未必公正。不过其所观角度,倒也不尽是无根据的妄言。一直到很多年后,许多二野指战员仍然对他们在西南战役中吃尽疲累,武功卓著,却无缘进入成都一事耿耿于怀。相比较于三野攻打宁沪杭,福建等地的美差;四野下衡宝,克广州的威风,二野官兵即便不提往昔在大别山拼杀的艰苦,也有着淮海战役中缺少重武器而只能靠着挖战壕搞近迫作业消灭黄维的怨气。现而今好不容易迎来即将胜利的曙光,却仍被分配到大西南的穷乡僻壤继续吃苦受罪,眼下好容易有个大城市摆在面前,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还在遥遥百千里外的18兵团来入城。也无怪乎杨森会有如此判断。


但无论此事真相如何,二野的将士们以他们的实际行动表明被作为老共的部队,与旧式军队最大的不同就是为了全局的胜利,在任何时候他们都不会向中央讨价还价。接到了刘邓首长的电令,12军火速向邛崃方向前进,36师于19日下午赶到目的地,与从另一条路赶过来的34师密切配合,仅用一个小时即攻克邛崃。实际情况果然不出刘伯承所料,在12军攻克邛崃的当晚,胡宗南集团先头部队已抵达新津,哪怕是只晚几个小时,胡部也会逃出包围圈,抵达康、滇了。12军的神速,使得成都守敌在东西南三个方向都已无路可逃,仅存的北面还有18兵团在缓缓逼近。炮军在大陆上的最后的武装力量,此时已成为瓮中之鳖,只等老共抄底了。


在这个时候,内心最如油锅般煎熬的,恐怕无超凯申公了。在重庆失守前夕,乘坐中美号专机逃离重庆的他犹失去枝干的枯叶,惶惶不可终日。或许他也明白,此时,想要与老共在川西决战是万无可能。川西地势大部平坦,无险可守,即便在川东也没占多少便宜的炮军若是被老共围拢在川西,便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将胡部主力和其他炮军撤往西昌固守,倘若西昌不保,再考虑向滇缅边境集结,以求存留一些“复国”的资本。为此,凯申公“精心准备”了以下步骤和计划:第一,对嫡系部队胡宗南部,令其全部撤往西昌以保存实力,准备作为同老共长期周旋的资本;第二,对于目前尚驻守在川西平原的非嫡系部队以及一些从川东败下降来的残余部队,则利用其与解放军纠缠,以掩护胡宗南部在川康边界撤退的意图(为了让这出戏演的更为逼真,凯申公更决心“忍痛”割舍掉同属于嫡系的第二军残部);第三,在胡宗南主力部队西撤之前,彻底解除刘文辉、邓锡侯等地方实力派的兵权。这是一个秘密的、一举多得的计划。而这一切计划得以实施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做好“川西决战”的表面文章。为此,凯申公首先召见了之前撤退至陴县的第20兵团司令,同时也是第二军军长的陈克非。陈克非在南川县北战役惨败后与宋希濂分路逃走。11月底刚刚进驻陴县,惊魂未定的他以为凯申公召见自己必然是要他当川东会战失败的替罪羊,不料常公见了面不但没有责备,反而以第九师在黄草坝作战积极,战绩显赫为话头勉励了他几句。陈克非惴惴不安的心这才放下,对凯申公表示虽然黄草坝作战颇有收获,但部队损失不小,伤员运送困难,加之战况复杂,失散将士很多,需要大力收容。凯申公即刻施以“校长的关怀”,命陈克非全权负责对宋希濂余部的收容和整备,并赋予“专权”,所收容部队全部听由陈克非指挥,“中央”绝不插手。受此“重任”的陈克非一时激动的热泪盈眶。当即表示绝不负校长重托,誓与共军决战到底!


送走了尚沉浸在总统器重的幻梦中的陈司令,凯申公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对接下来召见的胡部18兵团司令李振摊开了底牌——向西昌集中……据险坚守,组织当地民众,持久作战,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方才还见到凯申公在陈司令面前慷慨激昂恨不得马上出去决战样子的李振一时懵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敢情校长方才的激情只是虚晃一枪,无论是凯申公还是寿山侯(胡宗南字寿山),都毫无要坚守成都的打算。那么刚才的表演,无疑是要让陈司令带着对校长恩宠的美好回忆走上不归路。宋希濂,陈克非,都是校长亲信嫡系,对他们尚且如此,李振着实不敢想象自己今后的命运如何了(这大概也是后来李振没怎么经过思想斗争就决定起义的主因之一)。


将川西事宜“安排妥当”的凯申公并未在成都滞留太长时间,12月13日,他便匆匆乘飞机返回台湾。凯申公刚离去,成都很快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境地。


胡宗南其人,论人品,操守,确实不愧为人杰。他不好烟酒,不近女色,清廉为官,磊落做人。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做一个为人师表,教书育才的先生,定然能名至实归,桃李天下。只可惜上天却将他安排成了他最不擅长的军人角色,还是统领一方重地的将官,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天灭党国”。凯申公反攻的唯一希望西南半壁,而今便就此葬送于寿山侯之手了。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25 14:30:00 +0800 CST  
凯申公离去不久,老共的几路大军,已分别攻占了邛崃、大邑、简阳、彭山、名山、丹棱、眉山等地,将孤城成都团团围住。胡宗南30万军(胡本部15万人,其他军部17万人,总计32万余人),被死死钉在川西平原中央,想动一动都难如登天。在这种情况下,胡宗南仍顽固地坚持校长制订的既定战略——集中全力向康、滇方向突围(直到云南省主席卢汉12月9日于昆明宣布起义,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川陕边区绥靖主任邓锡侯、西南长官公署副长官潘文华在12月11日于彭县宣布起义后,胡才放弃了从滇黔方向突围的打算)和防止解放军对其部队割裂。他一面以其主力第5兵团守新津,第18兵团位于新津、成都之间,构筑工事,抵抗解放军的进攻,一面将成都以北地区之第7兵团撤至德阳、三台地区,并将第16兵团置于广汉,把第15、20两兵团布置于彭县地区,向主力靠拢。其最终还是把目标定在全军向西昌撤退,苦撑待变的策略。



然而,很多人……甚至包括胡宗南自己都很清楚,将西昌作为最后的反攻基地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大于实际效果的举措,绝无前途。当时被称为胡宗南头号智囊的王微将军回忆当时的情况时也提到这一点:


“西昌邻近只有二、三十里的小盆地,……此处虽然肥沃,但地方太小,山上种包谷,夷人和云南人一样每年放火烧山,以草木余灰为肥料,撒下谷种,直到收获期才上山收割。一年只种一季,收成后草又长了,第二年再纵火烧山。这就是所谓的「刀耕火种」。由於生产方式的原始,所以粮食缺乏,好一点的粮食是青棵,和麦子一样,但颜色是青的。如此一个地方,顶多可以维持七、八千人,假若调一两军进去,则必然饿死。在成都时我就说不能去西昌,去了就是一条绝路。我曾说我们部队不是不能打,而是这个局面下不能打,敌人四面围困,刘伯诚(承)的部队也下来了,我们根本无法打。”(王微《川康撤退》第二节【西昌撤退】第二小节【入西昌的失策】)


虽几乎人人清楚不可为,但此时的胡宗南已经无法回头。作为常公最宠信的学生,胡氏清楚此刻校长所期望的要么是能够齐师复地(战国时期田单以火牛阵大破燕军,光复齐国70余城的典故)的英杰,要么是为校长个人尽忠全节的烈士。而他的能力做前者犹如白日梦,当后者又绝不心甘,万般无奈只得做拼个鱼死网破之姿态了。


抱着置死地而后生的心理,12月22日,胡宗南在前线新津紧急召开各军军长会议。会上,有气无力的胡宗南强打精神,提出了“捍卫成都”的三个作战方案:


第一案:以现有的兵力,采取以守为主,占领优势地形,把握战机,转守为攻,出击取胜。
第二案:以现有兵力,攻守兼备,确保成都;划分兵团战斗地区,控制强大预备队,构筑强固工事阵地,坚决阻止解放军攻城。
第三案:为了便于尔后能继续作战,保持主力,避免胶着,决心牺牲一部分部队,拯救全体战局。具体执行便是以两个兵团(罗广文部第15兵团,陈克非部第20兵团)采用围魏救赵的策略,利用老共部队集中于成都周边,后方(重庆)空虚之机向重庆出击,迫使共军主力回头救援,而可使炮军主力安全向西康,西昌转移。

与会军长们看着这三个“方案”,一个个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眼下老共已兵临城下,成都外围能用于防守的有利地形几乎全被老共占去,还何以谈转守为攻?依托成都构筑工事抵挡更是天方夜谭,成都周围是广阔的川西平原,几乎一览无余,构筑怎样坚固的工事,在老共的重炮面前又岂比纸墙坚固得了几分?老共的大军四面围拢,早已将成都围的有如铁桶,水泄不通。且不说重庆是否真的空虚,就算真空虚,仅凭罗广文陈克非那被打得仅剩下军部、兵团部的区区数千人兵力连突围都是幻想,还能动得了重庆吗?所谓三个方案,满纸皆是空话。倒还不如直接说各自逃命比较能让人明白吧。


参加会议的各军军长们并不知道,此时还在会议桌前大谈与成都共存亡,有敌无我有我无敌的胡长官,心中其实早已做好逃走的准备。军事会议结束后,胡回到其官邸即再无动静,至23日中午,远在陴县的陈克非给胡公馆挂电话请求指示时却总也打不通,陈司令这才得知寿山侯已于当日凌晨悄然登上了飞机直飞海南三亚,而此时胡公馆早就人去屋空,连电话也拆掉了。


正值与敌军决战的当口,作为凯申公得意弟子的寿山侯在凯申公离去后便应是如假包换的西南军政统帅。如今还未接战,统帅已先行逃走,这将会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带来何等毁灭性的打击,已然不言而喻。曾在常氏父子面前都曾赌咒发誓效忠全节的陈克非得知胡逃走的消息亦半晌无语——原本在面谕凯申公和寿山侯时准备背水一战的陈克非,已经下达了近乎烧铺草一般的命令:【从22日起先命由小部队向东佯动,以迷感共军。全军准备轻装出发,将所有笨重的,无法携带的东西一律毁弃。所有重兵器如榴弹炮、山炮。重迫击炮等,全部拆卸并炸毁(可见为保障速度轻装行军,炸掉重武器是一种常见选择,并非是刘邓的专利);不能走山路的骡马全部杀掉;各军,师所用之汽车(包括军官所用吉普车等),一律开到赵家桥焚毁。不过所有轮胎要拆掉携带,以便将来作渡河材料之用。上述各项,限于23日以前作好准备,候令贯彻执行,并准备在24日出动。】——据其自己事后回忆他当时“彻底寒心”,让他奋勇去“有我无敌”的常校长,顾总长和胡长官,却先后都逃离了西南,大厦将倾各自飞的挫败感第一次真正降临到他的身上,令其无比气馁。眼下他所存留的,只是一个有名无实,仅仅统辖一个20兵团兵团部和第二军军部数千人的兵团司令的职务。这点儿兵力莫说反击,能够保住陴县这块地盘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事到如今,是继续为台湾的小朝廷死节,还是顺应时代潮流,站到民众的一方避免流更多的鲜血,陈克非在与难兄难弟罗广文商议,并经过一天时间的思想斗争后,终于做出了决定。12月24日,也就是西方的平安夜当晚,陈克非、罗广文先后发布通电,宣布陈克非的20兵团,罗广文的15兵团自即日起断绝与台湾炮党政府的一切联系,顺应老共的号召实现和平。10天后,恢复与自白马山大战以来即丧失与第二军联系的陈克非的亲信三个师的联络的陈克非在贺龙的指示下向其师长传达了希望他们通电起义的意图。第9师副师长黄惜时(当时第九师师长蒋治英与陈克非在一起)和第164师师长李剑霜,以及与他们随行的第15军167师师长邱健等皆复电表示愿意起义,只有76师师长张桐森拒绝起义,将部队尽数拉到了西康。1950年1月3日,炮第二军9师、164师,炮15军167师在四川筠连通电起义。至此,西南炮军中最能作战的宋希濂集团,除了76师外已然尽没。炮党在川康诸省的军事存在,离土崩瓦解仅差最后的一步。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25 14:32:00 +0800 CST  
【成都战役之李文兵团的末日】


西南炮军的崩溃,不能完全归咎于寿山侯的临阵脱逃(早在12月9日和11日,云南的卢汉,四川的刘、邓、潘等地方军阀已纷纷率部起义,甚至在12月21日,被包围的川鄂边区绥署副主任董宋珩及16兵团副司令官曾元等也在金堂地区宣布起义),但毫无疑问的是,寿山侯的离去,大大加速了西南炮军全面倒向老共,宣布起义的进程。24日,炮第15兵团司令官罗广文、第20兵团司令官陈克非率残部在郫县、安德起义,25日,炮党第7兵团司令官裴昌会在德阳率部起义;27日,国民党第18兵团司令官李振也派出代表,到简阳与解放军商谈投降事宜。炮党在成都大势已去,唯一一支拒不起义也不投降的部队。是接替寿山侯之职,黄埔一期大学长李文所率领的第五兵团约5万余人(约7个缺编军),成为整个成都战役期间炮党为数不多敢于抵抗的“亮点”。


李文和胡宗南都是黄埔一期。虽在人品学识上略逊于后者,但论作战倒是毫无疑问比胡强出不少。对于先前胡的作战布置,李文不以为然。接替寿山侯上任之初就立即改变了胡的计划,决定率手中的7个残破的军分两路突围,一路由第27、36、57,以及李文直属的90军组成,试图寻找解放军攻势的空隙一路向东,从成都向重庆突围;另一路由原胡部直属的第1军和第3、第69军组成,从新津沿邛崃向西逃窜,目的地是雅安。如果按照这个作战部署始终如一的执行,也未必不能突围出去。但炮党在解放战争中最大的短板——朝令夕改——始终如同幽灵一样缠绕的炮党的指挥系统使之难以发挥用途,仅一天后,在羊场受挫,认为兵力分散导致作战不利的李文即改变了主意,将手头的7个军全部用于向西突围。原本已经向东移动的27、36、57等军又不得不转回头向西,结果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儿战机丢失的干干净净。由于李文的举棋不定耽误了一天时间,令老共方从容侦查到该部队的情况,早在24日晚,12军副军长肖永银,政治部主任李开湘就得到情报,称“黄昏时,国民党军由新津出动,方向向西,现已过了羊场西大河,距我军第35师警戒线仅10里。”肖永银立即命35师师长李德生马上返回部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炮军阻击于羊场、邛崃一带。李德生返回后一个小时就发来电文称“据已得到的情报,敌人为李文的第5兵团,现已确证的有5个军,第3、27、36、65和90军。在我方警戒阵地前方,大股的敌人正向西运动。”肖永银随即给35师下达命令:“敌人要西逃,你师必须于拂晓前完成一切作战准备,坚决抗击敌人的进攻,决不让李文西窜一步。”李德生向肖保证决不让敌人突破阵地。


说来有趣,在这场唯一于成都临近发生的决战中,作战双方的将领都姓李。此李和彼李,谁的意志更为坚定,谁便能成为此战中的胜利者。


12月25日晨,李文第5兵团开始发动进攻,被第一批投入作战的是当时刚刚升任军长的陈鞠旅所率的第一军和许良钰率领的第三军,它们是当时李文兵团中相对最为完整,同时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军。可见李文对此战不惜血本的态度。为了打通从成都向西昌前进的道路,李文还将兵团残留的全部火炮单位集中起来,对35师的阵地进行轰击。战斗一度陷于胶着状态,35师在正面的阵地在炮军猛烈的炮火和炮军如潮水般的20余次攻势下曾数度失守,但二野将士凭借着手榴弹,刺刀甚至铁锹和石块将敌人一次次击退,夺回阵地。至下午五时许,12军火炮单位就位,对进攻的敌人进行炮击。突遭炮火攻击的炮军一时混乱,肖永银抓住时机命令12军各师抽调两个营向敌人发动反攻。二野将士经过一夜奋战,俘虏一线顽敌5000余人,歼灭千余,沉重打击了李文兵团的嚣张气焰。


至26日,为了免于全军覆没命运的李文兵团几乎将剩余的军全部压上,以团为单位在火炮掩护下发疯一般地全线冲击我12军阵地,12军在肖永银、李德生的带领下顶住李文兵团孤注一掷的垂死挣扎,战斗十分激烈。处在前沿突出部的李德生部35师阵地受敌攻击最猛,连续遭到炮军10余次猛攻。阵地曾十多次易手,最终李德生的防守坚如磐石,炮军的攻势被打退。至上午12时,炮军再次纠集约4个团的兵力,在更加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以人海战术再度向l2军防线涌来,35师由于连番作战十分疲劳,未能抵挡住炮军的攻势,炮军突破35师阵地,直冲到邛崃东门外。紧要关头,肖永银果断地率军预备队两个团实施反冲锋,12军将士个个奋勇,如排山倒海一般向敌人发动反击。精疲力尽的炮军面对老共的反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至下午,炮军又被赶回35师阵地内侧。突破包围圈,对李文兵团而言似乎是一个遥远的梦境。12月26日晚,在成都简阳一线驻扎的李振部宣布起义,更让李文陷于空前孤立的境地。【附述】


12月27日拂晓,向12军36师108团猛攻了一整夜的炮军忽然停止了进攻。108团副团长武效贤严密监视阵前动静,不多久,有两名身着炮军军官制服的人一个摇着白旗一个高举双手向108团阵地走来。武效贤副团长在确认了二人没有武器后,命令战士将来人带入指挥所。


这两个人是李文5兵团第1军参谋长乔治和副官。他们求见老共部队的司令员,说有要事商谈。武副团长问是什么要事,乔治答曰李文司令愿意起义,请老共手下留情。武效贤立即将这件事报告军部,肖永银得知,做出指示:“敌人现在突然提出起义是有企图的。一定要提高警惕,防备敌人诡计,我马上派人来。”随后,肖永银命36师师长邢荣杰带领两个营前往108团前沿指挥所。见到了李文来接洽“起义”的乔治两人。邢荣杰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告诉对方,所谓“起义”的结局,早已随着李文负隅顽抗付诸流水,现在停手,老共尚可原谅他们,但是李文等人必须放下武器,听从老共指挥撤出战场,并全部投降。这是唯一的出路。


乔治面对邢荣杰的严词,垂头丧气,表示事关重大,自己做不了主,请老共派出代表与李文司令面谈。经军首长同意,决定派遣武效贤副团长作为全权代表,前往李文的兵团司令部谈判。


前往李文司令部谈判之前,武效贤就已经十分清楚,这次谈判,是不甘失败的李文搞得缓兵之计,意图获得喘息的机会。而此去谈判,便是要彻底断绝李文等人的一切幻想,将这场诈降假戏真做。当日上午,武效贤与五名随行战士(包括一名通讯员和四名警卫员)走进了李文兵团的司令部。见到了胡宗南第5兵团司令李文。李文神情十分尴尬,口中不住道:“欢迎,欢迎!”
武效贤并未与之寒暄,而是开门见山地表示:此次他来,只是针对与李文部的投降问题而来。
李文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部决定起义,这完全出于诚意,是本着顾全大局、避免双方遭受伤亡的精神提出来,希望贵军能了解我们的诚意。”
武效贤面露讥讽的笑容道:“倘若当真如此,我们非常欢迎。可是你们的言行太不一致,直到现在你们的90军【缺61师,笔者注】还在向我军进攻。”
李文急忙解释:“90军和我失去了联系,我们正在想办法和他们重新取得联络。”
武效贤冷笑一声说:“90军离你们并不远,你的说法令人难以置信。”
眼见李文有些词穷,站在一旁的李文的副司令兼第l军军长陈鞠旅接话道:“先生知道我们的第1军已经停止进攻了!”
武效贤当即答道:“那是因为第1军已经丧失了进攻的能力。”
陈鞠旅哑口无言。
武效贤接着说:“假如你们是真心诚意地为了顾全大局,就应该答复我们的意见,立即放下武器。我们保证宽待你们,对你和你的部下都是有好处的。”
这句话大概是深深刺伤了这两位曾十分狂妄的炮党主力兵团指挥官的自尊心。李文用力出了口气,看了看解放军代表,又看了看坐在那里默然抽烟的副司令,像是坐不住似地站起来,低着头来回踱步。而此时,陈鞠旅狠狠地吐了一口烟,甩掉烟头不服气地叫嚣:“我军部队完整,粮弹还充足,并没有达到不能作战的地步!”
武效贤轻蔑地看了陈鞠旅一眼,回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还可以打下去!那好,就这么打下去我们毫无意见。是继续顽抗还是放下武器,你们自己选好了!不过,我提醒你,副司令先生,你们的处境,你自己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打下去会给你们带来什么结果?这一点你们也是知道的。”
武效贤软硬兼施的回答,让李文和陈鞠旅都默然不言,屋子里的气氛凝固了,只有阵阵炮声,枪声不断地从窗口传进来,声音一时比一时更迫近李文的司令部。
转了好几圈的李文的神色紧张起来,勉强摆出谄媚的笑容:“这样吧,我们双方先停火,再慢慢协商如何?”
武效贤知道这是李文又想要来拖字诀的诡计,于是不冷不热地回答:“我军部队众多,我不能做主,不过这主要靠你们自己决定。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们提出的方案,我可以马上报告刘邓首长,转告我军部队。你们如果要拖,那就只好听便。”
李文急忙摆了摆手:“不不,我们没这个意思,只是请允兄弟我考虑考虑,再作答复。”言毕便离开了指挥部。此时,二野的攻势一阵紧似一阵,指挥部里的炮军军官们一个个如坐针毡,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眼见拖延无效,不久,回到指挥所的李文对武效贤说:“为了慎重起见,兄弟再派我的兵团副参谋长陈明兄,随先生一道,去贵军与刘伯承将军作进一步面谈,先生你看如何?”
武效贤淡淡一笑说:“可以,我保证送到。不过,我再提醒你一下,拖延时间对你们是不利的。”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30 16:41:00 +0800 CST  
至下午4时,李文的参谋长陈明随武效贤来到二野前敌指挥部,与肖永银见面。刚一上来陈明即言道:“我们李司令官顾全大局,决定起义。”

肖永银严肃地反驳道:“你们的90军还在向我们进攻,这是起义吗?”
陈明狡辩道:“90军同兵团失掉联系,尚未接到起义命令。”
肖永银冷笑道:“那就莫怪我军对你们的90军不客气了!”
见陈明一时哑然,肖永银又道:“说到起义,你们还在成都时便可起义。当初不起义,现在却跑到我们的包围圈里来‘起义’?可惜迟了一点。现在给你们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放下武器投降,最后给人民做一点好事。我们按被俘人员的待遇宽待你们,倘若你们继续负隅顽抗,就别怪我们将你们作战犯办理了!”
陈明碰了个硬钉子,只得无可奈何地回答:“我把你的意思转报给李司令官吧。”
肖永银坚定地说:“可以,你在电话中告诉他。今晚最好在我们这里住下,看我们怎样消灭你们的90军。”


当晚,肖永银调整12军部署,抽调各师2/3的力量向敌转入进攻,并命令尤太忠率领34师集中力量消灭90军,迫使李文放下武器。34师经一夜奋战,不但彻底歼灭了炮党90军全部(俘敌2万以上),还活捉了90军的军长黄仁。
次日上午8时,肖永银通知陈明:“你们90军被我们消灭了。”
陈明没有说话,看样子不甚相信。见此情景,肖永银对警卫员道:“去把黄仁带进来。”不多久,一个垂头丧气的炮党军官被两名战士押了进来,正是黄仁。
陈明一见黄仁,面色如土,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肖永银随即对陈明说:“请你马上回去同你们李司令官商量,打与降由你们选择,我们欢迎你们放下武器,希望你们再不要作无谓的抵抗。”


将陈明送走后,肖永银又当即命令12军各师逼近敌人,尤其要尽量迫近李文兵团部,用军事压力和政治瓦解来迫使李文放下武器。
12月28日下午2时,走投无路的李文终于作出决定,命令部队全部放下武器。至此,常公在大陆的最后一支王牌军——第一军——被彻底歼灭。(笔者感言:炮第一军曾是大革命时期建立最早的部队之一,也曾是国共合作的典范部队,而今随着炮党在大陆统治的土崩瓦解,这支曾经风云一时的部队也走到了它在大陆期间生命的尽头。可以说,第一军的命数,便是炮党民国之命数,当第一军走向覆灭之时,炮党在大陆的统治也就将近终结了)至此,成都战役胜利结束。盘踞于成都的30余万炮军,全部覆灭。炮党在大陆统治的时代,画上了句号。



【附述】李振,字载宏,广东兴宁县人。陆军大学特别班第3期毕业。长期在粤军任职。是新粤系代表之一。其所率领的18兵团(最初辖第一军,第38军和第65军,在起义后清点编制时下辖第30、第65和第90军一部61师)中,第65军是粤系部队,为李振的起家部队之一;30军在历史上曾为桂系收编,因而归入李振麾下时勉强算是桂系部队(但军长鲁崇义不是桂系军官);90军则是湘系血脉,曾长期在西北与陕北的西野作战,49年才随胡宗南逃到四川。由于系属杂牌,李振部65军和中央系的胡宗南关系原本不是很好。但因其在西北作战期间表现十分突出(西府陇东战役中曾配合马继援数度截断了彭德怀部的退路,致使老共最后失利;荔北战役时与数倍于己的老共部队作战最终坚守成功,特别是在西府战役一次误打误撞的乌龙战中,其粤系65军竟然打得骁勇凶悍的青海马家军难以抵挡,令人刮目相看),胡宗南对其十分“器重”。多次要他就任18兵团司令,而李振生怕寿山侯趁机削弱他对65军的控制而屡屡谢绝,最后实在撑不过便提出要求兼任65军军长,得到获准后方才就任18兵团司令。49年7月,胡宗南退出西北后,李振所率的18兵团在扶眉战役中被彭德怀将军的一野包围,他临阵不乱,下令部队丢弃所有重装备后转移,居然就此跳出了一野的包围(除了187师损失较大外基本完整保存了兵团),令常公和大公子都感到既意外又欣喜(大公子在其日记中写道“此时胡宗南部队已翻越秦岭,长途跋涉,转到成都平原。以六百公里与敌对峙之正面转进,至一千余公里长距离之目的地,而竟能于半个月时间内,迅速完成,且主力毫无损失,亦战败中之奇迹也。”)。


虽然“深受”常氏父子的“信赖”,但李振清楚,这不过是他们欲求助于自己时的安抚之策,65军是粤军的家底,也是当时西南为数不多几支能打仗的部队,没有李振,常公不但指挥不动这支部队,反而可能引火烧身。因此与其说常公器重的是李振本人,倒不如说是希望他手中的这支部队为常公的民国殉葬而已。恰逢此时,其妻从香港来到成都,带来了老共将领叶剑英的口信,叶剑英和李振早年同为粤军少年英杰,私交甚笃,李振认定叶剑英绝不会害他。于是开始积极做起义的筹划和准备。有部下担心老共不能保障李振的安全,他却认为以一人之性命换取全军将士之生路,尤可为也。特别是当他亲眼目睹常公如何准备让陈克非去送死,而自己却逃离成都的丑态后,更坚定了与常氏父子分道扬镳的信念。胡宗南多次下令让其销毁军用物资向成都撤退,他不为所动,反而命手下将所属物资登记造册,严密看护,防止有人破坏。12月20日,李振通过30师师长,与老共保有暗线联系的谢锡昌向老共二野的前线指挥部传达了希望能面见刘伯承司令员,洽谈起义的意图。老共复电同意,由于刘伯承将军当时正在重庆,一时难以抽身,遂决定以电话通讯的方式与李振交谈。当天下午三时,李振亲往贾家场94团指挥部,即刻与刘伯承司令员和李达参谋长通了电话,刘伯承将军在电话中称赞了李振为了减少国家创伤和人民痛苦而决定起义的赤诚爱国之心,对起义官兵表示竭诚欢迎。李达参谋长也向李振表达了希望18兵团尽快起义,结束战乱的意向。12月25日,炮军18兵团司令兼65军军长李振,第30军军长鲁崇义、第30师师长谢锡昌,第187师师长钟定天,第90军副军长兼第61师师长陈华在成都通电起义(曾经置于18兵团麾下的第36军军长朱先墀原本同意起义,但后变卦突围,后逃到台湾。第65军副军长张琛反对起义,率少数部属为李振礼送而走,后辗转至海南,被编入林泽长担任师长的163师,隶属于炮62军)。炮18兵团至此走入历史。李振将军的起义,保全了成都及绵阳地区军用仓库大量物资,为四川西部,特别是后来西昌地区的解放作出了重大贡献。


(西南战役析考全文完)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6-30 16:42:00 +0800 CST  
重庆白马山战役(有别于朝鲜战争时期的白马山战役),是西南战役中解放重庆的重要章节,也是解放大西南过程中最激烈的一场战役。


白马山位于武隆县,是由鄂湘通向重庆的必经之路,也是常校长拱卫重庆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1949年末,凯申公提出了他自认为最有利的部署——政治台北,军事西昌——试图对大陆上残留的炮军进行整合,从两个方向形成对老共的包抄夹击之势。为了实现将西南半壁作为其反攻大陆的坚实基地和后援补给地区的部署,重庆的防卫便异常重要。重庆是四川盆地的东大门,守住重庆,也就等于将整个四川连同康巴地区掌握在手心里,对守卫重庆意义重大的白马山,自然也就成为凯申公“确保大西南,还都重庆”的屏障。一旦白马山失守,重庆将再无险可守。门户洞开的四川盆地将无力阻挡长驱直入的老共部队。为此,凯申公寝食不安。所有的希望,完全维系在凯申公的得意门生,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将军的身上。


1949年11月14日,在西南军政长官张群的一再电请下,凯申公再次“驾临”重庆。翌日,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在蒋介石的临时住所山洞林园召开作战会议。会议还未开始,紧急电报已经送到张群的桌子上,那是一封报丧电文:15日晨,贵阳失守……张群有如参加国葬一般用颤抖的手将电文送到凯申公的面前。凯申公沉默半晌,拍案而起,无比熟悉地提起了诸如“XX无能,畏敌如虎”、“NXP”之类的美丽言语。当然,骂归骂,西南防守事宜也不能耽误,会议还要举行。根据当时的作战态势,与会将领难得空前地表达了一致意见,认为老共主力“从鄂湘边境突破,意在直取成渝,截断胡宗南入川之路,合围成都平原的国军。”之前一直被刘伯承和贺龙的假动作蒙在鼓里的凯申公终于做出了他在整个西南战役中最正确的一次决定——令胡宗南部由秦岭、大巴山一线南撤入川,并同时将第一军(实实在在的老字号,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李之龙事件”发生后炮党强令老共退出的就是这个第一军)空运重庆;命宋希濂部分别由黔江、彭水地区西撤,在白马山和南川以东地区布防,迟滞老共前进,掩护胡宗南撤退;急令第16兵团由万县西撤,保存实力。


常公深知,要求此战功成,他在西南唯一的心腹悍将宋希濂将军是重中之重,为此,他亲自修书,并3000两黄金交于前往武隆江口的尼古拉公子,由他代为慰问宋希濂等西南军政重臣。当然,慰问为名,实则是“督战”和“激励”。丁依在《蒋经国传》中写道:“蒋先生偕经国飞到重庆,图以亲自坐镇,鼓舞军心,创造奇迹;经国且奉命代表那位退而不休的总裁先生,到前线督战劳军。然而到了这个存亡绝续的关头,不用说一个经国不管用,即使再多个经国,也挡不住刘伯承的精锐之师。”11月16日,尼古拉公子从重庆出发前往宋希濂的司令部(此时,老共与宋部已经在白马山周边各地激烈地交火了)。翌日下午四时许抵达江口司令部,不就,接到消息的宋希濂、陈克非、顾葆裕等人均赶到司令部,简短寒暄后,尼古拉取出凯申公分别写给宋希镰、钟彬、陈克非、龚传文、刘平、顾葆裕的信,这些人均为军级以上长官(122军军长张绍勋当时已被老共俘虏,省了这通笔墨)。这6封信,有的是凯申公亲笔写的(如宋希濂,陈克非的),有的是秘书写好由蒋介石签名的。值得注意的是,对于从未谋面的陈克非(陈克非语),尼古拉公子表现的异常亲切,也许是因为陈克非在当时掌握的第二军,是整个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中最强悍的主力部队吧?


蒋介石给陈克非的信上,开头先来个“克非吾弟”,接着照例骂了“奸匪”一番,悲叹道:“戡民以来,匪顽未止,皆因我军将士未能以雷霆万钧之力为锤击、更未以金汤百仞之因施堵歼。”到了最后,又再加上一段陈词滥调:“凡我总理三*义之信徒,均应以黄埔革命之精神,同心同德,再接再厉,矢勤矢勇,必维必忠,励行总理遗教,服膺黄埔校训,上下同心,彼此协力,就能在川东战线上,抱有匪无我,有我无匪之决心,挽狂澜于既倒……不消灭奸匪,誓不甘心;不完成建国统一,决不罢休、临书匆促,不尽—一,特饬长子经国持书前来代达余意,并祝军祺。中正手启。”这种不似交信反类抒情的文字,是凯申公激励属下的常用之言。其中并不以军衔下令,而以兄弟相称的亲切表达,让一贯受凯申公重用,栽培的陈克非受宠若惊,十分受用。一时情激难抑的陈克非当场向尼古拉表示:“克非一定克尽厥职,做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军人!”尼古拉自然也很高兴,恭维陈克非“实为党国将领之典范。”余兴未息的陈克非在当晚与大公子共进晚餐后马上返回其第二军驻地,随即接到了参谋长徐建德的报告,称第九师各部正在彭水黄家坝,马头村等地与共军鏖战,且“颇有收获”。这更让陈克非兴奋不已,不久前宜沙战役中他为宋希濂撤退立下大功的景象又在陈克非眼前浮现,凭第二军将足以与老共在川东一争短长的自信,陈下定决心为凯申公再立新功。


而反观宋希濂,则比陈克非表现沉稳许多。凯申公给宋主任的信内容最多,谈及问题也更为实际。信中,蒋介石首先说明他于今年1 月间引退求和的苦心,“但共党拒绝和平,竟要我们完全投降”,这样便使“*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吾辈亦将死无葬身之所”,为了救党救国,中正不得不起来和大家一起与共党进行生死存亡的斗争,因此必须“保卫西南阵地,与*血战到底。”信中还特别强调了所谓“金门之战的胜利,毙伤俘虏*万余人”,以此证明共军并非不可以战胜,并训诫宋希濂,只要抱定“有匪无我,有我无匪的决心,西南就一定能守住”,云云。宋希濂明白,西南是凯申公“复国”的最后希望,其毫不遮掩要求前线将士“就死决胜”的意图,虽然宋并不是傻瓜,却也只得向尼古拉表示将“尽力支撑”川东战事,尼古拉慰藉了宋几句,接着询问了川东部队状况,晚餐后,大公子又单独与宋希濂进行了长达5个小时的会谈,主要的议题方向便是如何进行这场“川东会战”。


最开始,大公子关心的是宋主任在指挥上是否有困难,川东国军各部是否有长官不服从命令,意欲投共的情况,宋希濂否认存在这一状况,但也坦承“大家多已丧失信心”,“战斗意志不甚坚决”。大公子询问原因,宋反问是否愿听真话,在得到大公子肯定回答后宋即毫不客气地列举了川东战局不利的种种现实:一、老共实力雄厚,总兵力远较国军更有优势,尤其是共军指战员战斗意志旺盛,不怕任何困难,作战时猛打猛冲,并经常从一些意料不到的崎岖小径抄袭国军侧背,弄得国军部队总是被节节截断,分割包围,最后陷于灭亡。二、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所能指挥的军队虽然名义上有6个军,但除第2军齐装满员有较高战斗力外,大多早已残破不堪。一些甚至还是宋自己在武汉行营时期就地征募新兵编成的部队,战斗力十分不堪。尤以国军主力部队在东北、平津、徐蚌(淮海)一带被歼灭后,许多干部对和老共作战,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三、鄂西山地,粮食产量极为有限,当年刘邓跃进大别山,逼近鄂北,白崇禧的九江指挥部聚集兵员众多,采用“就地取食,养军作战”的办法几乎将周边物资罗掘殆尽。共军渡江后,鄂西守军面对强敌,粮弹器械只能依靠从重庆江运补给,但由于路程遥远,运力不足,实为杯水车薪,前线官兵常常处于缺粮少弹的境地。四、鄂西一带崇山峻岭,多雨雾,眼下更已入冬,气候寒冷,入夜更甚几近滴水成冰。但各部队所领到的棉衣,仅达半数,连司令部警卫团尚不能补足,“你只要在江口街上,就可以看到还有许多士兵身着单衣。吃不饱、穿不暖,当然严重地影响士气。”……“我们就是打不赢!”宋主任一番话,切题入理,直指向炮党在川东军事上的种种不力,大公子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却又不好发作。沉默了片刻,大公子将话题引开,谈及国际形势和国内的党务,政务问题,委婉地表明他认为炮党此番失利的原因,在于20多年来,党的基层薄弱,既没有领导政治,也没有领导军队,只有彻底改造国民党,建立完整的基层,使每一个政治干部和军事干部,都能真正为党的主义而奋斗,才能产生正面的力量。谈到最后,宋希濂指向实际问题:“贵州已经被共军占领,他们下一步可能是一路进取昆明,一路出毕节、攻泸州,而川东局势又如此紧迫,总裁对这种严重局面,究竟打算怎么应付?”大公子闻言沉默许久,无奈地回答只有先将胡宗南第一军调入川东作为预备队,能够支撑几个月。宋希濂闻言心中喟然长叹:“尽人事而听天命也。”不久,力“尽人事”的宋主任,将陈克非的第二军连同其他三个临时编成的军全部投入白马山防线,以阻挡我第二野战军的前进。


(待续)

楼主 铁西瓜_  发布于 2015-08-22 13:48:00 +0800 CST  

楼主:铁西瓜_

字数:7319

发表时间:2015-03-25 02: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15 16:09: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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