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重逢
正埋头做活动安排的弓局，在巨大撞门声中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投去不满的目光。
自她走后，再无人胆敢这般无礼。
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有着远比撞门这等小事更巨大的勇气。
“芷宁，你不好好培训，跑到这儿做什么！”言毕，她站起来快速走到让她担心愤怒的人跟前。看她一双凤目眼波流转，温煦说着：“因为我想你，并且想见你。”
“胡闹！”深知问题的严重性，弓晨顾不得白芷宁的脉脉深情，气急败坏，竟随手抽出那人腰间皮带“你知不知道培训缺席就会被取消留任资格？”
“啊”白芷宁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早就有所领教，那家伙当真用劲儿还实在是有点疼。身子侧着，余光清楚的瞟见弓晨漂亮脸蛋儿上之前笼罩的神情捉摸不定，随着自己呼痛，瞬间浮上了一层浅浅的心疼。
于是不由得笑了，翻身跃起将挥舞皮带的美人儿拥进怀中。戏谑道：“白爷决定不给小娘子发飙的机会了”。
身子已经软软倾斜，除了右臂还坚挺着不愿顺从，捏着武器试图继续责打。即使心意再过坚硬，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她轻轻回抱住面前那具年轻的身体，自己却忍不住颤栗。
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吧。
鼻腔里的空气，顿时PH值小于7。
芷宁决定征服最后一寸领土，仰着嘴角反手将弓晨右手拽到自己的肿胀部位，然后向下，再向下，才苦着脸抱怨：“腿都打断了，以后还怎么偷跑回来看你。”
傻瓜，以后，你再也不必偷跑回来看我。
推她起来，斜斜地飞着眼角，朱唇微启：“胡说，根本没打别处。”说完便坐到转椅上不再言语。眼看那人嬉皮笑脸又蹭来耍赖：“当真疼的。”弓晨愣了片刻，终究还是扭转过来正面对着，伸臂环着，轻轻地揉了。
一下一下，淤青却在自己心头肆虐蔓延，愈积愈深。
办公室门突然被叩响，弓晨警觉地坐好，冲着皱着眉慢腾腾起身的芷宁抱歉地笑笑，然后开口道“请进”，仪态万方。
坐在会客沙发上，白芷宁被迫安静地观望。这样认真严肃的氛围里，她与她的情事，悄无声息，昭然若揭。隐秘早就不是为了避嫌，更像一种刻意为之的情趣。
她为自己可以站在独一无二的角度观赏她的美好洋洋自得，不禁轻笑出声。
送走来客，弓晨若有所思，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拨通电话。具体说了什么，白芷宁没有听清，她只知道情人在为自己的任性弥补善后。她安心享受她给的宠溺，并同时任由自己的世界变成黑白的，平行的，无声的。她望着她波澜不惊的面颊，自发地想象出许多种在这张美妙绝伦的脸上浮现过的表情。那微翘曼妙的长睫毛，正在一帧一帧，剪辑她的微电影。
白芷宁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极端幼稚的想法，如果此刻抱紧她朝向窗口终身一跃。爱恩情仇，隐忍和纠结，顷刻便会终止。痛苦再也不会周而复始。
“弓晨，你要随着苏凝离开了，是么？”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寻求这问题的答案，才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你听谁说的？”问话的人语气急促。
“我不想欺骗你。姚莉莉，她也在培训队伍里。”白芷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面人的表情，却发现设想中的痛楚一丝全无。
“傻子，她能告诉你苏凝的动态。难道就不会告诉苏凝，现在你出现在这里？”说的人镇定自若，听的人毛骨悚然。站在百叶窗后朝楼下望，果然看见那男人的座驾，稳稳停在那里。
“告诉你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她努力放慢语速，安抚白芷宁的惊恐万状“现在是我的考察期。如果考察合格。我暂时就可以留在这座城市里。”
“真的？”吐出两个字，声线颤抖不止。
那人点点头，近前轻轻一吻：“所以，你不想给我惹事的话，现在马上从后门离开。”

第二十三章 交易
她蜷缩在地板上，一侧脸颊紧紧的挨着地面。没有眼泪，没有啼哭，甚至连呼吸也是微弱的。纤细的手臂弯曲着，遮盖住颓唐的面容。嘴角凝固的血迹，两腮浮起的掌印，臀腿上被衣料包裹的紫红色鞭痕，一同声讨着那个正沉默伫立的施暴者。
一种巨大的扭曲的成就感击垮了男人所有的理智。他高高在上俯视地上那具躯体，竟是那般陌生。几乎辩不出，眼前这个被自己蹂躏到奄奄一息的女人是他那美丽动人的妻子。
绸缎质地的长裙上手工刺绣的芙蓉正开的欢实，精美华丽的下摆将她饱满修长的双腿包的密不透风。高跟凉鞋半悬挂在她光洁的脚背上，亚麻细绳缠绕着青灰色突兀的踝骨。
此时此刻，她却像一只烈火焚烧中等待涅盘的凤凰。骄傲，悲伤，凄美的散落了一地。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的响起，她可能要在同一个位置蜷缩更久一些。只是那熟悉又特别的音乐在卧室里回旋，她的感官在一瞬间被统统唤醒了。她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努力靠近床沿。遍布的伤口，每挪一下，都痛的窒息。可是手指仍在摸索，不遗余力。
突然一阵新鲜的钝痛，手腕便被那只粗暴的大手擒住，动弹不得。
“放着，我来。”区区四字说的缓慢又沉重，不容置疑。接近崩溃边缘的女人再也无力反抗，唯有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男人不急不缓的俯下身来，笃定地按了接听键，然后连同扬声器一同打开。一丝冷笑，挂上了唇角。
“方便说话么？……喂？弓晨？弓晨你在听么？”
白芷宁焦急的询问声充斥在空气中，将之前弥散的血腥分子一一扫尽。弓晨突然不可节制的痛哭起来，她想起上一次那个人为自己疗伤。她知道至此以后，自己满身的伤痛，再也不会有那么一双温暖的手来安抚，慰藉。
“弓晨！你到底……”不待白芷宁把这个问句完整的表述出来，电话已经盲音一阵。
胸口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一阵眩晕。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心。身后的疼痛还若隐若现，可让白芷宁真正心有余悸的，却是不想弓晨再为自己，为难一回。
她心神不宁，所有能想到的理由统统用尽，依旧不能说服自己。如果不去亲眼看看，无论如何无法安心。犹豫良久，还是拧动了门把手。
谁知门外之人一个趔趄，与她撞了一个满怀。
白芷宁下意识扶正那人，定睛一看。连忙收起方才的慌乱，镇定自若点头微笑，眼角眉梢满是轻蔑。
“你来做什么，姚莉莉。”

卧室里，男人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他将手机在她眼前轻轻旋转。上扬的下颚带着一种危险讯息，她的眼神却如死水般沉寂。
突然，“咔嚓”一声，破碎的屏幕凌乱散落。她再次绝望的闭上双眼，酸涩异常，却再也流不出眼泪。
男人却马上恢复了往日的绅士与优雅，他俯下身子，用右臂撑起妻子削瘦的肩背，左手捋顺了她凌乱的秀发。眼神中满溢源源不断的宠爱。他凑到她的耳边，唇瓣在她的耳垂下方小心翼翼的揉捻，寒暄。轻轻的唤了声“晨晨……”
“混蛋，放开我!”受伤的女人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吼，拼命挣扎。奈何自己颈上那只魔爪死死钳着，无论如何无法逃脱。
“你宁愿给一个女人也不给我？！”男人疯狂的咆哮着，翻过妻子身体，朝伤痕累累的臀上狠命掌扇过去。这是他“疼爱”她的方式。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竭尽所能给她父兄般的呵护与宠爱，而她为何当真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叛逆疏离。

不请自到的客人满脸轻松，轻抿一口杯中绿茶“此去一遭，白小姐对我说的话可是还有怀疑？”那手持杯子的姿势造作声张，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种廉价的俗媚。似乎，还有一丝胸有成竹的嚣张气息。
白芷宁心下一紧，难不成，酒后醉语，当真是让自己授人以柄的圈套？强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更近一步揣测着她的来意。
“弓局与您爱慕一场，临别竟没说实话？”

“呃……！”粘稠的血液无声无息浸染施暴的魔爪，弓晨无法抑制地低声呼痛。而失控的苏凝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妈妈……”卧室的门被忽然推开，稚嫩的童声传来。小小的身影伫立在门框中央，孩子不明白父母正撕扯着做什么游戏。谨慎而惶恐，又喊一句：“爸爸，您……”
许是这个不被上天厚爱的孩子激发了苏凝最后的理智，他触电般放手，迅速起身。指向儿子，怒吼道：“出去！”。
母爱是世上最神奇巨大的能量，弓晨摇摇晃晃起身，泛白的双唇抖动着呼唤道：“鑫鑫，到妈妈这里来。”
被唤的孩子转而面向母亲，作势要冲向那个的怀抱，却被苏凝一把擒住，狠狠的抓着衣领推到了墙角。

白芷宁默默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瞥一眼对面那个连笑容都带着尖锐的女人，寡淡的问到“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呵呵，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女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芷宁的脸颊，神情中，物欲横流“想跟白爷商量一个小小的事宜。”
“说”。话以至此，深知来者不善。白芷宁克制着想杀人的冲动，言简意赅发号施令。
姚莉莉低头不语，仿佛刻意撩拨对面人的怒意。许久，一字一句道 “把这次留在局机关的名额给我。”
“呵~说来听听，凭什么。”白芷宁冷笑一声，目的明确，恬不知耻，内心竟有些许钦佩起无耻之人的勇气。
“就凭……这个。”

年幼的孩子被盛怒的父亲吓得哇哇大哭，悬空挣扎的双脚把白色墙壁上蹭出灰黑色划痕。
“苏凝……”弓晨终于昂起头来苦苦哀求。“求你，不要迁怒孩子，他还这么小……”泪水顺着她曲线优美的下颚滚落进脖子里。苏凝突然猛地将苏鑫高举至窗口。“你这种下贱女人，这孩子说不定是谁的种！不如摔死他，一了百了！“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妒火马上就要将这个狭隘男人的灵魂生生燃尽。
屈膝跪在地上，儿子的哭声让她可以舍生忘死，所谓尊严，太过微不足道“苏凝……我这辈子整个身心都完完全全属于你。如果你不信，放下孩子。我马上从这跳下去，让你看看我的真心！”
双手还定格在半空中，他再一次以俯视的角度观看地上的人。她趴在那里，依旧蜷缩着下肢，双手支撑下身子剧烈颤抖不止，鹤立的锁骨处泪迹斑驳。
他终于丢下手里的孩子，“那你看这是什么！”右手伸向上衣口袋中摸索，令他莫名其妙的是，本该躺在里面的珠子竟不翼而飞。慌忙无措中，妻子吃力地匍匐到儿子身边，拼尽全身力气紧紧地将孩子搂抱住。惨淡的微笑，最终的释然。
“我答应你，下周就随你调遣工作，从此远离是非。”

她手中捏着那颗熟悉的珠子在芷宁面前晃动。正是当日丢在弓晨家的那一颗！珠子后面那张年轻的面孔逐渐模糊起来，巫婆正伸出自己欲望的爪牙。
快意恩仇，但并不逞匹夫之勇。白芷宁做了深呼吸，清晰说道：“仅凭此一物，你就以为抓到我或者弓晨的把柄？这个行当里，谁没有几笔糊涂账。况且……”她顿了又顿，强忍心痛又说“况且，两个女人能做什么！”
我当真对她，什么也没有做。
“呵呵”姚莉莉竟然笑出声来，抚掌称赞：“思路清晰，行事果敢。白爷，再和您相处下去，我这个正常女人都要心动了。”她故意将“正常”二字说的极重。又无谓的望向白芷宁通红的双目，娓娓道来：“组织奈何不了弓局的真情，况且，她恐怕不久会就辞职。在新城市开始相夫教子的全新生活。”
深陷泥泞无法挣脱，白芷宁不愿再继续僵持下去，只希望迅速的能有个结果。直逼到那人面前，冷峻说道：“有屁快放，放完给老子滚！”
“组织奈何不了弓晨。但是，嫉恶如仇的苏凝，可以”她故意挑衅一般将身子前倾，靠近芷宁，把珠子在其面前晃着，又忽然间握拳收于掌中，“再清醒理智也不过如此，白爷，您可能太高估自己。难道您就没疑惑一下，参加培训近三十人，为什么我今晚单单来找您说这番话？”姚莉莉恢复坐姿，轻挑的再端了杯茶来饮“苏凝第一次对弓晨动手，因为宣传部部长倾慕她许久，知道她收藏名人字画，便一掷千金。白爷，您可真迷人……”她站起来走近，右手抚上白芷宁狂热跳动的心胸“您迷人的让弓大局长不惜自投罗网，为您谋求一个锦绣前程。只是，这世上没有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把这事告诉苏凝……”
白芷宁愤然甩掉那只肮脏无比的手，斩钉截铁道“我答应你，三天之内，主动请辞。”

第二十四章 过客

午后狂妄的烈日烘烤着无遮无拦的沥青路面，两旁高耸的洋槐幸灾乐祸地哄笑起这双疲倦又疯狂的39码的女人的脚。肥硕的叶子耷拉下来，好像笑弯了腰。白芷宁终于停下喘了口气，抬头望去，发觉这城市连一片宽阔的天空也无，整个苍穹低低的压在头顶，就像一个巨大的拱形洞穴，密不透风。只是，她得接着跑，她得去追她啊。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俊朗的下颚吧嗒吧嗒地掉进了敞领衬衫，不知为何，胸口部位汗流如注，早已将衣料湿透。这条水洗蓝的牛仔裤，上次穿时那个人恰巧穿了条淡蓝色长裙。还被孙菲菲笑称情侣服。
忽然间，她有点儿害怕了。
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各种情绪都尝试过，心动，心悸，担心，愤怒，想念。可是，害怕，仿佛是第一次。
可是害怕什么呢？她不知道。
大约……她是看了一场剧情凄惨的话剧。她得跑，她得一直跑，她得赶在谢幕之前，去抱一抱那个可怜的女主角。晚了，可就真的没机会了。一辈子，又遇得上几回能叫自己欲罢不能的好戏呢？

弓晨咬着牙拖着艰难的步子挪进了综合办公楼。漆黑如墨的发髻稳稳的嵌在脑后，白色修身衬衫套在她瘦削的身上，比几个月前更显空旷。撇去被刻意隐藏的伤口，远远望去，她好像还跟以前一样的精致干练。
她的眼角干涩枯萎，无神，无泪。站在楼梯口，微微抬头看一眼那扇熟悉的门，两片薄唇泛着寒人的青灰。她突然感到一阵从内到外的清虚，只得将身体紧靠着一侧纤尘不染的瓷砖墙，丝丝凉气直浸肺腑，不禁打起寒战。闭上眼睛，仿佛听到了那个年轻的、鲜活的声音说“弓局，您的报纸。”

烈日和粉尘暴露在午后赤白的路面上，汇聚成一股隐形的悲伤，她朝着那间存放了太多故事的办公室一秒钟也不敢停顿的跑去。
高跟鞋踩过冰冷寂静的二楼走廊，微弱的回声似乎已注定了结局的悲惋。她终究拉开那扇承载了太多情愫的门，将自己尘封其中。
白芷宁终于抵达了综合楼大厅，拿出所有勇气踏上了第一层台阶。
门里的人，默然伫立，看着模糊飘渺的二人隔着敦厚的办公桌嬉笑嗔怪。
门外的人，手臂向扶手探去。她拼命拼命转动僵死的门拴，无声的嘶吼着“弓晨……弓晨……”。弓晨清清楚楚听见白芷宁的呼唤，一声一声，字字锥心。宿命却将她定身。只呼，不得应。她背倚着门，仰面倾泻了洪流。

她站在门外，双手摩挲着已经老旧的门拴，大概，那尚留有她的余温。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内心仍在咆哮着嘶鸣“弓晨……弓晨……。”
她跪在屋里，将那份行政能力测试的卷子紧紧的贴在心口，丝丝油墨当中，那个人独特的体香正晕开在自己的鼻腔。她贪婪的抱着，嗅着……然后，坐在电脑前，一字一字留下了泣血的绝别，终究，还是舍不得。就连屏幕上闪烁着的收信人——“芷宁”二字，都要再多抚上几遍。到底有这么一次，她再也做不出云淡风轻的姿态，皱着眉紧闭双眼缓缓地按下了——“发送”。

她掏出震动着的手机，凝神一刻，只见——来自“弓晨”。屏幕即被泪水浸透。有多期待，就有多恐惧。即便结局早就昭然若揭，她都宁肯多欺骗自己一秒。犹豫，挣扎。终究小心翼翼点了“阅读”。
“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邮件，此后，这个账号便会注销。连同我这个人，一起散落天涯……”
她再也没有勇气支撑起自欺欺人的遐想，攥着那颗物归原主珠子的拳头越发的麻木，倒也没错，这指甲嵌进掌心的疼怎比得上心里的十万分之一。
“……芷宁，不要难过。因为我没有那么重要。这短短几个月的相处，纵观漫长人生，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唯有感恩，时光交错的一瞬，你带给我的温暖与感动……”
屋内的人愣愣的坐在桌前，她的眼窝更深了，深的不像话。如果能短期失明也好。因为哪怕多看这个屋子一眼，都是凌迟般令人窒息的劫难。
“……放心，我会在地球上某个角落好好地活，你教给我的快乐，是这段短途归来的纪念品。我会珍藏一生。忘掉我，放下我。去找寻那个真正可以与你执手一生的人。记住，我们从未相爱过。”

她还是不肯松开被攥出水来的门拴，就那么无力地握着，似乎还感觉的到与那个人牵手时的巨大欢欣。可是刹那之间，就万物皆空。只是她坚持说，自己听到了远处传来火车“轰隆轰隆”驶去的声音。听着听着，那颗命运多舛的玻璃珠子便挣脱了掌心。
那条水洗蓝的牛仔裤­——到底，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她又挪到了门前，风姿卓越，优雅蹁跹，一如从前。可谁又明白那些不复当初的改变……就再任性一次吧，就再妄动一次吧！终于……她还是打开了门。
视野内却再也寻不到那个人，只见那颗珠子，正缓缓划破空气，刺穿心房。一寸一寸，流着泪，唱着歌，下坠，破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