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危险边缘》莱戈拉斯X瑟兰迪尔(ABO)

托了心情明朗的王子殿下的福,巡逻任务今天完成得很早。
当巡逻队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下来。
莱戈拉斯脚步轻盈地走在林地大殿的长廊上,恰巧遇到了总管大人。
对于王子的早归,加里安表示有点惊讶,现在已经接近用餐时间,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王子殿下等会儿按时入席。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莱戈拉斯已经愉快地主动对他说:“晚餐时间快到了,Ada来了吧?那我现在就过去。”
加里安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心里不是一般的憋得慌。

王子殿下走到用餐的房间,正要推开门,忽然停下。
他用手捋捋鬓边的头发,确保自己的一头金发一丝不苟,随后又用手掸掸肩背,低头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粘上蜘蛛丝或是泥土什么的。
可不能让他那对干净整洁异常执着的Ada看到他身上哪里脏了。
做完这些,年轻的alpha拍拍自己的脸,深深吸一口气,精神抖擞地推开门。

瑟兰迪尔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到推门而入的儿子。
“今天怎么这么早,密林的蜘蛛变少了?”
莱戈拉斯为他倒了杯酒,然后才拉开瑟兰迪尔身边的椅子坐下。
“或许是我的箭更快,而我的刀更锋利的缘故。”莱戈拉斯笑着说。
精灵王扫了莱戈拉斯一眼。
王子那扬着眉的得意,并没有得到Ada任何的点评。
瑟兰迪尔什么都没说,片刻视线又回到书册的字里行间上。
精灵王子凑到他跟前,兴致勃勃地问,“Ada在看什么?”
他贴得那么近,金色的发丝垂落在纸上,挡住了那些优美的诗句。
精灵王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仰身体,稍微和几乎亲昵地黏到他身上去的alpha王子拉开点距离。
“诗。”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莱戈拉斯满意地坐回去,他挪挪椅子,往父亲身边坐得更近了些。
年轻的Alpha用手撑着下颚,笑眯眯地看着瑟兰迪尔,眼里的眷恋和满足像一团轻盈蓬松的棉花,可爱并且柔软。
刚才贴过去时,精灵王身上那种如清晨草木的香气还萦绕在鼻息,令他感觉一天的疲劳都被抚平了,心情好得像在云端。
如果Ada能再给他点笑容或回应,就更完美了,王子心里愉悦地小小遗憾了一下。
“我记得小时候,Ada会为我朗诵诗歌……不知道现在我还能不能再听到您优雅的诵读?”莱戈拉斯笑着说。
“你现在已经不是必须我给你讲故事才肯睡觉的年纪了,莱戈拉斯。”瑟兰迪尔说。

被拒绝的王子略带不满地撇撇嘴。
莱戈拉斯的手指轻轻按在诗集有点泛黄的纸张上,朝着Ada眨了眨眼,“换我给您朗诵,好吗?”
瑟兰迪尔抬眸,绿荫般深邃的眼眸安静地看着年轻的王子殿下。
而对方只是维持着温柔又掺着些调皮的微笑,手指依然坚持按在纸上。
加里安端着菜进来,适时地打破了这微妙的僵持。
精灵王终于语气平淡地开口,“先吃饭。”
莱戈拉斯收回手,侧头赌气地瞪了端着菜肴的总管大人一眼。
加里安被王子殿下控诉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看向他的陛下求助。
然而无论是莱戈拉斯的孩子气,还是总管大人的委屈,瑟兰迪尔好像都没看到,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上菜。

“Ada,小角鹿还在您的寝室里?”莱戈拉斯边用晚餐边问。
瑟兰迪尔喝了口多卫宁。
“是的。”
“啊。”莱戈拉斯怀念地说,“这令我想起很小的时候,我也是和您睡在一起的。”
“它还未足月,而你已经五百多岁了,莱戈拉斯。”精灵王眼都不抬,淡淡地指出。
“即使是五千岁,也不妨碍我想起那段日子。”绿叶王子振振有辞。
瑟兰迪尔一点也没有搭理这话的打算,他似乎将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盘中的蔬果和奶酪上。
即使在用餐时,尊贵的国王脊背也挺得笔直,他用刀叉的动作优雅得仿佛是在演奏乐器或是作画。

“小东西还安分吧?”莱戈拉斯没过一会儿,又开口,“若是打扰您休息,可以将它安置在我这里。”
加里安为父子俩满上一杯酒,笑着说,“殿下,小角鹿十分乖巧。陛下今天早晨还亲自喂了它鹿奶。”
“我真高兴。”莱戈拉斯愉快地说,“希望它能一直得您厚爱。”
“会的。它现在很可爱,”瑟兰迪尔说,“若它长大后不调皮得太可恶的话。”
Alpha王子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回没有再接Ada的话。

比起高贵优雅的精灵王,王子殿下用餐的速度明显快很多。
先用完餐的莱戈拉斯并没有离席,这是良好家教的表现,然而也远不止是因为尊重长辈的礼节。
王子笑着一边品着餐后酒,一边凝视着还在慢悠悠用餐的Ada,不徐不疾地与他聊天。
确切地说,是莱戈拉斯在滔滔不绝,瑟兰迪尔适当地回以一两个示意他闭嘴的眼神。
等精灵王用餐接近尾声,他啜了口酒,终于忍不住开口。
“莱戈拉斯,你没有能在晚上和你一起享受热闹的朋友吗?”
王子殿下愣了愣,随即微笑着起身,对他行了个礼,便干脆利落地告退了。
在一边安静地垂手而立的加里安,alpha王子将门掩上的声音刚传来,总管大人看到他的陛下仰头灌了口酒。

瑟兰迪尔回到寝室时,看到自己桌上的花瓶里又被插了一把鲜花。
艳红的花大朵大朵地怒放,如火焰在燃烧,热烈而张扬。
这已经是最近二十多天来的第四次了,同一个花瓶,不同的花。
瑟兰迪尔顿了顿,随即大步地走向书架。
跟在他身后的总管大人,看到精灵王在他那一排长长的书架前放缓了脚步,最后停在某一个书架前。
精灵王抽出其中一本,“加里安,你把我的植物笔记第三册放回去了?”
他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翻过去,温暖的橘色灯光打在他的白宝石戒指上,折射出的熠熠光芒犹如星辰,随着他动作的手而闪烁。
“没有。”总管大人如实回答。
瑟兰迪尔沉默地站了片刻,啪一声合上书。
“嗯,”他将植物笔记插回书架中,“我知道了。”

精灵永恒热爱有星光的夜晚,但是也打从心底喜欢万物复苏的清晨。
莱戈拉斯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正好秋日第一束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伸了个懒腰,精神饱满地坐起来。
他听到枝头小鸟啾啾的鸣叫,清脆的声音如歌曲一般格外优美;他感受到凉爽的晨风,温柔地拂过枝叶,然后听见露珠坠落的声音。
新的一天,对于年轻的精灵王子而言,意味着可能会有新的惊喜。每当想至此,莱戈拉斯心情便变得十分欢欣。
他如往常一般,利落地换上猎装,带上他的弓箭与双刃,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巡逻工作。
然而当他穿过林地大殿蜿蜒的长廊与楼梯,alpha王子在大殿门口没有看到陶瑞尔,而是看到了负手而立的Ada。
晨光中的精灵王将他惯常华丽厚重的长袍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轻便的服饰。
贴身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他矫健的腰,脚上的皮靴一直裹到小腿处,将瑟兰迪尔的双腿衬得修长有力。

“早,Ada。”莱戈拉斯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的心开始活奔乱跳。
“今天你不必巡逻。”
瑟兰迪尔看了精灵王子一眼,撂下话转身往林地大殿外走。
他黑色的皮靴踩在干燥的地上,一步一步,低沉的脚步声在静谧的清晨中尤其清晰。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无需回头去确定自己的孩子是否跟在身后。
“和我到密林里走走。”他说。

TBC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4-17 21:36:00 +0800 CST  
不好意思,卡文卡得满地打滚满地打滚满地打滚。更不出文之前只好一直为了表达对在坑底的妹子们的抱歉,在装死的过程中,我又挖了个新坑,请不要大意,duang地跳进去吧_(:зゝ∠)_






【11】


莱戈拉斯视线里是融入晨光中的Ada的背影。精灵王的金发沾满了朝阳的碎片,散发出温暖而圣洁的光辉,与他银黑色的轻装形成强烈的对比。
瑟兰迪尔沉稳的每一步,都像叩在莱戈拉斯的心脏处。
精灵王子舔了舔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哦,他当然会跟上Ada。
维拉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快一个月了。
哦,维拉。
所有质问都将有完美的说法。
所有可能都被设想过。
在某些可能的情况下,莱戈拉斯心想,或许他还能表达一些自己内心的想法。
情与欲本该是生命中极重要的一部分,大自然恩赐alpha与omega的结合,是最美妙的水乳交融。
当吸引与冲动降临的那一刻,要相信这是生命里冥冥之中的牵引。
莱戈拉斯从诗歌、传说与历史中,学会了很多美妙的话语,他相信总有一句能令他的Ada稍微动摇。


莱戈拉斯快步上前,愉快地开口:“Ada,今天不用早饭了吗?”
“没必要。”瑟兰迪尔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落后他半步,却伸着脖子做出一副要凑近自己的样子的莱戈拉斯。
精灵王子又挨近了他一点,并不太真心实意地关心道,“最近您总是缺席我们的早餐。加里安说您身体不适,这令我十分担忧。”
瑟兰迪尔挑着眉回了一句,“别担心,莱戈拉斯。我的‘身体不适’迟早能痊愈。”
“哦——”莱戈拉斯拖长声音,他耸了耸肩,回了父亲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期待明天的早晨能和您一起共进早餐,Ada。”


两人来到大殿门前的时候,巡逻队已经有一部分西尔凡精灵集结在此了。
这群喜欢热闹的木精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检视着自己的弓箭和刀刃,一边聊着不着边际的闲话。
对于出现在晨光中的瑟兰迪尔,精灵们都感到了意外。
陶瑞尔走上前来,点头向她的陛下行了个礼。
精灵王告知他的卫队长自己特殊的安排,“莱戈拉斯今天不参与巡逻的工作。”
“好的,我的陛下。”陶瑞尔笑着表示:“您该知道我的能力,即使殿下不在,也不会有任何纰漏。”
对alpha这种生物而言,争强好胜早就是骨血里的一份子了。他们懂得在任何时刻强调自己的能干与厉害,这一点不但令omega和beta感到无语,同样也会激起alpha之间匪夷所思的无意义竞争。
这毛病即使是精灵也不能免俗。伊露维塔在创造他们时,大概同样在这些强势的首生子的血肉里加了一把辛辣的香料,好凸显他们alpha的血统。


“我相信你确实不会出任何纰漏。”莱戈拉斯跨了一步,从瑟兰迪尔身后走了出来,笑着挑衅,“不过我猜,如果少了我,要是碰到蜘蛛,你们可就不能这么快把那些恶心的东西剿清了。”
身边的木精灵战士们都忍不住低笑。
陶瑞尔和莱戈拉斯一起长大,这样的互相打趣不过是延续了小时候的“优良传统”。那时两个调皮的alpha小精灵,就经常在阅读的精灵王身旁,玩做一团。偶尔打起架来,也会被瑟兰迪尔一手一个拎起分开,一起公平地接受一次小小的教训和安抚。


“得了吧,莱戈拉斯,谁在乎这些。”陶瑞尔瞟了瞟他。
“现在倒是不在乎了,前些日子每天提早结束巡逻时,是谁兴高采烈地要筹备一场晚间聚会?”莱戈拉斯揶揄她。
对于王子殿下的说辞,近卫队长用鼻子哼了哼,“那又是谁因为正在追求一个omega,才表现得异常勇猛。”
她调皮地抬头看了莱戈拉斯身后的精灵王一眼,决定在他父亲面前,善意地嘲笑一下情窦初开的王子殿下,“今天你不能再用那副坠入爱河的傻瓜模样,刺激我们了。”


莱戈拉斯顿时脖子僵了,后颈嗖嗖的发凉。
这不是陶瑞尔第一次挤兑他,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种小玩笑在他们之间稀松寻常,但要说这次打趣有什么小小的不一样——
那大概是陶瑞尔嘴里的那个omega,此刻正站在莱戈拉斯两步距离外的身后。
而这个omega,他们的陛下,高高在上的精灵王,瑟兰迪尔。
完了——
可怜的精灵王子的心脏跳空了一下。


陶瑞尔的心脏也跳空了一下。
完了——
莱戈拉斯脸色一变,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如果五百多年的相处,还不能让她看懂莱戈拉斯的眼色,那这个玩伴可就太不称职了。
陶瑞尔想起初夏时,瑟兰迪尔曾经私下询问过她,莱戈拉斯的发情期是否源于他对某位木精灵的爱。
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精灵王子在陛下面前异常乖巧讨好的表现,和秘密进行的追求行为,陶瑞尔冷汗都要唰唰唰地冒出来了。
莱戈拉斯在得到那位omega的心之前,并不想让陛下知道他爱上了一位木精灵!


“陶瑞尔,今天你们的巡逻路线需要作出点调整,西面的边界需要加强一下。”
绿叶王子梗着声音,干巴巴地对陶瑞尔建议。
他觉得脑袋好像坠进了一大块铁,压得他连转个头看看Ada的表情的力气都没有。
当然最主要是,他也没有那个勇气。
陶瑞尔不愧是密林的卫队长,反应相当迅速,当然,如果表情再自然点,就更完美了。
她生硬地点点头:“是的,最近西边的邪恶气息浓重了些,我有预感那些该死的蜘蛛,要从那边进入密林了。”
说着,卫队长拽住莱戈拉斯的手臂,“除此外,关于巡逻,我有些小小的建议……”


陶瑞尔拖着莱戈拉斯走到一边,这才放开他的手。
“维拉啊!”她压低声音冲着王子抱怨,“你竟然没有告诉过我,你对那位omega的追求是瞒着陛下的!”
王子殿下鼓起勇气拧头偷偷看了一眼瑟兰迪尔。
精灵王正在接受其他精灵的敬意。
“听着,莱戈拉斯,这就是你总对此三缄其口的后果!”陶瑞尔在莱戈拉斯面前烦躁地走了几步,“拜托!下次先跟我通通气,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王子殿下顿时百口莫辩。
“我希望你在他面前什么都不要说……”莱戈拉斯的声音干巴巴的。
“好好好。”卫队长咽了口唾液,“这次算我的错。”


“嘿,不过我这可是在帮你!”陶瑞尔勾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过来,兴奋地附耳悄悄说,“最近几个月你都在使劲讨好陛下,不就是害怕陛下反对你爱上一位木精灵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陶瑞尔,停止你不着调的猜测。”王子殿下的嘴角直抽抽。
“你压根不用这么担心!”陶瑞尔跟他分享了一个‘秘密’。
“早在你第一次发情时,陛下已经知道了一切。”
莱戈拉斯差点跳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因为陛下曾经私下询问过我,关于你爱上的是哪一位omega。”陶瑞尔对他眨了眨眼睛,“我还为你说了许多好话。”
“你说了什么?”莱戈拉斯感觉不太好,有点艰难地开口。
陶瑞尔拍了拍莱戈拉斯的肩膀。
“我当时跟他说,你对他的尊敬不该成为你爱情的障碍。”
她滔滔不绝:“别以为你坠入爱河的兴奋模样掩饰得很好!这几个月里,陛下只是一直对此保持沉默而已,但我想他已经默许你的爱情了。”
“用不着太紧张,莱戈拉斯。”陶瑞尔安慰他。
“哦……”王子殿下止不住一阵阵地犯晕。
“我谢谢你,真的,陶瑞尔。”


经过了整个丰腴的秋季,落叶垫满了密林的土地,遮天蔽日的浓荫不复存在,阳光肆无忌惮地穿过光秃秃的枝干落在地上。
密林在初冬时,比起其他季节更要光线充足,一切都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
莱戈拉斯跟在Ada身后,安静地行走在树丛中。
王子殿下揣着一颗乱跳的心脏,偷偷抬眼看了看瑟兰迪尔,想在Ada的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此刻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新奇,自己既像狩猎的狮子,又像被狩猎的兔子,安静地藏匿在草丛中,既按捺不住想出击,一有风吹草动又想逃跑。
然而精灵王的侧脸如雕塑般工整完美,在初阳里被镀上金色的温暖微光,习惯性抿住的唇角,仿佛也不似往日一般严厉。
这让莱戈拉斯从刚才陶瑞尔的那段小插曲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大概伊露维塔也想捉弄一下这个情窦初开的年轻精灵,王子殿下松口气的这当口,脚下没留神,就绊着了根藏在落叶堆里的枯萎藤条。
当然小小的一根藤条不可能难倒反应敏捷、平衡感绝佳的精灵王子,但也足够他踉跄一下,不大不小地出点小洋相。
他和瑟兰迪尔前后间的那点距离,还不够莱戈拉斯稳住自己的。
在额头砸到他Ada后背的同时,王子殿下的心噗通地蹦跶了一下。
莱戈拉斯都分不清,震了自己耳膜的那“咚”的一声,到底是心脏的鼓噪,还是因为磕碰到瑟兰迪尔的后背而发出的。
初冬早晨的冷让一切变得干燥和清透,任何气息在格外干净凛冽的空气里,都会变得异常清晰。
莱戈拉斯立刻就在这意外的碰触里,嗅到了属于瑟兰迪尔的那种属于森林,却又和森林迥然相异的味道。
年轻的alpha,顿时想起那天夜晚喝醉的父亲。
他的金发,他的呼吸带着酒香与草木的郁芳,他微张的唇,他躺在软枕上侧脸露出的那一截白皙的颈脖,还有轻轻舔咬上去时舌与齿感觉到的轻微搏动。
所有一切电光火石般闪过,就能叫莱戈拉斯差点勃起了。
他眨了眨眼,快速深吸了一口气才站直。


瑟兰迪尔转过头瞪了他一眼。精灵王的不悦毫不打算遮掩些许。
他比莱戈拉斯还要高半个头,当他昂起下颚的时候,那种居高临下的专制,让莱戈拉斯瞬间从让人脸红耳赤的性幻想里清醒过来。
“你心不在焉。”精灵王用冷静低沉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
“嗯。”王子支吾了一下。
他左右环顾,然后快速地组织好了一个完美的回答,“这地方真是充满了回忆,Ada。”莱戈拉斯笑着,坦坦荡荡地看着他,就好像自己心里真的都是那些遥远纯真的往事。
“您还记得四百多年前,您曾在这里教导过我刀法吗?”
瑟兰迪尔瞟了瞟周遭,一言不发。
“哦,果真是这棵树。”莱戈拉斯蹲下来,仰头看向父亲。
“那时我才这么高,您用魔法在树上刻上了我的身高。”王子抚摸着树干上一条条的刻痕,最后一条在他现在腰的高度上。
他笑着说,“几百年过去,印记还在。”


那时候莱戈拉斯才一点点大,瑟兰迪尔蹲在地上,耐心地教他怎样握剑。
秋天夕阳的余晖从枝丫处漏下来,精灵王穿着猎装,将金发束在脑后,陪着小王子练习剑击。
铺满落叶的土地十分柔软,小王子手上的双剑是木头削成的,按照Ada教导的套路去攻击。
他教小王子如何进攻,如何利用手上的剑取得胜利,也教他如何在挥剑中捕捉对手的空档。
小王子进步很快,没过几年,他已经基本掌握瑟兰迪尔教给他的所有招式,只是稚嫩的动作还欠熟练和灵活。
但这些都需要交付给漫长的岁月。
后来又有好些年的时间,瑟兰迪尔不再参与练习。
他只是在空地上,用魔法把藤蔓罗织成柔软的躺椅,慵懒地半躺在上面,阅读他读来读去也不会厌倦的传说与诗歌。
精灵王只偶尔抬眸,将视线从优美的辞章中移开,放在他练弓箭与双刃的孩子身上,指出他一些很难被发现的小毛病。
如此又过了好几年。
直到莱戈拉斯独力猎杀了一头闯入幽暗密林的野生座狼,漫长的练习与陪练终于正式宣告结束。
少年将座狼的狼牙拔出,笑着献给站在一旁并不打算插手他的战斗的父亲。
狼牙安静地躺在少年布满薄茧的手心,上面的血迹已被王子用衣服稍作拭擦,但仍然有一些残留。
并不太干净,却是少年首役的战利品,是他实力与英勇最朴实而直白的证明。
“我可以独自作战了,Ada。”王子冲他笑,眉眼都弯得恰到好处,露出的尖尖的小虎牙,让笑容充满了朝气。
“我将成为您最出色的战士,父亲,我的陛下。”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5-04 22:21:00 +0800 CST  
瑟兰迪尔的表情有点松动,看着莱戈拉斯的眼神染上些许柔和。
“我当然记得,”他说,“五百多年并不是很长的一段岁月,我还不至于遗忘。”
精灵王走到王子殿下身边,俯身看那刻痕。
他修长的手指抹过用魔法永久留下的印记,这在当年还是一株年轻的树,现在也已是数百年的古木了。
即使树皮变得沧桑,龟裂成一块块的斑痕,这些一道接着一道往上刻的痕迹也不曾消亡。
正如莱戈拉斯在他心中。


像他这样特殊的身份,得到孩子的过程并不容易。
虽然婴儿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整天毫无道理的哭闹和耍赖,即使是精灵的婴儿也难以免俗。
然而在这小麻烦牙牙学语时,也曾口齿不清地用稚嫩地声音呼唤他Ada,黏在他身上撒娇。
多么神奇,在欧瑞费尔离开他后,他又有了与他骨血相连的亲人。
小精灵就像伊露维塔在他心上用魔法永久镌刻的印记。短短的几百年,甚至是数千年的时光,不可能抹灭这一点。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也无意去改变这羁绊。
他的孩子,他最珍贵的,并且独一无二瑰宝。
“我看着你从孩子变成骁勇的战士。”瑟兰迪尔说,“自从你和陶瑞尔接管了密林的巡逻工作,所表现的一切确实令我满意。”


莱戈拉斯想起陶瑞尔闹的大嘴巴,心中咯噔一跳。
他忐忑地瞅瞅Ada,发现精灵王并没有表现出嘲讽的意思,才放下心,转而alpha的雄性本能——那种在追求的omega面前极力展示自己的力量的本能,立刻又占据了上风。
王子殿下自动忽略了近卫队的另一个灵魂人物——自己的玩伴和战友陶瑞尔,“我可是密林最厉害的战士。”
“哦,是吗?”瑟兰迪尔挑了挑眉。
“当然,Ada。”alpha王子自豪地说。
精灵王看了看树干上的刻痕。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别有深意的弧度,眼里似笑非笑。
“正好,我也许久没有看过你身手了。像你小时候那样,来一场,如何?我的孩子。”
年轻的精灵王子歪着头看Ada,片刻摸了摸背后的两把双刀,慢慢给瑟兰迪尔一个明朗的笑容。
他们之间那么多回忆,那么漫长的岁月,瑟兰迪尔一提,莱戈拉斯便默契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莱戈拉斯挺拔的身形就像一棵刚长起来的树,他的笑容叫朝阳都要为之逊色,而他眼里洋溢的感情,就像夏日的午后,那是直勾勾的热情和挑衅。
——或是挑逗。


“Ada,我可不是当年拿木剑的小不点了,现在再来玩以前的游戏,你可是要受伤的。”


“这么有信心?”瑟兰迪尔看着他。
精灵王半眯的眼眸中带着质疑,他的倨傲是如此美丽耀眼。
这种美丽的倨傲,对alpha无疑就像往火中撒了一星半点的油,他骨血里的好强与表现欲瞬间便烧成熊熊大火。
“试试,Ada?”莱戈拉斯舔了舔唇,抽出背后的双刃,“留着刀鞘吗?”
“去掉吧。”比起亢奋的王子,精灵王显得冷静多了,“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别以为这是场游戏,我的孩子。”
铛铛两声,刀鞘被王子殿下扔到一边,“Ada,小心点。”
“拭目以待。”精灵王抽出腰间的剑的姿势,并没有太多的花哨动作,“需要我让你几招吗,孩子。”


下一刻,莱戈拉斯攻向岿然不动的精灵王,迅猛如一道深绿色的影子一晃而过。
铛——!
瑟兰迪尔用剑格挡住了劈向他的两柄刀刃。
第一击被挡,王子殿下并没有再往手上的刀刃施力,他就这么任由自己的刀刃停在瑟兰迪尔的剑前。
“不需要,Ada。”王子用身体逼近他,用实力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离得这么近,好像探头过去就能咬上他父亲菱形的唇,攫取他口腔里的津液。
初冬的风已有凛冽之势。干燥寒冷的风卷过,莱戈拉斯看到瑟兰迪尔金色的长发如流水般随风轻轻拂起。
这么近的距离,父亲身上的气息又充盈了王子的嗅觉。
Alpha对于omega的气息的捕捉,永远是最敏锐的。大自然设定的规则不可逆转,生理性的吸引,令alpha的嗅觉媲美野兽。
在他小时候曾经十分眷恋Ada的气息,宽厚的林海,包容的深邃。尽管并不带着性别的味道,然而现在想来,那大概是他alpha本能而隐秘的追逐。
甘醇甘美的气息,干净清新,更重要的是近在咫尺。
他深知当这气息沾染上omega的情愫时,会酝酿成怎样引诱alpha疯狂的味道。
没有哪个alpha可以不为所动,也没有哪个alpha不想彻底让这气息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何况这还是他日思夜想,甚至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在梦里亵渎的对象。


他和瑟兰迪尔之间,隔着锋利的兵刃。
可是没关系,作为alpha,莱戈拉斯已经证明过自己有追逐和征服的资格。
“Ada,点到即止,我不会令你受伤的。”
Alpha王子如此笑着许下的轻忽承诺,换来瑟兰迪尔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四百多年前最开始的时候,瑟兰迪尔也拿着同样的木剑,陪莱戈拉斯练习。
那柄木剑在他手里显得像玩具一般可笑。
瑟兰迪尔太高了,而年幼的王子太矮了。为了陪孩子练习,精灵王不得不稍微弯起他向来挺拔的脊背。
小王子的进攻方式太稚嫩且一板一眼,瑟兰迪尔闭上眼睛都能瞬间挑开他的剑。但这显然并非他的意愿。
作为教导者,他认真且严厉,一丝不苟地格挡着小王子的出击,迫使他不断变换进攻方向。
咚、咚、咚、咚……
木剑撞击发出的声音,在静谧的森林里格外清晰。
即使现在回忆,那声音依然鲜明地回荡在耳边,恍如昨日。


莱戈拉斯并不恋战,迅速抽回刀刃,作出第二轮的攻击。
电光火石里铛、铛、铛、铛几声——父子俩已经过了将近十招。
兵刃与兵刃的碰撞,几乎迸出火花。
莱戈拉斯的攻击已经不像四百多年前那般稚嫩,迅猛灵活与招式的千变万化,取代了曾经初学者的笨拙与死板。


那时候,瑟兰迪尔偶尔也会充当一下进攻者的角色,在小王子特别致命的空隙里,向他攻出一剑。
——再来,别犯这种错了。
木削的钝剑轻飘飘地在孩子身上拍了一下。


“Ada,您打算像以前那样只守不攻吗?”莱戈拉斯问他,“还是您已经找不到我的空门了?”
“你最大的问题,”瑟兰迪尔轻巧地化掉了他攻击的力道,“是你在我面前,那幼稚的自以为是。”


密林至高无上的王者,终于不再只作守势。
他的第一剑从抵住莱戈拉斯双刃的招式转化而成。
当他反击的那一刻,精灵王子就感到一股难以抵御的压力从双刃处传来。
他的脚擦着地面后退了半步,然后收回双刃,灵巧地旋身,避开了父亲来自刁钻角度的一击。
他正想说点什么,第二剑已经再次攻来。
绵密的攻势很快打乱了精灵王子的进攻频率,他变得不再游刃有余。
莱戈拉斯开始收起刚才的心不在焉,被迫全力以对,作为alpha的好胜心也被彻底激起。


整个中土的种族里,alpha大概都会因两件事而热血沸腾——那就是征服与对omega的追逐。
尽管精灵是热爱和平的善良种族,但alpha的血统赋予幽暗密林的王子如同所有种族的雄性生物,在这两件事上同样血脉贲张。
特别是此刻,当征服与追逐的对象合二为一。
于他而言,瑟兰迪尔是他的Ada。高高在上,庄严,傲慢。
于他而言,瑟兰迪尔也是他正在追求的omega。高贵,优雅,美丽。
无论是父亲,还是omega,瑟兰迪尔都是他几百年来追逐的对象。
无论是儿子,还是alpha,他都难以抑制让瑟兰迪尔承认自己的渴望。
莱戈拉斯的alpha气息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铺散。伴随着他拼尽全力的攻击,袭向瑟兰迪尔。
他的气息此刻像狂风里涌起怒涛的森林,充满令人战栗的强权和霸道。
战胜他、征服他、标记他——
他就是你的了!
在alpha的概念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逻辑。
大自然最原始的逻辑,生命为了繁衍最原始的冲动。


可是他的alpha气息越是强烈,瑟兰迪尔的攻击便越是猛烈。
六千多年的时光,消弭了他作为omega的生理上的弱势。他的力量,他的速度,即使在alpha中也鲜少有可以匹敌者。
在逐渐左支右拙的境况下,莱戈拉斯越来越真切地意识到,他的Ada尽管整天在林地大殿中,将许多精力都放在了享受生活上,可是密林最强大的战士的头衔,却从未易主。
首先被打掉的是莱戈拉斯右手的刀刃,紧接着连左手的刀刃也被击落。
年轻气盛的alpha王子被他的父亲用剑尖逼停了所有的动作。
莱戈拉斯喘着粗气,后背紧紧贴着树干,他的alpha气息慢慢收敛,而残余的味道飘散在空旷的密林中。
瑟兰迪尔手腕一翻,将指着儿子的剑尖换成了剑柄。


“呼唤我。”瑟兰迪尔沉声下令。
莱戈拉斯瞪着指着自己咽喉的剑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慢慢将视线移到瑟兰迪尔脸上。
剑柄不轻不重地压了压莱戈拉斯的咽喉。没有杀意,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Ada……”他艰难地开口。
“很好,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满意,干脆利落地将剑收回剑鞘。
“你还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他说。
“不要再犯错了,儿子。”


王子背靠着树,跌坐在地上。
他有点出神地看着已经落光了绿叶的枝丫。错综复杂的枝干相互虬结,用苍劲而干脆利落的线条,将天空分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蓝。
他侧头,看着精灵王慢慢地沿着他们来的方向返回,他矫健修长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冬日格外苍劲的树干群中。
王子站起来,拍掉沾在身上的枯叶,然后弯腰捡起自己的双刃插回后背。
他并没有受伤,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甘。
这比受伤还要让他难受,失落像潮水一样,在初冬里将他彻底淹没。
他是他的儿子,也是幽暗密林的王子殿下,也是个alpha。
哪个身份都是他。
他还是想让瑟兰迪尔看到他。


加里安觉得很奇怪。
早晨的时候,他的陛下带着莱戈拉斯一起离开了林地大殿,然而回来的时候却是孤身一人。
“殿下呢?”总管大人关切地问。
瑟兰迪尔卸下贴身的轻装,披上往日宽松华贵的衣袍。
“迟些时候自然会回来,你急什么?”精灵王漫不经心地说,然而眉宇间还是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忧愁。
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他总会想清楚,然后找到路。”
“可是殿下小时候就已经满密林跑得我们掘地三尺都找不见他了啊。”加里安不明所以地看着瑟兰迪尔,“密林的每一寸他都了如指掌,怎么会迷路呢?”
“……”
瑟兰迪尔顿时什么都不想对他说了。


等加里安见到回林地大殿的莱戈拉斯时,已经是午后了。
王子看上去十分狼狈,好像跟人结结实实打了一架似的,而且还是打输了的那种。
最近几个月里总是昂首挺胸,每天都无比精神的alpha王子,此刻忧郁地低着头,双腿好像被灌了铅一般,迈步缓慢而沉重,沮丧地朝自己的卧室走。
“殿下,您没事吧?”加里安担忧而小心地问,“密林里来了什么厉害的邪恶生物吗?”
“不……”莱戈拉斯垂着脸,连看加里安的力气都没有。
“陛下对你的迟归感到很担心。”总管大人安慰他。
“Ada担心我?”莱戈拉斯猛地抬起头。
“是的。”加里安用一种‘当父亲的就是瞎担心’的语气说,“他独自回来后,还十分担心你会在密林迷路。”
“……”
莱戈拉斯愤愤不平地想,从没见过这么拙劣的谎话。


“殿下,打起精神。”加里安看莱戈拉斯的脸色似乎更差了,将手里捧着的花朝他推了推,“给你。”
沮丧的精灵王子这才注意到加里安怀里抱着的一小束鲜花。
艳红的花大朵大朵地怒放,如火焰在燃烧,热烈而张扬。
“加里安,这花是……?”莱戈拉斯的心漏跳了一拍,有点可怕的空荡荡的感觉。
“哦,这原是陛下房里装饰的。”加里安解释。
可是王子殿下却陷入了呆滞中。
总管大人赶紧补充:“花很新鲜,应该是昨天傍晚摘的。”
“Ada……不喜欢吗?”打结拧紧的除了心脏,还有舌头,莱戈拉斯说话都觉得有点困难。
“你也知道陛下那个脾气,谁猜得到呢?”加里安微微翻了翻眼,“最近陛下总换着用各种鲜花。但都是前一天刚换上,次日就让我撤下来了。幸亏别的精灵们都喜欢这样的,向我讨走了,不然可浪费了这些美丽的花朵。”


“……”
莱戈拉斯脸上毫无血色,木然地接过花,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刚才在密林里,瑟兰迪尔狠狠地挫了他的锐气,也不过是用剑柄指着他的咽喉上轻轻压了一下。
现在手里这束花简直就像把剑直接往他心窝里插。




TBC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5-04 22:22:00 +0800 CST  
别的精灵送花,叶子也送花,可结果真是天差地别。王子殿下的悲伤简直要逆流成河了。




【12】


莱戈拉斯不对劲。
在王子殿下跟精灵王外出的次日,陶瑞尔就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点。
清晨,莱戈拉斯一如往常地出现在林地大殿门前。
年轻的王子殿下站在阴影处,低着头发呆,他英俊的脸有点晦暗不明,金色的长发在朦胧的清晨也仿佛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显得黯淡无光。
尽管有点恍惚,但看上去莱戈拉斯已经整装待发了。
不过下一刻,陶瑞尔就发觉他很不对劲。
整装待发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你的刀呢,莱戈拉斯。”陶瑞尔说。
“刀?”
王子殿下的反应很慢,一时竟没理解陶瑞尔的话,并且好像才发现她在身边。
“刀。”陶瑞尔指了指自己身后。
王子殿下愣愣地摸了摸后背。
只摸到了箭囊。


当然这只是开始而已。
莱戈拉斯在巡逻时精神恍惚导致的各种小意外,简直叫人难以将他和‘密林最厉害的战士’的名头联系起来。
当结束一天巡逻的近卫队返回林地大殿时,担心了一整天的陶瑞尔下意识回头,发现队伍末尾的莱戈拉斯在殿门前停住了脚步。
“莱戈拉斯,你怎么了?”
她穿过解散的近卫队精灵走到他身边。
莱戈拉斯巴巴地看着她,有那么一会儿没作声。
“我忘记了点事,先不回去了。”他这么回答。
陶瑞尔关心地询问,“什么事,刚才的巡逻出了纰漏?需要我一起吗?”
“不。”莱戈拉斯又是一顿。
这回他支吾了半天,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她的猜测,却只是重复地强调:“我自己就行了。”
“?”这下陶瑞尔愈发疑惑了,她凑过去仔细盯着莱戈拉斯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在她探究的端详下,莱戈拉斯不自在地撇开脸,后退了两步。
“莱戈拉斯,你骗我,不是巡逻的事情。”陶瑞尔肯定地说。
“你回密林做什么?”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说着,转身往密林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转头对她说,“我再去转一圈,很快回来……”


夕阳把王子殿下大步离开的背影拉得很长,仓促的动作让他显得有点狼狈。
很快,他的身影就和黄昏那点微末的光线一起,湮灭在森林中。
莱戈拉斯虽然承诺很快回来,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陶瑞尔并不太清楚。
不过次日清晨,她看到莱戈拉斯又早早地站在了殿门前整装待发——简直早得有点令人发指。
不过密林最强大的弓箭手背着他的弓站在那儿,浑然不知自己忘了带箭。


这样的情况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
对于陶瑞尔的关心,王子殿下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
“我没事,陶瑞尔。”
对于晚上在密林干什么的询问,回答也永远只有一个。
“什么也没干。”王子殿下一脸无辜。
到第六次的时候,陶瑞尔觉得莱戈拉斯还没因为心不在焉闹出事故来,她就要先因为担心而憋出问题了。
于是陶瑞尔悄悄跟在莱戈拉斯身后。


王子殿下坚持自己在密林里什么都没干。
然后陶瑞尔发现,他事实上,还真是什么也没干。
莱戈拉斯只是低着头,一个人在密林里走着,好像散步一般。孤零零的身影穿过料峭挺拔的枯树树干。
他看上去有点魂不守舍,走得很慢,偶尔孩子气地用脚轻轻踢起一点地上的积雪。
精灵走在雪地上是不会留下脚印的,可是平整的雪地却被他搅得坑坑洼洼。
走到大半夜,也就恍恍惚惚地回去了。


接下来的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王子殿下在巡逻结束后,都没有返回林地大殿,而是选择了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到后半夜。
陶瑞尔随之发现,王子殿下和她的陛下,正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一场非常严重的冷战。
而莱戈拉斯这种毫无意义的散步,大概可以叫做“逃避”。


明白到这点,陶瑞尔有点惶恐。
最近几个月,没人比她更清楚莱戈拉斯为了得到精灵王的祝福,而竭力讨好自己的父亲。同时,这个情窦初开的年轻精灵,也在虚心(而害羞)地学习如何追求一个omega。
王子殿下那不为人知的爱情,正朝着令人欣悦的方向发展。
转折出现在那天早晨,莱戈拉斯神采奕奕地跟随着轻装便服的陛下出现在近卫队前。
然而回来后,他却低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对的地方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冰雪冻住了欢腾奔流的小溪,也冻住了王子殿下嘴角的笑容。
可怜的alpha王子不再像秋天时那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再在精灵们谈起爱情时支棱起尖尖的耳朵,若无其事地偷听;也不再每天都准点返回林地大殿。
他的眼中失去了坠入爱河的甜蜜,低落和恍惚取而代之。
发生了什么?
陶瑞尔不知道。
瑟兰迪尔对莱戈拉斯说了什么?
陶瑞尔也不知道。
但是她在瑟兰迪尔面前,口无遮拦地提起莱戈拉斯心爱的omega时,王子殿下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却历历在目。
她恐慌地猜测,因为自己说漏了嘴,王子殿下为了得到父亲的祝福而努力了几个月的成果,全都付诸东流。
强烈的罪恶感开始折磨这位爽朗善良的西尔凡精灵。
直率一直是她倍受欢迎的原因。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直率,有一天竟然会为她的挚友造成了这么严重的麻烦。
她希望帮助自己最亲密的玩伴赶紧重新振作起来。


作为一个富有行动力且乐观的西尔凡精灵,陶瑞尔觉得,看星星看月亮散散步并不能解决莱戈拉斯棘手的问题。
是的,就算王子殿下再看个十年八年,他的难题都不会有任何一丁点的进展——无论是父子关系,还是他那段看上去既神秘又美好的爱情。
于是在第十天,半夜回到林地大殿的莱戈拉斯,看到他五百年的挚友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等着他。
忍无可忍的陶瑞尔拽住了莱戈拉斯的后衣领。
王子殿下直接就被拖到了酒窖,全程只来得及蹬了蹬腿。


酒是个好东西。
尽管灌醉自小被瑟兰迪尔用“今天想喝白葡萄酒还是红葡萄酒”养大的莱戈拉斯,难度实在有点高。但是帮他卸下伪装得并不太成功的若无其事,倒是可行的。
王子年轻的脸庞因为酒意而染上一层深深的忧郁,他眨巴眨巴着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委屈样子。
那没出息的模样看得陶瑞尔很心痛。
也很想揍他。
“陶瑞尔,”莱戈拉斯喃喃地说:“我难受……”
他半眯着眼睛,眼神在烛光下有点黯淡,整个人被愁绪的罗网紧紧攫获。
可是这种烦恼又是多么的美妙,带着点心碎,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忐忑,充满了专属于年轻的纯真。
“如果爱情是伊露维塔赐予的珍贵礼物,”王子殿下失落地说,“为何会让我这么难受?”


“莱戈拉斯,你是被那位omega拒绝了吗?”
“没有!”莱戈拉斯alpha的自尊一下被刺痛了,“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心意!”
“那就是陛下反对你的爱情。”陶瑞尔肯定地说。
“……”趴在桌上的王子殿下拧过头,用金灿灿的后脑勺对着自己的玩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陶瑞尔哗啦啦地往他喝空了的酒杯倒酒,“那天陛下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莱戈拉斯沉默,鬓边的小辫子绕过尖尖的耳朵,他耳朵尖微微动了动。
“嗯?”
陶瑞尔挑眉等着。
半晌,他闷声闷气地说,“陶瑞尔,你觉得我幼稚、自以为是吗?”
“陛下这么说你了吗?”卫队长一针见血。
王子殿下用鼻子哼了哼。
“嗯,你有时是挺幼稚的。”陶瑞尔嘿嘿笑了两声,“还很鲁莽。”
莱戈拉斯回过头抗议一般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这可不是现在他想听的话。
“哦,不过这难道不是我们年轻人的权利吗?”近卫队长话音一转。
“而且拜托,陛下已经六千多岁了,而你呢?才五百多,还不足陛下一个零头,在他眼里你幼稚才是正常的。”
“那我在他眼中将永远是幼稚的了……”莱戈拉斯沮丧地说,“谢谢你,陶瑞尔。现在我感觉更绝望了。”
“哦,我并非这个意思。”陶瑞尔赶紧说,“在陛下眼里,或许认为你的爱情来源于冲动,所以他才说你幼稚而自以为是。”
莱戈拉斯扁了扁嘴,猛地将酒灌到肚子里。


陶瑞尔凑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像从小到大他们悄悄策划捣蛋和恶作剧时那样,附在他耳边。
“你的爱情肯定是出自真心的,这一点我能作证!”她安慰般地拍了拍莱戈拉斯的肩。
“世间多少真挚的爱情就是出自那一瞬间的冲动!用时间和你的坚持,去向陛下证明你的真心吧!我相信只要你不放弃,坚持向陛下表明你对那位omega的真心,他总不会一直反对的!”
“毕竟他这么疼爱你。”陶瑞尔加了一句,“怎么忍心让你失望?”
莱戈拉斯眨了眨眼,已经枯萎的心灵仿佛得到了一滴露珠的滋润。


被Ada吸引,最初那些遏制不住的情欲确实令他感到惶恐。
可是这种渴望是如此的美妙,就连讨好Ada时的忐忑,都格外有一种期待的喜悦。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他的Ada!
喜欢他阅读时慵懒的姿态,喜欢他偶尔瞟过来的一个淡淡的眼神,喜欢他说话华丽优雅的声音,喜欢他在自己凑过去时不动声色退开的小动作。
就连他躲避自己时的恼怒和隐忍的脾气,都是那么的迷人。
哦,还有他身上那种甘冽的味道,简直比最醇的烈酒还要醉人,如果可以,莱戈拉斯真的想腻在他身边。
他五百多年第一次尝到这种美妙的渴望。
漫长光阴中重复的白天与黑夜,好像都因此有了不一样的意义,生活瞬间被点亮。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种感觉啊。
既然真爱是伊露维塔的恩赐,那么他的欢喜到底有什么错呢?


“可是……”王子殿下惆怅地说,“Ada活了这么久,我要用多久才能证明自己的真心?”
“哦,你先别想时间!坚持,坚持才是最重要的!”陶瑞尔强调。
“近卫队里的瑞克尔,”卫队长说,“他追一个omega都快十年了,大家都觉得他没希望,谁知道前几天就成了呢!”
“莱戈拉斯,精灵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只要你坚持,总有成功的一天。”
王子殿下听了这话,觉得刚才好像已经死去了的心脏又有了颤动的可能。
陶瑞尔嘴里的那个西尔凡精灵,最近那眉开眼笑的幸福模样,确实挺招跌落低谷的王子殿下的讨厌的。
不过讨厌归讨厌,莱戈拉斯模糊地想,或许可以问问他诀窍。


瑞克尔最近确实欢乐得招人嫉恨。
追求了十年的心上人终于回应了他的爱情,令这个纯情的傻瓜无时无刻不笑容满面,整个人就像泡在了蜜糖罐子里一般。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连最近消沉不已的王子殿下都来向他请教。
这真是受宠若惊的事情。
莱戈拉斯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在开始巡逻前,绷着脸一把拽住了瑞克尔。


“告诉我,你是怎么追到那位omega的!”莱戈拉斯仰着下巴,声音硬邦邦的。
“王子殿下,您什么意思!?”瑞克尔吓了一跳,随即一脸警惕地瞪着莱戈拉斯。
“你追了那位omega十年,”莱戈拉斯吊着眼睛,“最后是怎么成功的?”
“殿下,你要打什么主意?”西尔凡精灵毛都立起来了,“我已经标记她了!”
王子殿下挠了挠头,烦躁地说,“谁喜欢你那位omega了?我是说你追了她十年毫无进展,现在忽然两情相悦,到底有什么秘诀?”
“哎呀,你说的是这个啊。”瑞克尔松了口气,要知道跟这位alpha王子争人,自己可没什么胜算呢。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得意,这位西尔凡精灵觉得自己比王子殿下好像还要强点儿,毕竟自己已经追到了,而王子殿下似乎深陷在苦恼的单恋中。
他伸手搂住王子的肩膀,向他挤挤眉,“这还不简单?试问有哪位omega,可以拒绝一位英俊又温柔的alpha每天持之以恒的嘘寒问暖?”
“得了吧,”莱戈拉斯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我看着你这么做了十年都毫无进展。”
“好吧,”瑞克尔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他小声说,“我告诉你,上个月我开始给她送花,她就对我另眼相看了。Omega嘛,都喜欢这些美丽的生命。”
我也送了花啊,直接被Ada扔给加里安了。
莱戈拉斯郁闷地想。
“你送的什么花?”他问瑞克尔。
“哦,当然是很漂亮的花,但我叫不出名字。”瑞克尔摊了摊手,“我又不喜欢这些。那是前些日子从加里安总管那拿的。”
西尔凡精灵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幸福的微笑中。


莱戈拉斯顿时心都碎了。


这个冬天对王子殿下来说似乎特别难熬。
失落和难过随着寒冬而冻结在他的心头。
他默默地带着近卫对巡逻,默默地绞杀那些进犯密林领土的邪恶生物。
可惜的是,在冬天这个万物寂寥的季节,森林里已经没什么可以让莱戈拉斯分散注意力的了。
大概是太冷的关系,又或许是冬季的密林失去了枝繁叶茂的光影交错,阳光令一切都赤裸裸地呈现在光秃秃的树干与枝头下,黑暗失去了阴影的庇护,因而偃旗息鼓。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5-13 03:01:00 +0800 CST  
直到冬末,万物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随之而来的是邪恶的黑暗又隐隐有了卷土重来的势头。
蜘蛛网不声不响地又缠满密林的枝头,不少从冬眠里清醒过来的小生灵猝不及防地陷入罗网送了命。
近卫队剿清了一窝蜘蛛后,意外地发现了蜘蛛涌入密林的密道。
无所事事地闲了将近一个冬季的alpha们,这回终于找到了大展身手的机会。
这伙直性子的热血造物,在王子殿下的带领下,无视了他们陛下的规矩,浩浩荡荡沿着密道摸出去,走了大半天的路,远离了密林的边境,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蜘蛛巢穴。
蜘蛛巢穴里到处都是即将孵化的蜘蛛卵。
有卵就会有护崽的凶残母蜘,并没有太多准备就贸然闯入蜘蛛巢穴的近卫队精灵们,经受了一场异常恶劣的战斗。
骁勇善战的精灵们——这些密林里年轻一代最厉害的alpha取得胜利当然毫无悬念,但为了剿清蜘蛛和卵,还是付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代价。


有五个精灵受了点伤。
陶瑞尔和莱戈拉斯为他们进行了简单的魔法治愈,但毒液在缺少药草的情况下,还是无法根除。
不过这并不影响精灵们的亢奋。
Alpha实在是一种喜欢出风头的好战生物,叫他们长期闲着,大概是要闷出毛病来的。
打了这么一场,这群alpha们觉得僵硬的骨头都松动开了,疲倦是疲倦,整个冬季捂出的憋屈却一扫而空,真是格外舒爽。


回到林地大殿已经是深夜了。
因为亢奋过后都自知违反了陛下的规定,擅自离开幽暗密林,这伙年轻人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有点忐忑,蹑手蹑脚进入林地大殿,祈祷他们的陛下并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异常。
毕竟瑟兰迪尔将巡逻密林的事情全权交托给了莱戈拉斯和陶瑞尔,平时几乎不会过问。
希望今天维拉也会眷顾他们,赐予好运气,让他们不惊动任何人。
不过希望很快落空了。
当和林地大殿门前的守卫悄声打过招呼后,大门开启,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抱着手等在那里的加里安。
在本该睡觉的时间还要在这里逮人,让总管大人看起来十分恼火。
他直接传达了瑟兰迪尔的命令。
“陛下请你们回来了就到他那里报道。”


爽了一天的小年轻们终于冷静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忐忑地耷拉着脑袋和肩膀,一溜儿列队跟在加里安的身后准备觐见陛下。
瑟兰迪尔正斜坐在王座上,撑着脸似乎在闭目养神。
犯了错的近卫队员们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陶瑞尔一声“陛下”,瑟兰迪尔才睁开眼睛。
他绿荫般深邃的眼眸一一扫过近卫队的每一个精灵,眉间轻轻皱起。
一场恶斗过后,这些alpha们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显然轻伤都已经得到魔法的治愈,但是在衣服上遗留下来的一点血迹和猎杀蜘蛛溅到的肮脏液体,也让他们看起来有点邋遢和狼狈。
更妄论还有几个精灵的伤不能被魔法治愈,正瘸着腿在那里站着。


瑟兰迪尔的眼神扫过恭敬地低着头的莱戈拉斯,又看了看仰头直视自己的陶瑞尔。
“陶瑞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近卫队长用眼角瞅了瞅莱戈拉斯。
尽管她最亲密的玩伴面无表情,但陶瑞尔还是从他显得过分硬朗的脸部线条里,猜出王子殿下此刻在忍耐着什么。


父子俩初冬的那场冷战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王子和陛下的关系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甚至刻意更加疏离和淡薄。
莱戈拉斯宁愿将大部分的精力与时间都花费在巡逻工作上,也不愿意回林地大殿。
秋季时王子殿下每天准时出现在餐桌前,与Ada亲密相处的情景仿佛只是精灵们的一个幻觉而已。
而瑟兰迪尔对此并没有表示过什么,一直维持着一种冷淡的态度,仿佛并不太在乎这些。
现在,陶瑞尔发现莱戈拉斯依然没有想和他父亲说话的意思。


“陶瑞尔。”威严的声音再次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传来。
被二次点名的西尔凡精灵回过神来,赶紧踏出一步,向她的陛下描述了近卫队今天所取得的成绩。
她特意一笔带过了离开密林边界的事实,然后绘声绘色地形容了蜘蛛巢穴险恶的战斗,并重点强调了战士们的巨大贡献。
近卫队的精灵们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大殿只听到陶瑞尔明朗的嗓音。
瑟兰迪尔挑着眉,不动声色,安静地听完了近卫队长的叙述。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追究近卫队擅自离开密林的行为,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事情的经过,随后让受了黑暗毒液之伤的精灵尽快接受治疗,便令他们退下了。
然而当最后的莱戈拉斯和陶瑞尔要走时,卫兵却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


莱戈拉斯和陶瑞尔被留了下来。
等只剩下他们站在王座之下时,一种压抑的安静开始在偌大的殿堂里弥漫。
陶瑞尔感觉头皮都有点发麻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瑟兰迪尔正用审视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
“陛下?”陶瑞尔硬着头皮首先打破沉默。
“精妙的语言技巧不过是华丽的外衣,最终都要褪下,呈现出事实。”精灵王把玩着白宝石的戒指,侧着头淡淡地看着他们。
“是什么让你们违背我的命令,擅自在巡逻时离开密林?莱戈拉斯、陶瑞尔,又是什么让你们以为可以瞒住我?”


陶瑞尔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莱戈拉斯,王子依然垂着脸。
“我们没有打算向您隐瞒这件事。”她抬起头直视她的陛下。
哦,这当然是谎话。
谁都知道擅离密林是不被允许的。
能不被发现,当然没有精灵愿意承受陛下的怒火。但瑟兰迪尔没有给他们撒谎的机会。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可我不认为今天的事是错的。”陶瑞尔说,“那些蜘蛛在废墟中繁殖,等开春的时候,就会有大批的蜘蛛涌向密林和其他地方。”


“莱戈拉斯,你也是这么想的?”精灵王问他的儿子。
王子殿下从进入林地大殿之后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甚至比棕发的西尔凡精灵还要往后半步的位置。
莱戈拉斯沉默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直视他高高在上的父亲。
“是的,父亲。我为擅自离开密林的事情恳请您的谅解。然而我们今天所做的,将让密林和一些人类的领地,在开春时免遭邪恶的洗劫。”
“‘丰功伟绩’嗯?”瑟兰迪尔唇角轻轻勾起,但他眼里没有笑意。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需要反省的了?”
陶瑞尔和莱戈拉斯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后,双双保持沉默。
“冲动和莽撞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瑟兰迪尔的手指轻轻叩着王座,看着站在下面的两个孩子,“下次不要再犯了。”
“意想不到的结果?”陶瑞尔向前走了几步,直视她的精灵王,“陛下,可是今天这一仗为密林免除了许多麻烦。我觉得有时候没必要默守陈规。”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沉声道。
王子殿下不作声。
“回答我,莱戈拉斯。”
“那是属于邪恶的密道。”莱戈拉斯说,“多留一天,我担心会有不测。”
“所以你们直接沿着密道离开了密林?”瑟兰迪尔的下颚微微扬起,声音却低了下来,“在你们对道路另一头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莱戈拉斯,现在近卫队有多少精灵。”他问。
“二十。”王子殿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住拳,他低着头恭敬地道。
瑟兰迪尔“呵”地笑了笑,“属于年轻人的胆量倒是值得嘉奖。”


“陛下,容我说一句,”陶瑞尔忍不住插嘴,“那里只是一处蜘蛛的巢穴,而我们将它清除了,而且……”
“结果是怎样并不重要,”精灵王打断她的话,“一种行为指向无数种可能,‘结果’只是其中一种,而幸运并不会总在你身边,陶瑞尔。”
“但这个结果就是事实,陛下。”近卫队长据理力争。
“够了,陶瑞尔!”瑟兰迪尔站起来,再一次打断陶瑞尔的话,“你们是密林的近卫队,密林才是你们的职责范围,别忘记这一点。”
他背着手站在王座前,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好好学习什么叫耐心与等待。这几天我会另外派一位精灵负责近卫队的工作。”
“下去吧。”


陶瑞尔还想说什么,却被莱戈拉斯扯了扯手腕。
棕发的西尔凡精灵瞪了莱戈拉斯一眼,这才愤愤不平地跟着他离开了大殿。
“莱戈拉斯,这不公平!”陶瑞尔说。
林地大殿里潺潺流淌的瀑布也没能掩盖住近卫队长拔高的声音。
“即使我们擅自离开了密林,”她对王子殿下说,“可是我们今天也算是立功一件,陛下却只是责备我们擅离密林,认为我们的莽撞令近卫队的队员受伤。但是作为战士而言,伤疤可是铭记胜利的勋章!”
“而且规矩真的这么重要吗?”陶瑞尔又说,“哦,我并不是说陛下的不是,他许多时候是睿智并且英明的,我打从心底尊敬他。然而在某些时候,如果他能更宽容或是更……”
她顿了顿,“要知道精灵是世界秩序的维护者,并对此负有责任,可是陛下……”
棕发的西尔凡精灵问,“你觉得呢,莱戈拉斯?”


王子殿下好像没听到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皱着眉。
片刻,他一直握着的拳头紧了紧,然后慢慢松开。
在刚才陶瑞尔说话的时候,莱戈拉斯一直微微侧着脸看着地面。
深夜的林地大殿空旷寂寥,穹顶高不可攀,无数雕刻着枝叶的巨大立柱仿佛撑起整个空间,蜿蜒的走廊层叠交错,水流遍布,无数灯光。
莱戈拉斯在这样的地方忽然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
就好像面对他的父亲一样。


“莱戈拉斯?”
“嗯。”王子殿下将视线收回,看向陶瑞尔,他嘴角勾了勾:“在他眼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们高兴的、想做的、正在做的,所有一切,除了自以为是的幼稚,还剩下什么?”他自嘲地笑。
王子殿下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吧,陶瑞尔,这次是五天禁闭。”
“等等,莱戈拉斯。”陶瑞尔追上去,“真的要关够五天吗?你猜这次陛下会不会提早把我们放出来?”
“谁知道呢?”莱戈拉斯心不在焉地说。


“王子殿下。”加里安端着早餐,叩了叩门。
即使陛下几乎半夜才歇下,但起床的时间像数千年来一样雷打不动,总管大人也只好艰难地爬起来伺候他。
这让加里安眼底挂上了一片不怎么体面的乌青。
“陛下让我送来您的早餐。”他说。
没有回应。
“殿下,你在吗?”总管大人又敲了敲门,并把声音提高。
很快,他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上锁。
加里安试探着轻轻推开门,“我进来了,殿下。”
房间里空无一人。




TBC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5-13 03:02:00 +0800 CST  
我其实得了一种写好文不敢发的病【

离家出走的王子殿下打打小怪兽,带着伤回家见Ada,也是个计划通【并不





【13】
莱戈拉斯蹲在湖边。
冬日平静的湖面就像镜子,纹丝不动,清晨里闪烁着微光。
湖面倒影着他的脸。
有时他觉得父亲的心就像一面镜子,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能在他眼里看到另一个自己。
莱戈拉斯一直渴望瑟兰迪尔能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即使是那种平静无澜的目光。但他却不喜欢Ada眼里的自己。
陶瑞尔忽然从后面探头过来,硬是把自己一张好奇的脸也挤进了湖镜里。
“在看什么,半天不吭声?”近卫队长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和王子殿下的脸。
“他眼中的我……”莱戈拉斯喃喃地说。
“谁?”陶瑞尔四处张望了也一下。
王子殿下没有回答,他捧起湖水泼到脸上,用力搓了搓脸颊。
冬天的湖水冷得脸上的皮肤都有点麻木,脑子倒是被激得清醒了许多。


他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
被勒令禁足的王子殿下离开林地大殿十分顺利,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
而陶瑞尔则是他唯一从林地大殿里“捎”出来意外。
整个密林里能追上他的也就只有这个五百年的玩伴了。
“嘿,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地蹲禁闭。”近卫队长说。
“说得好像你会一样。”莱戈拉斯瞥了她一眼,擦干净手走到自己的白马旁,给坐骑捋了捋鬃毛,“你不该跟着我,这违抗了我父亲的命令。”
“你不回去?”
“嗯。”王子殿下转身整理了一下白马的鬃毛。




“别这样,莱戈拉斯。”陶瑞尔说,“你知道的,我担心你。”
“你也该知道,我并不需要担心。”莱戈拉斯低下头,拉着缰绳,烦躁地轻轻踢着地上的石头。
莱戈拉斯违抗精灵王的惩罚并非意气用事,他只是不想呆在林地大殿而已。一刻都呆不下去。
他的难受难以言表。
整整一个冬季,莱戈拉斯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浸泡在苦艾酒里,又冷又涩,连愤怒都提不起劲,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洞的无奈和不甘。
他想单独安静几天,获取一点空间喘口气,不需要一遍遍地回想他被Ada击倒在地上的情景,也不想记起自己曾经怎样愉悦而满怀期待地将鲜花送给Ada。


“谁让你总是一副失去了爱情的模样。”陶瑞尔皱眉看着他,“像夜空失去光辉的星辰,黯淡无光。”
“我没有。”莱戈拉斯翻身上马。
“好吧,没有。”陶瑞尔顺着他的话说,也翻身上马,紧了紧缰绳。
“瑞克尔不也追了他的omega十年才得偿所愿吗,你还不到一年,别气馁。”
那是因为瑞克尔这个幸运的家伙,没有被他的omega直接打趴下。
莱戈拉斯翻了个白眼。
“我要回去昨天的蜘蛛巢穴。”马匹在王子殿下骤然扯紧的缰绳下嘶嘶鸣叫着扬起前蹄。
“你来不来,陶瑞尔。”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加里安手上没有送出去的早餐。
“不是让你把早餐送到莱戈拉斯和陶瑞尔房中?”
加里安欲言又止。
“哦。”瑟兰迪尔眼角跳了一下,淡淡地说,“ 那就饿着吧。”
“不是的,陛下。”总管大人鼓起勇气,“殿下,不见了。”
精灵王皱眉,放下手中的笔,“我记得我刚刚才下令,禁足五天。”
“是的。”总管大人顶着压力把事情说清楚,“殿下和陶瑞尔都不在房间里,弓箭和双刃也不见了。”
“嗯。”瑟兰迪尔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知道了。”
加里安看到精灵王垂首,将视线停在书册的诗句上。他金色的长发挡住了半边脸,柔顺地披在肩上;尽管他尊贵的陛下仿佛若无其事,可是那火气还是藏都藏不住。
总管大人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早餐,那可是瑟兰迪尔吩咐他为两个孩子送过去的。
两个小崽子!
这都没能看出陛下昨晚不过是略施小惩的警告吗?
不过那都是上一刻的事情了,现在瑟兰迪尔是真恼火了。
加里安抹了抹汗,简直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不会过得太舒坦——直到精灵王气消。
看来心气高,还真是所有种族里年轻人的通病。
管他十五岁还是五百岁。
“陛下,”加里安小心翼翼地问,“需要派人去找他们吗?”
“找回来再关个十天半月的禁闭?”瑟兰迪尔瞟了总管大人一眼,冷哼,“这主意不错。”




莱戈拉斯踢开一只蜘蛛的尸体残骸,蹲下来用手指在巨大的石块根部拂去蜘蛛丝和灰尘,找到了钝物刻上去的标记。
“这是什么?”
“半兽人用来联络的标记。”莱戈拉斯抬头,和陶瑞尔对看一眼,“我曾在迷雾山脉附近碰到过。”
他昨天就发现了巢穴里有半兽人的蛛丝马迹,联系到那条不寻常的密道,莱戈拉斯本打算向父亲报告这件事情。
然而在瑟兰迪尔强硬的责备下,莱戈拉斯最后却选择了缄默。


这并不是一个年轻人不服输的赌气。
莱戈拉斯当然不可能拿这样重要的事情开玩笑。
然而他也说不清楚,那一刻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那时他看着瑟兰迪尔,他的Ada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三言两语将他们一天的努力定义为“年轻人‘值得嘉奖’的胆量”。
父亲的话说得如此轻巧,以至于莱戈拉斯觉得自己任何将要说的语言都变得十分沉重。
所有的话最后在舌尖滚了几下,吞回肚子里,他拉着陶瑞尔离开了大殿。
他亲密的玩伴还愤愤不平,而王子殿下却诡异地平静。
因为一切仿佛都无话可说了。
莱戈拉斯好像看到了瑟兰迪尔眼中的自己。
年轻的脸上棱角分明,眼中是年少气盛不服输的倔强,就像湖面倒影的那样。
然而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可是一个alpha,在他Ada面前也该像其他alpha一样,强势、稳重、充满自信。然而一切事与愿违。
他不想见瑟兰迪尔,归根到底只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真奇怪,”陶瑞尔皱眉,“半兽人什么时候和巨蛛凑在一起的。”
“在黑暗中衍生的生物,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莱戈拉斯用手指挑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密林的王子殿下绝对当得起狩猎高手的称号。在森林里长大的alpha王子,拥有野兽般敏锐的观察力与听力。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无声无息,只要发生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一草一木乃至泥土,都会告诉莱戈拉斯,藏在过去的秘密。
“成群结队的座狼……”莱戈拉斯看着地上翻开的土壤,捡起一块碎骨头,上面有利齿刮过的痕迹,“它们在这里猎食,可怜的跳羚被撕得粉碎。”
莱戈拉斯站起来,翻身上马。
烈日下的荒原宽广辽阔,天和地在荒原的尽头相连。
“走,陶瑞尔!”
冬日的阳光干燥刺眼,让他半眯起眼眸,往北方绝尘而去。




莱戈拉斯在禁足期间擅自离开密林,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一名战士,都足以让瑟兰迪尔大为恼火。
即使是“活靶子”加里安,顶着陛下的怒火,识时务地自觉把嘴巴缝了起来。
不过幸好,不舒坦的日子在第三天终于有了契机得以改善。
这当然不是“潜逃在外”的王子回来了,而是密林来了客人。


密林不常来客人,西尔凡精灵并不太热衷于和其他种族交际,不过河谷镇的人类倒是个例外。
不得不说,人类实在是个很善于交际的种族。
坐落在孤山脚下的河谷镇,得益于历代河谷王的智慧和手腕,在与矮人和睦相处的同时,竟然也和他们另一个邻居——密林,保持了比较良好的贸易关系,甚至位列可以进入密林的来访名单中。
河谷镇每年都会有商队进入密林和西尔凡精灵互通物资,今年也一样。


“我不记得交易物品中有……酒?”瑟兰迪尔指着清单问。
密林的酒都是长期固定品种的,这一传统大约来自于精灵王特别挑剔的味觉。
不过加里安在瞄了一眼羊皮卷后,也不得不感概陛下真是个酒徒。
能在密密麻麻的物品清单上准确地捕捉到一个“酒”字,也不是件容易事。
商队的负责人向精灵王行了个礼,“这是莱戈拉斯殿下的意思。”
瑟兰迪尔抬起头,他戴着白宝石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王座的古木扶手。


“秋季的时候,王子殿下曾来信,希望将这种酒列入交易物资中。”商队负责人笑着解释,“椴枧酿的酒可是人类的得意之作,若陛下愿意尝尝,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提到莱戈拉斯,精灵王果然抬起了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人类。
王子殿下的名字这几天不啻于一个雷区。
加里安立刻支起耳朵,提心吊胆地偷偷瞅着瑟兰迪尔。
精灵王一脸威严,正在走神。
他好像在认真听着人类滔滔不绝的叙述,并恰当地颔首示意,证明自己确实在专心倾听。
但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莱戈拉斯和陶瑞尔躲在乱石堆里。
风化的坚硬岩石堆叠在一起,给精灵提供了隐秘的藏身之处。
广袤的荒原上,不远处半兽人军队筑起了营地。
他们成群结队地驻扎在这里,打铁、筑台、起哄着虐杀猎物,野兽咆哮一般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飘荡着腐烂的腥味,简直令精灵作呕。
莱戈拉斯和陶瑞尔摸着蛛丝马迹追寻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半兽人。
这里离密林的边境如此近,王子殿下当时冷汗就冒出来了。


“半兽人像在等待着什么。”陶瑞尔盯着这些恶心的怪物。
为了摸清这些黑暗生物的意图,他们已经潜伏在这里大半天了,直到夜幕降临。
“是的……”莱戈拉斯锐利的视线穿过岩石和岩石的缝隙,喃喃地说,“不止是半兽人。东北方星光黯淡,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正在逼近……到底是什么……”
“问问就知道了。”陶瑞尔闪身离开岩石,迅速扑向一个落单巡逻的半兽人。
直接卡住它的脖子拖了过来。
简单、粗暴、直接。
典型的alpha行事作风。


这些丑陋狰狞的生物,用锋利的钢铠武装起自己浮肿苍白的皮肤。
“说!”王子殿下那修长矫健的腿抬起,一脚重重踩在半兽人的胸膛上,把它踢得抵在岩石上动弹不得,然后俯身用刀刃抵住它的脖子。
“你们在这里驻扎是为了什么!”。
“精灵,光明的走狗……谁允许你们接近这里!”半兽人像被火灼过的脸扭曲得厉害,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只能看到浑浊的眼珠和咧嘴时发黑的利齿。
“那又是谁允许你们接近幽暗密林?”莱戈拉斯将横在半兽人颈脖的刀往里压了压,“回答我!”
“不要多管闲事,精灵。”半兽人咯咯地怪笑,“他要来了……”
莱戈拉斯琢磨着‘多管闲事’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走三天这些半兽人就能打到他家门口了,是闲事那也是他家门前的闲事。
密林虽然几乎与世隔绝不管外事,但至少也保持了家门口的干净平静。
被惹怒的王子殿下踩着半兽人的脚加大了力道,一边将刀尖刺入半兽人脖子一截“说清楚,谁要来了?”
黑色的血从刀尖下流出来。


“小心!莱戈拉斯!”陶瑞尔忽然大叫。
话音未落,风声和野兽的嚎叫夹杂着陶瑞尔的提醒。下一瞬间一头座狼挟带着呼啸的风向他扑来。
王子殿下立刻旋身躲开。
扑空的凶残野兽将乱石撞得七零八落,哗啦啦滚了一地。
它尖锐的利爪直接刺入半兽人的身体里。
“博格——”半兽人惨叫,但是声音只发出来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座狼仰天长啸一声,低头将身下的半兽人的脖子撕烂,黑色腥臭的血液喷了出来。
骑在座狼身上强壮的半兽人跳下,壮硕的身体几乎砸得大地摇晃。
他的头顶嵌入了铁片,几乎将他半个头颅严密地包裹起来。脸上横七竖八布满伤疤,两颗眼球就像浑浊的白色玻璃珠,鼻子隆起一团,嘴唇仿佛被腐蚀了一样。
“精灵——”他看着莱戈拉斯,充满了杀意,接着仰天高吼一声。
远处半兽人驻扎的营地也爆发出回应般的嚎叫,一波接着一波,此起彼伏。


莱戈拉斯用力握着刀,浑身绷紧,防备地看着他。
这个半兽人和刚才那个渣滓不一样,绝对不是个善茬。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点破绽,所有要害的地方都包上了带着尖刺的铁甲片,手里拿着几乎和莱戈拉斯一样高的沉重的铁锥,一步步向他走来。
铁锥擦在砂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精灵王子立刻放弃了和他周旋的计划。
速战速决,然后立刻离开才是最明智的。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5-29 22:44:00 +0800 CST  
宿醉醒来后,在自己颈脖上发现了吻痕是什么心情?
作为一个父亲,瑟兰迪尔至今都不想形容这种“见了鬼了”的感觉。
作为一个omega,他还体会到了向来专属alpha的暴力冲动。
是的,揍一顿的冲动。
与中土历史同在的精灵王,通晓最优雅的语言,好几千年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
于是他采取了最直接的做法——破天荒地教训了这孩子一顿。
然而接下来的整个冬季,瑟兰迪尔无可奈何地发现:比起发现吻痕的气恼,他更多地想起儿子向他敬酒时那张扬而明亮的眼眸,热情洋溢的年轻的脸。
这一切足以让瑟兰迪尔把所有的气恼,全部变成无奈叹息。


“陛下?”
“既然是他要的,”瑟兰迪尔回过神说,“那就留下吧。”
“我的荣幸,陛下。”人类恭敬地颔首,“说起来今天还没有见到殿下,每年都是由他为我们引路;年初时去夏尔,也是多亏他护送了一程,使我们免遭巨蜘的伤害。”
“我在此代表河谷,向密林最强大的战士表达衷心的感谢。”
加里安眨了眨眼。
哦,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不喜欢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
总管大人瞄了瞄精灵王,捕捉到他不自觉微微翘起的唇角。
看来这几天不舒坦的日子终于落下帷幕。
好吧,他决定等会儿给这个能言善道的人类一点额外的馈赠。




莱戈拉斯的速度几乎快得看不见,尖利的刀刺向半兽人裸露的半边胸膛。
然而叮的一声,刀砍在了他的铁甲上。
半兽人徒手握住莱戈拉斯的刀,王子抽刀,可是出乎意料地竟然没能抽出来。
他当机立断放弃了这把刀。
围过来的半兽人越来越多。
陶瑞尔砍杀了身边一个半兽人,立刻转身对着莱戈拉斯的方向射出一箭,正好稳稳当当地插入扑向莱戈拉斯的座狼。
座狼被激怒,惨嚎着转而扑向陶瑞尔。
近卫队长立刻拽住座狼的皮毛,翻身跃到它背上,将匕首狠狠扎进去。
垂死的座狼痛得近乎癫狂,陶瑞尔直接被座狼掀翻在地上。


莱戈拉斯正和为首的半兽人缠斗,分了心看向陶瑞尔,躲避不及,就被它的铁锤余劲扫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下就照着王子殿下的脑门砸了下来。莱戈拉斯没有停歇又向右移动了半步。
可是下一头座狼又扑了上来。
密林里骁勇善战的alpha王子,也有点扛不住这种密集的围攻。
他立刻往旁边滚了滚,伸手拽住座狼的皮毛。
座狼咆哮着开始带着莱戈拉斯往前跑。


粗粝的碎石几乎把莱戈拉斯的一边大腿擦得鲜血淋漓,火辣辣的痛。
他一手拽紧皮毛,一手抽出背后的另一把刀,直接捅进了座狼的腹部,鲜血喷得莱戈拉斯满手臂都是。
巨大的野兽痛得惨嚎,直接一甩,将莱戈拉斯甩飞出去。
砰——!
王子殿下脑袋狠狠地磕在岩石上。
就这么一下,莱戈拉斯耳朵里嗡地炸了,紧接着眼前爆出金星,什么都看不见。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莱戈拉斯总算从重击中清醒,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去势飞快的他止不住身体骨碌碌地往前滚,已经滚到了一个石崖处。
他伸手扣住身边的一块石头,可是半兽人已经冲到他面前,抡起铁锥往他胸口砸。
莱戈拉斯避无可避,直接翻身往石崖下滚去。


“莱戈拉斯——”陶瑞尔惊呼一声。
她看了看越来越多的半兽人和底下漆黑的石崖,咬了咬牙,转身跳下去。




加里安很焦急。
河谷的商队今天就要离开了,可是需要签订的文书扣在陛下那里,至今还没有着落。
人类战战兢兢地问加里安,是否尊贵的精灵王不满意这份合作条款。
总管大人出于前一天的好感,决定为他们行个方便。
于是他借着送酒的机会,敲开了精灵王的书房门。
刚打开门的那阵子,加里安以为瑟兰迪尔在处理公文。
毕竟他的陛下撑着下颚,拿着笔在涂涂抹抹。
不过很快,总管大人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瑟兰迪尔在画画,虽然他注意力全不在纸笔上。
他的眼睛看着纸,然后眼神飘得很远,他的手就这么下意识地动着——反正那是他最熟悉的植物绘图,闭着眼都能画。
“陛下,”加里安提醒他,“河谷的人类今天就要离开了,不知道公文您签好没有。”


“签好了。”瑟兰迪尔回过神。
“那请交给我。”总管大人舒了口气,左右张望,没在桌子上找到公文。
“陛下,公文呢?”他问。
瑟兰迪尔慢悠悠地用手一抹纸张,简单的一个魔法就让上面的墨迹消失得一干二净。
然后他翻过这张纸。
加里安瞠目结舌地发现这涂鸦的草稿就是那些可怜的人类的公文。
精灵王扫了几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然后盖上了属于密林的印章,递给他。
“……”
“怎么了?”瑟兰迪尔看着发愣的加里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人类盼了一上午的文件,就这么在眨眼的时间里处理好了。
总管大人差点没为人类流下同情的泪水。


加里安接过文件,在离开书房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精灵王疑惑地看着他。
“殿下已经离开四天了,”加里安小心翼翼地说,“陛下,不去找他吗?”
“加里安,”精灵王把玩着笔,淡淡地提醒自己的总管,“他是个战士,不是小精灵了。”
“莱戈拉斯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吧。”加里安说,他走出房间顺手关上门。


然后瑟兰迪尔看到加里安的头又探了进来。
“那陶瑞尔呢,陛下。”总管大人喏喏地问,“不找她吗?”
精灵王微微侧着脸直勾勾看他。
于是加里安乖乖地把头缩回门外,“咔哒”一下轻轻关上门。


陛下有时候对莱戈拉斯也太严厉了,总是少了点温情。别说殿下五百岁,即使是五千岁,也是瑟兰迪尔的儿子。他有点理解为何入冬以来,王子殿下又开始避着陛下走,恢复了过去一百多年里的疏离态度。
总管大人扁着嘴,编排着精灵王。
有这样的父亲,他不禁对王子殿下抱以深切的同情。




见鬼!
等下面的座狼搜索过一轮后,一直攀着岩石挂在石崖上的两个alpha精灵姿态不太优雅地跳到地上。
“可恶,五百年里都没输得这么惨过。”莱戈拉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凶狠地瞪着石崖上隐隐还透出的远方的火光,补充了一句。
“将来五百年也不会!”
身体受伤,alpha的自尊心也受到了严重打击的两个年轻精灵,现在也就只能咒骂一下这些见鬼的半兽人了。
不过倒霉似乎还远远不止这些。
莱戈拉斯和陶瑞尔发现,他们栓在远处的马匹,在半兽人搜索他们的时候,已经被可恶的座狼撕咬得血肉模糊。


两天的路程总不可能靠自己两条腿跑回去,倒霉的精灵王子只好向自然祈祷,请求帮助。
幸而附近荒原上的生灵听到了这焦急的祈祷,两只雄壮的角鹿响应了他们的请求。
莱戈拉斯骑在角鹿背上,日夜不休地往密林的方向赶。
第六天的清晨,离家出走的王子殿下和近卫队队长,终于回到了林地大殿。




莱戈拉斯径直往瑟兰迪尔的寝室方向走去,迎面撞上了加里安。
总管大人被两个年轻的alpha精灵狼狈的样子惊呆了。
“天啊!殿下!”加里安惊叫,“你们到哪里去了,怎么弄成这样!”
“我回来了,加里安。”王子殿下言简意赅,脚却没有停下。
莱戈拉斯日夜兼程了两天没有停歇,脸上又是汗又是泥,还混着那天蹭到的座狼的兽血。
一张俊脸脏得糊成一片,只有那双眼睛还像雄鹰一般炯炯有神。
总管大人追上去,吃力地跟在大步往前的莱戈拉斯身边。


“你擅自离开,陛下很生气。”
“我知道。”
“等会记得先道歉,否则陛下会再把你关上十几天的禁闭。”
“知道。”
“殿下,你先弄干净点再去见陛下,免得又被他教训。”
“不用。”
“殿下……”
莱戈拉斯一把推开瑟兰迪尔寝室那扇厚重的门。
砰——!
总管大人的唠叨被彻底关在了门外。
加里安差点被门砸扁了脸,他惊魂未定地愣了一下,呐呐地把已经没人听的话说完。
“陛下很担心你……”


陶瑞尔也差点被砸了鼻子,她转头看着加里安:“那我呢?”
总管大人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父亲。”莱戈拉斯关上门,站在门前。
赶了两天的路终于来到瑟兰迪尔面前,王子殿下紧紧盯着他的父亲。
正在桌前看信的精灵王抬起头,然后看到了一个像在泥水里滚了一圈的儿子。
瑟兰迪尔的眉心轻轻拢了起来。
Alpha王子觉得脚有点重,短短几步的距离竟然迈不开。


今年的冬季似乎格外漫长。
他好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离瑟兰迪尔这么近过了。
莱戈拉斯有些神情恍惚。
他赶了将近两天两夜的路,心急火燎地要回到林地大殿向父亲描述事态的严峻,可是等他见到Ada,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又是那种平静无澜的目光。王子殿下都能想象得出在他眼里,自己此刻肯定脏得像只泥猴子。
但他只能强迫自己直视瑟兰迪尔。
“回来了?”瑟兰迪尔淡淡地说。
“父亲,”王子殿下捏了捏拳,“银灰山脉附近,有半兽人。”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或许您要跟我说密林以外的地方都不需要理会。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只要他们往东南行进两天,就能来到密林了。”
“来自瑞文戴尔的信,提醒我注意半兽人的动向。”精灵王用手指夹着带了埃尔隆德印戳的信笺晃了晃,“没想到你先探清楚了。”
他顿了顿,“先过来,莱戈拉斯。”


精灵王子愣了愣,遵照父亲的旨意慢慢地走向他。
瑟兰迪尔站起来,手轻轻抚摸莱戈拉斯脏兮兮的脸,优雅的古老咒语以低沉的声音被吟诵出。
莱戈拉斯眨了眨眼,看着他的父亲。


在打开父亲的房门之前,莱戈拉斯设想了很多情况。
或许Ada会冷冷地看着他。
或许Ada会满面怒容。
或许Ada会二话不说,立刻把他关上十天半个月的禁闭,好好反省。
或许Ada会像以前一样,斥责他冲动、鲁莽。
但实际上他所设想的却什么都没发生。


咒文像诗,又像远古的歌谣,慢慢地、慢慢地,唱进他的心窝。
王子殿下脸上的刮伤以肉眼的速度慢慢愈合。
“……Ada……”
瑟兰迪尔挑了挑眉,收回手,“找加里安帮你弄干净,太脏了。”




TBC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5-29 22:45:00 +0800 CST  
瑟爹一心软,觉得好好沟通一下就可以打消叶砸的念头,然而这不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叶砸还开始郑重地正视自己的心意了




【14】
加里安趴在门上,将耳朵紧紧贴上去。
要倔强的王子殿下服软有点困难,要坏脾气的陛下抹开面子,原谅王子的自作主张,似乎也并不容易。
这对父子其实有着相似的性子。
他们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大脾气;只是漫长的岁月赋予瑟兰迪尔深沉的内敛,而当儿子的莱戈拉斯,因为年轻尚未学会隐忍,满是张扬外放的活力。
但和谐来自互补,而相似有时候更像是导火索。
加里安心惊胆战地听着门里的动静,时刻准备着在里面吵翻天的时候,用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理由推门进去。
然而他什么都没听到。
这不该啊,总管大人纳闷极了。按照以往几百年的经验,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吵起来了。
正当他为这反常战战兢兢时,精灵王寝室的大门从里面猛地被拉开了。
总管大人猝不及防,一头倒栽葱栽进去,差点砸在莱戈拉斯身上。


他赶紧站好,看向开门的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脸上似乎有点懵,迷瞪瞪的就像没回过神来,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总管大人的不规矩。
但这叫加里安更担忧了。
他关切地问:“陛下教训你了吗?”
莱戈拉斯摇了摇头。
总管大人又问,“陛下要惩罚你吗?”
Alpha王子又摇头。
“殿下?”
半晌,莱戈拉斯恍恍惚惚地说。
“Ada让我先洗洗干净。”


王子殿下太脏了,折腾了半天才把自己捯饬干净。
在清冷的泉水里泡过后,莱戈拉斯赶路赶得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所以当再次站到父亲卧室的门前时,他又有点怂了。
瑟兰迪尔的卧室门虚掩着,王子殿下把自己藏在门后的阴影里,抬起手握着门把,却不太敢推门而入。
这个冬天太漫长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冷战,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都像被冰封过一样,又冷又硬。
但要知道冷战比吵架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因为沉默于事无补,而疏离只会让裂痕越来越深,也让他越来越不知道怎么面对瑟兰迪尔。
更糟糕的是他还接二连三地罔顾父亲的命令,跑出密林。
不用想都能猜到,这能把向来习惯专制严厉的父亲气成什么样。
莱戈拉斯那张英俊的脸皱成一团,他的手在衣服上使劲搓了搓,第三次握住门把。


“进来。”
瑟兰迪尔低沉的声音忽然自门后传来。
Ada正在不耐烦!
莱戈拉斯一激灵,手反射性地将门把摁下去,门就打开了。
硬着头皮的Alpha王子整个暴露在卧室门前。
他低头,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父亲”。
瑟兰迪尔抬头,终于看到了一个洗得干干净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儿子。
感觉自己儿子变得顺眼了的精灵王指指桌上,“先吃了。”


莱戈拉斯正等着父亲的询问或斥责,已经做好了被秋后算账的准备。
骤然听到这句话,有点反应不过来,王子殿下抬起头,朝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桌上的餐点早已准备好。精美的盘子上装着新鲜的水果和蔬菜,旁边还有满满一杯馥芳的果酒。
他看了看这些,又扭头看了看Ada。
本来清醒了大半的脑子顿时又糊住了,王子有点不知所措。
瑟兰迪尔在看地图的间隙中抽空给了他一眼,“如果你不需要,我就让加里安撤掉。”
“不,谢谢父亲。”莱戈拉斯回过神赶紧说。


三天,整整三天!他一点东西都没吃上!
当看到食物的时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精灵当然不会饿死,但是久未进食还是会让这个永生的种族变得虚弱。
而且伊露维塔在上,中土绝对没有哪个种族喜欢饿肚子的滋味,包括精灵。
莱戈拉斯咽了咽口水,望了父亲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便往放有餐点的小桌走去。
意外不错的待遇让他觉得好像不太真实,脚都有点软绵绵的,走向餐桌的几步像踩在云上。
坐下的莱戈拉斯再次怔愣了。
盘子里并没有他讨厌的薄荷,而他喜欢的乳酪比平时多撒了一点。


他拿起杯子准备先用甘美的果酒润润干涸的喉咙。
喜欢饮酒是密林精灵的一大特点,alpha王子其实也是个小酒鬼。
“别喝酒,先喝水。”
“你都多大了,”瑟兰迪尔头也不抬地冷冷呵斥了他一句,“在这种事上还需要提醒?”
莱戈拉斯侧眼看到桌子上还准备了一杯清水。
王子眨了眨眼。
他终于意识到所有一切被准备得无微不至,就连Ada那声呵斥,尽管一贯冷淡语气,但听在耳里都格外的贴心。
要不是肚子太饿,莱戈拉斯觉得心都长了翅膀要离开他的身体,飞到瑟兰迪尔那里去了。


年轻的精灵开始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因为非常饿,王子用优雅的动作风卷残云般消灭了所有的食物与酒水。
等他放下刀叉,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终于感觉好像活了过来。
莱戈拉斯抬起头。
瑟兰迪尔正站在书桌前陷入沉思中,浑然不知自己变成了他眼中的一道风景。
他专注地看着地图,而莱戈拉斯专注地看着他。


这种感觉多么神奇。
此刻他们却这么和谐地共处一室,没有争执,也没有剑拔弩张,仿佛他们不曾吵过架。
莱戈拉斯曾经以为他跟瑟兰迪尔的僵持将永无尽头。
他不想服软,也不指望瑟兰迪尔妥协。
让专制而高傲的精灵王先让步?
别逗了,莱戈拉斯想想都觉得荒谬得可笑。
但偏偏就是Ada不动声色地先做出了退让。
alpha王子简直不敢置信。
直到吃光了明显特意为他准备的丰盛午饭,才好像有了点真实感,而不是在做梦。


“吃好了?”瑟兰迪尔听到身后恢复了一片安静,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孩子睁着眼睛,用带着忐忑与委屈的复杂目光看着自己。
精灵王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嗯?”莱戈拉斯猛地回过神,“嗯,吃好了。”
“那过来跟我说说你所看到的。”
一听是正事,王子殿下便迅速地收起了自己不着边际的思绪,。
他走到父亲的身边,指点着地图,开始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详细地告诉瑟兰迪尔。
王子殿下滔滔不绝地描述半天,让精灵王大致了解情况,方才稍作停歇喘了口气。


“我知道了。”瑟兰迪尔沉默了片刻,“你先回去休息。”
“是的。”莱戈拉斯退后几步。
但也就那么几步,他很快停了下来。
精灵王这寝室,走进来很困难,走出去不见得就容易了——特别对吃饱喝足,还尝了点小甜头的alpha王子而言。
肚子饱了,心情好了,春天来了,冬天淤积的阴霾一扫而空。
哦,维拉,要知道他都一个冬天没跟Ada这么融洽过了。
而且Ada连斥责听起来都那么亲昵,简直让他觉得自己还能试试再稍微放肆那么一点儿。
打定主意的王子殿下不再挪步,梗在瑟兰迪尔面前,小心翼翼又带着点顽皮的期盼,就那么看着Ada。
精灵王瞟了他一眼,扬扬下颚,“那就到旁边椅子上呆着去,别碍事。”
“好的,Ada。”王子耸了耸肩,难以控制地勾起嘴角,往椅子走去。


瑟兰迪尔很擅于把平淡的生活过得充满享受。
他卧室里的椅子柔软而宽大,莱戈拉斯以前就特别喜欢这把椅子。
瑟兰迪尔隐秘的退让,令莱戈拉斯心情久违的充满了愉悦,于是他用力将自己抛到椅子里。
可是得意的王子忘记自己身上有伤了。
跳脱的动作牵动了伤口,让刚坐到软椅上的王子殿下忍不住龇了龇牙。


瑟兰迪尔回过头:“怎么,你还没有处理身上的伤?”
Alpha王子窝在软椅里,无辜又无赖地看着他的Ada,“我忘记了。”
“什么伤?”
“大部分都是擦伤。”莱戈拉斯回忆了一下,无所谓地道,“还有座狼的抓伤,但并不严重,已经简单包扎过了。”
王子殿下不但拥有alpha强健的体格,还拥有伊露维塔赐予的自愈能力。尽管自愈能力并不能让伤口立刻好起来,但对于莱戈拉斯这样的战士而言,那些伤口微不足道。
精灵王瞥了他一眼,走到门口跟侍卫说了几句话,又回到桌前。
不一会儿侍卫将药草与清水放到了桌上。
“衣服脱了。”他听到瑟兰迪尔这么说。


“好吧。”莱戈拉斯站起来,他微微昂起脸,手指搭在扣子上松了松领口。
年轻的alpha偷偷看了父亲一眼,背过身开始脱衣服。
精灵是一个很懂得展示自己力量与美的种族,优雅在出生伊始便镌刻在骨子里。
莱戈拉斯脱衣服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像精妙地计算过一般,落在最完美的轨道上。
这既是精灵的本能,也是alpha向omega展示自己的本能。


猎装被一件件脱下扔在地上,染了点血迹的绷带也被解开滑落,血液里带着淡淡的alpha气息。
莱戈拉斯挺直脊背,结实的背部慢慢袒露在瑟兰迪尔面前。
年轻的身体有着匀称的骨架,宽肩窄腰,饱满紧绷的肌肉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充满了属于雄性的美——那种矫健的、蓬勃的生命力。
即使是在alpha中,王子殿下的身材也足以叫其他雄性自卑到不敢脱衣服。
嗯,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他比Ada稍微矮上了那么点儿之外。
——不过那只是伊露维塔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莱戈拉斯背上布满伤痕,大部分都很浅,也有一些较深的。
因为受伤后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又因赶路而长时间被汗水浸湿,即使已经清洗干净,但看着还是有点触目惊心。
“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王子殿下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肩,alpha的本能让他忍不住强调一下自己的强壮。
他说:“完全不用理会。”


瑟兰迪尔拽过身边的椅子,将他推坐在上面,随后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Alpha这种生物,有两点特别招人讨厌。
一是在发情期时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副能干翻全中土的自信;二是在毋须有的地方非要逞强的、毫无用处的骄傲。
前者他这alpha孩子很好地克制了,但后者看来不能免俗。
他扯过一把草药在药碗里碾碎,“我只是不想密林的战士带着伤口上战场。”
“Ada,您决定去赶走那些半兽人?”莱戈拉斯听出了言下之意。
“是的。”
王子殿下瞄了一眼放在桌子上那封来自瑞文戴尔的信笺,“埃尔隆德阁下?”
“他确实这么说。”精灵王将药草倒在莱戈拉斯肩膀上被座狼抓伤的地方。
莱戈拉斯顿时觉得心里有些泛酸。
驱赶蜘蛛的事情他请求了一次又一次,却没有一次获得允许,而瑞文戴尔的领主阁下只是来了一封信。
随之而来还有个让他很不高兴的问题:埃尔隆德阁下知道他的父亲是个omega吗?
但更令他不高兴的是,自己并没有立场询问这个问题。
所以王子殿下只好哼哼。
“智者的请求,嗯。”
瑟兰迪尔看了竖起浑身毛的儿子一眼,忽略了他带着刺儿的话。
“这些肮脏的东西在密林旁边,令我十分厌恶。”


莱戈拉斯抿着唇,片刻开口说,“我愿为您的安心而战。”
瑟兰迪尔等吟唱的治愈魔咒告一段落才淡淡地说,“不要弄错了对象。”
“哦,”莱戈拉斯塌下肩膀,耷拉着拖长声音,“当然也是为了密林。”
瑟兰迪尔低下头,年轻的alpha将双手撑在大腿上,尽管看不到他的脸,但不用想也知道,这孩子在生闷气。
“看来冬天不但冻住了森林,也冻住了你的思绪。”精灵王说,“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想明白。”
莱戈拉斯已经厌倦无休无止的沉默和冷战。他憋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是他希望Ada理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哪一件都重要,哪一件都要说个清楚,然而千言万语在出口的瞬间只变成了一句话。
“……我不觉得我错了。”


座狼爪伤的地方有些发炎。
瑟兰迪尔捏了另一把药草放在碗里捣碎混合起来,莱戈拉斯听到捣药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错了。”他的父亲说。
莱戈拉斯回头,恰好看到Ada将脸别过去。
“想多了,莱戈拉斯,没有那么多对错。”他侧脸那雕刻般漂亮的轮廓,隐在柔顺的金发后,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摘拣着草叶。
“如果对错可以区分一切,中土的历史至少能薄上那么一半。”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端着装有药草的碗走来,将之搁在莱戈拉斯旁边的书桌上。
“往往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就好像光明之下总有阴影,深夜犹有星辰与月色,更遑论清晨与黄昏的模糊,alpha和omega之间的界限也一样。”
“我希望你能在光明中看到阴影,在深夜中注意到星辰与月色,而你却花了整整三个月在白天里找亮光,在夜晚找黑暗?”
说着,瑟兰迪尔随手将药草抹在他肩膀的伤口上,“然后跟我说你一无所获,你可真行。”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6-11 23:10:00 +0800 CST  
‘可真行’的王子殿下缩了缩肩膀,此刻感觉不太行。
痛的。
药草敷在伤口上会痛,但不至于痛成这样。
那只能是Ada下手远没有他的话来得那么轻描淡写。
于是他知道了瑟兰迪尔在不爽。


“我不知道你为何被omega和alpha的身份困扰了那么久。”精灵王拿过干净的绷带,开始往王子殿下身上缠。
“精灵与漫长的岁月同在,alpha和omega的身份在其他种族那里至关重要,因为这关系到繁衍与传承。然而在精灵身上,性别的作用在漫长的时间里将变得模糊不清。”
“既然不重要,那么您为何隐瞒omega的身份?”莱戈拉斯问。
“事情就那么发生了,有时候并不是我的选择。”瑟兰迪尔回答他,“性征第一次出现是在多瑞亚斯陷落的那段日子。”


年轻的alpha怔怔地抬起头。
他的Ada正垂眸为他打理着伤口,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微薄的阴影,有一种静谧的温柔——尽管他下手并不温柔,难以想象这是王座上专制威严的王。
正如没人想到他原来是一个omega。
这种温柔既与他的身份相违,又与他的身份相符。


“战争和漫长的东迁充满混乱、悲伤与仇恨,没有时间与空间容下哪怕一丁点的弱势。”
他用平静而简洁的话语向自己儿子解释了这一疑问。
尽管瑟兰迪尔话中没有细节也没有情感,就像尘封的史册,翻开时才发现细节已经佚失在漫长的岁月中,仅留下只言片语的梗概,可窥见当年的往事。


莱戈拉斯有那么一刻脑中完全空白,简直难以置信父亲竟然会对他说这些。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他说起遥远的事情。
在他提及之前,对莱戈拉斯而言,多瑞亚斯的传说不过是史籍上冰冷的字、歌谣中哀伤的辞章。
遥远的时间早已模糊了惨剧的血与泪。
而在他提及之后,所有一切——那些被诗歌与传说保留下来的血与泪、仇恨与绝望,挣扎与死亡,一瞬间便得格外生动与真实。
莱戈拉斯忽然意识到,尽管史籍与歌谣中没有一个字关于他的Ada,但瑟兰迪尔确实是那段岁月的遗孤。
他的父亲经历了史籍、诗歌、传说中的所有。
或许也正是因为经历了所有,他才绝口不提。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个alpha。”瑟兰迪尔有点无所谓地说。
莱戈拉斯怔怔地看着他。
“我也一直以为您是……”王子殿下说。
“这不怪你。我的父亲——你的祖父,欧瑞费尔陛下也曾经这么认为。”
“我想我好像从来没强调过我的alpha身份,只是omega的身份并不能束缚我而已,但久而久之这一点被当成了某种‘理所当然’。”精灵王挑起眉,微微一哂,毫无愧疚地把责任赖得干干净净。
“一个美丽的误会,不是吗?”


莱戈拉斯觉得从未有一刻如此贴近他的父亲。
瑟兰迪尔第一次直接回应了他关于alpha和omega两种性别的困惑。
王子殿下明白,这是Ada在尝试缓和父子间冷冻了一个冬天的僵化关系。
瑟兰迪尔不再像以前五百多年般,将他当做一个儿子、一个小辈,对很多事情避而不谈。
他对他说出这些话,足以让莱戈拉斯明白,自己在Ada眼里,此刻是一个成年的男性。
或是一个alpha。
这就是父亲对他最大的退让——
没有谁愿意一遍遍地把伤疤揭给他人看,何况他高傲的父亲。


“您是怎么做到的?”alpha王子问。
莱戈拉斯在小时候就坚信自己会是个alpha——而他确实是。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成为一个beta甚至omega,因为他自小就有强烈的好胜心,并表现出绝佳的天赋与出色的能力。
而瑟兰迪尔小时候也曾经坚信自己是个alpha,可是伊露维塔和他开了个天大的、残酷的玩笑。
他其实是个omega。
“怎么做到不被omega的生理弱势钳制?”他问。
他自问伊露维塔残酷的玩笑若是开在自己身上,那简直就像天塌下来一般。
瑟兰迪尔帮他缠绷带的手停了一下,随后淡淡地开口。
“你不会想知道的,并且这和我要跟你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收起你alpha的好奇心吧,莱戈拉斯。”
接着,王子殿下感觉到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被他拍了拍,示意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了。
“起来,儿子。”


Alpha王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慢吞吞站起来,沉默地捡起乱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套回去。
瑟兰迪尔开始召唤近侍传达指令,布置出战事宜,然而也并没有赶他离开,显然默许了莱戈拉斯的存在。
王子殿下安静地窝在寝室角落的柔软宽椅中,看父亲有条不紊地布置一切,听他用低沉的声音冷静利落地下达命令。
这才是他熟悉的Ada。
中土世界里没有一个omega像他这样冷硬坚毅,和强大。
他颠覆了莱戈拉斯对omega的认知,而omega也颠覆了莱戈拉斯对父亲的认知。
Alpha王子觉得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曾在史书上看到过的关于多瑞亚斯陷落的描述,变成了眼前一幕幕充满血泪的场景。
而在那之中是父亲。
父亲的身影、父亲的金发、父亲的唇,还有他的颈脖和隐没在衣领中的一段锁骨,他的声音,他修长的手指……
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阖眼的莱戈拉斯,在漫无边际的模糊想象中,慢慢闭上眼沉入梦中。


莱戈拉斯是被清晨的鸟鸣吵醒的。
冬天只剩一点尾巴尖儿了。
那微末的冷意,终于再不能将这些小生灵困在巢中。
莱戈拉斯一觉睡到次日早上,还没睁眼就觉得最近几天的疲倦一扫而空。
他舒服地在床上滚了滚,迷糊地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一点。
随后惬意地眯着眼又睡了片刻,莱戈拉斯猛地睁眼。
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枕头不是他的,被子不是他的。
床当然也不是他的。


在注意到的那一刻,王子殿下立刻明白这种让他格外受用的舒服感觉来自哪里了。
被褥干净雅洁,裹在身上暖融融的;上面带着熟悉而浓郁的森林草木的冷香,幽深而甘冽。
alpha野兽般敏锐的嗅觉立刻分辨出隐藏在里面那若隐若现的一丝甘美味道。
那是瑟兰迪尔的味道。
所以莱戈拉斯几乎是同时发现了两件事。
——这是Ada的床。
他的床沾染着他的味道,而他的味道是莱戈拉斯最难以拒绝的诱惑。
尽管这并没有多少属于omega的气息,但alpha在情欲上向来没有多少耐力,何况是未曾得到过满足的渴望,更经不起撩拨。
所以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勃起着,似乎也挺情有可原。
但是之前不堪回首的经历,让可怜的alpha王子终于学乖了,带着点小委屈从被褥中露出一颗脑袋。
尽管并不敢做点什么,可占有欲和alpha那点怎么打也打不蔫的倔强,还是让他忍不住把自己身上的气息浸染到Ada的床上。


直到莱戈拉斯从被窝里探起脑袋,看到趴在书桌前睡着的精灵王时,吓了一跳的他才停止了这种孩子气的行为。
瑟兰迪尔大概是直接睡在桌前有一段时间了,旁边点的那盏小灯都没有来得及熄掉。
他金色的长发薄薄地披散,露出那点微卷的耳朵尖。
莱戈拉斯掀开被子离开温暖柔软的被窝,坐在床沿边上。
他安静地看着瑟兰迪尔歇息的背影,等待身体里躁动的情欲逐渐平息。
王子殿下想起昨天入睡前种种未完的思绪,并且想得更深、更远。


——性征第一次出现是在多瑞亚斯陷落的那段日子。
瑟兰迪尔这么说。
失去了美丽安环带保护的多瑞亚斯完全敞开。
精灵们陷入迷茫和绝望中,四处奔走,无所适从,而入侵的敌人来势汹汹。
明霓国斯没有抵抗之力,千石窟宫殿被洗劫一空,无数精灵命丧其中。
莱戈拉斯难以想象在那么混乱和仇恨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迎来第一次发情是什么情况。
像他第一次撞见他发情时那样,浑身瘫软大汗淋漓,几乎连路都走不了?
或许还要更糟糕?
要知道每个omega的第一次发情,都是一道难以迈过的坎。
那时他年轻的Ada是否像他的故国——明霓国斯那样,只能脆弱而绝望地敞开身体上致命的弱点?


莱戈拉斯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瑟兰迪尔身边,伸手将桌上的那盏小灯捻熄。
大概还太早,并没有到精灵王惯常起床的时间;又或是疲倦,他此刻看上去睡得很熟。
瑟兰迪尔有一半的脸埋在臂弯中,熟睡柔和了他向来尖锐的侧脸,因呼吸而微张着润泽的唇,吐出的不是平时低沉刻薄的话语,而是柔软潮湿的气息。
现在这个样子倒真有了点omega的模样。


故国灭亡之前,他年轻的父亲,可能只是明霓国斯的一个贵族少年,在他无缘得见的祖父——欧瑞费尔的宠爱下,无忧无虑地过着快乐的日子。
他必定如所有年轻人那样,热衷于骑射、狩猎、艺术、歌唱、美酒与宴会,这些贵族的爱好与优雅的作派,现在依然可见一斑。
可是——
可是那时的Ada必定不像现在这么强大、这么无坚不摧。


王子殿下用指尖撩开他额边的一缕金发,动作轻得像羽毛,似乎并没有惊醒自己的父亲。


是用了药物抑制,还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瑟兰迪尔怎么在生理弱势的钳制下,经历那些劫难?
多瑞亚斯的覆灭,劫后余生并没有任何值得庆幸的地方,留给幸存者的是无穷无尽的疲惫和绝望,还有随之而来的漫长东迁。
这些传承千年后,都变成了史册上一行行生硬客观的记录与描述。
而他Ada所经历过的一切、所做过的努力与抵抗——那些瑟兰迪尔之所以为王的全部缘由,都在史册之外,被岁月尘封,彻底湮没。
直到他的名字与林地王国一起出现在历史上,中土才熟知了这位孤僻倨傲的精灵王。
此前所有细节与艰辛,精灵王只字不提。
即使是他亲自抚养长大的莱戈拉斯,也和史册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想到这些,莱戈拉斯的心脏长久地、紧紧地缩成一团,并陷入一种对过去几千年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岁月的巨大空虚中。
自莱戈拉斯出生伊始,Ada就是大密林之主。
在他的管理下,除却蜘蛛的烦恼外,一切都很完美。热爱自由与歌声的西尔凡精灵,尽管生活不算太富足,却充满了快乐。
而他们的王高高在上,睿智而沉着,千百年来应对任何困难都游刃有余。
他是西尔凡精灵们的信仰,只要有他在,密林就得以繁荣。


五百多年啊。
五百多年他都以为这样的瑟兰迪尔是个alpha。
一个所向披靡的、强悍的、睿智而冷傲的alpha。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瑟兰迪尔作为一个omega,是经历了多少自己想象不到的艰辛和苦难,才成为他所一直仰望的父亲。
Alpha天性中就有对omega强烈的保护欲望,这确实让他的心脏此时揪成一团。
但心中的痛楚,更多地来源于迫切了解父亲的渴望。
莱戈拉斯一直以为自己了解瑟兰迪尔。
但其实并不。
他对他过往所有的了解,都只是流于表面的认识,仅此而已。


瑟兰迪尔说的没错。
omega与alpha并不能简单地区分一切,他证明了这一点。
他的Ada从数千年前多瑞亚斯的废墟中走出,走过漫长的东迁,走过充满血泪的最后同盟之战,走到现在安定的林地王国。
他一路走来,成之为王。


而莱戈拉斯也坚定自己确实没有错。
他意识到自己渴望着父亲。
这一点已毋庸置疑。
他今日终于想明白,渴望本身对Ada而言,并非罪恶的亵渎,尽管它确实起源于冲动与性欲。
真正的亵渎,是认为这种渴望仅仅只是alpha对omega原始的繁衍天性。


王子殿下将手撑在书桌上,然后俯身在瑟兰迪尔脸颊上印下一吻。
他并不像前几次那样,因担心被发现而感觉到强烈的刺激。
此刻他心中一片宁静,豁然开朗。
他的吻虽轻,却郑重而充满眷恋。






TBC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6-11 23:11:00 +0800 CST  
叶砸和瑟爹一吵架我就卡文,他俩一和好,我就文思泉涌,来发超长的更新,弥补之前拖的剧情。





【15】


瑟兰迪尔醒了。
其实莱戈拉独自在他床上不老实地乱滚折腾时,他已经清醒了。
然而他并不想就这点再和莱戈拉斯闹不愉快。
即使精灵有无限的时间,瑟兰迪尔也无意将它浪费在和儿子吵架上,何况过去三个月已经证明,来硬的屁用没有。
Alpha的本性难以改变,他也不想抹杀儿子的天性。
密林的王子既然是个alpha,就该是个骄傲的alpha,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比较麻烦的只是他儿子在某件事上弄错了对象而已。
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时,便感觉到莱戈拉斯站到了他身边。


随后,温热的唇简简单单地印在他的脸颊上。
那是孩子式的眷恋,虔诚又单纯,没有冒犯的意思。
而他儿子潮湿的气息则轻轻呵在他耳边。
那是属于alpha的味道。
像密林里那些新生的乔木,根执着而缓慢地扎入土壤的深处,挺拔的树干与繁茂的枝叶则竭力往天空的方向挺进舒展。
他的气息就这么笼罩着他,并没有任何情欲上的侵略意味,却安静地昭示着自身的存在,难以忽视。
瑟兰迪尔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于是下一刻,正在吻他的莱戈拉斯将手覆到了他父亲的手上,松松地握住。
他的手心与他的手背严丝合缝地紧贴。
莱戈拉斯常年拉弓握刀的掌中布着薄茧,因为轻轻贴着皮肤而带来的麻痒,像某种似是而非的撩拨。


温柔的吻并没有停留多久,轻触在脸颊的唇很快便离开。
握住的手也被放开。
随后精灵王听到他儿子沉稳的脚步声与轻轻的掩门声。
瑟兰迪尔慢慢睁开双眼,卧室里已经没有莱戈拉斯的气息,但还留着那层淡淡的alpha味道。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后背靠上柔软的椅背,多少有点懊恼与无奈。
片刻,他长叹了口气。


一门之隔外,莱戈拉斯的背紧紧贴着已经关上的厚重的木门。
他的心噗通噗通剧烈地跳着,都快蹦出胸膛了。鼻尖上沁出的一点薄汗,衬得莱戈拉斯属于年轻人的眼眸晶亮晶亮的。
只有维拉知道,他刚才到底有多紧张。
当他吻上去前,莱戈拉斯就敢肯定Ada一定已经醒了。
他Ada是王,却也是战士,王子殿下不相信自己带着alpha气息在他身边时,他还能安睡至此。
他在装睡,那么他就假装并不知道。
因为他抑制不住心中想吻他的渴望。内心溢满温暖与复杂的情愫,他是迫不及待要表达他对瑟兰迪尔的爱意。
于是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俯身吻他。
亲昵如孩子吻他的长辈,尊敬如战士吻他效忠的王,紧张如情窦初开的少年吻他的意中人。
王子殿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就是这样试探着握住了Ada的手。
那双手、那修长的手指,曾裹住年幼的自己小小的手,而现在能被他握在手心中。
一如记忆中的温暖。
他想他大概明白了,父亲昨天那番话的另一种解读方式。


西尔凡精灵尽管偏安一隅很长时间了,但他们并不是一群散漫的精灵。
对王的信仰与忠诚,令他们很快就在命令下整合集结。
当日傍晚,密林出兵了。
两日后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破开黎明前的昏暗,驻扎在银灰山脉下的荒原的半兽人,看到了压到阵前的密林精灵。
褐色的轻质铠甲与盾随着整齐划一的动作,发出铿锵的碰撞声。
在穿过厚重的云层降临大地的阳光中,半兽人看到了阵前骑在角鹿上的精灵王。
他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硬朗的银灰色战甲上,阳光聚在他脸上,如伊露维塔给予首生子的荣光如影随形。
这一切都让半兽人感到厌恶与刺眼。


“不许动——”为首的半兽人,高举铁锥,将混乱的半兽人喝住,“列队——!”
他骑在座狼背上出来到阵前。
在他的号令下,半兽人迅速排列出有序的队形。
半兽人比手臂还要粗的铁锥直指向精灵王的军队,“荒原确实是精灵最好的葬身之处。”
“苍白半兽人阿索格之子博格。”瑟兰迪尔眯着眼,侧头问儿子,“你的伤是因为他?”
“原来是你。”顺着精灵王的视线,博格看到了他身边的年轻精灵。
半兽人一边摸着身下座狼的鬃毛,一边盯着莱戈拉斯说:“你竟然没有被我的座狼撕成碎片。”
“博格。”莱戈拉斯瞥了曾经交手的半兽人一眼,低声将这两个字嚼烂吞下,记住了他的名字。
他修长的双腿猛地夹紧马身,抽起缰绳。
白马长嘶,听从王子的命令疾驰到阵前。
莱戈拉斯抽出背后的弓箭,搭箭上弦,有力的手臂将弓拉满。
箭矢夹带着冬末的寒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射向博格。


座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箭矢嗖地射来,直接钉进它前蹄旁的土地上,牢牢入地三分,箭身微微颤动。
座狼嗬嗬地喷着腥臭的气息,抬起巨大的头颅,四蹄不停来回踱步。
博格拍拍它的头,凶狠地盯着莱戈拉斯。
精灵王子回首,看向他的王。
“父亲。”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张扬的笑容,“恳请您把他留给我解决。”
朝阳为王子殿下俊朗的脸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他的金发迎风微动,那是属于最出色的战士的自信与骄傲。
“好。”
瑟兰迪尔应允了儿子的请求。


这并不是一场艰难的战争。
因为莱戈拉斯和陶瑞尔的缘故,精灵王带来的西尔凡精灵数量要比半兽人多。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更何况精灵们有他们骁勇善战的王与王子,而半兽人只有博格。
精灵王带着他身后的战士杀入半兽人中,直接将半兽人的队列冲得分崩离析。
得到父亲允诺的alpha王子随之直接杀到了博格面前,与他缠斗在一起。
因为他缠住了博格,再没有半兽人可以稍微抵挡瑟兰迪尔的刀刃。
精灵王所过之处无数半兽人死在双刀与角鹿有力的四蹄之下。
胜利毫无悬念,也并不费什么时间。


临近尾声的时候,精灵王将一个半兽人踢倒在地,一脚踩在对方的脖子上。
他脚下的半兽人冲着他龇牙咧嘴的嚎叫。
瑟兰迪尔的长剑猛地对准半兽人的脸直插而下,却恰好停在它的眼珠子上。
锋利的剑尖对准半兽人浑浊的眼珠子,只差那么一寸就要插进去。
半兽人有那么一瞬吓得忘记了叫嚷。
大概在中土不会有像他这样用半兽人折磨其他种族的方式,反过来折磨半兽人的精灵了。
瑟兰迪尔环顾荒原。
阳光已经彻底照亮每一个角落,大批半兽人相继倒下,荒原上已经遍布这些黑暗生物的尸体,只剩下少部分还在精灵的刀剑和弓箭下做着徒劳的挣扎。


“莱戈拉斯呢?”瑟兰迪尔用脚大力地碾压了一下半兽人,转头问他的传令官费伦。
“殿下……”棕发的西尔凡精灵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王子的身影,只好猜测,“或许是追逃脱的半兽人去了吧?”
“传我的命令,平原上所有半兽人格杀勿论,无须留活口。”
“遵命,陛下。”
费伦的号角用悠长浑厚的声音,传达了他们的陛下的命令。
于是剩余寥寥可数的几个半兽人很快毙命刀下。
瑟兰迪尔居高临下地睨着荒原上最后一个邪恶的生物,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半兽人在他脚下挣扎,愤怒地张牙舞爪冲他嘶吼。
精灵王的剑移动到半兽人的额头上,锐利的剑尖轻轻点在上面。
“两个选择。”精灵王淡淡地说,“答,或者永远不用回答。”
话音刚落,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接插入半兽人的脖子上。
半兽人蹬了蹬腿,还没来得及对瑟兰迪尔的话发表什么意见,直接就咽气了。


瑟兰迪尔抽了抽嘴角,抬头,看到莱戈拉斯策马往这边跑来,手上还拿着他的弓。
王子殿下转眼已经到了他面前。
莱戈拉斯翻身下马,“Ada,没事吧?”
Alpha对自己的omega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也有相同程度的保护欲。
年轻的alpha在看到狰狞的半兽人正对着瑟兰迪尔张牙舞爪的时候,想也不想地一箭就射了过去。
是的,他选择性地忽视了自己的Ada正踩半兽人踩得牢牢的事实。
虽然Ada还不是他的,但这并不妨碍王子殿下本性里的保护欲被激发。


瑟兰迪尔插剑入鞘,瞥了自己的alpha儿子一眼,“你觉得呢?”
王子殿下身上散发出浓重的alpha气息,刚硬得像森林里的石崖,被风雨打磨得棱角分明,仿佛稍微一碰都能刮得血肉模糊。
战斗与性是最让alpha血液沸腾的两件事。
幸好这里是空旷的荒原,流动的风很快就吹散了这种要命的气息。
金发的精灵王不用看也感觉到莱戈拉斯杀得十分亢奋。
属于雄性的霸道嚣张与属于年轻的明亮张扬,在他儿子的身上达到了奇妙的平衡。
莱戈拉斯擦了把脸,将弓收到后背,冲瑟兰迪尔笑了笑,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阳光下王子额上那层薄汗微微闪着亮光。
“博格收拾了?”瑟兰迪尔问。
“我只射瞎了他的左眼,”莱戈拉斯说起这个就十分懊恼,“他的座狼跑得太快了,可惜。”
“别急,总有下一次。”瑟兰迪尔满不在乎地说,随即下令,“莱戈拉斯,清点一下伤亡。”
“是的,父亲。”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6-16 23:54:00 +0800 CST  
因为王子的详细情报,并没有战死的西尔凡精灵,不过战争难免受伤。
受伤的精灵有上百个,但万幸都是轻伤而已。对此,瑟兰迪尔十分满意。
清理完战场后,精灵王带着他的军队往密林的方向退了数公里后停下。
为了出奇制胜,他们来时走得很快,返回时并不需要这么急。瑟兰迪尔决定让他的战士都歇息一天——显然,他们都需要喘口气,并且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此时已是将近傍晚,西尔凡精灵在陛下的命令下,开始搭建简易的营地。
王子殿下几乎负责了整个营地的组织和构建,随后又安排了巡逻的轮值。
正当莱戈拉斯准备歇口气时,第一批巡逻的精灵意外地带回了一批人类。


半兽人驻扎的地方位于往返河谷的要道上,这批外出经商的河谷商人被阻在了银灰山脉附近的荒原上已经好多天了。
尽管他们并不是河谷每年专门与密林交易的商队,但带领商队的人认识莱戈拉斯:以前他们前往洛汗和夏尔都要途径密林,王子殿下曾护送他们好几次。
因为双方熟悉得很的缘故,这些人类便在精灵的营地旁边暂住了下来。
对于歼灭了半兽人的精灵,商队十分感激。耳闻精灵十分好酒的人类便将从洛汗带回来的一些酒转赠给了密林。
天性爱热闹的西尔凡精灵决定举行篝火宴会,与人类一起享用他们慷慨的礼物。


当夜,神的首生子与此生子一起,点亮了一堆堆的篝火,摇曳的火光照亮了冬季荒芜的平原一角。
这些爱热闹的木精灵,接受了他们的赠礼后,很快就和人类打成一片,即使是受伤的精灵,伤口也没能阻碍他们投入到欢乐中去。
“Ada,参加篝火盛宴吗?”莱戈拉斯撩开帐幕走进父亲的营帐,笑着问他。
活泼的西尔凡精灵邀请他们尊敬的陛下同乐,恳求王子殿下前来代为问询。
“毕竟整个冬天没有举办过宴会了,他们都想与您一起享受热闹的快乐。”莱戈拉斯说。


傍晚的营帐里已经点起了灯,卸去战甲的精灵王披着宽大的衣袍,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恰好与他银灰色暗纹的外衫相互映衬。
橘黄色的灯光柔和了他美丽的眉目,在莱戈拉斯进来的时候,坐在软椅上的瑟兰迪尔侧脸看了王子一眼。
就那么一眼,莱戈拉斯愣了愣,立刻就反悔了。
Ada这副模样去参加篝火盛宴,对他作为alpha的占有欲实在是相当大的挑战。特别是还有人类的参加,这一点尤其让莱戈拉斯无法忍受。
那些贪婪的、好色的、因为寿命短暂而一年四季都在发情的种族,一定会将眼睛紧紧锁在他的Ada身上。他们会惊叹他精致的眉眼,目光还会沿着他优美的颈脖看进去,从他稍微敞开的领口中捕捉他若隐若现的锁骨。
莱戈拉斯想一想都觉得要抓狂了。
“嗯,”王子殿下目光游移,有点不自在地补充,“如果您不愿意的话……”
瑟兰迪尔喜欢晚宴,但他不太愿意过多地接触人类,毕竟他们的生命对他而言不过转瞬即逝。
不过比起这个,精灵王在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乐意满足他的子民们的愿望。
于是精灵王想了想,应允了这个要求。
“那么就去吧。”他说。
王子殿下立刻郁闷了。


就在有点苦着脸的莱戈拉斯的陪伴下,精灵王有点慵懒与心不在焉地出现在了篝火晚宴中。
精灵们站起来笑着迎接了他们的陛下后,有那么一刻,人类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虽然以这样随便的姿态出现,也没有人在第一次见到密林的精灵王时,不被其超越笔墨可形容的高贵与美所震慑。
在这之前,人类以为将会见到一位威严的、沧桑的的王者。毕竟据他们所知,精灵王比他们所知道的中土历史还要久远。
然而他似乎只是人类三十多岁的模样,可是生命在时间上的巨大差距,令他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即使是目光短浅的人类,也能辨明他眼底那些千年岁月酿成的高傲与睿智,那是次生子难以企及与触摸的深沉。
在王子殿下明显不悦的咳嗽中,人类终于找回了神智。
商队里最重要的两人——领队与吉瑞安最近指定的继承人走上前来,表达这次的谢意与河谷商队长久以来对精灵王的敬意。


退下去的两个人类很快再次融入篝火盛宴。
商队的领队是位行商经验丰富的长者,而吉瑞安指定的继承人还只是个小年轻,这次是他第一次离开河谷,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精灵。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高贵的造物,”年轻人感叹,“他简直比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omega还要美。”
领队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这口无遮拦的年轻人的大嘴巴。
“别乱说话。”领队看了看周围,确认并没有精灵听到他们在妄议精灵王,他可不想因为一句话而失去密林的庇护。
“和omega相提并论,是对精灵王的亵渎。”领队轻声提醒,“密林之王是个alpha。”
“这不可能。”年轻人惊讶得合不上嘴,“然而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个alpha。”
“精灵是神的宠儿,你不能以外貌论断。”领队努努嘴,侧头示意吉瑞安的年轻继承者看向莱戈拉斯的方向,“王子殿下,他是密林年轻精灵里最出色的alpha战士。”
年轻人看向站在瑟兰迪尔身边的王子殿下。
“我第一次随商队行商途径密林,是王子殿下为我们引路。”说起多年前的事情,领队心有余悸,“当时我还在腹诽,密林收取了我们的路费后,竟然派来了一个omega,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然而在遇到巨蛛的袭击时,我还没来得及害怕,年轻的王子眨眼间就捅穿了那些蜘蛛的大脑袋。”领队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补充道:“干净利落得你绝对想象不到。”


年轻人看了看莱戈拉斯,那个看上去与他一般大的精灵陪在自己父亲身边,正微微俯身为他倒酒,收拾得一丝不苟的金色发丝从他耳边滑落。
王子殿下眉眼里都是俊朗生动的笑意,实在跟领队说的那种狠厉沾不上一点边儿。
但随即,年轻的吉瑞安继承者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咽了咽口水,“那是多少年前?”
“四十多年前了吧。”
“可王子看上去年轻得很啊。”
“当然,”领队说,“他本来就年轻得很。”
“他多少岁了?”
“听说还不到六百岁呢。”领队说,“从我曾祖父辈行商时,就是王子殿下护送的。”
“……”


还不到六百岁、很年轻的王子殿下,揭开的小酒桶的封口,香甜醇美的酒香争先恐后地逸散。
“Ada,他们说洛汗酿的椴枧果酒有不一样的风味。”王子殿下拿过人类赠予的酒杯,顺滑的酒液汩汩地流淌进杯中,“因此我要了一点来给您。”
“你这么喜欢这种果酒?”瑟兰迪尔垂眸看了看倒入杯中的酒液,把玩着并不太精致的酒杯,似乎没有喝下的意思,“还特意在河谷的交易清单上列上了这种酒。”
“今年河谷的商队已经来了?”王子殿下问。
“嗯。”
“酒收下了?”莱戈拉斯抬起头,有点期待地看着瑟兰迪尔。
“替你收下了。”当父亲的这么说。
“收下就好……”他看了Ada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其实河谷商队带来的那些酒,是我准备送给您的。”
“……”瑟兰迪尔微微仰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
莱戈拉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低声说:“毕竟秋宴时,您似乎觉得它味道不错。”
“……”


莱戈拉斯站在身边,英俊的脸上去掉许多平日张扬的锐气,被快乐渲染出一些柔和。
看上去,冬季曾经加诸在他脸上的阴霾与沉郁都一扫而空。
这让瑟兰迪尔的心情也十分愉悦。
没有谁愿意和自己的至亲闹僵,即使是精灵王。
自父亲欧瑞费尔在最后同盟之战中陨落,瑟兰迪尔过了将近两千五百多年孓然一身的岁月。
中土那么辽阔,各种各样的生命浩如烟海,却没有一个是他的至亲。他看着无数生命沿着自然的轨迹萌芽、繁盛到衰落,不断轮回,欣欣向荣繁盛不衰。
然而这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生活与生命就像一条拉直的、没有任何相交点的线,独立于中土世界上。
有起点,却没有终点,漫长而孤寂。
直到莱戈拉斯出生,襁褓中的婴儿用肉嘟嘟的、脆弱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他拿过刀拉过弓的手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又有了密切的联系。
真切地感觉到中土万千生命里,又诞生了与他骨血相连的至亲。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终于慢慢地喝下了杯里的酒。


“不去和他们一起?”瑟兰迪尔放下酒杯。
“我先陪您喝完这些。”莱戈拉斯笑嘻嘻地又为他满上了酒杯,“Ada不会赶我离开吧?”
也许是活得太久,他的父亲并不太喜欢过于热闹的场合。
能在这样热闹的喧嚣中,与他共同拥有一份宁静,共同享有一点单独的时光,让莱戈拉斯感觉仿佛一点点地填补上了他缺席的那几千年的时光。


瑟兰迪尔安静地看了看他,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没有拒绝这个请求,于是留在他身边的莱戈拉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小桶酒很快就被父子俩喝完了。
莱戈拉斯放下空了的小酒桶,终于融入玩乐的西尔凡精灵中。
瑟兰迪尔看着和西尔凡精灵玩成一片的王子殿下。这小酒鬼似乎还没有喝够,跑到篝火围着的空地上,又开始比酒。


熊熊的篝火和酒驱赶了冬末最后的寒冷,令精灵王感到身体有点燥热起来,然而他的目光专注地追随着自己的孩子。
王子殿下不知赌输了什么,抄起一大杯酒仰头就灌下,随后在精灵们的起哄中,又认命般笑着吟唱了一首赞颂瓦尔妲的歌曲。
他的歌声悠扬,嗓音清亮,满天的星辰仿佛都会为了倾听王子殿下的歌声而坠落凡尘。
瑟兰迪尔看到他儿子英俊的脸庞映着摇曳的火光,张扬愉悦的笑容蒙着温暖的光芒,眼角眉梢都是属于年轻的神采飞扬,磊落明亮,没有一丁点苦难的痕迹。
精灵王笑着,现在想起。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晚玩得真尽兴。
最让莱戈拉斯高兴的是,当他偶尔回首,还能看到父亲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直到篝火即将燃尽,王子殿下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玩闹。
他回过头,瑟兰迪尔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他的Ada如以前每一次那样不知在什么时候安静离场了。
夜深了,意犹未尽的王子殿下不舍地代替父亲宣布篝火晚会结束。
精灵和人类陆续散去休息,莱戈拉斯留了下来安排好收拾事宜,又点了没有受伤的精灵夜间巡逻,这才离开了篝火宴会的空地。


他才走了两步,就被一个酒囊砸到了胸膛上。
“陶瑞尔。”莱戈拉斯拿着酒囊笑着看向自己的玩伴。
卫队长一把勾住王子殿下的肩膀,凑过来笑着调侃,“今天很勇猛嘛,王子殿下。来,我们比一比杀了多少个半兽人。”
“别闹了,陶瑞尔。”莱戈拉斯笑了笑,“你知道我一直缠着博格。”
“先告诉我,你今天宰了多少个半兽人?”陶瑞尔说。
“三十二个吧。”他想了想,顿时记得还漏算了射杀他Ada脚下的那一个,于是立刻补充,“哦,不,三十三个。”
“哈,三十二还是三十三也没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你输了。”陶瑞尔才不买他的帐。
“哼。”alpha王子不服输地哼了哼,“要不是我缠着博格,你能杀得比我多?”
“可你并没能把博格杀掉。”近卫队长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指了指酒囊,“认赌服输,喝了它吧,别废话。”
“喝就喝。”莱戈拉斯瞪了她一眼,喝酒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咽不下的是憋着的不服气而已。
“这几天心情不错啊,莱戈拉斯。”陶瑞尔看他仰头将酒悉数灌下,一滴不漏,“终于和陛下和好了?”
“嗯……”莱戈拉斯点点头,含糊地承认了这一点,“我回来后,他并没有惩罚我……”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瑟兰迪尔碾碎了药草,一点点地替他敷到伤口上,然后吟诵着温柔的魔法,治愈了他身上的伤。
那就好像冬天的疲倦和难过,都随着伤口一并愈合了。
“我就知道肯定不会被骂。”陶瑞尔撇了撇嘴,“加里安说,陛下很担心你。”
“父亲担心我?”莱戈拉斯有点不敢置信。
“你进去找陛下后,加里安说的。”近卫队长补充,“当然,他也担心我。”
“得了,那是因为你跟我一起跑了。”莱戈拉斯瞪了瞪她。
“那是因为我也是在陛下身边长大的。”陶瑞尔毫不示弱地反驳了骄傲的王子殿下。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6-16 23:56:00 +0800 CST  
宽广的荒原被夜幕笼罩,夜空晴朗而深沉,上面布满了细碎的、熠熠生辉的星光。
莱戈拉斯静默了片刻,聆听夜风在耳边吟唱。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我是不是真的了解Ada。”他将目光从无尽的星空中收回,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碎石,轻声说。
“莱戈拉斯……”陶瑞尔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了。


“莱戈拉斯殿下。”
莱戈拉斯抬头,看到父亲的传令官向自己走来。
费伦俯首对他行了个礼,随后恭敬地转述了来自精灵王的命令。
“陛下已经离开了,他下令让你明日带军回密林,而他不日将归来。”
“什么?”莱戈拉斯闻言,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父亲离开了?”
“是的。”
“离开是什么意思?”陶瑞尔皱着眉问。
“陛下已经离开营地了。”费伦强调了一遍。
“他先行一步返回密林了吗?”莱戈拉斯顿了顿。
“他走得很匆忙,并没有言明。”费伦说,“但从他留下的命令而言,似乎并非返回密林。”
“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晚宴最高潮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莱戈拉斯着急了。
王子殿下绕开挡在前面传令官,大步走向父亲的营帐。
“等等,莱戈拉斯!”同样担忧的陶瑞尔赶紧跟上王子殿下。
莱戈拉斯走得很急,她落后了他几步的距离,眼见王子殿下抬手猛地撩开精灵王的帐幕,一步跨了进去,而她则被甩下的帐幕挡在了外面。
“谁都不许进来!”王子殿下在里面喝道。


父亲的营帐中空无一人,所有的一切都依照着傍晚时的那样摆放着,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
然而瑟兰迪尔却不见了。
晚宴结束后,精灵营地恢复了安静,而营帐里更是又空又静,让人没来由的心慌。
莱戈拉斯站在空荡荡的营帐中屏息静气,企图捕捉一丝属于Ada的气息。
终于,片刻后他敏锐地闻到了隐藏着的那点不寻常的气息。
那丝气息潮湿又甘美,微弱得难以觉察,稍稍不留神就会被忽略。它暗暗在营帐中若有若无地浮动着,安静地撩拨着alpha的感官。
那是属于他父亲的味道。熟悉的,又陌生的。
这不可能。
莱戈拉斯不敢置信。
精灵的发情周期远比其他种族要长,距离Ada上次发情只过了半年而已,他怎么可能现在发情?!
他一定是没有带上抑制的药物!


莱戈拉斯顿时慌得心脏都要裂开了。
维拉啊,这里不是林地大殿,到处都是精灵和人类,而他们中的大部分——
可都是alpha啊!


陶瑞尔在门口被营帐里骤然暴涨的霸道的alpha气息冲得往后退了一步,汗毛都立起来了。
王子殿下的气息将营帐里父亲遗留的味道蚕食得一点不剩。
“怎么回事,莱戈拉斯?!”
下一刻,陶瑞尔看到莱戈拉斯沉着脸,从营帐里冲了出来。
然而王子殿下并没有回答他,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直接隔断了旁边栓着的一匹马,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往哪个方向走的?”莱戈拉斯在马上,大声地问费伦。
“西南方……”西尔凡精灵指了指精灵王离开的方向。
王子殿下用力一紧马缰,二话不说,直接往那个方向策马而去。
他跑得那样快,那样急,不过转眼的片刻,金发的王子殿下与他的白马,已经彻底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TBC


花了好几万字给叶子的外挂缴费,这会儿终于到了上线的时候了。下一章喜闻乐见的剧情,大家懂的!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6-16 23:57:00 +0800 CST  
叶子的树杈蓄势待发。粽子节快乐,听说过节要更新,所以我就更新啦。最近我真是勤快得连自己都十分感动啊…




【16】
莱戈拉斯很慌。
他五百多年都没这么慌张、这么心里没底过。
当费伦告知他瑟兰迪尔往西北而去后,莱戈拉斯就知道了父亲的意图。
这里离密林还有整整一天半的路程,太遥远了,Ada根本撑不住,他在半路就会因为发情而倒下。
更糟糕的是荒原没有足以让他度过情热期的藏身之所,他甘美的气息会毫无阻碍地飘散在空中,吸引附近路过的alpha。
那简直就像一个诱人的信号,告诉所有alpha,这里藏着一个干净的、正浑身发热发软、湿透了的omega,等待着被狠狠占有、被标记。
莱戈拉斯只稍稍设想到这样的情形,便要浑身发寒。


他的父亲确实很强悍,但莱戈拉斯没忘记上次他发情,被自己紧紧压在身下,喘息呻吟着,却怎么挣都挣脱不出的模样。
哦,最后他确实是被扔出去了,但那是他走神了——因为敬畏、因为迷恋、因为那些该死的藤蔓。
但那些没有精灵的自制力、更野蛮的种族呢?
那些被情欲熏红了眼的alpha,只会觉得瑟兰迪尔的气息好闻得令人发狂,失去所有的理智,在他的反抗下,更粗暴地占有他。
如果瑟兰迪尔碰上那些alpha,他能支持多久?
莱戈拉斯完全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父亲。
白马在寥寂的平原上奔跑,哒哒的马蹄声仿佛踩碎的寂静,但很快又被深沉的黑夜彻底侵蚀。
莱戈拉斯知道只有西北方向距离这里不远的银灰山脉,勉强能为瑟兰迪尔提供一个安身的地方。
那里杳无人迹,比密林更深邃宽广,到处是参天巨木、嶙峋的石崖和幽深的洞穴。
这在平时倒是不错的。但今天他们在荒原上打了一场胜仗,却没能彻底歼灭所有半兽人。
包括博格在内的好几个半兽人都是漏网之鱼,四散离开。
他很害怕瑟兰迪尔会遇到这一小撮半兽人——那些中土大陆上最残酷的种族,有着硕大健壮的身体,充满力量的手臂,而他们的性欲与嗜血的欲望一样强烈。
是的,莱戈拉斯在害怕。
他知道,没什么能比在精灵王身上——身体上,洗刷战败的耻辱更让邪恶的半兽人亢奋的了。


可是银灰山脉太大了,莱戈拉斯根本不知道瑟兰迪尔从哪里进去的。
他一边祈祷着,一边在山脉前徘徊。
直到清晨,他看到了一具半兽人的尸体。
莱戈拉斯赶紧翻身下马,上前查看。
这邪恶的生物心脏处有一刀毙命的伤口。
他用手指挑起带血的泥土放在鼻尖下,然后嗅到了他Ada仿佛已经熟透了的情欲的气息。
莱戈拉斯手抖了起来,他强迫自己仔细地观察地上的痕迹,那些打斗所造成的凌乱脚印。
终于,他找到了角鹿的脚印。
王子殿下能想象到角鹿驮着他的陛下,往山脉深处跑去。
莱戈拉斯跟着角鹿的踪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阳光从冬末稀稀疏疏的枝叶间漏下来,落在地上,闪得晃眼。
细密的汗滑落他的脸颊。


渐渐地,深林古木的味道里渗入了一丝情欲的味道。
瑟兰迪尔的气息和森林的味道太像了,这丝气息因巧妙地隐藏在银灰山脉那种带着土腥的阴湿的味道中,而被冲淡了许多。
可是Ada的气息几乎是烙印一般印在莱戈拉斯的记忆中,只要一丁点,alpha王子立刻就可以捕捉到那丝浮动的情欲。
没有其他alpha的气息。
只有他父亲的。
甘冽的、清新的气息,就像一泓清泉潺潺流过阴湿暗沉的银灰山脉。
莱戈拉斯惊惧了一整晚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来了。


当他通过一条狭窄蜿蜒的径道后,终于见到了瑟兰迪尔。


这是银灰山脉里比较隐蔽的一处山谷,僻远幽静,偶尔有几声鸟啼脆生生的回荡着。
也许是地势的关系,又或许是冬末,山谷里的溪流已经解封,轻缓地流动着。
瑟兰迪尔趴在溪流旁边一块平滑的大石上,角鹿在不远处守护着它的精灵王,看到来者是莱戈拉斯,只柔顺地低声鸣叫了几声。
他的父亲安静地趴着,可是满是水汽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情欲味道。
潮湿的气息几乎无孔不入,胶着到他的皮肤上,渗透到他身体里。
莱戈拉斯急促地喘息了几口,期望呼吸点新鲜的空气,好让脑袋清醒些。
然而年轻的alpha每吸一口气,里头都是这种叫人发疯的气息。
他头晕脑胀得很,身体逐渐发热焦躁,所有血液都涌向下身。
瑟兰迪尔的气息如此浓烈,他要窒息了。
莱戈拉斯勉强往前走了几步


王子殿下口干舌燥,他晃了晃脑袋,来到父亲身边。
瑟兰迪尔并没有莱戈拉斯刚才在远处看过去时的那么安静。
比起睡着,他更像是因力竭而陷入无知觉的昏迷中。
他脸上、脖子上,还有那敞开的领口里若隐若现的锁骨处,肌肤都被汗水浸湿而泛起滑腻的光,金色的长发凌乱地黏在他发热潮红的脸颊上。
瑟兰迪尔往日紧抿着的刻薄的唇,此刻泛着不自然的血色。
王子殿下从没见过自己父亲这么痛苦脆弱的一面。
“Ada……”他喉头发紧,心中的担忧和身体的欲望同样强烈,令他不知所措。


年轻的alpha王子感到胸膛里像包裹了一团烈焰,又像填满了柔软的棉花。
他怔怔地俯身,想帮Ada拭汗,想帮他别好那些湿透的发丝。
莱戈拉斯说不清这是因为想让瑟兰迪尔好受些,还是被心底想碰触他的强烈渴望驱使。
但是还没有碰到瑟兰迪尔,莱戈拉斯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冲劲扑倒,下一刻,刀尖抵上他的喉头。


王子殿下并没有动。
瑟兰迪尔此刻就像被欲望逼得走投无路的困兽,虚张声势地露出最锋利的爪牙,企图将接近他的所有生物都逼退。
Alpha的本能让莱戈拉斯一下就被强烈的内疚击中,心脏痛得扭成一团。
如果不是在晚宴上玩得乐不思蜀,没有留意到瑟兰迪尔的异样,他怎么会现在才找到父亲,让自己的omega如此草木皆兵。


“……”瑟兰迪尔半眯着眼睛,汗水迷蒙的视线里,终于分辨出莱戈拉斯。
他松开抵在儿子颈脖上的匕首。然而却并没有扔掉它,依然紧紧握在手中。
莱戈拉斯怀疑他整整一晚上都没有放开过这柄锋利的刀刃。


“……你怎么在这里。”瑟兰迪尔的声音潮湿黯哑,他每说一个字,便有灼热的气息呼出。
“我记得让费伦……通知你,带精灵回密林。”
“我让陶瑞尔带着他们,原地等候我们回去。”莱戈拉斯回答。
王子殿下额上沁出汗珠,脸上像烧起来一样,整个人感觉置身在一片热雾中。


“你是王子,我不在的时候,就该是你……”瑟兰迪尔闻言十分恼火,然而他虚弱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喘了口气,再张嘴时语气已经弱了一半,“你却将责任推卸给陶瑞尔,扔下一切来找我?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莱戈拉斯想辩解点什么,然而Ada离他太近了,立刻就被瑟兰迪尔说话时微微张合的薄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微红的、润泽的唇;有着菱形的精巧轮廓,却总是吐出刻薄的话语。
哦,他怔怔地想,只要稍一抬身就能封住Ada的嘴,狠狠地蹂躏吸吮那柔软的唇,父亲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拧紧眉心,低低地喝了他一声,“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身为王子的自觉?”
王子殿下被他呵斥得打了个激灵。
“……”他吞了吞唾液,全心全意地看着父亲,“可我担心您,Ada。”
“没必要。”瑟兰迪尔说。
然而话才出口,他就觉得一阵晕眩。
那种从身体深处抽筋剥髓般的酥软让他整个人止不住地发虚。
这预示着第二波情潮即将开始。
瑟兰迪尔已经咬牙硬生生忍过了第一波的情热。
他在情欲面前如此高傲,连自慰都不屑于去做。
然而他很清楚地知道,没有得到任何满足的身体,接下来的热潮,只会一波比一波更汹涌、更煎熬。


瑟兰迪尔闭了闭眼,决定不再纠缠那些问题,他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离开……”
“什么?”年轻的alpha没听清楚。


瑟兰迪尔没有回答他,只是闭眼蓄着力气。
细密的汗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在鼻尖处凝成晶莹的一滴。
然后在他一阵阵的战栗中,滴落在莱戈拉斯唇边。
Alpha王子控制不住,蛊惑般舔了舔唇边的液体。
甜美的味道立刻从舌尖那里传遍四肢百骸;身体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想一口吞下这个人的饥渴。
于是属于alpha的气息再也控制不住了,霸道的气味开始悄悄弥散。
瑟兰迪尔毫无预兆地被这种强悍的、充满攻击性的气息刺激得浑身止不住地哆嗦,几乎软着跌倒在莱戈拉斯怀里。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6-22 13:27:00 +0800 CST  
17章已更,内容敏感问题不发贴吧了,可以在随缘和微博看。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6-30 22:01:00 +0800 CST  
收拾叶砸这样的儿子,是需要体力的,而瑟爹现在并没有




【18】
他的孩子舔着他汗津津的后颈,吸吮他发情时甘美的气息,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宣布。
“我会标记您。”


瑟兰迪尔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喘息骤然变得更紊乱了。
这让莱戈拉斯知道他听到了自己的话。
因为将头抵着手臂上,瑟兰迪尔的颈脖弯出脆弱美丽的弧度。
金发被莱戈拉斯拨开了,却仍有几丝凌乱地黏在他后颈上;湿漉漉的白皙皮肤下,能看到瑟兰迪尔若隐若现的颈椎。
微微凸起的骨感的地方。
他把自己最大的弱点,毫无防备般彻底展现在莱戈拉斯眼前。
因为情欲,藏在后颈皮肤里的腺体正挥发着浓郁的气味,像秋天成熟的果子,给莱戈拉斯一种甜美多汁的感觉。
像瑟兰迪尔被干得熟透的身体。


莱戈拉斯从背后牢牢抱住父亲。
“Ada,这里……我要标记您的地方……”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并反复在那里厮磨,将那片皮肤舔得更湿、更热,让瑟兰迪尔发出了模糊的呻吟。
莱戈拉斯仍在有力地挺动,喘息着将带有alpha味道的灼热气息喷洒在那里。
他的Ada正因此在他怀里止不住地发抖。
直到莱戈拉斯的牙齿蹭刮到汗湿的皮肤,瑟兰迪尔忽然挣扎起来。
即将来临的标记,让向来高高在上的精灵王本能地产生被占有的不适。
他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莱戈拉斯不得不将他用力圈在怀里。
Alpha王子用湿热滚烫的唇,磨蹭着他的颈脖。
“Ada……别怕,别怕,”他喘息着安抚父亲,“一会儿就能完成。”
“这只是暂时的标记,过段日子会消失的……”


瑟兰迪尔当然知道这一点。
他强迫自己慢慢地放松下来。
而就在那一刻,莱戈拉斯的牙齿猛地咬破他后颈那片脆弱的皮肤!
瑟兰迪尔感到一股浓烈而强悍的alpha气息,从伤口直接进入他的身体,快速融入血液中。
“啊!”瑟兰迪尔的呻吟尾音颤得都变调了。
那些alpha气息跟随血液,眨眼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像绵密的网,将他所有一切都紧紧缠得密不透风。
Alpha天然对omega的震慑力开始发挥作用,依赖、臣服、仰仗等等软弱的情绪本能地爆发。


那一刹那,莱戈拉斯感知到两人间产生了细微而无形的联系,并伴有支配的快感不可克制地涌上心头。
他终于在瑟兰迪尔身上打上了专属于他的标记。
尽管这只是暂时的,但至少在这一刻,瑟兰迪尔是他的了!
难以言喻的巨大满足感充斥莱戈拉斯滚烫的内心,alpha的本性在这一刻彻底占据他的理智。
他用尽力气抱紧瑟兰迪尔,像捕食的猛兽一样,不断吸吮着含有浓烈甘美气息的鲜血,同时也往他身体注入大量的alpha气息。
瑟兰迪尔整个人要被背后抱着他的莱戈拉斯揉碎了,身体与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骨骼血肉仿佛彻底融合。
臣服与丧失自我的危险感觉,让瑟兰迪尔挣扎起来。
后颈标记处被用力咬住让他难以承受。
那是强烈的快感和来自alpha深重的压迫与震慑。
“……莱戈拉…斯……停下……”瑟兰迪尔几百年来第一次用这么示弱的语气和儿子说话。
然而标记过程中的alpha是绝不会停止动作的,即使这只是个暂时的标记。
莱戈拉斯不回答,他只是将瑟兰迪尔所有的动作用力禁锢在臂弯中,死死咬着他的后颈。直到他原本绷直的身体渐渐虚软无力,偶尔反射性地泛过一阵阵细微的痉挛。


标记带来的快感难以抵抗。
瑟兰迪尔的身体早已被不能缓解的发情和性交耗空,而alpha强悍的气息像一只霸道的手,依然蛮横地要从他身体里再掏出点什么,强迫他接受快感并做出回馈。
柔软潮湿的肠道更用力绞住莱戈拉斯的阴茎。
年轻的alpha被这铺天盖地的快感刺激的眼睛发红,他只能更用力地拥抱他的父亲,更凶悍地抽插,将快感化作力量发泄出来。
终于,他射精了。
那一刻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
滚烫的精液源源不断地喷涌在瑟兰迪尔身体深处,很快灌满他的肠道。


直到高潮余韵过去,莱戈拉斯才舍得放开瑟兰迪尔的后颈,并渐渐放松拥抱他的力量。
但他的阴茎还留在瑟兰迪尔的身体里,仍旧享受着那里的柔软与紧致。
有好一会儿,瑟兰迪尔都毫无声息,仿佛晕过去了。


大汗淋漓的年轻王子覆在父亲的身上。
心中一片柔软,都是说不出的满足,愉悦高涨得快要溢出胸膛了。
“Ada。”
他不住地蹭着瑟兰迪尔的肩膀,落下一个缠绵湿热的轻吻。
王子的声音没有平日的清亮,更多的是情事后的低沉和黯哑。
“Ada……”
莱戈拉斯不断地亲密地叫他。
吻轻飘飘地落下,很快又离开,接着又落在另一片汗湿的肌肤上。
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一点都不介意两人此刻全身都是黏腻的汗,只想抱住父亲吻他、呼唤他。


“放开……”瑟兰迪尔低声说。
高涨的情潮终于暂时褪去,身体不再像发情刚开始时那么难受空虚了,取而代之的是透支的虚弱与疲倦。
瑟兰迪尔甚至有一种死去活来的感觉。
但他的语调倒是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是嗓音因为喉咙的干涩难受而十分沙哑低沉。
莱戈拉斯抱住他,又低头在他颈脖上蹭了蹭,高兴得嘴角都绷不住地往上直翘。


“热……”瑟兰迪尔浑身都是黏腻的汗,又累又难受,还被莱戈拉斯压着蹭,终于忍无可忍勉强挤出几个字,“快滚开……”
他很久没有过被掏空身体的感觉了,真是难受得不行。
而且身体里还插着莱戈拉斯的阴茎,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满满的精液被搅动。


“但我现在想抱抱您。”王子抱紧他的父亲丝毫不打算让步,着迷地嗅着他情欲过后被体温蒸发得越来越甘美的气息。
瑟兰迪尔不禁喘了口气。
轻柔湿热的吻时不时落在瑟兰迪尔的颈脖和肩膀上,莱戈拉斯问他,“Ada,刚才舒服吗?”
“……”
王子殿下早就料到这种问题父亲肯定不会回答,他也并不太在意。
“虽然是暂时标记,”他将头埋在瑟兰迪尔的肩窝,轻轻蹭了蹭,“但是我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了某种以前没有的联系,您感觉到了吗?”
“……”
“Ada。”莱戈拉斯吻了吻他。
“……闭嘴。”瑟兰迪尔在‘闭嘴’和‘松手’之间纠结了一下终于选择了‘闭嘴’。
他一点都不想和莱戈拉斯讨论alpha和omega之间的事情。
“好吧,我不说话。”莱戈拉斯耸耸肩,“但让我再抱一会儿吧。”
说着,他又多磨蹭了几下瑟兰迪尔的肩窝,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
“就一会儿,Ada。”


Alpha这种时候的任何话,听进耳朵里都要打几个折扣,毫无信用度。
瑟兰迪尔懒得搭理他,闭上眼睛继续默默地歇息。
果然是又蹭了半天,莱戈拉斯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需要适可而止,否则Ada要发火了。
于是王子殿下这才意犹未尽地稍微放开瑟兰迪尔。
他慢慢从Ada的身体里退了出来,并十分体贴地让他靠坐在那块溪石旁。
灌满了甬道的精液因为没了阻碍又变换姿势,缓缓从被干开的柔软地方挤出。
想到自己身体里流出的是什么的精灵王,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而把那些东西都射到他身体里的始作俑者,刚整理好衣服,一脸的神清气爽。
对alpha而言,在战场上英勇善战和在爱人身上所向披靡,所能得到的满足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莱戈拉斯得意地回味了一会儿,但当看到瑟兰迪尔情欲余韵下拧起的眉和有点难受的表情,他脑中忽然冒出了很久以前学过的与omega结合后该注意的细节。
发情除了消耗体力,还会大量挥发身体的水分。
当情潮暂时停歇时,alpha应该尽可能地为他的omega补充水分,以便迎接下一波情潮。
莱戈拉斯以前对alpha和omega之间的关系毫无兴趣,这方面的知识也因此学得心不在焉。
他赶紧跑到溪边,解下系在腰间的水囊,一边接冰凉清澈的溪水,一边懊恼着自己的粗心。
这是跟Ada的第一次,应该尽可能温柔地做好一切。
他不想让瑟兰迪尔觉得自己是个粗心鲁莽、只知道蛮干的alpha。
“Ada,喝口水。”王子殿下回到父亲身边。


瑟兰迪尔睁开眼睛,扫了儿子一眼,神色冰冷而慵懒,一点都不复得见刚才结合时由内而外透出的热情。
但刚才那场交合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瑟兰迪尔整个人就像在水里捞出来似的,从头发尖到睫毛都是湿的,肌肤上那点潮红还没完全褪去,喘息也未能平复。
瑟兰迪尔用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水囊。
他喝得并不急,依然维持着不紧不慢的姿态,那是镌刻在他骨子里的优雅。
但莱戈拉斯还是看出父亲的渴。
因为他的动作没有停顿过,喉结在细薄的皮肤下小幅度地滚动。


莱戈拉斯的视线流连到瑟兰迪尔随意拢起的衣服上,那是他刚刚曾经咬过的颈脖、吻过的锁骨,还有大片紧致的肌理渐渐隐入衣服里。
他忽然想到,即使暂时标记,瑟兰迪尔的发情期也还要延续三天才会停止。
而现在只过了半天。


“Ada,还要再来点水吗?”莱戈拉斯问他。
Alpha在结合后,本性里的独占欲会膨胀到巅峰。
那已经不是难以忍受别人碰这个omega一根指头、或是多看一眼的事了;而是在发情期,这个omega的每一滴汗、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alpha都要确认、都要独占。
但相对的,alpha也会全心全意地照顾自己的omega。
他们这次之后还有两天半,瑟兰迪尔只会比现在更累,莱戈拉斯打心眼认为得先照顾好他的父亲。


瑟兰迪尔眯眼冷冷盯了他半晌。
他这体贴入微的温柔模样,让瑟兰迪尔忍不住比照了一下刚才那个往死里干他的儿子。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股火烧到脸上,也就是一个轻微的抿唇而已。
瑟兰迪尔点点头。
于是王子殿下接过水囊,又到溪边接了水。
瑟兰迪尔的话一向不多,但莱戈拉斯知道现在的沉默更多是因为他心情欠佳。
哦,心情欠佳,瑟兰迪尔当然应该心情欠佳。
对于这一点,始作俑者莱戈拉斯表示非常非常理解。
所以他正努力讨好Ada,毕竟接下来他们还要一起度过两天半的发情期呢。
没错,对alpha而言,很多事情理解归理解,该干的还是照干。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7-05 23:21:00 +0800 CST  
等瑟兰迪尔喝完了水,莱戈拉斯已经撕下衣服的一角用溪水洗干净,然后撮着拧干的布条回到他身边。
“Ada,擦擦汗吧。”
瑟兰迪尔默默地接过布帛,擦掉脸上和颈脖黏腻的汗。
一种诡异的平静弥漫在父子俩间。
年轻的alpha在Ada和溪边来回跑,直到他那个特讲究的父亲把胸膛和手臂都擦干净为止。


“我给您擦擦背吧?”莱戈拉斯看到他似乎不打算继续清理了,便开口提议。
他多少知道瑟兰迪尔已经疲倦得不太愿意动。
父亲在仪态上总是一丝不苟,但他现在已经对此草草了事,那证明瑟兰迪尔确实少见地累得不行。
但他的Ada用沉默拒绝了他。
“我没别的意思,”王子殿下执起他的手,轻轻亲吻了一下,抬眼看着父亲,“只是想您多少能舒服些。”
其实最不舒服的是身体里,但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都刻意忽略了这点。
溪水太浅了,瑟兰迪尔绝对不想当着儿子的面,把那些精液弄出来。
而且就算弄出来了,下一波情热时又会再次弄脏。
莱戈拉斯则抱着alpha典型的一点小私心,虽然不会怀孕,但还是想让自己的东西在Ada身体里多留点时间。
“身体舒服点,等会也能休息得好些。”莱戈拉斯笑着说,“Ada,毕竟还有两天半呢。”
这个理由对瑟兰迪尔确实有诱惑力,他思考了片刻终于答应了,沉默着背过身去。


随意搭在身上的外衫滑落,露出他光裸结实的背。
饱满结实的肌肉因为蒙着一层汗而透出润泽的质感,仿佛能黏住手。
莱戈拉斯刚才压着他做得太粗暴,抽送间磨蹭地面,尽管有衣服垫在身下,还是蹭出一片红痕,有些地方还磨破了点皮。
这让莱戈拉斯想起刚才他在身下,双腿架在自己肩上时那个隐忍的表情,就觉得下腹一紧。


瑟兰迪尔微微低下头,抬手将长发撩起。肩胛骨因手臂的动作而动了一下,最后轻轻顶起他层结实润泽的肌理。
莱戈拉斯盯着他的肩背看了半晌,才开始动作。
当擦到蹭破皮的地方时,虽然知道这点痛对Ada而言并不算什么,但他的力道还是放得特别轻柔。
“Ada,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洗澡时,您经常帮我擦背。”
那是四百多快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王子殿下还是坐在浴池里水能漫到他下巴、让他咕噜噜地吹泡泡的年纪。
那时候他和瑟兰迪尔会一起洗澡,常常是Ada一边帮他擦背,一边听他说今天的趣事。
等擦完冲干净后,瑟兰迪尔会低头在儿子单薄的背上亲吻一下,然后一大一小两个精灵裹上干净的浴巾离开浴池。


“莱戈拉斯,你最好闭嘴。”瑟兰迪尔说,“特别是这种话题。”
王子殿下没想到会被这么直接地打断,不禁愣了一下,“好吧。”
他顿了顿,解释道,“其实我只是想跟您说点话,至于说什么并不太重要。”


汗迹被拭擦干净后,莱戈拉斯的手指抚摸过父亲的背,那些细碎的伤和大片的红痕都在治愈的魔法下慢慢消失。
随后,他轻轻在瑟兰迪尔的后背印上一个温热的吻。
在瑟兰迪尔还没来得及对此表示什么的时候,莱戈拉斯就帮忙将衣衫为他拢好。


清爽的感觉确实让瑟兰迪尔舒服了很多。
他靠回溪石上。
将近午后,冬末春初的阳光灿烂却并不火热,晒得人懒洋洋的。
莱戈拉斯收拾了一下,转头看到瑟兰迪尔脸上些微的不适,便把沾了水的布帛小心地盖在父亲的眼上,为他挡住有些耀眼的阳光。
“您两晚没睡了吧?”王子殿下吻了吻瑟兰迪尔的嘴角,“先睡会儿,Ada。”
“我守在您身边。”他轻声说,“别担心。”
视线被笼入黑暗中,瑟兰迪尔被他吻了一下,只抿了抿唇,并没有说什么。
他确实太累了。
在下一次情热之前,得赶紧稍微歇息一下。


瑟兰迪尔并没有睡得很沉。意识一直混混沌沌,他知道自己做了很多梦,却无法睁开眼睛。
在最后一个梦里,他像平日那样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莱戈拉斯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他。
年轻的王子目光带着张扬明媚的笑意。
他迈开修长的双腿,沿着古木虬结的阶梯拾级而上,来到他面前,向他俯首行礼。
但随后,莱戈拉斯的双手撑在王座的两边,以一种禁锢的姿态将他困住。
他压过来,开始亲吻他的额头、眼睑、鼻尖,最后吻住了他的唇。
碾压、吸吮、勾缠的吻。
双腿被分开,alpha坚硬的性器插了进来。
极致的难受和极致的快感混在一起。
Ada、Ada——
莱戈拉斯一边抽送,一边呢喃着亲昵的称呼。
他狠狠瞪着僭越的儿子,他想呵斥莱戈拉斯,但他只能死死咬住唇,以免漏出呻吟。
在王座上,他能将林地大殿高不可攀的穹顶和雕刻精致的无数巨大立柱尽收眼底。
但现在所有一切都被覆在他身上律动的莱戈拉斯的身影挡住。
直到他的首生子射在他的身体里,他才从梦魇中挣脱。


醒来的时候喉咙很干,身体躁热。
瑟兰迪尔艰难地张开沉重的眼皮。
傍晚了,身边已经生起篝火,正噼里啪啦地烧得正旺盛。
梦里的那个年轻alpha——他的儿子,此刻正盘膝坐在篝火旁,拿着抽出嫩叶的树枝,逗弄着他的角鹿。
夕阳的余晖和篝火跳跃的光映亮了他英俊的脸和飞扬的眉目,令他的笑容格外动人。


莱戈拉斯无意中转头过来,才发现Ada已经醒了。
“睡得怎样,Ada?”他笑着问瑟兰迪尔,“感觉好点了吗?”
随后莱戈拉斯拍拍角鹿的头,示意它先离开。
角鹿俯头,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精灵王子,随后慢悠悠地离开他身边。
“先喝口水吧,Ada?”他取过已经准备好的水囊。
但瑟兰迪尔并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到。
他只是躺在地上,安静地看着莱戈拉斯,金发像水一般铺散。


这不是他第一回做这种烦躁的梦。
但梦里被莱戈拉斯摁在王座上却是第一回。
像他这样的精灵,所有清晰的梦都代表着某种预兆。
瑟兰迪尔凝视莱戈拉斯的眼眸带着点茫然,却专注而安宁。
他在想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篝火在他眼底投影着闪烁的光,被浓密的眼睫半遮半掩地隔了一层,显得有些朦胧。
像眼里有星光。
而星光里有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被他看得口干舌燥,无意识地捏紧水囊。
他终于注意到晚风逐渐变得潮湿,有甘美的气息暗暗浮动。
瑟兰迪尔微微喘息着,他艰难地阖了阖眼,把视线从莱戈拉斯身上收回。
年轻的alpha王子往嘴里灌了一口水,走到瑟兰迪尔身边。
他伸手抚摸着Ada变得滚烫的脸颊,轻轻挑开几缕金发,随后俯身捏住他的下颚,吻他。
嘴里捂得有点温热的水被渡到瑟兰迪尔嘴里,柔软的舌头随之探入。
水很快被悉数咽下,但吻还在继续。
“Ada。”莱戈拉斯灼热的alpha气息,随着他的低语,呵在瑟兰迪尔的脸上。
他的啄吻让父亲漂亮得有点锐利的眉眼渐渐涣散。
“……您又发情了。”


TBC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7-05 23:22:00 +0800 CST  
叶子干活有两种模式,一种埋头苦干,一种话唠叨叨,然而瑟爹两种都不怎么喜欢




【19】
瑟兰迪尔并没有完全清醒。
或许是两天没睡,或许是身体太疲倦,又或许是发情与被标记的缘故,在睁眼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又半睡半醒地陷入了另一个梦中。
莱戈拉斯似乎对他说了句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只感觉到入夜的宁静和篝火燃烧的热闹;还有莱戈拉斯蛰伏着的,却充满侵略性的alpha气息。
他怔愣地看着莱戈拉斯向他走开,但直到温热的水被渡入口中,滋润了干涸的咽喉,他才意识到原来身体的欲望已经把他从梦中唤醒。
“您又发情了。”莱戈拉斯这么说。


如果说标记前的发情是让人疯狂的饥渴,那么被标记过后,所有的欲求都变成了绵密的煎熬。
这种煎熬柔软而致命,让瑟兰迪尔少见地失去了他的清醒,变得慵懒与迷茫。
他任由他的孩子含住他的唇。
任由他仔细地用舌头描绘上面的轮廓。


瑟兰迪尔熟悉omega这种本能的情欲。
处于发情期的身体总是渴望被进入、被占有,这种感觉虽然难以忍受,并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但他其实并不拒绝这些,也从不为此感到羞耻。
因为性征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接受自己的弱点,正如他清楚自己的强悍,这两者之间是难以割裂的。
既然伊露维塔将性征赐给生命,那么情欲与渴望便都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但他没想到是莱戈拉斯。
怎么会是莱戈拉斯?
精灵王试图寻找眷恋变成情欲的源头,然而混沌的脑中浮现出的,只有莱戈拉斯撞破他是omega、匆忙逃离的背影。
还有那扇被甩上的厚重的寝殿门。


“Ada……”
莱戈拉斯扯开了父亲原本只是轻拢着的衣衫,抚摸他的身体,用手指感受因为汗湿而滑腻结实的肌肉。
在他的爱抚下,瑟兰迪尔的喘息渐渐潮热,如一团团雾气,轻轻呵在莱戈拉斯的脸颊旁,然后又慢慢消散。
年轻的alpha没有得到回应,便从父亲的颈边抬起脸,歪着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瑟兰迪尔。


他的父亲偏着脸,似乎出神地想着什么,偶尔因为他的抚摸而轻轻闭一闭眼,呼出带着些颤抖的吐息。
莱戈拉斯从未看到冷静的Ada这样一副将醒未醒的怔忪模样。
这让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赖在父亲身边午睡,从悠长的梦中醒来时的那种没睡够的懵懂。
王子殿下看着这样的瑟兰迪尔,就像发现了他未知的一面,意外的令他感到触手可及的亲近。
“Ada,您还没睡醒吗?”于是王子殿下低声笑着吻他的脸,“是不是做梦了?”
他的Ada似答非答地“嗯”了一声,模糊得像舒服的呻吟。
莱戈拉斯亲昵地喃喃道,“做什么梦了,能告诉我吗?”


瑟兰迪尔转了转眸光,仿佛回过神来,将视线停在莱戈拉斯脸上。
温暖的火光在王子殿下的脸上跳动,映得他额上和鼻尖那点薄汗微微闪烁。
熟悉的孩子眼里有着陌生的渴望。
那种灼热的目光唤醒了上一个梦里残留的快感。
身体被满足的快乐如此真实,更显得此时的空虚难以忍受。


“这种时候您在想什么,Ada?”莱戈拉斯问他。
他的脸倒影在瑟兰迪尔安静的眸光中,瑟兰迪尔却沉浸在他所不知道的思绪中。
他的父亲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手想隔开几乎贴到他身上去的儿子,本来就混乱的思绪被打断,多少有点不耐烦。
“……别废话。”他哑着声音说。
年轻的alpha笑了,他握着瑟兰迪尔的手,一根根地舔吻过那些修长的手指,含住指关节轻轻咬着。


莱戈拉斯已经标记过瑟兰迪尔。
至少现在,父亲已经是他的了。
软在身下的Ada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指头、每一缕发丝都浸染着他的味道——这就是标记过后的印记。
这充分满足了年轻的alpha蓬勃的占有欲,令年轻的王子感到安心与满足。
旺盛的情欲因此褪去了几分急切,多了些缠绵的心思。


他俯身用灼热温柔的吻膜拜父亲赤裸匀称的美丽身体。
从颈脖到锁骨,再到胸膛,然后含住瑟兰迪尔的乳尖,像孩子一样吸吮那小小的突起,又像情人一样用牙齿轻咬挑逗。
“嗯……”瑟兰迪尔难耐地喘息着,抱着他埋在自己胸口的头颅,仿佛想把他拽起来,又仿佛是在迎合他、鼓励他。
另一边没有得到抚慰的乳尖被按在莱戈拉斯的手下,同样很快硬成一小点,然后随着瑟兰迪尔急促的呼吸而若有似无地蹭刮着他的手心。
于是撩拨父亲的王子殿下反而被逗引得心都酥麻了。


年轻的alpha分开并屈起父亲的双腿,手指插入上午被干得足够柔软的肉穴时,瑟兰迪尔终于溢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父亲的身体里面都是水,湿得一塌糊涂。
莱戈拉斯不知道这些黏腻软滑的液体里,是否有自己第一次插进去时留下的精液。
但没关系,他很快会再次灌满父亲的身体。


王子殿下这么想着,并拢两根手指模拟着交合,慢慢地抽动、翻搅着柔软的肠道,挤压出淋漓丰沛的汁水。
发情时的身体诚实得可怕,瑟兰迪尔无力阻止,只能放任他的挑逗,并回以战栗与颤抖。
莱戈拉斯的手指抽送得越来越快,令他的父亲用屈起的双腿开始夹着他,竭力要并拢起来,驱逐在他身体里肆虐的手指。
在alpha将手指压进某个深处时,瑟兰迪尔忽然急促地“啊”了一声,瞬间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莱戈拉斯觉得自己的手指就像被一张小嘴轻轻咬紧了一样,他又试着往那个地方按压了几下,瑟兰迪尔在他身下立刻抖得不成样子。


“Ada,我以前听他们说,omega身体里有些地方,碰了特别舒服?”年轻的alpha很认真地说,声音因为强忍欲望而压得很低很沉。
“是这里吗?”他问。
瑟兰迪尔咬着牙试了几次都没能开口斥责他。
他的父亲颤着声音低声拒绝,“别碰那……”
但莱戈拉斯从来不乏好胜与执着,他锲而不舍地持续着刺激那里。
轻轻重重地抚摸、按压、勾弄。
“舒服吗?”
王子殿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的每个细微表情,揣摩着他的感觉。


alpha都是贪婪的,莱戈拉斯也一样。
他得到了他的Ada,却还想要更多、更热烈的回应。
瑟兰迪尔紧紧拧着眉,竭力忍受着痛苦的欢愉。
他的腰高高挺起,像是想挣扎,又像是想蜷缩起来,放松不下来的腿紧紧环住他的孩子。
直到莱戈拉斯稍微用上点力气再次戳弄到那里时,瑟兰迪尔终于忍不住发出几声沙哑的呻吟,浑身紧绷着射了出来。
从前方的性器里吐出的白浊,将他的耻毛都沾湿了。


他瘫软在那里,高潮余韵中的身体痉挛还是止不住,手臂压在眼睛上,剧烈地喘息,金发散得满地都是。
但依然没有歇息的时间,忍耐得足够久的alpha握住他的大腿猛地打开。


瑟兰迪尔立刻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他喘了口气,撑起身体想要后退。
莱戈拉斯身体往前一压,堵住了他的退路,伸手揽住他的头凑上去与他接了个吻。
“唔……”瑟兰迪尔在唇舌的交缠中哼了哼,发情中身体十分敏感,柔软潮湿的入口被莱戈拉斯已经彻底硬起来的性器顶住,阴茎饱满的前端正轻轻磨蹭顶弄着将要容纳它的地方。
像野心勃勃的侵略者。
和瑟兰迪尔此刻隐忍压抑的痛苦表情相反,肉穴的入口像一张小嘴,正微微张合着挤出许多透明的情液,沾湿了莱戈拉斯的性器,仿佛极力邀请他的进入。


王子殿下往前压了压身体,阴茎就顺势在情液的润滑下,撑满了皱褶插了进去。
瑟兰迪尔轻轻呻吟了一声,他的腿绷得几乎抽搐了。坚硬的性器缓慢而坚定,长驱直入他高潮过后几乎软成一滩水的身体。
那感觉就像——


“Ada,我在你身体里了。”


是的,就像这孩子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用另一种不容他拒绝的形式。


莱戈拉斯喘息着,双手撑在父亲的身侧,晶莹细密的汗珠沿着他俊朗的脸颊滑下。
即使是在强烈的情欲中,莱戈拉斯这话多少令瑟兰迪尔有点难堪。
“……闭嘴……”
精灵王呻吟了一声倒回地上,用手臂压住眼睛。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像白天那样,直接做,别废话。
而现在,瑟兰迪尔清楚地感觉到,摸不到、看不见的地方,这孩子勃发的性器正埋在他的身体深处。
滚烫、坚硬、蛰伏的野性。
瑟兰迪尔能感觉到他充满生命力的每一下细微搏动。


莱戈拉斯对父亲的逃避有点孩子气的不满。
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能捕捉到父亲情动时一切不为人知的、隐秘的表情,但瑟兰迪尔却用手把眼睛挡住了。
“Ada,Ada……”他忍耐不住开始抽送,并且拉开了瑟兰迪尔压在眼睛上的手臂。
“看着我,”他的抽送有力而规律,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依恋,而他的恳求却带着alpha的强势。
“请您看着我……Ada。”


瑟兰迪尔很少用语言表达他的情感,莱戈拉斯往往只能从他的眼中窥见一二。
他知道他的Ada会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在他练剑练得浑身大汗时,在他拉弓拉得手臂酸软时,或在他冲动鲁莽吃了亏时。
随着莱戈拉斯年龄渐长,独当一面,越来越多的精灵把目光投注在他们的王子殿下身上,爱慕的、钦佩的,而他的父亲却渐渐收回了视线。
莱戈拉斯以为自己并不在意,他也确实如此。
正如每个孩子长大了,不再满足于父母的宠爱,迫不及待要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但现在,整个世界都消失了,王子殿下再想不起什么雄心壮志,一心要回到Ada身边,只想Ada看着他。
只看着他。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7-12 22:21:00 +0800 CST  
莱戈拉斯捏住瑟兰迪尔的下颚,温柔地把他偏过去的脸掰过来,看他沾满汗水的眼睫因为自己的抽动而轻轻颤抖。
“睁开眼啊,Ada。”年轻的alpha轻声喘息着。
瑟兰迪尔昏昏沉沉,下意识睁开眼。
眼眸里都是欲望逼出的迷蒙水汽,混着身边橘色的篝火,一时半会视线里模糊一片,他对不上焦什么都看不清。


莱戈拉斯看他对自己抬起手臂,便乖巧地凑过去让他抱住,顺势绵绵密密地吻他汗湿的脸,亲昵地叫了几声‘Ada’。
他的父亲按住他的后脑,揪住他长发的手忽然紧了紧。
“别叫……”瑟兰迪尔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莱戈拉斯愣了愣。
“要做就做,”瑟兰迪尔沉默了片刻,再次闭眼偏过脸,竭力克制着不让声音颤抖,“别跟我说话……”
“我只是想让您看着我。”莱戈拉斯有点耍赖地蹭了蹭他,“您看着我,我就不说话了。”
他亲亲他的父亲。
“好不好,Ada?”王子殿下又问。
alpha的性器那硕大的前端,因为刻意慢慢挺动的腰而一下下地磨蹭着瑟兰迪尔还未曾彻底开启的宫口。


“别叫我……”他的父亲用痉挛着的双腿大力夹紧莱戈拉斯。
王子殿下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催促,而他的脸上则现出一种混杂着情欲与羞恼的表情,“莱戈拉斯……别叫我……”
“Ada?”莱戈拉斯有点不懂,“您是觉得不舒服吗?”
这话刚说完,他忽然感觉柔软的甬道在父亲的战栗中收缩绞紧了他。
王子殿下眨了眨眼,终于恍然大悟。
他忍不住又动了动。
“您是不喜欢我现在叫您‘Ada’?”


被毫不留情地点出心思的瑟兰迪尔难堪地呻吟着,不想回答这个可恶的问题。
莱戈拉斯这个小混蛋,总会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折腾崩溃的时候,让他发现这孩子还能闹得他更崩溃。
他以alpha的身份,用最强势的力量去征服他,嘴里却坚持着从不肯疏忽丁点敬意,用一声声亲昵的‘Ada’,提醒着瑟兰迪尔现在干他的,是他用心抚养长大的儿子。


莱戈拉斯当然体会不到他父亲的难堪。
他确实是诚心诚意地认为就算标记了瑟兰迪尔,也不代表自己可以在称呼上僭越对父亲与陛下应有的尊敬。
不过聪明的王子殿下很快就发现称呼在结合时的“妙用”。
“那‘父亲’呢,或者‘陛下’?”莱戈拉斯喘息着问他,“您喜欢我用哪种方式呼唤您?”
瑟兰迪尔紧紧咬着唇,羞耻和难堪加剧了强烈的欲望,让湿得更厉害的身体违背他的意志,拼命纠缠着alpha。
“……闭嘴……唔…啊……”
莱戈拉斯一下下规律地顶弄瑟兰迪尔,汗水在律动中甩落在瑟兰迪尔的身上。
而他的父亲只来得及挤出两个字,呵斥就全变成了呻吟。


“您是我的父亲,这毋庸置疑。”
王子殿下一边说着,一边循着刚才用手指探索他身体时的记忆,变换着力量与角度,努力尝试最大限度地取悦他的父亲,给予他肉体结合的欢愉。
而这确实凑效。
他看着瑟兰迪尔如何在他越来越频繁与有力的抽插中,脸上残留的理智彻底崩塌,神色慢慢涣散与空白。
“我说过的……”
他看着瑟兰迪尔满脸的汗水因为他有力的抽插而被撞得一颗颗滑落。
“我渴望您,但同样尊敬您、仰慕您,Ada……”
莱戈拉斯喘息着低声在瑟兰迪尔耳边说,也不管父亲现在是否还能听进去他的表白。
“我的父亲……陛下……”


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伴随着强烈的快感,充斥着精灵王的所有听觉。
而王子殿下的话语,则像隔了一层,模糊不清,但那一声声‘Ada’、‘父亲’、‘陛下’,既远又近,刺激着他的神智与身体。
莱戈拉斯拉起他的手臂,引导着他环抱自己结实的肩背。
身体被打得太开承受占有,瑟兰迪尔想蜷缩起来,但他只能像攀附救命的浮木那般,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他整个人都在随莱戈拉斯的抽送而晃动,修长的双腿环住莱戈拉斯矫健的腰,连足趾也用力勾着。


年轻的alpha也不再有闲暇说话,他俯身埋在Ada的肩窝上,咬着牙专心致志地进行着强势的冲撞。
父亲一声声沙哑隐忍的呻吟,是他这场结合迄今所得到的最美妙的回馈。
正如骁勇善战的战士或许只为了他的陛下一句简单的赞赏。


阴茎一遍遍反复地捅开柔软的甬道,然后在某一次时顶开了一个更深、更隐秘的入口。
莱戈拉斯被那个更紧致的入口箍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猛地挺腰就往里头插了进去。
“啊……!”瑟兰迪尔一声呻吟戛然而止。
莱戈拉斯感到背后被父亲骤然用力的手划得火辣辣地痛。
阴茎冲开的地方真的很窄很紧,莱戈拉斯甚至没办法大开大合地抽动,只能小幅度地顶弄着。
瑟兰迪尔连抱着他的力气也没有了,透不过气似的张着湿润的菱形的唇,却发不出任何呻吟。
他瘫软在地上,身体哆嗦着抖个不停。
于是年轻的alpha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顶开了个什么地方。
那是父亲的宫口。


莱戈拉斯缓缓地在那里动着,他的动得很轻很轻,以免动作太大抽离宫口。
他看着身下的瑟兰迪尔。
父亲半睁着眼,眼里都是氤氲的水汽,泛红的眼角沾着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被快感逼出来的泪水。
他就这么看着他,迷茫地、安静地看着,有种等待的意味,却不知道是等待被彻底占有和征服,还是等待莱戈拉斯信守承诺,离开那个危险又诱人的地方。


莱戈拉斯同样不知道。
Alpha的本能让他留恋不已。
莱戈拉斯知道他的结很快就会张开了。只要在里面张开,他就能将父亲彻底锁死在自己的阴茎上,直到完成射精为止。
他不但能彻底标记他,还能让他孕育新生。
怎么会有alpha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


标记他吧。
莱戈拉斯心想。


Ada现在无法拒绝他,更加无法反抗他,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还是几百年来第一次,他拥有完全的决定权。
而这之后,或许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啊。


这个念头如此甘美,如此诱惑,以至于莱戈拉斯在下一次抽送里用力挺身,往里面深入了一点。
子宫完全被打开,坚硬滚烫的性器深深地抽送,压迫的疼痛牵扯着整个腹部,像孕育的前奏。
莱戈拉斯看到父亲闭上了眼睛,随着自己用性器卡着他宫口每一下的抽动,吐出虚弱的,断断续续的气息。


瑟兰迪尔被情欲浸得潮红的眼角上,沾着的那点水珠,终于在莱戈拉斯彻底填满他子宫的用力插入中,巍颤颤地滚落,隐没在他金色的凌乱发丝中。
莱戈拉斯的视线跟随那一滴滚落的水珠,在橘色的篝火火光里,他好像看到了诗歌与史册里那个血色的多瑞亚斯。
硝烟与刀光中有他年轻的父亲的背景。


alpha王子忽然握住他的Ada的双腿,用力掰得更开,好方便更深的进入。
接下来的每一下都直捣到子宫的深处。
瑟兰迪尔感觉就好像被身体里的阴茎顶到嗓子眼一样。
年轻的alpha又往里重重插入,逼出已经虚脱的父亲一声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哽咽与呻吟。
下一刻,他的阴茎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宫口。
然后结张开了。
滚烫的精液最终打湿的是瑟兰迪尔柔软的甬道。
他的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Ada……”他说,“我尊敬您,我爱你。”
“我想让您成为我的omega。”


TBC


终于把肉写完了,喜极而泣。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7-12 22:23:00 +0800 CST  
抱歉,因为一些很让我闹心的人和事,我将不再更新这个帖子。
如果还有继续想看文的可以来我微博或者lofter。
至于是什么事情,请看贴吧某个帖子或者某位小盆友的lofter,我自问不理亏,但我对她的话不作转述,也不作评价。

楼主 兔唧唧帅裂苍穹  发布于 2015-07-13 19:25:00 +0800 CST  

楼主:兔唧唧帅裂苍穹

字数:34253

发表时间:2015-02-16 10:0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1-12 20:38:15 +0800 CST

评论数:200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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