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手机闹钟在清晨七点准时响起。
方子辰伸手在枕头下一阵摸索，摸出手机关了那扰人春梦的音乐，然后睁开眼做了两个深呼吸，紧接着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近一周的时间，为了不打扰芮锋休息，方子辰做出了巨大牺牲——选择分房而睡。这样他就可以提早半个小时起床为两人准备早餐，然后再陪对方一同去做复健。
打开冰箱取出最后三枚鸡蛋，方子辰摸了摸下巴，鉴于他们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荷包蛋，他决定尝试一下青豆炒蛋。
“青豆……”他自言自语得在冰箱里继续摸索，终于掏出一袋子豆子和半块儿黄油。
经过一周的锻炼，他现在已经能比较熟练得掌握火候了，打了蛋，搅拌均匀，黄油热锅溶解后就可以下蛋了，青豆提前用热水煮熟沥干，待鸡蛋炒至蓬松嫩滑时一并入锅。
炒完鸡蛋，卖相虽然不及菜谱描述那般好看，不过口感，至少还值得期待吧？方子辰自我宽慰着又用烤箱加热了两支牛肉肠，搭配可颂和热牛奶，简单的早餐轻松（？）搞定。

方子辰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的去叫芮锋起床。就方子辰那下手没轻重的下厨声，芮锋其实早醒了，为了不打击小同志的积极性，才闭着眼睛假寐。
“锋锋宝贝儿～该起床了～”方子辰那溺死人不偿命的嗓音在芮锋耳畔响起，让他不自觉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自打一周前对方河东狮吼得爆发了一回后，芮锋，身为一个隐藏颇深的抖M终于打消了让人卷铺盖走人的念头。
结果显而易见是方子辰想要的，但也有不完美，比如他能感觉到芮锋仍心存防备，毕竟要让一个从高处跌落的人重拾信心绝非易事。眼下，他除了充分发挥不要脸和坚持不要脸的优良品质，用时间和耐心打消男人大脑里仅存的一点负隅顽抗垂死挣扎的消极思想外，别无他法。
芮锋缓缓睁开眼，方子辰精致的五官在他眼前两倍放大得呈现。
“早餐准备好了。”笑眼里写满了柔情。

“嗯。”芮锋皱着眉，还没睡醒的模样，鼻腔却抢先闻到方子辰说话时嘴里散发出来的牛奶的甜香气息，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味道。
如同亲密之人间的心灵感应般，额头随即落下一个吻，“快起来吧，不然菜就凉了。”方子辰道。
受伤加上独居，让芮锋养成了裸睡的习惯，这样就不用在早晚更换睡衣上耗费太多时间，只是每天掀开被窝展露鲜活肉体的刹那，对房里的另一人都是极大的视觉冲击。方子辰咽着口水将衣裤丢去，若不是怕耽误复健他真想把人按倒在床。芮锋单手接过，斜睨他一脸隐忍的模样，勾了勾嘴角。
方子辰情绪爆发时脱口而出的一句“我爱你”至今还在他脑海里余音绕梁，那一刻对方眼神真挚到由不得人怀疑。只是，向来不敢奢求的东西忽然直直砸进手里，多少让人有种凭空中奖五百万的不真实感。
可方子辰的突然爆发也让他想通，害怕再次失望，所以自我封闭，这无疑是因噎废食的愚蠢做法，不想再看到对方第二次崩溃，所以决定停止折磨自己、折磨对方，心底这股不真实感，总有办法叫它磨灭。

“今天不想穿这套。”芮锋将手里的衣裤丢开，扶着床沿站了起来。
方子辰转头就见他甩着那话儿逼近自己：“喂，你好歹……把内裤穿上吧？”
男人将他逼至衣柜面板，圈禁在两条胳膊之间，眉头微拧着：“内裤颜色也不喜欢。”
方子辰愣怔数秒，胯间却在这短促的时间里迅速起了反应。芮锋身上独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包裹着他，让这副孤寂了两个月的身心骚动不已，一点即燃。
“那，你想要什么颜色？”他舔了舔唇，一眨不眨望着眼前宛如古希腊雕塑的完美身躯。
如同是磁铁的正负两极，两颗心不可抑制得被彼此吸引，难舍难分，火热的四片唇瓣紧紧相贴，将未出口的回答尽数吞吃入腹。
肉体交缠，火花四溅，没有人去管放凉的早餐，没有人去在意被耽搁的复健，在这间晨光乍现的房间里，他们满心满脑都是紧紧拥抱彼此，用最原始的交／合抒发压抑许久的渴望。
俩人从衣柜一路滚回床上，方子辰像只矫健的豹子，纵身跃上芮锋的胯间，然后用自己的胯去磨蹭那已然勃／起的硕大。
“哼嗯。”芮锋被蹭得燥热难耐，他剧烈得喘息，胸膛起伏，眼神中散发的热度能融化铸铁。

决定要陪芮锋好好复健后，方子辰就在巴黎买了车，尽管知道男人不喜被特殊照顾，但每日蜗牛散步似得赶地铁终究不是个事儿。
芮锋倚着楼梯的扶手，在微寒的空气中等着，手指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根万宝龙点上。
方抽上一口，极促的刹车声就在他身侧响起，声音凄厉非常，伴随方子辰的暴吼：“你又给我偷偷抽烟！”
夹着香烟的手指几不可见得颤抖了一下，最终带着点不甘得把烟熄了。
方子辰啪得一声把车门摔上，两步迈至芮锋面前，气势汹汹：“说好了伤没好之前一起戒烟，我一个不注意你就偷吸！”
芮锋翻了翻眼，方子辰也不知哪里百google度出来的歪理，坚信戒烟有益恢复，一头热得组了夫夫戒烟联盟。男人心说“并没有说好好吗。”面上却不敢反驳，顺着毛安抚：“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
方子辰狐疑看他两眼，拉过他背后书包：“我需要检查。”
芮锋嘴角僵在一个诡异的角度，还算平静得和背包隔层里硕果仅存的万宝龙道了别。

医院还是一如既往得人多，方子辰熟门熟路得停好车，然后取了后备箱的保温杯和毛巾，跟在芮锋身后，缓慢向复健室移动。
Dr.Van在复健室等了他们许久，对方子辰的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看到芮锋，他笑着起身，而后将身旁一位新来的男护士介绍给他们。
名叫Steve的青年笑得一脸纯良，方子辰却觉得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似曾相识。
“Nic因为工作变动去了其他科室，以后就由我负责您的康复工作。”Steve眯起清澈的双眼，向芮锋伸出左手。
芮锋嘴角含笑，以左手回握，因了这细微的体贴对眼前的青年少了些许陌生感。
方子辰却在脑海里敲了记警钟，在他记忆里，能让芮锋初次见面就显露笑容的人应该还未出生吧！
Steve身材高大，和芮锋站在一起不相上下，比起瘦弱的Nic似乎更适合协助复健。俩人头一次配合就效果极佳，Steve不时凑近芮锋耳旁低语，而后俩人相视而笑，更令人发指的是，就连那笑起来眼尾的弧度也是大写的般配，方子辰窝在屋角愤愤得啃起手指甲，保温壶里的水还是满的，芮锋到现在连一口都没顾上喝。

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方子辰忙举着毛巾凑上去：“亲爱的，我给你擦擦汗。”
芮锋身形一颤，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秀恩爱举动有些不适应。
Steve好整以暇欣赏了一会儿方子辰的卖力演出，随后轻声跟芮锋说了句什么。
芮锋点点头，Steve随即走出房间。
“你搞什么鬼？”待人一走，芮锋赶紧扯开方子辰在他脑袋上胡乱捣持的胳膊。
方子辰被扯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把毛巾往地板上一摔，瞪着眼睛：“怎么着？还不能碰你了？”
芮锋深深吸了口气：“你今天怎么了？从进医院开始就不正常。”
“我……”方子辰气得磨牙，心里先委屈上了。
当红大明星，罔顾演艺事业，孤身一人跑到语言不通的法国，芮锋复健时他只能在旁边干等着，一等就是一天，十根手指头都啃秃了！
更别提头几天没车时还得陪着坐地铁，他在国内坐过地铁吗？
说到地铁……地铁？！
“我想起来了！”方子辰一把抓住芮锋的手，“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陪你来医院地铁上遇上那人么！就是一直盯着我看那个，原来他就是Steve。”
“是吗？”芮锋隐约是记得有这么回事。
“错不了！那眼睛。”方子辰顾自己碎碎念着，“那会儿还以为他是看上我了，没想到目标原来是你啊……”
芮锋喷笑：“是你想太多了吧，什么目标是我，他可能只是职业病多看了两眼。”
方子辰不依不饶：“我看人很少出错的好吗！”
芮锋嘴边的笑仍未散去，顺着方子辰拉手的动作把人带进怀里，手指摩挲着那狗啃似的指甲：“所以你这么紧张，是怕我被人抢走？”
他的方格儿原来是吃醋了，吃醋内小样儿真可爱，芮锋暗自想着。
方子辰眼底红着，瞪眼瞧他，半天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是我的。”
“你的什么？”芮锋装傻充愣。
方子辰拽着他衣领拉至自己面前，一通猛亲后喘着气补齐，“你是我的男朋友，不准和别人走太近！”

第五十六章
方子辰气鼓鼓的模样把芮锋看得心都化做了一滩水，这是对方第一次如此霸道得宣誓主权，他竟觉得受用无比，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那头蓬松的发，哑声道：“家教这么严啊，那我是不是该申请换个护士？”
“那，那倒不必了。”方子辰摸了摸鼻子，故作大度道，“本少爷还不至于那么没自信。”
这副傲娇样子芮锋是真没扛住，恨不能把这人揉进怀里，简直爱得没辙了，连声应道：“是是是，除了你，别人在我眼里都记不住脸，嗯？”
方子辰撇嘴：“这是什么夸奖方式，完全没法让人高兴嘛……”
芮锋又哄了两句，Steve捏着瓶可乐进来了。
“感情真好。”他吹了声口哨，蓝眸中写满戏谑。
芮锋笑着在方子辰的鬓角处亲了一下，权当默认了。
方子辰默默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欺负我不懂法语是吧，改明儿我就报个法语班去！”

结束一天的复健，芮锋原本干爽的T恤都被汗浸透了，虽然他不说，但方子辰能感觉到他对康复的渴望，那是即使承受着超常的疼痛也令他咬牙挺住的一股力量。
“去把衣服换了吧。”方子辰将提前从车里取来的衣物递去。他现在除了做好保姆工作，什么也干不了。
“嗯。”芮锋接过衣物，转身进了更衣室，屋内只剩下Steve和方子辰俩人。
他们大眼瞪小眼了一阵，Steve突然用英语发问：“你们交往多久了？”
方子辰一愣，交往这个概念……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运用到和芮锋的这段关系的？
说实话，真的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在每一次的欲海沉浮间，也许是在午夜街头俩人并肩飞驰时，又或许仅仅因为那个肩膀是他想靠的，那份安全感是他想要的。
“怎么？久到记不起了？”Steve似笑非笑看着他。
“胡说。”方子辰被戳了痛处，梗着脖子反驳，“我们交往一年多了！”
“哦？”Steve挑眉，随即点了点头。
方子辰不想再跟他废话，毕竟面对一个外表堪比画报男郎的情敌还是很让人徒增心理压力的。
“总之，离他远点儿！”方子辰说完便走，迅速结束了对话。
“走着瞧。”Steve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儿可不是中国。”

“怎么了？”芮锋从更衣室出来就发现方子辰脸色不对，方才哄好没多久，这会儿又垮了。
方子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最终把打小报告的话给咽了下去：“没事儿，就是想着我怎么学习法语呢。”
芮锋笑了：“你不需要会法语，有我在就够了。”
“那不行，我是来陪你治疗的，又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方子辰坚持。
说话间，俩人上了车，朝家里驶去。
到了家门口，方子辰却不着急下车，而是说要去不远的一间市场买中式调料。
“昨天和隔壁的万太太聊天，她告诉我的，这样我就可以做中国菜给你吃了。”方子辰信心满满道。
这点上芮锋不得不服他，自己在这间公寓住了几年，和邻居说话的总数不超过三句，方子辰才来了一礼拜却已经和邻里邻居打得火热，别说是万太太这种老华侨，就是语言不怎么通的，也都被这位来自中国的movie star哄得一愣一愣得，时不时就来送点儿手工甜品什么的。

“不用我陪你去吗？”芮锋不无担心。
方子辰摆摆手：“万太太给我画了地图，放心吧！你好好休息。”说完一脚油门出去了。
芮锋只好转身，扶着楼梯慢腾腾回屋，他现在走路倒是不需要拐杖支撑，但也走得不很顺畅，右腿暂时还不能受重。
半路遇上万太太，笑呵呵同他打招呼：“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小方呢？”
“他去买菜了。”芮锋回应得礼貌疏离。尽管身在法国他也不想过分暴露自己和方子辰的关系，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道会不会被人传回国内影响到对方的星途呢。
万太太早年来法留学，年纪虽大，思想却开明，点了点头：“小方那孩子对你可真算尽心尽力，私底下没少问我吃什么补筋骨，听说筒骨炖汤好，就缠着我学了一下午。”
芮锋恍然，他回到家中常把自己关进画室，对方子辰每日做些什么知之甚少。不经意从第三方口中听闻，只觉得心里的感动比亲眼所见还要更甚。
“有劳您了。”他向万太太道谢，揣着一颗悸动不已的心进了屋。

进了家门，照例是打算把自己关进画室，比起一周前，芮锋用左手作画的熟练度又提升了不少，心态也随之变得平和许多。
他将背包甩进沙发，在玄关处换鞋。他平时极少关注房子里的变化，今天却因为万太太得话多看了两眼，原来用心观察，真的不难找到方子辰住进来后这间屋子的不同。餐桌上盛开的雏菊，厨房新增的厨具，甚至阳台上需要用心照顾的盆栽，无一不在彰显着名为家的气息。
方子辰原本也不是多有生活情趣多恋家的人，却为了他做出如此改变，而这些改变又是如此得润物细无声，轻易就会被人忽略，芮锋的心在这一刻像是忽然得到了救赎，他还记得有过那么两个月，自己浑噩度日，独自在这间冰冷的屋子入睡，醒来，永远不会期待明天。那样的日子他现在回想起来不禁后怕，方子辰找来的时候，他早两年的精神衰弱又复发了，整夜整夜得难以安枕，也幸好方子辰找来了，才没让他变得更糟，这个人给他人生带来的影响远比他想像得大，芮锋暗自庆幸着，差一点儿，他就亲手毁了自己这辈子，差一点儿，他又要与这些让人感动的小事失之交臂。

晚上七点，距离方子辰去买菜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芮锋有些着急了，那家市场他是知道的，距离他家不过十分钟车程，随着时间推移，芮锋抬头看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当分针指向6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手边的画几乎毫无进展，因为心思压根儿不在这。丢了画笔，匆匆套上外套，芮锋想着他不能开车，那就走去那间市场看看，没准半路能碰上，这种时候他已然顾不上考虑，以他的状况走至市场可能需要两个小时甚至更久。
太阳落山后温度骤降，天气预报说晚间有雪，即使裹着羽绒服也难以抵抗寒气的入侵。芮锋艰难地在道路上向前挪动，每走一步都需要比常人耗费更多力气。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他回头看了看，公寓的窗户还依稀可见，顿时有点儿泄气，可一想到方子辰的手机在医院时就没电了，若真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连个报警的途径都没有，他便又给自己打了打气，迎风向前。

面对突然抛锚的车，方子辰很是惆怅，他实在是不会修车，在国内有事都找保险公司，再不济打给小舟也行，可现在，他身处遥远的法兰西，法语除了bonjour再不会第二个词儿了。
方子辰在异国的寒风中彻底领悟到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他抱着侥幸心理掀开前引擎盖，这里摸摸，那里打打，然而，除了沾了满手油污外，并没有任何卵用。
“啊……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干等着？”方子辰烦躁得揪着头发。
一人一车在寒冬的街头等了近一个小时，他愣是一个人也没碰见。几近绝望之际，忽然远处闪现一个身影。
方子辰激动坏了，赶紧取了车后的三角反光板挥舞，甚至很二得喊了两声“help”。待那人影走近，他才发现，来人不是别得谁，正是唇色冻得发紫的芮锋。

方子辰两步上前，做梦一般：“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拧着眉：“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方子辰下意识掏手机，又放下：“手机没电了，又抛锚……”
芮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叹，掏出手机打了道路救援。
等待救援的时间，两人先后坐进车内——总比外头暖和些。
方子辰也是鼻头通红，两手冰冷，却还是一把握住芮锋的手来回搓动：“你怎么走过来啊，不会叫计程车吗？”
“计程车会错过。”芮锋说得理所当然，手指在对方的摩擦加热下逐渐回温。
方子辰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小声嘟囔着：“那也比你手冻坏了好。”他又搓了几下才道，“动几下我看看。”
芮锋于是做了几个抓握的动作以证明复健结果没有被破坏。
方子辰看着他勉强能握拳的右手，挤出个笑容：“还好还好。”
如天气预报所预期的，窗外很快飘起了雪花，北风带着雪点肆意飞舞，像是旋转跳跃不停歇的精灵。
“这么看着还挺浪漫的。”方子辰愣怔得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若不是因为抛锚，怕是不会有两个大男人大冬天的有心思在外头看雪吧。
“你冷吗？”芮锋看他像个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团，车里虽然不比户外，但也委实好不到哪儿去。

方子辰手脚早就有点僵了，可怜兮兮得点了点头：“刚才特别冷，你来了以后就好多了。”
芮锋闻言就想脱自己的羽绒服给他，被方子辰果断拦住：“你这是脑袋也坏了？回头你病了，我不还得照顾你吗！”
芮锋板着脸，手指捏着衣服拉链僵持不下，最后方子辰灵机一动，索性越过中控，从驾驶座爬至副驾，跨坐在了他身上：“两个人抱着就不冷了，你也用不着脱衣服给我了。”
方子辰个子高，加上骑坐在芮锋腿上，脑袋稍抬高就会碰到车顶，只能暂且搁在对方颈窝处。
这幅交颈而坐的画面也够得上唯美静谧，起初芮锋的确还算镇定，可没一会儿就被方子辰鼻腔喷薄而出的热气挑逗得受不了了。
“你别对着我脖子吹气。”他难耐得调整了一下坐姿，胯间有抬头的迹象。
方子辰“啊？”了一声，随即喷笑：“你该不会是……嗯？总不能不让人呼吸吧？”他止不住得意，眼底尽是促狭。
芮锋被他顶得没话说，只得偏过头去，认命得闭上眼睛，他身体躁热得厉害，倒真是驱寒……
方子辰坏笑着捧过他的脸，眼神勾勒他刀刻般完美的线条，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怎么都看不够，过了许久才轻轻得缓缓得朝着那对紧抿的薄唇凑了过去……

“咚咚”
车窗外，救援人员一脸愕然的看着车内两名亚洲男子深情拥吻。他本不想打扰，无奈这俩人越吻越激烈，大有发展为车／震的架势，他不得不发出点儿声音以免被闪坏眼睛。
方子辰听到敲窗户的声音浑身一滞，心虚得想这要是在国内，他离周一见就不远了。
救援的大叔满脸络腮胡，浅棕色的眼睛里透着无辜，芮锋轻咳两声缓解尴尬，隔着车窗和他简单说明了情况，然后打开车门，示意方子辰先下车。方子辰乖乖从他腿上下来，干笑着和救援大叔打了个招呼，随后就默默躲在芮锋身后不说话了。经过一番检查，鉴定为车辆油路被冻，当下无法维修，只能暂时拖去修理厂。
将抛锚的汽车挂上拖车后好心的救援人员又将两人先送回了家才离开。
夫夫二人提着一袋儿排骨和别的七七八八的调料站在家门口，肚皮饿的咕咕直叫。
“我好饿啊。”方子辰苦着脸，感觉眼前金星乱飞。
芮锋揉了揉他后颈：“一会儿我先煮面给你垫垫肚子。”
方子辰有气无力得点头，进屋换鞋，顺手从冰箱顶上拿了包薯片就窝沙发里去了。
尽管苦练了一周厨艺，他的水平也只勘堪胜任早餐，至于正餐，坦白讲芮锋左手做饭的速度都要比他来得快。

电视机里的节目调换了一圈，最后回到了起点。方子辰百无聊赖得朝厨房望去，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不时捞几片薯片塞嘴里。厨房里的男人围着围裙，身上笼罩着一层暖白色的微光，这个男人让他对家的幻想变得具像，让他止不住得产生要与之共度一生的想法。芮锋用左手熟练得下面，沥水，调制酱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方子辰看得入神，薯片都忘了嚼。
说实话，若不是马达今天提醒他三天后的《西天》发布会，他简直要乐不思蜀了。当初不顾一切追到法国是先斩后奏，这次若不乖乖回去，只怕要被美人抽筋扒皮。
“想什么呢？”芮锋端着面出来就看到方子辰仓鼠似得鼓着腮帮子愣神。
“没，没什么。”方子辰还没想好要怎么坦白自己得回去的事儿，心烦意乱得搪塞道。
芮锋若有所思得点了一下头，将面递过去：“快吃吧。”他一次只能端一碗，放下碗转身又要回去。
“我来吧！”方子辰从沙发上蹿起，一把将他按在了椅子上，紧接着自己去厨房端来了另一碗面。
俩人对面坐下，方子辰吃了几口，突然胃口全无。
“不好吃？”芮锋敏感得察觉到异样。
“不是……”方子辰手握叉子搅动了几下眼前的面团，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晚说不如早说得好，“那个，我明儿得回国一趟。”
芮锋停了动作，良久才回复了一个“好”字。

方子辰怕他多想，又急忙补充道：“我之前真忘了，就西天的发布会，完了还有点儿别的工作，我就回去几天，很快回来的。”
“嗯。”芮锋面无波澜，心却难平，他强迫自己吃面，可显然也没了食欲。
方子辰看他这半死不活得样子就来气，把叉子一丢，口气有些冲：“你就这态度啊？我走不走你无所谓是吧？”
芮锋也放下叉子，凝视对方：“你早晚都要回去的，我的态度重要吗？”
他知道自己这是又钻牛角尖了，他心里其实害怕极了，怕方子辰这一走就不回来了，《西天》的发布会，那是又要和陆修打交道了吗？芮锋百爪挠心得难受，却说不出口也问不出口。他突然后悔这一周对方子辰不够体贴温柔，也许这人走了以后就会发现每日陪着一个寡言沉闷的病人是多么无聊。可现在都晚了，他只能惴惴不安等待着对方的回答，祈祷那张嘴里吐出的只言片语不至令自己难以承受。
方子辰被芮锋一句话堵的想抄盘子抽他，最后心理建设了老半天“不和病人一般见识”才生生忍住。
“我本来打算过一周就回来！”他忿忿道，“若是你肯说几句好听的。”方子辰顿了顿，双手环胸看着对方，“那我就压缩到五天内回来，如何？”
芮锋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就好像己方已经全副武装准备迎战，对方却派出美人一枚还附赠嫣然一笑。
“我……”芮锋脑海里飞快得转动，好听的话？他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我什么我。”方子辰挑眉，不为所动。
“我想你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