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赵匡胤和李后主的那些儿事——编年记穷白活开来


曹彬潘美可以过个节,南唐没这么打算过,刀尖就指在鼻尖上,任谁也过不好这个节。
正月初二,江南出兵池州,也就是曹彬所下的第一城,这是打算反复争夺打持久战了。
按照赵大的战略安排,金陵是他的最终目标,如果打下一城守牢一城,那沿途分散兵力未免太多,所以守城士卒一不会多,二不会是主力,于是给了江南反复争夺的机会,结果是江南大败,意外的是宋军守将“权知池州”也就是池州代理市长是——樊若水。
也就是说,小樊先奔石碑口现场指导搭建浮桥的实验项目,然后在采石矶指导大军铺设浮桥三日而成,然后他又转身回来防守池州,大败江南兵四千人,同一月,他又遣王侁(柴大哥的铁腕宰相王仆的公子)再败江南兵四千余人于宣州……对于一个怀才不遇的人而言,知遇之恩就是九死而犹未悔的深恩,能够激发他身上每一分潜力,咱只能这么理解,这总比他与江南有深仇大恨的解释厚道些,让人不那么心寒。
正月初五,池州与岳州沿江路巡检、战棹都部署王明再次闪电渡江,败江南兵三百于江南岸,这是一次小规模的交战,甚至连江南人都不明白它的意义,明白的人唯有赵大,他到这时才发出第三路军,王明率领的西路军,这路军有两个目的,其一,巩固曹彬之前打下的城池据点,尤其是采石矶,曹彬的兵力不能分散,他身后的隐患由王明来弥补;其二,也是更加重要的任务,拖住朱令赟,把他的十五万大军牵制在湖口,让曹彬对金陵形成合围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曹彬和潘美在休整过年,而王明却没这个福气,他必须争分夺秒对湖口形成牵制链条。
正月初七,王明再次令都监武守谦杀过长江,在武昌破江南兵万人,杀七百人,拔樊山寨。朱令赟于是不再敢动,为毛不敢,因为他的前面是曹彬,背后是王明,想要去和曹彬战,得先突破采石矶的浮桥……谁说浮桥只是一座桥,它在不过人的时候就是一个封锁线,上游的水军下不来,下游的水军上不去,谁都打此过,都得先拆此桥,未来的几个月江南一直在为拆桥而奋斗。而朱令赟最担心的还不是拆桥,而是他前脚一走,王明必然来端他的老窝湖州,并且轻轻松松地就断了他的粮道,倘若他打胜了曹彬还好说,倘若败了都没有个退路,难道去打游击。
别人可以拼,但朱令赟确实不能轻易拼命,因为他手里掌握的是南唐唯一一只有实力的援军,他等一等是可以理解的,他在等金陵打响,打响只有三个结果,最理想的是金陵守军胜了,那么他从背后捅刀子收拾曹彬的败军可谓满意,中间的结果是陷入胶着状态两败俱伤,那么他也可以出兵前后掩杀,最坏的结果就是金陵守军速败,但只要金陵攻坚战没有开始,他就可以再等一下,等到宋军师老兵疲他再出手……顾忌这么多,都是因为身后多出了一个王明。
他犹豫,王明并不犹豫,他早领了赵大的方略,放手挨个地把曹彬打下的据点巩固扎实,包括被江南兵争夺回去的地方,你不敢动,我随便动,并且就打你的身边经过,并且向你的方向留恋的张望,其实我也渴望打一仗,但还不是现在。

也是正月初七,田钦祚败江南兵万余人于溧水,斩其都统使李雄。
这句话看起来很简单,这场仗也不复杂,田钦祚的战斗力无可置疑,江南兵战败理所当然,但必须展开讲,因为……可歌可泣!
就是这位都统使……张雄,续资长编和南唐书人名不一样,李雄和张雄哪个是误写不重要,都是同一个人。
张雄在柴大哥攻占淮北后一直在组织“义军”反抗,后来彻底割让了淮北十六州,他也就迁徙来了江南,赵大派人打来,李六给他一个“都统使”的任命。至于怎么和田钦祚在溧水碰上了,具体情节各说一不,有说是张雄负责的就是外围防护,有说张雄是来勤王的,行至此处发现很不适合屯兵容易遭到攻击,所以他的副将就进城去请示下一步作战计划,走之前还跟他说好了只坚守不出战,高挂免战牌之流。但张雄是个爆脾气,田钦祚让宋军在营门外叫骂。张雄气得浑身乱战,大喝一声匹夫胆敢辱我!遂出战……这么评书体不象是真的,同样剧情咱在三国杨家将演义说岳全传隋唐英雄传中处处可见,戏台子上面才这么演。总之,结果是两军对战,战前张雄就跟他的七个儿子说“吾必死国难,尔辈不从吾死,非忠孝也。”战败之后“诸将皆遁”,唯有张雄带着他的儿子死战不退,“父子八人,无生存者”,这是南唐版金沙滩杨家将!此,忠臣也!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6-14 17:24:00 +0800 CST  
去年十月李八出使汴京,那时他绝没有想过要投降,他与李六与江南依依惜别,也未必想到还能回的来,但他这次回来,的的确确,就是为赵大劝降而来……不能说是为了赵大,他是为李六也是为江南劝降而来。
降与不降,究竟什么是对的,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不降较有气节,而降较为务实。李八主降是因为他已经在汴京待了九个月……去年有闰十月,那就是已经待了十个月了,这十个月里他写了不少份请罪书给赵大,因为捷报频传,如果说李六还有侥幸心理,整个南唐上下还有侥幸心理,李八却是彻底清醒了,这么一边倒的战事能容你投降已经是幸运的,还得依赖于侵略者的慈悲,而赵大,就是一个心存慈悲的侵略者。
赵大对李七李八的善待,不可能没有一点功效,心理预期上自己是个人质,结果被待为上宾,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仗打到这个份上赵在还肯“令诸将缓兵”,让人护送自己回来劝老哥投降,足见纳降的诚意。
反正,甭管李六是怎么看赵大的,至少李八相信赵大是个厚道的人,这一年赵大确实又做了两件很厚道的事,第一件“诏所贷死罪四千一百八人”,赵大是觉得死刑科目实在太多了,“自开宝以来,非大辟非情理深害者,多贷其死”,这也是他把死刑复核权全部由州县收归中央的本意,不能你们说杀就杀了,我得过一下目……话说这后来也成了成例,跟科举殿试一样影响后世。第二件,赵大吃饭的时候发现食器旁边有个虫子,蛋白质甚的,赵大的反应是:“勿令掌膳者知”。因为主管厨房的人晓得了,必须要追究责任,是洗菜的没洗干净,是做菜的没发现,还是端菜的路过花园搁半路上方便去了……话说环节多了真凶险,不如从自家厨房里端出来直接上桌的强。话说这段跟宋仁宗口渴一直忍到回家再猛灌水一脉相承的,跟基因有关系?
其实我对李八带的那份赵大“手诏”里面究竟说了些啥很有兴趣,可惜没有查到……这应该是密信来着,最终也没有打动李六,赵大很憋屈有没有。当初赵大都不乐意亲自给小南强写信,怕掉价,还是让李六写的,现在我亲自动笔写封信给你,可谓仁至义尽给足了你面子,可你居然不给我面子!后来赵大看了李六的信,深沉地说了一句“尔主所言,我一不晓也”,你又不是不认字,又不是真没学问,纯属刻意报复有没有?

李八不是外人,李八也姓李,他的话不可能没有说服力,李六于是又动摇了,但最终当然,还是没有采纳。没有采纳的原因史有明载,因为陈乔和张洎坚持“坚壁清野以老宋师”的观点,并且一再声称宋师就快要老了马上老了都长出皱纹来了,再撑一下就过去了,相信我们,没错的。
其实他们也真的没错,因为赵大送李八回来的时候天已经热了,北方人过不惯南方的夏天,又潮又闷的,肯定很多人水土不服,赵大对于太原城下军中疫症记忆犹新,他于是颇“厌兵”,想把队伍撤下来休整一下再说。这个时候让李八回来,也是在撤兵之前再做一下努力的意思,最好在撤兵之前就降了一劳永逸,否则我就休整一下队伍再来,大家都喘口气……也只是喘口气,因为他没让曹彬撤回汴京,只是撤到江对岸的广陵,也就是扬州去休整,等到秋凉了再回来……这着实不是个好主意,让咱百思不得其解。
太原城下赵大要退兵,是因为军中不仅疫症横行,而且契丹的第二批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所以他不得不走,可南唐唯一一支援军被他钉死在湖口,眼下他不仅不怕他东下增援,只怕也和李六一样盼着他动身,只要这支力量被消灭,金陵就彻底是瓮中之鳖了,正因为这样,朱将军他也不敢轻易地动,但曹彬一旦带兵退到江北扬州,他尽可以大摇大摆地东下金陵,不用再担心腹背受敌的问题了。
所以休整部队不是不可以,但也要部分休整,伤病员先退下来,部队逐批轮休,空下来的名额得有江北的新增力量补足,始终保持对金陵的压力,你一次性撤过江去,金陵之围就算暂时解了,城内士气肯定大涨,等到秋凉你回来的时候,金陵城里人也有了粮也有了,城外防线也重新布置了希望又在人心了,纵使打不过也得拖过明年夏天,这不等于重来一遍……能不能重来,还得看休整期间你保不保得住那座珍贵的浮桥。
更何况!现在围困金陵的王师和攻打润州的吴越兵相互呼应,让南唐两不相顾,你撤了,把人家吴越晾在润州城下了,人家是退还是战,退,能不能安全退回去,战,还能不能打得赢?王明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你把中路军一撤,东西两路不抓瞎吗?
哪怕你再打过去,也一样打的赢,也一样可以重复今天的故事,可人力物力财力都得重新投入,这么巨大的浪费值得吗。
所以卢多逊坚决不同意,和他一贯迎合赵大的态度相反,一是因为赵大这个想法太蠢,二是因为,谁说卢多逊只会溜须拍马不理国家大事的?卢多逊觉得赵大在这件事上秀逗了,可他怎么劝赵大就是一个不听,非得把队伍撤回扬州不可,所以这时候扬州州官侯陟贪污被叫到汴京来问话,卢多逊如获至宝,好朋友,赶紧跟赵大说说江南的事,这是救你也是在救这场战争。救不救战事的侯陟可能不是那么关心,救他自己肯定孤注一掷,所以他拖着病体要求见赵大,一见了赵大就跟铜锤花脸地似地大喝一声:江南平在朝夕,陛下奈何欲罢兵?!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江南平在朝夕,陛下奈何欲罢兵?
侯陟他再说能说出个花来吗,莫非曹彬汇报的战况里没说清楚,还是赵大的谍报人员失职了,他一个江北州官能说出什么机要密闻来使赵大如醍醐灌顶般改变心意,可赵大就是因君一席话罢了撤兵之议,并且不再追究他贪污的事。我只能认为,因为侯陟忽悠了赵大,他不可能比曹彬更了解金陵的情况,却可以把金陵的惨状添油加醋添枝加叶一番,然后得出指日可下的结论来,并且他下了重注,我要是说的不对,你杀我全家,不,是夷我三族!
赵大想了想,把撤兵的事搁下了,事实证明搁下了也就搁下了,曹彬的大军没休整也没严重减员,不缺粮也不缺医药,原地将养和退到扬州去将养区别也不是甚大……话说这事也不是曹彬力主的,就是赵大“厌兵”了。
他咋就忽然厌兵了呢,“不需急击”是他说的,除非李六投降,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可打的久了他倒心烦了,真没什么让他特别烦的因素存在,契丹已经修好,北汉小打小闹,他封桩库里的钱让一年之后接手的赵二目瞪口呆,单纯就是心疼将士爱兵如子?以两个多月后赵大遥控王明对朱令赟那一战,可以肯定赵大没有任何军事战略眼光退化的迹象,他差一点下的这步臭棋的确不可理喻。问君里赵二指责赵大因私废公,总算也是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历史上,咱没找到任何理由让他公然放水。

李从镒失败了,除了陈乔张洎的原因外,也有李六的原因,李八也姓李,可他毕竟不是李六,李六最大的心理障碍就是社稷不能亡在我的手里,如果注定亡在我的手里,那我也必须尽力,如果我没有尽力,我怎样都不会甘心也不会原谅我自己,这个,老弟你不可能明白。
李六不买帐,没有理由再缓师,赵大“复命诸将进兵”。
诸将不用郁闷,这是第一次,但绝不是最后一次,不久的将来,你们又可以休息一下继续缓师了。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6-17 00:47:00 +0800 CST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徐铉无功而返,这边陈大雅却真的突破封锁线把口信带到了,他建议朱令赟“倍道星行”,也就是连夜开拔急行军,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走,朱令赟嗤之以鼻……话说陈大雅是说的很有道理,但几百艘战舰十五万大军,咋才能不整出点动静来,还真想象不出来。要说人马叼着木棍连夜翻山头,这个可以,赵大在清流关似乎就这么干过,但巨舰走水路一马平川没遮没挡的,并且沿途都是王明的据点,前头还有个采石矶浮桥挡着,“倍道星行”出几里路去人家肯定就烽火传袭沿路敲锣了……陈大雅被拒了就头也不回地驰还台城,“辛勤冒矢石,才得潜入”,真是太不容易了,就因为反驳了陈乔一句,来回奔波玩命啊,见了李六,“君臣相持,喑呜泣下”,然后他给朱令赟下了一句断句:令赟军必无成。
可朱令赟毕竟还是来援了,陈大雅前脚走,他后脚也整军出发,10月22日行至皖口,全军覆没,这就是南唐四大战役的之中的皖口之战,另外三大是采石矶之战,秦淮河之战和最后的金陵之战。
最搞不清楚的就是这个皖口之战,要想还原很困难,不是因为太复杂,而是因为太简单,各种记载都太简单,看的人不求甚解、“读书明大旨”便罢,要想搞清楚这仗的前因后果,很不容易。
单纯地认定这场战役的主角是“风”,咱觉得有盗版之嫌,赤壁之战的主角……其实也不是风,东风只是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必要条件,但因为风是那么地偶然那么地迷人那么地有戏剧性,所以成为文人重点感叹吟咏的对象,倘若周瑜不是帅哥,那记住的就剩下风了,因为周瑜是帅哥,才能“遥想公瑾当年”。
咱得这么说,水战上只要一采用了“火攻”这种方式,那么风向就会变得特别重要,但是不是在每一场水战中都成为决定战局的关键性因素,还得分情况,但受了赤壁的影响,只要有风的因素在内,重点描写的就是“风”,无论是林虎子攻张永德,还是这一次朱令赟和刘遇相争,遭遇几乎雷同:趁风举火,北师不支,趁风向转,于是玩完。
这种写法对双方倒都是有好处的,于南唐是非战之罪,于北宋是天地同力,就是太过简单了,诸多不明白。

先从明白的说起,朱令赟的计划,是以巨舰上撞开采石矶浮桥,话说必须得是巨舰,采石矶浮桥为什么能在长江上飘荡一年,那是上千艘的“黑黄龙船”两两相对首尾相接,中间铺的是巨型竹筏,何其结实,你小一点的船撞上去是自己找死,并且,他还配备了猛火油……南唐重要的军事发明,柴大哥攻淮北的时候就见识过它的威力,林虎子头一回用就让张永德目瞪口呆了一下,它不仅仅是船上铺上草洒上油这种原始的纵火工具,而是机械化工具,前面就喷射口,里面有液压装备,这边一按,那边火“扑”地一下喷出去了,古代火焰喷射器的意思,区别在于喷射口那里得先预备下点火的糠、草什么的,不能自动点火。为啥南唐能发明这个东西,这和它发达的手工业和发达的海外贸易是分不开的,石油来自于“大食国”,能工巧匠本土培养,直到攻下南唐,这好东西才终于落到了赵大的手里,话说作为一个武器发烧友他盼了很多年了,后来“猛火油”广泛用于宋朝的守城之战上,威力惊人……话说赵大当初不是想这么用的!
所以朱令赟没打算“倍道星行”,这么大的船也没法掩人耳目,再加上百米长的巨筏无数,浩浩荡荡地他就东下了,湖口什么的,退路什么的,统统不要了!要是不能一击成功,老子就“赴难”了,所以这是一个硬碰硬的势在必得的架势。
宋军跟他相比,优势在于他是一支孤军,周围都是我们的人有没有,你前有采石矶后有追兵左右都有堵截,这是陷入到重重包围里面了。不利的地方也很明显,船明显小,朱令赟那船“高十余重”,干不过他,所以王明一侦查到朱令赟弄了这么个庞然大物就晓得他要动了,就立刻派他的儿子快马向赵大请示,要求增造三百般战舰……话说你有点临时抱佛脚不?赵大当然知道这是来不及的,于是跟小王公子说,“此非应急策矣,令赟朝夕至,而金陵之围解矣。”也就是说,如果他冲下来,会冲的很快,也就眨眼的功夫就到金陵了,至于金陵之围解矣不解矣的,那只是一个修辞手法,曹彬潘美手痒了很久了,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赵大就密令王明“在洲浦间多立长木,如帆樯之状”……这是已经把朱将军的性格特点摸透了,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心急火燎地支援金陵去了,他能够等这么久,足见他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甚至是一个过分谨慎的人,所以这一招是看人下菜碟,对朱将军十分见效。“令赟望见,疑有伏,则稍逗留。”
写到这里,不明白的地方就来了,他中计了,逗留了,于是呢,对整个战况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如果唯有风是重要的,那这些统统都是不重要的,那前头的铺垫等于没用?
所以对于这种战役的分析,看史料有时候一头雾水,咱好歹翻着一篇专门写皖口之战的军事论文参考了一下,里面讲到“皖口之战中无论是战场的选定,还是具体的作战部署,都是宋太祖居中遥控BLABLABLA……诸将遵命执行而已”。
其一,皖口这个战场,是赵大选定的阻击阵地,为毛在这儿附近故布疑阵,为毛刘遇在这里发起突然袭击,因为这地方合适作为埋伏圈。这里的江面较宽水流较缓,本来冬天就是枯水期,到了这里,战舰移动的速度愈发地慢了,更何况你还是巨舰,所以前头巨舰一缓,后头跟着缓,整个船队的距离就拉长了,前后就不那么容易呼应,头一个到达皖口的就是朱令赟的将船,刘遇在这个时候发动袭击,目标很明确,擒贼先擒王。
其二,如何对付巨舰。“刘遇聚兵急攻之”、“王师舟小,聚攻之”、“王师聚而攻之,矢集如猬”,三种说法都是一回事,也就是很多艘小舰围攻大舰,方法就是密集射击,小船比较灵活,聚而攻之就象原始人围攻猛犸象,大船比较笨重躲都躲不开,开也不开不快,所以只能被动挨打,所以朱令赟“窘不知所为,乃以火油以御之”或者是说“至此势蹇,乃以火油机前拒”,也就是是说朱令赟使用火油机,是不得已而为之,为毛他开始没有首选,因为这东西威力大,弱点也很突出:(完)只适合近距离作战,不能远距离使用;(兔)燃烧速度较慢,也就是说这么边按下机关,那边得等着糠、草唔的点燃了,才能扑地一声发出去;(斯瑞)受天气和风向的制约大……这是很要命的。所以朱令赟带着他,目的是为了摧毁采石矶浮桥用的,这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这种对敌对己都很残忍的武器。
其三、风向突变是重要因素,但因为火油必须近距离攻击才能奏效,所以朱令赟不可能连续攻击,人家又没有学曹操铁索连舟,你只烧一家伙不可能对众多小舰造成影响,而刘遇虽然后退暂避火油锋芒,弓箭却可以远距离攻击……火油是南唐的首创,可论到弓箭,同时代哪儿的人也不如北宋,“八年,将平江南,京师所造后患,十日一进,谓之旬课。上亲阅之,制作精绝,尤为犀利”……话说赵大是当兵的,对兵器甚的门清,最喜欢让人把新制造的兵器拿给他看,十日一进,不整点新鲜玩艺或有点技术改造甚的他就不舒服,床子弩甚的,赵大命魏丕提高射程,魏丕就提高了,直娘贼它比狙击步枪的射程还要远!所以赵大那时候的弓箭制作技术之精良,变态到一百多年以后试射,“其力比之后来过倍,而制作精妙,不可跂及。”……又说远了,重点是朱令赟没办法反攻,他的船队整体战线拉的又长,速度又慢,想突出包围圈并非易事,偏巧这里风向又转了,火油机的副作用一下子显现出来,所以大火烧了自家人。说到这儿又有不明白的了,咱还是不懂,南唐这边也没有铁索连舟,咋就烧了一串呢。这种写论文的同学又给出了一种解释,说赵大使用的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火箭,这东西不受风向的影响,朱令赟被逼着用火油,是因为他的船队已经着火了,论据是火箭那时确实已经发明,并且北宋末年,开封府库中还藏有“太祖平唐火箭两万枝……”你们这些败家子怎么不用呢,都快两百年了那火药还能使吗!这一点因为咱没看着史料,所以咱虽然觉得有一定道理,还是在此存疑,用“箭”是肯定的,是不是“火箭”,就不晓得了。
但赵大为了平江南,真是煞费苦心,之又煞费苦心,每个细节都想到了,武器装备都要亲自过目,按理来说这么亲力亲为地策划一场战役,多少都应该想早点看到战果,怎么又能这么耐得下性子沉得住气的。

总之,朱令赟败了。他在一片火海中绝望至极投火而死。
咱一直不咋同意因微见著这种分析方法,甭管是对一个历史事件还是对一个人,朱令赟说过林仁肇的坏话,当初李六对林虎子见疑的时候他和皇甫继勋都没起好作用,这是事实,但不能因此就否定了“朱深眼”整个人,他落进了赵大的埋伏圈,所以他败了,他的带兵能力可能是有问题,但话说谁和赵大干仗他胜了?他迟疑不动,也不是因为明哲保身而是怕折损了南唐仅存的实力,他一心赴国难而没有选择保存实力另立门户……话说当时他最有这个条件,他战败之后绝然赴死是条血性汉子。
板荡识忠臣,朱令赟,是忠臣。
只不过他把自己和李六的唯一一支强援交待在了皖口,这场仗几乎就算是打完了,捷报摆在了赵大的案头,唯一的悬念就只剩下了一点,李六,他降不降,何时降。
他等着。
然后他等到了一枚蜡丸,边防巡逻的截下来给他的,话说怎么各国的谍报人员素质都跟赵大的人差这么远呢,一笔好字,落款就是赵大口中的“喉舌小人”张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这个蜡丸救了张洎一命,否则也不会有赵大和他的一问一答。
居然还在心存幻想,莫说契丹在你爹的时候就因为清风驿刺客事件跟南唐断交了,哪怕你们还要交好,契丹会帮你吗?他的使臣刚向我磕过头了。
怎么这么倔呢!
话说当初孟昶的蜡丸被截住了,赵大喜出望外地赶紧点齐人马杀奔巴蜀,你不是一直嫌这次出师没什么道理吗,这个蜡丸你麻利地公告天下,然后麻利地让曹彬攻城。
都十月了,赵大,明年今日……不要再等了!
不等了!
可李六的乞缓师表又到了,赵大一口气闷在胸口,为毛不是降表!为毛不是!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6-18 17:59:00 +0800 CST  
二月十三日,赵大封赏江南远征军众将。
主力军,曹彬潘美以下,李汉琼火烧秦淮水寨、刘遇大破朱令斌、田钦祚溧水斩张雄父子、梁迥采石矶败江南两万人……并获战马300匹,物归原主。以上诸人,赏。
西路军王明,东路军吴越大将沈承礼,赏。
押运粮草的转运史李符,负责武装护运的李继隆,赏。
就一个人没赏反罚,丁德裕丁监军被钱九狠狠告了一状,说他“恃势刚狠,不恤士兵,黩货无厌”,把他由马兵军副都军头、毅州刺史,出降为光州刺史……是给钱九个面子有没有,人丁监军贪是贪了点,人品也不咋的,可监督吴越的军队找这等人,赵大其实是提了灯笼选出来的,不存在被蒙蔽一说。
但由此可见钱九在赵大心目中的地位,他是一个赵大很想对得起的人,因为他着实太对得起赵大了。

众人皆赏,升官发财,赵大懂得当兵打仗需要奖励,但赵大也严防一味邀赏而败坏军纪,该给的他从来吝惜钱,到了现在他已经是财大气粗的主了,但不该给的你要是想强要,还记得殿直“川军班”否?
对于为他卖命的将帅们,赵大御下之法…… “如神”?那有拍马屁之嫌,但他确实特别门清他手下的人想要的是什么,以及什么样的人适合什么样的岗位,以及你要用不同的方式来对待不同的人,所以心甘情愿为他卖命者众。神宗很想做中兴之主,恢复赵大时期的威风,所以他就格外推崇赵大,话说赵二你的子孙对赵大有很深的情结你晓得不,你应该晓得,你对你哥,其实也是有情结的……神宗说:太宗时用兵……BALABLABLA将从中御甚的……“不如太祖。”这么直白地黑你直系祖宗也行?
王安石因为主张变法,一直被反对派说他不敬祖宗也就是不敬赵大,可其实王安石很粉赵大,他总结太祖御下有两点,其一、“太祖知将帅情状,故能得其心力;”其二、“孟子曰:‘能治其国家者,谁敢侮之。’太祖能使人不敢侮,故人为用。”
话说越到后世,赵大越成神级人物了,以江湖地位比喻相当于独孤求败那个档次的,“太祖”两字快被神圣化了有没有。不过咱还是觉得王安石总结的颇为到位,你一要知人,二要服众,往那一站就是国家兴盛民族富强的象征,谁敢造反?君弱、君奢、君庸、君昏、君暴……君不象君,臣方不臣,“太祖能使人不敢侮”,难怪赵姓官家代代怀念的跟什么似的。

但有一个人到底该不该赏,或者说赵大赏够了没有,却成为终宋一朝反复研究的课题,当然就是指曹彬应不应该被兑现承诺成为“使相”这回事。
啥叫“使相”,使相不是宰相,而是挂名的宰相,有宰相的职称但没有宰相的实权,譬如同平章事、侍中、中书令甚的,都叫“使相”。赵普被贬为河阳节度使,兼同平章事,所以他还是“使相”,赵大的几个老哥们外放藩镇,之后陆续都加了同平章事、中书令甚的,也都给了“使相”的待遇,赵廷美和赵德昭被封为某节度使,加侍中,加同平章事,所以也是“使相”。
可见“使相”虽然没有实权,代表的是一种头衔和荣誉。
伐江南以前,赵大跟曹彬说:“俟克李煜,当以卿为使相。”肯定不只当着曹彬一人说的,因为潘美也听见了,后来这事赵大装作不记得,曹彬也装作没发生,就潘美特别较真,打从江南回来就跟曹彬说,恭喜你了,要当使相了。为啥潘美这么上心,因为这是除赵大几个老哥们老功臣之外,武将即将享受的最高荣誉,这么些年光看那些读书人“入相”了,武人地位上不去,心里也是盼望曹彬能为武人争光挣脸的。曹彬就跟他说:“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遵庙谟,乃能成事,吾何功哉,况使相极品乎!”
这话说的特别官方有没有,而且他不只跟潘美这样说过,在递给赵大的“露布”上也是这样说的……话说这露布赵大没让念,但露布的内容还是有记载的,通篇跟赵大诸多的诏书赦书内容差不多,用词更狠一点,因为是以主帅曹彬的口吻向赵大汇报战况的捷报,不可能给李六留啥情面,里面有几句话……有些意思:
“士庶咸怀于愤激,君亲曲为于优容。”——我们要打,赵大不让打。
“皇帝陛下尚垂恩宥,终欲保全,”——于是俺们就不停地缓师。
“其在城官吏、僧道、军人、百姓等久在偏方,困于虐政,喜逢荡定,皆遂舒苏。望天朝而无不涕涕,乐皇化而惟知鼓舞……”——金陵百姓“久在偏方”?还欢呼雀跃地迎接王师,还庆幸可摆脱李六的“虐政”了,赵大自己个儿听了没准都得脸红,好在他脸黑,“紫面”啥的,估计还掩饰的过去,不过李六听了会不会当场吐血?所以不念,还是正确的。
“臣等俱乏将材,谬司戎律。遥禀一人之睿略,幸成九伐之微劳。”——话说这句是重点,意思还是说赵大将从中御甚的,因为你的遥控指挥到位,所以我们才会成功,因而我最多就是付出了点“微劳”,话说哪里找这么懂事的主帅,难怪从江南回来要说“奉敕江南勾当公事回”。
这肯定是曹彬谦虚了,但问题在于赵大他根本不谦虚的,就说那道沟的事,南唐夜袭明火执仗的,有没有你让挖的那道沟结果都没悬念,可曹彬当然得说,“拒新沟拒之”,赵大就哈哈大笑说:“果如此”,臭屁的你来。这且不算,在《谕江南管内敕榜》,也就是告江南全体官兵百姓书中,又臭屁自己“授幄中之成算,奋堂上之奇兵。”你都放出话去了,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甚的,让人曹彬怎么再敢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可再怎么说,仗打赢了,功劳还是得算在主帅的头上,所以潘美没搞懂曹彬在说啥,曹彬跟他说:“太原未平尔”,结果见了赵大,赵大果然说“汝为使相,品位极矣,肯复力敌耶,且徐之,更为我取太原。”
潘美一听就乐了,他乐甚?
赵大问明白也大笑,他又笑甚?
潘美可能是在暗赞曹彬猜的真准,可赵大笑,就是笑曹彬果然懂事……你果然也帮我找了这个借口!这是借口吗,当然是借口,宋代历任官家和大臣都晓得这是借口,赵大就是不想给这个使相,可他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君无戏言甚的,必须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曹彬就帮他想了一个理由,赵大自己也想到了这个理由,一个特别懂事的臣子和一个特别耍赖的天子,就想到一块去了。
曹彬是不是一个升了官就不思进取不想打仗的人?他自然不是。赵大是不是一个吝惜官位出尔反尔的人,他自然也不是,而是因为他为了激励士气讲出了这句话,出了口就打算赖帐了。打赢了让主帅当使相,这不仅仅是为主帅,这简直是对全军的激励,表示这一场仗是这样的重要并且这样的光荣,这一句战前动员足以让人心沸腾,可是……赵大心中有杆秤,掌握实际军权的武将,不能同时位极人臣,否则就会埋下祸患,哪怕这人再可靠也不行,这是他定下的原则。
施恩,要因人施恩,不能给官,他就给钱,曹彬没得到使相,也有和赵大对笑和“怏怏而退”两个版本,咱觉得以曹彬的为人,哪怕他心里“怏怏”,也不会摆在脸上给赵大看,回到家一看满屋子的钱,话说咋又有“二十万”和“五十万”两个版本哩,于是他说的这句话倒是各个版本都很统一的:“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亦不过多得钱尔。”
曹彬,也不是一个贪财的人,由他以前公事公办绝不占公事一毛钱便宜就能看的出来,但这笔钱他必须“笑”纳,否则就是心有怨言的表现。赵大不是不封他官,“拜枢密使、检校太尉、忠武军节度使。”着实已至武将之极,但曹彬以后愈发恭谨了,见了文官来就退避在道旁,他都这样,其它武将更提不起气来了,话说这有点“装”的姿态是为毛,是因为他明白了赵大乃至赵二对武将的定位,你就管带兵,打胜了仗我多多赏你钱,我纵容你,我宠你,要甚给甚,有点什么毛病我睁一眼闭一眼,别人告你我绝对护犊子,可是!可是除了军事之外所有的事,包括国事、政事啥啥的,都由不得你参与。
武行武事,文行文事,各行其是。
后来所有人都发现赵大拿太原说事不封曹彬使相,纯属借口,因为他下回打太原,名单上根本没有曹彬,话说一是因为赵大觉得曹彬打北边不够合适,二来,派他去打太原,回来更没借口了。
曹彬伐江南对赵大而言,还是大功,无可比拟,所以他其实对曹彬已经很例外了,节度使兼枢密使,前所未有,也是因为曹彬确实太懂事,赵二觉得他哥很扣门,于是到底还是封了曹彬同平章事,不够,兼侍中,还不够,加鲁国公……结果为毛你的子孙总说赵大才是对的呢。
但说到恩宠,在江南一役之后获得最多荣宠的人绝不是曹彬,而是钱九。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6-26 18:00:00 +0800 CST  

钱九本心而言,肯定也是不想获得这份荣宠的,礼贤馆甚的,还是给李六住吧,我大好钱塘住的挺舒服的,可赵大不干,说给你就给你,不要也得要!
去年年底江南捷报一到,赵大就给钱九捎了句话,“可暂来与朕相见,以慰延想之意”,这话听着耳熟吧,可重点是赵大许诺:“即当复还,不久留也”,并且,朕不食言。
话说哪怕没后面这句承诺,钱九也必须来,李六的悲剧就在眼前,倔强不朝甚的后果如此严重,所有臣下都劝他“保国安民”,他岂敢不来。2月22日他带着儿子钱惟浚到汴京朝见赵大,赵大也派儿子德昭到雎阳去迎接他……皇弟皇子甚的,除了外事活动甚少有什么正经公事,规格来讲与李六差不多,德昭比延美辈份官职略低,但钱九是携子前来,赵大遣子迎接,也是合适的。
钱九在汴京二十天左右,赵大对他极尽恩宠。
第一件事,礼贤宅,钱九来之前,赵大就亲自到礼贤宅去看家俱装饰甚的,钱九一来,就让他拎包入住,并且重赏,又给房子又给钱的。
第二件事:大宴小宴没完,大宴大明殿,小宅苑中宴射,然后又到礼贤宅去登门拜访,来回串门这是,话说大宴小宴甚的,李六在否?若在,心中酸否?两人前后夹击地打他,现在亲亲热热地把酒言欢……还是在想,钱九你也有今日,你以为你还能回的去吗?
第三件事:诏书不名,剑履上殿,把李六的免了,钱九的统统恩赐给他,把他的原配封为王妃,话说封个某品夫人应该是合适的,这是肯定钱王的特殊身份,赵大也不管那一套,“行自我朝,表异恩”。
第四件事:大发了,让钱九和赵二赵三称兄道弟,就是钱九向赵二赵三下跪行礼,赵大说哎哎不用,赶快扶起来,“叙兄弟之礼”,这下钱九不止下拜了,他干脆趴在地上一直磕头,磕到赵大说你这么坚决就算了吧,才算拉倒。
第五件事:放他回去!真的放他回去了,话说钱九是想跟着赵大去洛阳的,未必是真想,但态度还是得端正,表示你没说让我回去,我就侍候在你左右,真的没有比钱九更乖更听话更做小伏低一心一意的了,赵大却让他回去了:天马上就要热了,你早点出发吧……钱九哭了,这才是真实内心反应,居然真的放我回去?真的吗?是真的吗?那……我每过三年来一次,赵大说不用了,什么时候我诏你来的时候你再来,路这么远……你儿子留下就行了。
第六件事:“尽我一日,尽你一日”。另一个版本是说“誓不杀钱王”,内容略演义,说的是钱九向赵大告别宴会上,钱九做了一首挺暧昧的词::“金凤欲飞遭掣搦,情脉脉,行即玉楼云雨隔。”赵大听了就起来拍着他的背说了这么一句,话说这首词是怎么激发起这句话的?就是因为钱九说他想飞结果被劫持了,赵大就很说我没想劫持你,并且只要我活着就罩你,这咋就被感动了呢。然后钱九临走之前,就干脆地要“献藩”了,这不就是你把我叫来的意思吗,你不明说,我得懂事,可赵大却摇头了:尽我一日,尽你一日。这已经够煽情了,还没完。
第七件事:赵大继续煽情,钱九在出发之前,赵大给了他一包东西,说你到了路上再看,话说这一般都是诸葛亮授锦囊的时候才说的话,钱九走到路上一看,全是宋臣要求赵大把他扣下的奏章,咱骤然想起三国里孙权扛了一筐大臣黑陆逊的奏章去找他,当着他的面一把火烧了的一幕,赤果果地收买人心,并且毫无例外地卓有成效。以前钱九的心只是不得不向着赵大,怕挨揍,从此之后钱九的心是彻底被赵大收服了,赵大用了二十天,让钱九对他死心塌地。
从此之后钱九不敢再坐东南,把座位拉偏了一点,坐正东了,因为西北是汴京是赵大的方向,“天威不违颜咫尺”,我哪敢有丁点儿的冒犯,再给赵大送礼,都要站在庭中焚香祷告……话说钱九真辛苦,不过你也辛苦不了多久了,因为赵大“尽你一日”的日子也不多了。
为毛赵大对钱九这么好,因为钱九确实好,对他好,伐江南打李六,钱也出力也出,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倘若“江南无罪”,那吴越就不仅是无罪并且还有功,他不仅师出无名并且还无耻。
倘若他果真说出“尽我一日”这种话来,末日感愈发呼之欲出,其实从这时起,赵大是有预感的,他做的很多事情都充满了末日感,英雄末日。这一生他自认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自认是一个不亏负良心的人,可为了天下,终究还是亏负了,柴荣一件,李六一件,到了此时,他很想对得起一个不该亏负的人,很想证明自己仍是那个光明磊落的赵匡胤,钱九,恰逢其时。
这件事,赵大不亏负钱九,更重要的是,他不亏负自己的本心,就那么一次,让我不为天下而负人……不过赵二,你可以,尽我一日的意思就是说,我不在了,你就去取,懂吗?
赵二很懂。
我哥的心里,终究是不会扔下天下的。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6-26 18:05:00 +0800 CST  
赵大赵二的这一番争执,到底有没有,后人其实也存疑,李焘对建隆遗事到底是不是王禹偁所写都持怀疑态度:“大抵遗事言多鄙近,不似禹偁所为,或出于怨家仇人,肆口谤讪,托名禹偁,故不可遽信,然亦不可全弃也。”……话说说了等于没说,但不过有没有,赵二本身不乐意迁都,并且在他有生之年根本没理他哥这个遗愿肯定是真的,不过不代表历代赵姓官家都是这么想的。
真宗赵恒两次巡幸西京,他也确实动过迁都的念头,尤其是澶渊之盟给他印象太深刻了,契丹人饶是打了败仗还是能绕过边境直接趟到汴京门户来。到了仁宗朝,冗兵问题已经相当突出,全国一百三十多万人,汴京驻军八十三万,按范仲淹的说法就应该两手准备:“平则居东京通济之地,以便天下;急难则居西洛险固之宅,以守中原。”所以西京得好好修一下。再到神宗朝,司马光还在说洛阳城墙太破,“豕犬可逾”,可见还是没好好修,但神宗把汴水和伊洛河连上了,这意味着漕运终于通了。
所以迁都洛阳,不是没有任何官家动过这个念头,而是这个念头频频在动,却最终没有实施。于是就以“修德”来代替天险,以“坚城重兵”来取代山河,话说不是不行,真不是不行,赵大也没说这样不行,他说的是“欲以山河之胜而去冗兵”,也就是说定都开封最大的问题不是它守不住,而是想要守住,就不能避免“冗兵”,而冗兵,就意味着耗费更多的民力……话说也不怪赵二不以为意,因为他哥那时候只屯了十几万禁军在汴京,各个诸侯国以前养兵总数都超过百万,实在不算是冗兵,尤其现在新下了江南更不愁粮,汴京漕运能力足养的起。可养的起,就越养越多,到了驻军八十多万了,还是养的起,虽然内帑空了民力乏了,但仍然没人饿着,这足以说明汴京漕运能力的确惊人,的确便利,的确便利的让人舍不得放弃,到了冗兵已经形成的时候,是完全彻底地依赖漕运,根本就离不开汴京了。

所以赵大着急,他是想把大宋开成百年老店,是在为以后打算,可赵二也不是没有道理,冗兵甚的在他有生之年也并不突出,冗到那个份上,更不是赵二能够预见的……话说赵大怎么就预见到了呢。
但赵大有生之年,洛阳的确不具备成为国都的条件,长安更不要提,话说赵大提到最终还要迁都长安,也就有点唯军事了,赵大是军事家,他本能地就从军事防御的角度去考虑,开封一马平川“八面受敌”,而且靠着黄河边上……黄河一年好几个月结冰,把它当天险不容易,可决开黄河水淹开封太容易了,当年大梁就被淹过一次,赵大自己水淹太原淹得挺过瘾,回来一看自己这块地方,还不如太原呢。对此柴大哥不怎么上心,赵大很上心,他要重修开封城墙,一看那设计图,方方正正特别漂亮,赵大火了,拿起毛笔来打了个叉叉,自己设计了一段里凸外进特别不规则特别寒碜的墙体,这段墙屹立了一百多年,直到被赵佶拆了,实在太丑了,不入一流艺术家的法眼,所以赵大白费劲了。
坚城不如地势,说到险要,洛阳比开封强,“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西依秦岭,东临嵩岳,北靠太行山,南望伏牛山,易守难攻,但还是不如长安,长安是“易守难攻”的样板,函谷关一闭,就把整个关中地区都守在里面了,所以他说最后要迁到长安……这事赵二一听就抓狂了,也不能怪赵大,且不说关中早就今非昔比,洛阳通漕运已经很难,通到长安去更没可能,而且唐朝中期开始关中自然条件水土条件都开始恶化,一闹饥荒皇帝带着百官到洛阳找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关起函谷关不难,大家饿死在里面守住了意义在哪儿。更何况,咱现在气势如虹,只有打别人的份,老想着被别人打,哥你也太……话说这会儿子雄心万丈直上九天的赵二,不可能看的上赵大以防御为重的定都策略,你以攻为守,还怕别人打?……赵二晚年采取守势比谁都坚决有没有?
但得说,长安确实已经不合适的,无论是洛阳还是长安,哪怕可以解决冗兵问题,都城里百官加上百姓,人口势必众多,你自己的粮不够吃,就得依赖糟运,汴京你是绕不开的,洛阳水运距离毕竟还不算远,长安……一旦掐断漕运,那就得走西口大家逃荒去了。

洛阳究竟合适不合适,咱看了一篇漕运影响洛阳开封两城兴衰变迁的文章,洋洋洒洒看得俺真是大开眼界,基本跳出了NC挺赵大的惯性思维,承认确有难度。
到这时候,洛阳其实衰了有一阵子,从安史之乱过后,洛阳打得破破烂烂的不说,还失去了漕运中转战的地位,唐政府把运河改道,从汴水直接进关中,根本不走洛阳了,所以汴州代替了洛阳的重要地位,日渐兴盛繁华,后唐之后没人考虑再定都洛阳,它凋蔽到不再宜居是一个原因,汴口之后的运河废弃多年全剩泥了,不花大力气疏通航道根本没办法漕运,而汴口再往下是整个航运最难走的地方,加上黄河泥沙逐年增多,汴水本身清淤的成本就极大,再往洛阳方向挖通已经成泥巴了的河道,难度着实太大……话说神宗朝的时候一下决心也就通了。但只要你定都北方城市,漕运都是生命线,要是没有京杭大运河,元明清三代的北京城也有可能断顿,况且北京比开封洛阳还强些,河北粮食产量也不低,问题就在于宋朝的时候河北地区在辽国手里,是辽国的重要粮仓。当然,后来一有了京杭大运河,开封也就衰了。
所以定都开封,是不得已的选择,大家都晓得开封弱在哪儿,可它强的地方实在太强……于是我的主观倾向性也左摇右摆了。
咱着实不专业,还是八卦为主,可以说说洛阳后来怎么样了,在宋一朝。
西京洛阳,还是仅次于开封的重要城市,他是宋朝的文化中心宜居城市,跟苏州一样,园林之美甲天下,多少被贬下来的使相都在这里大兴土木,整些文人雅事,教育大兴,包括“程门立雪”的典故也发生于此,还有全国最大的花市,牡丹名品甚的争相观赏并且还能卖钱,各种税收是汴京的十分之一,其实也足以说明商业兴盛,手工业尤其是瓷器享誉全国,酒的消费量达到全国的五分之一……都是一些务夜长饮之徒?总之,“生居洛阳”传颂一时,赵大有生之年没有盼到的繁华气象,在后世终于发扬光大。
再说洛阳在靖康那年的遭遇,开封陷落之后,洛阳随之陷落,但又被夺回,又陷落,又被夺回,又陷落,反复争夺了……几十年之久,高宗一直在给翟氏家族组织的义军各类封赏各类嘉奖,他们同时自觉自愿地保护着宋氏皇陵,过程很是可歌可泣,当然最后洛阳还是陷落了,皇陵还是被掘了……除了赵大的,太祖受到了官方优待……民间盗墓却不理那套有没有,朱漆脸于是被赵大喷了一脸黑,话说赵大你还是这么冷幽默。宋理宗趁着蒙古灭金之后的北伐,既收复开封后,也昙花一现地收复了洛阳,据说当日洛阳城里的老少激动得痛哭不已,但人数太少又是孤军,三千来人一场血战全部捐躯……蒙古又找到了攻打南宋的理由。
其实,迁都或许是可以解决冗兵问题的一种办法,但并不是让一个国家永远存在的法门,开封沦陷靖康之耻,跟迁都与否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直接的联系,当时也有很多可以保全开封的契机,却都被错过了。
滚滚黄河东逝水,赵大赵二都有理,这事没办成,赵大不会很痛快,但也不至于憋屈得要命,他按期回了汴京,他是一个讲理的人,哪怕这事开始有点不讲理,但最终,他还是被一瓢瓢凉水浇的冷静下来了。
在走之前,他又见了两个故人,据说,一个是赵普,一个是王全斌。也是最后一次了。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6-30 23:24:00 +0800 CST  

二月,刚平江南的时候,赵二就率领群臣向他哥上尊号:“一统太平”。
赵大觉得这有点那啥:“今汾晋未平,燕蓟未复,谓之一统,无乃过谈,仍曰太平,寔多惭德,固难俞允。”言过其实太过溢美,赵大听着很牙碜,赵二又带着群臣上尊号“立极居尊”,话说赵二竟整些虚的乎的,“威震八方的至尊天子”甚的,话说问君里赵大的老王卖瓜不是从这四个字来的吧,这一次“上不得已,许之。”话说再不答应不定又整出什么词来,到了洛阳南郊大祭时候,又上尊号,有完吗你们,赵大简单两字否了:“不允”。
太平,这是柴大哥一生的心愿,是赵大一生的奋斗目标,是赵二开国改元的殷切希望,却是赵宋三百多年一直没能彻底实现的梦想。
赵大决定再努力一把,八月,“命伐北汉”。

刘继元现在已经混成什么样了,民赋加半,官薪减半,这是穷到不行了,还得经年累月地给契丹上供送礼,其殷勤程度更有甚于当初的李六及一贯的钱九,送礼的含金量不够,那着实也是没有办法,好在契丹也接受,话说后来岁币甚的其实也不多,可见契丹并不富的流油,赵大以金钱买幽燕,只要钱给的足够多,未必不能成事。
兵的部分,公元974年,赵大伐南唐那一年,刘继元“搜其军中子弟,自十七以上,皆藉为兵”,并且“尽括民马”。话说已经是小国寡民了,兵源都有问题。
这次第,基本就是赵二后来所说:昔先帝破此敌,徙其人而空其地者……这是把人往死里逼,话说赵大对刘继元诸般狠。当初伐南唐,有说趁它饥荒的时候打它的,有说去烧人家粮食的,赵大都骂了有没有,说人家是吾国吾民,饿死人家太不人道甚的,咋对北汉就置之于死地也没打算让它复生呢。
所以赵大在平江南之后七个月即下令伐北汉,急是急了些,但并非打无把握之仗,跟洛阳迁都的仓促相比,他其实已经做足准备了,只是这么急,仍然显得有些来不及必须只争朝夕的感觉。奇怪的是赵大说要伐,群臣啥也没说,都觉得当伐,到了三年以后赵二说要伐北汉,劝的人不要太少好不,包括宰相薛居正,BALABALA一杆子的道理,赵大那里你又不说,唯有一个曹彬立挺赵二……话说这次赵大伐北汉把曹彬晾家里了,曹彬也磨剑磨了三年了。咱觉得,群臣对赵大不言语,对赵二劝谏极多,透着对赵二不是那么放心,赵大剑指之处大家心里有底,赵二剑指之处……不是特别有底。
征伐北汉,主帅是党进,河东道行营马步军都部署……没战棹了,潘美是都监,杨光义为都虞侯,入辞的时候赵大只赏赐了一些戎服金带鞍马,啥话也没说,去吧。刘继元算是把赵大得罪狠了,戒杀甚的不重要,拿下太原最重要。
除了主力军外,诸边将六处分兵齐击太原,赵大麾下那些便宜行事极其剽悍的边将分兵而出,包括郭进和王政忠。
这里面有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名,杨光义和王政忠,话说他们是谁,虽然出现次数不多,但他们都是赵大当初的义社十兄弟成员。党进,打太原最少不得的一个人,契丹曾经问过赵二的来使,你们那儿象党进那样的人多吗……话说李六也好象这样问过被卢绛逮来的一个“壮士”,这种问题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的,这样的算什么,比他强的都成千上万,这当然,不是事实。曹彬很难得,党进也很难得,要看用来做什么,赵大跟曹彬说指着你帮我取太原呢,这显然是在忽悠他,取太原,必然要和契丹干仗,他得拉起一支亮剑的队伍,狭路相逢勇者胜甚的,党进郭进这种让北汉契丹人一听就肝颤的人物,才是他的首选。曹彬的良将一半是“温良”的良,他伐南唐再合适不过。
党进是很会耍宝的悍将,这次辞行的时候他倒没啥段子,“官家好将息”甚的没再说,他不知道这一走,官家真的就要好好将息了。
看着大队人马出征,赵大感慨不,一辈子南征北战,一辈子东讨西伐,只为了一个太平天下,只为了他之后都是太平天子,常怀百岁之忧,常念百年之后,多情应笑你,早生华发了不?

京师某里第里还有一个继续“恨”的,这会儿子他又在“人生愁恨何能免”了,要不要去看看他呢。赵大于是去了。
所以要说到《不敢再乞潘慎修掌记室手表》,“昨因先皇临御,问臣颇有旧人相伴否。”话说这封表是递给赵二要潘慎修专门替他写表章,那时候赵大已经是“先皇”了。话说太祖实录里咋没有这段,有删的必要吗,九月份赵大去了趟礼贤宅倒是记了,钱九又不在,礼贤宅最多有点看房子的,赵大去空房子做甚,睹物思人甚的?倒是啥时候“临御”李六那儿的不晓得,要不然这“临御”就不是“临幸”某处的意思,而是上殿议事……话说上殿议事的时候亲切地关问李六有没有旧人相伴这种一地鸡毛的事,好象还不如在李六家里说合理。
话说人情淡薄如纸,世间十分冷漠,当初苦苦劝李六不要自杀的张洎,哪怕没有打抽丰上门要钱这事,也断然不甚怀旧,他迅速地和南唐旧臣划清界限,尤其是跟潘慎修,问题是在北臣那里也没有讨到好去,就讨到了赵二和赵恒两个人的喜欢。
李六向赵大要了徐元楀,跟赵二要了潘慎修,还是有眼光的。
徐元楀,徐游的侄儿,跟李六算有那么点没有血缘的亲戚关系,毕竟他爷爷是人家徐家的养子,显然关系很好。咱就查到一条,当初曹彬军临城下的时候,“军书告急,非徐元楀等皆莫得通,”他不送,李六就不晓得,但李六显然把这个当成了是爱护之意。潘慎修,甚有良心……话说江南旧臣当初不让李六死,九成还是为了自己,到了汴京个个封了官,旧主没甚用可以扔过墙了,于是纷纷埋汰李六奉承新主,徐铉一篇神道碑文情文并茂,赵二就感慨了一句不负李六……因为这样的人其实很难得。到了真宗朝,“江南旧臣,多言李煜暗懦,事多过实”,对此潘慎修说了一句公道话:“煜或懵理若此,何以享国十余年?”一方面他是客观的,另一方面足见他对李六是有感情的,所以毫不顾忌地为李六说话,有理是有理,但小南强享国还十余年……只是众人这么势利,潘先生很气愤。
李六要潘慎修,赵二就给了,李六要涨工资,赵二也给涨了,与赵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赵大很主动,他主动临御,主动操心李六有没有旧人相伴……“高楼谁与上”甚的、“独自莫凭栏”甚的,那么孤单?找个人来陪你怎样?
我能为你做的,还真是少。

这似乎是赵大唯一一次临御李六家的记载,就没有了。
别时容易见时难。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7-04 17:54:00 +0800 CST  
小蚊回来真好。
那个甚,前两天去爬峨眉了,过一个星期准备去大理,趁着小少爷放暑假……话说幼儿园甚的旷课其实也没啥,不过人家幼儿园毕业了当庆祝好了,儿子控妥妥的,所以这几天就一直到处搜罗旅游攻略宾馆服装甚的,所以就一直拖着赵大之死,话说要是拖着就能让他不死,那俺就一直拖着……自欺欺人甚的!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7-08 22:37:00 +0800 CST  

至于第二件和第三件,其实可以放在一起说,德昭之自尽与廷美之贬死,用一件事尽可解释的通,就是金匮之盟有三传。
金匮之盟,赵二其实是晓得的,否则他不会一上位就把廷美封为齐王和开封府尹,位列宰相之上,德昭仅次于他,同样位列宰相之上,这其实隐隐就是二、三传的态势,因为他是这个盟约的受益者,所以他开始是想要摆出守约的架势来的。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否是哥俩最后一次喝酒看雪的晚上赵大跟他推心置腹,还是之前早就跟他交了底,咱就不好瞎猜了,总之,赵二初登基的时候,他应该不是假惺惺的故作姿势,只是人心会变……
或许就在他一辆驴车颠簸逃命的那个夜里,什么都变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活着的时候能有人代替他,正如柴大哥赵大活着的时候气场逼人“使人不敢侮”的状态,人在这个状态里,可以放开胸怀对身边的人很好,因为老大就是我,这是谁也夺不去的,可那时赵二忽然明白,他哪怕只消失一夜,也会有人代替他。那一夜他失去的实在太多,他的健康,他想和他哥一样天下无敌的壮志,他以为自己身上具备的坚毅勇猛一往无前的决心,还有他的皇位,也险些丢了……话说军中如果真的拥立了德昭,这事咋整。
当然军中拥立德昭只是权宜之计,不是黄袍加身众望所归的一幕,纯属赵二生死不明群龙无首必须推举一个“首”,而当时在军中的德昭是唯一的人选,一听说赵二有了下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无疑,给赵二本来就很受伤的心里扎了一根针……这特么的还用的着三传吗,我还活着就有人拥立他了。
但老实说,只要他平静下来客观想一想,可能也就不会这样定性,问题在于德昭没等他平静下来就替将士们讨封赏……话说你心眼太实诚了有没有,人家刚想拥立你,你就给人家讨好处,瓜田李下甚的一概不懂,赵大你教子教的这样天真为哪般?赵二说出“待汝自为之,赏未晚矣”这句话的后果很严重,严重到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但仔细品下这话的意思其实很奇怪,赵二咋会说出“待汝自为之”这种话来,冷嘲热讽固然是有的,但你其实用三传论来解释也是通的:总有你当的一天,可现在还没轮到你呢。这个三传,廷美应该是不晓得的了,德昭应该是更不晓得的,他直接理解为这是指责他有谋逆之心,不忠不义甚的,直接就羞愤地抹了脖子,我爹没传位给我我都没说过啥,军中拥立我我也没顺竿儿爬,你倒来冤枉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士可杀不可辱!直接陷赵二于不义了,咱觉得,赵二这一次抚尸大哭,还是真震惊及真悲痛的,哪怕之后赵三死了他数次流泪也不是假的,天家为了皇位不顾亲情,不代表亲情这东西荡然无存,曹丕听了七步诗还跟着掉眼泪呢,何况赵大活着的时候,一家人的关系各种好……话说赵大走的时候赵二各种号哭各种殒绝,又怎么会是假的,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走了有没有,退一步说哪怕是他亲手害了赵大,也不代表他不伤心。
德昭一死,三传断了有没有,如果赵二还按原计划传给赵三,那么赵三又传给谁,以前传回给德昭,赵二是可以接受的,可传给赵三的儿子,由他那一支坐龙庭直到永远,赵二想想就觉得很郁闷……廷美可以传回给德芳?不要说三传上根本没有德芳,赵二不在了,他能控制得了赵三?
其实现在也没人控制得了赵二,但问题在于赵二最开始就把赵三搞到了储君的位置上,再把他搞下去就要承担很大的声誉风险,可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他想传给自己的儿子,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赵三对江山社稷没啥贡献,凭啥让他占尽便宜……不过他那时真没啥必要干掉德芳,赵三才是储君,根本没与德芳有啥相干,赵二的火力按理来说集中不到他身上。
德芳三月死的,赵普九月入相,话说赵普其实只参与黑了赵廷美,德昭德芳都已经不在了,他帮助赵二一脉稳稳当当地坐江山,对赵大已经不再有害处,只对江山有好处。赵普于是给赵二提供了一个解决难题的方法,就是金匮之盟唯有一传,不存在甚二传三传,我,就是唯一的人证,所以我说是就是,不是也是。一句“太祖已误”,更是打消了赵二所有的顾虑,赵二于是大感悟,“不到五十已知前四十九前非矣”,还有比赵普更好的同志吗,我哥那么宠他,着实是宠的太有道理了,他太有用了,比那些只会长篇大论的儒生有用太多了,解决的都是最烦难的实际问题……昔日的对头一朕手,赵三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咱倾向于金匮之盟不仅有,而且有二传和三传,是因为赵二继位六年,当时又有遗诏,没必要画蛇添足地搞出这么个东西来证实他登基合法,话说当时谁也没质疑过,搞出这个东西来,只为了抹掉赵三的合法地位……反过来讲,如果没有二传,他也不用着急忙慌地刚登基就把赵三搞上储君的地位,最后让人家登的高摔的狠,落差太大了有没有……再说有二传,那就应该有三传,否则传到廷美这就结束了,不返回给德昭,合着赵大白忙,当娘的也不是这么当的,她得平衡所有子孙的关系,当然一厢情愿了点儿。
杜老太太看不到她身后的事了,赵大也看不到他身后的事了,这是幸运。
乱吧,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7-12 11:45:00 +0800 CST  
今天看着了特别火的唐玄宗的“朕略萌”,才知道党进大将军那句“朕闻上古,其风朴略”是打哪儿来的,人家真的读书了,是唐玄宗《石台孝经序》里面““朕闻上古,其风朴略,虽因心之孝已萌……”然后朕、略、萌三字正好在一横行,就忽然萌了!话说比起这句来,党进那句“朕闻上古,其风朴略,愿官家好将息”更萌有没有,前后根本不搭,话说他自称“朕”更增喜感呐,这就是读书连大旨都不明的例子,让官家的业余生活多么欢乐啊。萌死个人的党将军呐!

楼主 木桃琼琚  发布于 2013-08-05 13:12:00 +0800 CST  

楼主:木桃琼琚

字数:53103

发表时间:2013-04-22 18: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30 19:52: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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