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翠云山的合同签订与启动仪式终于在两天之后着手准备。
凌离安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一合作，秦酬最终也满意的签了字。
而此刻的温暖却有些为难，前段时间祁景给她的邀请函上的时间就在这几天，她还没有跟凌离安提起过。
事实上，她很清楚，因为自己的关系引得凌离安跟祁景的关系变得如此微妙，如果这时候还去招惹他，定然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她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邀请函，烫金的名字让她有些舍不得放下来。
她太清楚如果她错过这次机会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正沉思着，门叮的被推开。
带上几丝酒香，他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温暖来不及收起手中的邀请函，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有些慌乱的样子，落在凌离安的眼中，引得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外面天色还没黑，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去看看窗外。
外面天色还早，按理说凌离安最近这么忙，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回来了呢。
凌离安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挑了挑眉，下一秒就看到一张红色的纸张从她身侧掉落在地。
下意识的看向那张红色，脸色稍稍一变，抬步想过来将背面朝上的纸张捡起来却被温暖抢先一步。
她的惊慌失措被他看在眼里，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张红色，明明是请柬。
他在脑袋里仔细的过了一遍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宴会，更是不解。
“那是什么？”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温暖。
“这…这个…”
她支支吾吾，看着凌离安一步一步逼近过来只能一步一步后退着。
“拿过来。”
他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不容拒绝。
“离安…”
温暖微微一怔，许久没有听过他这样清冷的语气，她心里隐隐不安。
“拿过来。”
他仍旧用着同样清淡的语气说着，眸子里愈发冰冷，让温暖只能垂下头，身后也早已经靠着窗子，再也不能后退一步。
她垂着眸子，捏着红色纸张的手紧了紧，却仍旧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这件事情。
凌离安眸子沉了沉，深深看了她一眼，迅速转过身，径直往楼上走去。
温暖下意识的伸手想拉住他却只碰到他的衣角，眼睁睁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她倏然心里空落落的。
“离安…”她低低的唤着他，停顿了几秒钟终于下定决心般跟了过去，从后背抱住他，让他无法离开。
她脸贴着他的后背，紧紧的靠着他，让他无法动弹，然后感受着他身子突然的僵直冰冷。
“我给你看，这个是祁景…”她声音低低的从凌离安的背后传来，还未曾把话说完，就被凌离安打断。
他今天累了一天了，本来晚上还有一个应酬，正是因为明天就是跟温暖说好的半个月之约，所以他推了应酬从那边赶了回来被灌了好几瓶白兰地，特意想早点回来看一看温暖的设计稿，也想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跟温暖好好吃一顿晚餐。
“好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凌离安垂下眼睫，慢慢掰开温暖禁锢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唇，“与我无关。”
他在怄气，怄气温暖因为祁景而隐瞒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温暖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掰开自己的手却无济于事，终于最后被他掰开，她只能苍白的道歉。
这一回吵架，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吵架。
“温暖，祁景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连声道歉也不愿意告诉我这是什么？重要到让你心慌意乱到你完全感受不到我现在的难受吗？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你不是说我的喜欢还是太轻了吗？”凌离安挣脱开她的禁锢，微微侧过头，皱着眉头冲温暖低声说着，“这不公平。”
不公平，在他终于下定决心或许真的要喜欢上她的时候，发现她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自己。
或许他就是太自以为是，认为她要比他喜欢她更喜欢他。
温暖微微一怔，迅速抬头，真真切切的看到他额角亮晶晶的冷汗，还有已经微微泛白的嘴唇，更甚至还有微微弯着的背脊。
听着耳边他无力的声音，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笨。
动了动唇，却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呢？
应该说对不起，自己没有发现他的难受？
或者说没有，祁景没有那么重要。
还是说，我爱你。
三个字卡在喉间，她手中的邀请函终于一松掉落在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凌离安一步一步稳重平静的脚步声，看着他明明单薄却倔强的直立着的背影，一步一步走上楼梯，然后缓缓关上门。
带着空气中还弥漫着的酒香。
她垂下眸子，站在原地终于一动不动。
心里着实有些自责，两只手绞着，像是有些无措。
她做错了吗？
地上的邀请函只是承载着她的梦想，错了嘛？
她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是因为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祁景为何会拿着邀请函来找自己，错了嘛？
她不知道他的难受，因为他伪装的太好，他逼近自己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气场让她喘不过气，又怎么发现他的不对劲，错了嘛？
她抿了抿唇，最终将邀请函捡起来，翻开看到自己的名字，又走到书房把最近自己一直修改的设计图拿好，径直上楼，推开凌离安的房间。
凌离安背对着自己正半躺在床上，看不见表情，却也明显的看到他身子僵了僵。
温暖抿了抿唇，走近几步却仍旧没有勇气凑过去看清楚他的神色。
将设计图轻轻放在凌离安床上，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你生气，因为那是祁景，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这张邀请函是什么，或许还有可能是你觉得我没有发现你的难受与忍耐。”温暖垂着眸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凌离安背对着她的身躯弯了弯，眉头轻蹙却没有人能够看得到。
温暖没有听到凌离安的回答，顿了几秒钟，接着说道。
“我始终知道你是一个很别扭的人，你觉得不公平是因为你觉得我没有让你了解的透彻，你太担心，但是你不能认为我不够喜欢你。放在床上的设计图是我这半个月赶出来的，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或许你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任务，这是我的梦想。你之前看到的那张邀请函是我的梦想，HRD Awards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的邀请函，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给我的那个人是祁景。”
说到这里温暖轻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那个始终只留下一个背影的男人，只见他似乎是一手搭在上腹，从背后看有些别扭，却因为这样的动作腰际的衬衫收紧一些，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消瘦单薄。
温暖沉默了几秒钟才重新开口，“不是因为他重要，是因为你重要，我怕你不开心，怕你生气。终归还是我太小心翼翼。如果这样你还是生气别扭，那我大概也没有办法了。我总是拿你没办法不是吗？”
她的声音里含着太多无可奈何。
她是太小心翼翼所以总是做错事情。
她总是拿他没有办法，因为爱的太深。
再等了半分钟左右，她仍旧没有等到那个人回过头说点什么，心里终归委屈的很，她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挪动了半步终于耐不住房间里的安静想逃离，却看到那个即便单薄也坐的直直的男人突然软软的往旁边倒去。
毫无预警，让温暖大惊失色。
顾不上生气她连忙小跑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凌离安缩着身子倒在床上。
而转过来看到面前的景象，温暖却再也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他之所以背对着自己是因为身前有一个小小的垃圾桶，他之所以微微弯着的身子是因为胸腹间抵着一个手机，直立进去，看不到底端，他之所以倒下去是因为他嘴角源源不断的红色。
染红了他的衬衫，染红了床单，也染红了温暖的眼睛。
“凌…凌离安…你，你别吓我！”
温暖终于回过神，将他抱住，颤抖着声音说着。
那人呼吸仍旧清浅，任由她推搡着一动不动，只留下唇角源源不断流出的血。
他半磕着眼睛，感受到她的紧张终于回过神，原本麻木空洞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情绪。
“好…疼…”
他偏过头，带着气音说着这两个字，微微勾了勾嘴角，被染红的嘴角显得格外好看。
温暖心里狠狠一疼，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是有多蠢，才会让眼前这个人疼成这样还丝毫不知，是有多迟钝才会不知道他的难受。
明明他连弯腰换鞋的力气都没有，你还要与他理论。
明明他步步紧逼的样子虚弱不堪，你却不敢看他。
明明他回来时带着酒香，你却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他那么痛，你还要指责他的别扭。
你知不知道你好疼，我的心也好疼。
你为什么不说你已经这么疼了？
为什么不说！
温暖瞬间落泪，抱着他的手臂也不再乱动。
被鲜血刺激的她也终于冷静下来。
翻找着手机，颤抖着按下急救电话，简单的说明了情况，这才将神经放松下来，那人仍旧是侧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的看着前面，像是随时都可以晕过去。
“你是不是傻？都这样了还忍着不说吗？你必须给我活着，听到没有，凌离安，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改嫁给别人！”
温暖冷静的说着，看着即将要晕过去的凌离安，拳头紧握。
“…不…是…故…意……的…”
他似乎又被这话弄得清醒了几分，一字一句的解释着，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被胃里一阵急痛弄得眼前一黑，只能闭上眼睛用手死死掐着上腹，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终于晕了过去。
他自然不是故意的，他已经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转身告诉温暖他有多痛。
随着凌离安的晕厥，温暖终于不能平静，瘫坐在地面上等待宣判。
救护车的声音忽远忽近，温暖跌跌撞撞开了门，一身狼狈的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看着凌离安被放上担架，然后看着他被人摆弄着输血扎针。
她心里一阵发麻。
耳边训练有素的护士医生低声交谈着，说什么出血量太大，血压太低。
她恍恍惚惚，只记得自己说过。
若是他死了，自己一定改嫁。
凌离安终于被推进手术室，留下一身血垢的温暖跌坐在手术室门外，一脸茫然。
凌离安，你连我提一提祁景的名字都能吃醋，你怎么会允许我改嫁。
凌离安，你不能死。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怎么办？
她突然一阵头晕，头重脚轻，终于倒在手术室门外。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听到路过的护士惊叫了一声，然后终于陷入了昏迷。
温暖，温暖。
她总觉得有人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奋力的想睁开眼睛，却仍旧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自己紧闭着眼睛。
任由身边的人在自己手背上消毒扎针。
彼时，苏离的声音终于出现在医院，而手术室外刚巧出来一个沾满了血迹的医生。
“病人失血过多，只能输血，但是现在医院急缺O型血，所以…”
“O型血，我是O型血，抽我的。”
林子詹的声音也紧随着响起。
温暖终于安心陷入沉睡。

晚上还有一更

第五十三章

“医生！他怎么样？”
苏离一看到手术室里走出来的白大褂，连忙站起身问道，完全失去了曾经的淡定温柔，有的是紧张跟担心。
身边刚刚抽完血的林子詹也扶着手臂从椅子上站起来。
“病人溃疡面积一直在增大，胃壁变薄，出血点增多，我们建议立马进行胃切除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推了推眼镜，非常严肃的对苏离说，说出来的话却让苏离微微后退了半步，踉跄了身子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到林子詹在身边对医生说。
“好，你们一定要把他治好。”
这种时候男人永远比女人要冷静。
在苏离耳中，这话却非常耳熟，可是…
这是她儿子。
她吞了吞口水，推开林子詹的搀扶，踉踉跄跄的往一边的病房里走去。
一个晚上，凌离安进了手术室，温暖也在病床上躺着，紧闭着双眸，嘴唇也没有血色。
两个医生在纸上写些什么，看见苏离进来微微皱了皱眉头。
“病人家属怎么才来？”
有些不悦的语气让苏离稍稍回过神来。
“她怎么样了？”
她接到邓尔的电话说医院里进来了一个叫做凌离安的病人，是不是她儿子，她才匆忙赶过来，而刚到医院，却看到几个护士把温暖安置到了病床上。
“病人受了很大的惊吓，再加上长期的劳累，再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你们做家属的怎么回事？”
医生喋喋不休的说着，苏离却愣在原地。
肚子里的孩子？
温暖怀孕了？
“你刚刚说，肚子里的孩子？”
“对啊，怀孕快一个月了，我们这边差点没检查出来。”
如果说苏离此刻的内心是复杂的，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两种消息能让她百味杂陈。
她恨不得立马告诉全世界的人，她要当奶奶了。
正如当初邓尔说的那句话，我们都老了，但是总有人年轻着。
“温暖啊，你肚子里有一条小生命了呢。”
苏离喃喃道，无暇顾及从病房外走进来的林子詹，终于被林子詹打断思路。
“阿姨，那边手术已经开始了。”
她差点忘记，这边有喜讯的同时，那边正接受生死搏斗。
温暖却在这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凌厉的眼眸看向苏离，然后慢慢变得平和。
凌离安，凌离安…
她撑着床沿立马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苏离立马制止。
“暖暖，你别乱动！”苏离拦着她，连忙走过去，脸上挂着让人安心的笑容，“你要当妈妈了，可不能这么毛躁。”
温暖愣住，当妈妈？
这莫不是还没睡得清醒。
而一直站在苏离身后的林子詹也一脸震惊。
她的呆愣落在苏离的眼里，心里微微一颤。
“医生刚刚检查出来，你怀孕了！”
她再次提醒。
温暖终于回过神来。
“我怀孕了？”
想来应该也是，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了那么多次，不怀孕就怪了。
更何况，自从两人结婚以后，凌离安便再也没有让温暖服过紧急避孕药。
苏离重重的点了点头。
温暖却仍旧翻身，掀开被子准备下去。
“我要去告诉离安，我要亲口告诉他。”
她喃喃道，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等等！离安还在手术室，等他出来我会告诉你的。”
苏离再次制止，声音清冷。
温暖的激动她看在眼里。
当然曾经也有无数次，她也曾那么激动。
但是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她犯了错。
所以，凌离安究竟是为何突然大半夜送进了医院？
温暖突然平静下来，回过头。
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一种深刻的无助，她揪着自己的衣袖，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
又过了好几分钟，她突然抬起头，“妈，对不起，我没有发现他的难受，我让他生气了。我不去米兰了，再也不去了…”
她略微有些慌乱，语无伦次的说着，满脸的后悔，像是无比期待苏离原谅她。
“你没有发现他的难受？他都这样了你还没发现？”
林子詹率先出声，语气有些嘲讽。
尤其是她居然叫苏离叫做妈？
他本来就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没有太好的印象。
自从知道她跟祁景在一起过，又和凌离安现在纠缠不清，他就有些不悦。
更何况，他并没有发现温暖身上的价值。
“他现在怎么样了？”温暖微微一怔，身子微微一晃，险些跌坐下来，“他吐了好多血…”
她的眼中仍旧记着那一片血红色。
苏离狠狠瞪了林子詹一眼，回过头，安抚的看着温暖。
“没事没事，他现在在手术室，没什么大问题。”
她放缓声音，抚了抚温暖因为折腾而凌乱的发丝。
“妈咪，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温暖何其聪明，早就从林子詹对她的脸色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自然是不相信苏离的安慰。
“他…没事。你等他出来了就知道了。”
苏离三缄其口，怎么也不愿意说出来让温暖担心。
一时间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三个人都若有所思，倒是林子詹过了几分钟走了出去，像是去手术室外面等着。
凌离安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时刻。
手术室里推出来一个推床之外，还拿着一桶被血染红的棉絮。
触目惊心。
而更触目惊心的是躺在推床上不省人事的那个精致男人。
惨白的一张脸，毫无血色，与身后白色的床单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甚至白的更加耀眼，嘴唇干的起皮，无意识的微张着嘴，鼻孔里插着几根管子，软管里还有深色的血迹，整个身子显得孱弱，在被单中间显得单薄。
跟着推床出来的还有一袋血浆。

帆儿手机锁在琴房里了，拿不出来…今天晚上没有办法更文了明天拿出手机了会补更的没有手机，帆儿表示很难过

第五十四章

“你说什么？”
他怔怔的看着她，过了良久，在温暖紧张的注视中，突然反问道。
“我说…”
“你怀孕了！”
温暖微微扯了扯嘴角，慢悠悠的说着却被凌离安急躁的打断，语气中终于带着几丝惊喜，还有不敢置信。
话音刚落，温暖刚刚点了一下头，凌离安便已经撑着床沿坐了起来，动作迅速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刚才做完手术的人。
他脸色一白，却没有痛呼出声。
根本不需要怀疑，若是他没有插着各种管子，他要已经掀开被子下地了。
而即便是这样，他动作之大还是让温暖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他再次微微泛白的一张脸上挂着细密的汗水，微微皱了皱眉头，伸过手扶住了他。
凌离安并没有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放到温暖身上，像是有所顾忌，伸手在她腹部摸了摸。
像是有些新奇。
“你是说，这里有一条小生命了？”
他再次不确定的喃喃道，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有些迟疑。
温暖失笑。
凌离安本来就没有看起来那么沉稳，此时会这么不知所措才说明他对这个孩子的珍爱。
终于好不容易将凌离安哄睡了，温暖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会被他问这问那的累死。
然而，就在凌离安刚刚睡着没有几分钟，病房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温…暖…？”
推开病房的人赫然是那个亦好亦坏的秦酬，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衣领的第一颗扣子微微解开，显得非常随意，袖子微微挽起，一手搭着门把手，一手扶着门框，显得悠然自得。
并不像一个没有敲门就闯进别人房间的男人。
倒像是在公园闲逛的成功男士。
温暖微微一怔。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但是她却仍旧不觉得惊奇。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觉得的第一个危险程度能够跟凌离安媲美的男人。
“他刚刚睡着了，你先坐一会，只能等他醒过来了。”
温暖移开视线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凌离安，放低声音轻声说道。
她以为自己是来找凌离安的吗？
秦酬淡淡一笑，走了进来，“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却笑的分明。
温暖微微皱了皱眉头，防备的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看向熟睡的凌离安，心里竟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并没有什么利益来往吧。”
温暖忍不住再次出声，强装平静。
“我当然是有事情要跟温小姐商量。”秦酬终于笑了，眼底都氤氲着浓浓的笑意，也不再逼近，目光却突然看向凌离安的床榻，“但是很显然，这里并不是能够安静谈话的地方。”
温暖最终只能跟在秦酬身后踏出房门，轻轻将门带上，秦酬却仍旧没有停下脚步，一路往楼上阳台走去，终于抵达以后，却又只望着楼下车水马龙，脸上的随意与闲适早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眼底不知道蒸发着什么情绪。
温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也不急不躁，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几分钟，两人仍旧是沉默以对。
秦酬却突然转过身，望着温暖。
声音不像凌离安那么慵懒好听，而是带着微微沙哑，低沉却又性感。
“温暖，21岁。父亲温醇，十一年前因经济案入狱，在狱中死于六年前，母亲林敏慧，娱乐圈名气高，今年着手准备第三次婚姻。弟弟温泽，刚满18岁，先天性肾功能不足，现就读于c大附属高中。丈夫凌离安，ZING国际企业总裁，含着金钥匙长大…”
秦酬娓娓道来，语气很慢，却一次一次的攻破了温暖的心理防线。
她终于微微皱着眉头打断了秦酬的话。
“你想说什么？”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并不问他是如何知道的。
毕竟如果秦酬想知道那么他有很多种方式却调查她。
她想问的，只是他想说什么，她可不想相信，秦酬会浪费时间跟自己来炫耀自己有多厉害。
“你果然很聪明。”秦酬突然赞道，“突然很羡慕凌离安。”
他亦正亦邪的说着，又将视线别开。
窗外下着蒙蒙的雨，泛着丝丝凉意。
“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秦酬突然正色。
这个转变让温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什么交易？”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帮你查清楚。”
“可是我不需要了。”
“是啊，你已经跟凌离安达成协议了，他帮你治好你弟弟，帮你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你就嫁给他？”
“……”
“可是你似乎没有想过，为什么凌离安这么厉害的人，偏偏只帮了温泽，却没有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吗？”
“我相信他。”
“嘁，相信能当饭吃吗？你相信他，他相信你吗？你跟祁景走得近一点，他不惜进医院也要制止你去米兰，是在怕什么？他跟你结婚，治好你弟弟难道不是为了利用温泽来牵制你吗？他难道真的忘记了他答应你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吗？果真是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愚昧不堪。”
“那你说，他有什么立场欺骗我牵制我，利用我？”
“如果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必须要舍弃一个，那那个人能够做的就只是拖延时间。这么说你懂了吗？更何况，你做出的这些牺牲你弟弟一直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又会怎么样呢？”
温暖突然心里一慌，尤其是看到秦酬眼中不加掩饰的戏谑，她终于明白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果然，她顺着秦酬饶有兴味的视线看过去，终于愣住，然后不知所措的挪动了步子，却又停在原地。

背光处，温泽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站在自己身后，手中端着一杯水，因为震怒而颤抖的指尖微微发白，他脸色平静，但是眼底的不敢置信还是将温暖吓了一跳，她终于不再犹豫飞奔过去。
温泽却突然抬起手，那样子像是要扇温暖一巴掌。
温暖闭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狼狈与弟弟绝望的样子。
最终却只听到一声脆响，杯子被砸了出去。
温泽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不是说你会幸福的吗！？你为什么不反驳他说的话？！我就算是死也不需要你这样出卖自己的精神出卖自己的身体！”
温暖愣在原地，惊慌失措的睁开眼搜寻温泽，却只在拐弯处看到他淡蓝色条纹病号服消失。
她挪开步子想去追，却被秦酬一把拉住。
“他或许需要消化，你让他安…”安静一会。
“啪！”
他话未说完就感觉到自己左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了。
睁开眼看到温暖一脸清冷的看着自己，眸子里是深刻的厌恶与警告，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寒霜，让人心里一紧。
“他需要消化，也是我来亲口告诉他，堂堂秦氏就这么点作为吗？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人？秦酬你真是人渣！”她一字一顿认真的说着，边说边扯了扯嘴角，平静又疏远的笑着，凉薄的不行，“别装的这么假惺惺的，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也不管一脸茫然的他，将他一把甩开，追了出去。
只是早已经跑出去很远的温泽早已经消失在街道。
而仍然站在原地的秦酬缓慢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火辣辣的脸庞，然后冰冷的脸突然溢出一丝笑意。
很显然，在组织里冰冷的太久，也从未有人这样打过他，也未曾有人说过他是人渣，更没有敢让他滚开。
“温暖，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淡淡的说着，轻笑一声云淡风轻的转身下楼，径直去了凌离安的病房。
大约是体质太差或许也是因为手术的原因，凌离安睡得沉，还没有醒来。
单看他温润如玉的睡颜，秦酬自然不会以为他真是暗夜的人。
无论是谁，是当初的零一，还是后来暗夜的掌权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上黑暗的气息。
而这个人太纯粹，就连商业上叱咤风云的凌家独子都不像。
但是很显然，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
既然已经查到了C市，那么最有可能的必须是凌家。
无论是时间还是势力。
假若零一就是凌楚流，那零一再未出现过，就是凌楚流重病去世的时候，时间太过巧合，让他不怀疑都难。
更何况，凌离安这半年去过北美洲两次。
然而，秦酬早已经让人去通知了暗夜，自己秘密来了C市，若是凌离安真的是零一的儿子，那么他应该早已经知道了，早就应该有了防备，又怎么会同意跟自己合作？
他正思索着，凌离安突然轻咳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感觉到异样的气氛，目光精确无比的看向秦酬，有些不解，又有些防备。
过了几秒钟，他眸子恢复清明，闭上眼睛没有说话缓了缓，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微微张了张嘴。
“…秦总怎么有空来医院？”
声音低弱，看来刚刚并没有睡得好，更何况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让他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下意识的偏转眸子，扫视整个病房，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道身影，眸子沉了沉。
“有故人也在医院，所以顺便过来看看。”
秦酬漫不经心的说着，微微勾着嘴角，却只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像是不欲久留。
凌离安没有说话，只沉默的看着他，再次咳嗽了两声。
不由得发觉这矜贵的身子真是越来越没用了，不过是做个手术，此刻像是发热了。
“看来凌总没有新闻上说的那么病重，我也就放心了。”秦酬偏着头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过了几秒钟，突然笑出声来，“不过，秦某有些担心凌太太，刚刚可是情绪极差的追着那位故人跑了出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话落，不再留恋的转身，体贴的帮凌离安把病房门带上。
留下凌离安脸色突然极差的在病房中，沉默了良久终于将秦酬说的故人跟凌太太想明白是谁，眸色一沉，迅速撑着床沿坐起来，按了呼叫铃。
秦酬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他有些不能理解，他不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好像无心与自己交好。
他…让他感觉有些事情脱离掌控。
例如现在的温暖。
一方面，他不能显示出把温暖看的太重要，若是以后身份被识破温暖必定很危险。
另一方面，他不知道秦酬是否已经知道他就是秦酬找的人。
轻轻吐了一口气，护士飞快的赶了过来。
“把这个，给我拿掉。”
他一手指着插在自己身上各式各样的管子，一边不容拒绝的下着命令。
“可是…”
“我赶时间。”
凌离安淡淡的截断她的话，仿佛要拿掉的管子不是自己身上的一般。
“凌先生，邓主任说了…”
邓主任是邓尔无疑，凌离安闻言终于皱了皱眉头。
沉默几秒，他终于还是坚定的回答道。
“快点。”
一边用手自己去扯，粗鲁野蛮的让护士吓了一跳。
凌离安清楚邓尔的这个做法是为了让苏离放心，但是无疑，温暖是一个刚刚检查出来怀孕的女人，而且有秦酬在，他不得不担着让苏离担心的责任。
“好好好，您别乱动，我帮你弄。”
护士连忙制止他的做法，抿了抿唇，十分小心翼翼的样子与凌离安刚刚粗鲁野蛮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五十五章

彼时，外面仍旧下着蒙蒙的小雨，而因为这一整天都未曾停过的雨，街道上行人很少。
但是很显然，失魂落魄没有找到温泽的温暖并没有察觉到又蒙上一层阴雾的天空似乎要电闪雷鸣。
纤细的身子要已经被打湿，长长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狼狈的不行，引得行人侧目。
温泽能够去哪呢？
穿的那么单薄，他能够去哪里呢？
她闭了闭眼睛，眼前微微泛着黑，身子晃了晃。
突然一道水直直往自己身边袭来，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仍然还是被溅了一身的水。
却看到那辆熟悉的蓝色兰博基尼停在路边，车窗慢慢摇下来。
“上来。”
露出凌离安白的透明的一张脸，像是也淋了雨，身上也湿哒哒的，与一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太相符。
更何况他没有太多情绪的一句命令，以及他清冷的眸子，终于让温暖回过神来。
她把他丢在了医院。
她垂下眸子，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笨。
一言不发，把车门打开，带着一阵冷风坐了进去。
车子里开着暖气，让她已经冻得有些麻木的身子终于感觉到有些冷。
凌离安一言未发，连看她都未曾，调转车头，再次往医院的方向开去，脸上的寒霜让温暖根本无从开口。
而突然放松下来的凌离安，却清楚的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手心黏黏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身上热的不行，却偏偏开着暖气还觉得冷。
他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不去质问温暖这是在干什么，却还是根本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看到她浑身湿透，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窜，他所幸一踩刹车，急急的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过了几秒钟，缓过眼前的黑雾，他突然笑了。
偏过头，像是有些天真的看着她。
“温泽不见了？”
他淡淡的问着，认真又微微带着些许疑问。
声音柔和。
温暖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想把我叫醒，自己来街上找？”
他再度发问，从未有这么好的耐性。
温暖这回没有点头。
她并不是不想把他叫醒，而是…
险些忘记了凌离安在医院。
她从小跟温泽相依为命，早已经养成了有什么事情相互依赖的习惯。
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跟了出来。
“你应该是根本忘记了我的存在。”凌离安突然自嘲的低下头笑了笑，过了几秒钟，他又突然抬起头，“那你是否也忘记了你怀孕了？”
目光淡淡，看不出情绪，却又让温暖深刻的认识到，凌离安此刻很生气，很失望。
“…对…对不起，我…”
她无从反驳的不敢看他。
“你还能记得起来什么？你眼里现在只有一个温泽。”
“没有…”
温暖这回终于飞快的反驳，抬着头认真的看着凌离安。
却不想凌离安再次笑了。
“呵呵，你记得温泽身体不好，往外面跑淋了雨出了事怎么办，那你为何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半句问候都未曾有过？你怎么就没有想过两个小时前我还在床上躺着输血？”
他语气非常轻，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慢慢淡了下来，波澜不惊的反问着。
语气又从这段时间有喜有悲的起伏恢复到了刚认识那会毫无波澜的语气，明明是问句，却平淡的不行。
温暖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他刚刚开过刀的腹部，同样淡蓝色干净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却好看的不行，只是腹部因为雨水而渗透出来淡淡的血色，显得格外凄惨。
她终于回过神来，眸子中终于有了深切的后悔与愧疚。
凌离安轻叱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别开视线，慢慢提速。
那眼神从最初的平淡，慢慢柔和宠溺，然后平静疏远，在到最后的失望。
温暖心里倏然一疼，动了动唇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凌离安的感情真的禁不住挥霍。
她终于深切的感觉到了后悔，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害怕与紧张。
尤其是凌离安的车子终于平稳的停到了医院门口时，站在门口的苏离还有林子詹还有邓尔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时，温暖心里更加后悔。
这么多人，都是因为自己。
凌离安径直拉开车门，林子詹飞快拿着伞过来，看到那人苍白的透明的脸色时脸色一变，却也没有说什么。
而就当凌离安踱着步子走到苏离面前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子突然晃了晃，然后失去意识。
温暖跟上去的步子一顿，她闭了闭眼睛，真切的听到一 声闷响，再睁开眼时只看到林子詹一把将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凌离安打横抱起，大步往急诊室走去。
她抿了抿唇，放在身侧不自觉握着拳的手指尖卡的手心好疼。
她快步跟上去却被苏离制止。
苏离深深地看了温暖一眼，过了半晌才轻声开口，“你先回去换套衣服过来，别感冒了。”
她说话的语气听不出是失望还是责备，但是绝对失去了当初的柔和。
温暖咬了咬唇，垂下眸子，“对不起。”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往外面走去。
对不起？
苏离微微一怔，她是有些责怪温暖的。
如果说凌离安已经对温暖上心到这个地步，那么她当然更希望温暖能够好好对待凌离安。
毕竟凌家的男人生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
轻轻叹了一口气，连忙跟上林子詹。
所幸只是伤口裂开了，又因为发炎的症状有些发烧，淋了雨更加严重一些，没过多久重新包扎了伤口就将他重新安置回了医院。
只是惨白的一张脸仍旧是让人看着心疼，在昏睡中仍然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湿透的病号服早已经换了下来，几根软管索性拆了下来就没有再弄上去。
温暖来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苏离坐在床沿看着凌离安，林子詹背着光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凌离安则是仍旧没有醒过来，安静的躺在床上，手背插着输液器，呼吸清浅，眉头微蹙，说不出来的愁思。
她脚步微微一顿，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走进去。
不知道凌离安醒来她又该如何面对。
在门口踌躇了几秒钟，她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而此时，北美洲却陷去了一种莫名的漩涡中。
暗夜突然出现零一的消息，霎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暗夜下一任领导者代号仍旧是零一。
五年来没有领导者的暗夜此刻终于扬眉吐气，一鼓作气扰乱了北美政府空运过去的三批珠宝，然后迅速占为己有。
无疑这一切都是许尘安领导的，酬情把C市盯得太紧他有些担心。
没有人知道暗夜的零一此刻正躺在病床上。
就连已经怀疑到他身上的酬情也没有办法确定，凌离安就是零一。
因为酬情比谁都清楚，凌离安此刻肯定折腾回医院了。
不过他不介意让C市这个圈子更加混乱一点，毕竟他很想知道温暖这个让他很有兴趣的女人在这样的圈子里究竟是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秦酬站在C市某五星级酒店的落地窗前，一手拿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常年拿枪的手，嘴角微勾。
“你说的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是喜是悲。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秦酬，你根本不是秦家人不是吗？”
祁景的声音清晰的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像是带着某种笃定，却又刚刚好说的秦酬有些感兴趣。
“或许，你是想跟我合作？”他微微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一直看着自己手的眸子也终于抬了起来，看着对面高耸的写字楼，上面挂着大大的牌子——ZING。
“合作？我没有兴趣，我只想得到我原本应该得到的。”祁景声音沉沉，丝毫不像当初那个阳光明朗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打怵。
秦酬却突然笑了起来，整整半分钟没有歇气。
“原本应该得到的？就凭这些年你在ZING动的手脚吗？”
他带着浓浓的嘲讽，声音终于有了波澜，大约是因为祁景说的话让他觉得太可笑。
而听筒那边的祁景终于沉默下来脸色一变。
那件事情他干的隐秘，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又怎么会…
听着呼吸都开始紊乱的声音，秦酬终于严肃起来。
“明明凌离安待你不薄，该说你城府深呢还是说你野心大呢？如果说我与他素昧平生为了利益还说得过去，他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朋友来的。”
“我不会抢我朋友的女人！”
祁景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
“是你自己不会好好珍惜，何必怪别人，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强求不得。”秦酬却突然把声音放缓，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目光轻轻的落在远方。
即便他自己说的多好听，还是不能改变他认为温暖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的事实。
听筒里传来祁景明显不平稳的呼吸声，仿佛气急。
过了几秒钟，他居然把电话一把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的挂机声。
秦酬也不气恼。
毕竟祁景只是一个小角色不是吗？
“凌离安啊，你这算不算是养虎为患呢？如果你知道是你的朋友逼你做出这个残忍的决定，你是否会无奈的放弃呢？”
果然温暖对他来说如此重要，那真是不知道苏离是否也那么重要了呢？
他喃喃自语，终于从柜子里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手枪，迅速离开了酒店。
而此刻C市的某个角落里，温泽平躺在某张不足以让他翻身的床榻上，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看着的豁然是已经销声匿迹很久的宋默。
她不是没有去医院看望凌离安，而很显然，她今天去医院是路过拐角处听到的对话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
原来凌离安跟温暖的感情都都只是一场交易。
她早已经查到温泽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温泽就是凌离安跟温暖之间的最好的屏障。
所以在温泽冒着大雨跑了出去的时候，她也迅速跟了上来。
此刻他昏睡在床榻上，大约是淋了雨睡得有些沉。
大约还是不知道危险就在自己身边。
夜色笼罩过来时，他才缓缓醒过来，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并不是熟悉的环境，但是他看到身边好整以暇坐着的女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是哪？你是谁？”
人总是对不善的目光很警惕，他撑着床榻坐了起来，18岁的年纪却像是学到了温暖的处变不惊。
宋默突然笑了，“你居然不认识我是谁？”
她本就是一个猖狂张扬的女人，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她却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不知道她是谁。
眼前的女人眼袋很重，无论妆容多么精致也无法遮盖住她苍白发黄的脸色，栗色的卷发也因为没有精心的打理显得凌乱了许多。
但是即便是这样，温泽还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是前段时间艳照门的女主角，宋默。
“你是…你是宋默？”
他终于平静下来，宋默突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原因，这个原因必定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一定跟自己的姐姐脱不了关系。
“怎么，你姐姐勾引了我的男人，你才想起来我是谁？”
宋默整个人都变了。
即便她以往总是带着虚伪的面具出来，但是这或许才是她的真正面目。
微微狰狞的一张脸让温泽不自觉的胆寒。
“我姐姐才不会这么做呢，你这个坏女人！”

快夏天了，帆儿每天这个点都去跑步去了以后可能都会忘记肿么办

第五十六章



“坏女人？”她淡淡嘲讽的反问着，眉毛挑起，非常夸张的样子，“你不会还不明白吧？你姐姐为了救你，勾引凌离安，你的好姐姐真让人觉得伟大啊！哈哈哈。”
宋默尖锐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可怕，让本来就心虚的温泽微微抖了抖，在冰冷的被窝里缩了缩，终归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宋默。
宋默大约是笑够了，整个人终于也不是那副疯狂的样子，像是平静了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跑出来的，你就这样自生自灭吧，不会有人知道你在哪里的。”
她像是十分得意冲着温泽说道，说完，旁若无人的整理了自己的头发，趁着夜色将门反锁住。
夜，很安静。
但是并不包括正在医院的凌家人。
凌离安高烧一直不退，人也总是胡乱的说着梦话，医院不敢开退烧药，只能一直物理降温，但是这一切好像对凌离安并没有什么作用，守了一整天的苏离跟温暖，沉默的坐在病床前，一言不发。
尤其是温暖，明明整颗心都焦躁的不行。
她还不知道温泽去了哪里，外面得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反而愈演愈烈，电闪雷鸣让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而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想一张纸，额头总是沁出汗水的凌离安，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的更紧，已经在他身上堆了两条很厚的棉被，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唤着冷。
身上的体温明明已经灼热的不行。
苏离看着温暖的眼神虽然没有太多的责备但也冷淡了许多，至少没有那么熟络的跟温暖聊家常。
她不是怪温暖，而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她早就提醒过温暖了，凌家的男人总是一根筋，虽然她不清楚这小两口发生了什么事情，温泽怎么会突然跑出去，也不知道凌离安为什么突然那么着急的追出去，但是她听到凌离安自己动手把胃管拔了跑出去淋着雨找温暖的时候，她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此刻确实证明，她的担心根本不是多余的。
凌离安的身子或许还没有凌楚流的好，在被窝里显得消瘦的不行。
她沉沉叹了一口气，轻轻扔下一句我出去走走就把门带上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有多远，只是去了邓尔的办公室问一问情况。
而仍旧在病房里依旧如故的温暖仍旧耐心的擦拭着他额头汗水，一边轻声哄着。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凌离安终于嘶哑着喉咙说了一句，“水…”
她如梦初醒，扔下手中的冰块跟体温计，趔趄着步子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病床上的那人目光有些空洞，不知道是否已经清醒过来，任由温暖将他扶起来抱在怀里，顺从的半垂着眸子看着温暖把水杯端到面前。
却突然转了一个弯，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好像没有给他喝的架势，他不太清醒的哼了两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乖，刚做了手术不能喝水，我拿棉签替你润润唇好不好？”
温暖的声音低柔，顺利的传进凌离安的耳边，他反应了几秒钟，还是微微皱着眉头，吞咽了口水，却也难得的没有反驳。
温暖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险些就把热水喂他喝了下去。
就像是，他想要什么东西，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替他找到。
即便那个东西或许是不好的东西。
微微勾了勾嘴角，抱着他，轻柔的环过他单薄的身子，素手拿着棉签沾了水在他唇边轻轻揉动着，眼看着他好像感觉非常舒服的再次昏睡过去。
她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说，她在第一次见到凌离安决定要引起他注意的倒在他车前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能够这样抱着他，让他毫无防备的在自己怀里的睡着。
凌离安终于稍稍清醒过来一些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温度终于退下来一些，只是头脑仍旧有些昏沉，回想起温暖跟自己的矛盾，微微皱了皱眉头。
下意识的偏过头，果不其然看到温暖趴在一边的沙发上已经睡着，整个病房里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再次皱了皱眉头，撑着床沿坐起来，费力的倾过身子在柜子上拿了手机过来。
有好几条短信，有Adda的，有林子詹的。
还有几个昨天让他们过去寻找温泽的人发过来的。
信息上说还没有找到温泽。
他眉头紧紧皱起，揉了揉一直在跳的右眼皮，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即便是确定温暖安然无恙，他仍旧觉得有些事情渐渐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而正是那声清浅的叹息让温暖倏然醒过来，下意识的看着已经坐了起来的凌离安问了一声，“醒了？”
凌离安淡淡的皱了皱眉头，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又轻飘飘的移开，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刚刚的问句只是无关紧要的人问的，转而认真而安静的看着手机，没有任何表示，包括眸子里的墨色都没有丝毫起伏。
温暖揪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唇，垂下眼睫大约几秒钟之后又倏然抬起头看向凌离安。
感受着身边炽热的视线，凌离安再也无法淡定的低头看手机，敛去眸子中的复杂，他再次平静的抬头，看向在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的温暖，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温暖却突然扯出一个笑容，有些勉强的道，“还难受吗？我去拿温度计过来。”
说完像是逃避一般迅速的转身，也不管凌离安的神情如何。
“不用了。”
身后淡淡的传来凌离安有些低哑的声音，让转身欲走的温暖顿住脚步。

她突然红了眼眶，怎么也不愿意回过头去看他清淡的目光。
她突然不知道就这样进入凌离安的圈子是不是正确的，真的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是不是错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倔强的女孩子，十五岁就能够兼职把弟弟抚养长大，完成了学业，她明明可以不用靠任何人。
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选择不要遇到祁景，这样也就不会有人告诉她温醇的事情或许不是明面上那样，这样或许她就不会千方百计想要引起凌离安的注意，这样她或许就可以不用背负那么多。
凌离安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仍旧不清楚。
甚至可以说不了解。
好像她的生活自从在遇见了凌离安之后就开始不对劲，莫名的扯进了宋默，苏离，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秦酬。
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爱上这个她根本不了解的男人。
她怕他疼，怕他难过，怕他遇到不好的事情。
但是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相处，即便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早就比之前好了太多。
从那张请柬，到现在温泽不见了，她总觉得这些事情像是在指引着一个目的。
就这样沉默着，凌离安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咬了咬干涩的唇，看着背对着自己那道纤细的身影微微颤抖着。
他知道，她在哭。
两个同样委屈的人怎么抱在一起取暖呢？
他是在生气，在恼怒她怎么可以不顾及她自己的身体冒着大雨跑出去找人，也委屈于她总是反应迟钝，让他觉得她并不在意自己。
但是温暖何尝又不是在生气恼怒呢？
“你回去吧…我们…”
凌离安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似乎带着一点力不从心，低弱的传进温暖的耳朵里。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温暖突兀的打断，她突然回过头，泪痕在脸上交错着。
她粗鲁的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带着浓浓鼻音说道。
“我不回去！”她突然的强势与倔强是凌离安所料不及的，微微张着嘴，他并没有立马打断她的话，果然，她顿了顿接着说，“我已经放弃了去米兰，我也放弃了去寻找温泽，我不能再放弃你了…”
你是我唯一不可舍弃的。
你不能因为我的马虎大意忘记我的初衷。
他看着温暖的表情，眼睛微微亮了亮，过了几秒钟又暗淡下去，微微垂了垂眸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不能否认这句话的受用，但是…
“我派人去找了温泽，至今都没有找到他在哪里。”凌离安避开了话题，微微皱了皱眉头，“已经一天半了，我不保证到底出了什么事。”
温暖身子晃了晃。
过了几秒钟，凌离安再次开口。
“那天你见了秦酬对吗？温泽是因为你跟我最初的交易才跑出去的对吗？你是不是后悔走进我的生命了？”
他连着问了三个问题，却在前两个用的陈述句的语气，似乎已经笃定了答案，却在闻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放低了声音，尾调微微上扬，带着沙哑的性感，却小心翼翼的让温暖鼻酸。
他只问过两次她后不后悔。
第一次是在领证的那天，他突然问她后不后悔，她说不后悔。
“不后悔。”
坚定的声音与当初坚定的声音重合，温暖认真的说道。
像是配合一般，也放轻了声音。
凌离安却突然皱了皱眉头，“可是我后悔了。”
他后悔让她无所顾忌的进入自己的生活了。
这话像是轻的听不见。
温暖后退了两步，扶住柜子才稍稍站稳。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不让对话这么苍白，却再次听到凌离安开口。
“我会继续找到温泽的。你先回去吧。”
凌离安再次提出让温暖离开。
这回她终于平静下来，没有那么激烈的反抗。
不知道是因为凌离安太过平静的眼神还是因为温泽没有找到的消息让她慌了手脚。
“凌离安，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她突然放缓的声音让凌离安心里微微一凉，还不等他有多余的反应，又听到她接着开口，“你说你后悔了？后悔跟我结婚了？还是后悔慢慢喜欢上我了？或者说是后悔与我认识，还是后悔答应我的交易？还是说…你忘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嘲讽让凌离安脸色倏然一白。
“当初说我只是你众多情人之中的一个的是你，说只能给我想要的不能给我感情的也是你，到了后来说要忘记宋默试着喜欢上我的是你，后来说你做到了你喜欢上我了的还是你，到了前几天，说比喜欢我更多一点了仍然是你。现在你说你后悔了？你以为感情是过家家玩游戏吗？你让我走就走让我留就留，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有回应过半点吗？我对你好担心你心疼你都让我觉得没有资格，我若是对你不好一时大意忘记了你你又觉得不值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说过你别扭固执反复无常吗？”她向来软软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每一个字眼都格外清晰，说出来的话也并不好听，甚至让一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凌离安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说过了我没有办法放弃你，但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要是想要我离开并且再也不回来我也会立马掉头就走，你要是想离婚你可以立马找律师，要是想要我流产反正也不麻烦，这里就是医院，但是我告诉你，说出来的话别当成玩笑，我再问你一次你后悔了吗？你真的后悔了吗？你要是真的后悔了我也不会缠着你，大不了我不陪你玩了！”
不陪你玩了。
凌离安突然心里一疼，眉头皱的紧紧的，好半天都没有

凌离安突然心里一疼，眉头皱的紧紧的，好半天都没有松开，张了张嘴却也没有说出半个字。
他说的后悔只是后悔太早把温暖卷入这种是是非非，而并不是后悔喜欢上她之类的种种。
他按了按又因为折腾了这么久开始不安分的上腹，闭了闭眼睛，立马听到了温暖忽远忽近的脚步声，连忙睁开眼睛只看到她素色的衣角消失在病房门口，毫不留恋的离开。
他愣了片刻，却还是没有追出去的勇气，沉默了几秒钟，拿着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我是零一。”他声音清淡，微微垂着的眸子掩藏着眸子里的情绪，“帮我再仔细调查当初温醇的那桩经济案，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与他有关的人。包括ZING跟祁氏。”

愚人节快乐呀

第五十七章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要着手调查ZING跟祁氏。
当初答应要帮温暖查一查温醇的事情时就查到蛛丝马迹。
大约还是十年前，祁氏还不是祁景掌权的时候，与当初苏离的工作室一起注入了一笔资金到公司里，至于这笔资金究竟是多少，他从来没有调查过。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与当初闹得满城风雨的经济案有联系。
他查到这就不敢往下查了。
别人都说凌离安无情冷酷，视女人如衣裳，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害怕，对市场有很高的敏感度，雷厉风行的手段让人觉得可怕。
但是有些事情，他比他自己想的更加胆小。
就像当初凌楚流去世之后，他去了美国，整整两个月没有回来。
就像当初宋默毫不留情的离开之后，他夜夜笙歌，不愿意再理会公司的事务，害怕对一个女人再生出感情。
就像现在，他害怕事情真的像他猜想的一样。
挂断电话，他微微敛着眉目，闭上眼睛沉思着。
彼时一脸清冷开着车的温暖全然不知凌离安的打算，迅速拐弯提速，往安然居的方向开着，微微抿着唇，面部表情是很少见到的严肃。
凌离安的沉默让她终将没有勇气再追问再面对，就像她没有勇气去反驳温泽的质问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连挪动步子的勇气都没有。
不能这样啊，温暖。
你明明立志要独立温暖，怎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调转方向，竟不想回去了。
往护城河的方向开去，入秋的冷风灌进车身，让她冷静许多。
稍稍梳理了思路，她拢了拢随风飘扬的长发，将车子停在河边，缥缈的灯光在湖面荡漾着，华美又梦幻。
凌离安是为了什么跟自己结婚呢？
凌离安究竟为什么答应自己的条件呢？
秦酬为什么跟自己说那些话？
把温泽气走对他有什么好处？
温泽究竟去哪了？
她揉了揉眉心，还没来得及叹下那声叹息，就被身后清朗的笑声打断思路。
她倏然回过头，就看到秦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这里，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笑得意味深长。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的问道，声音脱口而出。
“自然是跟了你一路，很是好奇，莫非凌太太想不开？”
他深深的调侃着，温暖自然不相信他跟着自己这么久只是为了看看自己是不是想不开。
秦酬这个人，跟凌离安一样。
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更何况，他是忘记了自己前两天还扇了他一耳光，并且还骂了他说是人渣吗？
她目光瞬间变得嘲弄，微微眯着眼睛的时候像极了凌离安不悦的神情。
“看来你真的很无聊。”
温暖掀了掀嘴唇，刻薄至极的说出这一句话，带着浓浓的嘲讽。
她猜不着秦酬为何对自己像是有很大的兴趣，又或者是有什么目的，但是她总是会本能的去排斥跟他在一起。
就像那天排斥跟他聊那一会天，让温泽夺门而出一样。
“凌太太不是也很无聊吗？不然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凌总呢？”他不甘示弱的回呛道。
能够查到凌离安跟她的婚姻事实又能查到两人当初结婚的目的的人，怎么会查不到凌离安现在在哪里。
温暖不想搭理他的膈应，但是很显然她现在心情糟糕透了，更甚至于她真的很想知道让温泽知道这些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她突然好奇的问道。
秦酬眸光闪了闪，偏过头。
“对不起。”他淡淡的说着，声音随着迎面吹过来的晚风显得缥缈，“我那天把你弟弟气走了，我会尽量快点把他找回来。”
他突然诚恳的道，却让温暖微微一怔，没有消化他话语中的歉意，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应答，毕竟她以为秦酬绝对还有话要说。
“但是，我这次来找你没有恶意，我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当初温淳那桩案子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证据。”
温暖眉头皱的很紧，过了半晌终于抿了抿唇，“无可奉告。”
这件事情本就只能托付给靠得住的人来办，她不会傻到什么都告诉一个才见了三次面的男人。
更何况这个男人给自己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温暖那几秒钟的犹豫落在秦酬的眼中，引得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事情绝对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彼时病房里的那个男人面前站着几个人，神色都是冷清的不行，不知道是否在汇报着什么。
“…凌家当初并没有卷入那次政治经济上的变革，但是祁氏当时跟温醇有过紧密的联系，就在事后不久…”
“怎么了？”
“事后不久，就由现在的secret工程的那片土地变卖给了ZING。”
凌离安脸色一变。
当初他还不太知事，所以也没有太关注公司的某些工程从何而来，他要做的就是把公司名下所有的资产经过生产，获得更大的资本。
况且当时在凌楚流的领导下，整个公司上上下下一片清明，即便后来他接手之后有不少阻力但是也没有太大纰漏。
“继续查清楚，这几天不用过来了。”
凌离安淡淡的吩咐着，眉头却一刻也没有舒展过，轻轻摆了摆手，再也不理会神情复杂的那个人。
“可是，酬情那边的人一直都在医院附近虎视眈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不用理会。”
“是。”
凌离安终于闭上了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
那人见此终于不再说什么，轻轻退出病房，留下一室安静。
“祁景！”

凌离安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眼，胸口的呼吸起伏不听，不知该有多么生气恼怒才会气成这样。
他知道当初祁氏的掌权人还不是祁景，就像当初ZING的掌权人不是自己一样，所以这一切或许都不是祁景做的。
但是，他绝对有理由相信，祁景对着一切是知情的。
以至于，或许这十年来他一方面跟自己交好，一方面让自己不会怀疑到他。
他是真的很想问一问那个他曾经真心相待的男人。
他有做错什么吗？
让他隐忍十年过得自己的信任。
那么，现在这一切的源头真的是温暖吗？
温暖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让温醇的事情翻盘吗？
祁景，温暖。
这两个人当真没有暗中勾搭，骗取自己的信任吗？
换而言之，温暖似乎真的为这件本来毫无头绪的事情打了一个死结，一切似乎因她而起，她的父亲温醇似乎是受害者，她与她的弟弟牵连其中，她恳求自己帮助她查清楚这个案件，最后却查到了自己身上，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或许是祁景。
但是祁景跟温暖曾经…
不是吗？
真是好一个天衣无缝的阴谋啊。
他们想要什么？
整个凌家吗？
他强迫自己不要想的这么多，或许温暖只是被人利用了呢？
或许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呢。
或许，明天，温暖还会再来呢。
他吞咽了口水，扯了扯滑落小半的被子。
他要快点好起来。
他想。
当夜，C市秘密进入了许多暗夜的神秘人，而与此同时酬情也在疯狂的调查着凌离安与凌楚流，更奇怪的是，在疯狂的调查的同时，酬情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温醇当初的案件当中。
十年前的变革将许多人牵扯进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温暖的父亲温醇，所以也是早早的冻结了家产，让原本风光一时的温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留下一个刚满十岁的温暖和一个不满七岁的弟弟，还有一个从来不问家事的林敏慧。
而那次变革最关键的因素却是一片还没有开发的地盘，那块地现在在ZING名下，正紧锣密鼓的开发着，并且命名为secret。
据调查，当年ZING的扩张刚好与北美洲暗夜的扩张时间吻合，注资也新加入了美国的GIVEN，苏离的工作室，还有C市祁家，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温醇。
而一夜间，温醇身为政治官员却牵扯进极其复杂的经济案中，他投资的那一片土地也还没有开发就被祁氏吞下，吞下的那一笔巨额自然是理所应当的给了林敏慧，而黑锅却让温醇背了去。
这也是当初为何祁母跟温暖说，温醇是被林敏慧害得的原因。
而之后的事情，酬情，也就是明面上的身份秦酬无从查起。
像是有一双神秘的手把现实遮盖住，让他没有办法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正是这样，让他觉得无孔不入的北美政府居然也没有办法，所以才觉得事有蹊跷。
这么多年来，也单单只有一个暗夜让他觉得没有办法。
如果直觉真的靠得住，那么他相信，暗夜的组织者不是凌离安，就是祁景。
当年的事情或许只有林敏慧，或许还有温暖，可能还有…
还有苏离。
秦酬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
如果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这近几年来美国GIVEN为什么跟暗夜时常合作的原因似乎也要浮出水面了。
凌楚流就是当初的零一。
凌离安就是现在的零一。
他幡然醒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却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推断几乎已经没有第二种可能。
凌离安你真是，藏得好深。
这么多年了，居然让你躲了过去，是应该说你们都太会掩藏了呢还是应该说你生来就不是这种黑暗交易的掌权者呢。
如果说ZING是你的左手，暗夜是你的右手，那是不是除去一个总会让你手忙脚乱一段时间呢？
既然暗夜暂时动不了，那么已经被别人种下罪恶种子的ZING你还能保得住吗？
来自你那么在乎的人的致命一击，你还能面不改色吗？
秦酬终于想通了所有事情，趁着夜色掩藏进了黑暗的方向。
而那之后一连三天，凌离安都未曾在医院见到过温暖。
她像是人间蒸发，若不是每每问起来都说她在安然居里，他或许会以为她就像是当初的宋默一样离开了这里。
而这三天，凌离安从未有过如此的配合医生治疗，即便是身体底子足够差，也能够差不多的养回点东西。
至少不需要在起身的时候扶着床沿缓好几分钟才能自由行走了，至少也不会因为消炎药刺激的胃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人的适应能力总是惊人的。
就像是当初的迥然一身变成耳边温声细语，不过是花费了凌离安将近半年的时间。
而现在，从温声细语的问候变成现在的孤单清冷，他只需要花费三天的时间。
苏离似乎也是生气了他的任性妄为，从那天晕倒过后他再也未见过她，包括林子詹，好像也因为公司跟秦氏的合作忙的脚不沾地。
终于在检查过后，各项指标都勉强达标，不达标的都被凌离安糊弄了过去，总算是瞒过了邓尔，单独一人办了出院手续。
冬天快到了，外面寒风呼啸着，凌离安踏出医院的时候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刺骨的北风灌进他本来就显得单薄的衣服里，让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寒意。
他抿了抿唇，所幸自己的车子还停在这里没有让人开回去。
凌离安啊，你没有死得成就好好活着。

凌离安啊，你没有死得成就好好活着。
他暗想着，慢慢提速，一手捂着因为被冷意弄得不太安分的上腹，一手打着方向盘，目光中却是不由自主的释放出一种莫名的复杂。

第五十八章

停车，上楼，按密码，推门。
房间里仍旧是一片安静黑暗，他拧了拧眉头，没有以往那温柔的话语。
或许是回来啦？或者是累不累？去洗个澡，之类的种种话语。
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因为他的存在冷凝了几分，他闭了闭眼睛缓了几秒钟，直到上腹一直刺啦刺啦的刺痛变成早已经习以为常的闷痛，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在玄关处翻出遥控器，把灯打开。
大厅里似乎还是他离开的样子，他抿了抿唇，蹲下身子换鞋。
房间里却没有温暖的身影。
他突然有些急切，明明在外面守着的人说温暖在里面呢。
原本因为刚刚出院行动还有些缓慢的动作一时间连贯无比。
主卧室里仍旧是整洁的不行，想来大概是这段时间自己没有回来，温暖也没在这间房间住过。
对门的卧室里似乎还残留着温暖的气息，她的包包，她的衣服还有手机都在这里，包括她身上带有的木质香味的沐浴乳味道。
他悬着的心似乎放下来一些。
转身下楼，推开书房的门。
里面却仍旧没有灯光，包括里面的一切设施都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
终于，他用最后的希望走向浴室。
里面黑暗的并不像有人的样子，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便不知道温暖究竟去干什么了，却也再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出去寻找她的力气。
迈开步子想转身离开，却在路过的一辆车子的灯光隐约照耀下，似乎看到了浴缸里的倒影。
心里一颤，他连忙到一边摸索着找到了灯光。
温暖躺在浴缸里，露出白皙单薄的肩膀，长长的黑发在大大的浴缸里飘散着，不着寸缕却又因为水上的泡沫刚好遮住春光乍现。
他眉头稍稍一皱，显然没有想到温暖会在这里，并且这么晚了也没有开灯。
“温…”
他动了动唇，刚想唤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是闭着眼睛的。
长长的睫毛刚好遮盖住平时灵动温柔的眸子，让他有些心慌。
他连忙走过去几步，在水中捧起她的脸，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水温并不高。
浴缸是可以自动加热的，但是需要水温低到一定程度才会自动加热，很显然这水已经加热过几次才会刚刚只到她肩膀。
他眉头倏然皱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抿了抿唇。
从一边拿来浴巾把她从水中捞起来。
一向睡觉并不太沉的温暖此刻却睡得很沉，全身并不像平时那么暖暖的，泛着一种从内而外的冰冷。
精致的小脸泛出一丝苍白与疲惫。
他将她直接抱上卧室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了不打搅她的美梦，他只能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双手环着她，弯着腰竟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把手抽出来直起身子。
只能轻轻趴在她身上，轻轻喘息。
他闻着她身上清透的香味，鼻尖被她冰凉沾水的发丝拨弄着，痒痒的，却又带着一丝心安。
闭了闭眼睛，终于感觉到一丝力不从心的疲惫。
这疲惫不是大病一场，也不是因为身上的压力，。
而是那种许久不曾回家突然回到家，闻着舒服的气息，从内而外放松之后的疲惫。
终于蓄足了力气，将手从她身下抽出来。
一种莫名的空荡在他心里回荡，他皱了皱眉头，却再也没有动。
站在原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床上的那个女人。
头发披散着在床上，睡得安稳。
恬淡而又心安。
他目光清淡，似乎隔着这张床看向了别的地方，深邃又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无悲无喜，却好像已经被遗忘到了极点。
背着光，像被全世界抛弃一样，明明身上还沾着刚刚抱着温暖的水，弄湿了他单薄的衣服，冰冷的触感让他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在黑暗中更加明显。
白的透彻。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人看着，温暖或许有了感应，不过是一个小时不到，她就皱着眉头稍稍睁开了眼睛。
不过是睁眼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就定在了背着光的那个人身上。
他像是已经站的够久，僵硬的抬了抬头，对上温暖茫然的眸子。
“你…”
温暖终于反应过来，撑着床直起身子，光滑的被子顺着她同样光滑的身子滑下来，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连忙抻手把被子揪住，一手撑着身子，还没有干透的长发搭在胸前，本该是火热的气氛，却在凌离安稍稍冷淡的眸子里一寸一寸被浇灭。
“你怎么回来了？”
她垂下眸子，清浅的问着，偏过头看了看外面还没有天亮的街道，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人不是能够出院了跑出来的，而是自己偷偷逃出来的吧。
凌离安抿了抿唇，却没有回应她。
目光中似乎没有被她的话语弄得有一丝起伏。
就这样尴尬的沉默着，却好像是应该要这样沉默下去。
大概过了将近十分钟，他突然挪动步子，走到床边来。
僵硬别扭的姿势让温暖明白他应该站了许久，眉头微微皱着，没有多余的表示。
他突然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同样白皙的脸庞，在她微微错愕的目光中将她黏在脸颊的发丝挽到她耳后。
“如果你在骗我，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呃…”
他声音很轻，轻的让温暖觉得他好像在无比珍视自己，却还是让她分明听到了他隐忍的低弱呻（和谐）吟。
她突然伸手抓住他冰冷的手指，微微皱着眉头，另一只手正想揽过他明显弯下去几分的腰，却被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
倔强而又固执的把腰立得直直的，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庞约莫浮现了几分笑意。
“如果你没有骗我，那终归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啊。”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垂下眸子，掩去了眼中的情绪，再抬眼时，又是那无悲无喜的表情，甚至看着温暖的眸子里再也没有那种柔和。
如果温暖骗了他，从一开始就是跟祁景一起的，那么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离婚？
让她流产？
他只能摇头苦笑。
如果她没有骗他，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是否就是自己对不起她。
毕竟，那块地或许是温醇的啊。
他相信这一切绝对不是苏离跟凌楚流做的，但是终归温醇被牵扯进来是因为那块地。
那块他决定要为宋默建设成一个城堡的secret是害了温醇的东西啊。
他要怎么把这样的真相告诉温暖呢。
“凌离安！”
温暖眼睁睁的看着他表情从沉思到苍白再到绝望与无助，然后看着他转身，倔强着离开，终于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却只看到他脚步稍稍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紧接着毫不停顿的离开了房间。
不过几分钟，洗手间传来抽水声跟他时不时的干呕声。
温暖终于坐不住，随手在凌离安的衣柜里拿出他的一件白色衬衫，直接套在自己身上，鞋子都来不及穿久一路走过去。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凌离安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惨烈。
他只是扶着墙壁，微微弯了腰，垂着眸子看着洗手盆，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却仍旧能从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上看出他的难受。
“还没有好的透你怎么就跑出来了，你这样…”
“…出…出去！”
凌离安皱了皱眉头，避开她伸过来得手，原本就消瘦的不行的身子在空中晃荡了好几个圈，在她微微僵硬的视线中凉薄的说出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他又侧过头，微微张着嘴干呕了几声，眉头皱的更紧，另一只手也深深抵进上腹，从侧面看更是令人心惊。
温暖伸出去得手停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抿着唇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面部表情。
凌离安闭了闭眼睛，眼前一层一层的黑雾让他险些摔下去，过了良久又张了张嘴。
“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么恼羞成怒，也不知道都已经这么憔悴的样子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来吼她。
温暖微微一怔，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得一抖，过了几秒钟，深深地看了看他，垂着眉眼，挪动步子慢慢走了出去。
那一眼似乎有些怜悯，有些不敢置信，有些失望，有些失落难过。
凌离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突兀的铃声在卫生间里回荡着，他扶着洗手盆的手微微僵了僵，颤抖着手纠结了几秒钟才终于将放在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空荡冰冷的房间里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手机屏幕上是一串熟悉的代码，他拧了拧眉头，他好像隐约记得这是他安排在秦酬酒店下面时刻注意动向的人手。
“零一…？”
对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戏谑，无比的熟悉。
这声音让凌离安变了脸色。
“酬情。”
这声音显然是跟自己一直互相试探的那个人的，那个人很明显是秦酬，也是北美洲政府派来的领导者酬情。
“果然是你，居然让你瞒了我这么久。凌离安就是现在的零一，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他似乎很有兴趣，若是单听声音，必然会觉得这是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男人。
但是此刻，且不论他没有心思跟他再来互相试探，更加没有这个能力来与他互相试探了。
“是我，你终于猜到了。”
他淡淡的说着，却引得秦酬一阵沉默。
沉默中，只能听到凌离安稍稍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不仅仅只是我猜到了，祁景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秦酬的声音仍旧是漫不经心的传过来，过了几秒钟仍旧没有听到凌离安的反驳，这才接着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比我更希望你下场很惨。”
似乎在说明什么，带着丝丝调侃。
“这个世界上想要弄死我的人比比皆是，一个祁景而已，值得我记挂多久？”
“说的可真好，真不知道明天警方介入调查十几年前的经济案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能巧舌如簧啊。晚安吧，零一。”
话落，毫不留情的将电话挂断。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凌离安身子晃了晃，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捏的死紧的手机扔了出去。
撞在墙壁上，手机瞬间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扶着墙壁，缓缓弯下腰，蹲了下来。
真是好一个祁景，好一个秦酬啊。
居然不惜用这种下三滥的阴谋。
警方介入调查，难道就查不到祁氏吗？
更何况方面的事情酒精还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他脑袋里昏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又清晰而又遥远的听到忽远忽近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清浅的叹息。
入目处是一双玉足，没有穿鞋，微微蜷着的脚趾，泛着莹润的光泽。
然后慢慢抬眼，看到温暖慢慢蹲下来，与他齐平，眸光平静，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失魂落魄脸色惨淡至极的凌离安。
“办完你的事情，我们来好好谈一谈，离婚也好，流产也行，或许冰释前嫌重归于好，我都一定，一定要知道一个原因。”
如果说只是因为我爱你，就要判我死刑，那我甘之如饴。
说完，她慢慢站起身，施施然离开了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蹲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亮着屏的物什。
他透过充满黑雾的空间，终于好不容易看清楚躺在地面上的东西。
一个手机。
温暖的，手机。

哦漏帆儿自己都写的很难过，要卡文了怎么办，帆儿不忍心把悲剧写的太仔细认真你们会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