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错付》古言片段攻受自己猜再一次，以下网图侵删
（三十一）
李穆没有多意外听到方酒要求来赣州。
方酒非常意外李穆他居然会跟来赣州。
“你伤好了？”方酒一脸复杂。
李穆斜靠在桥边，身后是细流银波，恬淡的阳光倾洒，一双潋滟的眼睛灼若芙蓉，一身齐整的青衣硬生生穿出来浪荡公子的模样。
“小酒关心我啊……”
李穆笑意盈盈，颇为贴心地补充道：
“小酒在外面可以叫我名字。”
“李穆，”方酒皱眉。
“……你这人怎么没皮没脸的。”
李穆颇为不满的挑眉。
“小酒不叫我清穆了吗？”
方酒脸色微僵。
这人倒是一点不记得那日的话一样……
方酒径自转身。
……怎么可能……
.
方酒回来拜访故人。
故去的人。
他怨恨李穆。
他生在萧家，排名老幺，位次是九，萧家给他取名萧酒。
李家贵胄之家，偏又出了个李穆，八岁能文，十岁能武，都说他天纵奇才，将来必成大器。萧家有意结交，家里和他年龄相仿的就自己最合适。
方酒不知是对是错。
萧家和李家曾盛极一时，拜李穆所赐。
萧家一夜之间只剩残垣，也是拜李穆所赐。
谁能知道当初人人称颂的天纵奇才最后成了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只是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罢了……
他其实不该怨李穆。
萧家拥护先帝，李穆联合宋汔谋反，以李穆的立场，首当其冲就是铲除萧家，换作是他也一样。
可萧家子弟何其无辜，要留满室冤魂，葬于地下……
李穆当真不留半点情面……
若不是顾止记念着萧家帮过宋汔，出面拦了满朝文武，又给他改名方酒，收入府内，予以庇佑，他现在应该也是一个孤魂……
顾止为了将他留下处处树敌……
不论如何……他欠顾止一份天大的恩情……
想来……何其讽刺……
引狼入室也不过如此吧……
偏偏两个有罪之人活到最后……
方酒没什么脸面祭拜，空手而来，只是守在坟前一座座地数过去。
等他一座座数完回神，墓碑泛着的青灰已经变成深灰。
方酒才反应过来下了雨。
李穆没有多意外听到方酒要求来赣州。
方酒非常意外李穆他居然会跟来赣州。
“你伤好了？”方酒一脸复杂。
李穆斜靠在桥边，身后是细流银波，恬淡的阳光倾洒，一双潋滟的眼睛灼若芙蓉，一身齐整的青衣硬生生穿出来浪荡公子的模样。
“小酒关心我啊……”
李穆笑意盈盈，颇为贴心地补充道：
“小酒在外面可以叫我名字。”
“李穆，”方酒皱眉。
“……你这人怎么没皮没脸的。”
李穆颇为不满的挑眉。
“小酒不叫我清穆了吗？”
方酒脸色微僵。
这人倒是一点不记得那日的话一样……
方酒径自转身。
……怎么可能……
.
方酒回来拜访故人。
故去的人。
他怨恨李穆。
他生在萧家，排名老幺，位次是九，萧家给他取名萧酒。
李家贵胄之家，偏又出了个李穆，八岁能文，十岁能武，都说他天纵奇才，将来必成大器。萧家有意结交，家里和他年龄相仿的就自己最合适。
方酒不知是对是错。
萧家和李家曾盛极一时，拜李穆所赐。
萧家一夜之间只剩残垣，也是拜李穆所赐。
谁能知道当初人人称颂的天纵奇才最后成了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只是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罢了……
他其实不该怨李穆。
萧家拥护先帝，李穆联合宋汔谋反，以李穆的立场，首当其冲就是铲除萧家，换作是他也一样。
可萧家子弟何其无辜，要留满室冤魂，葬于地下……
李穆当真不留半点情面……
若不是顾止记念着萧家帮过宋汔，出面拦了满朝文武，又给他改名方酒，收入府内，予以庇佑，他现在应该也是一个孤魂……
顾止为了将他留下处处树敌……
不论如何……他欠顾止一份天大的恩情……
想来……何其讽刺……
引狼入室也不过如此吧……
偏偏两个有罪之人活到最后……
方酒没什么脸面祭拜，空手而来，只是守在坟前一座座地数过去。
等他一座座数完回神，墓碑泛着的青灰已经变成深灰。
方酒才反应过来下了雨。
（三十二）
方酒身上干干净净，李穆站在旁边撑着伞，一侧肩膀湿了大半。
方酒皱眉，他记得他右肩还有伤。
他慢悠悠地站到他右边。
伞顺着他一路挪，李穆转过来面对着他，然后绕回他的右边。
方酒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李穆笑得颇为无奈。
“右手抬不起来，会淋到的。”
方酒盯他许久，接过伞，遮过去一点。
“李穆。”方酒不去看他，“你又何必来此找不痛快，我不觉得你就好受。”
李穆松了力，站得懒散，“小酒说什么呢？”
“李穆，这位子……你坐得心安？”
方酒目光落回墓碑上，微微正色。
“我不是傻子，你在朝中动作我不是不知。我不想知道你为何独独留下我，也不再管你当初结识我是何用意……但你不该动顾止。”
李穆眼神微晃，“小酒。”他笑意不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帝王家。”
方酒欺身上前，语气发狠，“你不可以。”
伞落在地上有不大不小的水花渐起，失了雨伞阻隔的雨声也清晰起来。
李穆还是笑，“有何不可？”
“无甚不可……”
方酒垂眸。
“我不敢杀你……也停不下怨你。”
两人离得近了，方酒能清晰地感觉到李穆胸膛起伏，他深吸一口气，松手放开李穆。
“我替他。”
方酒随手架起剑，抬头笑了。
“李穆，我替他死，你也少个仇人记恨，如何？”
雨突然大了。
李穆脸上笑意散尽。
雨水一滴滴聚集又顺着脸颊滑下，方酒看着李穆肩上一点点渗出血迹，重新开口。
“李穆，”
方酒把剑逼近一点。
“宋汔还在这儿，顾止一定会跳进你的局里，他分明是在求死，有何意思？不如我来替他，我求你，放过他，如何？”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有血顺着方酒雪白的脖颈滑落，在衣襟上晕出一片刺目的红。
李穆猛地抽开他的剑。
手握在刃上破开半寸有余，李穆浑然不觉，他一把扯过方酒，把人拉到树下，反手剪住。
身后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暴虐，方酒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遍体生寒。
李穆的语气轻飘飘地：“你想死？”
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大，方酒只觉得腕骨被捏得生疼。
李穆忽然笑了，他一字一句，语气冷冽，
“萧、酒，我、不、准。”
“萧酒已经死了，现和萧家满门子弟一起葬于地下。”方酒木然开口，“李穆，你亲手杀了他。”
李穆沉重的呼吸靠近他又渐渐远离，手上力道忽然松了。
剑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方酒转过身。
李穆整个人都在雨里，面上表情冷若冰霜。
“我不会动他。”他说着，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方酒，若是有一天他要我的命，你可会如此？”
“……顾止有恩于我。”
而你没有，你是我的仇人。
李穆笑笑，转身离开。
方酒身上干干净净，李穆站在旁边撑着伞，一侧肩膀湿了大半。
方酒皱眉，他记得他右肩还有伤。
他慢悠悠地站到他右边。
伞顺着他一路挪，李穆转过来面对着他，然后绕回他的右边。
方酒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李穆笑得颇为无奈。
“右手抬不起来，会淋到的。”
方酒盯他许久，接过伞，遮过去一点。
“李穆。”方酒不去看他，“你又何必来此找不痛快，我不觉得你就好受。”
李穆松了力，站得懒散，“小酒说什么呢？”
“李穆，这位子……你坐得心安？”
方酒目光落回墓碑上，微微正色。
“我不是傻子，你在朝中动作我不是不知。我不想知道你为何独独留下我，也不再管你当初结识我是何用意……但你不该动顾止。”
李穆眼神微晃，“小酒。”他笑意不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帝王家。”
方酒欺身上前，语气发狠，“你不可以。”
伞落在地上有不大不小的水花渐起，失了雨伞阻隔的雨声也清晰起来。
李穆还是笑，“有何不可？”
“无甚不可……”
方酒垂眸。
“我不敢杀你……也停不下怨你。”
两人离得近了，方酒能清晰地感觉到李穆胸膛起伏，他深吸一口气，松手放开李穆。
“我替他。”
方酒随手架起剑，抬头笑了。
“李穆，我替他死，你也少个仇人记恨，如何？”
雨突然大了。
李穆脸上笑意散尽。
雨水一滴滴聚集又顺着脸颊滑下，方酒看着李穆肩上一点点渗出血迹，重新开口。
“李穆，”
方酒把剑逼近一点。
“宋汔还在这儿，顾止一定会跳进你的局里，他分明是在求死，有何意思？不如我来替他，我求你，放过他，如何？”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有血顺着方酒雪白的脖颈滑落，在衣襟上晕出一片刺目的红。
李穆猛地抽开他的剑。
手握在刃上破开半寸有余，李穆浑然不觉，他一把扯过方酒，把人拉到树下，反手剪住。
身后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暴虐，方酒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遍体生寒。
李穆的语气轻飘飘地：“你想死？”
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大，方酒只觉得腕骨被捏得生疼。
李穆忽然笑了，他一字一句，语气冷冽，
“萧、酒，我、不、准。”
“萧酒已经死了，现和萧家满门子弟一起葬于地下。”方酒木然开口，“李穆，你亲手杀了他。”
李穆沉重的呼吸靠近他又渐渐远离，手上力道忽然松了。
剑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方酒转过身。
李穆整个人都在雨里，面上表情冷若冰霜。
“我不会动他。”他说着，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方酒，若是有一天他要我的命，你可会如此？”
“……顾止有恩于我。”
而你没有，你是我的仇人。
李穆笑笑，转身离开。
（三十三）
人走了大半天，方酒才恍然回神。
他其实没怎么淋到雨，到客栈换了身衣裳，身上尚还清爽。
赣州位处江南，春雨绵密，淅淅沥沥的雨，拖拖拉拉的人，松松散散的桥，稀稀拉拉的柳，北窗高卧，随意看去，都是独有的优游风光。
方酒曾经很喜欢这里。
在他还梳着两个小角的时候。
都说李家小公子性子冷清，可方酒从来不觉得。李家的小哥哥人长得好看，脾性也好，方酒跟在他后面，他会给自己讲没听过的故事，还会给自己带好吃的。
直到他亲眼看到李穆杀人。
都是半大的孩子，李穆满身血光，目光冰冷残忍，像是阿鼻地狱的厉鬼，只一刀，就把有他两个高的人的血放了个干净。
方酒吓得屁**流，直接跑回了家。
他没跟别人提起，躲在被子里抖了一晚。
第二天还是去找他的小哥哥讨他的糖葫芦。
小哥哥格外缄默，还是同往常一样，带着他吃遍了整条街。
那天之后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改变了，年少时不觉，如今大了反而觉出些别的意味来。
那之后他再没见过李穆动武。
李穆年纪尚幼已在朝为官，手段之狠厉，纵他闲散在家也有听闻，但是方酒日日与他相伴，李穆再没让他见过血。
李穆是庶出。才华虽好，可沾染上庶出两个字，就是鸩酒。所有人都知李穆风光无限，只有他知道李穆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可即使是他，也不曾知道李穆风光下藏了多少血，也就无从得知，有多少血是李穆自己的。
方酒反复告诫自己，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他是帝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自己选的路，就得自己受着。
可他还是见不得血。
尤其那血来自于李穆。
纵使他亲手毁了昔日的所谓情谊。
雨下大了。
方酒翻身出去。
……仇人也好……帝王也罢……他是由顾止送过来的侍卫……总不能把人丢在这里……
人走了大半天，方酒才恍然回神。
他其实没怎么淋到雨，到客栈换了身衣裳，身上尚还清爽。
赣州位处江南，春雨绵密，淅淅沥沥的雨，拖拖拉拉的人，松松散散的桥，稀稀拉拉的柳，北窗高卧，随意看去，都是独有的优游风光。
方酒曾经很喜欢这里。
在他还梳着两个小角的时候。
都说李家小公子性子冷清，可方酒从来不觉得。李家的小哥哥人长得好看，脾性也好，方酒跟在他后面，他会给自己讲没听过的故事，还会给自己带好吃的。
直到他亲眼看到李穆杀人。
都是半大的孩子，李穆满身血光，目光冰冷残忍，像是阿鼻地狱的厉鬼，只一刀，就把有他两个高的人的血放了个干净。
方酒吓得屁**流，直接跑回了家。
他没跟别人提起，躲在被子里抖了一晚。
第二天还是去找他的小哥哥讨他的糖葫芦。
小哥哥格外缄默，还是同往常一样，带着他吃遍了整条街。
那天之后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改变了，年少时不觉，如今大了反而觉出些别的意味来。
那之后他再没见过李穆动武。
李穆年纪尚幼已在朝为官，手段之狠厉，纵他闲散在家也有听闻，但是方酒日日与他相伴，李穆再没让他见过血。
李穆是庶出。才华虽好，可沾染上庶出两个字，就是鸩酒。所有人都知李穆风光无限，只有他知道李穆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可即使是他，也不曾知道李穆风光下藏了多少血，也就无从得知，有多少血是李穆自己的。
方酒反复告诫自己，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他是帝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自己选的路，就得自己受着。
可他还是见不得血。
尤其那血来自于李穆。
纵使他亲手毁了昔日的所谓情谊。
雨下大了。
方酒翻身出去。
……仇人也好……帝王也罢……他是由顾止送过来的侍卫……总不能把人丢在这里……
（三十四）
把客栈周围的街道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
方酒的心跳得飞快。
李穆执政已久，上位却不过三年，根基渐稳，朝中许多人虎视眈眈。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李穆此行行踪，又有多少明枪暗箭。
……若是真的出事……自己的命赔上便算了……
……不要连累顾止才好……
方酒脚下用力，矮身转向北面。
拐出街口就被制住，方酒脚上蓄力，借那人压制的力道回肘击过去。
沉闷的一声响，力道被扎扎实实地吃了个干净，身后的人一声没坑。
方酒认出人来，卸了劲。
李穆没让他转身。
方酒被迫开口：“李穆……”
眼前塞过来一串红彤彤的果子。
糖葫芦。
李穆贴在他耳边，声音喑哑却轻柔。
“小酒……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望你平安喜乐……”
方酒心神震颤，猛地把人推开。
.
—“萧酒，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望你平安喜乐。”
—“谢啦，不过日月就算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哈哈哈。”
—“我许给你。”
.
—“你糊涂啊！怎可如此轻信于人！”
—“来人呐！萧家走水啦！来人呐！”
—“回禀陛下，萧家已安置妥当。”
—“赣州之事已绝。”
……
方酒闭着眼，转过身来。
李穆靠在墙上，身上都湿透了，发丝有几缕黏连在脸颊，唇上隐隐的红，像极了手里红艳艳的果子。
他从来没见过李穆这么狼狈。
方酒伸手把糖葫芦接过来，张口咬下。
糖给得很足，里面的山楂还是酸得他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
即使是富庶的江南，这个季节也难有山楂。
他那么喜欢吃，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李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位子与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
你要用我们的情谊来换……十七年啊……
你既然亲手毁了……现在又是为何……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你……
方酒囫囵吞下，深吸一口气，把眼睛的酸涩逼停。
“陛下，请回吧。”
李穆的笑就像是江南的烟雨，一触即散。
他开口要说什么，没来得及发声就倚着墙壁缓缓倒下。
把客栈周围的街道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
方酒的心跳得飞快。
李穆执政已久，上位却不过三年，根基渐稳，朝中许多人虎视眈眈。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李穆此行行踪，又有多少明枪暗箭。
……若是真的出事……自己的命赔上便算了……
……不要连累顾止才好……
方酒脚下用力，矮身转向北面。
拐出街口就被制住，方酒脚上蓄力，借那人压制的力道回肘击过去。
沉闷的一声响，力道被扎扎实实地吃了个干净，身后的人一声没坑。
方酒认出人来，卸了劲。
李穆没让他转身。
方酒被迫开口：“李穆……”
眼前塞过来一串红彤彤的果子。
糖葫芦。
李穆贴在他耳边，声音喑哑却轻柔。
“小酒……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望你平安喜乐……”
方酒心神震颤，猛地把人推开。
.
—“萧酒，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望你平安喜乐。”
—“谢啦，不过日月就算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哈哈哈。”
—“我许给你。”
.
—“你糊涂啊！怎可如此轻信于人！”
—“来人呐！萧家走水啦！来人呐！”
—“回禀陛下，萧家已安置妥当。”
—“赣州之事已绝。”
……
方酒闭着眼，转过身来。
李穆靠在墙上，身上都湿透了，发丝有几缕黏连在脸颊，唇上隐隐的红，像极了手里红艳艳的果子。
他从来没见过李穆这么狼狈。
方酒伸手把糖葫芦接过来，张口咬下。
糖给得很足，里面的山楂还是酸得他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
即使是富庶的江南，这个季节也难有山楂。
他那么喜欢吃，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李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位子与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
你要用我们的情谊来换……十七年啊……
你既然亲手毁了……现在又是为何……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你……
方酒囫囵吞下，深吸一口气，把眼睛的酸涩逼停。
“陛下，请回吧。”
李穆的笑就像是江南的烟雨，一触即散。
他开口要说什么，没来得及发声就倚着墙壁缓缓倒下。
（三十五）
屋漏偏逢连夜雨。
李穆倒下去的一瞬，有暗器从身后斜射过来，冲着李穆过去。
方酒挥剑挡下暗器，心思飞快。
三个人。
打不过。
方酒闪身到李穆旁边，把人扛起来就走。
江南不过绵雨，他把人拎起来居然甩起些水珠，刚刚扛到肩上就觉得衣服湿了一片。
动作间不知道牵扯到哪里，李穆不安分地推拒了一下。
方酒脚下又踩碎了一片瓦。
狠狠皱了皱眉，方酒动作一顿，还是抽手把肩上的人换到背上。
贴得近了，李穆脸颊擦过他的耳朵，他才发现这人身上温度灼热。
方酒一惊，脚下猛停，堪堪避过那人飞身过来刺出的一剑。
该死！
方酒两只手都扶着李穆，一只脚直接踩上来人胸前，借力拉开距离。
甩不掉。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却不再靠近，显然打定主意要耗尽他的力气。
方酒深吸一口气，把人引到近郊，停下。
本就少人的街上一瞬间散了个干净。
方才接下暗器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三人也不知是何来头。
方酒只全力防守，只盼着拖延些时间，引起旁人注意乃或当地官府能有些作为。
李穆行事向来步步为营，这次竟然当真暗卫都不带，就这么大喇喇地一个人出来！
方酒剑风紧密，把三人挡得严严实实，也耐不住这反复的车轮战。
再一剑刺过来，方酒卖了个破绽，任由那剑擦着手臂过去，趁着那人转身的功夫抹了他的脖子。
转守为攻。
双方一时僵持着没动。
血水混着雨水淌了满地。
方酒抹了把脸。
还剩两人。
李穆已然没了意识，显然情况不好。
不能再拖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李穆倒下去的一瞬，有暗器从身后斜射过来，冲着李穆过去。
方酒挥剑挡下暗器，心思飞快。
三个人。
打不过。
方酒闪身到李穆旁边，把人扛起来就走。
江南不过绵雨，他把人拎起来居然甩起些水珠，刚刚扛到肩上就觉得衣服湿了一片。
动作间不知道牵扯到哪里，李穆不安分地推拒了一下。
方酒脚下又踩碎了一片瓦。
狠狠皱了皱眉，方酒动作一顿，还是抽手把肩上的人换到背上。
贴得近了，李穆脸颊擦过他的耳朵，他才发现这人身上温度灼热。
方酒一惊，脚下猛停，堪堪避过那人飞身过来刺出的一剑。
该死！
方酒两只手都扶着李穆，一只脚直接踩上来人胸前，借力拉开距离。
甩不掉。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却不再靠近，显然打定主意要耗尽他的力气。
方酒深吸一口气，把人引到近郊，停下。
本就少人的街上一瞬间散了个干净。
方才接下暗器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三人也不知是何来头。
方酒只全力防守，只盼着拖延些时间，引起旁人注意乃或当地官府能有些作为。
李穆行事向来步步为营，这次竟然当真暗卫都不带，就这么大喇喇地一个人出来！
方酒剑风紧密，把三人挡得严严实实，也耐不住这反复的车轮战。
再一剑刺过来，方酒卖了个破绽，任由那剑擦着手臂过去，趁着那人转身的功夫抹了他的脖子。
转守为攻。
双方一时僵持着没动。
血水混着雨水淌了满地。
方酒抹了把脸。
还剩两人。
李穆已然没了意识，显然情况不好。
不能再拖了。
（三十六）
第一人只是侥幸。
方酒不再留手，剑风夹着风雨密集爆出，堪堪将两人逼离李穆身边。
又是一剑破风而来，招呼的却不是死门，方酒急退之下又被身后的人偷袭，用内力震开两人，不去看身上多出来的伤口。
这三人功夫和方酒的功夫差不多，杀了一个，剩下两个却都没下死手，目的很明显。
……想带活人回去。
方酒剑眉微蹙，他顾着身后的李穆，虽然出手尽是杀招，缠斗许久，眼前两人处处避他锋芒，却又在他转为防守时迅速进攻，他今日跑了一路，体力透支渐渐透支，只会落了下风。
三个人僵持着，对面有人收了剑出声。
“交出李穆，放你走。”
方酒看着他收剑，一剑贯穿他的胸膛。
身边那人的一击再避不开，方酒堪堪受下，闪身退开，吐出一口血。
那人被激怒，招式明显凌厉起来。
方酒不敌，那剑顷刻间就舞上面门。
铮——
方酒熬过短暂的失明，看到宋汔站在他面前，微微警觉。
一剑封喉。
除了李穆，只有宋汔有这样的本事。
宋汔长相太具欺骗性，他险些忘了这人是怎样破开西杞的城池。
方酒没动。
宋汔转身要朝李穆那边走，猛地顿住，抬手挡下方酒刺过来的剑。
宋汔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方酒。
“他还欠我一样东西，我不会害他。”
方酒瞳孔猛缩。
“你没失忆！”
宋汔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转身走向李穆。
“半真半假。”
方酒猛地反应过来，“你想做什么！”
宋汔避开他的追问，“萧家人没死。”
“你说什么！”方酒猛地瞪大眼睛。
“顾止曾送走一批人，赣州的人。”宋汔平静无比，“经李穆的授意。”
没有什么话比这这些来得还要炎炎，像是大火撩过心肺，喉咙都涩得厉害，方酒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不、不可能……”
如果萧家没有灭门……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可能……如果萧家没有灭门……
“只记得这些。”宋汔轻轻撑了下额角，“……我曾助他夺权。”
方酒任由他把李穆扶起来，觉得身上力气被不知名的情绪一点点抽走。
宋汔终于皱了皱眉，“你最好撑住，我现在只能弄回去一个人。”
方酒目光呆滞地回头，恍然间看见宋汔几乎要和李穆一样发白的脸色。
“你……”
“毒已入心脉，我们得尽快。”宋汔蓦地打断他。
“什么毒！”
刚刚散漫的神思被大力扼回，方酒觉得这辈子的心力都要耗尽在这里了。
宋汔脚下轻点，已然飞身离开。
方酒立刻跟上，听到答复心又颤了颤。
“似是合欢。”
合欢……
……萧家的毒……
第一人只是侥幸。
方酒不再留手，剑风夹着风雨密集爆出，堪堪将两人逼离李穆身边。
又是一剑破风而来，招呼的却不是死门，方酒急退之下又被身后的人偷袭，用内力震开两人，不去看身上多出来的伤口。
这三人功夫和方酒的功夫差不多，杀了一个，剩下两个却都没下死手，目的很明显。
……想带活人回去。
方酒剑眉微蹙，他顾着身后的李穆，虽然出手尽是杀招，缠斗许久，眼前两人处处避他锋芒，却又在他转为防守时迅速进攻，他今日跑了一路，体力透支渐渐透支，只会落了下风。
三个人僵持着，对面有人收了剑出声。
“交出李穆，放你走。”
方酒看着他收剑，一剑贯穿他的胸膛。
身边那人的一击再避不开，方酒堪堪受下，闪身退开，吐出一口血。
那人被激怒，招式明显凌厉起来。
方酒不敌，那剑顷刻间就舞上面门。
铮——
方酒熬过短暂的失明，看到宋汔站在他面前，微微警觉。
一剑封喉。
除了李穆，只有宋汔有这样的本事。
宋汔长相太具欺骗性，他险些忘了这人是怎样破开西杞的城池。
方酒没动。
宋汔转身要朝李穆那边走，猛地顿住，抬手挡下方酒刺过来的剑。
宋汔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方酒。
“他还欠我一样东西，我不会害他。”
方酒瞳孔猛缩。
“你没失忆！”
宋汔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转身走向李穆。
“半真半假。”
方酒猛地反应过来，“你想做什么！”
宋汔避开他的追问，“萧家人没死。”
“你说什么！”方酒猛地瞪大眼睛。
“顾止曾送走一批人，赣州的人。”宋汔平静无比，“经李穆的授意。”
没有什么话比这这些来得还要炎炎，像是大火撩过心肺，喉咙都涩得厉害，方酒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不、不可能……”
如果萧家没有灭门……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可能……如果萧家没有灭门……
“只记得这些。”宋汔轻轻撑了下额角，“……我曾助他夺权。”
方酒任由他把李穆扶起来，觉得身上力气被不知名的情绪一点点抽走。
宋汔终于皱了皱眉，“你最好撑住，我现在只能弄回去一个人。”
方酒目光呆滞地回头，恍然间看见宋汔几乎要和李穆一样发白的脸色。
“你……”
“毒已入心脉，我们得尽快。”宋汔蓦地打断他。
“什么毒！”
刚刚散漫的神思被大力扼回，方酒觉得这辈子的心力都要耗尽在这里了。
宋汔脚下轻点，已然飞身离开。
方酒立刻跟上，听到答复心又颤了颤。
“似是合欢。”
合欢……
……萧家的毒……
（三十七）
宋汔的药理虽不如顾止，却也不无了解。
到了客栈请了郎中，把脉，问诊。
结果和宋汔说的一样。
是毒。
合欢。
已入心脉。
已有三载。
除此之外，肩上的伤，手上的伤，只是高热就能要了他的命。
方酒不是傻子。
三载……
三年以前，新帝即位，萧家大势已去……
他被李穆锁了一夜，醒来只看见萧家烧得焦黑的断壁残垣……
如果萧家未灭……那李穆为什么瞒他……
这毒来得蹊跷，宋汔也没有理由骗他……
如此……当年的事必有隐情……
方酒闭了闭眼。
而且多半与自己有关……
郎中还在施针，他和宋汔远远地站着。
他看着宋汔抬手抽出没入胸间几寸的银针，顺手擦去嘴边的血，脸色跟着又白了几分。
方酒微微回神。
“……顾止让你来的？”
“他并不知情。”
“……你瞒着他？”
宋汔不答。
“为什么救我们？”
“他若死了，顾止会很麻烦。”
方酒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以为你会说你是关心这天下社稷。”
宋汔神色淡然，“燕国百姓我尚不放在心上，怎何关心你西杞的社稷。”
方酒眼神飘远，“真不像是宋将军会说的话。”
“何出此言？”
“三年前宋将军与清穆联手要屠我萧家满门的时候，可说是要为这天下苍生主持公道。”一句话说完，方酒自己先愣了愣，目光又落回床上躺着的那人。
宋汔神色淡然，“我记起来一些事。”
“……什么时候？”
“秋围以后。”
方酒微愣，“记起什么？”
“我该记起什么？”宋汔不答反问。
“不知。”方酒移开视线，“与我无关。”
安静了好一会儿。
宋汔身形微晃，立刻稳住。
方酒侧头看他，“刚刚的针……”
“止痛。”宋汔神色如常。
方酒注意到他陷在腹间的手臂，微微皱眉，“顾止应给你服了药……”
宋汔心知是真气的原因，并不多言，“你知道蛊的事？”
问句说出口已是肯定的语气，方酒感叹这人敏锐，一时语塞。
不知道郎中用的什么药，房里都是浓重的药香。方酒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你知道多少？”
“蛊名付劫。”
“只是名字？”方酒微讶。
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宋汔凝眸，“据我推测，那蛊于我有益，于他有损。”
方酒微微叹了口气。
“……他以心血饲的蛊，喂你喝下，将真气留予你，可以把你身上的伤渡给他。”
宋汔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会如何？”
“……真气散尽，无力压制，伤可致死。”
“……救我那晚……”
“救你那晚，已有伤在身。”
宋汔微微躬身，忽然笑了，“为何救我？”
“……当年的事，我并不清楚。”
“我不能耽误太久。”宋汔慢慢直起腰，“我会再派人过来。”
派人？
方酒回神时人已经推门出去。
……宋汔现在不过记得与顾止相识……
……京城到赣州，快马加鞭也要三个时辰，一来一回，没事人都能累得爬不起来，何况宋汔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宋将军忠义天下皆知……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宋汔肯为了区区相识之人豁出命去……
但方才……宋汔明显与以前不同……
他说社稷时眼里的漠视太过冷冽……
那才是久经沙场之人的血气……
他不知哪一个才是宋汔……
……索性是顾止的人……与他没有多大干系……
.
宋汔的药理虽不如顾止，却也不无了解。
到了客栈请了郎中，把脉，问诊。
结果和宋汔说的一样。
是毒。
合欢。
已入心脉。
已有三载。
除此之外，肩上的伤，手上的伤，只是高热就能要了他的命。
方酒不是傻子。
三载……
三年以前，新帝即位，萧家大势已去……
他被李穆锁了一夜，醒来只看见萧家烧得焦黑的断壁残垣……
如果萧家未灭……那李穆为什么瞒他……
这毒来得蹊跷，宋汔也没有理由骗他……
如此……当年的事必有隐情……
方酒闭了闭眼。
而且多半与自己有关……
郎中还在施针，他和宋汔远远地站着。
他看着宋汔抬手抽出没入胸间几寸的银针，顺手擦去嘴边的血，脸色跟着又白了几分。
方酒微微回神。
“……顾止让你来的？”
“他并不知情。”
“……你瞒着他？”
宋汔不答。
“为什么救我们？”
“他若死了，顾止会很麻烦。”
方酒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以为你会说你是关心这天下社稷。”
宋汔神色淡然，“燕国百姓我尚不放在心上，怎何关心你西杞的社稷。”
方酒眼神飘远，“真不像是宋将军会说的话。”
“何出此言？”
“三年前宋将军与清穆联手要屠我萧家满门的时候，可说是要为这天下苍生主持公道。”一句话说完，方酒自己先愣了愣，目光又落回床上躺着的那人。
宋汔神色淡然，“我记起来一些事。”
“……什么时候？”
“秋围以后。”
方酒微愣，“记起什么？”
“我该记起什么？”宋汔不答反问。
“不知。”方酒移开视线，“与我无关。”
安静了好一会儿。
宋汔身形微晃，立刻稳住。
方酒侧头看他，“刚刚的针……”
“止痛。”宋汔神色如常。
方酒注意到他陷在腹间的手臂，微微皱眉，“顾止应给你服了药……”
宋汔心知是真气的原因，并不多言，“你知道蛊的事？”
问句说出口已是肯定的语气，方酒感叹这人敏锐，一时语塞。
不知道郎中用的什么药，房里都是浓重的药香。方酒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你知道多少？”
“蛊名付劫。”
“只是名字？”方酒微讶。
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宋汔凝眸，“据我推测，那蛊于我有益，于他有损。”
方酒微微叹了口气。
“……他以心血饲的蛊，喂你喝下，将真气留予你，可以把你身上的伤渡给他。”
宋汔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会如何？”
“……真气散尽，无力压制，伤可致死。”
“……救我那晚……”
“救你那晚，已有伤在身。”
宋汔微微躬身，忽然笑了，“为何救我？”
“……当年的事，我并不清楚。”
“我不能耽误太久。”宋汔慢慢直起腰，“我会再派人过来。”
派人？
方酒回神时人已经推门出去。
……宋汔现在不过记得与顾止相识……
……京城到赣州，快马加鞭也要三个时辰，一来一回，没事人都能累得爬不起来，何况宋汔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宋将军忠义天下皆知……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宋汔肯为了区区相识之人豁出命去……
但方才……宋汔明显与以前不同……
他说社稷时眼里的漠视太过冷冽……
那才是久经沙场之人的血气……
他不知哪一个才是宋汔……
……索性是顾止的人……与他没有多大干系……
.
（三十八）
“公子。”
方酒乱七八糟想了一堆，见那郎中终于扎完针撤下身来，整个人都被紧张感攥住。
“毒已压制，暂无性命之忧，只是这位公子胃疾已久，还是好生修养的好。”
“他的毒……”
“……这……合欢只有萧家人可解，可萧家……恕老朽无能为力。”
“……多谢郎中。”
方酒慢悠悠地靠到床边。
李穆一张好看的脸白得吓人，平白生出几分柔弱。
……李穆的胃疾他知道……庶出的孩子没有多少优待…时间久了就生了病…生病了又得不到及时治疗……他能结识李家公子还是因为李穆疼得走不了路被他碰上……
……只是后来牵扯深了……他觉得李穆接近他都是别有深意……连带着胃疾一说也当作刻意为之了……
可合欢……好笑……他刚刚居然妄图找到其它的解法……
李穆的柔弱和方酒满腹讥讽在李穆睁眼的时候散得干净。
李穆是个好皇帝，短短三年，说不上海晏河清，百姓却也算得上安居乐业，这种地步，绝不是心狠手辣就能做得到的。
李穆有他的魄力和权谋，以至于方酒对上那双眼里的冷冽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方酒索性避开他的眼睛给他倒了杯水。
.
方酒再转身的时候李穆已经坐起来了，脸上笑意闲散而熟悉，反复刚刚那一眼不过是他的错觉。
“毒的事与你无关。”
李穆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生锈的刀剑拉过钝铁，方酒手中的水溅到了手上。
李穆皱着眉接了过去。
方酒看他没有要喝的意思，又给他接回来放到一边。
“你……”
李穆还是笑，“抱歉……现在还不能喝。”
方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蹲到李穆床边，与他平视。
李穆头发散着，鸦黑的发披散在雪白的里衣上，一丝丝地晕染开。
方酒好一会儿才开口，“李穆。”
李穆垂眸看他。
“萧家还在。”方酒盯着他的眼睛，“姐姐还活着，是与不是？”
李穆敛了笑，转过头去，“萧家已灭，何必再自欺欺人。”
方酒没有错过他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愕然，他抓住李穆放在腿上的手，察觉到他的瑟缩又松了劲道。
“李穆，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李穆转过头看他，眼底一片冷色。
“萧家待你如何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他们生我养我，该如何待我，自然由他们说了算……”方酒微微退却，还是抓紧了他的手，“可是姐姐是真心待我，她若还活着……”
“活着。”李穆打断他。
然而李穆接下来的话让方酒重新燃起的希望在顷刻间就被击得粉碎。
“人有成千上万种死法，生不如死笼共不过几样……”李穆偏头时发丝顺着脸颊一路垂落，“我又怎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萧家？”
“公子。”
方酒乱七八糟想了一堆，见那郎中终于扎完针撤下身来，整个人都被紧张感攥住。
“毒已压制，暂无性命之忧，只是这位公子胃疾已久，还是好生修养的好。”
“他的毒……”
“……这……合欢只有萧家人可解，可萧家……恕老朽无能为力。”
“……多谢郎中。”
方酒慢悠悠地靠到床边。
李穆一张好看的脸白得吓人，平白生出几分柔弱。
……李穆的胃疾他知道……庶出的孩子没有多少优待…时间久了就生了病…生病了又得不到及时治疗……他能结识李家公子还是因为李穆疼得走不了路被他碰上……
……只是后来牵扯深了……他觉得李穆接近他都是别有深意……连带着胃疾一说也当作刻意为之了……
可合欢……好笑……他刚刚居然妄图找到其它的解法……
李穆的柔弱和方酒满腹讥讽在李穆睁眼的时候散得干净。
李穆是个好皇帝，短短三年，说不上海晏河清，百姓却也算得上安居乐业，这种地步，绝不是心狠手辣就能做得到的。
李穆有他的魄力和权谋，以至于方酒对上那双眼里的冷冽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方酒索性避开他的眼睛给他倒了杯水。
.
方酒再转身的时候李穆已经坐起来了，脸上笑意闲散而熟悉，反复刚刚那一眼不过是他的错觉。
“毒的事与你无关。”
李穆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生锈的刀剑拉过钝铁，方酒手中的水溅到了手上。
李穆皱着眉接了过去。
方酒看他没有要喝的意思，又给他接回来放到一边。
“你……”
李穆还是笑，“抱歉……现在还不能喝。”
方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蹲到李穆床边，与他平视。
李穆头发散着，鸦黑的发披散在雪白的里衣上，一丝丝地晕染开。
方酒好一会儿才开口，“李穆。”
李穆垂眸看他。
“萧家还在。”方酒盯着他的眼睛，“姐姐还活着，是与不是？”
李穆敛了笑，转过头去，“萧家已灭，何必再自欺欺人。”
方酒没有错过他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愕然，他抓住李穆放在腿上的手，察觉到他的瑟缩又松了劲道。
“李穆，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李穆转过头看他，眼底一片冷色。
“萧家待你如何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他们生我养我，该如何待我，自然由他们说了算……”方酒微微退却，还是抓紧了他的手，“可是姐姐是真心待我，她若还活着……”
“活着。”李穆打断他。
然而李穆接下来的话让方酒重新燃起的希望在顷刻间就被击得粉碎。
“人有成千上万种死法，生不如死笼共不过几样……”李穆偏头时发丝顺着脸颊一路垂落，“我又怎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萧家？”
（三十九）
生不如死……
方酒觉得神魂都被剥了个干净。
“这就是你瞒着我的原因？”方酒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李穆唇上血色一点点褪去，脸上却是万年不变的笑意，“男的废其筋脉，绝其子嗣，女的调了脚筋，发配窑子。你看如何？”
方酒浑身都在颤抖。
三年……
……他苟且偷生三年……
他甚至还在保护自己的灭门仇人……
他的家人却受尽临辱……
他竟毫不知情……
急怒之下胸间都是翻涌的血气，方酒把口中腥甜咽下，一剑挥出抵上李穆的心口。
李穆眼底波光晃动，很快就恢复了笑意，漫不经心得好像那不过情人厮磨的手指。
方酒手下一顿，反手将剑柄抵上他的肩膀，厉声道：“李穆！姐姐可是有恩于你！你和她还有……”
“婚约吗？”
肩上伤口被撕裂，里衣很快就被染红一片，李穆的声音嘶哑，声线却是异常平稳。
他避开肩上的伤把刚刚的水端起来。
“你以为，若不是她，我为何要留下你？”
水送到嘴边才发现已经凉透，李穆还是喝了下去。
声音缓和许多，李穆随手把杯子放回去，把一支手臂移到腹间。
“她用她的命，和我做交易，换你活下去。”
方酒艰难地呼吸着，手下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终于听到李穆一声闷哼。
抬手却不是去推方酒的剑，方酒看着他交叠着横上胃腹的手臂，眼里最后一丝光芒也渐渐熄灭。
“中秋那晚……你是为了解合欢的毒……”
李穆看着他，慢慢笑开，“是又如何？”
那是绝顶温柔的笑容，方酒看着看着，也跟着笑了，他嗤笑出声，“那你为何不做到最后？”
方酒欺身拉开他横着腹间的手，用猛力带起他的身体，看着他因为急痛而皱起眉，狞笑，“只是亲两下可解不了合欢的毒。”
李穆被反手制住，肩上的伤受到拉扯，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方酒的手抵上他的胃腹，感觉到李穆猛地一僵。
方酒嗤笑，“你也会疼吗？”
然而李穆很快放松下来，抬眼看他的眼里笑意融融。
“不疼，小酒给的自然要好好受着。”
衣领早就被大幅度的动作扯散，李穆大口喘息着，血在动作间一路蜿蜒，和发丝混在一起，勾勒着精致的锁骨线条。
方酒看着那缠绵的红黑白三色，笑意渐淡，把人一把扔回床上。
李穆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只是咬着牙按进胃里。
肩上的伤口再一次崩裂。
方酒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只冷眼看着他疼得辗转。
直到李穆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才再次把人扯起来。
拉扯之间的疼痛让李穆立刻清醒。
方酒贴近他，狠声，“合欢是我制的毒，解法可不止一种，直接杀了制毒的我，不是来得更干脆？”
李穆只是笑，“哪有和小酒春宵一度来得合算？”
要不是李穆浑身都因为疼痛而颤抖，身上更是冷汗淋漓，嗓音也嘶哑得厉害，方酒真的会相信什么都不曾发生。
剑举了一遍又一遍，到底只削下了床头，方酒走的时候，把房门劈得七零八落。
李穆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着，咬牙撑着床沿坐起来一些，沉声，“出来吧。”
房里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个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李穆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依稀从昏暗的视线中辨出人来。
“宋汔派你来？”
“是。”
“呵……”李穆低笑一声。
大量的失血在剥夺他的体力，撑着床的手开始颤抖。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他可是搭了好大一台戏……”
意识在一点点消散，身上的疼痛都不甚明朗，李穆的声音细如蚊呐。
“……找个郎中过来……”
“是。”
生不如死……
方酒觉得神魂都被剥了个干净。
“这就是你瞒着我的原因？”方酒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李穆唇上血色一点点褪去，脸上却是万年不变的笑意，“男的废其筋脉，绝其子嗣，女的调了脚筋，发配窑子。你看如何？”
方酒浑身都在颤抖。
三年……
……他苟且偷生三年……
他甚至还在保护自己的灭门仇人……
他的家人却受尽临辱……
他竟毫不知情……
急怒之下胸间都是翻涌的血气，方酒把口中腥甜咽下，一剑挥出抵上李穆的心口。
李穆眼底波光晃动，很快就恢复了笑意，漫不经心得好像那不过情人厮磨的手指。
方酒手下一顿，反手将剑柄抵上他的肩膀，厉声道：“李穆！姐姐可是有恩于你！你和她还有……”
“婚约吗？”
肩上伤口被撕裂，里衣很快就被染红一片，李穆的声音嘶哑，声线却是异常平稳。
他避开肩上的伤把刚刚的水端起来。
“你以为，若不是她，我为何要留下你？”
水送到嘴边才发现已经凉透，李穆还是喝了下去。
声音缓和许多，李穆随手把杯子放回去，把一支手臂移到腹间。
“她用她的命，和我做交易，换你活下去。”
方酒艰难地呼吸着，手下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终于听到李穆一声闷哼。
抬手却不是去推方酒的剑，方酒看着他交叠着横上胃腹的手臂，眼里最后一丝光芒也渐渐熄灭。
“中秋那晚……你是为了解合欢的毒……”
李穆看着他，慢慢笑开，“是又如何？”
那是绝顶温柔的笑容，方酒看着看着，也跟着笑了，他嗤笑出声，“那你为何不做到最后？”
方酒欺身拉开他横着腹间的手，用猛力带起他的身体，看着他因为急痛而皱起眉，狞笑，“只是亲两下可解不了合欢的毒。”
李穆被反手制住，肩上的伤受到拉扯，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方酒的手抵上他的胃腹，感觉到李穆猛地一僵。
方酒嗤笑，“你也会疼吗？”
然而李穆很快放松下来，抬眼看他的眼里笑意融融。
“不疼，小酒给的自然要好好受着。”
衣领早就被大幅度的动作扯散，李穆大口喘息着，血在动作间一路蜿蜒，和发丝混在一起，勾勒着精致的锁骨线条。
方酒看着那缠绵的红黑白三色，笑意渐淡，把人一把扔回床上。
李穆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只是咬着牙按进胃里。
肩上的伤口再一次崩裂。
方酒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只冷眼看着他疼得辗转。
直到李穆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才再次把人扯起来。
拉扯之间的疼痛让李穆立刻清醒。
方酒贴近他，狠声，“合欢是我制的毒，解法可不止一种，直接杀了制毒的我，不是来得更干脆？”
李穆只是笑，“哪有和小酒春宵一度来得合算？”
要不是李穆浑身都因为疼痛而颤抖，身上更是冷汗淋漓，嗓音也嘶哑得厉害，方酒真的会相信什么都不曾发生。
剑举了一遍又一遍，到底只削下了床头，方酒走的时候，把房门劈得七零八落。
李穆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着，咬牙撑着床沿坐起来一些，沉声，“出来吧。”
房里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个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李穆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依稀从昏暗的视线中辨出人来。
“宋汔派你来？”
“是。”
“呵……”李穆低笑一声。
大量的失血在剥夺他的体力，撑着床的手开始颤抖。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他可是搭了好大一台戏……”
意识在一点点消散，身上的疼痛都不甚明朗，李穆的声音细如蚊呐。
“……找个郎中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