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租房做什么？”
顾颜一噎。
她可不能说自己找了个徐临尘的替身然后租房给他住。
“我，我……”
“算了，懒得理你。”傅璇加大了油门，“你自己跟临尘哥解释吧。”
“哦。”顾颜应了声才反应过来，“什么？徐临尘？他怎么知道的？”
“就是他让我来的。”傅璇恨铁不成钢，“你的紧急联系人是他，出了什么事自然是他第一个知道啊。”
顾颜欲哭无泪，一拍大腿，“我怎么忘了改呢！”

顾颜到家的时候，徐临尘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齐峰蹲在一边给他打针。
顾颜低着头走过去，只敢瞧瞧的瞟他。只是这一眼她就心里一沉，暗道不好。
徐临尘的脸色实在是差极了，苍白中透着灰败。他近来似乎又清瘦不少，两颊都有些凹陷，更显得五官如削似刻，透出几许凌厉又羸弱的诡异美感。
顾颜有点没心没肺的花痴了一下，随后扑过去蹲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软着嗓音道歉，“临尘，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真的不认识那个男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宾馆，我昨晚是和朋友在一起的，临尘，你信我好不好？”
她委委屈屈的，红着眼睛求他。
徐临尘依旧合着双目没有看她，他一直在出汗，毛衣领口的边缘都被浸湿。
“临尘，你热么？”顾颜伸手去为他擦汗，小心的讨好着，“还是不舒服啊？上楼去躺会儿好不好……昨晚肯定没睡好吧，再补一觉好吗，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徐临尘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稍微动了动身子，躲开她的手。
“临尘……”顾颜拉拉他的手，“真的不是我的错啊，你怎么也不信我呢？”
徐临尘终于慢慢睁开眼睛，他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安静静的望着她。但他的目光却透着浓重的难过。
顾颜一下就愣在了原地。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把难过的情绪这样平静而直白的表现出来，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可任是谁都能轻易的看出，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怕是早已溃不成军。
顾颜一瞬间心都要碎了，觉得自己大概十恶不赦。

徐临尘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她一阵，而后缓慢的合了合眼睛，将被她拉着的手抽出来。
他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撑着沙发站起来，动作已经十分缓慢，却大概还是觉得晕，扶着沙发扶手站了一会儿，才迈了步子。
顾颜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他，“临尘，我真的没有啊。”
她心里着急，用的力气有些大，徐临尘本就站都站不稳，被这么一拉扯便摔回沙发里，按着胸口低低咳嗽起来。
“先生……”齐峰忙冲上来，扶住那人替他拍背。
顾颜有些愣，想说自己没使劲啊不至于吧，却已经被傅璇推到一边。看着傅璇端起水杯蹲在旁边等着喂那人喝水，顾颜一时间委屈极了。
怎么看上去谁都比她懂事，都比她关心徐临尘呢？
可是明明，她才应该是世界上最爱徐临尘，最心疼徐临尘的人啊。
顾颜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徐临尘终于开口，气息虚弱极了，说了两个字就又咳起来，他勉强站起来，靠着齐峰傅璇一左一右扶着站稳，喘息着问她，“去哪？”
“我去找我朋友，证明我的清白。”顾颜咬牙道。
徐临尘没有提他昨晚亲耳听到的话，也没有提自己昨晚彻夜的等待。他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哪也不许去。”
“我不。你们都不信我……”小姑娘说着就哽咽了。
她看上去就这么不着调吗？她可是对徐临尘痴心一片啊，怎么可能去花钱睡别人呢？
可仔细想想，她过去这一段做的事情，似乎和这个也差不多啊。
顾颜瞬间又没了底气，只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徐临尘沉沉叹了口气，缓慢的走过来，握住顾颜的手腕，拉着她到楼梯口，轻声开口，“在家里等我。”
“你，你要去哪？”握在自己手腕的手掌简直冷的像铁，顾颜觉得他整个人此时大概都没有一丝热气。她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手贴上去，想要暖一暖。
徐临尘撑着楼梯扶手缓了口气，没有回答她的话，又重复了一次，“在家里等我。”
“我不——”顾颜还要挣扎。那人却打断她的话，声音带着满满的疲累，轻飘飘的，“你要是真想气死我，就随你。”

小徐心里苦啊，养了个女儿不着调，气死爹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颜当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毕竟徐临尘很少用这样的话来吓唬她。
他说会气死，大概就真的会被气死吧。
顾颜坐在楼梯口，咬着嘴唇委委屈屈的看着齐峰和傅璇将他扶上车。
也不知道他这么着急要去哪。
顾颜正想着，傅璇已经回来，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责备。
顾颜撇撇嘴，抢先她一步说话，“璇姐姐，我饿了，有吃的吗？”
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气的傅璇一乐。“有！临尘哥刚还嘱咐我，说锅里有丸子汤，让我给你热一热。”
“我昨晚就吃的丸子汤。”顾颜嘟囔一句，似乎有点不大感兴趣。
她跟着傅璇一起去厨房，看到餐桌上摆着冷掉的菜。
土豆鸡块，干锅花菜，清炒虾仁，蓝莓山药泥。
顾颜愣住。
傅璇打开保温锅，里面的冬瓜丸子汤还冒着热气。
她试了试，觉得似乎不用加热，回头却看到那个刚才还在吐槽的姑娘这会儿居然对着一桌子冷掉的菜泪流满面。
“诶，怎么了？”傅璇奇怪。
“他，他……”顾颜哽咽着。这些菜摆在一起，不用任何人说，顾颜看一眼就知道是徐临尘做的。他必然是专程从美国回来，做好了满桌的菜，来陪她过平安夜。可她不仅没有回来，还把自己弄进了局子。
“他怎么不和我说啊。”顾颜啜泣着，小声埋怨。
要是知道真人在这，她还吃饱了撑的找什么赝品。

国内有人在算计他们，徐临尘却不知道是谁。敌暗我明，他身体状况又不知道会差到什么地步，徐临尘不敢用顾颜冒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带顾颜回美国。

“怎么突然就要回去？我还没和学校请假呢。”顾颜很奇怪。但她并没有抗拒，只要是和徐临尘一起，那回就回吧。
“临尘哥肯定会把事情都给你安排好的。”傅璇道，“他何时***心过什么。”
顾颜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知道徐临尘做了一桌子菜等她之后，顾颜心里有了些许隐秘的期待。
四个月不见面，他大概也是十分想念她的吧。
那么这种想念里，是不是也有着抛却兄妹的成分？
顾颜现在就想赶紧见一见徐临尘，赶紧问出这个问题。

徐临尘倚在机场休息室的沙发里输血。
这些天连续咳血，奔波熬夜，劳心劳力，他现在的状态差极了。
徐临尘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却仍旧紧绷着一根弦，不让自己昏过去。
突然要带顾颜走，这位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不知道肯不肯听话。他总得撑到她同意才行。
“临尘……”大约是齐峰电话里着急，傅璇把车开的飞快，她们来的比想象里要迅速许多。顾颜一眼看见那人脸色惨白的模样，心慌得不得了，扑过去握住他搭在胸口的手，声音发颤的唤了声，“临尘……”
徐临尘睁开眼睛看她，没有什么力气，低喘着道，“这里不安全，先跟我回去。听话……”
他想着顾颜不会这么轻易屈服，还在盘算着要怎么说服她，就见那姑娘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好，好，我跟你回去，你闭上眼睛歇一会儿，登机了我叫你。”
徐临尘十分意外。
就连齐峰也没忍住一声低呼，“小姐，吃错药了？”
徐临尘却已经没心思再问。他心神一松，疲倦病痛都铺天盖地而来，片刻间已经没了意识。
顾颜将他的手捧在掌心暖着，眼睛红红的，却没掉眼泪。
傅璇看的有些心疼，忍不住俯身安慰，“没事的，别害怕。”她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然生病的徐临尘是对付顾颜的大杀器。

徐临尘昏睡了快要两个小时，输了血又开始输液。
“下了大雪，飞机晚点呢，”顾颜坐在他身边，正帮他擦着额上的汗，“不着急，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真是不巧。徐临尘低叹。
好在机场是安全的，总不会有人疯狂到跑到这里来找事。
他刚输过血觉得总算有了些力气，想和顾颜说说话，转头问她，“饿不饿？”
顾颜一听到和吃饭有关的，就想起来他做的那一桌子菜。
她又有点想哭，摇头道，“不饿，我在家的时候把你做的菜都吃了。真好吃。”
徐临尘一怔，大概也是想起了昨晚，眉目暗淡了一下。
也许后半段买男人不是真的，但前半段，可是事实啊。
徐临尘原本觉得自己难过是因为没有教育好顾颜，让她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他以为自己站在如兄如父的立场，为此痛心难受。
却没想到，伤风败俗的这一段不存在了，徐临尘依旧觉得十分难过。
他们四个月不见面，他想念她到迫不及待。他满心欢喜的等着与她共进晚餐，过一个平安夜。可她却推三阻四，编着拙劣的谎话想法设法就是不要回家。
徐临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难过，明明，明明也盼着她有自己的生活啊。
“顾颜，”徐临尘轻声唤她，尽量让心态平和，“昨晚和谁在一起？”
顾颜愣了愣，心虚的低下头，眼神闪躲，“我，我一个朋友……”
“男孩子？”徐临尘问。
顾颜点头。
“叫什么名字，同学么？”徐临尘打着精神，以一个兄长询问妹子感情问题的态度，尽量小心的温和询问，“什么时候认识的，如果觉得好的话，带回来让我看一看？”
顾颜想着如何敷衍，却觉得不大对劲。
这口气怎么听着像爸爸对女儿？
顾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我爹啊管那么多。”
徐临尘一愣，有些无措。
他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怎么问才不会勾起姑娘的反感，一被顶撞，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马上假期了吧，要不你让他假期到美国来玩？”徐临尘不知道怎么问，却又很想见见那个男生，于是试探着道。
去美国？怎么可能。
顾颜怎么可能把陈璟带到徐临尘面前。玩真假美猴王么？
况且昨晚的事儿很显然是陈璟给她下了套。
顾颜气的要死，这辈子都不打算看那个姓陈的了。
“玩什么，徐大管家你那么盼着我找男朋友？”顾颜道。
她随口一句，徐临尘却很认真的接话，他抬手摸摸顾颜的头发，轻声道，“你也不小了，该谈恋爱了。早些成家，我也——”
“你也好向死去的那俩货交代？”顾颜接上一句。她心里有股邪火，恶毒的话又脱口而出，“我才不谈恋爱呢，万一我继承了顾之洐那该死的病怎么办，还要再去祸害人？他和陈绾只顾自己一时爽，丝毫不负责任。我可不能学。”
“顾颜……”徐临尘皱眉，沉声喊她。
“怎么，我说的有错么？别跟我说顾之洐不知道他的病遗传啊。”顾颜冷声道，“我要是顾之洐，死也不会耽误陈绾。美国找小姐那么容易，何必耽误正经姑娘？”
“顾颜！”徐临尘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每一次顾颜说这样的话，都像是在用刀戳他的心。
他那时候还小，不知道顾之洐和陈绾为什么生下了这个孩子。但他知道，顾之洐和陈绾都是极疼爱这个孩子的。
顾之洐身子还可以的时候，恨不得天天抱着这个小丫头。后来小丫头长得太快，顾之洐身体又衰败的太厉害，渐渐的就抱不动了。
徐临尘一直都记得，有一天晚上，他半夜醒来去洗手间，看到顾之洐坐在顾颜的小床边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甜美的睡颜，然后默默的流了一滴泪。

“顾颜，”徐临尘声音有些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受的，“不许这样说先生。先生他……”
“他怎么了，就是个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罢了。”顾颜不屑，“我看他比那些花钱嫖娼的好不了哪去。陈绾也不比卖淫的高贵多少……”
“住嘴！”徐临尘的手高高的举起来。顾颜一惊，徐临尘居然要动手打她吗？
她震惊又意外，居然没有害怕，而是闭着眼睛扬起了头。
打就打。她想着。反正从小长那么大，还没挨过打呢。
顾颜甚至酝酿好了情绪，徐临尘的巴掌一下来，她就哇哇的哭，不信徐临尘不心疼。
然而那个巴掌，最终却落在了徐临尘自己脸颊上。
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嘴角都出了血，苍白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徐临尘，你，你自虐啊你！”顾颜扑过去看他。
徐临尘是把刚恢复一点的力气都用在了这里。
一巴掌打的自己头晕眼花，歪在沙发里很久才喘过气，他按着胸口，声音低缓，“是我没有教好你，我对不起先生夫人，该打……”
“你，你就只把我当成小孩子来教是不是？”顾颜又气又心疼，“我才不用你教，你会教什么啊！”
徐临尘闻言一怔，随即笑了，笑意悲凉苦涩，让人看了都觉得难过。
“是啊，我不会。没有人教过我，我又怎么去教别人呢……”
他从未有机会被亲生父母教导。似乎一出生就是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他被从一家孤儿院送到另一家孤儿院，又从一个人手里被卖到另一个人手里。好不容易等到了陈绾和顾之洐，却又在数年之后再次成了孤儿。
他在这个并不算美好的世界艰难的成长着，努力的学习那些不能有人教会他的事情，为此头破血流，身心俱疲。可他还是愿意张开羽翼，将比他小的顾颜护在身后。可他还是希望，能把他所学会的一切都交给顾颜，让头破血流的人永远只是他一个。
可这，为什么这样难。
徐临尘闭了闭眼睛，唇角一缕血线蜿蜒而下，他看着顾颜，目光里满是伤痛，声音虚弱带着颤抖，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凄婉委屈，
“可是，我尽力了啊……”
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什么还是不能教会顾颜尊重她的父母，为什么还是不能让顾颜感受到她父母的爱和无能为力，甚至为什么不能让顾颜有辨别善恶是非的观念？
徐临尘觉得，他大约是这世上，最无能的人。

咳…………………
想剁了女主的忍一忍，她马上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顾颜最终没有跟徐临尘一起回去。
倒不是有意和他生气，他都说了那样难过的话，她不可能不心疼难受，更万万不敢再去惹他。
只是临登机前收到陈璟的电话，那人和她认了错，然后拜托她照顾妹妹。
声音很不对劲，顾颜连忙询问，几番威逼利诱之下终于问出真相。原来有人威胁他灌醉顾颜，把她送去宾馆，而那里原本有四个人等着对她不轨。
他支走了那些人，找了个只想要钱的替代品。因为破坏了老板的计划，他被人打得半死扔在郊外，觉得自己大概撑不过去，只能打电话拜托顾颜照顾妹妹。
顾颜觉得这情节和狗血小说差不了多少。但她感念陈璟可能的救命之恩，终究不能不管。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顾颜看着徐临尘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不敢再提这些有的没的，索性含含糊糊匆匆忙忙的和徐临尘交代了一声，怕他问太多露了陷，随口说是她喜欢的人出了事。
徐临尘那时候心如死灰，身体状态差到了极致，拦也拦不住，说也说不听，本是打算一起留下。正巧那时云亦川来了电话，执行任务刚刚归来的人惯例一自由就给徐临尘报平安。
徐临尘心灰意冷，索性将顾颜拜托给了他。
有了这位上将之子的帮助，陈璟很快获救。
云亦川甚至顺着陈璟这条线查到了背后作怪的人。
那位自恃有局长舅舅撑腰的乔二这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惹到了惹不得的人。
云亦川本就嫉恶如仇，又向来与徐临尘最是交好。有人动到了他大哥的身上，云亦川自然不会放过。
事情终了，顾颜给了陈璟一笔钱，让他带着妹子好好生活，也算是仁至义尽。
等陈绾处理好这些事情回到美国，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她在机场看到了武肖。
“武肖叔叔，”顾颜乖乖过去打招呼。
武肖是当年跟着顾之洐的贴身秘书，顾颜虽然对她父母印象不好，但对武肖这位在父母死后一直扶持他们的前辈却还是敬重的。
“他让您亲自抓我回去啊。”顾颜吐了吐舌头，“多大点事儿啊，怎么把您都惊动了。”
“小姐。”武肖看着她，沉沉一声叹息，“临尘在飞机上突发吐血昏迷，差一点就来不及治疗。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颜当然应该去看看。
毕竟如果不是她，徐临尘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心律监控仪器上还有不规则的曲线，顾颜简直都要以为他死了。
在顾颜单薄的人生阅历之下，所见到的一个人最虚弱憔悴的状态，也不过于此了。
顾颜趴在旁边拉着他的手，呆呆的等他醒过来。

“真的要这么做么？”武肖望着Jim，有些不赞同，“临尘毕竟没有准许。”
“等那个死小子开口，黄花菜都凉了。”Jim这个混血因为跟在顾之洐身边太多年，对中文实在造诣颇高。“临尘就是个闷葫芦，比顾之洐当年还要过分，我们要是不帮一把，有生之年都别想看到他俩结婚生孩子了。”
“可你这个法子……”武肖还是迟疑。
“你没看出来么，那小姑娘又顽劣又任性，还爱钻牛角尖，可一旦徐临尘病了，她就乖了。”Jim摇头晃脑，“临尘病的越厉害，她就越乖。你看。”
武肖顺着病房窗户望过去，小姑娘正趴在病床边上，一动不动的。
“现在挺好的，何必多此一举。”这回徐临尘病的够重，顾颜大概能乖一阵子。
“这不是只能管一时不能管一世嘛。”Jim苦恼，“临尘好一些，她就又开始作了。我们总不能老盼着临尘病重吧。何况总这样折腾下去，临尘这个身子骨，还能再玩几次？”
“可是……你不是咒这孩子么。”武肖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十分挣扎。
“武肖，我记着你是无神论者啊，封建迷信不提倡。”Jim一本正经。
“……那瞒得住么，这么大事儿。”武肖略微松动。
“医学上来讲没有问题，反正临尘本来就身体弱，胃病也不轻。”Jim自信自己这方面还是很专业的，“你相信我，有我在呢，肯定没问题。”
武肖沉默。他望向病房，小姑娘正用手背轻轻的擦那人额上的汗，病人显然还被疼痛折磨，不安的微微辗转，姑娘拉着他冰凉的手，轻声安抚着。
其实大家都看的出来，顾颜依赖徐临尘，爱慕徐临尘。而徐临尘对这个从小相互陪伴着一起长大的姑娘，也早就超越了所谓责任的范畴。
只是顾颜太小，不懂得珍惜，又被宠坏了，稍微有一点点不如她意，就要拼命的吵闹。
而徐临尘，却又似乎顾忌太多，想的太多，总想把感情分出清晰的类别，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武肖又看了一眼。病人昏沉着醒来，神智不大清醒，断续的咳嗽着。小姑娘看上去心疼极了，小心的将他扶起来一些，用小勺子一点点喂他喝水。
如果顾颜能一直这样乖，临尘那个孩子，可以少受多少苦啊。
“那就这样吧。”

顾颜觉得徐临尘一定记错了自己的年岁。
今年她应该二十四，本命年。
不然，怎么会如此不顺心。
她捧着手里的病历，坐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一点点消化着那个事实。
Jim和武肖刚刚很严肃的告诉她徐临尘病了，病的很严重。
她问有多严重。
他说，胃癌。
顾颜能够真切的感觉到自己那时候的心脏一定停了一拍。
恢复跳动之后，就很疼很疼，疼的她流了眼泪，疼得她喘不过气。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有一年了。”
“一年？”她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你没有察觉么，他过去这一两年瘦了很多。”武肖的声音，经年不变的平整无波。
顾颜根本不需要回忆。这一年里他们聚少离多，经常隔好久才见一面，但每一次见到顾颜都能清晰的察觉他消瘦的程度。只是那人天生一副好骨架，瘦了再多都风姿卓越，让她看一眼就要沉沦，于是忘记了消瘦的背后可能藏着什么。
“而且胃口很不好，常常吃不下什么东西。”Jim接着道。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所以顾颜回忆起来的时候只记得很久之前，她盛给他的粥，只喝了一两勺。她在候机室精心给他点来的面条，那人也只咽下了几口。
“用餐之后总是胃里不舒服，觉得疲累，要躺着休息好久才能恢复。”
咽下那几口面条之后，他抚着胃倚在候机室的沙发里，脸色苍白，面容疲惫，和她说，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经常恶心呕吐，头晕盗汗，还常常持续低烧。”
这些症状，在过去一年里她陪伴他的有限时间中，的确常常出现。可顾颜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啊。
这些，难道不是正常的嘛？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啊……”顾颜啜泣着。
要是她知道，要是她知道，一定不会那么任性，不会一直折腾他，刻意气他，惹他难受，也不会这么久不回去看他，去玩什么替身游戏。
“他该在什么时候告诉你呢？”武肖轻抚她头发，低声叹息，“是在你好不容易接他一个电话，却一分钟不到就急着挂断的时候？还是你又对父母出言不逊的时候？或者是你嫌他管的太多，对他耍脾气的时候？”
顾颜愣了愣，垂下头无话可说。
这一两年，她心烦意乱，作天作地，和他和谐相处的时候的确不很多。
想来那样的时候，徐临尘自然是十分珍惜，不舍得用来谈论沉重伤感的话题。
“那，能治好么？要不要手术，或者化疗什么的？”顾颜试图冷静下来。
“他身体弱，你也知道，化疗放疗那种强度大的，他根本受不了。最近这几个月你都不理他，他大概心情不好，就一直忙，忙到终于撑不住了。他本来回中国之前和我说，从中国回来就休息一段时间，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做手术，只是……”Jim没再说下去，可顾颜明白了。
她要恨死自己了。
她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又在机场对他出言不逊，气得他吐血晕倒，到现在都没有好转。这样一来，当然不适合手术。
“那，怎么办啊？”
“还是先继续药物控制吧。”Jim道，“调养一段时间再看。但他的身体状况，我不建议做手术，保守治疗稳妥一些。”
顾颜点着头，转身对Jim鞠了一躬，“好，Dr. Jim，请您多费心。”
Jim有些意外，却笑起来，抬手摸摸她头发，“放心吧，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没有告诉你，大概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你就当做不知道吧。”武肖叮嘱，“对他好一些，别再惹他生气。这个病，忌劳累，忌动气，忌神思忧虑。”
劳累、动气、忧虑。
这三样，徐临尘过去两年是占了个遍啊。

“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Jim和武肖躲在通道外看着那姑娘不停的哭，有些心虚。
“临尘知道了，会不会气死。”Jim胆战心惊，“被我们。”
“小姐不会让他知道的。”武肖倒是还算淡定，“小姐这一回，是会对临尘很好很好了。”
“像当年陈绾对顾之洐那样好？”Jim问。
武肖神情闪烁，终是轻轻一叹，“希望不要。”

人会做许多许多的错事，只希望惊醒时岁月尚早，一切未晚。

咳……本文最大的虐点埋伏下来咯
虽然这一章很无聊，但是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顾颜得知真相之后把气撒在徐临尘身上折腾他伤害他，以及再之后小徐真被折腾出什么事儿来反虐顾颜……
想想就很虐了对不对！
当然，目前小姑娘被骗的时候是会甜一段的
等着看顾颜把小徐捧在手心吧～

要开始甜啦
当然糖里还是要暗戳戳的撒点小刀子的

“味道不好吗？”顾颜意识到什么，有些失落。真的半点不如那个女人嘛？
“没有，”徐临尘强打着精神，又咽了一口，“是我不好，不太吃得下东西……”
“是么？”顾颜皱着眉头看他，似乎想从他的神色里判断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面前的人气色一直很差，此刻也是惨白一片，额上冒着汗，端着碗的手也有点发抖。
这显然是很不舒服，顾颜叹口气，将碗接过来，“难受就别喝了。”
“没事，”徐临尘不愿意，这是她第一次为他下厨，这份心血来潮的关爱，徐临尘实在怕是此生唯一一回，因此十分珍惜，他将手在胃部重重按了按，提着一口气，“我想再喝一点。”
顾颜其实有些不相信他有那么好的胃口，只是能吃东西总是好事情。她特意咨询过大夫和护士，又上网查了不少资料，知道胃癌的病人都是经常性的没有胃口，吃什么吐什么，身体才一日日的弱下去。
徐临尘现在想吃东西，顾颜乐观的觉得，是不是他身体其实还没有那么糟糕。
看着面前的人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下了一小碗排骨汤，顾颜满意极了。
她的排骨其实也炖的很软很烂，很想让徐临尘吃一小块。但徐临尘说吃不下去。
顾颜不敢逼他，拿着筷子亲手喂他吃了小小一块海带。
“好吃么？”顾颜问。
徐临尘倚在床边，胃疼的有一点恍惚，点了点头。
顾颜很开心，将碗收起来，“那我明儿还给你做。”
徐临尘勾了勾唇角，没什么力气的笑了一下。他看着忙碌的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顾颜收拾着东西，看到他这么一副毫无力气虚虚弱弱的模样，心瞬间软了一下。她的大管家啊，从小到大都挡在他们几个小一点的孩子面前，什么事都要管，什么都要往身上扛的大管家，这样柔柔弱弱的倚在那里望着自己的时候，顾颜简直觉得心都化了。
“临尘，胃里不舒服吧。”顾颜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他身边，将他小心的搂到自己怀里，伸手轻轻抚在他胃部。
那里多日没有食物，本是一直凹陷着，这会儿已鼓胀出一个明显的弧度，贴着顾颜的手心，冰凉的一片。
她的手刚放上去，徐临尘就按捺不住短促的呻吟了一下，他下意识去拉顾颜的手，似乎胀的受不住这一点点力道。
“我轻一点……”顾颜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护士说你刚开始吃东西，可能会胀痛，揉一揉会消化的快一点。”
徐临尘皱着眉，被顾颜搂在身边，轻轻的喘息着，似乎疼的很厉害。
“我轻轻的，”顾颜小声的安慰着，“不会弄疼你的，临尘，你放松，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好么……”
顾颜和从前不大一样。
徐临尘疼的昏昏沉沉，脑子里这样想着。从前他病的厉害了的时候，顾颜也会乖一些，也会照顾他，却不会这么耐心细致。她似乎忽然之间对他充满了疼惜和爱护，这种情绪充斥在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和语气，像极了当年陈绾对待顾之洐。
徐临尘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然而身体也没有允许他多想。徐临尘终于感觉到了胃部对食物的抵抗，他不想把顾颜的一份心意这么轻易的吐出来，执着的暗自抵抗着。
顾颜很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人忽然僵直了身体，她刚想要问一句，就见身边人推开她，一手捂着嘴，踉跄着起身走去洗手间。
顾颜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胃癌的病人就是这样，吃什么都可能吐，一吐就可能停不下来。
可是看到那人将那一小碗喝了好久的汤都吐出来，而后干呕不止，身子都在发抖，顾颜还是难受极了。在疾病面前，徐临尘并没有因为她的爱护和心疼就得到豁免。
胃里的东西吐出来，胀痛减缓，徐临尘用凉水洗了脸，稍微清醒一点点，隔着镜子就看见身边扶着自己的小姑娘红着眼睛，眼泪在里头打转。
他心疼极了，撑着洗手池勉强的转身，抬手轻轻的拍拍她脊背，低声道，“抱歉，辜负你心意了。”
刚吐过的原因，声音有些嘶哑，却也透着无法忽视的温柔。
他的眼神有一些难过，还有些无可奈何。
“……我明天，还做给你。”顾颜哽咽着，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拥着徐临尘。那人显然还是恶心难受，腰都弯着，撑着洗手池站的十分勉强，“不用抱歉，不要难过……”
小姑娘很懂事，没有责备他吐了她精心准备的汤。
徐临尘十分欣慰，俯下身又呕了一阵，直到真的什么都吐不出来，才漱了口，被顾颜扶着往回走。
“明天别忙了……我吃了也要吐，”徐临尘胃疼得心慌，又觉得喘不过气，不敢躺下，就依旧倚在床边，双手捂在胃部，侧头朝她浅笑，“等我好一些了，再做给我，好不好？”
这声音里有一些安抚的意味，却也有着隐隐的期待和请求。
顾颜知道，徐临尘大概觉得自己的一时心血来潮，根本不敢期待自己能时常为他下厨。
她又有点想哭，勉强忍着，再次将他搂在怀里，手伸过去按在他胃部。
这里再一次凹陷下去，显得那人身体单薄的如纸一般。
顾颜一想起这个器官里，癌细胞正疯狂肆虐着，吞噬他的生机，她就觉得心疼的也要喘不过气。

“临尘……”顾颜知道他疼，稍微用了些力气，替他按住那里，轻声问，“这样按着会好些么？”
徐临尘自己没有力气，手也冰凉，自己按着肯定不如顾颜舒服。他喘过口气，身子朝顾颜那边稍微侧了侧，“再重一些，可以吗？”
“我怕弄伤了你。”顾颜皱着眉，她觉得自己再用力会把他的身体按穿。
“没关系的……”徐临尘疼的有一点发抖，不自觉的蜷起身子，缩在了顾颜身边，但他也没有勉强顾颜。徐临尘向来不敢轻易向顾颜提什么要求。
顾颜心疼极了，犹豫着稍微加大了力道。
徐临尘猝不及防，一声低吟溢出来。
“临尘？”顾颜慌了，“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她要松手，却被那人冰凉的手按住。
“没有，”忽然加重的力道带来的一阵剧痛之后，疼痛有所缓解，徐临尘倒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点，他侧了头，将额头试探着埋在那姑娘肩膀，轻声道，“这样好些……”
“是么？”顾颜不大放心，想着要不要叫个医生来看一看。
她原来读小说的时候总吐槽那些对方生病即便在医院也总是不叫大夫，偏要亲自瞎照顾的主角。真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看到他难受的时候，根本不存在什么去叫医生的理智。那种恨不得贴在他身边一分一秒也不离开的心情，非亲身经历，果然是不能懂的。
“嗯，帮我按一会儿吧……”徐临尘疼的疲惫极了，困倦难支，和她低声商量着，“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好，好。”顾颜保持着这个姿势，也意识到徐临尘这样大概是稍微舒服一些，便一动不敢动。她愣了一阵，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答徐临尘之前的问题，忙低下头，轻声告诉他，“临尘，我会一直做给你吃的。”
我也会一直待你好的。
身边的人已经昏沉着睡着了。
顾颜于是不再忍耐，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她依旧不敢发出声音，只默默的流着泪。
伤心欲绝。
顾颜想起小时候徐临尘教她这个成语。
她只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这个词的含义，用这个词造句，怎么都造不对。
徐临尘那时候神思恍惚的给她举了个例子，先生和夫人不在了，我伤心欲绝。
顾颜不理解。
徐临尘无奈，“我不在了，你伤心欲绝。”
顾颜还是不理解。
徐临尘就笑了，他怔怔的说，希望你永远都不理解。
可是，顾颜现在理解了。

徐临尘身体恢复的很不理想。
底子实在太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补回来的。
Jim每天皱着眉头过来给他做检查，深深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编出癌症的瞎话去骗顾颜。徐临尘的身子根本不比那些癌症早期的病人好多少。
但人啊就是这样，不把疾病的名称和死亡率列出来，不让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他们就永远不会拿生命和健康当一回事。
Jim看着每天仍旧要从为数不多没有疼的昏沉的时间里抽出几个小时用来处理公事的人，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用胃癌骗骗他？
“没用的。”武肖摇头，“他要是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大概更要抓紧一切时间安置他的身后事，根本不会静下心来给你养病。”
“为什么？”Jim不可思议。
“那可是绝症啊，又不是感冒这种治了就能好的。万一要是治不好呢？”武肖叹气，“临尘这孩子，哪里敢用顾颜的安稳生活去赌。”
Jim觉得很有道理。徐临尘不为顾颜安排好一切，怕是死都不能瞑目。
他心有余悸，看着体检报告上的参数，庆幸着幸好不是真的绝症。
午间到了，顾颜又送饭来，乖乖的先拿过来给Jim过目。
上一次的那份排骨汤被Jim批评了，说病人刚刚恢复进食，不适合吃荤的，要从清粥开始，一点点适应。
“今天做了香菇鸡肉粥，”顾颜打开保温桶，“鸡肉我捞出去了，一点都没有，就借个味道。”
Jim皱眉，似乎在思考。
“这几天一直都是红枣粥、小米粥什么的，”顾颜也皱着眉头，似乎心疼极了，“他昨天说了一句，似乎不大想吃甜的了。”
其实徐临尘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还是这个，没有什么挑剔的意思，但顾颜还是记在了心里。
“好好的粥，把肉捞走干啥，”Jim有些嫌弃，“我又没说他一点肉都不能吃。”
顾颜一愣。“那，那我再回去做一份。”
“别别，过了饭点他胃受不了。”Jim倒是挑三捡四起来。
“哦，那我明天不这样了……”小姑娘低着头，态度良好。
武肖在一边忍不住想乐。
这一场骗局真是立竿见影，顾颜的性子都给磨软了。

徐临尘还在看一份文件，齐峰站在身边等候指示。
看到顾颜进来，徐临尘便将文件放到了一边。齐峰也很知趣，和顾颜打了招呼往外走，“小姐又亲自给先生熬粥啊，真贴心。”
齐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顾颜的转性也十分惊讶，和徐临尘一起算着顾颜这次能乖几天。
“你怎么又来烦他。”顾颜有些不高兴。
齐峰一来，徐临尘就要忙半天，精神和胃口就都不好了。
但她也没有发脾气，一是心疼，二是没什么立场。
徐临尘忙来忙去，为的是她顾家的产业。顾颜都不知道自己从前是怎么有脸指责徐临尘忙工作不陪她的。
“输过液了么，上午觉得怎样，”顾颜走过去，将他放在一边的文件收拾起来摆到桌上，顺便握了握他的手，“Jim说早上肚子疼了？”
徐临尘得的是胃癌，顾颜难免对他的胃更在意一些。可是他身体上其他的症状，顾颜也不能视而不见。
她最近恶补了很多医学知识，知道癌症是会扩散的。而一旦真的扩散了，也基本就没救了。
徐临尘肠道曾经受伤手术，是很容易癌变的。
“没事，”徐临尘忙了一上午，觉得疲倦，精神不大好，往后靠了靠，轻声道，“就疼了一小会儿，输了液就好了。”
“累了吧，”顾颜见他疲惫，没急着让他吃东西，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暖着，和他轻声说话，“早上又有几所学校的结果来了。”
“是嘛？”徐临尘一下子来了精神，“哪些？”
“USC和UCLA。”顾颜其实之前也断续的收到了一些学校的录取，只是排名不很理想。
“在加州那边啊……”徐临尘有些迟疑。顾颜这四年实在没好好念书，申请的情况不是特别理想。
“嗯，”虽然他说不疼了，可顾颜还是伸手在他腹部轻轻揉着，他胃腹一直都是冰凉的，微微凹陷着，摸起来让人有些心惊。“USC还给了我奖学金呢。”
徐临尘笑一笑，“是嘛，这么厉害。”
顾家当然是不缺钱的。
这点小破奖学金，实在不值得徐临尘在乎。只是有奖学金是一种认可，代表顾颜还是有点能力。
“是啊，给了半奖呢，USC也不差呀。所以我想应该还会有更好的offer。”顾颜很乐观。
徐临尘也笑，“UCLA很好啊，不满意？”
“不好。”顾颜摇头，“加州呢，离你太远了。”
顾颜宁可去个差一点的学校，也不要离开徐临尘。
徐临尘微怔。他还以为顾颜会想离他远一点，逃脱他的魔爪呢。
顾颜这么说，让他有些感动，心里柔软一片，“三个小时就飞到了，一点都不远，我每周末都可以去看你。”
相比起中美的距离，加州实在跟后花园一样。
然而顾颜却不愿意。
每周末，那也毕竟不是朝夕相处。和顾颜的心愿还是差了些。
更何况，徐临尘这样的身体状况，顾颜怎么可能允许他再像过去几年那样天天受旅途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