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8


“跟谁说话呢？”萧禹辰径直走到我背后，带着热腾腾的水汽。
“开会呢，一起吗？”我起身走向衣柜，翻出了件宽松的帽衫丢给他。
“你这背景，明显是在家里，咱俩同时出现，不怕人家想歪？”他笑得狡黠。
我一脸无所谓：“没事儿，大家对于我跟姓萧的关系好已经见怪不怪了。”
“哦，还是算了吧。”萧禹辰瘪着嘴坐在了一旁镜头照不到的榻榻米上。

我重新打开视频界面，说了声抱歉网不太好，接着刚才的讲。萧禹辰在一旁拿起了手机，假模假势的把我讲的记进备忘录，实际上透过玻璃的反光，我好几次看见他打开消消乐在玩儿。不过对小朋友嘛，我一向很宽容的，只要活儿最后完成得没有问题，其他的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溜溜讲了两个多小时正好到下班时间，我正在分配任务呢，镜头里突然有人走到前面来插嘴，是个陌生的女声。
“白总，我打断一下。”
这他、妈谁啊，不知道领导正说话呢吗，懂不懂规矩了还。我不悦，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镜头那边照得不是很清楚，我只能看到她走过来站在了前面，穿着条红色的裙子。
“这个项目从现在开始由我接手，之前麻烦白总了，现在我开始布置任务。”
我乐了：“敢问您是哪位？”
萧禹磊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哪个不认识，大多数还是我跟他一块儿招进来的呢。
“我姓伊，可以称呼我伊总。”
“不认识。”还伊总，萧禹磊的手下哪个敢在我面前托大。我有点不想跟傻、逼对话，脑袋枕在靠背上不再吭声儿。
空气瞬间凝固，在我说完不认识之后，那女的好像也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茬儿了，傻、逼兮兮的杵在那儿。僵持了一会儿萧禹磊突然推门走进了画面，她又立刻恢复了气场，干脆转了个身，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这眼神给我看得莫名其妙，不过萧禹磊立马解释给了我看——他低头吻了吻女人的额头，冲我咧着嘴笑。
“老白，那个啥，这是我女朋友，伊菁，这个项目我想让她练练手，你看……”他略显局促的搓了搓手，那个伊菁则是顺势挽上了他的胳膊。
练练手？我怒极反笑，什么也没说，掏了根烟出来。想要点的时候才发现手抖得厉害，怎么也点不上。萧禹辰适时的走过来接过打火机帮我点上，我深吸一口，这才感觉脑子里恢复了几分清明。
见我不说话，萧禹磊脸上带着歉意和讨好，小声道：“老白你给个面子呗，这么多人看着呢。”
妈的，你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就什么也不是吗。我直直的冲着他的大脸吐了个烟圈儿，暗叹真可惜隔着个镜头。平息了没多久的胃又开始绞着疼起来，我不想跟他再计较，撂下一句随你，关掉了视频界面。

心里憋屈，一根烟没几口就抽完了。从烟盒里又扒拉出来一根，我叼在嘴里看向萧禹辰。他半天没动，皱着眉看我，估计是不想让我接着抽。我也懒得跟他白扯，自己抢过打火机就点。
胃里绞得厉害，我他、妈手也跟着抖得更加厉害。半天点不上不说，还一不小心烫到了手。我倒吸一口冷气，心里起急。一旁的萧禹辰叹了口气，拿过打火机再一次帮我点上。
我他、妈用半条命搏来的项目，萧禹磊用来讨好女朋友，真是***。看那女的趾高气昂的样儿，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老子要不是为了萧禹磊过来帮忙，谁他、妈用得着受你这气。我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起来了，心里的怒火蹿的得有好几米高。
整个人没一处不难受的，从头到脚，入坠冰窟。上腹拧着劲儿的疼，我蜷在椅子上，手隔着衣服用力的顶着胃上。
萧大公子居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认真谈恋爱了，还顺带着过河拆桥把我一脚踢出局。一连捏碎两个爆珠我又猛嘬了口烟，胃里突然疼得一个抽搐，我一口烟呛在喉咙里，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萧禹辰一直在一旁杵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凑了过来帮我拍背顺气儿。丫长得实在是跟萧禹磊太像了，看着就心烦。我拂掉他的手，闭着眼不再去他，掐灭了烟缩成一团专心忍疼。
上腹一片冰凉，可惜我手更凉，按了半天反而痉挛得更加厉害。我突然有点想念萧禹辰那双有温度的手掌，紧接着就被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忍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了。我安慰自己，死死的咬住下唇。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浸得湿透，我打了个寒颤，下一秒终于还是被萧禹辰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To be continued.

C19


我被萧禹辰一路抱到了卧室，虽然我其实更想去卫生间。胃里翻江倒海闹得欢腾，我刚被放到床上就感觉有东西被顶到了喉头，抓住萧禹辰的手眼神直往外飘。
“想吐？”
我嗯了一声，微微仰着头用舌尖抵住上颚。
“直接吐地上吧，一会儿我收。”
我一个没忍住差点吐丫身上。萧禹辰反客为主的能力是真的强，老子好几万买来的进口羊毛地毯哇，这要是真吐上去了还能要吗。
我还是想坚持到卫生间，挣开他下床，没想到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胃里的酸水也跟着涌了上来，我没辙了，只能认命的抱着胃跪在地上干呕。
喝下去的粥早就吐没了，现在吐出来的也只剩下点胃液和胆汁。我整张脸憋得发紫，汗珠和泪液糊在一起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也嗡嗡作响，全靠萧禹辰在背后拉着我才没有直接一头扎在地上。

吐完之后胃里又只剩下了磨人的干疼。我低着头喘粗气，整个人缩成一团，两只手狠狠的杵进胃里。萧禹辰重新把我捞回床上搂在怀里，右手探进来熟练的打着圈儿帮我揉胃。我疼得狠了，在他怀里几乎呆不住，几次差点挣脱出去摔在地上。
“药……”我从牙缝里挤出个字来。
“你昨天刚吃过，止疼药吃多了不好。”
谁他、妈不知道吃药不好，还不是因为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我一口气没捯顺，再一次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他也是真倔，宁愿费劲吧力的一圈儿又一圈儿的给我揉着，也不愿意出去找药。胃里的绞痛迟迟没有平息，反而愈发猛烈。我眼角的生理泪水越流越猛，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丫气的。

这一阵折腾完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萧禹辰胸前的衣服也跟着湿了一大块儿。
“不用了。”我逐渐恢复神志，长舒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还覆在我上腹打着圈儿的手，嗓子哑得厉害。
他松开手，下意识的甩了两下胳膊。
“手麻了？”我有点愧疚，捏捏他的手臂。
他摇着头咧嘴笑了笑，抬起手来碰了碰我的脸颊，很快又垂了回去。
“哭成小花猫了。”他笑出声来，但眸子里却尽是温柔。
……我瞬间黑了脸。谁他、妈哭了。脏字儿都到嘴边了，看到他累得都有点抬不起来的胳膊，我清了清嗓子，别过脸去什么也没说。
“冷不冷？”
萧禹辰边问边解我胸前的扣子。我筋疲力竭，半闭着眼睛由着他摆弄。他一点点扒了我的衣服，又把裤子褪了下去，拽过旁边的被子把我卷了起来。
喉咙里火辣辣的疼，我轻咳一声，皱了皱眉。
“渴了吧，我去倒水。”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声音不知怎的也有点喑哑。

没过一会儿萧禹辰端了水过来递到我嘴边，上面还插了根儿吸管。我咬住吸了两口就不喝了，怕喝多了胃里又胀着难受。
“你是不是之前把粥吐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不丁的问道。
我心虚，只能闭着眼睛装睡。他见我不答，叹了口气，坐了一会儿走出了房间。


To be continued.

C20


我缩在被子里半梦半醒，卧室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萧禹辰不知道在干什么，半天没接电话。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
谁他、妈这么烦人，我不想动弹，闭着眼睛喊萧禹辰。
“谁啊？”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近，我拖长了尾音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哥。”他把手机递了过来。
我无奈的接过来，按下接听。

“老白，在哪儿呢你？”萧禹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有事儿说事儿。”我有点不耐烦。
“刚才菁菁太没礼貌了，我给您道个歉。我本来是说等你明儿过来再跟你商量，她倒好，这不……”萧禹磊一连串的使劲解释着，丫每次心虚语速都贼快。
“什么时候谈的？”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经过，直截了当的问他。
“快两个月了。”
我他、妈为什么不知道。想了想我还是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萧禹磊谈不谈，跟谁谈，好像也没什么必要跟我汇报。
我突然就没什么想问的了。项目基本谈拢了，能交代的我也交代的差不多了，接着把方案完善了、标书做完了，也基本十拿九稳了。萧禹磊的意思很明显，想给女朋友一个表现的机会，那我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呢。反正我又不是他公司的人，算不算我的业绩，也没什么关系。至于提成，老子更是不可能要他的钱。
挺好。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见我不说话，萧禹磊再一次开口。
“要不今儿晚我把菁菁带出来一块儿给您赔个罪？”他试探着问道，“去场子里您随便点，我请！”

我他、妈刚胃疼得都快昏死过去，现在问我这个，是想要我的命吗。一直坐在边上听着的萧禹辰一个劲儿的冲我摇头示意我拒绝，我看懂了但是故意想逗逗他，于是冲电话里的萧禹磊说道：“你弟还在我家呢，他说他不想去。”
“让他在家呆着，本来也没打算带他，大人出去玩小孩儿凑什么热闹。”萧禹磊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内心有点挣扎，一方面是真想会会萧禹磊这个女朋友，另一方面也是真浑身难受不想动弹。别说出去玩了，我现在走两步路估计都得喘半天。

想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没能抵制诱惑。止疼药应该还有点儿，混着退烧药吞下去，我应该还能撑一个晚上。反正明天开始项目也不用我管了，在家歇着就是了。
萧禹辰拿俩大眼睛瞪我，就差给我瞪出俩窟窿来。
“你胃不疼了？”他声音里带着怒气。
也是，刚才他也跟着折腾了这半天，现在听到我又要出去造，不生气才怪呢。
我没吭声儿，下意识的按了按上腹。还行吧，就那样，还能忍。
萧禹辰一脸“这人没救了”的表情，转身出了卧室。我也跟着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找药。

带去重庆的止疼药不知道被萧禹辰放到哪儿去了，我翻遍了带回来的行李也没找到。萧禹辰也在客厅找东西，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找什么呢？”我问他。一个刚住进我家不到半天的人在我客厅里翻箱倒柜，未免有些奇怪。
他抿紧了嘴唇不说话，我愈发觉得莫名其妙，用探寻的目光盯着他。
他低了低头，避开我的目光。
“暖手宝，暖宝宝，热水袋，类似的东西whatever。”
我更诧异了：“你怎么了？”
“你不是要出门嘛，”他又打开一个没翻过的储物柜，“外面冷。”


To be continued.

C21


“家里应该没有……”我愣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外面不冷啊……”
我还真没用过类似的东西，不过现在室外气温还有十来度呢，真的用得着吗。
他瞪我一眼：“不冷你刚才还往我怀里钻？”
我脸腾的一下红了，心里默念着神志不清干的事儿作不得数，转过身就往屋里走。
“哎。”萧禹辰叫住了我。
我停住，没有回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红得像烧起来似的脸。
“喏，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他从背后递了东西过来，我低头一看，是止疼药的瓶子，“桌上有倒好的热水，尝尝烫不烫。”

提前吃了药，洗了把脸换好衣服，我走出卧室，发现萧禹辰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等我。
“走吧。”他站起来，把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毛线帽往我头上一扣。
“老哥，你看街上有人戴这玩意儿吗？”我一脸嫌弃的摘了下来。
“这不是怕你冷嘛。”他叹了口气，又伸手想要系上我大衣的扣子，被我闪身躲过。
“我真不冷。”我说着就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开了大门才发现他也跟着走了过来，“不是吧，这是我家，不用你把我送到门口。”
“谁说是来送你。”他也跟着走了出来，关上了门，低着头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萧禹辰坚持要开车，我也就顺势把车钥匙扔给他坐进了副驾，双臂环胸闭目养神。他既开了暖风又开了座椅加热，我头晕着本来就昏昏欲睡，这会儿也就更加睁不开眼。
“你怎么对我哥女朋友那么感兴趣？”
路上堵得厉害，停停走走，半天也没走出多远。我靠在座椅上都快睡着了，萧禹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有吗？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以为我睡着了，就没有再开口，但刹车和油门明显踩得更加和缓，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是在车上。

萧禹磊和他的小女朋友到的挺早，我和萧禹辰刚走进酒吧就有人把我们迎了进去带进包房。两个人正在点单，搂在一起瘫在沙发里，手里拿着店里那张薄薄的菜单。假模假式研究什么呢，我觉得好笑，萧禹磊以前跟我每周都过来，菜谱倒着都能背出来。
“吃了吗？来点儿什么？”萧禹磊抬头看我，他那个女朋友也跟着抬起头来，我这才看清她的正脸。五官还算标准，就是看着有点俗。丫眼神在我身上打转，最后落在了我的左手手腕。我皱了皱眉，往下拽了拽衣袖盖上了腕表，虽然我估计就算搁丫眼前丫也认不出来。早就跟萧禹磊说别买大众货，丫非要搞一个那么老大的骷髅头，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有钱。
“我吃过了，你要吃吗？”我转过头来问萧禹辰。
店里就是些简单的西式快餐，汉堡披萨热狗，我光是想想就觉得胃里跟着翻腾。
萧禹辰也摇摇头说他不吃，问一旁的服务员有没有热饮。来酒吧里点热饮，服务员果然懵逼，以为自己听错了，找了张酒品的单子给他看，一边解释着除了这些常规的他们家什么都能调。
“我俩要气泡水吧，不喝酒了，开车来的。”我开口道。萧禹辰瞅了我一眼，把酒水单还给了服务员。
“别啊，老白，让萧禹辰开车就行，咱俩喝两杯，要不还是黑方……”
“不用了。”我打断了萧禹磊的话。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总不好让萧禹辰再把我扛回去，一天闹两出。他又不是我保姆，也跟我没仇，不能这么害人。
萧禹磊立刻就愣了，以为我真的生他的气了，有点不知所措，车轱辘话来回转的又开始解释来解释去。
“好好好，黑方黑方。”
我最终还是心软妥协。


To be continued.

C22


“白爷，萧爷，您二位来啦，我刚才在吧台那边呢。”酒吧的老板推了酒水进来，“呦，今儿萧爷带了女朋友来啊，那这位是？”
他看向了我身边的萧禹辰，萧禹磊没吭声，我连忙说道：“一个朋友。”

“白总，真是不好意思，之前多有冒犯。”
唠了两句老板转身刚出去，萧禹磊旁边的伊菁就站了起来冲着我说道。这杯酒给我敬得莫名其妙，我他、妈进门的时候您还在座位上窝着坐得稳如泰山呢，现在突然凑上来了，是几个意思。
我脑袋烧得不太灵光，呆在那儿半天没动。伊菁举着杯子的手都快僵了，萧禹磊坐不住了。
“老白你别跟姑娘计较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拿起杯子无视她举在半空的手磕了下桌面，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既然是老萧的女朋友，那也不是外人了，项目你按我今儿说的接着做就行，问题不大。”该表的态还是要表的，也好让老萧放心。
她倒是爽快，直接干了满杯，把杯子倒过来看着我。我冲她笑笑，没有理会，把抿过一口的酒放回桌上。

接下来大概就是，萧禹磊开始喋喋不休的讲两个人的恋爱史，时不时搂在一起啃一波。我全程陪着笑脸应和，脸都笑得有点僵。这个伊菁是他在另外一个场子里遇到的，那天萧禹磊出门没带打火机，烟都叼到嘴上了发现没火儿，于是姑娘恰好出现，借个火就把整个人也跟着一块儿借过去了。第二天早起他送人去公司，意外的发现是隔壁外企的高级经理，于是萧禹磊又顺口约了个午饭，一来二去再加上女方有意勾搭，就在一起了。当然这句是我自己加上的，不为什么，就是直觉。也可能以前乔心怡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是图你萧禹磊的人，还是图萧禹磊的钱，真不好说。
不过图人图钱的，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反正萧禹磊的钱还是萧禹磊的钱，怎么也不可能变成她的，顶多顺道多被揩点油罢了，无所谓的事儿。
一杯威士忌不知不觉就喝完了，走之前吃的一把药真管用，胃里啥事儿没有，只是我整个人都觉得苦得厉害。不酸，不疼，就是苦。嘴里苦，心里苦，哪儿哪儿都他、妈苦。我顺手剥了颗桌上放着的糖进嘴里，也没觉得好过多少。

吃的来了他俩在那儿吃，我估计萧禹辰也饿了，想着我俩要不就撤了，别影响人家亲热。
“晚上不开个荤？”萧禹磊问我。
“怎么，你还想开荤？”我用眼瞟丫坐在一边的女朋友。
“我不，我问你。”萧禹磊搂了一把伊菁，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我只觉得刺眼，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俩：“不了，刚出差回来齁累的，回家了，你俩玩吧。”

上了车我调好了导航，萧禹辰也没多问，一路跟着导航往前开，我也乐得沉默。
从前我和萧禹磊的高中附近有条胡同，里面有一家小馆不错。牛肉面配烤串儿，陪我俩度过了无数个下了晚自习饥肠辘辘的夜晚。算起来也有快十年没去过了，回想起来倒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儿，我突然就想过去看看。
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胡同口。夜幕下的老城区静谧而祥和，没有霓虹灯和广告牌的点缀，只剩下孤零零的几盏路灯。
“饿么，哥哥请你吃饭。”
我说道，拉开车门下了车。


To be continued.

C23


带着萧禹辰一路往里走，发现印象中的角落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墙上的“拆”字，我其实没有感到多意外。这两年一直在做城市整改，把街边小摊都拆了个遍，再加上经济不景气，关张倒闭都是常有的事儿。只是真正看到的这一刻，我还是觉得难受。心里像是被挖了个大洞，呼呼的冷气直直的灌进去，又冷又疼。
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听到微弱的风声。我吸了吸鼻子，掏了根烟出来，正要点，背后的萧禹辰按住了我，往我脖子上套了条围巾。我愣愣地看着他，想问他什么时候带出来的围巾，张了张嘴又觉得这问题毫无意义，于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别抽了。”萧禹辰从我手中把打火机抽走，“你今儿都第几根了？”
我被冷风刮得眼圈儿有点泛酸，抬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
“好啦好啦，走吧，咱们去别处吃，”他用手掌包住我的手，牵着我往回走。
我站着没动，也没挣开他的手。他回过头来看我，想了想又凑了过来，松开手，改为揽住我的肩膀。
“走啦，乖。”声音低沉又魅惑。

换作平日我肯定是要甩开他的，但今晚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有个弟弟还不错，从前萧禹磊也老喜欢凑在我旁边。怎么又想起来萧禹磊了，我日。果然光有性、生活还是不够的，这人啊不能太久缺乏情感寄托，不然一不小心就他、妈寄托到身边的人身上了，真要命。
萧禹辰很聪明，他没有问我带他去的是哪里，也没有问我怎么了，但是他却把车停在了一家面馆的门口，我甚至怀疑他是直接读取了我大脑的数据。
“我估摸着你喝粥也喝腻了，所以找了家面馆，我刚才查面食好像也比较好消化。”原来他刚刚在酒吧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是在查这个，又或者说，他可能是早就饿了在查晚上吃什么。我埋着头还是没说话，说实话我现在觉得做个表情都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一件事，更别提说话了。
“所以吃什么？”他把菜单推了过来。
我瞅了一眼，指了指第一行的招牌牛肉面。他点头，叫来服务员点单。

面很快就上来了，热腾腾的两碗。我一口口的往嘴里送，几乎尝不出味道，吞咽得有些艰难。吃到一半我感觉额角的冷汗已经开始往下砸，胃又重新胀了起来。可是我不想停下来。心里是空的，就需要往嘴巴里填点东西。
“别吃了，吃多了又难受。”萧禹辰看了我一眼，按下我手上的筷子。
他顿了顿，迟疑地问道：“你，是不是……”
问到一半他轻笑了一下，估计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说了句没什么，又接着低头吃面。
我复又低下头去，两只手插进口袋里捂在胃上。胃里的空气和食物搅合在一起，咕噜噜的响着，翻腾着要往上返。我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压抑住想要吐出来的欲望。

“走吗？”
萧禹辰很快吃完了面，抬头看我。我点了点头往外走，这才发现这家面馆其实就在我家小区后门附近的长街上，走不了几步就能到家。
“走着回吧，”他开口道，“怕坐车给你折腾吐了。”
拢共也就几百米，可是我胃里有重物往下坠着，走了两分钟就不行了，弯着腰喘粗气。
“要不我把车开过来吧？”萧禹辰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我扶着胯没说话，顿了两秒冲向了附近的垃圾桶，把才吃进去的面吐了个干净。萧禹辰递了纸巾给我，我接过来擦了擦嘴角，说了声谢谢。


To be continued.

C24


路边正好有出租经过，萧禹辰招手拦下，打开右后的车门扶我进去，自己坐在了副驾。
“前面那个小区？”司机听他说完目的地一脸的不可置信，毕竟只剩了不到三百米就到小区的后门门口了。
“是，到1号楼楼下。”萧禹辰点点头。
“进不了小区吧？”司机迟疑着问道。
“那就绕一圈，到正门。”
刚刚喝进去了冷风，这会儿胃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我听着他跟司机说话，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半睁着眼透过后视镜看着萧禹辰的侧脸发呆。

下了车我几乎整个人倚在了萧禹辰身上，一步一喘的往家挪。
“要不我背你吧？”他皱着眉看我。
我咬着牙忍疼，根本直不起来身子。他见我没说话，直接在我面前半蹲下来。我本来还想拒绝，可是他一蹲下我也就跟着摔在了他身上，只得松开按在胃上的手改为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颈窝。
萧禹辰怕我难受，不敢走得太快，每步都迈得小心翼翼。我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着他的体温，不知不觉竟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上穿着睡衣，怀里还有一个半温的热水袋。眼前一阵阵朦胧的黑雾，我几乎看不清墙壁上的电子时钟，但窗帘外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四周静悄悄的，想来天还没亮。止疼药的药劲儿过了，胃里像是有生了锈的锯条在磨来磨去，我闷哼了一声，不由得蜷紧了身体，双手用力的按住上腹。
冷汗逐渐浸湿了整块枕巾，胃里的绞痛却还是没有平息下来的趋势。我深呼吸了几口，伸长了手摸向床头的备用药，却只摸到了一手灰，还一不小心把床头灯打翻在了地上。
要命。重物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本就耳鸣的我头也跟着疼了起来。胃里也跟着绞得更加狠戾，我两只手深深的陷进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朦胧中听到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推门进来，紧接着我就被来人搂进了怀里。
“疼……”我无意识的喊疼，嗓子哑得厉害，只剩下气音。
“我知道，我知道。”他温柔的抱紧了我，拨开我杵在上腹的手，用掌根打着圈儿按揉着我躁动不已的胃腹。
萧禹辰来的匆忙，上半身赤裸着什么都没穿。我靠在他滚烫的胸口，整个人疼得发颤，又没有力气挣扎，只得狠狠的抓着他箍着我的那只胳膊，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胃里的疼痛渐缓，我长舒了口气，眼前重新恢复清明。
“抱歉……”我哑声道。
他的左手手臂红了一大片，隐隐还能看到血痕。我赶紧松开手，不知所措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还疼不疼？”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好像全然不在意，右手依旧覆在我的上腹，顺时针的划着圈儿。
我摇摇头，筋疲力竭。睡衣被冷汗浸了个湿透，我身上发冷，靠在他这个热源身上有点儿不想动弹。
“你嗓子哑了，我去倒点水来好不好？”
他说着就想扶我靠在床头，我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腰，不让他走。

萧禹辰明显愣了一下，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哪里不对。他滚烫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脖颈，而我正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双手环在他的腰间，脑袋还靠在他的胸前。看到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我这才恢复了几分神志，收回手臂，挣扎着坐起来下床。
“你去哪儿？”他在背后问道。
“抽烟。”我清了清嗓子，顺手抓了件棉衣披上，摇摇晃晃的走出卧室。


To be continued.

C26


我做了个噩梦。
梦里萧禹磊和他那个女朋友站在教堂里互换戒指，而我作为伴郎眼睁睁的看着萧禹磊低头吻住了他的新娘，带着满脸的幸福与圆满。
心脏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我挣扎着醒来，这才发现是因为萧禹辰的胳膊压在了我的胸口，怪不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自前天夜里他就搬进了我屋里，说是怕我夜里胃疼起来找不到人，愣是要跟我一起睡。好了，现在我不是疼晕过去了，是要被他压死了。
这两天他忙得要命，睡得很沉。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天他又和我一起去了酒吧，这火也就正好烧到了他头上。那个伊菁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干，特意把时间定得缩短了一半，整个部门都跟着起早贪黑的加班。
我把他的胳膊轻轻移开，心悸却迟迟没有缓解，胃里也跟着躁动起来。我翻了个身，按着胃屈起腿。没想到萧禹辰的胳膊锲而不舍的抡了过来，一把砸在我的上腹。还好隔了一只我的手。这个智障，睡觉都他、妈不能老实点。疼痛瞬间升级，我缩在原地动弹不得，本来就疼得烦躁，现在心里的火更是一团一团的往上窜。
然而这火烧到一半突然就灭了。背后的人在轻声嘟囔着什么。两个字节，反反复复，是我的名字。他抡过来的手按在我的手上，没有什么力气，但我却能感觉出来，是在缓慢的划着圈儿。
我心里突然酸了一下。萧家弟弟被我折磨得也太几把惨了，睡觉的时候潜意识动作居然是给我揉胃，我都心疼他。不敢再拨开他的胳膊，我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闭上眼睛祈祷自己能够再睡一会儿。

就这么闭着眼熬到了窗外透进来光亮，我放弃挣扎，干脆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反正也睡不着，再加上今儿应该是周六，之前已经约好了八点的胃镜。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路上倒是不堵车，就是医院的停车库已经满了，我来来回回绕了两三圈才找到位置。
刚上了电梯，我就接到了萧禹辰的电话。我把号交给分诊台，不想搭理他，没想到挂断了一个第二个又紧接着打了进来。
“你去哪儿了？”刚一按下接听萧禹辰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出门有点事儿。”我答得简洁。
“你在哪儿呢？”他锲而不舍的问道。
我无奈，好歹也有手有脚的人，去哪儿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
“我在外面……车库还有一辆车，B3，56号，钥匙在门口抽屉里，你要是出门可以……”
这两天我没出门，一直在家闷着，车也就借给他了。车库里还有一辆跑车，之前萧禹磊拉着我一起定的，说是限量款不收不是中、国人，我嫌太骚气，平时基本不开。
他打断了我的话：“大早上的你去哪儿了？”
“有事儿，一会儿回给你哈。”广播里叫到我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检查的整个过程很快，从喝了局麻的药，到开好单子去交费，也就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管子拔出来了反胃感却一点也没减少，还绞着疼了起来，出了诊室的门我一路直奔卫生间。
胃里是空的，我止不住的干呕，却也只是吐出了些酸水。撑在洗手台前，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我用力的掐着虎口才勉强维持住身形。也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经过撞了我一下，我晃了两晃，还是没撑住，腿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掐着胃说不出话来。


To be continued.

C27


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想要爬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跟自己过不去，带上萧禹辰多好。正想着，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个人，两只手把我从地上架了起来。我转过头，错愕的对上萧禹辰怒气冲冲的脸。
“你……怎么……”我扒着他的肩膀努力站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他拍了拍我裤子上的灰，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得等着护士路过把你抬走？”
“没那么夸张……”胃里的绞痛使我不自觉弯了弯腰，左手揣进大衣兜里抵住上腹。
他见状伸了手过来，隔着衣服熟练的帮我揉胃。我脑袋歪在他的肩上，一脸狼狈的看着他笑。
“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断断续续的说着。
“心灵感应。”萧禹辰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切了一声，撇着嘴表示不信。不说就不说，我一会儿自己查查手机上的位置共享是不是被丫打开了。
他手上的力度突然重了重，我疼得“啊”的轻呼出声。
“你他、妈……”谋杀啊……
“以后需要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他叹了口气，对上我的眼睛，“别一个人死撑。”

萧禹辰的话太感人了，感动得我一歪头吐了一地。前半句是讽刺，后半句才是现实。吐出来的胃液又混进了血丝，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开好的单子还没缴费。我挣开他的手重新趴回洗手台上，捧了水漱了漱口，从口袋里掏出缴费单向背后递过去。
“你一个人行吗？”他接了过去，犹疑着杵在原地。
“把药拿了再回来，我不想动弹了。”胃里一时半会儿怕是舒坦不了了，我不想再耗在医院里，只想早点回家歇着。

萧禹辰最终还是不放心，把我扶到了门口的座椅上坐好，这才离开。我弯着腰胳膊撑在腿上，闭着眼睛忍疼。从昨晚就开始禁食，这会儿头也晕得厉害，八成是低血糖了。
等了半天人也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检查结果，心里烦躁，怎么呆怎么不舒服。就在我忍不住想掏手机打电话的时候，萧禹辰终于回来了，一屁股坐在了我边上。
我伸手过去要检查结果，他递了张纸过来，无奈我此刻头晕眼花根本就看不清字儿，只得瞧了两眼又重新还给他。
“慢性糜烂性胃炎，溃疡面也不小，我被医生骂了半天。”他见我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说道。
“怎么骂的？”听起来还好，我埋着头问他。
“你不觉得你的重点抓错了吗？”即使不抬头我也能感觉到他在瞪我，“他问我是不是家属，怎么照顾的你。”
我笑了笑没说话，依旧低着头。
“走吧回家，给您煮粥喝，我特意问了大夫，估计你接下来好久都只能喝粥了。”
他站了起来，递了只手给我。我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没能直接站起来，只能拽住了他的手。

回家喝了粥又看着我吃了药，萧禹辰就回公司加班去了，我窝在书房打了一局游戏，接到司机老刘的电话，说是已经到我家楼下了，老爷子让我回去吃饭。
敢情在我身上装了GPS的还不止萧禹辰一个，我应了下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To be continued.

C28


其实我也不知道老爷子的家还算不算我家。自我妈走后我就很少回去，毕竟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就我一个外人，硬要回去也挺没劲的。
别人家老爷子找的小三的年轻漂亮，只有我家老爷子，当真一根筋，从头到尾只喜欢白桦他、妈一人。对，从头到尾，这么说起来我妈反倒像是那个多余的第三者。白桦他、妈是老爷子的大学同学，恋爱一谈就是五六年，毕业后没多久就怀孕生下了白桦。但白家对门楣算是有点执念，再加上那会儿白氏进军地产界需要发展，反正最后老爷子还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和我妈结了婚。白桦的事儿，要不是因为我妈出了意外，估计老爷子是要瞒着家里一辈子了。

刚一进门李阿姨就迎了上来，摸着我的脸说我瘦了。李阿姨从小带我，如今老宅里待我最好的也只剩下她了。我把临走之前顺手提上的一盒茶叶塞给她，也算是没有空着手回家一趟。
进了玄关我意外的见到了赵蕊。
“你这是和白桦好上了吗，都住到我们家来了。”我愣了一下开口道。
赵蕊还没说话，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烨，赵蕊是我请来做客的，你这么些日子不着家，人家想见你一面都难。”
我冷笑一声绕开他俩往里走。得，原来今晚上又给我摆了局鸿门宴。

老爷子真是越来越养生了，晚上的菜一滴油都没有，不是清蒸就是水焯，连口盐都舍不得放。我看赵蕊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心里偷着乐。
吃到一半白桦才回来。他、妈跟装了弹簧似的蹦了起来，怎么才回来啊累不累啊的开始嘘寒问暖，还顺嘴抱怨了两句老爷子害他儿子这么辛苦。我冷眼看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夹菜。
白桦上了桌，和老爷子聊了几句工作。我虽然不想听，但也没法把耳朵闭上。直觉告诉我他俩是在做戏，并且还不是故意说给我听。
说的是关于城南区的一个小区，这我知道，几年前房地产还没萎缩的时候老爷子主张投的项目，还投了不少。现在好像是建好了，但还没开始卖。开发商为了筹钱建楼把楼直接抵押给了银行，现在拿不到预售许可。还不交钱卖不了楼，卖不了楼没法还钱，死循环一个。为此白家也没少跟着使劲，可惜没用。
我偷偷瞄着赵蕊的表情，她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反正不动声色。老爷子和白桦见她没反应，也就没再接着说下去，话题一转带到了我身上。

“小烨你和小蕊是大学同学吧？”
明知故问，我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最近也没什么正事儿，多和小蕊约着出去玩玩啊，都是年轻人。”老爷子一脸和蔼，“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我皮笑肉不笑的抬眼看他。
还有脸说门当户对，说起来您和我妈还门当户对呢。
他被我看得心虚，讪笑了两下低头吃菜。
“小烨怎么跟你爸说话呢。”白桦他、妈不乐意了，“整天游手好闲也就罢了，活儿都是小桦在干，现在让你出去玩也不行了？”

我啪的扔下筷子，没说话。你他、妈算哪根葱，也配蹦跶出来这么跟我说话。白氏本就是老爷子和我妈一起维持下来的产业，要是没有我妈白氏估计早就玩完了，能让白桦留下来只是因为我不想跟老爷子计较。当年白家为了迎我妈进门直接许了白氏一半的股份，她和我爸五五分成，而我妈走后她的那部分股权又都全部继承给了我。这些年老爷子把自己那部分玩得越来越少，反倒是我妈的那部分虽然经过稀释比重也没有降低多少，这么说起来白氏早该由我做主。当然我估计白桦他、妈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儿，毕竟这么丢人的事情老爷子肯定不会主动给别人提，他老人家依旧是外人眼里白氏的大股东、董事长。

桌上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连赵蕊都小心翼翼的重新拿起筷子假装吃东西，偷偷拿眼瞄我。我闭了闭眼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拼命告诫自己没必要在外人面前给老爷子难堪。
“有事，先走了。”
我站起来就往外走。背后白桦他、妈像是很不高兴，一个劲儿的问老爷子怎么不管管他儿子。
我苦笑了一下，跟门口的李阿姨打了招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To be continued.

C29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老刘的车才开了过来。胃里本来就不舒服，这会儿吹了半天凉风则是难受得更甚，上了车我就把手插进大衣口袋抵在胃上，冷汗一个劲儿的从额头往下淌。
“少爷咱们去哪儿？”他问我。
“酒吧。”我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来，闭着眼睛忍疼。
心里烦，我不想回家，只想找地方发泄一下。
“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早点回家吧。”车开了一会儿，老刘突然说道。
李阿姨能看出来我瘦了，老刘能看出来我难受，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却只想着怎么用他的儿子换取最大化的利益。心里的难过更甚，胃里也绞得更加厉害，我咬紧下唇，皱着眉没说话。
他见我没说话，只能还是按我说的，一路往酒吧开。

到酒吧的时候我已经缓过劲儿来，下了车让他先回去。今晚我是不打算回家了，怕萧禹辰又跟过来，我想了想把手机也一起关了，就算是位置共享应该也找不到我了。
终于点上了上次做到一半的MB，我把人搂到怀里，上下揉捏着。MB身上都敏感的很，没两下就软软的瘫在我怀里。
“会喝酒吗？”我懒懒的问道。
“白老板要和我喝？”他尾音上挑，带着点魅惑，拿过一旁的杯子开始倒红酒。
我没回答，不过在他倒第二杯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
“看你喝。”我把杯子端起来递到他手上。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呢，我要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白桦。
他也没墨迹，一口喝干，伸出舌尖来舔舐嘴边的酒渍，风情万种的看着我。我被勾得火起，从茶几上摸出套就把人翻了个个儿，单枪直入。

发泄过两轮之后我逐渐失去了兴致，胃里又开始闹腾，于是索性改为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白老板真的不来一杯？”
我不做声，双臂环胸半眯着眼看他。
他见我不语，自顾自的喝着：“这么好的酒，白老板就这么便宜我了？”
我笑了笑：“你还会品酒？”
“不，我会看标价。”他抛了个媚眼。

他喝得多了脸颊开始泛红，双眼渐渐迷离，扑上来就要吻我。我躲了开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醒醒。”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我，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可人得很。
“你叫什么名字？”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问，只是被他这么看着有点别扭，没话找话罢了。
他呆了两秒答道：“白老板给我取个名字吧。”
我笑了：“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名字。”起了名字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以身相许让我负责了，这孩子也真够逗的。
“您自己取的比较容易记住。”他笑得妩媚，“下次来好照顾我的生意啊。”

有意思。我盯着他从上到下看了半天，想着起个什么名字好。还没给别人起过名字，这事儿新鲜，一时之间竟也卡了壳。
我正想着，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好像是有人想硬闯进包厢，服务生正在那儿阻拦。我慢条斯理的扣上领口的袖子，裹了大衣看向门口。


To be continued.

C30


闯进来的，是萧禹辰。
他看到桌上半空的红酒，一下子就冲上来揪我的领子，把我一把拎了起来。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瞬间脸就涨得通红，偏偏身上被胃里绵延不断的绞痛折磨得没劲儿，挣脱不开。
“白烨你他、妈不要命了？”他气得眼睛都红了，我反倒觉得好笑，一边咳一边任由嘴角的笑意弥漫。
他见我没有反抗，松了手把我扔回了沙发上。这么一摔，胃里更是翻了个个儿，我立刻疼得打颤，却愣是板直了腰，冷笑着看他。
MB早就退了出去，包厢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默的对视。到处是情欲过后的痕迹，他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东西，脸色更加铁青。
“回家。”他上来拽我的手。
我再也坚持不住，别过头喉结一滚就开始吐。晚上吃进去的那点东西，再连带着上午没消化的粥，最后是胃液和胆汁，我吐得眼前都是黑蒙蒙的一片，耳边也嗡嗡作响。蜷起身来缩在沙发上，手用力插进胃腹，却感觉不到疼痛的缓解。胃里像是被人用刀片割碎后再浇上胃酸，疼得我只想立刻昏死过去。
萧禹辰一时慌了神儿，手忙脚乱的帮我拍背，见我倒在那里又坐过来要给我揉胃，被我挥手挡开。
“小烨，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按太用力溃疡面受不了，我给你揉揉好不好？”他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传进我的耳朵，我疼得一个劲儿的抽冷气，硬是挤出了一个滚字给他。
前一秒恨不得揍我一拳，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真疼啊。可是心里面更疼。
我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老爷子领着白桦回家。那天是我妈的三七，我在墓园坐了整整一天，回到家就看到他带进来的女人和她的儿子，告诉我白桦是我哥。几天后信托公司的人带着公证人来宣布遗嘱，在听到我妈名下所有财产和股份的归属权都属于我之后，老爷子当场大发雷霆。然而在试图威逼利诱我转移无果之后，他也不得不软下姿态，再一次打出亲情牌。
“小烨，对不起，是爸爸不好。”他说。语气真切，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

我一口酒没喝，却醉得厉害，脑子里像装了锅浆糊。很久之前曾有人对我说，同一个伤口反反复复，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不会再疼。可是为什么明明过了这么久，我内心深处还是没有认清那个曾经的家早就不再属于我。
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湿，我冻得打了个哆嗦。萧禹辰趁我不注意，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拽开我的手换做自己的覆在我的上腹，温柔的打着圈儿。我浑身僵硬的被他圈在怀里，感受着一点一点透过来的体温，却还是不自觉想要挣脱。
这次萧禹辰的按揉不知怎的半天也不起作用，我疼得发颤，整个人身体紧绷。他见我抖得厉害，搂着我的手更紧了些，声音里透着焦急。
“小烨，你别跟我较劲，放松点，不然胃里痉挛得更厉害。”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额角的汗珠流进眼睛里一阵刺痛，紧接着生理泪水也跟着止不住的往下流。
下一秒，我感觉到那人低下了头，吻在了我的眼角，温柔的吮吸掉不断涌出的咸涩液体。


To be continued.

C31


我下意识的躲开，他叹了口气，松开箍在我手腕的左手，掏了止疼药喂给我。茶几上唯一的液体是半瓶红酒，我只能干吞下去，几乎是咽下去的瞬间就一阵反胃。萧禹辰在背后帮我一下一下的捋着，过了好久呕吐感才逐渐褪去，我浑身乏力，最终还是放下戒备倒在了他怀里。
“小烨，以后不许喝酒了，好不好？”
他的右手还在我的胃腹间按揉着，我又困又累，靠在他的胸前睁不开眼睛，想了想还是哑声解释。
“我没喝。”
他半天没说话，我想了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萧禹辰我是你哥！”
他轻声笑了笑，还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拍掉他的手，却懒得从他怀里爬起来。
“叫哥哥。”这孩子真是不得了，我记得第一天见他的时候明明还叫我白烨哥的啊，这地位也下降得太快了。
“哪有你这样的哥。”他哼了一声。
“我怎么了？”嗓子干的厉害，我咳了两声。
“要不要叫人送点水来？”他立刻低头看我。
我嗯了一声，他按了一旁的服务铃。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我拨开他的手，撑着沙发想要坐起来，被他重新一把搂回怀里。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服务生要了杯热水，我全程低着头没吭声，等人走了才重新抬起头来。
“喂。”我不满的看着他。
他冲我挑了挑眉：“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不也有人正搂着你。”
我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我点的那个MB，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不一样，人家刚才肯定以为咱俩要打架，现在又……啧啧，不成体统。不过，”我话锋一转，“你丫刚才怎么那么冲呢？”
他反倒觉得委屈，瘪着嘴看着我：“我找了你一晚上，结果发现你在外面鬼混。”
“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
……我无语，你他、妈中午不是才见着我。

“你还关了手机，不接我电话，”他瞪着我，“谁知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这么大人能出什么事儿……”萧禹辰真是天真得可爱。
“你果然被人拐跑了。”
“怎么，吃醋啊？”我开口打趣道。
没想到他还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吃醋，怎么办吧。”
“凉拌……”
我话还他、妈没说完，萧禹辰突然靠过来吻住了我。

我很久没接吻，如果抛去上一次喝醉。逢场作戏的发泄，我从来没有想把人搂在怀里吻上去的欲望。
他的唇瓣柔软，灵巧的舌尖快速攻进了我的齿间，我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大脑快速当机。刚才吐完没有漱口，我现在嘴里又酸又苦还带着点涩，本能的拒绝，用尽全力把他往外推。
推开他比想象中的容易。我只是稍微用力他便放开了我，也顺带着收走了搂在我身上的手。
“我不可以吗？”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在难过，看得我揪心。
我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自己笨嘴拙舌说什么都是越抹越黑。服务生送了水过来，我拿起杯子就着一旁的垃圾桶漱了漱口，又剥了颗桌上的薄荷糖进嘴里。
“好了。”
我转过头，捧住他的下巴，用力的吻了上去。

脑子一热，一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应了我。舌尖纠缠在一起，薄荷糖在两个人唇齿间流连。口中的空气被掠夺，我几乎感到缺氧。
高手，真是高手，萧禹辰绝对比看起来风流多了，道貌岸然都是表象。我深感自己年岁已高不得不服老，居然刚一出手就输给了江湖上的娃娃，这风月场看来是混不下去了。

“嘶。”
一时走神，舌尖被萧禹辰咬了一下，像是在惩罚我的不用心。可是在清醒的状况下和萧禹磊的弟弟接吻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我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排斥。我潜意识感到慌乱，慌乱于这个吻，慌乱于萧禹辰深不可测的漆黑眼眸，慌乱于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良久，他松开了我，开口道：“白烨，我觉得我好像……”

他的手机铃声猝不及防的响起，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有些失落。屏幕上蹦出来的是萧禹磊的名字，他看了我一眼接了起来。
“出事了。”
我听到萧禹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不祥的预感。


To be continued.

C32


“你在哪儿？”
萧禹磊问他，我看到萧禹辰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无论在哪儿，现在立刻到公司来一趟。”他顿了一下，叮嘱道，“父亲公司这儿，不是我那儿。”
萧禹辰应了一声，刚要挂断，那边的人又开口问道。
“你能联系上白烨吗，如果能就叫上他一起，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关机。”
我赶紧打开手机，果然屏幕上蹦出来一溜漏接电话的短信提醒，连了蜂窝数据消息就一连串的蹦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点开，老爷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我接起电话。
“萧家出事儿了。”
我嗯了一声，瞥了眼萧禹辰，站起来走到一旁。
“萧家那小子要是叫你过去，你就去一趟，但尽量少掺和，知道吗？”
我还在纳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掺和。身后萧禹辰突然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我不方便再追问，只得低声应了，挂了电话。
“走吧。”他拉开包厢的大门。
我看着他只剩一层的单薄衬衫，想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手却被他按住。
“车就在门口，我不冷。你身上衣服湿了，冻着了又要胃疼。”

说什么不冷，上了车还不是连打了三个喷嚏。真是个傻子。我把暖风开到最大，脱下外套塞到他背后。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手，趁红灯拉上手刹转过身翻了车后座上的毯子拿给我。
微信上的消息都是催我接电话，也没说到底什么事。我回了个电话给萧禹磊，几乎刚拨过去他就接了起来。
“白烨你在哪儿呢？”
萧禹磊很少直接喊我的名字，我更加不安，这次的事情怕是不小。
“我跟你弟在一起呢，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他哦了一声，接着说道：“行，那见面说。”

酒吧离萧氏不太远，没多久就到了。前台已经有人在等，直接带我们去了十八楼，董事会的会议室。里面乌泱泱的一帮子人，萧氏的股东几乎都在，萧老爷子正站在那儿跟人打电话，遥遥看到我冲我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一路往里走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萧禹磊，还没等我询问他就开了口。
“这次萧氏处境不太妙了。”说着他看向了我，“和白氏也有点关系。”

工地发生事故，房屋坍塌，目前伤亡人数未知。事发突然，目前知道的，是其中一栋建了一半的建筑整个塌了下去，原因不明，地库也受了影响，其他建筑目前完好。
发生事故的，是之前萧氏开发的一个住宅工程，白氏也是投资方之一。虽说几年前萧禹磊出去自立门户搞互联网，但萧氏的母公司还是做的传统行业，地产、重工业什么的都有涉及，地产还是很大的一部分，这点和白氏很像，这也是为什么两家一直以来走得很近。只不过近些年房地产行业萎缩，白氏退出得早，逐渐不做开发只搞小范围的投资。萧氏也一直想撤，这个部分只是萧氏做的住宅群里的一期，预售也卖出去了大半，基本也算是地产业的最后一单生意。住宅群前几期早就建好投入使用，这最后一期今年年中才刚刚开始动工，设计施工都是和之前磨合好的单位合作，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不是很了解工程上的事，我家公司这方面的单子都是老爷子自己在管，但是房屋坍塌是人命关天的事，一旦发生伤亡，开放、设计、施工、监理，只要经手的，谁也逃不掉。
“搜救队已经去了，禹辰你一会儿也跟着过去一趟，我这边董事会还有点事，”萧禹磊眉头拧作一团，“从明天开始分头盯设计所和施工单位，到底是哪方的问题一定得查清楚了。”
萧禹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我跟他去吧。”我未经思忖就开口道。
萧禹辰到底还是个刚从校园里出来没多久的孩子，这种事儿怕是自己应付不来。再者，工地刚发生过坍塌，他自己过去，我不放心。
萧禹磊拉住我：“董事会白氏需要代表。”
萧禹辰也转过头来，示意我跟他哥留在公司。
“开会你叫白桦过来。”我到底还是甩开了他的手，越过萧禹辰，大步往外走去。


To be continued.

C33


“白烨！”
刚出会议室，肩膀就被身后的萧禹辰按住。
“干嘛？”我按下电梯按钮，没有回头。
“你去工地干嘛？”他眉毛蹙得比他哥还紧。
我耸耸肩膀，顺带着拍掉他的爪子：“白氏是投资方，难道不该去看看吗？”
“你听听外面风多大，深更半夜的，你跟着折腾什么？”他好像有点生气，
我不理他，自顾自进了电梯。风是不小，刚才隔着窗户都能听到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你穿太少了，冻着了胃又该疼了，”他跟着进了电梯，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而且工地危险。”
我裹紧大衣，抿唇不语。
他见说服不了我，按下了四层的按钮。我不解，挑眉看他。
“四楼是我和我哥办公室，给你找件厚外套。”他冷着一张脸道。

“我开吧。”
萧禹辰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下了楼我主动走向驾驶位。他也没墨迹，绕过去上了车。
工地在东五环，还是东郊火葬场附近，听着就他、妈不吉利。跟现场的交涉，萧禹辰一开始还能勉强算是冷静，到后来也有点急了，两边就差对骂起来。也是，这他、妈还没地震呢，而且才建了一半，房子就倒了，都他、妈什么事儿啊。驻场的负责人一问三不知，搜救情况也不清楚，换谁谁能不生气。
四周是大片大片的荒地，黑灯瞎火的，车刚开到附近还没下去我就觉得浑身发毛。凌晨三四点来这种地方，真他、妈要命。还好萧禹辰不是自己过来的。我把他从办公室翻出来的围巾裹上，拉开车门下车。
搜救队已经拉了警戒线，旁边站了稀稀拉拉几个人。见我们来了，立刻有人送了两只安全帽过来，嘱咐我们戴上。负责人不知道去哪儿了，底下的人说是已经有人去叫了，我俩一时之间也只能在边上傻站着，看着来来回回经过的搜救队伍。
到底是没怎么开发的荒地，附近也没个避风的，冷风呼呼的往衣服里灌，站了没多大一会儿我就觉得胃里又开始绞着疼了起来。我不自觉稍稍弯了腰，藏在大衣里的手用力按在了胃上。

终于等到负责人过来招呼，带着我们绕着事故现场转了一圈，走到最后我胃疼得狠了，腿都有点发颤，只得将胳膊搭在萧禹辰的肩上。他有点担心的侧过头看我，我赶紧把捂在上腹的手拿开，控制好表情，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
进了办公室总算是稍微暖和了些，虽然没有暖气，但至少没风了。我坐在那儿一边看着萧禹辰和几方交涉，一边琢磨着白家在房屋质检局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人脉关系。伤亡人员虽然还没出来，但坍塌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赶紧想办法修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查明坍塌原因。目前住宅群里这样施工程度差不多的建筑一共有三四栋，剩下那几栋该怎么弄才是最大的问题。是推倒重来还是想办法加固，一时之间也难有定论。这方面的项目毕竟不属于我的专业范围，想来想去脑子里乱得很，待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萧禹辰已经发了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跟现场的负责人对峙。

出了这档子事儿，谁他、妈都气儿不顺。对面几个各方的负责人话也越讲越难听，欺负萧禹辰是新人，什么情况也不老实交代，只知道来回踢皮球推卸责任。
气氛正僵持着，搜救队进来了个人，说是目前已经发现一例死亡，身份已经确认，是当时在现场作业C组的工人。


To be continued.

C34


各方负责人都赶着回去自查，该查图纸查图纸，该查用料查用料。通知了受害人家属，驻场的负责人也出去了，办公室只剩下我和萧禹辰两人。
外面天色已经泛白，风却没停下来。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进来，萧禹辰几乎没闲着。趁他不注意，我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止疼药，干吞了两颗下去，这才觉得胃腹间的疼痛缓和了下来。
现场人手不够，伤亡的消息不知怎的传了出去，工地的工人闹起来了，简陋的小破办公室门口瞬间堆满了人。挂断了手上的电话，萧禹辰站起来就去开门。外面的人推推搡搡的进来，场面一度失控。领头的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萧氏的二少爷在这儿，上来就要找人讨说法。
这架势别说萧禹辰了，连我都是第一次见。他愣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冲进来的民工不乐意了，有人伸手就冲着他胸前推了过来。我皱了下眉，侧了侧身把他拉到身后，肩膀挡在他胸前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好家伙，老哥劲儿还真不小，我晃了两晃才勉强稳住身形，没被推得往后退去。

又是道歉又是安抚，人群才逐渐散去，一连半个多小时鞠躬鞠得我腰都开始疼。办公室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萧禹辰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盒中华，一根接一根的抽着，小屋里很快就烟雾缭绕。警报解除，萧氏专门派来现场的高管也到了，一下子来了五六个人。我一看和萧禹辰再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必要，索性就拉着人先撤。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回程的路上我的手机都快要炸了，全是听到消息的人过来询问的人。我瞥了眼坐在一边的萧禹辰，他正盯着手机上股票下跌的页面发呆，眼睛都不带眨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还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睡一会儿吧。”我伸手去拿他的手机，手却被他抓住。
“嗯？”我左手扶着方向盘，疑惑的转过头看他一眼。他低着头，两只手一齐抓着我，我轻轻往回抽他反而抓得更紧。
成吧。我反手回握住他，捏了两下他的手，不再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白桦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想着反正快到家了一会儿再接，没想到没过多久老爷子又从公司的座机打了过来。
“萧家的事情不是让你别掺和吗？你还跟着人家跑工地上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儿跟白家有关系是不是？萧氏股票已经跌停了，你是上赶着给人家垫背？”
老爷子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都给我说懵了，信号灯由红变绿我还在那儿傻着，后面的车滴滴滴的直按笛儿。我半天没说话，老实说我是真没想这么多，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骂得对。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会显得无比可笑。虽然刚刚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明我的身份，但只要有有心人想查，查出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沉默了许久，车都开出了快两公里，他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搜救情况如何？”
“目前伤了三四个，死了一个。”
“失踪呢？”
“不确定，工人大多不在编制内。”
“你现在马上回公司，萧家那边以后有事都让白桦去。”
我仿佛已经看到老爷子在电话那头青筋暴起的样子，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低的应了一声。


To be continued.

C35


把萧禹辰送回家又给他叫了个外卖，我往外走准备回公司。
“吃了饭再走吧。”
胳膊被人拉住，我回过头看着他：“可我只点了你一个人的啊。”
“冰箱里还有粥。”
留我在家吃剩饭？我嘴角抽搐了两下，但看着他坚持如此的眼神终究还是妥协。
萧禹辰是真没心思做饭，开了火就在一旁站着发呆，粥都扑出来了也浑然未觉。我在一旁回复消息，听到响动的时候已经撒了一地，赶紧把人赶出了厨房。
最后盛出来只剩下了半碗，不过我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心里有事儿，只想随便喝两口赶紧回去。

果然吃饭是不能勉强的，匆匆喝完粥出门，还没出车库我就觉得难受。上腹再一次胀了起来，像装了块儿石头似的，又硬又痛。我腾出一只手覆在上面，尝试自己轻轻的打圈儿，半天也没有好转。
到了公司本来以为又要挨骂，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不在。桌上堆了一大沓报表，秘书小齐说是老爷子让她放过来的，也没有留下什么别的话。我坐在办公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胃里又胀得厉害，怎么呆都不舒服。
昨晚折腾了一夜现在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连打了三四个哈欠我终于撑不住了，也不敢躺下，只能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就快睡着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腾，我来不及去卫生间，就着一旁的垃圾桶就吐了起来。吐完总算舒坦了许多，睡意也跟着消失不见，我把垃圾桶整个扔到楼道的卫生间，洗了个手回办公室看报表。
老爷子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公司效益不好，但是真正草草看完今年前三个季度的收支情况，我才意识到这他、妈哪里是不好啊，是非常不好。今年最大的项目衡安，一分钱都没入帐不说，垫钱先垫了上亿；投资项目也是一塌糊涂，互联网经济的投资都是只进不出。实际上从前年开始盈利就有下跌趋势，但没想到今年居然已经面临亏损岌岌可危，再这样下去现金流枯竭是迟早的事。大批项目拖欠款项，我粗略的算了算，加在一起都能赶上公司近两年的经营成本。现在又出了萧氏这个变数，白氏的股价会受多大波及还不好说。怪不得老爷子想让赵蕊她爸帮忙拿下城南小区的预售许可，虽然解决不了大问题，但至少今年的情况还能稳住。

秘书进来叫我去董事长办公室开会，我揉了揉酸痛的颈椎，这才发觉外面天已经黑了。
“东西你看了？”
老爷子正在看文件，看起来心情还可以。我嗯了一声，站在一边。
“昨晚你说走就走，也不管人家小蕊，今晚我帮你约了她，你去给人家赔个罪。”
我半天没说话。太阳穴发胀，脑袋里也嗡嗡作响，我只想赶紧回家睡觉。可是人都约出来了，再放人鸽子好像也不太好。再者看了财报，我也觉得白氏多个助力非常有必要，至少也不能结个冤家。
他见我半天不搭话，抬起头来看我。老爷子最近头发又白了不少，我眼神扫过去一大片都是花白。都是为了公司，谁也不容易。拒绝的话噎在喉咙里半天也吐不出来，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顺从的说了声好，转身出了办公室。


To be continued.

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我连着咳了好几下才缓了过来。
“赵蕊你几岁了……”
这种条件，也亏她提得出来。在商言商，又不是在演电视剧，这种华而不实的条件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如果我不喜欢她，三个月后分手，她还是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想了想，金钱纠葛最近几年都比较敏、感，而且她家倒是也的确不差钱，白氏很难达成让她满意的其他条件。
“我认真的。”她脸颊微微泛红，表情却是一本正经。
“这事儿，你爸做，会不会有点为难？”我是希望她爸能帮忙，但是能帮则帮，不能帮也不要勉强，既然预售许可迟迟拿不下来说明这事儿难度不小，别顺带把人给拖下水了就好。
“他说问题不大。”
“你……就这么喜欢我？”我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半天才开口问道。问题在于，我跟你压根儿就不熟啊。我默默的把后半句吞回了肚子里，两只手无意识的叠在一起互相捏着。
“是啊，喜欢你很久了，要不是乔心怡先下手了，当初和你在一起的就是我了吧。”
我愈发无措，埋着头不语。辜负别人的喜欢是一件很残忍的事，而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人家还有目的的跟人家在一起，就不止是残忍，而是无耻了。
“先点菜吧。”
我把菜单往前推了推，她低垂着眼睛说好。赵蕊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尤其眼睛，极有灵气。
一顿饭吃得潦草，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干。自从乔心怡之后，我没再正儿八经谈恋爱，一度以为自己丧失了所谓心动的感觉，萧禹磊又是个半路杀进我心里的程咬金，就算我承认自己喜欢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弯的。我的个人情感已经乱得一塌糊涂，这个时候绝不能再添砖加瓦祸害他人。如果是个刚刚认识的双方只是互有好感也就罢了，赵蕊看起来还挺认真，我不想伤害人家姑娘。

出了餐厅我一路开车送她回家，她没再开口问我，我也就没自找不痛快，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屋里一片漆黑。我路过客厅也没开灯，直直的往里走，只想洗个澡赶紧睡觉。
客厅的大灯突然亮了起来，我转过头去，发现萧禹辰正窝在沙发里，面无表情的望向我。


To be continued.

C37


“你去哪儿了？”
萧禹辰的声音微哑，带着点慵懒。妈、的，一看就是刚睡醒。我不想搭理他，半闭着眼睛往浴室走，走到一半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你去约会了。”不是疑问句，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身上。
我哼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挣开了他的手接着往里走，他却说什么也抱着我不放。
“干嘛？”我被缠得有点不耐烦，逐渐没了好脾气。
他看我生气了，像是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出口，半晌松开了手。

我困得厉害，冲了个澡连头发都懒得吹就往床上爬。萧禹辰估计是睡够了，不在卧室里，我一个人躺在宽大的被子里竟然感到了一丝丝寒意。我闭着眼缩成一团，用被子连脑袋一起蒙上，还没暖和两分钟被头就被人掀开。
“你又……”干嘛……
话刚说到一半怀里就被塞了个热水袋，萧禹辰丢下东西什么也没说就出了卧室。我顺手接过来搂在怀里，还挺暖和，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怀里的热水袋已经冰凉，整个胃腹都难受得厉害。可能是受了凉，胃里是熟悉的绞痛，小腹也跟着凑热闹，像是混进了冰渣子，疼痛从脐周向外蔓延。
我翻身起床踉踉跄跄的奔进卫生间，几乎是刚褪下裤子就泻了出来。我摁着肚子弯下腰，整个人折叠在一起，脸几乎贴在腿上。
泻到一半胃里开始犯恶心，我只得拽过来一旁的垃圾桶。吐完刚想喘口气，卫生间的大门被人打开。
“白烨，你怎么了？”
刚才进来的匆忙就没锁门，我居然忘了我家还多住了一个萧禹辰。
“出去……”我几乎是用气音吼了出来，他却像是没听见，直直地往里走。
我他、妈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腹中一阵急痛让我不自觉倒吸一口冷气。
他走近我，往我身上披了件厚重的棉衣，还特意把后腰的位置往下拉了拉，免得再着凉。我疼得眼前发黑，从胃到小腹都翻搅在一起，碍于萧禹辰在一旁站着，只能强忍着止住了泻意。
“大哥……您先出去……”我松开按在肚子上的手，伸过去把他往外推。
推了两下丫还是纹丝不动，真是他、妈、日、了狗。卫生间的气味并不好闻，我想想就替他觉得恶心。食道里也跟着返上来一阵酸水，我一歪头又张嘴吐了起来。

萧禹辰一手揽在我的背上，一手伸进我怀里覆在我的胃上，打着圈儿的揉着。然而此时我腹间的疼痛远超过胃里，见挣脱不开他，我绕过他的手，两只手重新摁在了肚子上。他立刻会意，手往下移了移开始按揉我的小腹。刚揉了两下，我就再也绷不住，身后又开始断断续续的泻水。
我疼得意识昏沉，全靠他在一旁扶着才没有栽倒在地。这次腹泻来得猛烈，再加上胃里也不安生，我虽然面子上挂不住，却也清楚他要是不进来我恐怕要疼晕在卫生间里，死状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好在肚子泻空了之后腹痛也逐渐缓和，背后的衣服上浸满了冷汗。我长出一口气，挣开他的手往外推了推他。这次他没再跟我较劲，帮我把身上的衣服拢了拢，转身出去。我清理了一下冲了水，扶着洗手台捂着胃站了起来。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