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

长云垂地,晚霞拂落最后的金光。
当陈湘徐徐策动战马走入军府 ,夕阳的余晖远远勾勒出他英挺的身姿。云烟的泪几乎滚落下来。她知道她终于把他找到了。可是,她须将泪收住,不让徐靖竹看出她内心的波动。
徐靖竹还是察觉了她的异样:恩雅,如何 ?不舒服吗?
云烟心里默默嘲笑自己一下,定力如此之差,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徐公子,我进屋里去了。
=========================
古代背景虐腹文,写写玩玩。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0 18:18:00 +0800 CST  
军队回朝的日子,徐靖竹分外忙碌。午饭过后就被唤去各处巡医,晚饭也没有回来。云烟望着热了又热的饭菜,想必徐公子不会回来了。命人收了起来。
祁宝来找徐哥哥了两回,云烟让乳母将他带走。因云烟现在正式成了西京名医徐靖竹公子的助手,不仅每月有薪奉拿,徐公子还替人找了照看祁宝的奶娘,这样她可以在徐氏医馆安心工作。

云烟坐在春月斜照的窗前,左手执笔缓慢而尽量工整地抄着医帖。晚风吹过,几片嫣红的海棠花瓣,轻轻洒落在浅黄色的纸笺上,心头仿佛被拨动了一根弦:陈湘,回来了。心头酸楚,泪水就一颗颗沿着面纱滚在了书桌上。海棠花瓣上渐渐被洇湿了,一片片如沾了露水一般,鲜活如那年西府漫天海棠一般。
那年春初,海棠如云如霞。她在秋千上高高荡起,忽而看到那个黑衣的少年。莫名心中一阵狂跳。
父王府中来往的男子甚多,她却从未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人。她努力稳住秋千,看着陈湘跟在父王身边,在走到海棠苑最大的一株树下站着,父亲向他吩咐着什么。
她斜头偷瞄,他目不斜视。
她记得,他眉若斜刀,直插入鬓。鼻若悬峰,孤高而立。他站在那里,像一把眉目绝色的名剑。明明锋利无匹,却又有一种说不清的脆弱……


云烟默默叹口气,拂开被泪水濡湿的那几片娇弱花瓣,仔细检查医帖上的字迹有没有化得不成形状。继续一笔笔往下写。
在这座城池里,她不是青萝郡主霍云烟,而是已经灭族的奎狼族幸存的恩雅公主。祁宝是她九死一生救出来的弟弟,本来姐弟两应该充为官奴,徐靖竹公子机缘巧合救了他们。给了她生的机会与尊严。
而现在,戍边在外六年之久的陈湘回来了。
她知道,他在这里也不叫陈湘。他叫江离。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1 14:13:00 +0800 CST  
外屋忽然传来了细细脆脆的铃声,医馆为了方便有人求医。门口设了通告铃。云烟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开了小窥门问一声:是求医吗?
夜深,门外之人却没有执灯。云烟看不清楚不敢贸然开门,又问了一句。
“靖竹。”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晃了晃,似乎那人将身子都靠在了门板上。
云烟看清了,心中仿佛被雷击了一般,天地倏忽颠倒了。半日哆嗦着打开门。陈湘撑着门慢慢走进来。他的脸凑得离云烟很近,却并不知道自己失礼,只重复了一句:靖竹……


借着屋里的朦胧灯光,云烟看出他脸色苍白,眼神虚浮。似乎走到这里就已经费尽了气力。


陈湘已肚痛了数日,所幸白日总尚好,只是到了晚间,腹中肚肠如尖刀乱绞,又不能教人知道。今天本待早些来找靖竹寻些汤药,又被一路汇报军务耽误。此时屏退随从,独自来到徐靖竹开在府外的医馆,想在这里睡个一天,也让靖竹帮他调理一下。六年来,每到回京之日,他都会来找徐大公子调养几日,寻些止缓腹痛的药。从他记事起就有这个病根,徐靖竹帮他查了无数次,也看不出哪里的病灶,只能每次舒缓一下便了。


他确认已经到了地方,门也开了。他素知徐靖竹有喜静之癖,屋中向来无杂人。陈湘不觉放松了,一下子便向伸手扶他的人靠了下去。
云烟不是徐靖竹,身子单薄撑不起他的分量,被他扑倒在地。陈湘强忍腹疼多时,人多少有些糊涂,此时只顾腹内肚肠如打结一般,又绞又闷,喘也喘不来气。不由自主将头靠在云烟肩上 ,左手按住剧疼不已的下腹,微微喘息。


云烟呆住了,陈湘又肚子疼得抱住她了。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令她头脑眩晕,双目酸痛。只恨不得放声大哭一场。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着得把陈湘扶起来,要是徐靖竹正好回来看到这个情形会如何想?
云烟看他的样子自己是站不起来的,她又扶不起他。轻轻摇他:“江离将军,你醒醒。”陈湘紧闭双眼,双手交叠在身前,因默默抵御腹中疼痛不发一声。发白的面容上,陈湘仍然是她朝思暮想的清峻眉目。皱眉受痛的样子,依稀有少年时期的模样。云烟住了手,找了枕头给他先靠着,待他挨过这阵痛楚再说。


半柱香的时间,云烟才看出来陈湘正慢慢匀过一口气。
她退后一些,和他保持好一个陌生人的距离。他睁开线条精致的眼睛,黑色的睫毛如乌鸦之翅,澄水之眸如含秋韵。


云烟只觉眼前一花,听得耳边铿锵一声,随即喉头一紧,一把浸着寒气的锋刃强迫她的头抬起。陈湘一手抵着她的咽喉,低声问:“你是什么人?”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1 14:59:00 +0800 CST  
陈湘只觉得诡异,徐靖竹屋中向来不容外人,为何睁眼便看到如此一名头戴黑纱,衣着奇怪的女子?


又是一阵难抑的腹痛传来,他咬住秀美的下唇,迅速将佩刀收回来。抽刀控制住对方,这只是学武之人的本能反应,他心思敏锐,瞬间已转过几个心思:方才他昏头昏脑之时,这女子要对他不利,早就可以下手。既然这女子在屋里,又对他没有恶意,“可能……唔……”他呻吟一声,肚中又是一阵抽搐,疼得他身子乱晃。“可能,可能是靖竹的人……”
他生怕自己受痛神昏之下,伤了对方,遂将短刀压在地上。


这些年,总有一些时日,会如此反复腹痛不止,已成梦魇。陈湘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怪病,他的记忆,断裂在十七岁的冬天。他不记得以前自己是什么样?认识的是什么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云烟却很清楚,他的毒伤结在肠壁上,会不时引起腹中肚肠的不规律扭折,不通则痛,其中痛苦她是见过无数回的。见他疼痛频发,便等他轻缓些跟他说道:江将军,去客房里吧。


陈湘自然只有点头,略头脑清醒些,站起来到了医馆的客房卧榻处。身子能挨到柔软的床铺上,他便将身子卷起来,双手按在腰间,低头说,姑娘,你出去吧。
云烟说,你等一下,我帮你治。陈湘摇头,表示自己睡会儿就行。
云烟说,徐公子是医师,我也是啊。
她站起身到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柜中取出早已为他准备了许久的药。自从七个月前,与徐靖竹闲聊中获知他有这么一位好友戍关多年,种种蛛丝马迹让她感觉,那个人就是她的陈湘。她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怕,她知道他的毒伤必然未离左右,便开始给他预备下药物。那种奇谲的药伤,只有她这位当年霍王府的小姐才知道,如何帮助陈湘度过一次次的疼痛。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1 21:14:00 +0800 CST  
云烟回到客房之时,陈湘肚中绞得一阵紧似一阵,疼得趴在被子上辗转,脸色惨白,黑发散落。云烟扶起他的身体,让他斜靠在枕头上,陈湘却只想紧紧团住身子,并不动弹。云烟跟他说,你是不是痛得背都抽紧了?陈湘混混沌沌地歪着,动也不动。
云烟熟练地解开他的右衽斜襟,陈湘被人近身相欺终于有了感觉,闷哼一下,勉力出手。手臂因拼足力气,顿时如铸铁一般有力,将云烟的手生生挡住了。

云烟歪头看看他。烛光摇曳中,微微的暖光勾勒出他的侧颜。他闭目皱眉的俊美模样,仿佛年少时候,她第一次为他抚腹时一般紧张恼怒又无力躲闪。

她一向是给他来硬的,根本就不管他试图遮挡的手。她清楚他现在这幅模样,貌似有反抗之心,其实一点气力也没有。
她咬着牙齿,狠狠花点力气就扳下他的手,将手伸入他的腹部。果然,陈湘仅仅只痛苦地嗯了一声,便没能力做出更多的动作,虚脱地倒在枕头上。她沿着他的腹肌摸到平滑柔软的小腹部,隔着柔韧的皮肤,能够感觉到他腹内的纠结。

云烟力道恰到好处地给他按揉起来。从前他腹疼难忍的时候,她曾整晚整晚帮助他减轻腹部的剧疼,他也会告诉她哪种手法有用,哪里缠痛得紧需要多按压……如今,只凭手感,她便能探知他的肚肠里在怎样翻搅。她知道他哪里痛,哪里应该多下几分力按揉,哪里需要慢慢打圈舒展。

陈湘确实已经不记得秦云烟了,可是他腹中的肚肠却仿佛印记着这份按摩,渐渐在云烟的手指安抚下,减缓了剧烈的抽搐。

陈湘肚疼了许久,此时,有了这股令他略微缓展的力气在腹间游走,终究抵抗不住这个诱惑,任云烟的手在自己腹部按摩。甚至腹痛稍减,能睁开眼睛了他也不睁开,让云烟给他继续按揉。

云烟当然看得出他脸色渐渐变缓,低声说,你痛好几天了吧?腹中肚肠有瘀伤,我给你弄些药。
陈湘紧紧闭着眼睛,假装依然在昏迷。在心里默劝自己,对方是个医师,前几年他让靖竹给自己检查身子的时候不也是这般任人动手?只是心中奇怪,徐靖竹尚且不能令他即时止痛,这个奇特的女子,却仿佛认得他的病痛一般,一按一放都恰到好处,令他肚疼松了许多。

胸前一凉,那女子又将手往他虚弱的小腹伸进来。
陈湘有了点力气,低喝一声:你……住手!

云烟的手却已经按在他的腹部,顿时感到陈湘紧致的肚脐下,一阵肚肠紧缩,轻声道:别动,又要疼起来了。
陈湘的腹内便如听她的话一般,仿佛扎了一把尖刀,遽然在肚内用力一转。陈湘脸色惨变,双手捂住陡然剧疼的腹部,不由自主将云烟的手按在腹内。
云烟忙说,别乱用力,等一下,这个疼要一些时候。

陈湘哪有力气去按揉,紧闭双目,双唇颤抖,疼得无法自持。
云烟知道陈湘肚肠绞得厉害的时候不能乱按,只得不住声安慰他,现在揉不得,你忍一忍。忍一忍……

陈湘头脑中一片昏黑,默默忍耐这股痛意。
云烟取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轻柔摁入陈湘的肚脐中。这里皮肤最薄,能将药力侵入他伤痛的肚肠里。然后用手掌慢慢按揉他的小腹,要将药丸的药力全部发散出来才好。

她将他的衣服合好,将被子轻轻搭到他胸前,如此慢慢化药的时间恐怕需要两个多时辰。她给他揉腹,他半昏半睡。
夜转北斗,更漏远远传来嘀嗒声。

如果是从前,她是与他躺在一处,手臂圈着半抱着他,轻轻给他按摩腹部。慢慢两人都睡着了。如今身份不同,不能再如此随心所欲。云烟轻轻叹口气,手掌稳稳地按着他的腰腹。

徐靖竹走入客房,看到昏睡中的江离,恩雅则坐在他的床边。

徐靖竹轻轻弄出一点声音。

云烟回头看到徐靖竹,悄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继续按揉着。徐靖竹才注意到,恩雅的手还在为江离按揉腹部。他知道江离有腹痛之症,但是他本人从不轻易向人提起,也决不容人如此触碰自己的身体。徐靖竹疑惑地退出客房。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2 16:42:00 +0800 CST  
云烟从自己房里出来的时候,徐靖竹吩咐她预备早餐多两份,一份是他表妹,虎骑将军甘振家的小姐辛月要来吃饭。还有一份自然是陈湘的。
做医师的助手就是如此劳务繁重,云烟也习惯了,去煮粥拿小菜,后街熟悉的点心铺也会定时送来糕点。摆桌摆完,门帘一掀,一个高大标致的姑娘笑盈盈走出来,口中道:表哥,饿到不行,看看你这里都有啥好东西。
姑娘虽则穿着绫罗绣衣,却走路大马金刀,秀眉红唇,一双英目粲然灵动,别有一番飒爽的风采。云烟知道辛月小姐是跟着陈湘在籍北守边的女将,从小军营里厮混,并不受闺阁规矩束缚。


徐靖竹笑道:能有什么,也就是市集上能买到的,你天天回来都有得逛。
甘辛月塞了个馒头到口中,鼓着嘴说:表哥自己不好,你可以用厨子弄些有特色的菜品,却只用个身体有……
徐靖竹看她口无遮拦,挡着她的话头:我要的是懂医能治病的人,不是要个厨子。


一个懒懒的声音道:靖竹兄,你何处寻来的国手姑娘?
徐靖竹正待回答,甘辛月早扔了馒头一把扑上去:这么巧?她乐得直跳:江哥哥也在这里!


陈湘用手挡着她的熊抱,说:嘴里的东西都喷我脸上了。
靖竹冷冷戳穿她:巧吗?你是一天没见到你家江哥哥,翻遍了西京城了吧?甘大小姐,回到京都可是有宵禁的,你莫触犯王法。
那又如何?辛月皮厚三尺,没熊抱江离成功,转手挽住他的手臂,来来来,一起用早饭。


陈湘被她拖着踉踉跄跄坐到饭桌前,腹中一阵绞痛,手撑着桌边坐下,眉尖微蹙。甘辛月动作飞快,眨眼间将桌前自以为好吃的东西,堆满了陈湘的面前。
云烟也坐在徐靖竹的身边。


陈湘抬起头,抬手行礼:这位姑娘请教如何称呼?
景朝陌生男女见面应站身行礼,云烟看得出他虽然强作镇定,实则肚中难受,是强撑身子尽礼节而已。也就做出随意的样子,说自己叫恩雅.扎索伊。
陈湘点头。一年前奎狼族的惨剧,景朝举国上下皆知。耶罗国为争出关之道,屠灭了奎狼族人。恩雅公主带着小队人马在赤雁山游斗了三个多月,最终被耶罗士兵残忍烧山以致灭族。公主和幼弟从火海中被景朝人马所救,虽然性命是留下了,据说,毁尽容貌已成半残之人。


辛月盛了粥给陈湘,问他怎么不吃?
陈湘抬起头,望着云烟:请问恩雅姑娘,我可以吃东西吗?
恩雅端起粥,察言观色着,觉得陈湘似乎肚痛起来不瞒徐靖竹,可是那位辛月姑娘,他是不想令对方知道的。她就含混其词说道,你昨日受过点凉,还是不要用餐了。


陈湘觉得她真是聪明通透,明白他的意思。唇角一勾,微笑了一下。
云烟只觉得眼前如春光流泻,桃花飘舞。心中猛然一惊,手中不觉一松。一碗粥竟然合在了桌上。她忙收敛心神,站起来收拾,低声向徐靖竹抱歉一下,离开了的餐桌去清洗衣裙上的食物。


辛月先关切地问一下陈湘:江哥哥,你生病了吗?
陈湘说是有点受凉,辛月说,你咋经常受凉呢?这次回西京长住,要让表哥好好给你治治。又提醒陈湘说,你不要没事就冲着别人姑娘笑,你看看刚才姑娘被你弄得饭碗都打翻了。肯定是惊艳我家江哥哥笑起来好看。


陈湘横她一眼,肚子疼着没说话。
徐靖竹道,恩雅不是小姑娘,没你这么犯病。
辛月不服:扣了饭碗的是她不是我啊,你说啥呢?不是惊艳难道是惊吓?!
徐靖竹知道昨夜江离腹疼严重,此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辛月如此缠绕有些碍事,说,江离兄,你我手谈一局如何?辛月嘟起嘴,又下棋又下棋!你们男人最无聊。


徐靖竹说,你爱看不看,院子里养了几只珍珠鸡,你去看看喂水不曾?辛月嫌弃下棋沉闷,又喜欢小动物,靖竹是想将她从陈湘身边支开。辛月却不受诱惑,笑脸对着陈湘:江哥哥下棋,我就陪着。
陈湘苦笑一下,手压住腹部,自从数月前甘小姐劝服了皇太后老太君,去边关陪他戍边以来,他时时要在她勉强强作无事。幸而白日腹痛不似夜晚那般疼得难以压抑。他只得叹口气:你看着吧。


云烟在水池边清洗换下的衣裙。方才陈湘的笑容又浮现在她面前。
那一年她十五岁生日。
父王给她准备了一个盛大的宴会,耶罗国上下都有贺礼到。可是这些都不是她在意的。


等到夜晚,她可以跟陈湘独处之时,她取出碧绿通透的翡翠簪。
“陈湘,今日是我生辰。”
陈湘沉默地看着那支工艺华贵,珠宝烁烁的簪子。
“我想要个礼物”她缠着他,“你笑一次给我看一下行吗?”她扭在他身边,“笑一次,我都从来没有见过你笑。”
她把簪子往他手里送:“笑了我把这个簪子送给你!”
陈湘瞥了她一眼,我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云烟将头转过来,一头披散的秀发面对他:帮我把头发绾起来啊。
少女十五行及笄礼,便是许嫁了。她双颊酡红,等着他的手笨拙地摆弄自己的头发。


陈湘忽然转身向门口走过去。她连忙拦住他:你不陪我过生辰吗?
“不是很多人陪过你了吗?”他的声音冰冷如铁。
我不要他们啊,我要你啊。云烟把头靠在他胸前:陈湘,你笑一下好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的笑容?
“霍小姐,对不起。”他退后一步走出了廊门,门外正下着雨,他的衣服瞬间就湿了……
你有病啊!霍云烟又是担忧又是失望,生怕他淋了雨又腹疾发作。把翡翠簪子摔在地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要让他进来。
他狠狠甩开她的手,声音如浸了寒冰:我就是有病……


云烟手中的皂角水搓出很多泡泡,阳光下是彩色的。云烟悲哀地想,如果,那天她就知道陈湘已明白了真相,她就不会那样刺痛他了。

她从水面托起一枚泡泡,认真地看着其中映出来的院子春光。十里春风,也不如江离方才的那一笑。少年陈湘苍白孤决的脸在黑暗中渐渐暗淡。
云烟心中百味交集,她的陈湘,那个沉在她心底许多许多年的陈湘,真的已经不在了。
这个会冲着陌生女子微笑的美貌男子,不是她的陈湘。即使他的病痛与陈湘一样,身上的细痣也一样。那又如何?


那个男人,不是陈湘,只是江离。
与她,已经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3 11:56:00 +0800 CST  
云烟站在门前,手里托着雕朱食盒,里面是刚煮好的粥食。
她已横下一条心,不管徐靖竹和江离如何觉得她行为蹊跷,这一回她必然要守在陈湘身边了。门口遇到徐靖竹之时,她已经准备好了被他盘问。
出乎意料,徐靖竹只是用探究的目光扫了她一下,便退出了房间。


江离双手抱着疼痛不止的腹部,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辛月在场,他一直装作若无其事。一口气憋到此时,终于可以独处,松懈下来顿时剧痛袭来。腹中如有一双粗暴的手,用力掐着捏着。肚肠痛得抚也不是,按也不是,揉也不是。
说起那位甘辛月小姐,若换了旁人,他早已将其驱逐出去。
不过,虽然靖竹口口声声宣称辛月是被长辈宠坏的。其实靖竹才是最宠爱这个妹妹的人。徐靖竹喜欢过一个听起来脾气很大的女子,靖竹甚至还给江离看过画像,只是不肯说名字,只说那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也曾说过,辛月颇有几分那少女的骄横模样。还被江离取笑他爱受虐。
看在靖竹在意这个妹妹的份上,他也很乐意随份子宠宠辛月。当然,她要嫁他,这个是要不得的。此外,总是缠在身边,闹得他头疼肚子更痛,实在有些心烦。


呃……江离痛苦地越发弯下腰……
他被老王爷救下的第二年就去从军,虽然也不时腹痛,却并没有这般严重。那时候,照样跟军士一起吃粗糙的饭食,追击起敌军来三四顿不吃均是寻常事;断了粮草,茹毛饮血都有。漠北天寒地冻,盔甲冷硬,受冻挨冷也是家常便饭。
三年过后便明显腹痛加剧。幸而朝廷打仗,需要大量银子。打进攻战术更费国库。三年后基本战局稳定,就打防守战了,他在边关有府邸有城池,不用星夜千里追敌,不用月下过冰河……


可是,腹痛一日甚于一日。也曾一段时间求医,却只是疼得更糟糕……
他觉得自己大约要被这个病送了命,因此自认命不久矣。此后,即使是防守战,每次有仗打,他必主动带兵迎战,在北疆弄了个“杀星”的恶名头。


江离已经无力按揉小腹,大肠小肠都似乎扭结起来了,将他蹂躏得一双英目紧紧闭着,气若游丝地微微喘气。双手虚虚搭在腹前。从去岁起,每月要这般痛死两三回,不知哪一回就醒不来了。在江离心目中,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比不明不白被腹痛折磨死要爽落得多。此番各国议和,他被征调回京实在是万分不愿。


云烟进来看到他死去活来的模样,心中难过。经过数个时辰的接触,云烟知道他这八九年来根本没搞清楚自己的症候。当年虽然他也经常毒发腹痛,但是精心护养下没有如此吓人。
江离的腹痛是一种奇毒所致。人的肠道是每时每刻都有均匀蠕动的,这种毒令肠道的蠕动变为紊乱,自然扭绞不休,教人腹痛难忍。
夜晚腹痛严重些也是因为此时人入睡以后,身体沉静,毒性便在肚内沉积,引发各种拧转。江离时常入睡后又生生痛醒便是这个道理。唯有有规律的生活和饮食可以改善腹内的疼痛。
江离现在这模样,明显过去的日子,他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当年的陈湘也没有当自己一回事,不过有霍云烟。


现在,云烟回来了。不会再逼你走,不会再给你机会为她送死。
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4 21:53:00 +0800 CST  
云烟看江离已经肚痛而昏,得先让他醒来才行。遂坐在他床边。
江离方才痛得胡乱扯衣揉腹,衣衫散落,身子都露了出来。此时天光大亮,云烟忍不住细细看了一下他的身体。少年时期虽然他们经常卧在一处,那时她岁数尚小,不知人事,也就是单纯地抱着陈湘,给他取暖揉腹。陈湘比她大一些,但不敢冒犯她,也从没有越矩之事。两人混沌不通地共枕了几年,竟是清清白白。


此时的江离,已经不是少年时单薄的身材,而是个成熟的青年男子。
年龄见长加之战场历练,他长高了不少,且肩宽腰细,骨肉停匀。云烟看得有些窒息,她流落在奎狼部落里,那里到处都是粗人,也见过不少男子身体,粗俗脏蠢。相形之下,眼前简直是芝兰玉树的天人儿一般。


她从他迷人的锁骨看到宽阔的胸膛,腹部的肌肉线条更是秀颀完美。


犹记当初,她一直很喜欢趁陈湘肚子不舒服,在照顾他之时,偷看他的小腹。陈湘的小肚子本来就平滑白嫩的,很好看。


此时江离衣衫敞开,她看到那里,只觉他小腹部果然如记忆中一样好看,肌肤皎洁如月,有着白玉一般的温润质感,肚脐如一颗造型美好的珍珠,镶嵌在腰腹间,让人忍不住想低下头亲吻……云烟气息不知不觉急促起来。
从前她看陈湘的肚子只是觉得好看,并没有什么邪念。
而江离的肚子,却让她有一种难以自持的感觉。
云烟涨红了脸,不知自己哪里不对劲。她赶紧挪开目光,伸手按下去,摸到了他板结的肚肠才算又找到了感觉,用心为他按摩。


江离方才肚子痛闷了过去,此时觉得腹外有一股轻轻的力气,在慢慢化开他绞住的肚肠。人仿佛从黑暗的水底慢慢浮起来。虽然意识逐渐清醒,可是腹痛的感觉也逐渐明显。
“嗯……”他不禁轻轻呻吟出声,双眸微睁,身体也随之慢慢有了动弹。
身体刚略一动,又是一阵腹痛袭来。“嗯……嗯……”江离重又闭上眼睛,皱眉承受住那撞在腹壁上的剧痛。



云烟看他依然很疼,轻声说,肚子很痛要说出来,不要老憋着。她知道从前陈湘总说,肚子疼了忍着更疼,要跟她诉诉苦才舒服些。
江离眼皮也不抬,九年从未跟人诉说过腹痛,他不会说也不想说。“嗯……”他又轻轻哼了一声,这已经是他腹痛时出声的极致了。


云烟看着他,其实江离最好看的还是那张脸。
苍白的脸色,俊秀的眉眼,无力斜靠在卧铺上。宛如一株春日临水而卧的白海棠,清美无俦却不自知。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5 08:07:00 +0800 CST  
江离醒来,云烟跟他说,你得吃些东西。
江离没说话。云烟跟他说,你现在肚子很疼,所以不想吃东西,对吗?
江离不跟人讨论自己这个肚子,闭着眼睛。
云烟说,其实你现在是饿出来的痛。方才我不让你吃饭,是因为食物不合适,现在我做好了食羹。


江离睁开眼睛看着她,考虑了一下,点头了。
刚欲坐起,只觉腹中一把狠狠抽住,脸色发白地轻轻摇头,示意他坐不起来。



云烟将他慢慢扶起来,稍微动一动就看见他额角渗出汗珠,俊颜露出痛苦的神色。
江离忍着腹中抽搐,慢慢坐直身子。云烟知他自己用饭是肯定不可能的了,将调好的食羹放在汤匙中,小口小口地喂他。


江离觉得也不是很难入口,便喝了四五口。
那是自然的,一个人纵然失忆,但是一些身体习惯还是保留的。云烟做的是陈湘习惯的口味,江离自然也不会感到反感。
云烟看他喝了四五口就不再喂。江离却确实饿坏了,示意还要喝一些。


云烟微笑着说,你不能喝啦。羹汤入腹,你还要适应适应。


江离刚想说什么,那点稀稀的食糜已经进入了胃部。因云烟煮得极易消化,很快就开始向肠道运送。肠道略受刺激,便起了反应。江离只觉一阵恶心,不禁掩嘴呕吐了起来。
食糜已经落入腹肠中,自然是呕不出来。


云烟将手紧紧按住他的肚腹,不住按照肚肠内食物的运行方向,给他用力按摩。最近几个月,他因腹痛频繁,肚里没有像样的食物进入,体内的脏腑如今已有些变形,四五口食物就够他受了。
江离不时干呕,空空如也的肚子里,又没呕出什么来。弯着腰又咳又喘。过了好久才慢慢平息下来。虽然不咳嗽了,但是被食物刺激过的肠胃,还是将阵阵恶心传递到他的胸口。


云烟用枕头将他垫起来,继续顺着肚肠的方向,不住给他按摩。
江离一手按住嘴唇,一手按在腹间,面色惨败地轻声干呕着。


云烟一边按摩他的腹部,一边盯着他看。
只见,江离白衣胜雪地斜躺着,脸色灰白,越发衬得他剑眉湛黑如墨。云烟觉得江离无论是弯腰揉腹,还是呕吐喘息,都好看得如同画中仙人。幸亏他个性强硬,这种虚脱样子从不示人,否则不知道多少女妖精要将他生吞活剥。




云烟说,以后肚子疼不能不按时吃饭,你不是肠胃病,肚痛了就不吃东西。你是体内紊乱,用药都不管用,要慎重对待自己的身子。
江离点头,双眸微垂的病弱样子,简直令人想入非非。云烟转头不去看他的容貌,依然认真给他按摩小腹。
偏生那掌中的小腹又软嫩富有弹性,手感好的简直……云烟觉得,自己都快马上变成女妖精了。
以前照顾陈湘的时候,她从没苟且想法。如今对着这个长大的陈湘,她感觉自己动不动就走火入魔。


按摩了许久,江离肚中还是很痛的。
但不是那种让他疼死的感觉。如同腹内有一把钝刀,在慢慢磨他的肠子,一阵阵地难受着。那是食物在缓缓经过脏器。他感到虽然依然腹痛得难受,但是肚子里有了食物,人就困了。云烟看他要睡着了,将他枕头抽走,让他睡平一些,继续给他从胃部慢慢揉到下腹,帮助他消化。



食糜每到经过他肠道伤损严重些的区域,江离就会肚疼得睁开眼睛,抱着肚子很轻很轻地呻吟。云烟就很轻柔均匀地给他抚摸那可怜的小肚肚,等这阵疼过去,他又累得闭上眼睛沉沉睡一会儿。


到了晚餐时间,云烟又给他喂了一点食物。
江离自然还是肚内绞痛的,双手抱着腹部侧卧在床上,但是疼了没多久便入睡了。一来他犯病已多日,本来毒症也到了逐渐减退的时候,二来能够有些饭食保证脏腑的正常运作,这一晚他居然没再有大的剧痛。睡了一觉,二更天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


今日他需上早朝,圣上要在今日定夺回京将士的军功,分侯立爵。
此时天尚黑,云烟方回自己屋没有多少时辰,江离犹豫了一下没有叫她。也不敢用早膳,甲胄整齐,骑上快马,便去天阙边等班列朝去了。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5 23:03:00 +0800 CST  
江离上朝的衣服是军中随从按照他规定准时送到的,出发皇殿之前他在靖竹家中沐浴了一下。按照上朝规定,带着八名军曹向城东皇城驶去。


三月春寒,待到上街,快马疾风,方觉得身上水珠未干,不免受了点凉意。他对自己粗疏惯了,背上的寒意很快浸入全身,隐约感到腹部又开始有些翻动。虽则有点懊悔,奈何皇命在身,只得驱马向前。


在边关,他独大一方,腹痛重些索性不出府门,副将、校尉、军卒都能按部就班。
如今人在王城,屈人一头。


“呃!”江离突觉小腹中仿佛被人揉了一把,痛觉立时涨满腹间。他一手策马,一手握拳顶在腹间。
幸而他不是毒痛发作,毒痛这几天已开始慢慢消减了。他是肚内空虚外加身子虚弱,腹部进了寒意,引起的肠部普通痉挛。吁停战马,略忍了一忍,感觉腹痛尚能忍耐。
随行军士见自己将军停马在路边,也停了下来。


披风招展,江离立马街头。
西京是个让他倍感陌生的城市。他随徐老王爷在漫江边行宫住过一年,此后就直接去了漠北。一年也难得回西京一趟。对这个波云诡谲的权力弄场,他并不喜欢这里。


但是戍边多年,他很清楚边关的一针一线,一粮一草都需要来自这个权力中心的每一场博弈。他虽则不知自己的来处,这些年也想好了自己的去处。那便是发挥自己所长,护边民一个平安。
只是……他掐着腰,微微低头,腹中微响,一阵痛楚袭入小腹中。他俊眉皱起,心想,不知那位行为奇怪的奎狼族公主能否将他调理地略微好些?他不求完全健康,回到当初上战场的那前三年就好。
只要不似这般频繁绞痛就行。尤其是剧痛得忍也忍不住。
诶呦……他咬唇不让呻吟在自己下属们面前逸出。


“江哥哥!”一个欢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江离浑身一激灵,腹中顿时大痛起来。
不必回头便知道是虎骑将军的女儿,甘大小姐又到了。可是不得不回头,他知道上朝之时,甘小姐必有一堆以她父亲为首,在军中居功甚伟,身份吃重的老将们随行。


他按照礼数策马兜转,一一与众位老将军行礼寒暄。
肚中自然是绞作一片,幸而天色尚黑,看不清他的脸色。然后让道,令老将军们可以先走。


虎骑将军甘振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个朝中新贵。
老家伙们谁都有过少年张扬的时代,如今逐渐将战场让给少年人,难免有些不乐意。私下对很多年轻将领的战术战例议论颇多。江离更是被他们私底下议论极多之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是否是景朝人尚且有待考证。打仗完全一幅不给自己后路的样子,也令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们颇为看不惯。在老将军们看来,一场仗的打赢,七分靠守,三分靠攻。似江离那种全线猛攻的战术,输了就是全军覆没。


奈何人家乃天佑之身,居然从无败绩。老将军们议论起来,只能说句粗鄙的话,总有会走狗屎运的人。


唯一可以让老将军们入眼的就是这个年轻将军的礼节,每次见他们毫无傲气。此时见他谦逊让路,大家马蹄得得,从江离让出来的道上走过去。


甘辛月则停下战马打算跟江离一起走。一日未见江离哥哥,月光下,他战袍加身,骏马雄伟,怎么越来越俊帅了呢……
甘振停下战马,对女儿瞪眼道:辛月,跟上。
不嘛,我跟着江哥哥。辛月撒娇。
江离头痛无比:甘小姐,入朝按品阶,无品阶按门族。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不管不管。辛月才不管。
甘振哼了一声,在江离身上又默默加了一条看不顺眼的“罪状”,勾引他的宝贝女儿!


甘振其实还是很得意这个女儿的。景朝北有蛮族,南有三个中原大国虎视眈眈。一向尚武,于绝境中求生存,贵族女子只要有能耐,做个女将不但举国认同,还非常赞赏。
他老甘头虽然有一儿,但那长子身子残疾,腿有长短不可骑马。全仗这个女儿,让他在老伙伴面前扬眉吐气,让人知道他家将门之威武不输于任何门族。


不过,皇族有皇族的规矩。江离属于宁海王族的外姓子弟,辛月的母亲跟靖竹的母亲是姐妹。但彼此只是姻亲,不属于同族。他还是坚持将女儿招回来。
辛月扭了又扭,毕竟是个上过战场的人,知道守规矩,还是乖乖回到自己的门族队伍中去了。



江离大松一口气。肚痛烦躁之时,最怕与人说话,应付一个聒噪女子,会让他痛断肚肠的。在籍北他已领教无数回了。


他默默跟在大队老将军的队伍之后。金片甲胄、玉质腰带围裹的柔弱小腹中,又是一阵绞痛。
战马的颠动,如将疼痛灌入腹中一般,他几次弓腰,试图抚摸小腹,想让那翻腾的肚肠略微平缓一些。腰腹间的连锁甲胄厚重,手按在盔甲上,根本无法压腹止痛。
今日要在皇上众臣面前足足半日,这腹痛可如何是好?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6 08:28:00 +0800 CST  
江离站在更衣室里,祁傲已经在宫女的服侍下换好了便服,长衫撩起斜扎在玉罗腰带上。除去了盔甲的脸上,剑眉浓目,五官端正,一表人才。
他向江离一拱手:江将军,你先出场?
江离摇了摇头,说,祁将军先去吧。
祁傲正有此意,便出去迎战了。


江离打算着,祁傲先赢了一场,然后他平个手,让皇上不太失面子即可。他在宫人服侍下,将盔甲脱下,穿上了与祁傲一般的服色。
换衣的宫娥只觉眼前一亮,方才祁将军换完常服她们已经觉得英俊挺拔,不愧是皇上欣赏的将才。而眼前的江将军,眉如墨画,目若寒星,竟是个姿采绝色的佳公子。略略苍白的脸色,则令他更拥有一份如玉般清冷的气质。宫娥们看得目不转睛。
江离只顾着腹中疼痛,也不知道旁人在看他。


衣服换完,他吩咐宫娥退下。宫女们依依不舍退下。按一般情况,他作为第二个出战的武将,应该走出去观战。可此时江离肚疼已久,只想用力按住小腹部,好好揉一下。
以前他也时常有强忍腹痛追击北方蛮族的时候,但是在战场上或进或退他都尚能做主,实在腹痛撑不住,先退兵,再坐等其他战机即可。


而今日,则要在众多高手面前……

他不住来回用力搓揉小腹,只盼着略略减轻一些,好应付等一会儿武斗。肠子疼可不由着他的心思,肚肠里一阵阵的,他双手都压在腹部,弯下腰“呃……好疼……”他轻轻呻吟起来。真的好疼。这么疼的肚子,他怎么去跟人过招?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7 07:41:00 +0800 CST  
江离正在踌躇,忽然听到外面一片掌声,他心中顿喜,知祁傲不负众望获得了胜利。


他很清楚,从政局考虑,他们应该赢了这一战的胜利。此时正是各国试探彼此底线的时候,景朝相对其他几国经济实力弱一些,展示一下军事实力当然很应当。
他压力陡轻,走出去时看到满面喜色的祁傲,与他碰拳,祝贺战场上的兄弟今日手顺。


江离走到场中,摆开拳势,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耶罗国使臣名叫罗管云,见到江离出来,双眼倏然发出异样的光芒。心知这位玉带长袍,眉目英美的年轻人便是籍北赫赫有名的“漠北杀星”。


在北漠与蛮族游斗的名将,向来代代皆有,一般都被称呼为“漠北苍狼”,”漠北雄鹰“。
而这个看起来如芝如兰的年轻人,却偏偏被称为”杀星“。根据以往的战报,此人但凡战局需要,屠人如麻,毫无半点人性。但是罗管云似乎也不觉得特殊,毕竟打起仗来,生死攸关的时刻颇多,斩草除根都是常态。


罗管云回头,示意索图迈上一步。


索图是个极精壮的中年人,一双眼睛满是精光。甘辛月紧密关注战况,见到索图下巴上有颗硕大的肉痣,不禁一笑,心道:江哥哥的对手好丑。
索图惑然地打量了一下江离,一身长衣,衣带束出玉树临风的身姿。
索图感觉,似乎,还不如方才的祁傲有气势。真要拿此人开刀么?只怕一掌就将其劈翻了。


两人通报了名姓。
皇殿宴会的武将切磋是不动用兵刃的。倒不是怕伤到打斗双方,而是怕给刺客有可乘之机,伤害圣上。


双方行礼完毕,索图便拳出如风,漫天罩海一般向江离扑来。江离撞开拳劲,砰砰闷响,听得出双方皆力道很足。
数招下来,索图发现对方无论力量、步法都比方才的祁将军要好很多。但是却有一些他说不清的破绽。


江离的破绽,就是他的腹中被剧烈的打斗扯得剧痛起来。
他不擅长与人斗拳,更何况是腹中肚肠绞痛了数日,又没吃过什么东西之时。


他感觉不对劲。

若在平时,他的敏锐感觉早就帮他寻找出问题何在。而此时,肚中的疼痛干扰了他的思考力。


如此又辛苦斗了十几个回合,江离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在哪里?
对方的武功路数根本不是武将之才!而是江湖上专攻武学之人。


武将与江湖练武之士虽然同为武行,却有着极大的差异。
武将以领兵打仗为要职,需要熟悉地形,懂得军队布局,会练兵养士,而功夫主要集中在马上长刃兵器。个人地上技击之术最是薄弱。
江湖练武之士则专心修炼个人技击,以单打独斗时伤人制胜为主旨。
江湖人是一夫勇,武将则讲究千夫勇。术有专攻,各有不同。
若论上马领军,江湖人不如武将。而若单打独斗,武将及其吃亏。


江离心中凛然,此刻纵然明白,他也已经落入了索图的拳风掌影之中。索图的技击之术变化多端,内劲十足。压迫得他无法喘气。


江离想尽快结束这场比斗,如此缠斗他腹痛难受。
唯有走险招。
索图与他力量相当,但速度比他不足。他迅速计算一下便开始了主动攻击。
江离靠近索图,锁拿其咽喉以结束这一场比斗。眼看他的手比索图更快,忽然小腹中一阵绞痛……


索图毕竟也是高手,本已落在下风,忽见对方身形微晃,有了毫发一线的机会。以拳翻掌,一掌击中江离的腹部。一股内家真力尽数打入江离的小腹中。


江离只感觉腹肠一声闷响,倒退了几步没能站住,单膝跪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一阵阵发黑。
索图一掌便朝江离脑门拍过去,势欲取其性命。


甘振老将军突然拍案而起,案桌飞起砸向索图,挡住了他的攻势。
索图怒道:老将军如何出手?
两将对决,未分胜负时是不容旁人出手的。此时除非江离告饶,否则,索图将他活活拍死也不该有人出手相救。


甘振须发皆张,指着耶罗国使者罗管云道:既是武将比拼,你们何带江湖人士?!
老将军毕竟眼光老辣,索图虽然一开始也装作普通武将的外家功夫,但是被江离拖久了,难免漏了原形。


众人皆哗然。


皇家宴席上,武将之间对决,因双方路数相同,死伤极少,少许鲜血对景朝这种尚武之国,可做娱乐助兴酒宴。而一旦是江湖人士出手,则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最是为人所不齿。寻常武功高强有身份的武林中人也不做这等事。


罗管云不顾景朝上下鄙夷的目光,转向江离,道:无论如何,江王爷已经输了……


“谁说我输了”,一个声音喘着气缓缓道:“索图先生,既然比斗江湖功夫,”江离慢慢撑地站起来,抬手用袖子擦一下嘴角呛出来的血,“那你我就用江湖的规矩来。”


索图见他站起来,杀心顿浓。此番前来,杀一名景将,正是他的任务。
江离眸中寒光聚拢,方才他腹部中掌之后,已感觉到对方向自己天灵盖袭来。他此时几乎可以确定,这位武功高强的内家高手,挑战是假,兴许就是要他的命,以震慑景朝。


江离冷笑,一字一字道:“你我十招之内生死定胜负,出了十招我自裁,如何?”
众人听到如此狂妄之语,顿时哗然一片。辛月更是泪水都要流出来。


索图一扬头,合身如一只黑色大鹏一般向江离扑过去。
江离站在原地没有动,微微侧身,虚虚抬起一只手。忽然,身上衣角、散发,皆无风自动,袍角猎猎飞扬。



索图越来越近。
猛地,他感觉江离眼睛陡然闪出一道紫光!


索图心中大惊,这紫光……
十年前的噩梦再现眼前,那个身材峭拔的黑衣少年,宽巾蒙面,一双眉眼如蘸寒水。也是这般满身衣角无风自动……
索图大叫一声:霍……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一声可怖的惨叫,江离的手不知如何竟从索图眼骨中穿透进去,一把捏碎了他的脑核,又以某种诡异的角度一甩之下,索图的头便被他摔在地上,脖颈被拉断血脉。顿时脑浆迸裂,鲜血炸散,面目被抠得狰狞。


索图的鲜血溅了江离一身,江离的脸上也满是腥红的血点。


众将军虽然都是沙场百战之人,但是何时见过如此血腥残暴的徒手杀人之术。顿时阒然无声。即使是江离身边的将士也从没见过他如此杀人。这……这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罗管云纵然见过再大的场面,也被这满殿的血腥骇住。索图在耶罗国江湖地位极高,已经忝入一代宗师的行列,只是贪图富贵走入官场,竟然被这个年轻人一招撕碎了头颅!
颤声指着江离道:“漠北杀星……真是杀星……”


江离盯着索图的尸身。
笑了一下,红色的血脸衬着洁白的牙齿,阴森森如地狱中浴血归来的罗刹凶神。



江离确实不擅长斗拳,他最擅长的是——杀人。
方才未动杀机,才被索图击中腹部。他只要一旦杀气腾腾,必然如千锤百炼的上古神兵一般无懈可击!
哪怕失忆,哪怕只有半口气在。可是这种刻蚀入骨的杀人本能反应,从来不会让他在生死存亡之时,出手有半分差池。


景朝皇上徐齐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此时开口:使者既然来了,便是客人。镇北王先退下,我们两国交好,今日就点到为止吧。我敬罗大人一杯。
罗管云惊魂未定,本要利用索图,斩景朝之将于殿前,以威慑景朝,便于在以后的互谈利益之时,可以增加筹码。如此惨烈收场,当真始料未及。


徐齐又是一声提醒,罗大人方颤巍巍举起酒杯。


徐齐当然知道江离腹部受了掌伤,暗地命人将江离带出去寻太医看伤势。知道徐靖竹跟江离乃是兄弟,又是西京名医,便命靖竹一起跟了去。


江离退出玉燕堂就一头栽倒。
索图那一掌将他肚肠打得翻滚,此时只觉得腹中肠肚凌乱。他捂腹倒在地上。
他近日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差,又因失手挨了索图一掌,不知自己还能有多少命在。能帮着景朝一日是一日……义父……
他的眼前模糊出现徐老王爷的脸。
虽然只有一年的父子情。可漫江边与义父同住的日子,是他内心最温暖的回忆。
他知道义父一生为景朝平安奔波,他愿意为老王爷尽自己所长。


徐靖竹焦急的脸凑上来,江离又扯唇笑了一下:“靖竹……”
漫江边,不仅是义父,更何况还有靖竹……他喉头一阵发腥,昏死过去。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7 22:45:00 +0800 CST  
辛月退出玉燕堂来看江离。
靖竹拦住她,你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应宴,你是女将,莫要不懂事。
辛月问江哥哥怎么样?


徐靖竹道:还不清楚。
辛月说,皇上怎么不把那个特使当场抓起来……
靖竹令她住口:别乱说话,这是不可能的。


耶罗国使臣带江湖武人伤景朝武将,这种做法其实各国都会有。皇上也是清楚的。所以派了江离应战。皇上只知道江离武功高强,却不知道他腹痛发作。
至于祁傲赢了,那是因为罗管云派出的是耶罗国普通武将。他们选中开刀的是名气更响一些的江离,不是祁傲。


辛月大眼睛里滚着泪花回玉燕堂,皇上已命人收拾干净场地,宾主均换了新席继续把酒言谈,似乎忘了方才的一幕。老辣的政客便是如此,没有恩怨和情感,只有利益和计较。


太医院对江离伤势的会诊很快出来了。
江离腹内脏腑已经被震动移位。但是肚肠是否破裂目前还不清楚,他的腹内听来很混乱。如果肠子破裂了,基本就药石罔医了。


太医们的诊治结论也基本如靖竹所料,让江离躺一晚,千万不能移动。如果到明日能不发高烧,就说明腹腔内没有大的感染,其后再慢慢调养。如果明早之前发起高烧,便是肚肠破裂,可以准备后事了。


靖竹走进去,看着江离闭目躺着,脸色没有一点人气。靖竹非常担心:江离的小腹结结实实挨了内家高手的一掌,一点也没躲开。索图的掌劲深陷入他的腹中,肚中肠管破裂的可能性非常高。


他还记得,那年漫江边,江离被父王的守宫护卫救起。
这批守宫护卫是常年跟着老王爷出兵打仗的,憋在行宫里十分无聊。见救上来的这个漂亮男孩居然有武功,便逗他比斗。江离失忆加不通世故,懵懂答应了。
护卫只是与他比武切磋,江离却根本不懂较量切磋为何物。直接将对方的颈椎拧断了。边上几名军士想去救人,瞬间又被江离拗死了两个人。
幸而这批将士是身经百战之人,立刻布好军阵,用盾牌重刀控制住江离。一边速速急报父王支援,请求王爷调箭手来,将江离射死。
父王听说,便去看这个被大家呼作“杀星”的少年。


江离被逼入一个小树林里,不敢出来。众军士只等强弩队到位,万箭齐发,灭了这个杀星妖孽。


父王不顾劝阻,屏退随从。独自一个人慢慢走入了树林。
靖竹听说这么新鲜的事情,也过去看了。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父王手搭着江离的肩头走出树林。
靖竹第一眼看到的江离,并没有“杀星”的霸气。他看起来很可怜,一幅无依无靠的样子,对这个陌生的人世,因陌生而心生恐惧。


父亲替江离善后,封了下人的口,把江离带回寝宫治伤,教他如何待人接物。
江离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不再有那些血腥的行为,在王爷教导下,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杀伐之气。


靖竹不爱王族生活,专爱去各种市井茶坊私玩。
因为年龄相近,江离觉得他玩的东西太好玩了,什么都跟着靖竹混。
两个人一起打过猎,赌过钱。在漫江桃花盛开的季节里,一起怒马鲜衣,月下涉水。一起在漫江边的连绵青山中,对着起舞不休的萤火虫,喝个酩酊大醉……


很快,江离就显露出令老王爷越来越喜悦的军事才能。最终被老王爷委以重任。
当年杀捕他的那些军士,正是他最初的军队班底。这些年已经都先后阵亡了,但当年“杀星”的名头,就是在这班军士嘴里,模模糊糊流传了下来。即使江离再也没有胡乱杀人,也在军中有了这个诨名。


老王爷临去世前,拉着徐靖竹的手说,靖竹,你我父子这一生不对付,你袭不袭爹的王位,爹也不管了。可是江离……你要在心里认他是亲弟弟,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徐靖竹当时泪流满面。
的确,他不喜欢父王。自从母后被父王忙于军务常年疏忽,最终郁结而亡之后,他就再没有听过父王一句话。所以,这句话他一定会听着的。



夜幕终于降临西京,这个漫长的白天啊。
云烟在门口等到保姆将祁宝送来,一把将他抱入怀中:“祁宝宝,想姐姐吗?”
祁宝如今三岁不到一些,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稚嫩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出高鼻深目的痕迹,显示了奎狼族的血统。额头上一片浅浅的烧伤疤痕,这是奎狼族灭族时受伤所致。


云烟给他把晚饭摆好,拿了针线坐在祁宝旁边陪他吃饭。


今日午后,徐靖竹从宫中传来消息,说他要住在宫里。
真是好生难得。



徐大公子是最不喜欢去王宫的。上一回去宫中她记得还是过年,皇族祭祀之时。
今天去王宫也是一觉醒来想去看江离,发现江离已经忍着腹部病痛按例上早朝去了。立刻让她准备朝衣,去王府调了马车要赶入宫中。万一江离肚痛晕倒,他可以照应一下。


徐公子,他居然要住王宫了?


云烟知道晚上清闲,就把两日未见的祁宝接到医馆来跟她睡觉,照顾一下小祁宝。
祁宝已经能够独立吃饭,云烟一边做着他的夏衫,一边看他吃饭。想起江离接下来可能见祁宝,便打算给祁宝做做功课,以便能够跟江离好好相处。


“祁宝,姐姐跟你说一件事情。”
祁宝吃下一大口饺子,边吃还在边玩碗,发出叮当的声音。
云烟继续说:“你呢,很快会见到一个叫江离的哥哥,他身体不好,你不能要他抱。”大约是嫌弃她脸上的伤疤可怕,祁宝见到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就要抱。徐靖竹是最最讨厌小孩的,祁宝每次看见他都缠着抱,搞得好尴尬。
“宝宝抱抱。”祁宝嘟哝着。
云烟加重语气:“不能抱!懂吗?”
“宝宝抱抱!”祁宝咿咿呀呀地笑。
云烟放下针线活:“不能抱,江离哥哥身体不好。”
祁宝望着她,显然不懂“身体不好”是什么意思。云烟比划着:“肚肚痛,不能抱。”
祁宝拍着吃得饱饱的小肚子:“肚肚痛,姐姐抱抱。”
云烟笑了,放弃跟祁宝的交流,一把将胖乎乎的孩子抱起来,亲他的脸:“好吧,姐姐抱抱。我的祁宝宝!”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8 16:45:00 +0800 CST  
云烟白日无法照顾祁宝,又让保姆将他带走。孩子脾气很好,保姆也很喜欢他。
徐靖竹不在医馆的时候,门口挂着免医牌,她还没有独立看病的能力。不过医馆里切药片收拾药丸整理药方也事情很多。她一下子就忙到了中午。


匆匆下了一碗面,自己吃完。洗了碗,坐在房中继续料理医馆的事情。
门外有马车声,然后是徐靖竹的叫门声。云烟估摸他在宫里也呆不长,笑了一下就去开门。


打开门,靖竹先自己跳下马车,回头从马车厢内将江离抱出来。
云烟非常吃惊地看着江离面如死灰的脸色。
她没说什么,抢先一步去客房,将一路上的绣墩、矮桌都迅速拖开。还把床上铺平的被子也拉开。
她知道徐公子力气一般,江离生得高大,生怕他抱不住江离,把他摔地上。


眼看着江离平稳地被放在床上,徐靖竹甩着酸软的胳膊。云烟已经把茶水递给了他,热毛巾也绞好。


云烟心中如有乱爪挠心,却不敢问什么。站在床侧看着江离紧闭双目,知道出了大事。


徐靖竹喝完茶,对云烟说,这几天都不能看病了,有几个复诊的你给我整理出来,约在明日午后。明日午饭前不要打扰我。
云烟快要落泪,知道他是要给江离医治,而且这个语气之沉重,江离是九死一生了。
云烟弯腰行礼,退出客房,关门前看了一眼江离。


徐靖竹将江离带回了医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昨夜一夜过后,江离体温没有过度升高,总算排除了肠道破裂的危险。于是众太医就活络了,要给江王爷如何如何灌药治伤。
靖竹曾给江离治过腹痛,明白他的身子不能乱来。从前江离跟他求医,针灸服药外敷膏药他都用过。每回江离都抱着肚子痛死过去。
他怕太医院不熟悉江离的身体,错误医治,便禀明皇上将江离带回。


虽然江离体温确实没有高,甚至已经低于常人。
或者说,他现在的模样,除了心口略有一点热气,几乎就是个死人。


忽然想到了恩雅。
虽然她跟江离接触只有短短两天,但是他能看出来,恩雅对于江离的病情是颇为熟悉的。虽则谈不上能够医治,至少她还是挺能照顾江离的。
徐靖竹又走出来,看到云烟正在整理复诊病人的资料。她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正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波动。


恩雅,靖竹叫她。
云烟转身,徐公子。
你是不是,认识失忆前的江离?
云烟看着他,终于,徐公子问出口了。她对这个问题已经在心中盘桓好久了,她知道自己那两天露的破绽已经够多了。徐公子如此精细的人,她如何瞒得过?


云烟说,徐公子,你在意的是现在的江离,还是从前的他?
徐靖竹盯着她,当然是如今的江离。
如果……云烟叹气,从前的身份,会让现在的江离很痛苦,你还想知道吗?


徐靖竹望着她:那我还是要问清楚一件事。他从前的身份,是否影响他为景朝效力?
云烟立时肯定地摇头:不会。


徐靖竹叹口气:那我就不问了。
他告诉云烟:皇上命江离与耶罗国高手切磋武功,腹部中了对方一掌。
他将太医院写的详细病情描述递给云烟。心情烦乱地说,我知道你其实并没多少医术,你只是比较了解他的身子。我无能为力了,你去试试吧。


他拿走云烟手里的病人资料,轻声道,这些事我来吧,我兄弟,交给你了。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8 21:14:00 +0800 CST  
我看到我家云桑gg被吧友顶出来了。说明一下,江离dd就是年轻版的云桑gg。
本人的男主全一个调调,我只爱虐这款美男的肚。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9 08:25:00 +0800 CST  
陈湘是药人。
少女霍云烟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作为父王宠爱的女儿,很快就释然了。


父王始终认为他才是耶罗国的大正之统,用尽所有方式加强自己的实力。他选了二十个天资上佳的男孩,让绝药大师将他们用奇崛之毒培育,意图使他们成为身体迅捷有力,远殊常人的杀人工具。


不过,十九个都陆陆续续失败了,被父王处理了,就陈湘活下来了。
可能逆天而行本就是件罪孽吧?幸存下来的陈湘,固然样样称父王的心意,却时常莫名腹部剧痛。父王和绝药大师用东海“夜照白珠”的珠粉给陈湘服下,这种珠子比夜明珠更明亮,服下可通透身体。想看看他肚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是,陈湘的腹痛与他身上以药力注入的能力乃相辅相生的,没有办法去除。


那日,陈湘站在房门口,等着主人对他病情的判断。迎接他的却是小姐一张灿烂的笑容。霍云烟罗带飘舞,飞奔过去:“陈湘!父王说你的病没法治。”
陈湘冷冷地看着她。
云烟双手抱着他的肩膀,歪头跟哄孩子似的道:“没关系,你肚子疼的时候我会照顾你的。父王说你只是时不时疼几天,过后就没事了。”
陈湘侧过头,有些厌恶地让开霍云烟的脸。对于这位大小姐来说,他只是一个她这阵子比较喜欢的玩具。
……
云烟取下面纱,脸上斑驳的伤疤已经掩尽了她曾经倾国的容貌。只有鼻子以下受伤甚少,还能看出一张红润的菱角小口,洁白细腻的脖颈肌肤,仍然残留着她拥有过的美貌。


她将手放在江离的腹部。昨天还饱满滑软的小腹,如今硬如木板,完全摸不到一点生气。平日里不管陈湘如何肚痛难当,还是能够听到他腹中的隐隐蠕动之声。现在,江离的腹中一片死寂。


她从怀里掏出“夜照白”珠。奎狼族是东海夷人的后代,世代水手,多出采珠高手。当年父王宫中的“夜照白”珠就是奎狼王所进贡。她流亡在奎狼部落数年,因对王族有恩,王后送给了她一颗。


碾珠为末,化酒为汤。
她给江离慢慢喂下去,轻柔地在他上腹部揉着,不敢碰触他受伤甚重的小腹。接下来就是慢慢等待,等着天空转暗,皓月升空。
等到天黑尽了,云烟取出剩下的珠粉,轻轻涂抹在江离的小腹部。


珠粉内外辉映,灰暗的房间里隐约有了亮光。江离的腹部微微透明,玉肠隐现。云烟低头仔细审视,腹内肚肠都死死趴平,有几处颜色颇深。这是内家功力震入肚肠,把江离的肠子给打“死”了。
若是寻常人等,腹部受如此重击,早已当场断气了。


江离乃是药人,天生身体有强大的修复作用。比如,他腹痛发作起来,时常十几天不进食。但整个人并不脸颊凹陷,瘦脱形状,只是苍白虚弱一些。腹痛一旦结束,很快就又恢复了。


此时,他身体其他机能尚好,还有一口气在,只是腹中的肚肠已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当然,若不能帮助他的腹肠恢复,再过了一两日,江离也就没命在了。


云烟手指贴着江离的腹皮,轻轻推动那些颜色有些暗沉的地方,让那里先血脉通畅。整整数个时辰的缓缓揉动,云烟忽然听到耳边一声轻轻呻吟。
低头看到微弱的珠光中,江离僵硬的腹肠开始有了松动。此时天空渐渐发白,腹内的珠光很快就不能看见了。但是晨曦中,能看到江离的脸色已经不发死灰了。
“嗯……”低缓的声线,显示着他已经知道了腹中的疼痛。
云烟心中一松,继续轻柔按摩他的小腹。


又揉了一个时辰,云烟感到非常疲倦。
她带上面纱打开门,看到甘辛月和徐靖竹在门前小亭内,显然一夜未睡。
云烟倒了茶喝一口,跟他们说,江离好转一些了,有吃的吗?还得进去继续服侍他。辛月高兴地抓住她,说姐姐你真是我江哥哥的福星啊!


徐靖竹比较关心专业问题,问她如何治的?云烟说给他小心地揉肚子啊。
靖竹也发现这个问题了,说只能按揉,不能用别的方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闻所未闻。


云烟吃着粥,心道,那是自然的。绝药大师炼制的密药都是奇崛之毒,任何用医用药的手段,都会引起反噬,自然只能揉揉肚子而已。


辛月听到江哥哥需要揉肚子。
心中一片乱跳,想到揉这么俊俏的江哥哥的肚子,一张桃花脸瞬间涨红了。徐靖竹才发现不该在未婚姑娘面前讨论这个话题,招呼早饭什么岔开去。


江离略有起色,云烟心里就定心了。
她知道药人的身体,是很容易拔除外伤的。这次稍微复杂点而已,因为外伤就在腹部。她耐心点就是了。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9 17:47:00 +0800 CST  
云烟又为江离按摩了一个白天,看着他脸色依旧苍白,双眸紧闭。
夜晚降临,她取出珠粉涂抹在江离的腹部,想看看他的肚肠到底恢复得如何了。


他肚内的珍珠柔光与腹壁外的珍珠粉,慢慢将他腹内的状况若隐若现地显示了出来。
跟昨晚的情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江离的肚肠已经变得柔软。


看着江离体质优异,很快死里逃生。
云烟心情大为愉悦,高兴地骨头都轻了三两。


兴许是这两年总做祁宝的保姆的关系,云烟一时兴起,用跟祁宝说话的语气对着江离的肚子道:“肠宝宝,不难受了吧?”她将手放在江离肚子上,慢慢揉着。珠光中,江离腹内的肚肠若隐若现,但是看得出它很舒服,显然短短的一天一夜,那恶人击腹的掌伤已经好了不少。


她也看得出,肠毒并没有发作。照这个情形,江离醒来几乎不会腹痛了。


她看着江离小腹:江离腹中的肠子跟他自己一样,长得好标志啊!粉粉的肠瓣,看起来好可爱。


她好喜欢江离肚中的这位“小朋友”。
一边顺揉着肚肠,一边轻声道:“我知道这一次是江离哥哥不好,不好好保护我们肠宝宝,让坏人打肚肚,对吧?”她转个手腕,让江离的肚子被揉得更温柔一点,“等他醒了,姐姐替你教训他,以后不许坏人打我们宝宝了,啊?”她自娱自乐得不亦乐乎,轻声笑道:“那你也要答应我,等一会儿江离哥哥醒了,不能折腾他哦。江离哥哥肚肚痛,姐姐很心疼的。”
她柔柔得按摩着江离的肚腹,说,“你看,姐姐那么好,给你揉阿揉。嗯,我知道,我家肠宝宝最乖了,肯定不会欺负江离哥哥的……”


“你……你在跟谁说话?”江离的声音无力地响起。
啊啊啊啊啊——云烟面红耳赤!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19 19:37:00 +0800 CST  
江离显然都听了个正着,气得身子发抖:你……你胡说什么……
云烟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出,手放在江离的肚子上忘记拿回来,还在揉。


江离一把将她的手推开:你你你!他憋了半日,方道:粗鄙!出去……


云烟灰溜溜走出屋子,徐靖竹和辛月还在等消息。云烟说,他已经好了。
辛月不信,江哥哥伤那么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呢?
云烟没好气地说,都能骂人了,还没好吗?!我看他好透了!!


她面纱也没来得及带,满脸狰狞的伤疤倒把辛月吓了一大跳:恩雅……你的脸……
云烟这才发觉,失声一叫,连忙转头奔回去,在江离床边一顿乱摸。这一回江离不曾骂她。她抓起面纱带上就一头奔了出去,直接回自己房屋。


坐在屋中心潮起伏,握着涨的通红的脸。
想起她称呼江离腹中的“肠宝宝”之事,被江离听了个全,心里砰砰乱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令人情何以堪,以后用何面目见江离?


她虽然为了生计跟着靖竹帮人治病,但是毕竟曾经贵为一方郡主,并没有多少医者之心,看到一些长相丑陋的腹痛病人,实在是忍着呕吐在帮忙处理病情。


而江离那美玉般的肚子,她却百看不烦。
此番,又用“夜照白”珠,将他从肚看到肠。江将军生得如此高大矫健,肚内的“小朋友”却那么柔嫩标致,让人心生爱怜,忍不住要用心照顾。


心慌意乱地钻入被中,盖住头。毕竟劳累已久,很快睡着了。


靖竹不让辛月进去看江离,说你江哥哥重伤之人,你不方便进去探望的,既然他已没事你早些回家吧。这里有我。


靖竹来到江离的病房中,稍稍拨亮烛灯,只见江离修长的身体微微弓起,面朝外侧卧在床上,右手深深按入腹中,英眉尽皱。
问江离:还是腹痛?
江离听到是他的声音,微微点头。


江离的身子难受极了。
方才被那名叫恩雅的女奴羞辱到了,心中气怒,方大声说了一句话,便觉得腹如刀绞。小腹中似有一个秤砣,拽着肚肠一个劲往下坠。“肠宝宝?这女人莫不是个疯子吧?”他气恼着,挨不住腹中坠痛,一边按腹一边在床上辗转。
此番重伤已使他元气大伤,心口翻腾,腹内剧痛,一时只有出的气,一点儿话都无力说。


靖竹觉得他很需要有人为他揉腹止痛,他自己是王爷之尊,当然不会帮江离按摩腹部。附在江离耳边问他:让恩雅给你服侍你?


江离肚中疼着,无力地摇头。
靖竹说也好,她也累了两天了,等恩雅休息好再来服侍你。江离垂下头,她不来就好。靖竹如今也不敢给他医治,只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肚子痛着。



云烟也没敢多睡,待天亮梳洗一下又来看江离了。
江离面无血色地还在抱着肚子,半睡半昏着,脸上尚有肚疼出来的冷汗。云烟觉得意外,她以为江离醒来不太会肚子痛了,看起来昨夜她走后,江离又被肚子里的“肠宝宝”结结实实欺负了两个多时辰。


云烟心中不舍得,昨夜不该赌气走掉的。
靖竹还守在江离床边打瞌睡,察觉到云烟到了,忙低声说,你也累了所以没叫你。
靖竹说:江离受伤之后,腹痛一阵子也是应该的。不过你也知道,他每回都死去活来的,难免看着揪心。


云烟觉得他不该痛,将手放在江离的肚子上。江离昏沉着,云烟一推他的手,他的手便垂下了。
云烟摸到他的腹部,跟肠毒发作时候略有不同。肠毒发作时腹部是扁平的,只是内里痉挛。而如今江离的腹部微微涨气,轮廓漂亮的腹部肌肉群也略为有些形状模糊。她将头贴到江离小腹,能听到轻轻的肠鸣声。


她跟着靖竹也有不少时日了,略知医理,她问靖竹,这个是 肠澼(古代肠炎的称呼)之症吧?靖竹摸了摸,听了听,皱眉道:他每次腹痛发作都不肯吃东西,上阵打仗也不知保养。染上肠澼是难免的。


云烟好生气啊。
江离的药人体质,注定他除了要受肠毒之苦,轻易不容易得其他病。他是怎么亏待自己?染上了如此沉重的肠澼之症。原来不是他腹中的“肠宝宝”欺负他,是他自己,欺负了“肠宝宝”好多年了!明明肠毒暂缓,又腹疾严重,他这个肚子……简直是……


心中生气,按得重了一些,江离本就腹部胀痛,外力一按,痛不堪言。嗯呀一声醒转过来,看到云烟坐在床前。
不知何处来的气力,江离撑床坐起来,怒视着她,抬起手指:你……
却一阵天旋地转的绞痛,双手不禁又回到小腹部。小肠疼得微微颤动。满腹似有铁水在往肚子深处沉沉压去,江离白了脸,弯腰呻吟不住。


云烟自然而然抱住他的腰部,让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按上他的小腹部。
“别碰……”江离虚弱不已。
云烟看得出他要干什么,在他耳边轻声道:将军,是否肚子坠痛?
江离疼得呻吟。
云烟说,是不是要……出……
江离脸上白到发青,银牙咬碎。


靖竹看着他死撑,劝慰他,你 肠澼严重,需要通泄还是要说。这样,恩雅,他交给你了。
宁海小王爷可不是服侍人出恭的下人。徐靖竹转身扬长而去。


江离很想怒瞪着靖竹,冲他破口大骂:你这个破医馆,就没有其他奴仆了么?
可是肚中咕咕作响,腹涨得如要裂开一般巨痛。


云烟按着他的小腹,忽然怒气全消。
这白皙迷人的小腹,一摸到手中就令她意乱情迷,恨不能尽日纠缠,时时抚摸……

云烟想到此处,觉得自己太禽兽了,竟然对一个年轻男子的肚啊肠啊,胡乱联想。


她手极柔地抚转着江离的小肚:“江将军,你要拉么?恩雅服侍你。”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20 16:25:00 +0800 CST  
江离竭力从云烟的身上挪下来,身子挪动,肚痛得几乎叫出声。他仍然坚持歪倒在被子上,绝不依靠云烟。
云烟继续问:“你到底想不想拉肚子?”
江离趴在被子上,被子厚实之处用力顶住腹部,气息微弱地道:“粗鄙……”


江离腹痛难受,确实有需要通泄的感觉,只是肚疼更甚些。他其实并没接触过多少异性,甘小姐从军,也是基本当男人待的。此时让他跟个女子讨论腹泻这种事情,实在是……江离恼羞得很。


云烟听出他嫌弃自己措辞没有用雅言。

道歉道:是,将军。奴婢措辞不雅致,将军腹泻……
滚……江离肚疼极了,烦躁道。


云烟也生气了,嫌弃她措辞不用雅言,是她的错吗?他自己也是在喊“滚”不是?云烟怒道,奴婢不知用雅言,那是因为奴婢生在奎狼部落,那里本来就很粗鲁,好么?


若是面对旁人,云烟肯定就不会爆发了。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曾经的陈湘。是那个拿命换她平安的陈湘诶。
十年前暴雨中的一别。从那以后,她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肯再死。因为……因为,她的陈湘不让她死。


想起流落奎狼部落,云烟就一阵委屈。曾经被奉若掌上明珠,千娇百媚的青萝郡主,为了有口饭吃,在人生的泥潭摸打滚爬,吃多少苦,谁看到过?
云烟哭道:我跟人争一点红薯,是要靠打架才有的。我说话粗鲁一些咋啦?


江离就不出声了。
云烟怕他肚痛晕过去,摇了摇他的身子:“江将军,醒醒。”
“嗯……”江离呻吟着抬起头,“我想……我……”


云烟说,哦哦哦,我扶你过去。


江离坐着,头靠在云烟的肩膀处,无声地挣扎着。


江离十几天都并没有吃喝什么,哪里能泄得出来。肚中一阵阵空搅,只是肚疼得半压在云烟的身上,头垂在她的颈窝里,很轻很轻地呻吟着。


坐了许久,江离的腹肠中并没有排出什么,只是小解了一次。
那声音出来之时,江离一边肚痛一边害羞,一张俏脸满是红云。惹得云烟像安慰小孩子一样,不住缓声安慰他。知道他小腹疼痛,依然顺着他的身子,给他不住地揉小肚子。


云烟以前照顾陈湘的腹痛,仅仅是肠毒,并不会涉及腹泻。此时照顾起他如此隐晦之事,竟然也毫无障碍。


“好疼……嗯……”江离在她耳鬓轻轻厮磨着,“肚子疼……”
“肚子疼就说说,发散发散会好一点的。”云烟又跟他说了这话。
江离轻轻“嗯”了一声。


云烟摸到他的肚肠又一次搅动之时,知道他肚里必然又剧痛不已。连忙用力按揉他的光洁小腹。


忽听江离在她耳边轻声呻吟:“恩雅……”
“嗯。”云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肚子疼。”江离轻呼,“疼死了……”记事以来,他从来没跟人诉说过腹痛,此时只觉得想要说个够:“肚子好疼,怎么这么疼……嗯……揉,揉,恩雅,帮我揉一揉,疼死了……”


今夜,连便溺都被这个女子服侍过了,江离觉得没什么可羞愧的。确实,腹痛之时让一个信任的人将手按在腹部,跟她细细诉说腹痛的难受,感觉要松缓一些似的。


“疼……救我,”江离将脸深深埋在她的发丝里,“肚子……我的肚子……”
他像个大孩子一样扑在云烟身上,痛得死去活来,也呻吟得死去活来。


云烟抱着他,护着他,用心地给他揉肚子。心想,他怎么比从前的陈湘还会撒娇呢?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20 21:03:00 +0800 CST  
云烟觉得江离被徐老王爷家救起来以后,一定受到了很好很好的对待,使得他的性格与从前不同。
与 陈湘的阴狠冷厉相比,江离简直开朗太多了。


这不,肚子稍微不那么疼了,他就跟徐靖竹一起坐在医馆的凉亭里,喝着茶聊开府立制的事情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徐靖竹跟他说,你可不能把镇北王府种满苍松翠柏,搞得跟宁海王府似的。那种看着就牙疼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去小住的。
江离说,我何时答应请你小住了?
着看靖竹被呛住的样子,他笑若春风。


不过还是问徐靖竹:王府房屋行制还是要按照军府设立的,你看,种花植树可以随你一些。


徐靖竹说:种满芍药花吧?芍药又叫将离,你看如何?
江离说,不喜欢,一样是红花,莫若种点海棠吧?指着靖竹医馆的那株大海棠树,说,这就很好。


徐靖竹呆了一呆。旋即笑道:极是极是,你再尽快娶个王妃。到时候海棠树下,佳人一笑,多好!
江离反唇相讥:你倒有偌大一棵海棠树,佳人呢?
靖竹说,你管呢?
江离说,一把年纪了。
靖竹怒笑:你不也一把年纪了?


两个人就斗起嘴来。斗得江离捂着小腹,边疼边笑。


云烟心中默默甩他一个白眼,从没见过肚子痛着还这么只顾玩的。也不怕笑抽了肠子疼死自己。她手里一大堆活,反正身为女奴就两个字“干活”!干活干活!!
牙齿是有毒的,云烟刚咒完江离,江离就肚肠抽住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徐靖竹反正也看惯了他腹痛,继续慢慢喝茶,等江离气喘过来再跟他继续说事情。靖竹若有所思地看着高处偶然还有零星嫣红花朵的海棠树,兀自出神。


云烟倒有些不舍得,故意去帮他们换茶水,看看江离如何?
江离发觉她走过来,一手按腹,一手冲她轻摇,笑一笑,示意他没事。


云烟不放心,就不肯走,看着他关切道:很痛吧?
徐靖竹就在旁边,江离不好意思跟她撒娇,按着肚子,说:没事的。


甘辛月跑进来,医馆门一般不闭着,病人来了有徐靖竹聘请的值班郎中在门口接待,他自己只看一些疑难杂症。辛月属于表小姐,门口直接放行了,连个通报的人都不需要。


江离注意到了辛月过来,在他心目中,恩雅不是外人,辛月则不行。忙挺起身子,奈何肚中又是一阵抽搐,小腹中疼得根本抬不起腰来。反而不得不双手都按住了小腹,咬唇忍痛。


徐靖竹看在眼里,说,你就别强忍了。被别人看到又无妨。你如今是为国腹痛,遵旨养伤,你要不日日按着腹部,人家还会认为你有欺君之罪呢。江离被他挖苦得朝他瞪眼,肚儿疼得双眸湿润,一双秀目盈满春水。


春柳拂低,海棠花枝,绿肥红瘦。
江离美人伏在案桌上,双手按腹。那眉目泫然,轻忍肚疼的柔弱样子,云烟的心都要化了。


辛月更是全身一阵阵激动。
从前在战场看惯了他挽弓定乾坤的勃勃英姿,此时江哥哥着一身浅灰色春衫,腰带勾勒出他细韧的腰身。也将他饱满小腹勾勒得若隐若现。他双手按在小腹上的美好样子,令辛月心中柔情大发。只恨不能尽快嫁入镇北王府,可以日日为他按摩肚痛的小腹。


她得为自己的婚事做点什么。

楼主 maxsimen7  发布于 2016-08-21 12:17:00 +0800 CST  

楼主:maxsimen7

字数:109154

发表时间:2016-08-11 02: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10 09:09:29 +0800 CST

评论数:720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