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的缘故，目前只看到22集。


因为杨幂对这个电视剧有一些兴趣，也知道黄轩一直以演技著称。但是之前看到的翻译官海报，感觉两个人并没有很强的CP感，我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想看这个电视剧。


上周六因为无聊，我点开这个电视剧开始看，前两集情节略有些牵强，好在两位主演演技在线，反正我也无聊，于是继续看了下去。结果没想到后面越来越甜，海报上感觉没什么CP感的杨幂和黄轩在电视剧里居然CP感满满，迷之和谐。我周末什么事都没干，一口气看到二十集。结果居然就没有了，顿感空虚寂寞冷。晚上睡觉也没睡好，乔菲萌萌哒的表情和程家阳深情凝视的眼神时时刻刻萦绕在我脑海。

昨天只有两集，表白的戏码看得我粉红泡泡直冒，看完了感觉十分意犹未尽，于是又找到三十三分钟片花看了。感觉后续的情节略有些老套，然而完全不妨碍将我虐的吐血三升。

今天上班完全不在状态，眼前永远是乔菲和程家阳的脸。然而后续的情节遥遥无期，于是我开始自己构思写一个结局，根据三十三分钟超长片花里的情节，主要着墨于乔菲和程家阳的，我的结局。

与君共享。

张翘楚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普通病房。她从未来过这样简陋的地方，房间里到处充斥消毒水和病人护理不精心而流露出的隐约的腐朽气息。但她别无选择，她对那些平常避之不及的气味毫无反应，为了她的儿子。

张翘楚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女人。那是乔菲的母亲，因为常年生病，苍老而衰弱，与张翘楚的优雅形成强烈对比。看到有人来，乔菲母亲露出了一丝笑，强撑着想坐起来。张翘楚笑着摆了摆手，带着几分长居上位者的威严，开门见山明知故问：“你就是乔菲的母亲吧？”

乔菲母亲还未搞清楚情况，楞了一下还是笑着回答：“我是。您是？”

“我是程家阳的母亲。你能否劝劝你家乔菲，请她放过我的儿子？”

乔菲母亲怔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对面的女人富贵优雅，通身都是一股养尊处优的气息。可是不等她回答，张翘楚已经转身出门，仿佛这个破旧的病房能让她支持说完这几句话，已经让她的耐心告罄。护士慑于她的气势，连忙跟在她的后面送她出去。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乔菲母亲在病床上发呆。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程家阳的情景。那个男孩子挺拔，优雅，确实应该是这样的家庭才能养育出的孩子。她能看出那个男孩子的眼里满溢的温柔，都是对着她的菲菲。那么好的两个孩子啊。她的菲菲，为了她的病，从小受了多少苦，可是依然成长的那么优秀。乔菲母亲嘴角漾起微微的笑意，很快又隐没了。她拖累了菲菲这么多年，本以为终于有个那么好的程家阳可以替她照顾菲菲，可惜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样的两个家庭，这样大的差别，何异于飞鸟畅想海洋，鱼儿渴望天空。都是痴人说梦罢了。养育出那么优秀的程家阳的母亲，又怎么可能接受永远拖在自己这个泥潭的菲菲？

乔菲母亲的脑子越来越混沌，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手脚也不自觉地微微抽搐。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眼前又出现乔菲的样子，小时候的调皮捣蛋，长大后的漂亮优秀，一个个场景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掠过。她的嘴角微微挂着点幸福的笑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护士回到病房，看到病人脑袋歪倒在床沿，忙跑过去将她扶好，又将被子拉上来盖好。等护士准备将病人的手臂放入被子的时候，她突然相识受了莫大的惊吓，一下子满脸苍白，坐倒在地，大声尖叫起来。

闻讯过来的医生马上对乔菲母亲进行了简单的体表检查。乔菲目前的手臂冰冷，脉搏微弱，呼吸也似有若无。医生赶紧吩咐打电话通知乔菲，因为看过病历，知道病人几年前做过脑海绵状血管瘤手术，又安排赶紧联系上海权威医院，请求派权威医生过来指导治疗。

乔菲和程家阳赶到的时候，高家明不久也到了。然而乔菲母亲已经被医生宣判抢救无效而死亡。乔菲当场晕了过去。

将乔菲安置在病房的床上，医生检查了只说是受到强烈刺激，悲伤过度引起的晕倒，休息一下就会醒过来。程家阳和高家明一起去处理乔菲母亲的事情。

医生描述了他经历的从发现病人发病到死亡的整个经过。他进病房的时候，乔菲母亲已经弥留，医院随即进行了抢救，但此前病人做过脑海绵状血管瘤手术，此次属于复发，颅内大量出血，伴随全身性癫痫，小医院不仅毫无治疗此类病症的经验和设备，也来不及请相关专家会诊，短短时间乔菲母亲已经失去生命特征。


高家明眉头紧皱，发问道：“我研究脑海绵状血管瘤，这个病只是做手术非常困难，成功率比较低。但如果成功，发病率是很低的。乔菲母亲此前的手术比较成功，这么多年也没有复发的迹象。这一次怎么突然复发，还发病这么急？”

医生也比较困惑：“我到病房的时候，病人就已经发病了。我对这方面也没有更多的解释。”他似乎想起什么，指了指旁边依然吓得微微发抖的护士，“小张是对病人进行日常护理的护士，当时就是她先发现的情况不对。”又转向小张，“小张，这两位是上海来的专家，想了解病人弥留前的情况，你说明一下。”

小张抬起头，看到两张英俊而略带忧郁的脸。毕竟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帅哥的魅力似乎也略略化解了她的恐惧，她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上午十点，有一位张女士来探访病人... ...”程家阳和高家明在听到“张女士”三个字时，都微微一变。小张没有注意到，继续说，“... ...那位张女士和病人只说了几句话，好像是说请病人的某个家人，叫什么菲的，放过她的儿子还是什么的。就说了这么一句，我就送她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病人... ...”小张打了个寒颤，不自禁看了看站着的两个人。

程家阳的脑子有微微的麻痹感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机械般的问：“她有没有说... ...有没有说她的儿子是谁？”

小张的声音似乎远在天边，听上去很不真切。可是程家阳一个字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记得她好像说她是程什么阳的母亲。”

程家阳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突然爆开了一团烟花，绚烂得让他头晕目眩。他撑着走廊的墙壁，努力了半晌，才略略能抬起脑袋。医生和小张都走了，医院的长廊上空空荡荡，只有对面的高家明在看着他。高家明的眼里带着一点了然的悲哀和怜悯。

程家阳感觉思维混沌，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回荡，那个声音在重复两个字：“乔菲！乔菲！”他机械地走到乔菲的病房，坐在床边。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连脑袋都无力地垂下来。他用双手撑着脑袋，眼睛盯着床上的乔菲。他的眼里只剩下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疲惫，昏睡未醒的女孩。

高家明也坐在病床边，等着乔菲醒过来。因为早就领教过养母的手段，他比程家阳的承受能力高了不少。然而，从前不管怎样的手段都好，他都可以再努力去争取，他相信自己是有机会的。而这一次，他知道，他们兄弟两个都完了。他已经看到他们和乔菲中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壕沟，不管多么努力，他们也不可能再跨过去了。他从前偏执而自私，对乔菲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弥补。现在看来，那是多么天真的想法。

高家明又看了一眼程家阳。那个曾经狂傲优秀的天才翻译官，短短时间已经颓废至此。脸色灰败，神情委顿，从来一丝不苟的西服上满是皱褶。高家明知道乔菲喜欢的是程家阳。然而到这一刻，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良久，高家明拍了拍程家阳的肩膀，程家阳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蓦地抬起头来。高家明轻声说：“家阳，清醒点。乔菲现在很脆弱，我们还要帮她操办伯母的丧葬事宜。现在还不是颓废的时候。妈来过的事，就先别告诉乔菲了。”

程家阳揉了揉脸，理智回来了一些。他看了乔菲一眼，心痛如潮水般涌来。可是这一次，程家阳没有皱眉，他微微笑了，似乎这样的心痛让他有轻微愉悦的感觉。程家阳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了，看着高家明微微笑道：“哥，你说得对，我没事了。”高家明觉得那个笑容惨淡而绝望。

乔菲母亲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乔菲的亲戚不多，加上程家阳高家明两个人帮忙，三天后乔菲母亲就入土为安了。乔菲已经三天吃不下任何东西，身体虚弱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但她眼睛出奇的明亮，坚持亲力亲为。一直到亲戚都走了，夕阳下的墓地光线阴暗，乔菲依然盯着墓碑上母亲的笑容，一动不动。程家阳和高家明站在她身后陪着她，不敢出声，直到乔菲终于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程家阳抱着乔菲，带着绝望的爱和心痛。他从不曾经历这样撕心裂肺的爱情，连灵魂都恨不能出卖，只求一切重来。

第二天早上，乔菲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就看到床沿趴着的程家阳。乔菲脸色依然极度苍白，然而却忍不住露出了好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门口刚过来的高家明看着那个微笑微微失神。乔菲慢慢伸出手，想摸一摸程家阳，还没触摸到他，又犹豫着缩了回去。这几天程家阳跑前跑后，无法好好吃饭睡觉，这会难得睡着了，她不忍心吵醒他。乔菲就这样痴痴的看着程家阳，嘴角边的笑意经久不散。高家明看着那个从不曾对他绽放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

良久，高家明轻轻进了病房，乔菲的目光转向他，嘴角的微笑还习惯性的挂着。高家明突然觉得心情愉悦，刚想说话，突然看到乔菲的左眼不受控制的眨了一下，乔菲好像被蜜蜂蛰了一般，皱了皱眉，轻轻用手捂住了。高家明的脸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透过乔菲似乎看到了小幸福的样子。他在心里拼命摇头狂喊：“不要！不要！”

乔菲看到了高家明脸色变化后惊愕的样子，她楞了一下，然后就微微笑了。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程家阳，乔菲抬头轻声问：“你看出来了？”

高家明皱着眉头问：“你早就发现了？什么时候？”


乔菲笑道：“也不太久，就前几天晕倒，醒来以后，感觉有些头疼，偶尔有麻痹感，眼睛有时候也疼，手脚也偶尔有些轻微抽搐。虽然我知道这个病有遗传性，但本来我是不敢相信的，算是抱着侥幸心理吧。现在看到你的反应，我就明白了。”高家明看着乔菲的笑脸，只觉得眼睛被这明亮的笑容刺得发酸。

乔菲没有再看高家明，眼光温柔的盘旋在程家阳的头顶，轻柔的说：“这件事请你先不要告诉家阳。有机会我会自己告诉他的。”高家明忍不住焦躁道：“我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乔菲依然温柔的注视着程家阳，没有回答。

高家明在走廊里焦躁的走来走去。病房里，程家阳睡眼惺忪的醒过来，抬头就看到乔菲的微笑。程家阳揉了揉眼角，朝乔菲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双手却迅速放下来抚了抚床单。床单上有一块小小的潮湿痕迹，抚平了以后就变得很不明显，不特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回上海的路上，程家阳和高家明一路沉默。高家明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脑子里却一直在思索治疗乔菲的方法。后座上，乔菲蜷缩在程家阳怀里，睡的正香，身上盖着程家阳的西服外套。程家阳温柔的搂着乔菲，痴痴地看着她的脸庞，嘴角的笑意经久不散。高家明从车内后视镜看着后座的情形，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死死握起，绷出了青筋。

回到上海，高家明直接将车开去了医院。乔菲悠悠醒来，笑着问程家阳：“你的手麻了没？”程家阳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溢着宠溺的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高家明打开车门：“乔菲，我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家阳，你自己先去高翻院吧。”程家阳深深地看了乔菲一眼，没有反驳，扶着她上了医院台阶，默默地转身开车走了。乔菲站在台阶上，看着程家阳的车越来越远，渐渐汇入了上海拥挤的车流。

乔菲没有动，依然望着程家阳离开的方向，淡淡道：“家明，不用给我检查了。你和我心里都清楚，我就是得了脑海绵状血管瘤。这么多年我守着妈妈，她经历过怎样的痛苦，我都亲眼所见。我不想和她一样，挣扎了半辈子，依然痛苦死去。既然命运如此待我，我平静接受。”

高家明拉住乔菲的胳膊，轻轻往医院里拉“你不要这么悲观，我研究这个病以及七八年了，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乔菲轻轻挣脱了他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想经历治疗过程中，那样的苦痛，以及治疗以后，随时可能到来并发症。即使过了很多年，也要时时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复发。家明，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爱的人是家阳。我爱他，也爱我的理想。我不希望他在为我奔波治病的过程中，在我以后长时间的苦痛中，为了照顾我，消耗掉他大部分的精力。我希望他带着我和他共同的理想，一起奋斗，成为真正的外交官。到那时候，我的理想也在他的身上实现了。我的爱人，我的理想，才是我以后人生中的意义所在。至于我的病，家明，麻烦你按保守治疗的方案，给我开药，暂时控制一下我的病情，只要不要发病太频繁就好。”


高家明看着乔菲，神情复杂。他从来没有见过乔菲对待感情如此干脆利落，断了他所有的生路。乔菲看他不说话，笑道：“家明，你如果不愿意，我也可以理解。我去找其他的医生。”说完绕过他，打算往医院里走。“我答应你。”高家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乔菲转身笑道：“谢谢你，家明。”高家明没想到乔菲第一次真心实意对他笑，会是在这种情境下。然而那脆弱中坚强的笑容，依然重重击中了他，让他恨不能搂她入怀，再也不放手。

乔菲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收拾了行李，给程家阳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程家阳就接起来了：“菲菲，你在哪里？”

乔菲笑道：“我在自己家里。你怎么样？田主任有没有训斥你？”

程家阳笑道：“我跟田主任解释了情况，他给了你一个礼拜假，让你先休息好了再来上班。”

“真的吗？”乔菲的声音里满是惊喜，“我确实不太舒服，本来还想着去跟田主任请假呢。那... ...”

乔菲惊喜的声音让程家阳嘴角的弧度再次扩大：“那什么？快要下班了，我去买菜给你做饭吃？”

乔菲乖乖应声好，歪在沙发上等程家阳过来。

六点一到，程家阳准时飞奔下楼。办公室里，李雷和韩梅梅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相互对视一眼，李磊先道：“家阳什么时候下班这么准时了？他以前不是恨不得长在办公室里吗？”韩梅梅摇了摇头。

用嘉怡留下来的钥匙开了门，程家阳轻手轻脚进了乔菲的家门。房间里毫无动静，乔菲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程家阳贪婪的看着乔菲的脸，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放在了房间的床上。

乔菲模糊中闻到厨房方向飘过来的香味，睁开眼睛才发现天早已黑了，程家阳正坐在床沿温柔地注视着她。乔菲脸微微一红，撒娇道：“你都来了，怎么不叫醒我？”程家阳笑道：“我看你这些天太累了，也该好好休息。”说着掀开被子，不由分说伸手就将乔菲抱起来，开门放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乔菲轻轻咬着嘴唇，脸羞得通红，却并没有反抗。

餐桌上放着程家阳最爱的红酒，还有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乔菲笑道：“今天什么日子啊，搞得这么隆重。”

乔菲笑容那么幸福明亮，让程家阳的心微微刺痛，又有微微的酸楚。“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我们的节日。”程家阳笑着在乔菲的额上轻轻一吻，才在对面坐下。

吃过饭，程家阳在厨房里洗碗，乔菲就靠在他的背上，轻轻搂着他的腰。客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玫瑰的清香丝丝萦绕在空气中。程家阳和乔菲的脑海里同时划过“岁月静好”四个字。

“家阳，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吗？”乔菲轻声问。


“当然记得。瑞士的苏黎世大学。”

“那... ...我现在有一个礼拜的假，在家里觉得很无聊。你能不能请几天假，陪我一起去当初相遇的地方看看？”

程家阳喉咙突然哽住了，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好。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一起。”

第二天，程家阳一大早就去了高翻院。田主任听到程家阳又要请假，神色非常不满：“家阳，这段时间你已经多次请假，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高翻院的工作也很重要。你作为高翻院的主力，不能如此随心所欲。”

程家阳平静地站在田主任面前，沉默片刻才道：“田主任，您是知道的，我以前从来把高翻院的工作放在第一位，从来没有为私事求过您。今天我请求您，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必须要这一个礼拜的时间。”

程家阳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深重的悲伤，田主任训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后，最后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程家阳对田主任鞠了一躬，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上飞机之前，程家阳犹豫片刻，还是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爸妈，我很好，请勿牵挂。”然后和乔菲的手机一起关机了。

苏黎世大学还是六年前的样子，美丽而庄严。不时有各国的学子匆匆往来。乔菲和程家阳站在当初相遇的地方，想起当初的情景，不由相视而笑。

七天的时间里，他们又去了法国的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凡尔赛宫、巴黎圣母院等等地方。乔菲最爱的画册上的美景一一在她眼前呈现，而她的身边有她最爱也最爱她的人相伴。他们白天游览宏伟而壮丽的景观，晚上就在清澈安静的河边散步，也没忘记一路上留下温馨而爱意满满的自拍合照。

最后一天他们来到瓦莱山。瓦莱山是乔菲和程家阳第一次历经生死的地方，也是乔菲第一次吐露心声的地方。游览了一圈，最后乔菲和程家阳在山脚下的长椅上坐下来。乔菲微微喘着气，心跳也略有些快。程家阳却脸色如常。乔菲依偎在程家阳怀里，气氛温馨而甜蜜。手机一直都没有开机，所以这七天里从来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两人良久都没有说话，在静谧中享受难得的温柔时光。

天色渐渐暗下来，有微微的风吹过。程家阳感觉到乔菲的手臂冰凉，忙解开外套，把乔菲裹到自己怀里。乔菲轻轻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喊：“家阳。”程家阳轻轻嗯了一声。乔菲又喊：“家阳。”程家阳又轻轻嗯了一声，可是心里的酸楚已经快要漫溢出来。乔菲轻轻道：“家阳，我爱你。”程家阳眼泪都要下来了，轻轻哽道：“我知道。菲菲，我也爱你。”乔菲轻声道：“家阳，我好开心，以后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我都会想起，有一个人，曾经这么这么爱我。我从前从来没想过，我会遇到这样的爱情。多么温暖，多么幸运。”程家阳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乔菲的头发上，而她毫无所觉，继续轻轻道：“家阳，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翻译官，以后你要带着我，一起实现我的理想，好吗？”程家阳的整张脸都止不住地抽搐，他强忍住酸楚轻声道：“好。”乔菲继续轻轻道：“不管我以后去了什么地方，请你一定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你自己，要带着我一起，努力奋斗，成为更加出色的翻译官，甚至外交官，好吗？”程家阳觉得自己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但他无论如何都只能忍住，脸颊的肌肉已经酸痛难忍，他还是轻轻道：“好。”乔菲没有再说话。


程家阳搂着乔菲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垂在旁边，青筋暴起。他趁乔菲不注意，左手连着袖子迅速抹了一把脸，然后抬起乔菲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乔菲紧紧搂着程家阳，闭着眼睛，羞得微微发红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乔菲的唇柔软却带着微微的凉意，程家阳温柔的舔舐，辗转吮吸，像对待精美易碎的瓷器。程家阳从来不知道亲吻自己爱的人会如此的醉人，他恨不能时光就此停驻，就在他们相拥亲吻这一刻。舌尖尝到微微的咸涩，程家阳睁开眼睛，看到乔菲脸上浅浅的泪痕。

第二天他们就该回去上海，即使他们不愿意，现实世界也永远不会消失。

半夜，程家阳睁开眼睛，果然又发现身侧没有人。轻轻打开房门，洗手间有微微的光。程家阳轻轻走到洗手间门口，看到乔菲正将手心里的药倒在嘴里，然后喝了一大杯水。程家阳默默回了房间，过了片刻，他才感觉到乔菲轻轻开门进来，躺在了床的另一侧。这一个礼拜，几乎每天半夜，程家阳都能看到乔菲在洗手间偷偷吃药。既然乔菲不想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只有在白天看到乔菲越显苍白的面容，心底的痛楚会越来越强烈。

程家阳假装要上洗手间，迷迷糊糊开门出去。过了一会回来，程家阳躺在床上，一把将乔菲搂过来抱在怀里，打算继续睡觉。乔菲却轻轻挣脱，拉开了窗帘。月色如水银泻地，铺满房间的每一寸地方。程家阳呆呆地看着月色里的精灵似的乔菲，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很快程家阳就看到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乔菲背对着他，慢慢的脱身上的睡衣。程家阳突然感觉口干舌燥。他伸出手臂，明明想要阻止，但是喉咙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什么也没说出来。

乔菲的睡衣一件一件如纷飞的蝴蝶飘落到地板上，她的身体慢慢在月色里显露出来。程家阳呆呆地看着乔菲，她的身体沐浴在月色里，像微微发着光的维纳斯女神。乔菲转过身面朝着程家阳，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过来。程家阳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时间似乎突然变得特别慢，他能看清周遭的一切，看清他的爱人缓缓向他而来。他的思绪禁锢在一片混沌中，他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乔菲走到床前，程家阳似乎被按了暂停键，依然呆呆地看着她，毫无反应。乔菲低下头，轻轻地触碰到程家阳的唇。乔菲的唇依然柔软而带着微微的冰冷，程家阳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全身上下突然流过一团火，烧的他嗓子眼里都似乎要冒出烟来。理智早已消失到九霄云外，程家阳呼吸急促，双眼迅速漫上了红色。程家阳迅速擒住了乔菲的唇，狂热地吮吸，双手扶到了乔菲赤裸的腰上。嘴唇芳香柔软，手底的肌肤柔嫩滑腻，让他忍不住轻轻摩挲。乔菲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她早有准备，依然被程家阳瞬间的掠夺小小惊吓了一下。程家阳似乎已经丧失了神智，整个人变得狂热而霸道。然而程家阳的吻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乔菲根本无法出声。程家阳慢慢将乔菲压倒在床上，双手继续大肆侵略属于他的阵地。乔菲被亲的晕头转向，从未经历过情事的身体也在程家阳双手的肆掠下慢慢变得柔软。程家阳终于放过了乔菲的唇，嘴唇从精致的耳垂、纤长的脖子一路往下，直到丰满柔嫩的胸口。乔菲刚刚来得及喘了一口气，程家阳已经含住她胸前的茱萸，轻轻舔舐吸吮。乔菲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来得及轻轻喊了一声“家阳”，身体里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觉已经席卷了她，那种感觉似欢愉又带着羞耻的渴求，她的嘴里情不自禁溢出了一丝呻吟。程家阳听到那声“家阳”，理智略略回到了脑海，接着就又被乔菲细碎的呻吟冲击的无影无踪。乔菲在程家阳的亲吻下，神思慢慢的也变得迷糊起来，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陌生又充满诱惑。程家阳感觉到乔菲的身体在轻微的战栗，嘴里断断续续的呻吟让他身体里的火越烧越旺。在陌生而充满爱意的悸动中，乔菲尚未完全适应自己身体的改变，她也来不及分辨，只是在程家阳的节奏中轻微摇摆。突然乔菲感下shen微微一凉，还未来得及从混沌的神思中理出头绪，一股锐利的疼痛瞬间击中了她，随即就传遍全身。乔菲立即清醒过来，在越来越强烈的疼痛中，眼角划过几滴晶莹的泪珠。程家阳身上的汗珠一滴一滴落在乔菲胸前，在月色下显出一种圣洁的光芒。乔菲努力伸手抱住了程家阳，轻轻换他：“家阳，家阳。”程家阳的理智慢慢回到了脑子里，他重重吻上乔菲的唇，下shen却没有停止，只有声音里带着出奇的温柔：“菲菲，你是不是很疼？”乔菲重重的回应程家阳的吻，间歇着回答：“我不疼。家阳，我爱你。”程家阳幸福的叹了一口气：“菲菲，我也爱你。”

月色渐渐暗下去，天色慢慢黑了。程家阳在床上熟睡，乔菲毫不在意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带着笑意用纤细的手指一遍一遍描摹他的眉眼。乔菲从未觉得程家阳的眉眼如此精致，他的脸如此俊朗，他的身体如此性感。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床上，很快就湮灭无踪。乔菲回头看看天色，已经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她穿好衣服，再次不舍的看了程家阳的脸，终于决绝地走出了房门。

第二天的上午，灿烂的阳光洒在程家阳的脸上。程家阳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向旁边。床上没有人。程家阳的心里升起一阵心慌的感觉，忍不住大声喊：“菲菲！菲菲！”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回应的声音，没来由的让人心悸。程家阳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冲出房门，可是客厅里，厨房里，洗手间里，都没有乔菲的身影。程家阳又冲回卧室，撕心裂肺的喊：“菲菲！菲菲！”可是声音回荡在房子里，再也没有人会回“家阳”了。

床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程家阳一开始心慌之下根本没有发现。信没有封口，信封上是娟秀的几个字：我的爱人，家阳收。程家阳拿起信，手剧烈的颤抖，根本无法拿稳。信下面的床单上，有一朵小小的红艳的梅花。程家阳将信紧紧捂在胸口，抚摸着那朵小小的红梅，突然崩溃，嚎啕大哭。


所有的一切都远去，程家阳的脑海里只剩下乔菲的样子。初见时的伶牙利嘴，生死之际的表白心迹，初初相恋时的羞涩紧张，同游法国瑞士的融融笑意，还有对待工作的永不服输，面对污蔑的不卑不亢等等，一点一滴，像唯美的画卷，慢慢呈现在程家阳的面前。程家阳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开始关注这个女孩，早就情不自禁把她放在了心里，这些回忆鲜活明快，一帧帧全是这个女孩。原来，叫乔菲的这个女孩，早已成为他的全世界。程家阳双眼红肿，涕泪横流，嗓子眼里像要冒火，但他完全没有意识。他只知道，他最爱的人走了，他的世界空了。

在回上海的飞机上，程家阳萎靡的躺在座椅上，红肿着双眼发呆。心早已痛到麻木，那封信上的字却一个一个浮现在脑海里。

“家阳，我最爱的人。我要走了，要离开你，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我希望所有人都找不到我，我想在那里，慢慢死去。我生病了，遗传自妈妈的脑海绵状血管瘤。我见过很多这个病例的患者，治好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这些年，我见过妈妈太多的痛苦。妈妈是为了我才坚持下来，而我，不想拖累你。我知道你愿意被我拖累，但是亲爱的家阳，我爱你，我不愿意你的理想被我的病日复一日的消耗，不愿意你日复一日与我一起活在病魔的折磨里。你应该活在炽烈的阳光下，因为你是那么优秀的，我的爱人啊，你是我一直仰望的，我的爱人啊。答应我，好吗？不要来找我，让我安静地看着你，带着我们的爱，带着我们的理想，成为更优秀的，让所有人仰望的存在，甚至为世界瞩目。你的爱人，乔菲。”

程家阳闭着眼睛，眼角有泪水一滴一滴滑下。飞机划破云层，往上海飞去。(未完待续)

明天继续，今天要追剧了。刚刚看了23集，发现剧情有点点不一样。不管那么多了，追了24集再说。明天大概可能可以完结吧。结局必然是乔菲和程家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因为那是我最想要的啊。我没想到能写这么多，果然只有爱才能让人坚持做一件事，这句话十分正确。让我坚持打这么多字的动力，就是我对乔菲和程家阳的爱，哈哈～

程家阳回到上海，直接去了高翻院，找到田主任，简单说了一下乔菲生病的事，并给她办了三个月的停薪留职。田主任一直欣赏乔菲的才华，听到她生病，不由惋惜的叹气。

高翻院里少了一个人，然而地球依然在转，世界依然喧嚣，日子依然如流水。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没有时间停下来看看。即使是高翻院的同事，除了最开始有一点惊讶，之后也就习以为常。只有程家阳的世界变得一片空白。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也不想别人知道。乔菲和他相处的每一天，每一个笑脸，每一个瞬间，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珍贵而稀少，他捂在心里，与世隔绝。

程家阳又恢复了遇到乔菲前的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高翻院办公室里的气氛又恢复到几个月以前，准确的来讲，是乔菲来之前。肃穆、严谨，再也没有人会据理力争、大声顶撞了。


程家阳每天八点准时到高翻院办公室，晚上八点准时离开，雷打不动。除了出任务、出差，其余时间他几乎都泡在资料室里。资料室里的书籍和文件，他以前几乎都仔细研读过一遍，而现在，他开始一本一本进行背诵，带着自虐的快感。他的眼前，时不时会划过乔菲的样子，伤心的流泪，羞怯的笑容，或者像一只炸毛的狮子，针锋相对，不肯服输。

“前三百页的词汇，主任你可以随便抽。”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再多看她一眼？那样青春飞扬的，肆意的笑脸。

每天上下班，程家阳都不再乘电梯。楼梯里还有乔菲标在每节台阶上的数字，程家阳慢慢的走，戴着耳机，学着以前乔菲的样子。耳机里的法语变成唯美的音符，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乔菲的气息，程家阳觉得头脑一片空明，翻译的语言下意识地一个词一个词冒出来，毫无停滞，就像它本来就在那里，只是等待着召唤。

每天晚上八点，程家阳下班，会驱车去乔菲第一次带他去过的山顶。那座山的名字是什么，程家阳毫不关心。只有那条上山的路，已经牢牢扎根在他的心底。程家阳站在他和乔菲第一次许愿的地方，夜晚漆黑一片，只有山顶的风悠然来去，而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如果你大声喊出来，宇宙中的正能量因子一定会接收到的。你试试啊！”

说这句话的人，他最爱的乔菲，不见了。

第一次在这里，程家阳对乔菲说的话嗤之以鼻，然而他还是照做了，当时许的愿是什么来着？“我想要，心想事成！”而现在，他又来到这里，这一次，程家阳虔诚的希望，乔菲曾经说过的，宇宙会听到他的愿望，是真的。

“乔菲，我爱你！”程家阳将手握成圈放在嘴边，撕心裂肺地大喊，“乔菲，我愿你身体健康，病魔永远地离开你！”从前，对于“身体健康”这样的祝福语，程家阳总是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好笑，而现在，他喊得虔诚而绝望。喊完之后，程家阳的泪水汹涌而下。近三十年几乎从未流过泪，而这十天程家阳已加倍感受。


“宇宙，求求你，如果菲菲可以康复，我愿舍弃我后半生的生命，只求与她前半生的相守！”程家阳大声哭喊，声音早已变了调。

手机铃声在车里欢快的响起来，程家阳充耳不闻。除了上班时间同事或者上级来的电话，其他时候其他人的电话，程家阳重来不接，包括他的父母亲、高家明和文晓华。

回到车上，程家阳随手拿过手机，母亲的电话有十几通，微信也满是未读信息。程家阳随手将手机设置了静音甩到一边，驱车回家。夜晚的山路上漆黑一片，程家阳却似乎看到那天早晨的阳光。薄雾缓缓升起，清晨温柔的阳光透过雾气，朦胧的笼罩在乔菲和程家阳身上。乔菲的笑容那么灿烂，程家阳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就像背着全世界。

“所以说啊，只要还有二十块钱，就永远都不会绝望！”乔菲的笑容温暖而自信，回忆中的程家阳嘴角微微翘起，忍不住轻轻微笑。他们就坐在西瓜堆里，在破旧的颠簸的三轮车上，迎着阳光和朝霞，肆意欢笑。

程家阳回到了乔菲租的旧房子，房子里空荡荡的。已经快到深夜，疲惫的感觉一波一波袭来，让程家阳忍不住想倒下再也不起来。他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微微清醒了些。乔菲的房间还是那个样子，卡通睡衣随意的扔在床上。程家阳不由微笑，过去将睡衣搂在怀里，倒在乔菲的床上。被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乔菲的味道，程家阳嘴角微微翘起，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溢出，越来越大，终于脱离眼角，顺着脸颊缓缓滑下去，隐入枕巾绵柔的布料中，消失无踪。

程家阳没有再刻意隐瞒他和乔菲的关系，没有任务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偶尔会失神，眼前时而划过乔菲的样子，脸上便会露出微微的笑意，放松却克制的笑，看上去让人心酸。李雷没有再提过乔菲，办公室里似乎都已经心照不宣。程家阳推掉了去瑞士大使馆工作的机会，田主任决定由韩梅梅去瑞士。

韩梅梅回到办公室宣布这个消息，并问李雷：“你会等我吗？”李雷笑着调戏她：“那就不等了吧？”看着韩梅梅失望的眼神，他才笑道：“两年太久了，我去瑞士娶你。”两人深情相拥，程家阳也笑着恭喜。那是明亮而温和的笑容，不见一丝阴霾，李雷和韩梅梅也笑容满面。程家阳觉得，如果乔菲还在，她也会发自内心的笑着祝福的。他愿意带着她，带着他们的爱一起，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真心祝福。

在程家阳的严格训练下，新转正的吴明和杨燕也进步飞快，很快就开始进行一些项目的现场翻译工作。程家阳依然是办公室的主力，他的翻译精准，速度也极快，几乎再也没有出错或者状态不佳的时候。他依然坚持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每天下班后去山顶，然后回到乔菲的房子里睡觉。


没有任务的时候，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寻有关脑海绵状血管瘤的信息，国内外的资料，咨询能找到的国内外每一个研究脑部手术的专家。大部分的资料都显示脑海绵状血管瘤治愈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手术成功，复发的可能性也不小。而专家方面，除了程家阳知道的瑞士莫雷医生，居然只有他的哥哥高家明对这方面的研究是时间最长的。然而，莫雷医生自己都生了重病，不久前才做了手术，因为本身身体状态不太好，连给小幸福做手术的事都还一直没有安排。而高家明呢，程家阳下意识里并不想去和他讨论乔菲生病的事，而且高家明也从来没有进行过临床手术，根本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给乔菲动手术。

此时的高家明正在手术室里，旁边是院长和赵医生，以及几个护士。莫雷医生作为主治医生，站在中间位置，手中拿着手术刀。小幸福躺在手术台上，因为打了全麻，一动不动。莫雷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手不停颤抖，过了良久也没有切下去。院长拉了高家明一把，“这是什么情况？”高家明皱起眉头，犹豫道：“再看看。”过了一会，莫雷医生的手依然毫无好转迹象，高家明终于上前，用法语小声与莫雷医生商量：“不如这一次我来主刀，您在旁边指导我，可以吗？”莫雷医生点点头，退到一边。高家明拿起了手术刀，眼前突然闪过乔菲的脸。乔菲晕倒时苍白的脸色，突然刺痛的眼睛在高家明的眼前一一闪过。八年前他就为了乔菲母亲的病，执意转了专业，专门研究脑海绵状血管瘤，没想到今天终于开始有了亲自主刀的机会。虽然乔菲母亲已经去世，然而乔菲的病，却更需要他走出这一步。高家明脸上现出微微的笑意，马上又隐去了，换上严肃的神色。乔菲的脸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高家明在心底说：“乔菲，等我。”然后举起手术刀，稳稳地切了下去。

张翘楚急匆匆地进了高翻院的办公室，经过李雷的指引，才在资料室找到了埋头钻研的程家阳。程家阳对来人的脚步声充耳不闻，皱着眉头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张翘楚来高翻院之前的气恼突然一扫而空，等李雷离开，她才轻声唤：“家阳。”

程家阳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抬头，回道：“妈，您怎么来了？”

张翘楚微微心酸，哽道：“家阳，你好久没有回家了，今晚回去看看你爸爸吧。妈妈亲手给你做饭。”

程家阳淡淡道：“妈，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挺好的。”

张翘楚眼泪都下来了，声音近乎哀求：“家阳，就算妈妈以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

程家阳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妈，你知道乔菲母亲去世了吧？在你去看望过她以后。现在乔菲也走了，你和爸爸都可以放心了。现在我的工作很忙，我也可以照顾我自己，你们都不用担心。”

张翘楚走过去拉住程家阳的胳膊：“乔菲母亲的事，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 ...家阳，你爸爸很挂念你... ...”


程家阳看着张翘楚的手，五十六岁的人，手雪白粉嫩，是一直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他抬起头，突然微微笑了笑：“妈，那些事都过去了。爸说得对，您们永远是我的父母，不管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恨你们。现在乔菲也离开我了，您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会照顾我自己，我过得很好。我不可以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吗？”

张翘楚看着程家阳强扯出来的惨淡的微笑，泪如雨下，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块棉花，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这个儿子，也终于像家明一样，离他们而去了。为了那同一个女孩，乔菲。

周六的下午，细雨蒙蒙。程家阳靠在乔菲的床上，看着窗外发呆。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良久都不肯停歇。周末的时候程家阳都是将手机设为静音的，只是考虑到偶尔的意外情况，震动没有取消。看着执着震动的手机，程家阳终于抓了过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王旭东”。

“哥们，这会没事吧？出来陪我喝酒，老地方见。”王旭东劈头就来了一句，不等程家阳说话，已经把电话挂了。程家阳的脑袋混沌一片，良久才理出点头绪，想起“老地方”就是从前他们常去的，乔菲做过兼职的长悦酒庄。程家阳依依不舍的将怀里乔菲的卡通睡衣放在床上，换了西装出门。

长悦酒庄依然是那个模样，外面金碧辉煌，里面歌舞升平，并不会因为没有一个乔菲而有丝毫的改变。程家阳进了房间，王旭东一见他就大声嚷嚷：“你怎么才过来？少爷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程家阳充耳不闻，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桌上慢慢一桌子菜，红酒也是他最喜欢的，可是他毫无食欲，连喝酒的兴致也丝毫没有。不期然间，乔菲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贵腐葡萄在成为贵腐葡萄之前，也就是烂了的葡萄罢了，谁也不知道它会成为贵腐葡萄。”昔日斗嘴的情景历历在目，程家阳的嘴角微微翘起。

“今天是旭东请客吗？”程家阳含笑看着王旭东，“这些我都不要，给我来几瓶贵腐葡萄酒。”

王旭东本来就是为了给程家阳排解抑郁，此时程家阳说什么他当然都不会拒绝，即使知道所谓的贵腐葡萄酒，也是因为想起了乔菲。服务员很快上来将桌上没开过的葡萄酒撤下去，取来两瓶贵腐葡萄酒。看着服务员年轻的脸庞，程家阳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止住她开瓶塞的动作，服务员便出去了。

那张脸很年轻，只是不是乔菲。程家阳将酒拿过来，自己慢慢开瓶塞。上次和乔菲一起去酒窖选酒的情景又冒了出来。

“给我选酒瓶百元以下的红酒。”“这里就是百元红酒区，你看看要选哪些？”“你来给我选。”“我来选？要不就选好看的吧。”“选好看的？你在逗我？”“这瓶怎么样？看上去挺好看的。要不然这瓶？”... ...


王旭东看着程家阳脸上甜蜜的微笑，心里微微叹气，然而并没有打断他的回忆。良久，王旭东才问：“你最近工作怎么样？”程家阳淡淡回道：“就那样，不太好，也不太坏。”两个人不咸不淡扯了几句，程家阳更多时候在一杯一杯喝酒。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光是和乔菲一起就喝醉过好几回，现在这样存心想喝醉，自然很快就迷糊了。

文晓华正从酒庄的大厅走过，旁边陪着酒庄的经理和领班。就当的经营状况还算不错，在经理的小声汇报中，文晓华频频点头。四处张望了一圈，文晓华本来打算提点意见，却一眼看到了正对大厅的房间里的程家阳。程家阳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举着一杯酒往嘴里灌。王旭东早已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犹豫了一刻，文晓华挥挥手让经理和领班自己去忙，转身朝程家阳走去。让领班找服务生将王旭东塞进出租车，文晓华坐到程家阳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家阳，家阳。”程家阳突然听到呼唤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抬起脑袋，费劲的转了一圈，才看到旁边的文晓华。程家阳傻笑了几声，突然嘟囔道：“菲菲，你回来了吗？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快要活不下去了。”程家阳的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眼睛红通通的，看上去伤心欲绝。

“家阳，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文晓华心里五味陈杂，伸手去扶程家阳。

“好。菲菲，我们回家。”程家阳乖乖站起来，借着文晓华搀扶的力量，踉踉跄跄的往外走。文晓华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程家阳突然又傻笑道：“菲菲，你怎么总是碰到我喝醉的时候呢？上一次我喝醉酒，也是你带我回家的，回咱们的家。你还让我睡在你的床上，自己睡在地上。嘿嘿，结果我半夜滚到了地上，和你睡到了一起。菲菲，你还记得吗？”

文晓华脚步停顿了一下，恨不得就此撒手走开，可是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发作，搀着程家阳继续往外走。

程家阳歪在车后座上，还在嘿嘿傻笑：“菲菲，现在我们回家吗？”文晓华轻声道：“对，家阳，我带你回家。”

文晓华将程家阳带到了自己家里。文道不在家，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文晓华突然有点心慌，鬼使神差的，她将程家阳搀扶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程家阳已经昏昏欲睡，文晓华在他的耳边轻轻唤他：“家阳，家阳。”程家阳突然睁开了眼睛，文晓华吓了一跳。谁知程家阳嘿嘿傻笑了两声，突然翻身把文晓华压在了身下。文晓华的心砰砰直跳。程家阳轻轻低下了头，文晓华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可是那个错误的亲吻久久没有落下来。文晓华睁开眼睛，看到上方程家阳困惑的脸。


“怎么了，家阳？”文晓华带着几分羞涩的期待，红着脸问。

程家阳盯着文晓华的脸，嘟囔道：“菲菲，这不是我们的家。你的卡通睡衣呢？”文晓华惊愕的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程家阳费力的坐直身体，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不对，不对，这不是我们家。这是哪里？我在哪里？不对，你不是菲菲，你不是菲菲，你是谁？”

程家阳费力的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不小心撞在门框上。但他不管不顾，似乎心里觉得非常不对，于是慌不择路往外冲去。文晓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因为屈辱，脸憋得通红，良久，才有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滑到被子里。

程家阳跌跌撞撞开了大门落荒而逃。趴在路边的花坛上，程家阳只觉得头痛欲裂。可是他知道他必须维持最后仅剩的理智，不停地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眼前视线很模糊，天色渐渐暗下来，在不知道拦了多少次车无果之后，程家阳终于上了一辆出租车。迷糊的脑海里唯一清晰的地址，就是乔菲的家。那一丝微弱的理智支撑着程家阳回到了乔菲的家，直到打开门，躺在乔菲的床上，抱着乔菲的卡通睡衣，他才放任自己彻底堕入黑暗的深渊。

周一一大早，高家明在高翻院办公室找到了刚刚上班的程家阳。“家阳，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聊一聊。”“有什么事就说吧。如果是爸妈想要你来说服我回家，那就不必说了”程家阳的声音冷淡。高家明笑道：“我自己都不想回去，还会来游说你？是和乔菲有关的。”

还不到上班时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程家阳抬头审视地看了看高家明，淡淡道：“和乔菲有关？是什么事？”

高家明笑道：“你知道乔菲去了哪里，是吧？小幸福上周五做脑海绵状血管瘤开颅手术，非常成功，没有引起并发症，手术后的情况也比较乐观，莫雷医生认为后续复发的可能性很小。”

程家阳一把抓住高家明的手，声音微微发抖：“你说什么？小幸福的手术成功了，而且不会复发？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高家明皱眉道：“我出了手术室就给你打电话，你压根就不接啊。要不我怎么会到办公室来找你... ...”程家阳不等他抱怨完就打断了：“你的意思是说，乔菲的病也可以通过动手术治好，对不对？我现在就去找她，你挽留住莫雷医生... ...”程家阳说着就要往外跑，被高家明一把拉住，“你听我说完。这个手术不是莫雷医生做的，他身体状况不好，拿着手术刀的手一直发抖，最后是我主刀完成的。莫雷医生也告诉我，我已经完全具备做这个手术的能力。”程家阳的脸颊微微抖动，接着整个身体都忍不住轻微晃动起来，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我去... ...去把菲菲找回来，你已经治好了小幸福，也一定可以... ...治好菲菲的，对不对？”高家明的胳膊此时似乎变成了程家阳的救命稻草，只要高家明嘴里说出一个“不”字，他似乎都会随时崩溃。


看着程家阳眼里近乎祈求的神色，高家明沉思一刻，才双手撑在他的肩上，严肃道：“家阳，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很着急。但是小幸福只有十三岁，颅骨尚未完全成型，手术是相对好做些的。而且少年人比成年人的痊愈能力也要强得多。所以，对乔菲的病，我还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程家阳眼里的光瞬间便熄灭了，很快却又燃烧起来，灼灼的盯着高家明：“哥，你已经成功做了一例临床手术，也就是说，菲菲的病，还是很有希望的，对不对？”高家明点了点头道：“这个病，国内还没有手术成功并完全杜绝并发症和复发的临床案例，即使全世界也是很罕见的。我这一次手术成功，一定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的关注。后续可能会有更多的病人转到我们院里来，我就会有更多临床手术的机会。既然我这一次成功了，说明这个病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我会加把劲继续做更多的病理和临床研究，尽量在半年内给乔菲安排手术。你放心，我给乔菲开了三个月的保守治疗的药，维持住现在的状况，不进一步恶化，还是没问题的。那些药在世界其他地方也可以买得到，即使过了三个月，乔菲也可以在其他地方买到那些药。现在重点就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乔菲在哪里？你找到她，又怎么告诉她，她的母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听了高家明的话，程家阳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常常吐出一口气。这时候他才发现后背一片冷汗，手脚也因紧张过度之后突然的松弛而软绵绵的。程家阳虚脱般的坐在椅子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那些都是小事。不管菲菲在哪里，我挖地三尺也会把她找出来的，只要你确定有把握可以给她做手术。至于她母亲去世的事... ...”程家阳停顿了一下，脸上浮起迷蒙般的笑意：“跟菲菲的健康比起来，那算得了什么呢。最大的悲剧，无非是她离开了我。只要她还活着，只要我还能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不管她在哪里都好，我就已经满足了。”

高家明似笑非笑道：“那敢情好。我就打算给乔菲做了手术，就把她从你身边抢过来呢。”

程家阳笑道：“你想错了，菲菲爱的人是我，我非常确信这一点。就算因为她母亲的去世，她不愿和我在一起，也绝不会被你抢走的。”

高家明挑了挑眉头：“那可不一定哦。”

程家阳没有回答。高家明转身准备出门，一边走一边道：“我要回去准备了，最近可能手术会比较多。病理方面的研究我也会更多的研究一下。”还没走到门口，外面一个邮递员走进了办公室，张望了一眼后问道：“谁是程家阳？有你的信。”

“这什么时代了，还有人写信？”高家明嘟囔了几句，看了程家阳一眼。谁知道程家阳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接过了邮递员手上的信。高家明狐疑的看着程家阳，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程家阳迫不及待的看了一眼信的封面，果然依然是乔菲娟秀的字迹：“我的爱人，程家阳收”，下面是高翻院的地址。程家阳的手一直止不住的发抖，好不容易翻到背面，邮戳显示信是从巴黎寄过来的。


程家阳回到椅子上坐下，把信紧紧捂在心口，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然后才抖着手去拆封口。因为抖的太厉害，程家阳半天都没能将薄薄的封口撕开。一只手伸了过来，程家阳下意识的迅速避开，看到对面高家明复杂的脸。又急速喘了几口气，程家阳终于感觉手臂的知觉慢慢回来了。他撕开封口，也顾不上高家明还在旁边，展开信纸贪婪地用手抚摸着乔菲的字迹。程家阳一个字都没看清楚，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几个字很快微微晕开。程家阳手忙脚乱用手去擦，结果把信纸弄得满是皱褶，字迹却晕开的更加明显。程家阳掀起西服的下摆胡乱将脸上的泪痕抹掉，轻柔的将信纸展开在桌子上，乔菲的字迹慢慢展露在他的眼前。

“家阳，我的爱人，你最近还好吗？刚刚离开你，我就已经开始疯狂的想念你。你呢，你有没有想起我？这两天，我又走了一遍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沿途的风景依旧，只是我的身边没有了你。昨天我遇到一对从上海来巴黎旅游的老夫妇，因为没有报团，也不知道怎么找导游，所以我帮助了他们，带着他们一起游览了巴黎的风景。他们夸我的法语说得很好。家阳，我的爱人，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我多么希望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可以和你一起，像他们一样，携手再次游览这些风景胜地。我知道这大约只能是奢望了。过两天我就打算离开巴黎了，家阳，我的爱人，请千万不要来找我。你也不可能找到我。请记住，我的理想还在你的身上。家阳，我的爱人，请一定不要忘记。请带着我一起，自由飞翔。你的爱人，乔菲。”

信不长，但程家阳看了很久。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背景是埃菲尔铁塔，乔菲就站在塔的前面，对着镜头温柔而灿烂的微笑。程家阳颤抖着抚摸照片上乔菲的脸，刻骨的思念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来回研磨。他终于忍不住将信和照片一起捂在心口，泪流满面。

此后的日子平淡而忙碌。高家明忙着做脑海绵状血管瘤手术，熟悉手术的所有步骤，应对各种手术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以及见缝插针学习各种国内外病理研究成果。程家阳继续拼命压迫自己，对翻译的精准度和速度推到更高的层次。在外人眼里，程家阳几乎已经变成了翻译的机器，除了他偶尔拿出乔菲的信反复摩挲阅读时，眼神中流露出的刻骨的悲伤。

程家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遏制住自己偶尔发疯一般想去找到乔菲的念头。他没有去找乔菲。乔菲刻意躲着他，而高家明也还并没有完全控制手术风险的信心。虽然高家明连续几例临床手术都取得了成功，但这段时间，依然有一例手术失败了。程家阳无法说服自己去冒这个险。如果乔菲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活下去。

每隔一个礼拜，乔菲会寄过来一封信，连着信一起的，总会有一张最近的照片。乔菲总是在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停驻，有时候在法国，有时候在瑞士。信里面说的都是日常琐事，可是这已经成为程家阳继续前行的唯一动力。乔菲有时候会做一些翻译工作，有时候给去旅游的中国人做零星的导游，以支撑她的日常消费。大部分的时候，她就在他们曾经依偎着游览过的地方徘徊，然后拍照片，随信一起寄过来。照片上的乔菲依然总是在温柔的对他笑，脸颊却慢慢瘦下去了。程家阳对此毫无办法。总是在他收到信以前，乔菲又迅速离开了。


程家阳知道，乔菲的信已经成为他的毒品。而他，乐在其中，不愿戒除。上班的时候，他永远是严肃认真，不会出错的程主任。只有下班后，在无人的山顶，在空旷的房间，他才会放任自己的思念，将他完全淹没。他沉浸在那剧烈的心痛中，得到小小的慰藉，不能自拔。

天气渐渐凉下来，秋天来了。距离乔菲离开，已经整整一个月。周六的晚上，程家阳和高家明一起，回到阔别已久的父母家里。不管曾经有过多少恩怨，时光都不可能重来。不管他的父母做过多少伤害他的事情，他也无法脱离这个家庭。父母是永恒不变的，程家阳无力改变，只能接受现实。然而曾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到底一去不复返了。

张翘楚看到一起进门的两个儿子，忍不住热泪盈眶。然而反常的是，高家明还与养父母寒暄了几句，反而程家阳除了唤了一声“爸妈”，之后就一直沉默。晚饭时饭桌上的气氛沉默而压抑，程家阳也吃得很少。吃了几十年的饭菜，似乎一瞬间让程家阳失去食欲，总是梗在喉咙口，让他想吞吞不下，想吐吐不出。程家阳突然无比想吃路边的煎饼果子。“我每天最大的动力，就是这些黑暗料理。”乔菲的脸一闪而过，程家阳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吃过饭，程家阳转身打算进卧室，却被母亲叫住了。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同样百无聊赖的高家明。程思远依然拿着报纸漫不经心的看着，张翘楚拿着苹果削下长长的果皮。时光悠悠过去，这个场景依然没变。然而又分明已经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