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幸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等回过神的时候，拿着手帕的手已经轻触上少女的额际。
灰原才反应过来，幸村竟然一直没走，确信急救已见效后，才有心神说话。
“哥哥，比赛要紧，你应该第一时间带他们离开。他们突然目睹车祸流血，情绪一定非常不稳，这时候更需要你这个部长帮忙开导。”
“我已经事先拜托过真田了。”幸村习惯了，心中千回百转，面上不动声色。
这样的医术，急救时的干脆，连在医学世家里耳读目染的柳生都做不到，她的妹妹究竟是什么人？
“那不一样，你是部长，是他们最信赖的人，你才是整个网球部的精神支柱。”灰原摇头。“他们此刻是最需要你的时候。就算是一场赢得无悬念的比赛，在极度心绪不佳时，也很难发挥原有水准。”
“呐，小哀，我除了是网球部部长，同时还是你的「哥哥」哦，不能放任你不管呢。”
“可我不是温室的花朵，没这么见不得血腥。”相反，她在柯南身边，这些还是见惯了死亡的。
充其量不过是因为侏儒，和自己在柯南世界的死亡，精神情绪有点不稳，但一个成年人应有的情绪调控力，她是不缺的。
救护车姗姗来迟，在她急救时，那两个男人便已断了气。
护士医生表示非常惊讶，以那个女人的伤势，本该断气得比那两个男人更快。夸她很聪明，如果抢救的是那两个男的，那么救护车来之前，三个人会全部断气。
灰原懒得多理。
“哥哥，比赛快开始了，你先去。我清洗一下，随后就来。相信我，我不会乱跑的。”灰原皱着眉，神色严肃地提议，不愿浪费时间干耗着。
“呵呵，很抱歉，小哀。基于你目前的现状，我不太相信你呢。”幸村摇头，轻笑，鸢紫色的双眸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外来的女声，骤然打断了两人四目相对的僵持。“那个，打扰一下……你是幸村君吧？”
“是的。请问您是？”幸村望向来人，一头及腰的长发温婉地披在身后，觉得有些眼熟。
“我是越前龙马的表姐，越前菜菜子。我观察你们很久了，幸村君的妹妹，是因为救人才弄成这样的，感觉很厉害呢。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梳洗哦。”
“谢谢，那真是太好了。”不等幸村说话，灰原抢先弯腰鞠躬。“不会麻烦你吧？”
“不会。”菜菜子笑了笑，转过头对幸村说。“既然有比赛，那还是不要让你的部员等太久得好。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到时我可以把你妹妹送过来。”
她以为幸村的不放心，是因为害怕妹妹找不到路。
“谢谢姐姐。”灰原继续抢答，连连感谢。“呐，哥哥，这位姐姐会送我过来的，我保证不乱跑，这样可以了吗？”
“哎……你真是……”幸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再强调一次不能乱跑后，应声同意。

08.
*
越前龙马慵懒地打着呵欠，慢悠悠地开门，被一身是血的少女吓得一个激灵。“啊……”
“抱歉，吓到你了。”在龙马瞠目结舌的视线里，灰原自觉地退后了几步，免得让血腥气熏到眼前这位干净的小王子。
“哦，没关系。”龙马很快反应过来，恢复了面无表情，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事的，我表弟不是个胆小的人。”
菜菜子拉着灰原，走入浴室，贴心地将干净的衣物一并放置，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留下灰原一人。
“少女，解释一下呗，你从哪里捡来这么个浑身是血的姑娘？”悠闲看报的南次郎，见到灰原，在呆愣了一下后，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了。
“她是幸村君的妹妹。”菜菜子放下刚接完的电话，在看到龙马依旧是一脸茫然，忍不住耐心地解释道————
“幸村君你还记得吗？两年前青学对战立海大的全国大赛，与你对打的那位立海大部长，外号「神之子」。”
那一战非常出名，立海大三连霸失败，神之子的不败神话被打破，龙马开启天衣无缝极限。就连不懂网球的她，都听闻不少。
“哦，是他啊。”龙马依旧没什么好奇心。
菜菜子简单地将与他们相遇的经过说了一下，尤其是灰原如何割开喉管救人的那幕，让她觉得这个女孩很不错，也想帮她做些什么。
听到「网球比赛」的龙马，突然想起来，今天是青学高等部与立海大的比赛，也就是说，那位神之子会出现咯？
“龙马，幸村妹妹不认识路，本来我答应幸村君会送她去比赛场地的，现在能麻烦你一下吗？真是不好意思，社团里出了一些事。”
菜菜子双手合十，呈拜托状，知道比赛二字对自家表弟的吸引力，由他接替这个任务是再好不过了。

*
幸村一言不发地抱着双臂，坐在教练席上，望着毫无悬念的比赛发呆。
由于赶上得及时，在他笑眯眯地疏导了几句后，几只让人头疼的小动物，仿佛开窍似的，听懂了他若有似无的威胁，一时间都卯足了劲，暂时忘掉了那场车祸。
对于柳和真田的欲言又止，他只是摇头，示意灰原的事以后再说。
但这并不表示他不在意，尤其是，在他离开前，灰原说的那番话。
「凶手是公车上站在司机旁边的那个侏儒！我看到他突然蒙住了司机的眼睛，那个司机才控制不住车的！刚刚那么混乱，他一定是逃跑了。呐，哥哥，不要让任何身材矮小的人靠近你们，一定要远离那个危险的侏儒！」
幸村听得心里一阵发毛，因为那辆公车上的乘客只有三女两男，司机旁边是空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侏儒。
又是灰原的现实识别障碍发作吗？可是这一次，她眼神是有焦距的，与之前的“发作”不同。
那个司机上一秒还开得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车了呢？这点要怎么解释呢？
归根到底，所知道的信息太少，还不足以去下结论。但这些只言片语的信息，造成了一个个待定的谜团，飘忽不定的，真得很让人憋闷。
幸村觉得，自己对灰原的关注有些过头了，神游的思绪里，全是与她或直接或间接相关的事。
算算时间，快一个小时了吧，她怎么还没到。
除了黄金双打和不二周助、手冢国光的比赛有些费时，其余的均是十分钟内秒杀，对手打网球的姿势还那么难看，看得真是无趣呀。大白天的，连憋闷的情绪也没地方出。
这种称得上些许烦躁的心情，在见到灰原的一刹那，消失了不少。

*
灰原对坐在场内的幸村挥手示意，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不会乱跑吧”。
幸村对她回眸一笑，在烫金色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灰原愣了一下神，脸上浮现的微热伴随着些许不自然，几秒后才褪去。
这是怎么了？灰原茫然地，计数着自己的心跳。
“噗哩，部长妹妹，怎么坐这么远。”结束完比赛的仁王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他听幸村说了，她因为救人需要梳洗一下后过来与他们会和。
“这里人少，不会太吵。”灰原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喜欢坐在离他们不算太远却又不会太近的位置。
“你看得懂吗？不需要解说吗？”仁王撑着头，问道。
虽然跟幸村一样有默契地选择不追问，一致对她的“异常”故作忽略，但不可否认地是，她的确勾起他们不少人的好奇了。
冲着部长妹妹这一层身份，就已经够让人好奇了，对于他们哥哥来妹妹去的，实则谁也没把对方当兄妹，更是让仁王他们好奇得想挠墙。
不谈部长妹妹的举止，最近，他们间的称呼又开始变了，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众人不知道的事。
灰原很快想明白，眼前少年有一搭没一搭找她谈话的用意。并不全是因为好奇，或者说，他们都在体贴地按捺着自己的好奇。
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跑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来着。也许是出自幸村的吩咐，也许是出自他自己。不管怎么说，这群少年，真的很善良。
“就算看不懂招式原理，没有解说，起码的胜负还是能分清吧。”
事实上，她多半是神游想心事居多，并不会过多关注这个世界的网球。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解说，她也不愿拂却对方的好意。“呐，仁王君，这球很平常啊，他们为什么要说是「消失的发球」？”
“哦，那是青学天才不二周助的绝招，利用风速，配合球的高速不规则旋转，脱离了肉眼可见的范围，看着好像消失了一样。”仁王看了一眼比赛中的栗发少年，再次使用了这个招式。
仁王解说道，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得见球？”
“嗯。那球的速度很慢，人眼不可能跟不上。”
明明球没有消失，为什么周围人都说消失了？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眼睛跟他们不同？
仁王看她的表情就像看了鬼，竟然有人说天才不二发球的速度慢？“那之前，副部长的「就看不见的挥拍」呢？你也看得到？”
“一直看得到，挥拍怎么可能看不见。”灰原撑着腮，不懂仁王在惊讶什么。

她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网球，能出现星星花火还自带特技的，还能动辄把墙面砸裂什么的，跟个核武器一样。
偏偏每个人都觉得很寻常，一脸「网球不就是这么打的么」。不过，偶尔看看，还挺有趣的。
“……不愧是部长妹妹。”仁王憋了半天，想不到说什么了。
看来部长妹妹的洞察力很强呢，这点和部长很像。嗯，是个有用的信息，估计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灰原打了个呵欠，起身。突然好想喝咖啡。
“你跟着我做什么？”灰原看着身旁亦步亦趋的银发少年，挑眉。
“额……”他能做什么？部长的视线都射过来了，他能不跟着吗？
“呐，其实如果除去「幸村妹妹」这个名义上的身份，就算是我跟幸村，也不过是不相关的路人。与你们，更是比路人还陌生的人。”
灰原叹了口气，并不是因为觉得被跟踪后的恼怒，而是一种很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感动————
“其实，你们不需要做到这样的，不论是幸村，还是你们。网球对你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一个麻烦的外人身上。我不是温室的花朵，也不是三岁的小孩，不会走丢的。何况只是去买个饮料。”
“噗哩，部长妹妹，网球是不可或缺的梦想和爱好，固然很重要，但不是生活的全部哦。所以，对网球，没有必要完全吝啬到去挤占陪伴朋友和家人的时间吧，这样的人生可不会幸福哟。”
仁王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摇了摇。何况她跟幸村的相处模式，到底是亲人还是爱人，还是待定的————
“不管怎么说，「如果除去」的这种路人假设本身是不成立的。至于为什么，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部长本人。”
事实上，她就是部长妹妹，就是部长需要照顾的人，哪怕没有长辈的吩咐，部长也必须要这么做，这本就是他的责任。
至于是不是自愿，想把她当女友还是妹妹，还得去问他本人。
对于他们而言，部长在意的，就是他们在意的。
部长承认了这个“妹妹”，他们就会接受，像对待柳生妹妹一样，当成是大家的妹妹。
灰原沉默了半天，将自动贩卖机的咖啡和运动型饮料抱起，被仁王绅士地抢先一步。
她开始喜欢这个世界，喜欢这群干净的少年了。
如果不是那个侏儒的威胁，以及存在着一份对工藤的责任，有着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她突然很想就这么留在这个世界。一直，这么地看着。

*
“噗哩，部长，这是部长妹妹给你的。”仁王将手中的饮料递给幸村。
“谢谢。”幸村一怔，接过，目光看向不远处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咖啡，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女。
她为什么不自己过来？
“部长妹妹怕打扰我们比赛，不喜欢人多。”仿佛看出了幸村心中所想，仁王回答道，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
幸村盯着仁王的手看了半天，弄明白了，原来是人手一份呐。唇角的笑意越发地倾国倾城。
“额……”仁王突然觉得有点冷，一定是被太阳晒晕的错觉，转头，愉快地叫上了文太赤也他们。“文太，赤也，这里有好喝的哦，晚了就拿不到咯，噗哩。”
“什么什么？有喝的？我要草莓味的！”激灵的丸井文太第一个跑的飞快。
一堆饮料，不一会就被抢夺而空。“咦，怎么还多了一罐？嘛，不管了。”

*
“呐，部长，部长妹妹的眼睛……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想了想，仁王决定顺应直觉，把这件事说出来。
幸村的心猛地一沉，仁王也发现了吗？“为什么这么说？”
一旁的柳莲二，早已默默打开了笔记本，竖起耳朵。
“你知道，她刚刚跟我说什么吗？”
看到幸村明显的疑惑，仁王并不打算卖关子————
“她说，不二周助「消失的发球」速度很慢，那种程度人眼不可能跟不上，还说，她一直看得见副部长的「看不见的挥拍」。”
“部长妹妹的洞察力很强。”
柳接过一句，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番————
“我们之所以能看清网球高速旋转的轨迹，除了先天条件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在无数网球训练中强化而来的。
不二和真田的球速，如果没有后天性强化，能看清的可能性只有1%，但绝对不可能认为他们的球速很慢。”
“呐，幸村。”柳说完，缓缓地抬头，有些艰难地补了一句。“我也觉得……部长妹妹的眼睛，跟一般人的不一样。”

09.
*
“呐，幸村。我也觉得……部长妹妹的眼睛，跟一般人的不一样。”
幸村不由得苦笑，他的惊愕，在今天似乎要透支干净了，以至于他都懒得使用这种费精神的情绪了。
岂止是柳和仁王。就连幸村自己，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她的眼里藏着一个世界，与一般人不同。
“母亲说，她因为家族基因缺陷，有突发性现实识别障碍，会区分不了现实和想象的世界。那个家族的资料，我怎么也查不到，所以，想拜托柳试试看。”
因为面对的是他信任的朋友，他才说出来，是因为某种程度上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拿灰原怎么办。
虽然他可以帮忙照看她，但不可能时时刻刻，照看到方方面面吧。
“我会尽力的。”柳点头，明没有露出意外情绪，他或多或少也猜到了点。
“那么，她今天早上的表现……也是因为识别障碍吗？”仁王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忍不住一遍遍回想，灰原当时的神态。
放在平时，对于“精神向疾病”发作，他顶多是一笑而过，但这一次，只能说她的“发作”太巧，竟然就卡在车祸前。
“对了，当时那辆公交车，你们有注意到里面有多少人吗？”幸村问了一个，在他们眼里，不相关的问题。
“三女两男，加上一个中年司机。”柳想也不想地答道，当时他也对着那辆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印象比较深。
“司机旁边有没有站着人？”
“噗哩，部长你在说笑吗？整个公车里除了司机外，只有5个人，空位那么多，谁会傻到去站在司机旁边？”
在仁王看来这句话就是废话，他可不认为幸村会有这闲情说废话。
“部长妹妹说的？”柳猜测道。
“嗯，我记忆里也是，乘客只有三女两男，都坐得离司机较远。可小哀说，司机旁边站着一个侏儒，突然蒙住了司机的眼睛，才导致了驾不住车。她还说那个侏儒很危险，让我们远离身形矮小的人。”
幸村想想，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对了，「侏儒」这个词有点耳熟，我好像听她提过一次……好像是，第一次背她来网球部的路口，隐约听她提过，听不太清就是了。”
柳紧张地发问，他很怕幸村进行到关键的思维，会被其他的东西打断。“那时发生了什么？”
“在十字路口，她第一次「识别障碍发作」，差点撞到车……等等，差点撞到车！”浮在心头的迷雾，突然露出了一个清晰的角。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实，仁王的本意想说，灰原洞察力强，眼睛远比一般人敏锐。这本来没什么特别的，前提是灰原没有存在过，类似今天早上的“异常”。
“公车里为防扒手和逃票，都会装有视频的，也许我们可以作为目击者，借着填笔录的名义，问一下警方。”柳提议道。
但这件事去的人不宜太多，毕竟早上发生的记忆太不美好，再去回味一遍事件，不利于那几只单纯动物的身心健康。
“我正是这个打算。”幸村半托着下颔，呵呵一笑，鸢紫色的烟波流转————
“这件事，不要告诉小哀，暂时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如果事情真是按我们想的那样，那么，小哀一定会找借口去警局了解情况。不，她想做的，还不止这样……”
幸村很快联想到，她对“东京米花”的执着。在听说他要去东京比赛时，眼中无心流露出来的迫切。

*
比赛很快进行到了最后第二场单打，因为手冢国光上场，幸村看得比较专注，不可否认，手冢比以往更强了，结果7:6，真田还是差了点呀。
还是得他上场呀，没有对手的战役，都提不起精神了呢。看了看今天的日头，幸村决定用十分钟解决，剩下的时间，还可以用来陪小哀转转东京。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幸村拿起网球拍，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肩上的外套随风而摆，隐隐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十分钟梦境加灭五感秒杀。显然这次青学的战术，是将主战力放在了前两场单打。
没了越前龙马，果然，胜利得有些无聊。
“噗哩，部长妹妹，第一次看到部长打网球吧，感觉怎么样？”仁王再次凑到灰原旁边。
这几天的训练，幸村上场跟人对战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不是是跟机器训练，就是坐着看他们训练，跟真田唯一的一次对战，还是灰原睡着的时候。
“很……霸道。”灰原想了会，从脑海中努力地搜索着合适词。
“霸道？”这个形容词很新鲜，一般人不都说很厉害很可怕之类的嘛。
“嗯，气场像大boss级别的……反派魔王。”灰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身后传来幸村无比温柔的笑声，听得仁王心底一寒。“呵呵，被这么夸奖，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诶，你也这么觉得吗？魔王大人。”灰原眨眨眼，望向来人，唇角略弯，假装听不懂潜台词，一副“你真懂我的审美”的样子。
比装无辜什么的，她灰原哀可是鼻祖级别的。想当年第一次与柯南的碰面，那出神入化的假哭本领，连大侦探都被骗倒了。
看得幸村眼角一抽。嘛，当他什么都没说好了。
“喂，那边的「神之子」，打一场快乐的网球，怎么样？”戴着白色网球帽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倚靠在墙边，拿红色球拍举着他，琥珀色的猫眼里，满满的好战与挑衅。
“好呀。”幸村不动声色地微笑，居高临下地允诺，恍若看着一只闹腾的熊孩子。
“魔王大人要欺负小王子了吗？”灰原双手抱臂，打趣道。
“呐，幸村妹妹，这话说得不对，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高傲的少年，大大的猫眼里出现了不满。“他还差得远呢。”
越前龙马这人，认人本领奇差，是个严重的脸盲，不会花心思记住无关的人。却不包括灰原。那么一身血的出现，差点吓得他一跳，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幸村并没有理他，气定神闲地往球场走，经过他时，不紧不慢地留下一句。“那就开始吧。”
如此不将他的挑衅当回事，让越前龙马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恼怒，即使是手下败将，对方依旧高傲得令人憋屈。
「呐，神之子，听说你才大病初愈，可不要太勉强哦。」
「眼神不错。」
「外套掉了哦。」
「小子，这可不是让外套掉落的游戏。」
“部长妹妹，这场比赛你认为谁会赢？”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仁王，突然很好奇灰原的见解。
“输的会是小王子哦。”灰原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虽然不会打网球，但是基本的逻辑分析还是懂的————
“医学上认为，一般术后休养期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特别是疑似格林巴利综合症，这种治愈率极低的手术，休养期至少需要一到两年。
哥哥大病初愈，仅靠三个月的休养，是不可能回到巅峰状态的，仅靠毅力坚持着的看似恢复，和真正的恢复是有区别的。
加上对胜负执着的蒙蔽，身心状态不稳，被人钻空子，输了也没什么，因为寻常人术后三个月，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
换句话说，当时那种极度不利的情况，都能达到4:6，那么如今，两年期已过，面对的是身心真正恢复到巅峰状态的魔王大人，再也不可能出现那种尴尬的比局了。”
他们国三那一战，非常出名，从幸村父母的口中她也知道些情况，加上网球部众人只言片语的拼凑，得出真相很容易。
最初她是抱着知己知彼的心态，不想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下风，才去了解关于幸村的信息。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呐，幸村妹妹，话不要说太早了，不然你哥哥会很难收场哦。”
灰原回头，被龙马放大的俊脸，吓得心跳错漏，这人不是走了吗？更让灰原觉得吃惊的是，那个早该走的魔王大人，怎么又披着外套风度翩翩地出现了？
“没想到，小哀对我评价这么高呀。”幸村双手环胸，笑得一派悠和，眸中的温柔一闪而逝。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灰原忍不住，悄悄询问身边的仁王，她明明看到他们走开了————
“难道比赛结束得这么快，小王子也被秒杀了吗？”还是她的眼睛又出问题了？不可能啊，没道理啊。
丝毫没注意，她口中的“小王子”脸都快绿了，竟敢说他被秒杀了，还说他会赢幸村是因为钻了空子。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看不起他！
“你！你竟然……”
这个女人，竟然比她的哥哥还气人！

“噗哩，他们根本就没走开好吗？”仁王不得不感叹，不愧是部长的妹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越前气成这样的，手中的球拍都快捏变形了。
事实上，本来他们是要走的。
只是仁王提问的时候，刻意地抬高了些音量，幸村才驻足停下的。越前看幸村停了，也跟着停了，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球拍等待着。
灰原觉得有些头疼，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注意力竟然经常围着幸村和网球。连续两回说话被人逮着了。
“呐，幸村妹妹，我要跟你打赌，如果你的哥哥输了，你就得跟我道歉。”猫眼少年拽住了她，眸底跳动着愤怒的火花，整个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用打赌，我现在就能跟你道歉。对不起，伤害了小王子纯洁的心灵，我感到很抱歉。”灰原嘴角微勾，唇边绽开一抹淡淡的笑意，促狭地说。
面前的这个少年，还真是一只傲娇炸毛的猫，让人忍不住就想逗弄呢。
“你！”龙马听得更气了，这算什么道歉，她竟然这么玩弄他，拐着弯说他心灵脆弱。“我话没说完，如果神之子输了，你就得……给我买一箱ponta，然后跟我赔礼道歉。”
“如果是你输了呢。”灰原眉微挑，好笑地看着他。
“随便你想怎样。你们还差得远呢。”龙马冷哼。他才不会输给手下败将，他能赢一次，势必就能赢第二次。
“啊啦，这赌注可下得够大的。”灰原摇头失效，傲娇的猫真是好逗，搞得她也好想饲养一只。“好。”
“够了，小子，还打不打。”幸村眉头微蹙，将他们的互动全程收进眼里，声音不由得有些冷凝。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却散发着逼仄的压迫感。
幸村不能理解，越前和她不过刚认识，为什么短短几分钟，她会露出这么多生动的表情。
反观他与她刚认识的时候，除了在父母面前演戏般故作亲近的虚假淡笑，其余时候她根本就是冷着脸不搭理他，刻意而疏远。
这一点都不公平。
“魔王大人，不要松懈哦。”灰原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对着幸村微笑道，湛蓝的眸里满满地映出他的倒影。“我的赌注可全靠你咯。”
轻微的不舒服的感觉，很快被淹没了，就像从未存在过。那句夹杂着淡淡调侃的“魔王大人”，此刻突然变得无比顺耳。
“立海大没有死角。”而王者的骄傲，不会允许他两次输给同一个人。

10.
*
尽管正式比赛早已结束，立海不负众望地夺冠。越前龙马与幸村精市私下的比赛，依旧引起了极大的注目。
一传十十传百的，本该散去的人群再次围拢。
灰原站在人群外，远远地看着，幸村自握拍上场后霸气侧漏的模样，出众柔和的五官，此刻变得恍若刀刻般，英气逼人。
这一刻，撕开温柔的表象，才是真的他。带着凌厉的强势，在球场间纵横，生而为王，君临天下。
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很好了。
他所背负的责任和梦想，她不过多打扰。她所背负的沉重命运，也不会让他们过多卷入。
这是群活在阳光下的少年，跟那个大侦探一样，会散发出温暖耀眼的光。
她所在意的少年，是众神之子，注定了会站在世界的顶峰。而她，来自阴冷幽暗的深渊，连存活偷生的权利，都是窃取的。
灰原慢慢后退了几步，任人群绕过，与孤独一起将她吞没。
灰原收回视线，朝着赛场中心，一步步地远离，刚要迈出大门，手臂便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束缚。
“噗哩，部长妹妹这是想去哪呀？”银发少年，躬着背，一手撑在裤兜，一手拽着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悲伤的眼神，来不及收回，便跌落在墨绿色的一双深海。在那带着抹了然的探究里，无处遁形。
“啊，突然觉得有些饿，想买些吃的。仁王君想吃什么，要不要我帮你带呀。”灰原很快恢复了平静，借着梳理发丝，挣开了仁王的手。
“不用，谢谢部长妹妹的好意，你刚刚已经请我们喝过饮料了，哪能再让你破费呀。”仁王笑了笑，摸了摸肚子，装出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不如我陪部长妹妹一起去吧？”
“可是你去的话，不就看不到比赛了。魔王大人对战网球王子，高手间的对决，这么经典的比赛，你确定要错过吗？”灰原勾了勾唇角，故意向身后的赛场看了看。
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没关系，柳会把比赛的视频录制下来的，到时候看录播就好了。”仁王依旧笑眯眯的，狭长的俊眸里满是兴味。
灰原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些挫败感。
面对幸村精市那只成了精的腹黑魔王，需要时刻见招拆招提防着也就算了，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也精明得跟个狐狸似的。

“噗哩，不是说要买吃的吗？怎么不走了？”仁王眼角微微上挑，像极了偷吃糖的小狐狸。
买什么吃的，她才不信他看不出这是个借口。
“是哥哥让你盯着我的吧。”灰原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继续装下去了。
“不能怪部长哦，是因为部长妹妹的状况，不太让人省心呢。”仁王把玩着手中的辫子，语气有着三分疑惑七分肯定。“呐，部长妹妹是故意挑衅越前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挑衅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小王子在挑衅别人吧。
“为的是引燃他的斗志，将比赛时间拉长，能更好的拖延时间吧。毕竟高手间的对决，会因为势均力敌，而更容易耗时过久。噗哩，部长妹妹，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没错，虽然关于幸村的评论，是无心被听到的。但是关于越前的，却是明显带着故意的挑衅。心高气傲的小王子，在她的故意下，怎么可能不中招。
“部长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她会拖延时间，会找借口背着他们行动，还知道她大概会做些什么。
仁王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幸村的洞察力，向来强得令人发指。
“是吗？既然知道，那就不要阻止，更不要参与进来。”有些事，不是他们的认知所能理解的。灰原在心里补充道，神色认真地对他说。
如今看来，那个危险的侏儒，俨然跟她一样，有着在不相容世界里来回穿越的能力。所以，她有些莫名的害怕，甚至她有种直觉，是那个侏儒在跟着她。
如果她在这个世界被盯上的话，那么，她周围的人都会因她而……她不敢想象。所以，绝对绝对不可以让这件事发生！
“没有人会阻止，只是……部长妹妹这种情况，不适合单独行动呢，你应该也明白的吧？”仁王抱歉地笑笑，亮出一口白牙————
“部长说，他会陪你做你想做的事哦，只要你不离开他的视线。部长的好意，部长妹妹会理解的吧？”
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才……

*
“部长妹妹……”沉浸在比赛中的柳，回神时，目光搜遍人群，都没有寻找到灰原的身影。
一切正如幸村所料，唯独错漏的，是她竟然能趁着众人注意被转移而悄然离开。
在一局中场的间隙，柳看着幸村，欲言而止。该不该告诉他呢？
告诉的话，怕影响部长发挥，神之子的骄傲是不容许两次输给同一个对手的。不告诉的话，部长妹妹离开这么大的事，万一出了什么情况怎么办。
“没事的，柳。”幸村用毛巾拭去脸上的汗水，视线大概的扫了一圈，便明白柳的纠结。敏锐地发现仁王的身影同样少了后，幸村不由得露出了然的笑意。
对了，还有仁王呢。柳这才想起来，光顾着部长妹妹离开的事，竟然把其余的都忽略了。
“还以为她离开前至少会找个借口，没想到……”看来，幸村在她眼里，没什么份量嘛。柳摇头，心底是不认同的。
不说一声就走什么的，有点失礼，不知道会让人操心吗。想走就走，这是拿兄长当什么了。
“不，不对。以我的了解，小哀并不是那种不识大体、会做出失礼举止、故意让人操心的女孩，她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说不定她察觉到的，比我们所知道的更加深入，当然，也可能更加偏执。”
幸村沉思道，近一个星期的朝夕相处，让他或多或少摸清了灰原的行事和性格，虽然还远远不够。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恐惧。如果她口中的「侏儒」，在她眼中是真实存在的威胁，那么她宁愿一个人去处理，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是她信不过我们，没指望外人去理解，要么是不想我们卷入她所遭遇的「威胁」，尽管这种威胁在我们眼中是不存在的，但在她眼中却是真实的。”
“————我想极有可能是出自后者。因为，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转变，那声「哥哥」是真心的，那么，我就不算是「外人」了，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敷衍给第三人看，故意伪装客套的话。那么现在，不论是那句熟悉的“哥哥”，还是故意调侃的那句“魔王大人”，他都能听出来，那种淡淡的并不黏腻的亲近感。

如果此刻步美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联想到，与灰原的那次在青色古堡里的谈话：
「江户川并不是那种会让你担心的没用家伙，他一定可以靠自己找到出口的。与其在那里哭泣，不如把袋子绑好，别让面包弄湿了。」
明明灰原与柯南才认识一个星期不到，连称呼都只停留在陌生人的客套，明明自己比她早认识柯南快一个月，灰原却能一眼就精准地说出柯南行事作风，让她自愧不如。
也就是那时，步美深切地感觉到了一种，快要失去柯南的恐慌。她害怕那两人的默契，以这种恐怖的发展速度，早晚会让她插足不进去，所以才哭着逼迫灰原，说出不喜欢柯南的话。
如果是阿笠博士在场，他依旧会想到那次在青色古堡中的谈话，他将灰原安慰步美的说辞信以为真，灰原却突然神色凝重：
「你认为江户川是那种会消失几个小时，而让我们白担心的人吗？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被这城堡里的某人给软禁起来，结果无法逃脱，或者早已经……被杀了。」
然后不得不感叹，有些人之间的羁绊，是不能用认识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因为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缔结的共鸣。
就连从小看着新一长大的自己，近17的相处，对新一的认识，竟然比不上灰原短短的一个星期来得深刻。
而此刻，幸村的言论，与当年的灰原，如此相像。

*
灰原沉默良久，头低垂着，让人下意识联想到「那一抹低头的温柔」。“真抱歉，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诶？”仁王没料到她会道歉得如此干脆，还以为她又在心里搜刮着逃脱的借口呢。“谈不上麻烦。”反正操心的又不是他。
如果她是个“正常人”，那么她随意离开的举止没有任何人会阻拦。但问题是，她的识别障碍会不定期发作，不好好看着，万一在马路上发作一次，那就完了。
“录制版的画质，毕竟比不上现场直播吧。”灰原转身，往回走。
哇哦，这么快就放弃了？他怎么着都有点不相信呢。所以……
仁王摇头跟上，在看到灰原依旧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时，为防止她二次离开，果断地一把拉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带至立海大众人所在处。
“噗哩，部长妹妹，这里的视角可不太好。身为妹妹，怎么能不近距离地为哥哥加油呢，部长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放开我。”灰原的声音沉了沉，唇角微珉出淡淡的直线。
她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准备一支微型麻醉手表，这样就能连解释的时间都能省去，把仁王弄昏了，直接离开。
“好。”仁王噙着痞痞的笑，应声松开，不过是在把她拖至众人眼皮下后。
“我说部长妹妹怎么不见了，原来又是跟仁王在一起啊。”丸井文太吃着自制的蛋糕，没注意奶油糊了嘴角。
赤也挠了挠蓬松的卷发。“你们是单独去约会了吗？”
“吃你的蛋糕去。”仁王觉得心中一抖，出其不意地，伸手按了按文太的头，奶油顺势糊了他一脸，惹得文太哇哇大叫。随即，一个眼神使向赤也。“还有你，国语不好就别瞎说八道。”
“哟，被说中真相，恼羞成怒了吧。”淡定围观着比赛的柳生，故意调侃。
“哪有，都是误会啦。搭档，我对你的专情，天地可鉴啊~”仁王故作含情脉脉地靠在柳生肩上，尾音肉麻地往上颤，浮夸的演技，惹得众人嘴角抽了抽。
开什么玩笑，部长的墙角，谁敢去撬。尤其是在部长自己内心还不清楚的情况下，谁参和谁就是在找死。他仁王雅治难道长了一张会找死的脸吗？
“我对你的恶心，也是天地可鉴。”柳生退开半步，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

11.
*
“啪嗒————”球飞速旋转着落地，反向弹出，宣告着比赛的无声落幕。
幸村握着球拍，下颔微收，身形修长而笔直，俯视着对面瘫软到气喘吁吁，仿佛被榨干全部力气的猫眼少年，有种俯瞰众生的冷傲。“小子，成长得不错。”
却透露出一种无声的欣赏。很少有人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唯有势均力敌的对手，才能让自己全力以赴，探清自己的极限。
“嗯~，看不出来你挺会隐藏实力的嘛。不过，你还差得远呢，下次一定会赢你。”龙马仰躺在地面上，呼吸不稳间挤出一番话。
撑起发软无力的身体，抬了抬过满是汗水的脸，艰难地看去，对方除了额际挂满了晶莹，面色有着运动后的潮红外，依旧呼吸平稳，如修竹般挺立。
实力间的对比悬殊，瞬间拉开。
“我等着。”
场外。
栗发少年睁着冰蓝色的眸，神色划过一抹复杂。“呐，手冢，越前的能力，又提高了一个层次呢。”
“啊。”面容冷峻的少年，凤眸一直注视着球场的中心。
“能把越前逼到那样……那个立海大部长，实力真是深到可怕。即使是7:5赢了越前，依旧能看出来，他好像还有所保留。”
不二周助在心中大概地做了一番对比，发现对方在两年前全国大赛上大跌眼镜的水平，还不足以发挥如今的十分之一————
“不再受胜利蒙蔽的人，毫无死角，还真是可怕呢。”
如果是当年的幸村，因为经历过病痛的绝望，存在着胜负的偏执，这一巨大的精神死角。那么现在，时隔两年，放下了执着，再也不会出现别的什么，会让他精神动摇了。
之后的一年，由于采取的是避强策略。不二一直没有与对方直接交锋，如果对上真田还能胜负各半，那么对上神之子胜负悬殊，将是极大的资源浪费……
加上青学高等部失去了越前、海棠和桃城，因此去年只止步于8强。

*
“给，部长妹妹，该你上场咯。”仁王笑嘻嘻地来至身边。
神游间，一条白色的运动毛巾，措不及防地盖在了灰原身上。
灰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搡着向前了几步，直到力没收稳，一个踉跄，与转身过来的绝色少年胸口对撞。
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就好像是少女投怀送抱，少年拥入怀中一样。
周围响起了一声看戏般的口哨，接着满满的便是八卦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探索。
“事情好像朝有趣的方向发展了。”不二cos着沉思者状，笑得眉眼弯弯。
还以为比赛落幕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后续呀。
这个女孩是谁，跟神之子很亲近的样子？虽然不认识，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看戏。
这个该死的仁王……灰原一脑门的黑线，努力按耐着想把他肢解的冲动。

这个该死的仁王……灰原一脑门的黑线，努力按耐着想把他肢解的冲动。
退开半步，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些许情绪，灰原将毛巾双手奉上。“魔王大人，请用。”
“谢谢你了，小哀。”幸村愣了一下，微笑道。没有伸手接过，而是配合地低了低头，将脸凑近她。
灰原非常自觉地做起了拭汗工作，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神之子，也会像十六七岁的中二少年般撒娇，如果这称得上撒娇的话。
在灰原轻触上他的脸时，外界不明真相的人，就已经不再是窃窃私语般简单了，已经快炸了！然而这对“兄妹俩”，从不是在意外界眼光的人。
像对待珍贵的易碎品般，灰原小心地不让毛巾的粗糙，去划伤他娇柔细嫩的皮肤。湛蓝的双瞳，透着寂静忧郁的色泽，依旧如浩瀚无波的海面，折射出他放大的容颜。
幸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灰原，如今连名义身份都待定的“妹妹”，温热的呼吸里，有着少女沐浴后的淡香。
被全心全意注视的感觉，让他心底隐隐地感到一丝雀跃，尽管只是双瞳被影像填满的错觉。
“好了。”灰原重新退离几小步，拉开过近的距离。
幸村回神，依旧噙着一抹看不出神色变化的微笑。
灰原注视着他，将一只空余的手伸至他的面前，五指纤细，柔若无骨，在金色的余晖里好看到透明。
指尖缓缓地转过半圈，收拳握紧，靠近他的耳畔，迅速地打了个轻微的响指，再摊开，空无一物的手上，瞬间多出了一根……棒棒糖。
“给你，这是胜利的奖品。”灰原将糖递至幸村手中，随意地将毛巾团成团，往身后一丢，自会有人接住。
诶，这不是哄小孩的招数嘛，还变什么棒棒糖。幸村盯着手里的糖，有几秒钟的错愕。“小哀，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哄吗？”
却意外地，觉得比获得胜利还要高兴。也许，他真的像个小孩，被她成功地哄到了。
活了17年，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过，通常他比赛胜利后，大部分人要么认为对神之子而言，赢是应该的，要么纯粹说句恭喜。
这样的奖品，被哄着的感觉……很新鲜。
幸村含笑接过，眸色愈发温柔。“谢谢，没想到你还会魔术呢，真让人吃惊呀，小哀。”
继藏拙、黑客技术、医术之后，竟然还会魔术，偏偏当哥哥的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真是五味杂陈。
却仍是抱着，自己也觉得莫名奇妙的期待，是否还会有别的什么，来刷新他的惊讶。
“魔王大人喜欢就好。”她这点魔术顶多是皮毛，在怪盗基德这种世界级实力派面前，便是相形见绌了。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这点皮毛，那位大侦探是功不可没的。曾经好长一段时间，柯南为了逮捕怪盗，费心钻研了无数种魔术骗局，三不五时在她面前秀优越，次数多了，也就学会了。
青学场外。
菊丸英二困惑地眨眼。“喵，那女孩是谁？”
不知从哪冒出的乾贞治举着一本笔记本，眼镜反过白光。“灰原哀，据立海大官方声明，是幸村精市的表妹。”
“诶？看着不太像啊。”
将一切以旁观者角度尽收眼底的不二周助，笑得若有所思。不得不说，英二动物般的直觉还真是准呢，哪有兄妹相处会自带粉红色特效的。
他有预感，后面的发展会越来越有趣哦。

*
“呐，小王子，给你变个魔术吧。”
灰原将越前龙马的白色网球帽摘下，在龙马略带不甘的注视里，不慌不忙地轻扣在空空如也的左手上，右手随意地隔空一抹，掀开帽子，左手里多了一瓶葡萄味的ponta。
“切，还差得远呢。”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龙马，反应过来，故意撇过头。这么烂的哄小孩招数，他才不会上当。
“给你。”灰原将ponta放置他身边。
这罐ponta，是灰原在与仁王第一次买饮料时就准备的，算作是借了龙马家的浴室，又被龙马送至球场的谢礼。
她有在路上观察到，小王子对这种饮料的偏爱。只是，来不及送出，就得罪了这位小王子，谢礼变成了歉礼。
“等等，你还没说让我做什么。”龙马皱眉，为着她一副想不起来约定，就要离开的样子。
“那个啊……请不要放在心上，我根本就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何况，今天早上刚受过你和你姐姐的照顾。”灰原顿了顿，歪头说道。“谢谢你，小王子。”
龙马猛地伸手拉住她，阻止她的转身离开，猫眼里满是固执的倔强。“愿赌服输，你还没说让我做什么。”
以越前龙马的高傲，绝不可能做出输了就赖账的事。这次是他失误，下一次，他绝对会打败那个神之子。
“额……”她没想到小王子如此高傲的固执，一时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小子，放开她。”幸村眉头微蹙，冰冷的目光落入灰原被拉住的那只手，压迫性的魔王气场全开。
吓得那些被他用灭五感秒杀过的小动物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龙马像是发现了什么，能将神之子惹怒的新大陆，嘴角露出一抹挑衅地弧度，薄唇里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偏不。”

（我超烦有人跟我没完没了地抠细节的，尤其是不重要的原著细节，既然一再被人提到，那我再强调一下。虽然我强调得都快吐了。
★本文网王原著剧情只到动画178集TV版和全国大赛结束。不涉及U17和新网王。
←原因很简单，我不看漫画，动画是挑着村哥的地方看完的，u17开始因为村哥戏份太少我弃剧了。柯南弃得更早，挑着灰原看的，200多集就弃剧了，神烦那个女主蹦跶。也就是说，原著剧情细节我是不清楚的，我也没有阅读公式书的兴致，只是这么写而已，爱看不看。
←你非要来跟我强调这个时间线里手冢在做什么迹部在做什么甚至柯南又在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本来就是不重要的龙套，不相关的细节，幸哀文关他们什么事，在边边角角上抠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之所以反感别人抠，很简单，因为同人和原著是有区别的，而这个区别在爱抠的人眼里显然很模糊。
我个人认为同人只是对原著的再加工，在原著基础上对无用剧情和有用剧情筛选排除、抓大放小后的再创作。你不想接受这种再加工，那你就只能去看原著，因为除了作者本人，没有人能百分百按他的逻辑，事无巨细地创造出百分百贴合原著细节的东西。相反，当你戳开某个作者的同人文，你的行为就已经默认了这个非原创作者的这种再加工。同人作者给你展现的只是她对原著的理解，而不是事无巨细的原著，细节偏差只是因为，这个作者对原著没你熟，仅此而已。
默认再加工的存在。我想这应该就是，没有哪个神经病真的无聊到戳着我鼻子说：73原著里灰原是没有通灵能力的，出现的从来都是黑衣组织，原著也从没有提到过侏儒，楼主你ooc。工藤是不可能做出xxxxxx的，灰原是不可能xxxxxx的。网王名柯画风不一致还怎么在一起，楼主你xxxx。
←以前别的吧经常会碰到这种抠逼，一边要看一边要喷的，幸亏网王吧里还没怎么遇到，也没人说我ooc，只能说这个吧明智的人挺多的。抠逼见多了，我就一直以为自己写同人就是ooc的。后来在这个吧看到好几个人说我没有ooc我还挺意外的，我以前经常被这么说到连自己都默认了。抠原著剧情我还有耐心解释一下，但这种级别的抠逼，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要说的就是，既然你没有在人设ooc上抠，就说明你很明智地接受了我的人设再加工，不属于我懒得解释的抠逼。而无用细节的忽略，只是我对细节的再加工，其实接受起来没那么难的。
←当然，我这么说你们也可以不接受，虽然我希望被理解，但不想理解也是你们的自由。本质上来讲，作者读者的选择都是自由而双向的，你爱抠不抠我就想这么写，和我就这么写你爱看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