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 3anguo+原创】当汪大东成为孙伯符（耽美向，欢脱风）
——————TBC——————
首先这不是全部的更新！不是！
但是我要断网了啊啊啊啊学校网要断了我发不上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先发2000只是为了证明我没有断掉月更啊啊啊啊啊啊TAT
明天我会补的！会的！
——BY下一秒就要断网的苦逼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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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会补的！会的！
——BY下一秒就要断网的苦逼楼主
“大少爷……大少爷，大哥真的没死吗？”
吕蒙紧紧跟在孙策身后，“那个死老头还说大哥死好久了！根本没得救了……王八蛋！以后我看见一次揍他一次！”
孙策微微抬了抬嘴角，没说什么。
吕蒙却是半刻也停不下来，尤其在知道周瑜还活着之后，整个人都重新焕发出生机般叽叽喳喳个不停：“现在是送大哥去医院？我听说许都有个医院，里面的医生都是特别……”
甘宁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许胡说！许都肯定还有曹操的残余势力，怎么能让公瑾在许都治伤！”
吕蒙委屈地抱着头：“那……那就回江东嘛，你去找车啊！大少爷，我们……大少爷？”
孙策停了下来。
甘宁忐忑道：“大少爷？现在就回江东吗？”
“阿蒙，SIMAN回江东让医疗般坐直升机过来，越快越好。”孙策抬眼往四周看了看，抱着周瑜准确无误地走进甘宁的营帐，把他放到床上，“甘宁，去联络子义，不要让他担心。”
两人面面相觑。
孙策不耐烦道：“去！”
甘宁和阿蒙犹豫了片刻，还是各自领命，走出营帐去做事。
等到完全听不见脚步声了，孙策才慢慢坐到床头，注视着周瑜的面孔，微微叹了口气：“看见我尸体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我总算也领略到了。”
“……”
“我当时真是怎么想的，带着那么点人也敢横冲直撞跑到埋伏圈里……唉，我要活着得被你骂成什么样。”
“……”
“是我的错。我现在……知道错了。”
孙策合上眼，轻轻苦笑了一声，“对不起。”
骄纵轻狂。
——真是他一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
门口的帐子忽地被人掀开。那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进来，就站在门口的地方，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孙策睁开眼，淡淡道：“脑子清醒了？”
“……”
“不清醒就滚出去，清醒了就过来，坐下。”
“……”
“过来。”
那人僵立了许久，才仿佛极不情愿般慢慢靠过来，站在孙策身后不远的地方。
孙策的嘴角又微微抬了抬，却没有转头看他，只仍然注视着周瑜的脸。
孙权原本盯着地面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去，在周瑜脸上停留了片刻后，忍了又忍，才低声询问出来：“公瑾真的……没有死吗？”
“呼吸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所以就是死了？”孙策挑了挑眉，“抱了半晚上，他的身体有没有冷，你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的，他察觉到身后弟弟的呼吸骤然从小心翼翼变成了如释重负。
孙策终于低声笑了出来。
——弟弟。
就算是年纪再大，在孙策眼里也依然是成天和妹妹打架的不懂事的弟弟。
女孩子是应该娇宠的，只要不犯大错都可以原谅。但男孩子是要教训的，所以弟弟做错事就要打，闹别扭就该骂，天经地义。
他已经很久没有正正经经地跟这个弟弟好好说过话了。
在他死前，也在他死后。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弟弟已经长大了，有脾气了，会认真喜欢上别人了，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了。
他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直到他死去，他才慢慢学会观察这个一直跟他闹脾气的弟弟。
“想要公瑾，就拿出你对玮玮的耐心，好好对他。”孙策低声道，“公瑾是心软的人，吃软不吃硬。”
孙权别开眼。
“仲谋。”
“……什么？”
“许都既然到了江东手里，就决不能弄丢。你留在许都休整，把曹操的势力清理干净，准备北伐。”
“……”
“子义受了伤，公瑾又出了事，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心情留守益州。让甘宁去益州守着。”
“……”
“江东有父亲在，不会出大事。只是校务那里，伯言虽然能干，但缺少人手。让阿蒙回去帮他。”
“……”
“许都这里，让荀攸帮你。”
原本一直低着头不理会他的孙权霍地抬起眼，眼里的愕然浓烈得几成实质：“荀攸？！”
“是。荀攸。”
确认自己依旧没有听错大哥的回答，孙权紧紧握住了拳，骨骼间劈劈啪啪地作响：“帮我？郭奉孝！荀公达！这两个人，我恨不得把他们剁成碎肉去喂狗！”
“这是公瑾留给你的棋子。”
孙策转过头，直视着弟弟眼里闪烁的怒火，“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公瑾。公瑾不会再做伤害到你的事。”
这个“再”字让孙权脊背陡然一寒。
……“你做的事情，大哥都会知道。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我都会知道。”
……“我会一直看着你。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我都会知道。”
仿佛意识到了弟弟的惊惧，孙策笑了一声：“你要追求谁，想得到什么，我不会干涉。但我是你哥哥，你做坏事，我就会揍你。就像刚才那样。”
“……”
“不用畏惧我。”
孙策站起身，拍了拍孙权的肩膀。
孙权挪了挪肩膀试图躲开，却被兄长按住扳回来：“你记住，你是我弟弟。你再让我生气，或者是再生我气，也仍然是我弟弟。我会教训你，骂你揍你，但永远不会真正伤害你。”
无论是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还是这样剖白赤诚的的话，对孙权而言都有些过于刺激。孙权抿了抿唇，挣脱开兄长的手臂，往后连着退了三四步才站定。
孙策朝他笑了笑，重新坐回床头，背对着他。
少了兄长视线的压迫，孙权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站得远了，也越发觉得大哥和公瑾距离他遥远，仿佛他们才是一个世界，自己是被排除在外。
这种咀嚼不出的苦涩滋味让孙权无法保持理智，长久以来的嫉妒不由自主就化为了锋利的刀刃，脱口而出：“公瑾喜欢你。”
话音刚刚落地，孙权就愣住了，面前兄长僵硬了一瞬的背影更加让他懊悔。
尽管他时常会用“大哥喜欢乔玮”这样的事有意无意去刺激周瑜，但并没有真正要在大哥面前挑拨大哥和公瑾感情的念头。
他一向自认为是阴险毒辣的小人，也习惯了被孙尚香嘲讽不够英雄不够光明磊落，但纵然是嫉妒，再疯狂再阴暗的嫉妒，他也没有想过……
真正要去挑拨。
好，算不上好。
坏，却不彻底。
这大概……就是他次次都输给大哥的理由。
孙权一根一根慢慢收紧了手指，垂下眼，屏住呼吸，努力以最漫不经心的姿态等待着孙策的回答。
而他的兄长，也确实给了他回答。
“我不知道。”
“……”
什么……叫做……“我不知道”？
孙策轻轻抚了抚周瑜前额的碎发：“不止我不知道，公瑾也不知道。”
“……”
“我死了，他会为我护卫江东辅佐明主，直到他死。他死了，我会继续征战天下成为一方霸主，直到我死。”
“……”
“但是，我喜欢玮玮，他喜欢小乔。这才是我跟他都知道的事。”
“……”
“其他的，我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孙权越发茫然，但隐隐约约，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个答案让他从心底感到不安，甚至是抗拒，让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任何东西，任何人，大哥都不会让给你。喜欢的，想要的，就自己靠实力去拿，大哥不会阻止你，也欢迎你来抢。”
——不、不对……
“父亲年纪大了，不要在面上违逆他。他很看重你，也很喜欢你，不要让父亲失望。”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阿香是女孩子，年纪轻，不知道轻重。不要总跟她抬杠，好好教她，她会理解你。”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这样的……
“玮玮和公瑾，无论你最想要的是谁，追求喜欢的人，就应该……”
“哥！”
这个字几乎是从胸腔里嘶吼出来的。
孙权出了一身的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盯着孙策背影的眼神几乎要在兄长背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够了。
——他不想听到这种……
遗言一样的东西。
……
吕蒙紧紧跟在孙策身后，“那个死老头还说大哥死好久了！根本没得救了……王八蛋！以后我看见一次揍他一次！”
孙策微微抬了抬嘴角，没说什么。
吕蒙却是半刻也停不下来，尤其在知道周瑜还活着之后，整个人都重新焕发出生机般叽叽喳喳个不停：“现在是送大哥去医院？我听说许都有个医院，里面的医生都是特别……”
甘宁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许胡说！许都肯定还有曹操的残余势力，怎么能让公瑾在许都治伤！”
吕蒙委屈地抱着头：“那……那就回江东嘛，你去找车啊！大少爷，我们……大少爷？”
孙策停了下来。
甘宁忐忑道：“大少爷？现在就回江东吗？”
“阿蒙，SIMAN回江东让医疗般坐直升机过来，越快越好。”孙策抬眼往四周看了看，抱着周瑜准确无误地走进甘宁的营帐，把他放到床上，“甘宁，去联络子义，不要让他担心。”
两人面面相觑。
孙策不耐烦道：“去！”
甘宁和阿蒙犹豫了片刻，还是各自领命，走出营帐去做事。
等到完全听不见脚步声了，孙策才慢慢坐到床头，注视着周瑜的面孔，微微叹了口气：“看见我尸体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我总算也领略到了。”
“……”
“我当时真是怎么想的，带着那么点人也敢横冲直撞跑到埋伏圈里……唉，我要活着得被你骂成什么样。”
“……”
“是我的错。我现在……知道错了。”
孙策合上眼，轻轻苦笑了一声，“对不起。”
骄纵轻狂。
——真是他一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
门口的帐子忽地被人掀开。那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进来，就站在门口的地方，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孙策睁开眼，淡淡道：“脑子清醒了？”
“……”
“不清醒就滚出去，清醒了就过来，坐下。”
“……”
“过来。”
那人僵立了许久，才仿佛极不情愿般慢慢靠过来，站在孙策身后不远的地方。
孙策的嘴角又微微抬了抬，却没有转头看他，只仍然注视着周瑜的脸。
孙权原本盯着地面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去，在周瑜脸上停留了片刻后，忍了又忍，才低声询问出来：“公瑾真的……没有死吗？”
“呼吸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所以就是死了？”孙策挑了挑眉，“抱了半晚上，他的身体有没有冷，你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的，他察觉到身后弟弟的呼吸骤然从小心翼翼变成了如释重负。
孙策终于低声笑了出来。
——弟弟。
就算是年纪再大，在孙策眼里也依然是成天和妹妹打架的不懂事的弟弟。
女孩子是应该娇宠的，只要不犯大错都可以原谅。但男孩子是要教训的，所以弟弟做错事就要打，闹别扭就该骂，天经地义。
他已经很久没有正正经经地跟这个弟弟好好说过话了。
在他死前，也在他死后。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弟弟已经长大了，有脾气了，会认真喜欢上别人了，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了。
他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直到他死去，他才慢慢学会观察这个一直跟他闹脾气的弟弟。
“想要公瑾，就拿出你对玮玮的耐心，好好对他。”孙策低声道，“公瑾是心软的人，吃软不吃硬。”
孙权别开眼。
“仲谋。”
“……什么？”
“许都既然到了江东手里，就决不能弄丢。你留在许都休整，把曹操的势力清理干净，准备北伐。”
“……”
“子义受了伤，公瑾又出了事，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心情留守益州。让甘宁去益州守着。”
“……”
“江东有父亲在，不会出大事。只是校务那里，伯言虽然能干，但缺少人手。让阿蒙回去帮他。”
“……”
“许都这里，让荀攸帮你。”
原本一直低着头不理会他的孙权霍地抬起眼，眼里的愕然浓烈得几成实质：“荀攸？！”
“是。荀攸。”
确认自己依旧没有听错大哥的回答，孙权紧紧握住了拳，骨骼间劈劈啪啪地作响：“帮我？郭奉孝！荀公达！这两个人，我恨不得把他们剁成碎肉去喂狗！”
“这是公瑾留给你的棋子。”
孙策转过头，直视着弟弟眼里闪烁的怒火，“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公瑾。公瑾不会再做伤害到你的事。”
这个“再”字让孙权脊背陡然一寒。
……“你做的事情，大哥都会知道。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我都会知道。”
……“我会一直看着你。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我都会知道。”
仿佛意识到了弟弟的惊惧，孙策笑了一声：“你要追求谁，想得到什么，我不会干涉。但我是你哥哥，你做坏事，我就会揍你。就像刚才那样。”
“……”
“不用畏惧我。”
孙策站起身，拍了拍孙权的肩膀。
孙权挪了挪肩膀试图躲开，却被兄长按住扳回来：“你记住，你是我弟弟。你再让我生气，或者是再生我气，也仍然是我弟弟。我会教训你，骂你揍你，但永远不会真正伤害你。”
无论是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还是这样剖白赤诚的的话，对孙权而言都有些过于刺激。孙权抿了抿唇，挣脱开兄长的手臂，往后连着退了三四步才站定。
孙策朝他笑了笑，重新坐回床头，背对着他。
少了兄长视线的压迫，孙权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站得远了，也越发觉得大哥和公瑾距离他遥远，仿佛他们才是一个世界，自己是被排除在外。
这种咀嚼不出的苦涩滋味让孙权无法保持理智，长久以来的嫉妒不由自主就化为了锋利的刀刃，脱口而出：“公瑾喜欢你。”
话音刚刚落地，孙权就愣住了，面前兄长僵硬了一瞬的背影更加让他懊悔。
尽管他时常会用“大哥喜欢乔玮”这样的事有意无意去刺激周瑜，但并没有真正要在大哥面前挑拨大哥和公瑾感情的念头。
他一向自认为是阴险毒辣的小人，也习惯了被孙尚香嘲讽不够英雄不够光明磊落，但纵然是嫉妒，再疯狂再阴暗的嫉妒，他也没有想过……
真正要去挑拨。
好，算不上好。
坏，却不彻底。
这大概……就是他次次都输给大哥的理由。
孙权一根一根慢慢收紧了手指，垂下眼，屏住呼吸，努力以最漫不经心的姿态等待着孙策的回答。
而他的兄长，也确实给了他回答。
“我不知道。”
“……”
什么……叫做……“我不知道”？
孙策轻轻抚了抚周瑜前额的碎发：“不止我不知道，公瑾也不知道。”
“……”
“我死了，他会为我护卫江东辅佐明主，直到他死。他死了，我会继续征战天下成为一方霸主，直到我死。”
“……”
“但是，我喜欢玮玮，他喜欢小乔。这才是我跟他都知道的事。”
“……”
“其他的，我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孙权越发茫然，但隐隐约约，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个答案让他从心底感到不安，甚至是抗拒，让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任何东西，任何人，大哥都不会让给你。喜欢的，想要的，就自己靠实力去拿，大哥不会阻止你，也欢迎你来抢。”
——不、不对……
“父亲年纪大了，不要在面上违逆他。他很看重你，也很喜欢你，不要让父亲失望。”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阿香是女孩子，年纪轻，不知道轻重。不要总跟她抬杠，好好教她，她会理解你。”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这样的……
“玮玮和公瑾，无论你最想要的是谁，追求喜欢的人，就应该……”
“哥！”
这个字几乎是从胸腔里嘶吼出来的。
孙权出了一身的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盯着孙策背影的眼神几乎要在兄长背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够了。
——他不想听到这种……
遗言一样的东西。
……
——————TBC——————
OK，终于爬上校园网把昨天的份补全了……吐魂ing
难得的策哥戏份，居然活生生被校园网分尸了ORZ
然后周瑜……
呃，他目前的状况就跟外挂结局里雷克斯的状况差不多，属于一个不死不活的状态。
没死，但是暂时也没法活过来。
——顺便他这个状态是策哥导致的。
——策哥这个状态是东雷导致的。
——东雷这个状态是神导致的。
——所以，神大人，您这蝴蝶效应啊～～
OK，终于爬上校园网把昨天的份补全了……吐魂ing
难得的策哥戏份，居然活生生被校园网分尸了ORZ
然后周瑜……
呃，他目前的状况就跟外挂结局里雷克斯的状况差不多，属于一个不死不活的状态。
没死，但是暂时也没法活过来。
——顺便他这个状态是策哥导致的。
——策哥这个状态是东雷导致的。
——东雷这个状态是神导致的。
——所以，神大人，您这蝴蝶效应啊～～
孙策这一次现身了很久。
汪大东沉默地坐在意识空间里，看着他指挥甘宁吕蒙，看着他安抚弟弟，看着他把周瑜带去坐专机赶来的医疗班准备回江东，又看着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和弟弟做了暂时的道别。
除了骄狂轻敌，这实在是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男人。
肉体也好，内心也好。面对这样惨烈的局面也能在最短时间里做出最好的决定，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所有人都跟随他崇拜他信服他，哪怕是看起来最桀骜不驯的孙权。
一直以来他都在扮演着这样一个人。
扮演了许许久久，自以为能够完美糊弄外人，扮演得形神兼似。
现在看起来，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
医疗专机很快就回到了江东。
几乎是一下飞机，周瑜就被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吕蒙在走廊里来回打转，几次试图偷溜进手术室，都被甘宁黑着脸拽回来，只能不满地继续打转：“那些医生到底靠不靠谱啊……我就进去陪陪大哥啦……看一眼也行嘛！我怕那些医生不好好干活……”
甘宁拍了一记他脑袋：“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好等！”
吕蒙总算瘪了下去。
汪大东靠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言不发。
甘宁正想说什么，SIMAN忽然滴滴作响，显示有简讯。他看了一眼，犹豫道：“大少爷，总校长想见您。”
汪大东缓缓转了转眼珠，仿佛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才低声道：“说我在治伤，明天再去。”
甘宁张了张嘴，又转头看向手术室的门，没有出声反对，只换了个话题：“子义他……想回江东来陪公瑾。”
汪大东沉默。
甘宁迟疑道：“益州确实要落后江东许多，子义如果伤重的话，最好还是能回来养伤……我……我等公瑾脱离危险期再去跟子义换班吧。”
“他挂那儿算了！”吕蒙忿忿的，“还有那个关羽！还有那个小乔！我简直受不了他们！一个两个都简讯来说什么想看大哥最后一眼……我去他妈的！我大哥长命百岁！才不会死呢！”
甘宁疑惑道：“他们什么时候发的简讯？”
“就送大哥进医院的时候啊。”吕蒙扁着嘴，“那个关羽还说他要去找曹操和张飞他们，不能在益州久待，要我大哥原谅他什么什么的，废话一大堆，我大哥才没功夫理他。”
“关羽和小乔？”
“对啊，就……靠！”
吕蒙的SIMAN又闪烁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打来的人，顿时暴躁了，“妹妹刚简讯完姐姐又来SIMAN！有完没完！”
他直接就关掉了SIMAN，气咻咻地蹲在走廊里。
汪大东在益州时直接对大乔设置了拒接，后来SIMAN又丢了，更加没和大乔联络过。如果不是现在大乔SIMAN了吕蒙，他都差不多忘了大乔的存在。
甘宁担忧道：“大少爷一回来，总校长就对外宣布了许都易主的事。大乔被软禁在乔家，应该是听到消息，又联系不到大少爷，所以……”
他一句话没说完，自己的SIMAN也闪烁了起来。
——大乔。
吕蒙可以仗着年纪小任性耍无赖，甘宁却不能。对方身为自己大少爷的女朋友、以及会长女朋友的姐姐，他不能不拿出耐心来。
他正准备出去接SIMAN，汪大东在他身后淡淡道：“不要告诉她我在。”
甘宁一愣，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吕蒙眼神漂移：“大少爷和大乔……吵架了？”
汪大东摇了摇头。
吕蒙眼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没得到答案，只能眼巴巴地转头去看手术室的灯。
……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四个小时，依然没有一点暗下去的迹象。
吕蒙从最开始的忧心忡忡，到逐渐暴躁不安，到后来张嘴乱骂，慢慢变成了现在的疲惫。他窝在走廊的长椅上，憔悴得仿佛几天几夜没有休息。
汪大东就坐在他身旁，一直维持着最开始的坐姿，一动不动。
期待？或者是长久期待后的失望？失望过后开始衍变成的绝望？就像当初……
当初他面对着雷克斯的尸体，一直等待有一天他能够醒过来的时候那样。
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当年。中间无数结交的朋友、相处的快乐、找回雷克斯的欣喜、甜蜜的告白，都只是一场美梦而已。
——都只是虚假的。
——从来都不存在的。
……
大乔在四个小时里打来了几百通SIMAN。
甘宁耐心再好，也架不住她十几遍几十遍几百遍地追问孙策什么时候才去见她、小乔怎么样曹操怎么样、刘备怎么样五虎将怎么样。
汪大东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看着大乔一通一通的SIMAN过来。一直沉默了几个小时，在甘宁的SIMAN又一次闪烁起来时，伸手拿过甘宁的SIMAN。
“……阿策！”
SIMAN屏幕上的大乔大喜过望，“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我打你SIMAN你都不接，我急死了啊！”
——因为你很吵。
“SIMAN丢了。”
“丢了？……那你可以重新再买一个啊！阿策，我刚跟我妹通SIMAN，她说周瑜已经……阿策，这是怎么回事？周瑜怎么了？我妹她……”
——我不想听见你说话。
“公瑾还在抢救。”
“那……那现在周瑜还好吗？”
“不好。”
“……对不起……阿策，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去医院陪你等？”
“不用。”
大乔有些不知所措：“妹想再见见周瑜，我……”
——我没有心情去哄别人开心。
“你是江东的人，我也是江东的人。该问什么，该做什么，玮玮，我希望你懂事一点。”
“阿策！”大乔慌乱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很担心周瑜啊，妹也很……”
——我甚至希望，
“乔倩既然选择了东汉，她就是江东的敌人。你要江东，还是要你妹妹？”
——看见别人和我一样痛苦不安，
他的语气太过冷漠，大乔难以置信，尖声道：“阿策！”
“公瑾重伤，我有责任，她也有责任。”
——这样，好像可以好过一点，
“可我妹妹对周瑜……”
“乔倩如果真的这么喜欢公瑾，如果公瑾死了，那她不是更该去陪公瑾？”
——让时间过去得快一点。
“孙伯符！”
大乔又惊又怒，大声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变了，……你变得让我一点都不认识了！”
——不。
——你从来就没有认清过，我到底是谁。
“玮玮。”
“我不要听你说话！孙伯符，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冷血的人！周瑜是你兄弟，小乔难道就不是我妹妹吗！我……”
——分手吧。
“分手吧。”
——分手吧。
“……什、……什么？”
——我已经，
——厌烦了。
……
大乔没有再打SIMAN过来。
吕蒙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甘宁看看吕蒙，又看看汪大东，忐忑地小声道：“大少爷，大乔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汪大东摇头。
甘宁没料到他们会闹到谈分手，还想再劝几句时，SIMAN提示有简讯。
两条简讯。
甘宁翻了翻第一条，汇报道：“大少爷，二少爷在许都被曹操的残部刺杀，受了伤。二少爷已经下令，清洗许都。”
汪大东微微一震，没有说话，只低低嗯了一声。
甘宁翻到第二条简讯，看了眼发讯人就皱眉。汪大东掀了掀眼皮：“谁发的？”
“……是小乔。”
“乔倩……”
汪大东低着头，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才冷冷道，“通知陆逊，让他去查小乔的SIMAN位置。……还有，通知太史，派人盯住关羽，看他有没有跟曹操联系。”
甘宁一愣，迅速点头：“是。”
汪大东闭了闭眼，微微呼出一口气。
曹操和四虎目前下落不明，小乔必定和他们在一起。关羽人在益州，他不在，曹操和四虎的战斗力就削弱了至少三分之一。
这是斩草除根的最好机会。曹操不死，江东永无宁日。
就像仲谋清洗许都那样。
只有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方法。
只有斩草除根……
只有……
漠视生命。
汪大东单手盖住自己的脸，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雷克斯这么排斥、或者说厌恶这个世界。
不是因为会有别人占据他的视线让雷克斯不满，而是这个世界，在慢慢改造他。
……
把汪大东，变成了雷克斯不喜欢的汪大东。
……
汪大东沉默地坐在意识空间里，看着他指挥甘宁吕蒙，看着他安抚弟弟，看着他把周瑜带去坐专机赶来的医疗班准备回江东，又看着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和弟弟做了暂时的道别。
除了骄狂轻敌，这实在是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男人。
肉体也好，内心也好。面对这样惨烈的局面也能在最短时间里做出最好的决定，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所有人都跟随他崇拜他信服他，哪怕是看起来最桀骜不驯的孙权。
一直以来他都在扮演着这样一个人。
扮演了许许久久，自以为能够完美糊弄外人，扮演得形神兼似。
现在看起来，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
医疗专机很快就回到了江东。
几乎是一下飞机，周瑜就被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吕蒙在走廊里来回打转，几次试图偷溜进手术室，都被甘宁黑着脸拽回来，只能不满地继续打转：“那些医生到底靠不靠谱啊……我就进去陪陪大哥啦……看一眼也行嘛！我怕那些医生不好好干活……”
甘宁拍了一记他脑袋：“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好等！”
吕蒙总算瘪了下去。
汪大东靠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言不发。
甘宁正想说什么，SIMAN忽然滴滴作响，显示有简讯。他看了一眼，犹豫道：“大少爷，总校长想见您。”
汪大东缓缓转了转眼珠，仿佛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才低声道：“说我在治伤，明天再去。”
甘宁张了张嘴，又转头看向手术室的门，没有出声反对，只换了个话题：“子义他……想回江东来陪公瑾。”
汪大东沉默。
甘宁迟疑道：“益州确实要落后江东许多，子义如果伤重的话，最好还是能回来养伤……我……我等公瑾脱离危险期再去跟子义换班吧。”
“他挂那儿算了！”吕蒙忿忿的，“还有那个关羽！还有那个小乔！我简直受不了他们！一个两个都简讯来说什么想看大哥最后一眼……我去他妈的！我大哥长命百岁！才不会死呢！”
甘宁疑惑道：“他们什么时候发的简讯？”
“就送大哥进医院的时候啊。”吕蒙扁着嘴，“那个关羽还说他要去找曹操和张飞他们，不能在益州久待，要我大哥原谅他什么什么的，废话一大堆，我大哥才没功夫理他。”
“关羽和小乔？”
“对啊，就……靠！”
吕蒙的SIMAN又闪烁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打来的人，顿时暴躁了，“妹妹刚简讯完姐姐又来SIMAN！有完没完！”
他直接就关掉了SIMAN，气咻咻地蹲在走廊里。
汪大东在益州时直接对大乔设置了拒接，后来SIMAN又丢了，更加没和大乔联络过。如果不是现在大乔SIMAN了吕蒙，他都差不多忘了大乔的存在。
甘宁担忧道：“大少爷一回来，总校长就对外宣布了许都易主的事。大乔被软禁在乔家，应该是听到消息，又联系不到大少爷，所以……”
他一句话没说完，自己的SIMAN也闪烁了起来。
——大乔。
吕蒙可以仗着年纪小任性耍无赖，甘宁却不能。对方身为自己大少爷的女朋友、以及会长女朋友的姐姐，他不能不拿出耐心来。
他正准备出去接SIMAN，汪大东在他身后淡淡道：“不要告诉她我在。”
甘宁一愣，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吕蒙眼神漂移：“大少爷和大乔……吵架了？”
汪大东摇了摇头。
吕蒙眼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没得到答案，只能眼巴巴地转头去看手术室的灯。
……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四个小时，依然没有一点暗下去的迹象。
吕蒙从最开始的忧心忡忡，到逐渐暴躁不安，到后来张嘴乱骂，慢慢变成了现在的疲惫。他窝在走廊的长椅上，憔悴得仿佛几天几夜没有休息。
汪大东就坐在他身旁，一直维持着最开始的坐姿，一动不动。
期待？或者是长久期待后的失望？失望过后开始衍变成的绝望？就像当初……
当初他面对着雷克斯的尸体，一直等待有一天他能够醒过来的时候那样。
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当年。中间无数结交的朋友、相处的快乐、找回雷克斯的欣喜、甜蜜的告白，都只是一场美梦而已。
——都只是虚假的。
——从来都不存在的。
……
大乔在四个小时里打来了几百通SIMAN。
甘宁耐心再好，也架不住她十几遍几十遍几百遍地追问孙策什么时候才去见她、小乔怎么样曹操怎么样、刘备怎么样五虎将怎么样。
汪大东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看着大乔一通一通的SIMAN过来。一直沉默了几个小时，在甘宁的SIMAN又一次闪烁起来时，伸手拿过甘宁的SIMAN。
“……阿策！”
SIMAN屏幕上的大乔大喜过望，“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我打你SIMAN你都不接，我急死了啊！”
——因为你很吵。
“SIMAN丢了。”
“丢了？……那你可以重新再买一个啊！阿策，我刚跟我妹通SIMAN，她说周瑜已经……阿策，这是怎么回事？周瑜怎么了？我妹她……”
——我不想听见你说话。
“公瑾还在抢救。”
“那……那现在周瑜还好吗？”
“不好。”
“……对不起……阿策，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去医院陪你等？”
“不用。”
大乔有些不知所措：“妹想再见见周瑜，我……”
——我没有心情去哄别人开心。
“你是江东的人，我也是江东的人。该问什么，该做什么，玮玮，我希望你懂事一点。”
“阿策！”大乔慌乱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很担心周瑜啊，妹也很……”
——我甚至希望，
“乔倩既然选择了东汉，她就是江东的敌人。你要江东，还是要你妹妹？”
——看见别人和我一样痛苦不安，
他的语气太过冷漠，大乔难以置信，尖声道：“阿策！”
“公瑾重伤，我有责任，她也有责任。”
——这样，好像可以好过一点，
“可我妹妹对周瑜……”
“乔倩如果真的这么喜欢公瑾，如果公瑾死了，那她不是更该去陪公瑾？”
——让时间过去得快一点。
“孙伯符！”
大乔又惊又怒，大声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变了，……你变得让我一点都不认识了！”
——不。
——你从来就没有认清过，我到底是谁。
“玮玮。”
“我不要听你说话！孙伯符，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冷血的人！周瑜是你兄弟，小乔难道就不是我妹妹吗！我……”
——分手吧。
“分手吧。”
——分手吧。
“……什、……什么？”
——我已经，
——厌烦了。
……
大乔没有再打SIMAN过来。
吕蒙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甘宁看看吕蒙，又看看汪大东，忐忑地小声道：“大少爷，大乔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汪大东摇头。
甘宁没料到他们会闹到谈分手，还想再劝几句时，SIMAN提示有简讯。
两条简讯。
甘宁翻了翻第一条，汇报道：“大少爷，二少爷在许都被曹操的残部刺杀，受了伤。二少爷已经下令，清洗许都。”
汪大东微微一震，没有说话，只低低嗯了一声。
甘宁翻到第二条简讯，看了眼发讯人就皱眉。汪大东掀了掀眼皮：“谁发的？”
“……是小乔。”
“乔倩……”
汪大东低着头，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才冷冷道，“通知陆逊，让他去查小乔的SIMAN位置。……还有，通知太史，派人盯住关羽，看他有没有跟曹操联系。”
甘宁一愣，迅速点头：“是。”
汪大东闭了闭眼，微微呼出一口气。
曹操和四虎目前下落不明，小乔必定和他们在一起。关羽人在益州，他不在，曹操和四虎的战斗力就削弱了至少三分之一。
这是斩草除根的最好机会。曹操不死，江东永无宁日。
就像仲谋清洗许都那样。
只有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方法。
只有斩草除根……
只有……
漠视生命。
汪大东单手盖住自己的脸，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雷克斯这么排斥、或者说厌恶这个世界。
不是因为会有别人占据他的视线让雷克斯不满，而是这个世界，在慢慢改造他。
……
把汪大东，变成了雷克斯不喜欢的汪大东。
……
手术室的灯亮了七个小时。
甘宁去外面买了些零食回来，但这些零食全部原样堆在长椅上，没有人去碰。
医务人员已经帮汪大东处理了伤口。汪大东仍旧低头坐着，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塑。
吕蒙眼睛发红，死死盯着手术室的灯。
甘宁拍着他肩膀无声安慰，却也没什么效果。
……
手术室的灯亮了八个小时。
“你这个骗子！”
吕蒙终于从长椅上跳起来，一把拽住汪大东的衣领，“你这个骗子！骗子！”
“……”
“你不是说我大哥不会有事吗！你不是很有信心地说我大哥活得好好的不会有事吗！”他愤怒地朝着汪大东大吼大叫，甘宁拉都拉不住，“为什么我大哥还没有出来！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他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医务人员。甘宁赶紧示意他们散开，对着吕蒙焦急道：“阿蒙！”
吕蒙一拳打在汪大东脸上：“你说不出来是不是？没话说了是不是！”
甘宁吓得一把拽住他：“阿蒙你疯了！”
汪大东由着他打，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他还活着。”
“你除了会说这句还会说什么！大哥还活着！那你让大哥醒过来啊！让他跟我说话啊！”
“他还活着。”
“我当然相信大哥还活着！我……”
“他一定还活着。”
因为这是孙策亲口承诺的。
——孙策认定周瑜还活着，就像当年他认定雷克斯也还活着那样。
“你这个骗子！”
吕蒙咆哮，“你骗我们！也骗大哥！当初骗我大哥来江东的时候明明说……”
甘宁捂住他的嘴：“够了！你让公瑾日后在江东怎么待下去！”
“那就不要待在江东！不要待在这个讨厌地方！”吕蒙掰开他的手，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孙家的人都是坏人！都是骗子！我不要大哥待在这个地方！”
汪大东喃喃：“他不会走的。”
吕蒙大怒：“你凭什么这么说！江东有什么值得我大哥非留下不可的东西！我大哥这么厉害，离开江东到哪儿不能活！别人都抢着要他！我……我们也都是！大哥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甘宁你说是不是！”
甘宁背过身去，声音隐约带了丝哽咽：“不是大少爷的错，也不是二少爷的错。是我们自己没有用，根本帮不到公瑾。”
汪大东低声道：“我也希望他离开江东。你们陪着他……其实也不错。”
——但是孙伯符在这里。
——公瑾不会走的。
吕蒙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甘宁红着眼眶小声安慰他，还没哄两句，他SIMAN上又提示有简讯了。
甘宁看了一眼内容，抬头看向汪大东，表情有种说不出的麻木：
“大小姐……逃跑了。”
……
孙尚香忐忑地看着坐在面前的汪大东。
她一直被一队仲王部队的人员带铳看守，SIMAN也被掐断了信号。现在江东上上下下都在传许都的事，她担心小乔，担心五虎，担心曹操，更担心不知所踪的修。
孙坚孙策孙权没有一个人有功夫管她，太史慈人在益州，甘宁吕蒙因为周瑜重伤而死等在医院。这是她逃跑的最好机会。
但她还是被抓了回来。
在刚刚逃出家门不久，被她的大哥、亲手抓了回来。
汪大东坐在她对面，双手环抱在胸前，沉默冰冷得仿佛一尊石像。
孙尚香小声道：“大哥……”
汪大东看了看她，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来：“我在医院里收到消息，说我的好妹妹从家里逃跑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的好妹妹会不会记得来看一眼她受了伤的大哥、看一眼她生死不知的公瑾哥哥。毕竟……医院很近，是不是？”
这种冷言讥讽比破口大骂更可怕。孙尚香低着头，完全不敢说话。
“我知道，我的好妹妹肯定会把家人放在第一位。所以我亲自过来，让我的好妹妹不用多跑一趟去医院。”
汪大东轻轻笑了一声，“阿香，你说呢？”
孙尚香咬着下唇：“对不起。”
“哦？”
“对我来说，家人很重要，江东很重要。但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对我也很重要！”
孙尚香认真道，“大哥，你也有真心喜欢的人，有真心相交的朋友。将心比心，你不能理解我吗？”
汪大东沉默。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永远不会帮着外人，去对我的家、我的家人，兵刃相向。”孙尚香看着他，抓住他手臂，“我做所有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我希望我的朋友和家人能和平相处。但是，大哥、二哥，还有老爸，还有周瑜，你们一定要去争这个天下，一定要去对别人开战吗？”
“……”
“发动战争，痛苦的永远都是无辜百姓。”孙尚香紧紧握住他的手，蹲在他身前，“大哥，我讨厌战争，我真的不能理解。”
汪大东沉默地注视着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头发。
——太像了。
“这是乱世。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在乱世里不强大起来，只有死。”
“乱世也是因为大家都想争才导致的啊！如果大家都愿意和平，怎么会乱呢！大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自己要强大没有错，但为什么一定要去……”
——天真、善良、软弱、无知。
——简直就是另一个“我”。
“阿香。”
汪大东打断她，对她微微笑了笑，“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嫁给袁绍呢？为何和平。”
“……”
“因为你不喜欢他。”
“但是袁绍要你，袁家又比我们强大。你觉得，大哥应该怎么做呢？”
孙尚香抿紧了唇。
“父亲和哥哥都宠爱你，没有让你去联姻。所以你就觉得，乱世，是开玩笑的吗？”
“……”
汪大东温和地看着她：“乱世有乱世的规则，你再讨厌它，憎恨它，如果你不遵守它的规则，就只有死。”
孙尚香坐回了椅子上，慢慢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膝盖里。
“阿香，如果大哥在益州对抗刘备军和南匈奴部队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这个刘备是我妹妹喜欢的人，我不能杀他’，‘南匈奴部队是曹操的军队，曹操是我妹妹的朋友，我不能动他们’，……那现在就不止公瑾，我，还有你二哥，子义，甘宁，吕蒙，还有破虏部队霸王部队仲王部队，全都会没命。”
孙尚香微弱道：“会长不会主动对江东动手的……”
——愚蠢、无能、自以为是。
——太像了。
汪大东在生出不忍的同时，忽然生出另一种更加阴暗的念头来。
“好，我相信我的好妹妹，曹操不会主动对我们动手。……那么刘备呢？那个让大哥和子义都差点送命的刘备，不是我的好妹妹最喜欢最宝贝的人吗？”
“……”
“为什么不说话？”汪大东抚摸着手上的戒指，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来，“还是……其实我的好妹妹早就知道，有一真一假两个刘备？”
孙尚香霍地睁大了眼：“什……什么意思？”
——无论是大乔还是孙尚香，都是“我”。
——一个废物而已。
——因为那些根本不知所谓的原因，害了公瑾、害了雷克斯的……“我”。
“我的好妹妹既然这么喜欢刘备，肯定会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汪大东低低笑了一声，“益州的刘备并不是我们接触过的那个刘备。如果你愿意之前就告诉我，告诉公瑾，告诉仲谋，或许……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也说不定？”
孙尚香脸色惨白，瘫软在椅子上，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就是这样。
——击溃“我”所有伪善的面具，剥掉“我”所有虚假的借口，剩下的……
——就是我的罪。
汪大东站起身，弯腰轻轻抚摸着她头发，温和道：“外面很危险，女孩子就乖乖在家里待着，无论什么事，大哥都会帮你解决。嗯？”
——无法被原谅的，
——永远不能遗忘的，
——罪。
……
甘宁去外面买了些零食回来，但这些零食全部原样堆在长椅上，没有人去碰。
医务人员已经帮汪大东处理了伤口。汪大东仍旧低头坐着，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塑。
吕蒙眼睛发红，死死盯着手术室的灯。
甘宁拍着他肩膀无声安慰，却也没什么效果。
……
手术室的灯亮了八个小时。
“你这个骗子！”
吕蒙终于从长椅上跳起来，一把拽住汪大东的衣领，“你这个骗子！骗子！”
“……”
“你不是说我大哥不会有事吗！你不是很有信心地说我大哥活得好好的不会有事吗！”他愤怒地朝着汪大东大吼大叫，甘宁拉都拉不住，“为什么我大哥还没有出来！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他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医务人员。甘宁赶紧示意他们散开，对着吕蒙焦急道：“阿蒙！”
吕蒙一拳打在汪大东脸上：“你说不出来是不是？没话说了是不是！”
甘宁吓得一把拽住他：“阿蒙你疯了！”
汪大东由着他打，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他还活着。”
“你除了会说这句还会说什么！大哥还活着！那你让大哥醒过来啊！让他跟我说话啊！”
“他还活着。”
“我当然相信大哥还活着！我……”
“他一定还活着。”
因为这是孙策亲口承诺的。
——孙策认定周瑜还活着，就像当年他认定雷克斯也还活着那样。
“你这个骗子！”
吕蒙咆哮，“你骗我们！也骗大哥！当初骗我大哥来江东的时候明明说……”
甘宁捂住他的嘴：“够了！你让公瑾日后在江东怎么待下去！”
“那就不要待在江东！不要待在这个讨厌地方！”吕蒙掰开他的手，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孙家的人都是坏人！都是骗子！我不要大哥待在这个地方！”
汪大东喃喃：“他不会走的。”
吕蒙大怒：“你凭什么这么说！江东有什么值得我大哥非留下不可的东西！我大哥这么厉害，离开江东到哪儿不能活！别人都抢着要他！我……我们也都是！大哥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甘宁你说是不是！”
甘宁背过身去，声音隐约带了丝哽咽：“不是大少爷的错，也不是二少爷的错。是我们自己没有用，根本帮不到公瑾。”
汪大东低声道：“我也希望他离开江东。你们陪着他……其实也不错。”
——但是孙伯符在这里。
——公瑾不会走的。
吕蒙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甘宁红着眼眶小声安慰他，还没哄两句，他SIMAN上又提示有简讯了。
甘宁看了一眼内容，抬头看向汪大东，表情有种说不出的麻木：
“大小姐……逃跑了。”
……
孙尚香忐忑地看着坐在面前的汪大东。
她一直被一队仲王部队的人员带铳看守，SIMAN也被掐断了信号。现在江东上上下下都在传许都的事，她担心小乔，担心五虎，担心曹操，更担心不知所踪的修。
孙坚孙策孙权没有一个人有功夫管她，太史慈人在益州，甘宁吕蒙因为周瑜重伤而死等在医院。这是她逃跑的最好机会。
但她还是被抓了回来。
在刚刚逃出家门不久，被她的大哥、亲手抓了回来。
汪大东坐在她对面，双手环抱在胸前，沉默冰冷得仿佛一尊石像。
孙尚香小声道：“大哥……”
汪大东看了看她，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来：“我在医院里收到消息，说我的好妹妹从家里逃跑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的好妹妹会不会记得来看一眼她受了伤的大哥、看一眼她生死不知的公瑾哥哥。毕竟……医院很近，是不是？”
这种冷言讥讽比破口大骂更可怕。孙尚香低着头，完全不敢说话。
“我知道，我的好妹妹肯定会把家人放在第一位。所以我亲自过来，让我的好妹妹不用多跑一趟去医院。”
汪大东轻轻笑了一声，“阿香，你说呢？”
孙尚香咬着下唇：“对不起。”
“哦？”
“对我来说，家人很重要，江东很重要。但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对我也很重要！”
孙尚香认真道，“大哥，你也有真心喜欢的人，有真心相交的朋友。将心比心，你不能理解我吗？”
汪大东沉默。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永远不会帮着外人，去对我的家、我的家人，兵刃相向。”孙尚香看着他，抓住他手臂，“我做所有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我希望我的朋友和家人能和平相处。但是，大哥、二哥，还有老爸，还有周瑜，你们一定要去争这个天下，一定要去对别人开战吗？”
“……”
“发动战争，痛苦的永远都是无辜百姓。”孙尚香紧紧握住他的手，蹲在他身前，“大哥，我讨厌战争，我真的不能理解。”
汪大东沉默地注视着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头发。
——太像了。
“这是乱世。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在乱世里不强大起来，只有死。”
“乱世也是因为大家都想争才导致的啊！如果大家都愿意和平，怎么会乱呢！大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自己要强大没有错，但为什么一定要去……”
——天真、善良、软弱、无知。
——简直就是另一个“我”。
“阿香。”
汪大东打断她，对她微微笑了笑，“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嫁给袁绍呢？为何和平。”
“……”
“因为你不喜欢他。”
“但是袁绍要你，袁家又比我们强大。你觉得，大哥应该怎么做呢？”
孙尚香抿紧了唇。
“父亲和哥哥都宠爱你，没有让你去联姻。所以你就觉得，乱世，是开玩笑的吗？”
“……”
汪大东温和地看着她：“乱世有乱世的规则，你再讨厌它，憎恨它，如果你不遵守它的规则，就只有死。”
孙尚香坐回了椅子上，慢慢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膝盖里。
“阿香，如果大哥在益州对抗刘备军和南匈奴部队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这个刘备是我妹妹喜欢的人，我不能杀他’，‘南匈奴部队是曹操的军队，曹操是我妹妹的朋友，我不能动他们’，……那现在就不止公瑾，我，还有你二哥，子义，甘宁，吕蒙，还有破虏部队霸王部队仲王部队，全都会没命。”
孙尚香微弱道：“会长不会主动对江东动手的……”
——愚蠢、无能、自以为是。
——太像了。
汪大东在生出不忍的同时，忽然生出另一种更加阴暗的念头来。
“好，我相信我的好妹妹，曹操不会主动对我们动手。……那么刘备呢？那个让大哥和子义都差点送命的刘备，不是我的好妹妹最喜欢最宝贝的人吗？”
“……”
“为什么不说话？”汪大东抚摸着手上的戒指，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来，“还是……其实我的好妹妹早就知道，有一真一假两个刘备？”
孙尚香霍地睁大了眼：“什……什么意思？”
——无论是大乔还是孙尚香，都是“我”。
——一个废物而已。
——因为那些根本不知所谓的原因，害了公瑾、害了雷克斯的……“我”。
“我的好妹妹既然这么喜欢刘备，肯定会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汪大东低低笑了一声，“益州的刘备并不是我们接触过的那个刘备。如果你愿意之前就告诉我，告诉公瑾，告诉仲谋，或许……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也说不定？”
孙尚香脸色惨白，瘫软在椅子上，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就是这样。
——击溃“我”所有伪善的面具，剥掉“我”所有虚假的借口，剩下的……
——就是我的罪。
汪大东站起身，弯腰轻轻抚摸着她头发，温和道：“外面很危险，女孩子就乖乖在家里待着，无论什么事，大哥都会帮你解决。嗯？”
——无法被原谅的，
——永远不能遗忘的，
——罪。
……
汪大东重新回到了医院。
手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吕蒙没有了闹腾的精力，被甘宁哄着总算吃了点东西，泪汪汪地趴在长椅上睡着了。
甘宁看见他回来，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问道：“大小姐没事了吗？”
汪大东疲惫地靠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嗯了一声。
“……大少爷也很久没有休息了，先吃点东西吧？”
“不用。”
甘宁没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闪闪烁烁的手术灯。偶尔和汪大东汇报一句许都的清洗情况，汇报完毕，就又沉默下去了。
汪大东盯着自己的指尖，无意识般的，想起大乔和孙尚香对他说的话。
……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变了，……你变得让我一点都不认识了！”
……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我做所有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我希望我的朋友和家人能和平相处。”
……
简直像是约好了一样，指责的台词相似得不得了。
——他变了吗？
大概是吧。
他从前虽然不是什么绅士，却也不会对着女孩子发怒，给她们冷脸或者难堪。
大乔担心他、担心公瑾、担心妹妹。都没有错，从她的立场，她做了所有她觉得对的事、应该做的事，哪一件都没有错，简直不能更对了。
——那为什么，只让人觉得讽刺呢？
无论是大乔还是孙尚香，都仿佛是另一个他。
——从以前到现在，做了所有他觉得正确的、应该做的事。希望能救回雷克斯，希望能帮助公瑾，希望能守住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希望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过日子的那个汪大东。
但这个汪大东最后只变成了一个王八蛋。
到最后只能去欺负女人寻求自我安慰的王八蛋。
迁怒于人，然后又陷入后悔，揽罪于己。
真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已经没有人在他身边了。
没有人会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了。
每一件事他都要自己去想，该不该做、要不要做。从孙策的立场，从周瑜的立场，从江东的立场。
没有人再会用道理和情义来逼迫他做残酷的事。
没有人再会帮他分担罪恶感。
他做什么，错什么。
做了错，做了错。丧失了原则丢掉了底线，仍然什么都留不住抓不牢。
什么都已经……
……
汪大东把脸埋进手掌间，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到底……
——只是个胆小无能的懦夫而已。
手术室的灯足足亮了十二个小时。主刀的医生几次三番走出来，闪闪烁烁地试图向汪大东表达“周会长已经身故，没有救了”。
但他每次只是稍微透露出这样的意思，平时一向神经大条的吕蒙就会像疯了一样冲上来，怒吼咆哮着几乎对他拳脚相向。
汪大东始终冷着脸，却并不制止吕蒙的行动。
也只有甘宁还记着这里是医院，会拉住激动到快要爆血管的吕蒙，以免他真的冲上去揍人。
一群疯子。
主刀的医生在心里摇头叹气，对他们的固执毫无办法。
……
终于在第十三个小时，周瑜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送往重症监护室。
从里面出来的医生护士个个眼里都透着一股惊疑不定。
原本有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吕蒙在门打开时就蹦了起来，一把揪住其中一个医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大哥怎么了？他是不是醒了？！……你们要送他去哪！”
他眼里全是血丝，挥舞着拳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被揪住的医生眼神更加惊恐，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甘宁立刻架住吕蒙，同样焦急地盯着医生：“公瑾现在怎么样了？”
一群医生互相看了看，推推搡搡地终于推出了一个回答他们的人，低着头支支吾吾：“周会长他……现在……”
“什么？！”
这次不止吕蒙暴跳，汪大东也站起来了。
那医生吓得一抖：“周会长没有死！他……”
他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完，但这前半句已经是最好的强心针。吕蒙傻愣愣地大张着嘴，呆滞了几秒后才尖叫一声，欢呼雀跃地朝重症监护室扑了过去。
甘宁也是一脸压抑不住的喜悦，强行忍耐着向汪大东行了一礼，才快步跟着吕蒙走向重症监护室。
汪大东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一群面面相觑的医生。
许久，他才轻声道：“不是没有死，是一直没有冷……是不是？”
他看着这群医生迟疑地点了头，慢慢地，轻轻地笑了出来。
……
确实没有死啊……
孙策没有欺骗他们。
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跳，血液也不会再流动了。但偏偏身体没有冷去，一直只是像睡着了那样，仿佛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忽然醒过来。
这样不死不活，不给人彻底的绝望，却又只给一丝渺茫的希望。
就像是……
……
……
当年的雷克斯那样。
……
除非神会再度出现，否则不死不活的人，也就只是尸体而已。
……
汪大东给这群惊疑不定的医生的解释是，这是孙家用来救人的秘术，可以留住濒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息。但能不能醒过来，还要靠医院的救治。
既然是孙家的秘术，隶属孙家的医生就算再怎么将信将疑，也不会随意把周瑜目前的状况解释出去，只对外宣布周会长伤重，需要长期静养。
周瑜被安置在了特殊病房，除了汪大东本人外，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
周瑜身故的消息早就传回了江东。江东人心浮动，附近的黄巾贼也有趁势作乱的苗头。
汪大东在医院里给陆逊下达了指令。
——公瑾没有死。
——所有的假相都只是许都战时的计策。
——他们仍然各司其职，江东仍然照常运转。
——所有的流言，都只能有这一种说法。
即便不能制止流言的传播，也一定要把明面上的说法统一成江东需要的，安稳住浮躁不定的人心。
陆逊领命行动。
周瑜未死的消息既然已经宣布出去，汪大东就不能再长时间守在医院。
大部分时候，他都待在办公室里，看许都和益州的消息回报，看曹操和五虎的行踪调查，再给陆逊下达指令。
许都已经被彻底清洗过。孙权杀了所有可能是曹操残部的人，堆叠成山的尸体足够让群雄知道这位未来江东之主的心狠手辣。
太史慈在益州也进行了清洗。
关羽被当时在营帐外巡逻的士兵所救，侥幸没有死在疯癫的吕布手里。虽然历经生生死死，这位武将的内心却依旧纯真柔软，无法面对鲜血淋漓的残酷场景。
他悄悄放走了一批他觉得无辜的人。但不知晓他前脚放走人，后脚一直盯着他动作的太史慈就派人暗中跟踪，杀人烧尸。
——斩草除根。
哪里来的这么多心慈手软。
汪大东对着手上的回报出神了几秒，下达了“很好。继续。”的指令。
……
甘宁吕蒙在医院和办公室间轮流跑。
他们不被允许进入病房查看周瑜情况，只能眼巴巴地守在门口，透过窗户看着里头的布置，几天下来几乎熬成人干。
大乔在沉默了两天后又重新打来了SIMAN，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柔关切地询问需不需要她去医院守着周瑜，或者给在办公室值班的甘宁吕蒙送送午饭晚饭，毕竟男生总是不会很好地照顾自己。
汪大东否定了前一条，同意了后一条，语气温和客气得仿佛也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雷克斯和孙伯符都没有出现的迹象。
汪大东开始适应这种生活。
有时去医院，在特殊病房的门口透过探视窗往里看时，也只能看到安安静静躺着的、和尸体并没有两样的周瑜。
各类测试的仪器都象征性地连着，但是一具尸体……又能检测出些什么来？
这种感觉很微妙。
就像是在等待奇迹一样，心底明明有那么些许微弱的希望，却又只能在漫长的等待里，一天比一天更加丧失希望。
……
神明明可以救人，却又要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任由人类死亡。
既然有这样多的理由不能够干涉，不能够出手，
又为什么，神要存在？
……
孙坚来过医院一次。汪大东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对方也意外地没有多问什么，只安慰他周瑜不会有事。
陆逊也来过几次，顺便带来了曹操和四虎的消息。
根据SIMAN定位显示，曹操去了温县。而温县，是司马家的地方。
司马家……
汪大东完全记不起来司马家在三国里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知道司马懿，知道空城计，但是这个时空的走向已经完全改变。
许都城破，曹操败走。那场魏军北下、让周瑜成名的赤壁之战也许不会再发生，也许还未来得及发生。
这里不是一场历史。
他扮演着孙策的角色，已经改变了历史。
汪大东看着陆逊拿来的SIMAN定位显示分析，慢慢阖上了眼。
……
第七天傍晚时，汪大东在医院里碰到了大乔。
吕蒙抱着她送来的便当吃得满嘴油腻，含糊不清地提要求：“这个肉好吃！下次再给我多带点！”
大乔笑着点了点头，转头注视着汪大东：“我也给你带了便当。”
“我吃过了。”
“……”
吕蒙塞了一嘴吃的，举手嚷嚷：“大少爷不吃就给我！我还没有吃饱！”
大乔嗯了一声，把便当给他，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汪大东沉默。
大乔在走过他身旁时停了下来，低头绞着手指：“阿策……”
“……”
“你……不送送我吗？”
“……”
“……”
“……好。”
……
在走出医院的一路上，大乔都没有说话。
汪大东沉默地走在她旁边，偶尔看着她低垂着的侧脸，觉得她似乎憔悴了许多，又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反正，他没有对这个女人上过心，虚情假意做戏应付也少得可怜。
——用孙策这张脸。
真是王八蛋。
“阿策。”
“……”
大乔在走廊里停了下来，低声道：“我们现在，……真的分手了吗？”
“……”
“阿策是不是觉得我任性，……很生我的气？”
“……”
走廊上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偶尔的脚步声都会被放大，嗒嗒嗒嗒，每一步都像走在心脏上。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做过很多事，很多我觉得对的、我应该做的事，也是会让阿策为难生气的事。”
大乔低着头，用脚尖在地面上画着圈，“这些事情就算放到现在，我也一样会去做，就像当初我喜欢上你一样。我觉得我没有错，就算再多人拦着我、要拿走我的命，我也不会后悔。”
“……”
“但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阿策是不是后悔了，……我的阿策，现在是不是后悔，喜欢上我了。”
“……”
“我一直都很任性，每次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虽然给阿策添了麻烦我会愧疚，但我仍然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只要事后道歉就好了。”
大乔微微抬了抬嘴角，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到了地面上，“但在我去做那些事情之前，如果我有先跟阿策商量……那就好了。”
“……”
“我从前总是会跟你吵架。你约会迟到了，我要你补偿我陪我一整天，害你被孙总校长骂；你忘了我们的纪念日，没有赴我的约，我跟你大吵大闹，丢了你送我的戒指，害得权帮我找戒指受伤生病；你不让阿香和刘备见面，要阿香嫁给袁绍，我就帮阿香逃跑，害周瑜病情加重，害权为了救我忤逆父亲。……”
“……”
大乔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我一直都在任性，一直都只顺着自己心意，一直都在害爱我帮我的人。”
“……”
“我从前觉得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怎么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呢……好像我只要退一点点，别人就可以好过很多了。阿策，我怎么……明白得这么晚呢。”
“……”
“我，我妹，还有阿香。我们这些女孩子，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太好了，犯了再大的错也会有人帮我们摆平，只要事后道歉就好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这么任性，觉得不趁年纪轻的时候随心所欲，就对不起我们自己。”
“……”
“对不起啊……”
“……”
大乔背对着他，捂住嘴，眼泪不停地滚落：“对不起，对不起啊……”
汪大东微微动了动唇，想拍拍她肩膀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乔擦了擦眼泪，深吸口气：“周瑜没有死，你好好的，权也好好的，太史他们也都活着。我很高兴，阿策，我很高兴。”
“……”
“阿蒙喜欢我做的便当。我以后也会做了送过来，也会一直给你准备一份。”
“……”
“我会听你的话，除了医院，我会一直待在乔家，哪里都不去。”
“……”
“阿策现在跟我分手了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等你打完这个天下，等你回到江东，等你不再生我气。”
“……”
“如果阿策回来的时候，不喜欢我了，……”
“……”
大乔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就听爸妈的话，安安心心嫁出去，再也不缠着你。”
“玮玮……”
“我要回去了。阿策，你……”
“……”
“……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
……
汪大东一整个晚上都有些恍惚，耳边反反复复都在回响大乔说的话。
在孙伯符的记忆里，乔玮一直都是娇美的、明朗的，爱荡秋千，爱缠着他撒娇，任性起来也是理直气壮，跟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活泼爱笑。
女孩子……
他从前，好像也伤过一个女孩子的心，因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原因，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朋友之间的义气、为了这个为了那个。
最后那个女孩子离开了，他因为忙着寻找雷克斯，忙着对抗武尸，连她离开也不知道。
——我大概……
——真的做过很多混帐的事……
——对的事、错的事、有意的无意的，伤害到别人的事。
不是仗着年轻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也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弥补的。当时觉得对的事也许日后就是错的，从前有过的坚持也许最后看看只是笑话。
——如果我当初……
——我到底为什么……
汪大东捂住脸，从喉间低低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来，仿佛一头受伤被囚的野兽。
……
“我要回去了。阿策，你……”
“……”
“……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
“大东……”
“……”
“这一次……吻我的唇好不好……？”
……
“我要永远跟阿策在一起。”
“大东，你做得对。”
“总角之情，周瑜铭记于心。”
“自大狂，你有没有脑子啊？”
“大哥，……”
“儿子啊，安琪不好吗？”
“伯符，你是为将之才。”
“东哥！又有人给我们下战帖哎！”
……
——我到底，是顶着孙伯符躯壳的汪大东，还是拥有汪大东记忆的孙伯符？
越做越错，越做越错，越做越错。
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纠正才能弥补错误？怎么补偿才能抵消罪责？
“……雷克斯……”
“雷克斯……”
……
——神曾经给了他两种选择，而他选择了更难走的一条。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到底是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
他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觉得应该做的事。他永远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只是痛苦。
……
——所谓的，逆天改命。
……
他们不被允许进入病房查看周瑜情况，只能眼巴巴地守在门口，透过窗户看着里头的布置，几天下来几乎熬成人干。
大乔在沉默了两天后又重新打来了SIMAN，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柔关切地询问需不需要她去医院守着周瑜，或者给在办公室值班的甘宁吕蒙送送午饭晚饭，毕竟男生总是不会很好地照顾自己。
汪大东否定了前一条，同意了后一条，语气温和客气得仿佛也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雷克斯和孙伯符都没有出现的迹象。
汪大东开始适应这种生活。
有时去医院，在特殊病房的门口透过探视窗往里看时，也只能看到安安静静躺着的、和尸体并没有两样的周瑜。
各类测试的仪器都象征性地连着，但是一具尸体……又能检测出些什么来？
这种感觉很微妙。
就像是在等待奇迹一样，心底明明有那么些许微弱的希望，却又只能在漫长的等待里，一天比一天更加丧失希望。
……
神明明可以救人，却又要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任由人类死亡。
既然有这样多的理由不能够干涉，不能够出手，
又为什么，神要存在？
……
孙坚来过医院一次。汪大东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对方也意外地没有多问什么，只安慰他周瑜不会有事。
陆逊也来过几次，顺便带来了曹操和四虎的消息。
根据SIMAN定位显示，曹操去了温县。而温县，是司马家的地方。
司马家……
汪大东完全记不起来司马家在三国里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知道司马懿，知道空城计，但是这个时空的走向已经完全改变。
许都城破，曹操败走。那场魏军北下、让周瑜成名的赤壁之战也许不会再发生，也许还未来得及发生。
这里不是一场历史。
他扮演着孙策的角色，已经改变了历史。
汪大东看着陆逊拿来的SIMAN定位显示分析，慢慢阖上了眼。
……
第七天傍晚时，汪大东在医院里碰到了大乔。
吕蒙抱着她送来的便当吃得满嘴油腻，含糊不清地提要求：“这个肉好吃！下次再给我多带点！”
大乔笑着点了点头，转头注视着汪大东：“我也给你带了便当。”
“我吃过了。”
“……”
吕蒙塞了一嘴吃的，举手嚷嚷：“大少爷不吃就给我！我还没有吃饱！”
大乔嗯了一声，把便当给他，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汪大东沉默。
大乔在走过他身旁时停了下来，低头绞着手指：“阿策……”
“……”
“你……不送送我吗？”
“……”
“……”
“……好。”
……
在走出医院的一路上，大乔都没有说话。
汪大东沉默地走在她旁边，偶尔看着她低垂着的侧脸，觉得她似乎憔悴了许多，又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反正，他没有对这个女人上过心，虚情假意做戏应付也少得可怜。
——用孙策这张脸。
真是王八蛋。
“阿策。”
“……”
大乔在走廊里停了下来，低声道：“我们现在，……真的分手了吗？”
“……”
“阿策是不是觉得我任性，……很生我的气？”
“……”
走廊上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偶尔的脚步声都会被放大，嗒嗒嗒嗒，每一步都像走在心脏上。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做过很多事，很多我觉得对的、我应该做的事，也是会让阿策为难生气的事。”
大乔低着头，用脚尖在地面上画着圈，“这些事情就算放到现在，我也一样会去做，就像当初我喜欢上你一样。我觉得我没有错，就算再多人拦着我、要拿走我的命，我也不会后悔。”
“……”
“但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阿策是不是后悔了，……我的阿策，现在是不是后悔，喜欢上我了。”
“……”
“我一直都很任性，每次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虽然给阿策添了麻烦我会愧疚，但我仍然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只要事后道歉就好了。”
大乔微微抬了抬嘴角，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到了地面上，“但在我去做那些事情之前，如果我有先跟阿策商量……那就好了。”
“……”
“我从前总是会跟你吵架。你约会迟到了，我要你补偿我陪我一整天，害你被孙总校长骂；你忘了我们的纪念日，没有赴我的约，我跟你大吵大闹，丢了你送我的戒指，害得权帮我找戒指受伤生病；你不让阿香和刘备见面，要阿香嫁给袁绍，我就帮阿香逃跑，害周瑜病情加重，害权为了救我忤逆父亲。……”
“……”
大乔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我一直都在任性，一直都只顺着自己心意，一直都在害爱我帮我的人。”
“……”
“我从前觉得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怎么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呢……好像我只要退一点点，别人就可以好过很多了。阿策，我怎么……明白得这么晚呢。”
“……”
“我，我妹，还有阿香。我们这些女孩子，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太好了，犯了再大的错也会有人帮我们摆平，只要事后道歉就好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这么任性，觉得不趁年纪轻的时候随心所欲，就对不起我们自己。”
“……”
“对不起啊……”
“……”
大乔背对着他，捂住嘴，眼泪不停地滚落：“对不起，对不起啊……”
汪大东微微动了动唇，想拍拍她肩膀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乔擦了擦眼泪，深吸口气：“周瑜没有死，你好好的，权也好好的，太史他们也都活着。我很高兴，阿策，我很高兴。”
“……”
“阿蒙喜欢我做的便当。我以后也会做了送过来，也会一直给你准备一份。”
“……”
“我会听你的话，除了医院，我会一直待在乔家，哪里都不去。”
“……”
“阿策现在跟我分手了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等你打完这个天下，等你回到江东，等你不再生我气。”
“……”
“如果阿策回来的时候，不喜欢我了，……”
“……”
大乔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就听爸妈的话，安安心心嫁出去，再也不缠着你。”
“玮玮……”
“我要回去了。阿策，你……”
“……”
“……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
……
汪大东一整个晚上都有些恍惚，耳边反反复复都在回响大乔说的话。
在孙伯符的记忆里，乔玮一直都是娇美的、明朗的，爱荡秋千，爱缠着他撒娇，任性起来也是理直气壮，跟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活泼爱笑。
女孩子……
他从前，好像也伤过一个女孩子的心，因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原因，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朋友之间的义气、为了这个为了那个。
最后那个女孩子离开了，他因为忙着寻找雷克斯，忙着对抗武尸，连她离开也不知道。
——我大概……
——真的做过很多混帐的事……
——对的事、错的事、有意的无意的，伤害到别人的事。
不是仗着年轻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也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弥补的。当时觉得对的事也许日后就是错的，从前有过的坚持也许最后看看只是笑话。
——如果我当初……
——我到底为什么……
汪大东捂住脸，从喉间低低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来，仿佛一头受伤被囚的野兽。
……
“我要回去了。阿策，你……”
“……”
“……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
“大东……”
“……”
“这一次……吻我的唇好不好……？”
……
“我要永远跟阿策在一起。”
“大东，你做得对。”
“总角之情，周瑜铭记于心。”
“自大狂，你有没有脑子啊？”
“大哥，……”
“儿子啊，安琪不好吗？”
“伯符，你是为将之才。”
“东哥！又有人给我们下战帖哎！”
……
——我到底，是顶着孙伯符躯壳的汪大东，还是拥有汪大东记忆的孙伯符？
越做越错，越做越错，越做越错。
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纠正才能弥补错误？怎么补偿才能抵消罪责？
“……雷克斯……”
“雷克斯……”
……
——神曾经给了他两种选择，而他选择了更难走的一条。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到底是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
他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觉得应该做的事。他永远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只是痛苦。
……
——所谓的，逆天改命。
……
——————TBC——————
楼主培训中……已经很久没有在八点前吃到晚饭了……TAT
司马家总算被拽出来溜溜了，不过总觉得框架越来越大……早晚要玩脱- -
大乔的问题已经被解决。怎么说呢，看剧的时候对这帮妹子的脑子特别感觉捉急，但写文的时候代入了，又觉得她们也蛮可怜。
楼主培训中……已经很久没有在八点前吃到晚饭了……TAT
司马家总算被拽出来溜溜了，不过总觉得框架越来越大……早晚要玩脱- -
大乔的问题已经被解决。怎么说呢，看剧的时候对这帮妹子的脑子特别感觉捉急，但写文的时候代入了，又觉得她们也蛮可怜。
司马氏一族，在温县也算是名门望族。
司马氏的人忠诚于汉室，却一直拒绝身为丞相的曹操的招揽，甘愿默默无闻地缩在温县，仿佛对这个战火纷飞的乱世并没有涉足的兴趣。
因此，一向不显山露水的司马氏忽然对战败的曹家军伸出援手，不止各路群雄吃惊，就是曹操本人也在怀疑对方的用心。
这个援手来得太及时了。
许都城破，洛阳虽近，但如果没有司马氏的庇护，只剩了寥寥残兵的曹操实在难以支撑到回洛阳。
曹操微微抬着嘴角，一派温文尔雅，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许都大败的颓丧。
司马氏的族长司马防已经逐渐退局幕后，现在当家做主的是他的次子司马懿。
曹操从不会看不起年轻人，相反的，他甚至觉得年轻人更有冲劲和抱负，更适合成为他的助力。
——只是，司马仲达……似乎太年轻了。
不止是年轻，这还是一个相当单薄、瘦弱，却又十分漂亮的少年。
但这种漂亮又和奉孝不同。
奉孝长相偏柔，但眉眼间总是带着凌厉狠辣，危险得如同浓郁带刺的玫瑰，轻易就能让人记住。
而司马懿……
他能清楚地记得这是一个相当精致漂亮的少年，但仔细回想时，却又并不能清楚回忆起这个少年的具体模样。
美丽却无害，分毫也不惹人注目。置身人群之间，简直就是对他的最大保护。
曹操摇了摇头，摊开桌上放着的纸条，不再去想那个奇特的少年。
让雍州。
……
让雍州？
纸条是司马家的人协助郭嘉传递过来的。曹操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缓缓皱起眉。
奉孝要他出让雍州，是要他削弱雍州守卫，引诱孙权去攻占雍州……还是将雍州守卫尽数撤走，将雍州白送与孙权？
无论是哪一种，都太大胆了。
……“懿曾听闻，郭嘉好赌。”
……“奉孝他确实……”
……“赌则险大，丞相无需次次纵容。”
那个长相精致、性情却异常寡淡的少年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也不过是随口提及，但如今回想起来，却仿佛是对今日一切的警示。
奉孝生来好赌。
但凡有三成赢面，他便能放手豪赌。
虽然次次免不了胆战心惊，但奉孝也从未让他失望。他靠着奉孝赢过许许多多，甚至在官渡赢了庞然大物般的袁家。
但是……
——奉孝赌输了一个许都。
曹操瞳孔微微一缩，唇角的温和笑容似有若无。
……
——他也曾经……
为了大局，让奉孝去做弃子。
……
北方的战况和南方似乎并不相干。郭嘉安安静静地坐在营帐里，用手支着下颌假寐，安分乖巧地扮演着囚徒的角色。
四周一片寂静。
那双合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他面前的桌面上干净整洁，没有一支笔也没有一张纸。但偏偏他仍然往外传递出了消息，遥遥操控着北方的战局。
郭嘉淡淡扫了一眼桌面，眼神沉寂又冷漠，仿佛一口不起波澜的死井。
“想阻止我？”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又张狂，端正的坐姿也变成了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的姿势，“但你能做什么？嗯？这里没有可以作为凶器的东西，嘉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区区书生，就算阁下想斩断嘉的手，或者挖掉嘉的眼睛，也没那么容易吧？”
没有人回答他。
郭嘉懒懒地哼笑一声：“我一直都很期待阁下的反击，但阁下如此无能，实在让我失望。”
他安静了一会儿，眼神又变回了之前的冷漠：“失望？”
他伸手到自己颈后，倾斜起手掌，用手掌外侧猛地切向颅颈交界处。
手掌在即将击中目标位置前堪堪停住，郭嘉霍地收回手，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你比我更像个疯子！”
以手掌外侧猛击颅颈交界处，会直接伤害到脑干。郭嘉是个书生，手上的力气并没有多大，但如果下手的人对人体足够了解，力道的掌握足够精细，这样的击打，也许致瘫，……也许致死。
郭嘉双手交握在身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但没过多久，他又重新笑了起来：“……你不会这么做，你不舍得。”
“……”
“瘫了，你就不能再抱着他。死了，你就不能再见到他。”郭嘉冷笑，“你如果有下得去手的决心，在我往外传递消息前你就能动手了，但你没有。……贪欲，你这样心怀贪欲的人……你如果没有贪欲，我可就夜不能寐了。”
没有人回答他。
郭嘉虽然还在冷笑，但脸色却阴沉无比。
——没人知道疯子的底线在哪里。也许这一刻还贪恋着想再抱一抱某个人，亲一亲某个人，下一秒就会丧失理智，连人带己一起下地狱。
他是个赌徒，但不能跟一个疯子去赌。
他必须在这个疯子还有贪欲的时候，布好所有的局。
……
汪大东回到了东吴书院。
孙权远在许都，孙坚又时不时闭关修炼，偌大的东吴书院突然间就没了一个主事的人。只靠着身为副会长的陆逊一个人处理校务，或者再加上心不在焉医院办公室两头跑的甘宁吕蒙，也远远不够。
往后北伐所需要的无数兵力，与学校里这批还未训练妥善的青年军，简直是理想与现实之间差异的完美诠释。
汪大东靠在办公室的窗旁，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掌心。
孙策的手掌宽厚有力，有着常年练武握枪留下的厚茧。但哪怕是这样的一双手，想要去握紧什么，留下什么，除了空气里微微的凉意，还是什么都没有。
汪大东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高年级的男生虽然大部分被征入了青年军中，但低年级的年轻学生却依旧活在象牙塔中，虽然知晓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却因为烧不到他们而放不在心上。
他们关心的只有隐晦的暧昧感情，或者是一场即将到来的考试，又或者是刚刚结束的运动比赛，哪怕是道路旁挣扎求生的一朵小花一株野草，也远比战争对他们的吸引力大。
真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汪大东倚靠着窗框，近乎病态地观察着这些少男少女脸上的表情。
明朗、活泼、快乐。哪怕是怒骂的伤感的，也仍旧带着他们这个年纪的蓬勃朝气，和什么东西也带不走的热情生机。
他曾经也……
也有过……那样的……
爱着他的父母也好，互相陪伴的竹马也好，暗恋的可爱女生也好，仰慕的美丽女导师也好，生死与共的兄弟也好，爱说冷笑话的朋友也好。
史上最团结的终极一班史上第一的终极一班史上最强的终极一班老大汪大东。
爸爸妈妈，雷克斯，安琪，老师，亚瑟，小雨，断肠人……
终极一班……
他的……
他曾经也有过这么多……这么多……他的……
汪大东涣散的视线骤然凝固住，几乎痉挛般，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
“……小……”
“……”
“小雨……”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
这个声音回荡在阵阵晕眩耳鸣的脑海里，有种令人牙酸的颤栗感，却让人无法抑制地眼眶发热想要哭泣。
在窗外、站在偏僻角落里、一株银杏树旁的，注视着在窗内的他的少年——
他的挚友。
他那位不喜欢说话、不喜欢暴力、却喜欢时不时泼人冷水的挚友。
KO4，要命的小雨。
……
能够再度称呼出“汪大东”，证明“汪大东”这个存在的人。
……
汪大东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跑出办公室的，但想必一定不是什么优雅温和的举动。因为他头发上还沾着碎玻璃渣子，手肘处衣服破了一块，膝盖上更是隐隐有些作痛。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失去了丁小雨的踪迹。
对方已经不在那株银杏树旁了。
……小雨……
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的嬉笑打闹声在他耳旁不断掠过，时不时有学生笑嘻嘻地向他问候“总长好”，甚至有大胆的在调侃他“总长又爬窗户了？当心周会长以后知道了生气啊”。
小雨……
汪大东惶然地环顾四周，试图在人海中找出刚刚看到的丁小雨的影子。
——这里是另一个时空。
小雨……
——怎么可能会有丁小雨。
小雨……亚瑟……
——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终极一班……
——太想要回去，才会出现的幻觉而已。
我……
哪怕是幻觉也好，我——
“喝吗？”
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这种寡淡、干净、仿佛从没有情绪无起伏的声音。
汪大东蓦然转身。在真正看见那张属于丁小雨的、熟悉的精致面孔，和熟悉的冷淡表情时，心里满胀的情绪如同被骤然戳破了一个破口，争先恐后地显露出来。
“小雨……小雨！……小雨……”
哪怕丁小雨再怎样面无表情，下一刻会怎样面瘫着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有心地毒舌他——这张熟悉的脸，就是此刻最好的慰藉。
丁小雨被他紧紧拥抱在怀中，右手握着刚刚在自动贩卖机里买的饮料。他肩上的衣料被滚烫的眼泪打湿了一片，但他脸上却仍旧冷淡而缺乏表情。
纯黑无光的瞳仁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尊无生命的机械娃娃。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失去了丁小雨的踪迹。
对方已经不在那株银杏树旁了。
……小雨……
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的嬉笑打闹声在他耳旁不断掠过，时不时有学生笑嘻嘻地向他问候“总长好”，甚至有大胆的在调侃他“总长又爬窗户了？当心周会长以后知道了生气啊”。
小雨……
汪大东惶然地环顾四周，试图在人海中找出刚刚看到的丁小雨的影子。
——这里是另一个时空。
小雨……
——怎么可能会有丁小雨。
小雨……亚瑟……
——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终极一班……
——太想要回去，才会出现的幻觉而已。
我……
哪怕是幻觉也好，我——
“喝吗？”
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这种寡淡、干净、仿佛从没有情绪无起伏的声音。
汪大东蓦然转身。在真正看见那张属于丁小雨的、熟悉的精致面孔，和熟悉的冷淡表情时，心里满胀的情绪如同被骤然戳破了一个破口，争先恐后地显露出来。
“小雨……小雨！……小雨……”
哪怕丁小雨再怎样面无表情，下一刻会怎样面瘫着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有心地毒舌他——这张熟悉的脸，就是此刻最好的慰藉。
丁小雨被他紧紧拥抱在怀中，右手握着刚刚在自动贩卖机里买的饮料。他肩上的衣料被滚烫的眼泪打湿了一片，但他脸上却仍旧冷淡而缺乏表情。
纯黑无光的瞳仁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尊无生命的机械娃娃。
————————TBC————————
话说为毛更新自动成了红色？
以及，不是我更新少，我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咳
再往下写下去，就木有“哇小雨居然出场了这是什么情况！”的激动感了，真的，不是我偷懒，真的！
真诚脸。
（让东哥多高兴一个月吧）
话说为毛更新自动成了红色？
以及，不是我更新少，我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咳
再往下写下去，就木有“哇小雨居然出场了这是什么情况！”的激动感了，真的，不是我偷懒，真的！
真诚脸。
（让东哥多高兴一个月吧）
虽然没有失态到嚎啕大哭，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在学校里抱着另一个男生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不能说好看。
路过他们的年轻学生们掩着嘴好奇地互相小声交流这样的新鲜事，胆大些的甚至敢嘻嘻笑笑地直接调笑“总长吃败仗啦？等周会长身体好了再一起打回去嘛！”
并没有人质疑丁小雨的身份。
也没有人吃惊于他的突然出现。
汪大东大脑一片浑浑噩噩，根本无暇去理会周围跟他搭话的学生。在他终于从丁小雨肩头抬起脸，试图透过眼前朦胧的水汽再确认一遍对方的面孔时，得到的是丁小雨依旧语调平平毫无起伏的一句“走了”。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晴天霹雳，将汪大东劈晕当场，让他被丁小雨径直拽着走了一路都没有回过神。
……走了？
小雨要回去了？
还是……还是要带着他一起回去了？
那么雷克斯呢？！
他回去了，雷克斯怎么办？
周瑜怎么办？孙策怎么办？这里的人怎么办？江东又怎么办？！
江东刚刚失去一个周瑜，绝对不能再失去一个孙策。
“等等……小雨！等等！”
“嗯？”
察觉到汪大东的挣扎，走在他侧前方的丁小雨半偏过头，看着他犹豫不定的脸色，“我空手去，不妥？”
汪大东一愣。
丁小雨的神情仍然纹丝不动，却跨越时空地秉持着他一贯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带去的祭品，周瑜必然不喜。”
“……祭……品？”
大约是汪大东的表情越发茫然，丁小雨也终于发觉了两人之间的话不对题，淡淡道：“我给他上坟，你不去？”
“……”
“……”
“给……谁？”
“……”
丁小雨万年不动的表情总算有了些许变动，仿佛是觉得惊讶般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死？”
“……”
他当着汪大东的面，从口袋中取出六枚铜钱，悉数向空中抛掷，又一一接在掌心，仔细看了看铜钱的正反。
看了半晌，才又重新抬头看向汪大东，淡淡道：“周瑜寿数已尽，莫要欺我。”
“……”
“……”
“……小雨？”
“嗯。”
“……”
汪大东木然立在原地。
心里刚刚升起的荒诞感已经全数散去，剩下的只有更加荒诞的事实，和原本开始发热发烫、却又冰冷麻木起来的血液。
已经不用继续再确认对方是否是“丁小雨”了。
他是小雨。
但他是这一个时空的小雨。
并不是“丁小雨”。
……
“周瑜还活着。”
汪大东和丁小雨并排坐在教学楼后的草地上。
上课铃已经响过，除了零星几个匆匆忙忙跑去教室上课的学生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再没有了其他人。
“小虞，你的卦不准。”
虞翻，虞仲翔。
汪大东从孙策的记忆中翻找出了虞翻的部分。
孙策挚友。与周瑜、强辩极度不和。性情冷淡，沉默寡言，深居简出。一年前离开江东，原因不明。
小雨，小虞。一字之差。哪怕是再相似的长相性格，那也是不同时空的两个人。
“哦。”
“你之前……为什么离开江东？”
“卦象上说，会稽是你葬身之地。”
“……”
“我让你待在江东不要乱跑，你嫌我唠叨。”
“……”
“那你就去死吧。”
“……”
汪大东原本还有些疲惫倦怠，被他冷不丁冷淡淡的几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顺了几口气，他才无奈道：“你在生气？”
“不生气。”
汪大东苦笑：“不生气的话……江东两次出战许都，你都不回来？”
虞翻一直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铜钱，摆弄了十几遍，也不知究竟摆弄出了什么名堂：“卦象上说，许都是周瑜葬身之地。我不干涉他去死。”
“……”
汪大东默默抽了抽嘴角，转过脸，扶住额头，重重吐出那口差点又噎死他的气。
“周瑜真的没死？”
“……真的。”
“我算了十七次，卦象上……”
“你算错了。”
“……”
虞翻不摆弄手里的铜钱了，一双纯黑色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汪大东，一瞬不瞬，直盯得汪大东后背一阵一阵发毛。
然后他倏地站起身，也不管被吓了一跳的汪大东，自己扭头就走。
“小……小虞！”
汪大东愣了一秒，眼看他就要走出自己控制范围，立刻抬手抓住他手臂，把他扯回来，“你去哪里？”
“回余姚。”
“……”
汪大东嘴角又忍不住抽了起来，感觉被他拽住的人没有再走的打算了，就干脆把他拉着坐回草地上，“……生气了？”
虞翻仍然睁着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直勾勾看他，语调也还是平平淡淡没有丝毫起伏：
“不生气。”
“……”
不生气，会扭头就走回老家？
汪大东忍住扶额的冲动，轻轻叹了口气：“你卦准。是我们诈尸诈得不对。”
虞翻“哦”了一声，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点也看不出是不是接受了汪大东没什么诚意的抱歉。
汪大东终于还是没忍住扶额的冲动，使劲儿按了按自己狂跳的眉心，对他无可奈何：“之前没听你的，也是我不对。以后我……”
他几乎脱口而出“以后我一定听你话”，幸亏脑子没彻底跟着雷克斯一起丢掉，话到嘴边变成了“以后我一定不嫌你唠叨”。
虞翻又“哦”了一声，总算是重新低下头，继续掏出他那六枚铜钱摆弄。
这大概是接受他道歉了的信号？
继爱吃醋的猫咪雷克斯、爱炸毛的猫咪周瑜之后，他需要顺毛的对象里又添加了一只不声不响又气性奇大的猫咪虞翻。
品种真丰富。
汪大东苦中作乐地想了想日后三个人碰头时可能会有的场景，不知道到时候自己是哭好还是跑好。
……说不定是哭着跑了吧。
……
———————TBC———————
先更两千字，表示我没忘了填坑……
昨天不是我弃坑，是我下班回家倒头就睡着了TAT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又被拽出去跑亲戚跑了一整天ORZ
一天上班十二小时真是伤不起TAT
揭示一下小雨的身份。
免得你们说我吊胃口哼唧
先更两千字，表示我没忘了填坑……
昨天不是我弃坑，是我下班回家倒头就睡着了TAT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又被拽出去跑亲戚跑了一整天ORZ
一天上班十二小时真是伤不起TAT
揭示一下小雨的身份。
免得你们说我吊胃口哼唧
“跟我去看看公瑾吧。”
上课时间里的学校操场变得格外安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鸟雀会在树枝上停留片刻，伴随着草丛间不知名虫子的吵闹声，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的安静。
汪大东仰躺在草地上，双手交握着枕在自己脑后，微微眯起眼看着灰白的天空，“他如果知道你回来，也会很高兴。”
“不高兴。”
虞翻想也不想，“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
“那是从前的事。”汪大东轻轻叹了口气，侧过头去看他，“你也是江东的人。你肯回来，公瑾一定很高兴。”
“哦。”
“……”
果然是八字不合。
汪大东看着身旁那张和友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对着他跟丁小雨一模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继续话题。
跟小雨一样啊。
认定的事情，再怎么想让他改变也没有用。
而小雨至少还有他跟亚瑟两个朋友，虞翻却是跟孙策以外的所有人都仿佛八字不合。他讨厌周瑜，讨厌强辩，讨厌孙权，讨厌乔玮，讨厌孙尚香。
好像全江东的人都不让他喜欢，唯一能看顺眼的只有一个孙伯符。
他也只愿意跟孙策搭话。
所以当他卜算出孙策命不久矣，却又挽救不了孙策的命时，他直接离开了江东，毫不留恋。
到是比周瑜潇洒得多，某种程度上，倒是……偏执得很像雷克斯。
“在想女人？”
这个冷冰冰硬邦邦、偏偏说什么都仿佛理所当然的语调简直是破坏深沉气氛的绝顶高手，汪大东再怎么有满腔和他画风不符的忧郁，此刻也都只能化作无语，然后对着虞翻冷淡的面孔干瞪眼，“……我没有！”
这三个字吐出得与其说是咬牙切齿，到不如说是无语凝噎。
“哦。”
虞翻从鼻腔间带出一个不知是表示“知道了”还是表示“是吗？”的语气词，低着头摆弄他的铜钱。
汪大东看着他手掌上摊开的铜钱，莫名觉得脊背一寒，不祥感扑面而来。
果然，虞翻低着头仔细看了看卦象，又重新占卦，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才冷冰冰地用眼尾扫了汪大东一眼：“哼。”
汪大东：“……”他又怎么了！
虞翻分毫没有解释给他听的意思，径直站起身，也不管汪大东的意愿，紧接着就把汪大东也一同拉起来：“走了。”
“哈？”
虞翻板着脸，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盯得汪大东心里发虚，“……你要去孙家？”
“……”
“去上课？”
“……”
“……去打猎？”
虞翻整张脸如罩寒冰。
汪大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确定地小声道：“去看公瑾？”
这四个字终于换来了空气的正常流动。
汪大东抽了抽嘴角，又抽了抽嘴角，终于还是没忍住，背过身，蹲下去狠狠捶了两拳地面泄愤。
十分钟前还被拒绝的提议，为什么十分钟后就突然愿意了啊！
谁能猜得到你这种海底心啊！
……
在那场手术之后，周瑜一直被安排在特别病房。除了得到汪大东允许的人之外，谁也不能擅自进入这间病房。
守在走廊口的霸王部队守卫对总长时不时的到来已经很是习惯，只是今天跟在总长身边的不是吕蒙或是甘宁，而是一个稍显面生的面孔，到是很有些让他们讶异。
“霸王部队，死光了？”
“……”
汪大东扶了扶额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逐步适应虞翻的语不惊人死不休，“都是些新兵，不太认识你。”
虞翻淡淡道：“难怪没有冲上来打我。”
“……”
汪大东抽搐着嘴角默默翻了翻孙策的记忆，果然发现虞翻曾经不止一次当着他的亲兵面表示“会稽是你和霸王部队的葬身之地”。
……虽然是实话，但这么乌鸦嘴又神神叨叨，活该到哪都被嫌弃。
连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文尔雅的周瑜都会受不了他，汪大东一点也不想去翻阅他跟孙坚孙权的相处情况。
但就算是这么讨人厌的性格，孙策也能包容下来啊……
“他一直在这里？”
虞翻停在病房的玻璃窗前，注视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周瑜，面上神情仍旧是他一贯的波澜不惊：“不运去火化，不会烂吗？”
“……”
“打了防腐剂？”
“……”
“保质期多长？”
“……”
“什么时候……”
汪大东顶着一脑袋暴跳的青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几乎把虞翻拍到地上去：“你当公瑾是吃的啊！”
虞翻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说话。
看不见那张表情纹丝不动冷淡到能气死人的脸，他整个人看起来到是显得温和许多，抱头蹲着的样子甚至有点可怜兮兮。
……算了。
又不是不知道虞翻是个脑回路不正常的神经病。
汪大东叹了口气，弯下腰想去拉他起来：“小虞，我……”
“……三焦俱虚，早夭之相。行至许都，寿数即尽。”
虞翻把六枚铜钱一字排开在地上，一板一眼，一本正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周瑜确实丧命，不必欺我。”
“……”
……
躺在病床上的，确实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医院没有给周瑜配备辅助呼吸的仪器，因为他确实用不上。一个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死人而已，还需要什么医疗设备？
知情的几名医生都被严密监控着不得透露出分毫周瑜已死的消息，但他们心里早已嘀咕了几百几千次，觉得孙总长太受刺激，已经疯魔了。
周会长明明就是死了。
“公瑾还活着。”
“卦象上……”
“你应该相信我。”
汪大东按住虞翻正在摆放铜钱的手，看着他一板一眼的认真表情，低声笑了笑，“只要我还活着，公瑾就不会死。”
虞翻被他按住的手如同触电般轻微缩了缩，很快又稳住，飞快地甩开他重新摆了一遍卦象。
汪大东看不懂这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卜卦手势，随口道：“还要再算一遍？”
虞翻“嗯”了一声。
汪大东有些好笑：“你不是算了十几遍吗？再算也不会……”
“姻缘卦。”
“……啊、啊？”
“我拿乔玮的八字算过，跟你八字不配。”虞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看来你的桃花不在女人身上。”
汪大东目瞪口呆：“什……”
“我现在，在拿周瑜的八字算。”
“……”
……
上课时间里的学校操场变得格外安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鸟雀会在树枝上停留片刻，伴随着草丛间不知名虫子的吵闹声，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的安静。
汪大东仰躺在草地上，双手交握着枕在自己脑后，微微眯起眼看着灰白的天空，“他如果知道你回来，也会很高兴。”
“不高兴。”
虞翻想也不想，“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
“那是从前的事。”汪大东轻轻叹了口气，侧过头去看他，“你也是江东的人。你肯回来，公瑾一定很高兴。”
“哦。”
“……”
果然是八字不合。
汪大东看着身旁那张和友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对着他跟丁小雨一模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继续话题。
跟小雨一样啊。
认定的事情，再怎么想让他改变也没有用。
而小雨至少还有他跟亚瑟两个朋友，虞翻却是跟孙策以外的所有人都仿佛八字不合。他讨厌周瑜，讨厌强辩，讨厌孙权，讨厌乔玮，讨厌孙尚香。
好像全江东的人都不让他喜欢，唯一能看顺眼的只有一个孙伯符。
他也只愿意跟孙策搭话。
所以当他卜算出孙策命不久矣，却又挽救不了孙策的命时，他直接离开了江东，毫不留恋。
到是比周瑜潇洒得多，某种程度上，倒是……偏执得很像雷克斯。
“在想女人？”
这个冷冰冰硬邦邦、偏偏说什么都仿佛理所当然的语调简直是破坏深沉气氛的绝顶高手，汪大东再怎么有满腔和他画风不符的忧郁，此刻也都只能化作无语，然后对着虞翻冷淡的面孔干瞪眼，“……我没有！”
这三个字吐出得与其说是咬牙切齿，到不如说是无语凝噎。
“哦。”
虞翻从鼻腔间带出一个不知是表示“知道了”还是表示“是吗？”的语气词，低着头摆弄他的铜钱。
汪大东看着他手掌上摊开的铜钱，莫名觉得脊背一寒，不祥感扑面而来。
果然，虞翻低着头仔细看了看卦象，又重新占卦，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才冷冰冰地用眼尾扫了汪大东一眼：“哼。”
汪大东：“……”他又怎么了！
虞翻分毫没有解释给他听的意思，径直站起身，也不管汪大东的意愿，紧接着就把汪大东也一同拉起来：“走了。”
“哈？”
虞翻板着脸，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盯得汪大东心里发虚，“……你要去孙家？”
“……”
“去上课？”
“……”
“……去打猎？”
虞翻整张脸如罩寒冰。
汪大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确定地小声道：“去看公瑾？”
这四个字终于换来了空气的正常流动。
汪大东抽了抽嘴角，又抽了抽嘴角，终于还是没忍住，背过身，蹲下去狠狠捶了两拳地面泄愤。
十分钟前还被拒绝的提议，为什么十分钟后就突然愿意了啊！
谁能猜得到你这种海底心啊！
……
在那场手术之后，周瑜一直被安排在特别病房。除了得到汪大东允许的人之外，谁也不能擅自进入这间病房。
守在走廊口的霸王部队守卫对总长时不时的到来已经很是习惯，只是今天跟在总长身边的不是吕蒙或是甘宁，而是一个稍显面生的面孔，到是很有些让他们讶异。
“霸王部队，死光了？”
“……”
汪大东扶了扶额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逐步适应虞翻的语不惊人死不休，“都是些新兵，不太认识你。”
虞翻淡淡道：“难怪没有冲上来打我。”
“……”
汪大东抽搐着嘴角默默翻了翻孙策的记忆，果然发现虞翻曾经不止一次当着他的亲兵面表示“会稽是你和霸王部队的葬身之地”。
……虽然是实话，但这么乌鸦嘴又神神叨叨，活该到哪都被嫌弃。
连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文尔雅的周瑜都会受不了他，汪大东一点也不想去翻阅他跟孙坚孙权的相处情况。
但就算是这么讨人厌的性格，孙策也能包容下来啊……
“他一直在这里？”
虞翻停在病房的玻璃窗前，注视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周瑜，面上神情仍旧是他一贯的波澜不惊：“不运去火化，不会烂吗？”
“……”
“打了防腐剂？”
“……”
“保质期多长？”
“……”
“什么时候……”
汪大东顶着一脑袋暴跳的青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几乎把虞翻拍到地上去：“你当公瑾是吃的啊！”
虞翻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说话。
看不见那张表情纹丝不动冷淡到能气死人的脸，他整个人看起来到是显得温和许多，抱头蹲着的样子甚至有点可怜兮兮。
……算了。
又不是不知道虞翻是个脑回路不正常的神经病。
汪大东叹了口气，弯下腰想去拉他起来：“小虞，我……”
“……三焦俱虚，早夭之相。行至许都，寿数即尽。”
虞翻把六枚铜钱一字排开在地上，一板一眼，一本正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周瑜确实丧命，不必欺我。”
“……”
……
躺在病床上的，确实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医院没有给周瑜配备辅助呼吸的仪器，因为他确实用不上。一个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死人而已，还需要什么医疗设备？
知情的几名医生都被严密监控着不得透露出分毫周瑜已死的消息，但他们心里早已嘀咕了几百几千次，觉得孙总长太受刺激，已经疯魔了。
周会长明明就是死了。
“公瑾还活着。”
“卦象上……”
“你应该相信我。”
汪大东按住虞翻正在摆放铜钱的手，看着他一板一眼的认真表情，低声笑了笑，“只要我还活着，公瑾就不会死。”
虞翻被他按住的手如同触电般轻微缩了缩，很快又稳住，飞快地甩开他重新摆了一遍卦象。
汪大东看不懂这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卜卦手势，随口道：“还要再算一遍？”
虞翻“嗯”了一声。
汪大东有些好笑：“你不是算了十几遍吗？再算也不会……”
“姻缘卦。”
“……啊、啊？”
“我拿乔玮的八字算过，跟你八字不配。”虞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看来你的桃花不在女人身上。”
汪大东目瞪口呆：“什……”
“我现在，在拿周瑜的八字算。”
“……”
……
————TBC————
霸王配虞姬。
那小霸王配……咳。
@周瑜@虞翻
究竟谁才是真虞姬，究竟谁才是策哥的真命天子，究竟……
东哥：TAT关我毛事！我特么又不是孙策！
霸王配虞姬。
那小霸王配……咳。
@周瑜@虞翻
究竟谁才是真虞姬，究竟谁才是策哥的真命天子，究竟……
东哥：TAT关我毛事！我特么又不是孙策！
汪大东全程以一张囧字脸围观虞翻摆弄他的铜钱，期间虽然升起过“在医院里卜算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公瑾知道了不会气活过来吗”的念头，但又莫名地有点心痒，暗搓搓地想知道孙策和周瑜的基佬指数到底有多高。
说不定还真是双向单箭头，天作之合什么的。
于是他就在这样的天人交战（？）中，继续囧囧有神地等着虞翻宣布卜算结果。
但这一次虞翻的卜算未免也太久了。
汪大东在围观了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催促他：“这么难算？”
“嗯。”
“……啊？”
汪大东被他这一声“嗯”砸得有点措手不及，“那你拿乔玮的八字算的时候也这么难？”
虞翻看了他一眼：“活人和死人，算法怎么会一样。”
“我说过了！公瑾没有死！”汪大东皱眉，“你就不能……”
——他能卜算出一个人是死是活？
汪大东尚未出口的半句话忽然间全部卡在了喉咙里，浑身血液如同骤然结冰一般凝固在了血管里。
虞翻刚刚看他的那一眼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冷冷淡淡缺乏情绪起伏，却让他如坠冰窟。
——活人和死人的卜算方式是不一样的，他只要一卜算就会发现，那岂不是……！
……
早就知道了……他不是真正的孙策？
……
虞翻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地上的铜钱，拂了拂衣袖上沾到的灰尘，慢吞吞站起身，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汪大东：
“饿。”
这种理所当然要求投喂的口气和孙策记忆里的别无两样。刚才那句“死人”仿佛针对的只是周瑜一个人，并不包括他汪大东。
汪大东僵硬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
虞翻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玻璃窗后面的周瑜，而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阻拦他视线的地方，重复了一遍：“饿。”
“……”
虞翻抿紧了唇，转身自己往外走。
汪大东站在原地没有动，右手却倏地抬起，抓住了他手腕：“小虞。”
虞翻背对着他。
汪大东喉头发涩：“你的……卜算结果呢？”
他忽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听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是认为他就是孙伯符好，还是否认他是孙伯符更好。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被越多的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就越危险。但相对的，在这个陌生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的时空里，他又热切地祈求着有人能够呼唤出他真正的名姓，而不是一个和他有着同样容貌的人的名姓。
一个和小雨一模一样的人，如果……如果能够称呼他为“汪大东”……
这样的话……说起来，虞翻也确实一次都没有称呼过他为“孙伯符”啊。
这样模模糊糊乱七八糟地想着即将要被拆穿的现实，汪大东却自暴自弃般地感受到了一丝快意，不合时宜的愉悦火花在心里一簇簇爆炸开来。
——就像当初的公瑾那样。
——拆穿我，然后质问我是谁吧。
“没有结果。”
虞翻任由他拉着手腕，却不回头看他，“卦象不好，我不喜欢。”
“……没有想问我的事吗？”汪大东闭了闭眼，“比如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或者为什么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之类的。”
虞翻终于转回身看向他，一贯缺乏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些许困惑：“不是因为伯符死了吗？”
“……”
“……”
“你……一直都知道？”
虞翻皱眉，表情里的那一丝困惑变得更加明显：“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知道？”他捻了捻手指间的六枚铜钱，“我的卦从来不会错。”
汪大东骤然间失了言语。
确实啊……从他们见面开始，虞翻就说过，他的卦从来不会错。
他强调了这么多次，自己却如同白痴一样半点没放在心上，妄图像隐瞒其他人一样随意就隐瞒过去。
“那么……不拆穿我吗？”
汪大东苦笑了一声，心底也不知是释然还是期盼，“不问我是谁，我的来历？”
虞翻脸上的困惑半点也没减少：“比‘饿’重要？”
“……”
汪大东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我冒充了你在乎的人，你不会生气？”
这次虞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着眉想了一会儿。
汪大东莫名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拽着他手腕的手忍不住缩了缩，想要悄悄松开。
可惜他比虞翻慢了一步。对方反握住他的手，并且拉着他的手掌贴上了自己的面孔：“这是伯符的身体。”
“……”
“你有伯符的记忆。”
“……”
“对我的态度和伯符一样。”
“……”
“那你跟伯符，有什么区别？”
“……”
汪大东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虞翻的表情太过认真无害，他简直要觉得虞翻是在说反话。
这么轻易就能取代孙伯符的话，那一直以来周瑜的努力简直就成了笑话！在虞翻眼睛里，一个人的存在难道就只等同于躯体加上记忆吗？！
他忽然觉得愤怒。
为了周瑜，也为了轻易就被抹去存在的孙策，也为了他自己：“当然不一样！”
他拽住虞翻的衣领，狠狠把对方摔到墙上摁住：“他不是你唯一的朋友吗？！你的朋友被来历不明的东西占据了身体和记忆，你也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虞翻吃痛地轻轻发出一个气音，在汪大东满是怒火的注目下，小声地“哦”了一声。
汪大东几乎一拳打在他脸上。
虞翻任由他怒气冲天地拎着，低垂着脸，过长的刘海在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看起来格外凄惨：“……要我回余姚吗？”
“……”
汪大东握着的拳头打不下去了。
他慢慢松开了被自己紧拽着的衣领。
比起偏执到冷酷的雷克斯，或者是理智到昏头的周公瑾，虞翻实在只是一个懵懵懂懂不甚明了这个世界的少年。
他明明知晓孙策的亡故，却并没有“死亡”的明确概念。
躯体依旧存在，记忆依旧存在，会和孙策一样对待他的人依旧存在。对他而言，就是“孙策依旧存在”。
真是简单的理解公式。
……
————TBC————
周六周日周一连着三天考试，今天终于把更新赶出来了……擦汗。
然而一写剧情就又跟脱缰的野狗一样了- -
我明明没想让东哥辣么快暴露身份的！我明明想要愉快地描述一下策瑜的卦象的！为毛一写就崩去十万八千里了啊摔！
好歹让我写一写虞美人暗恋策哥神马的啊！
周六周日周一连着三天考试，今天终于把更新赶出来了……擦汗。
然而一写剧情就又跟脱缰的野狗一样了- -
我明明没想让东哥辣么快暴露身份的！我明明想要愉快地描述一下策瑜的卦象的！为毛一写就崩去十万八千里了啊摔！
好歹让我写一写虞美人暗恋策哥神马的啊！
“喏。”
从便利店里买了一袋薯片出来，汪大东转手把袋子递给跟着他的虞翻，“吃吧。”
虞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虽然听话地拆开了薯片的袋子，也拿了一片出来放在嘴边，却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用眼角瞥着汪大东脸色，颇有些闯了祸的小动物偷看主人眼色的模样。
汪大东无所事事地踢开脚边的碎石子，单手搭在眼皮上看着校园里的悠闲景致：“不是饿了吗，吃吧。”
虞翻没吭声，只是把薯片塞进嘴里，喀嚓喀嚓地咬了几口。
吃完一片，就又没动静了。
“怎么了？不喜欢？”
虞翻闷闷的：“不饿了。”
“……”
汪大东叹了口气。
他停下脚步，随意地在路边草地上坐下来。转头看见虞翻还在他身后站着，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伸手把虞翻一起拉下来坐好。
“孙策去会稽之前，你就回了余姚？”
“嗯。”
“回去余姚……做什么？”
“等发丧。”
“……”
汪大东狠狠拍了拍自己额头，“发丧后呢？回去吊丧？”
“不回去。”虞翻认真道，“待在余姚，不回去。”
“那你在余姚做些什么？”
“卜卦。”
“又是姻缘卦？”
“生死卦。”
“生死卦？”
“嗯。”
这一次虞翻点头的幅度比从前大了许多，汪大东甚至觉得他黑到深不见底的瞳孔都微微有了亮光，“伯符如果活过来，我就回江东。”
这个回答是汪大东想也没有想过的。
这让他有点猝不及防，连自己愣了足足半分钟也没有意识到。
“那如果……”
足足半分钟之后，他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涩然道，“如果孙策一直没有活过来呢？”
“我算过，我还可以活很久。”虞翻理所当然道，“总会等到的。”
这份理所当然的天真简直让人惊愕。从惊愕到不忍，又从不忍到愤怒。
不忍其天真。
又愤怒其天真。
“这跟你能活多久没有任何关系！”
汪大东咬牙切齿，“一个人如果死了是不会再活过来的！谁都一样！孙策也是！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虞翻被他突然的怒气吼得有些瑟缩，捧着薯片袋子小声道：“……我知道。”
“那你回来江东干什么！这里已经没有孙策了！”
“……嗯、嗯……”
“这里没有孙策，也不会再有孙策。”汪大东霍地站起身，转开头，不敢去看虞翻的表情，哪怕他深知对方并不会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回余姚，过你自己的生活。”
不要再回来江东了。
不要再像周瑜那样活在孙策还未死去的世界里。
不要再用着和小雨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一直一直提醒着我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的事实，孙策也好，周瑜也好，甚至是雷克斯也好。一直提醒着我这样的事实，这样原本应该顺理成章顺应天命的事实。
——我已经……
——已经不想再听见……
即将转身离去的衣摆被人抓住。
抓住他衣摆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指骨分明地突起，材质良好的衣料被攥得全是一条一条的褶皱。
汪大东无法再迈开脚步，却依旧狠下心，抓着那只手，一根根掰开攥着他衣摆的手指：“回去余姚。”
“……”
“听话。”
“……”
“听话！”
虞翻拼命摇头。
“你跟着我能干什么！”汪大东暴怒道，“只想看这张脸的话去对着照片看啊！跟着我又能怎么样？你能让他活过来？还是能让我变成他？！”
虞翻的眼眶里骤然盛满泪水，浸泡在眼泪中的漆黑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完完整整地倒映出孙策躯壳的影子。
“你哭什么？哭什么！”
汪大东揪住他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要哭丧回余姚去！等发丧了哭！”
他越是发怒，虞翻眼眶里的眼泪越是积蓄得多，被他拽着衣领一摇，早就盛不下的泪水甚至明晃晃地顺着面颊滚落下来，砸得汪大东拽住他衣领的手一阵一阵发烫。
但哪怕是泪水接连不断地落下来，虞翻那张一直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精致面孔也没有做出哭泣的表情。
他仿佛是一只具备了情感、却没有学会如何表达情感的小动物。
清楚地知晓自己要被主人抛弃、拼命咬住主人裤腿挽留，却不知道该怎样用言语和表情来表达挽留的小动物。
汪大东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看着他的眼泪。
他试图收回手，手腕却被对方快一步地抓住，紧紧的。
只被拿走一片薯片的袋子已经被主人遗忘丢弃在了地上，原本捧着他的人却没有任何心思再去理睬。虞翻小心地、试探般地询问他：“我应该……怎么叫你？”
——如果承认“孙伯符”已经死去，并且不再称呼这个名字，就能不被赶走的话。
“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他的嗓音仍旧是冷淡的、平稳的，如机械娃娃一般缺乏起伏的。如果不去看他满脸的泪痕和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甚至无法让人感觉到他是以什么样的情感在问这样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对孙策死心塌地的人？
哪怕孙策已经死了，哪怕他们明明知道孙策已经死了。
还是要飞蛾扑火一样。
汪大东自嘲般对着虞翻露出一个笑容：“哪怕我不像他，你也觉得没有关系？”
对方动作幅度极大地使劲点头，急切的动作搭配上那张缺乏表情的脸，显得奇怪又好笑。
“……奇怪的人。”汪大东失笑地喃喃自语，“比周瑜更加不可理喻。”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随意地拍了拍袋子上的灰尘，从里面挑了一片薯片出来，塞进虞翻嘴里。
虞翻顺从地张嘴接过去，喀嚓喀嚓如同小动物般咀嚼食物，视线却始终不离开汪大东的脸。
汪大东用食指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脸颊，对方既不生气也不反对，有种任由玩耍的坦然。
这方面，就一点也不像小雨了。
“叫我……大东。”
“大……”虞翻嘴里含着吃食，又被他戳着脸，吐出的字眼微微有些含糊不清，“……东。”
一点也不像。
和小雨一点也不像。
他要是敢这么玩小雨的话，小雨会一拳头上来的。
一边这么想着，汪大东一边低低笑了一声：“再叫我一次。”
虞翻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嗓音重新变得冷淡又平稳：“大东。”
一点也不像。
但是，真好。
……
从便利店里买了一袋薯片出来，汪大东转手把袋子递给跟着他的虞翻，“吃吧。”
虞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虽然听话地拆开了薯片的袋子，也拿了一片出来放在嘴边，却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用眼角瞥着汪大东脸色，颇有些闯了祸的小动物偷看主人眼色的模样。
汪大东无所事事地踢开脚边的碎石子，单手搭在眼皮上看着校园里的悠闲景致：“不是饿了吗，吃吧。”
虞翻没吭声，只是把薯片塞进嘴里，喀嚓喀嚓地咬了几口。
吃完一片，就又没动静了。
“怎么了？不喜欢？”
虞翻闷闷的：“不饿了。”
“……”
汪大东叹了口气。
他停下脚步，随意地在路边草地上坐下来。转头看见虞翻还在他身后站着，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伸手把虞翻一起拉下来坐好。
“孙策去会稽之前，你就回了余姚？”
“嗯。”
“回去余姚……做什么？”
“等发丧。”
“……”
汪大东狠狠拍了拍自己额头，“发丧后呢？回去吊丧？”
“不回去。”虞翻认真道，“待在余姚，不回去。”
“那你在余姚做些什么？”
“卜卦。”
“又是姻缘卦？”
“生死卦。”
“生死卦？”
“嗯。”
这一次虞翻点头的幅度比从前大了许多，汪大东甚至觉得他黑到深不见底的瞳孔都微微有了亮光，“伯符如果活过来，我就回江东。”
这个回答是汪大东想也没有想过的。
这让他有点猝不及防，连自己愣了足足半分钟也没有意识到。
“那如果……”
足足半分钟之后，他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涩然道，“如果孙策一直没有活过来呢？”
“我算过，我还可以活很久。”虞翻理所当然道，“总会等到的。”
这份理所当然的天真简直让人惊愕。从惊愕到不忍，又从不忍到愤怒。
不忍其天真。
又愤怒其天真。
“这跟你能活多久没有任何关系！”
汪大东咬牙切齿，“一个人如果死了是不会再活过来的！谁都一样！孙策也是！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虞翻被他突然的怒气吼得有些瑟缩，捧着薯片袋子小声道：“……我知道。”
“那你回来江东干什么！这里已经没有孙策了！”
“……嗯、嗯……”
“这里没有孙策，也不会再有孙策。”汪大东霍地站起身，转开头，不敢去看虞翻的表情，哪怕他深知对方并不会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回余姚，过你自己的生活。”
不要再回来江东了。
不要再像周瑜那样活在孙策还未死去的世界里。
不要再用着和小雨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一直一直提醒着我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的事实，孙策也好，周瑜也好，甚至是雷克斯也好。一直提醒着我这样的事实，这样原本应该顺理成章顺应天命的事实。
——我已经……
——已经不想再听见……
即将转身离去的衣摆被人抓住。
抓住他衣摆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指骨分明地突起，材质良好的衣料被攥得全是一条一条的褶皱。
汪大东无法再迈开脚步，却依旧狠下心，抓着那只手，一根根掰开攥着他衣摆的手指：“回去余姚。”
“……”
“听话。”
“……”
“听话！”
虞翻拼命摇头。
“你跟着我能干什么！”汪大东暴怒道，“只想看这张脸的话去对着照片看啊！跟着我又能怎么样？你能让他活过来？还是能让我变成他？！”
虞翻的眼眶里骤然盛满泪水，浸泡在眼泪中的漆黑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完完整整地倒映出孙策躯壳的影子。
“你哭什么？哭什么！”
汪大东揪住他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要哭丧回余姚去！等发丧了哭！”
他越是发怒，虞翻眼眶里的眼泪越是积蓄得多，被他拽着衣领一摇，早就盛不下的泪水甚至明晃晃地顺着面颊滚落下来，砸得汪大东拽住他衣领的手一阵一阵发烫。
但哪怕是泪水接连不断地落下来，虞翻那张一直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精致面孔也没有做出哭泣的表情。
他仿佛是一只具备了情感、却没有学会如何表达情感的小动物。
清楚地知晓自己要被主人抛弃、拼命咬住主人裤腿挽留，却不知道该怎样用言语和表情来表达挽留的小动物。
汪大东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看着他的眼泪。
他试图收回手，手腕却被对方快一步地抓住，紧紧的。
只被拿走一片薯片的袋子已经被主人遗忘丢弃在了地上，原本捧着他的人却没有任何心思再去理睬。虞翻小心地、试探般地询问他：“我应该……怎么叫你？”
——如果承认“孙伯符”已经死去，并且不再称呼这个名字，就能不被赶走的话。
“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他的嗓音仍旧是冷淡的、平稳的，如机械娃娃一般缺乏起伏的。如果不去看他满脸的泪痕和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甚至无法让人感觉到他是以什么样的情感在问这样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对孙策死心塌地的人？
哪怕孙策已经死了，哪怕他们明明知道孙策已经死了。
还是要飞蛾扑火一样。
汪大东自嘲般对着虞翻露出一个笑容：“哪怕我不像他，你也觉得没有关系？”
对方动作幅度极大地使劲点头，急切的动作搭配上那张缺乏表情的脸，显得奇怪又好笑。
“……奇怪的人。”汪大东失笑地喃喃自语，“比周瑜更加不可理喻。”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随意地拍了拍袋子上的灰尘，从里面挑了一片薯片出来，塞进虞翻嘴里。
虞翻顺从地张嘴接过去，喀嚓喀嚓如同小动物般咀嚼食物，视线却始终不离开汪大东的脸。
汪大东用食指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脸颊，对方既不生气也不反对，有种任由玩耍的坦然。
这方面，就一点也不像小雨了。
“叫我……大东。”
“大……”虞翻嘴里含着吃食，又被他戳着脸，吐出的字眼微微有些含糊不清，“……东。”
一点也不像。
和小雨一点也不像。
他要是敢这么玩小雨的话，小雨会一拳头上来的。
一边这么想着，汪大东一边低低笑了一声：“再叫我一次。”
虞翻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嗓音重新变得冷淡又平稳：“大东。”
一点也不像。
但是，真好。
……
————TBC————
年底是最忙的时候，天天到家都是八九点，简直累感不爱。
不过还是在零碎时间里看完了不少特摄剧。虽然主打市场都是小孩儿……但是艾玛好好看！剧情明明很成人啊！小孩子绝壁只是看打架而已！
我要推荐假面骑士！平成的骑士好好看！新人入坑推荐假面骑士W！颜值赞剧情也不错！最主要的是不虐啊！翔太郎和菲利普秀恩爱秀得飞起！
超级战队的话推荐真剑者。殿下好萌，真的！一本正经又严肃又摆架子装威严又傲娇小孩子脾气什么的，简直是被一群手下无论男女一起联起手来欺负2333333333
虽然皮套大战什么的很无聊……
……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快进过所有的开挂战斗，专心看剧情！
#一直觉得特摄剧很幼稚的我绝壁脑子进过水#
#80%的假面骑士简直黑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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