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长袖一挥，藕臂一扬，摔碎了一地的瓷片渣子。
南宫翎无力倒在床榻之上，刚才大夫的话语萦绕在耳，叫她无法接受。
她努力地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屈辱的夜，硬逼自己忘掉那个给予他羞辱的男人，可老天爷却
不肯就此放过她，一个燕南飞已经让她生不如死，如今这腹中的孽种更是要她万劫不复。

孩子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已是不洁之身的事实，同时也在嘲笑她的懦弱与无知。
这一切的一切都教她无法接受。
身怀有孕的打击让本就神智受损的南宫翎变得更加痴傻，成天恍恍惚惚的，曾经灵动潋滟的眸子现也变得暗淡无光。

南宫翔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妹子，如今受了委屈，自是叫他这个做大哥的怜惜痛心，同时亦对那玷污了自家妹子身子的燕南飞恨之入骨，恨不得千刀万剐，食肉啖骨。

而这时叶开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竟要在这个时候，迎娶身怀有孕的南宫翎。
得知这一消息的南宫翔并不为叶开对自家妹子的不离不弃而欣喜，却是揪着叶开的衣襟，质问他究竟有何目的。

是的，叶开，再不是以前那个疼爱南宫翎的浪子少侠，在这个节骨眼上迎娶翎儿，为的，恐怕是翎儿带给他的巨大利益。

面对南宫翔的质问，叶开并不闪躲逃避，“南宫少主果真心清如镜，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之所以决定迎娶翎儿，一是对她真有些许愧疚，二是若我娶了孔雀山庄的小姐，作为岳丈的南宫博，也就是你的父亲，”叶开顺势靠近他，口中发出冷嗤，“在我决心攻打云天之巅之时，也便没有拒绝相助的余地了，你说是不是，大舅子。”

“叶开！”南宫翔勒紧了叶开的衣领，将他撞在了墙上，“你究竟将翎儿当什么！她是那样的喜欢你，将你放在心尖子上，你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听，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么利用她！”

叶开利落的解除南宫翔给予的桎梏，反手一擒，轻松便将南宫翔反着按在了墙上，冰冷的墙壁和上头的碎渣子磨得南宫翔左脸生疼。

“告诉你，我肯娶你的妹妹已是她三生有幸，若不是你那孔雀山庄的老家火还有那么点利用的价值，”叶开故意一字一顿，靠近南宫翔的耳边，缓缓说出那些刺耳话语，“谁会要你那不贞的妹妹，别把你和你的妹子太当回事了，你们在我眼里，也只不过凡物，蝼蚁而已。”

“叶开！叶开！”南宫翔眼球充血，只觉得心口的血齐齐涌上了天灵盖，几乎要冲破他的头顶，此刻他真恨不得自己生出三头六臂，好将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魔物撕个粉碎，咬个稀烂。

而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声声的吼着他的名字，倾尽无尽失望与愤怒。
他之前一直抱着一丝幻想，想着叶开还会回头，可如今事实告诉自己，他南宫翔还是太过天真，那个小乞丐，那个要看满街木芙蓉的叶开，早已经不在了。

“别吼的那么大声，”叶开抬腿踢上他的腿窝，逼迫南宫翔跪倒在地，拉住他的双手，一脚踏在他的后背，“你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不耻我的所作所为，但你自己，不也总想着要将我占为己有，说什么要带我看劳什子木芙蓉，还不是满脑子的污情|秽事，还给我装什么清高，我呸！”

“叶开！”听着叶开将自己的心意贬低至此，南宫翔只觉得血气上涌，“你不配评论我的感情，你不是叶开，你只不过是个被魔血控制了的禽兽，你个猪狗不如的小人！”

叶开松开南宫翔的手，单手狠狠卡在他的咽喉，“我警告你，别真拿自己当什么尊贵少主，若不是要留着你稳住南宫翎那蠢丫头，你今日对我这般无礼，我早就将你挫骨扬灰，不过……”

叶开似乎是想到什么，蓦地笑出声来，可手上却是越加使劲，只见叶开粗略施招，就听见南宫翔惨叫出声，“你这般冒犯与我，还是要给你些苦头尝尝，好叫你知道厉害，这次只是扭折你两条胳膊，算是轻的，若是下次再敢出言不逊，那可就不是两条胳膊就能解决的了。”

说罢，便将那满脸惨白的南宫翔丢掷于地，“来人，将他拖出去，省的碍眼。”

楼上的你在刷楼吗……

今天会有的，不要着急

对不起，今天牙实在太疼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实在是写不下去了 ，明天一定更，真是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守信用不更文的，只是这牙周炎搞得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疼的我半边脑门儿都麻了……桑不起啊……好吧，于是更文

我来更文了……

先更文……

@谭苡莯

更文……

回复LS：
是我写的太隐晦了吗，燕南飞其实是喜欢红扇的，当红花以红扇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时，他
发现自己竟忘不了那个女人，即使知晓那人并非红扇，但仍是不愿揭穿，心狠手辣的江南公子，竟也会为一个小小的婢女动情，他心知肚明，却难以接受，直到叶开替他将话说开：人若是对某个人或物难以忘怀，要么是恨极了他（她），要么，便是爱了。

至于红花，她在叶开与南宫翔、骆少宾反目之时并没有离开他，而是留在了叶开身边。其余的，因为再多说恐怕会剧透，所以我就不多说了。

亲，继续看吧。

其实一边写着《仇》，我一直想说点什么，对叶开，对傅红雪，甚至是里头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江湖，他们，是人，是鬼，是神，是魔……无论他们选的路是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一切尽不多说，直至完结时日，我再一一道来罢【遁走】

明天要返校，火车上没法更文，等回了学校会写的，呵呵

1号开网，到时正式更文

抱歉了

这该死的网速终于快了，我终于上来了

（七十六）


一壶酒，一袋子熟牛肉。
那是傅红雪的家当，也是傅红雪的全部。
好容易摆脱了明月心的尾随，他终于得以一人独处。
明月心在他失去武功后便一直对他紧跟不止，即使她双目失明，亦丝毫不减其腿力，仿佛瞎的那个人不是明月心，而是傅红雪。

摇摇晃晃的走在泥泞小道上，傅红雪记不清自己已经喝了多少坛子酒，塞了多少块熟牛肉。
脑袋里似乎塞了一层又一层的浆糊，他无法回忆起之前的种种，甚至有时会忘了自己是谁。
哂笑，就算现在的自己是清醒的，恐怕他也说不出自己是谁。
傅红雪，还是叶开。
都不是，之前的他，至少还能做一个拿刀的傀儡，但现在的他，卑微的连傀儡玩物都算不上。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胡乱走着，脚下却不经意间踢到了什么物件，照其软硬程度，并不是山间的乱石，傅红雪努力睁着浑浊困顿的双眼，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辨认出眼前躺着的是一个人。
只见那人浑身泥泞显然是从山上的陡坡滚下来的，至于原因，莫不过是与哪个仇家交战之后，重伤跌落昏迷。

本不想管他人闲事，可傅红雪在经过那人身侧时，脚下无意间踏住了一件硬物，低头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上涌的酒劲顿时清醒了大半。
那物不是别的，正是他从不离身的那块通透玉石。
这么说来，此人非叶开莫属！
心中得出结论的傅红雪现是百味杂陈，本快要遗忘的种种犹如破冰般炸裂开来，刺得他脑门硬生生的疼。


此时的叶开也渐渐苏醒，伤口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感觉到身旁有人，眼盲带来的敏锐听觉使他下意识的出手，几招下来，便扣住了那人的咽喉，语气也不觉带上狠戾，“是谁！”
看着如此戒备的叶开，傅红雪不自禁的想起第一次见到叶开的模样，玩闹的表情中总带着浓郁的疏离意味，防备之心极重，却又柔和的内敛于胸，不侵扰他人分毫。
当他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已经叹出气来。


仅是这一声，却足以让熟知他的叶开辨认出来。
这人是傅红雪！
手上的劲道霎时放松，顿了顿，便触电般的缩回手去，不再动作了。
眼神犀利的傅红雪早就察觉出了叶开双目的异样，试探性的在他面前一挥手，便从那没有焦距的瞳孔中得知他的情况。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干坐了些会儿，终是傅红雪先起身，脚步略带虚浮的离去。
叶开就这么待在原地，他不是不知道傅红雪会走，明明已经发了毒誓相互击掌承诺不见，可心里涌起的酸楚愤懑还是无法控制，倒腾的叶开快要呕吐。
不知过了多久，叶开摸索着准备起身时，却再次听到了傅红雪的脚步声。
只见傅红雪随意地席地而坐，手上拿了不知从哪采来的草药，胡乱抓了些放进嘴里，又用碎石划破了手腕，将流出的血混合着药草一起嚼了，接着撕下衣角的布条，把嚼碎的草药吐在布上，顺势要帮叶开敷上。


闻到血腥味和草药味的叶开自是知道傅红雪的意思，自小被各种毒草圣药侵泡的傅红雪，其血自有解毒之效，但在傅红雪那带着血渍的手触碰到他时，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别开头，不料傅红雪却以近乎蛮横的态度将他的头板正，察觉到他还想扭头时低声吼了声，“别动！”
叶开并不乐意其他人对他这般无礼，但身体却下意识的不再动弹，这般潜意识的反应让他很是懊恼，却也无处可以撒气。
包扎好眼睛后，傅红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便伸手抓住叶开的腕子，硬是将他扯起身来。


“放手！”叶开吼他。
“老实点待着！”傅红雪丝毫不畏惧他的威胁，用比他更为响亮的低吼回应，顿了顿，才缓了语气再次开口，“送你回去。”
“你我并无交情，大可不必。”
“你现在对于我，亦只是个落难之人，并无其他。”傅红雪语气生冷，“就算还有旧情，刚才撕了料子给你包眼睛，也算是割袍断义。”
叶开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干脆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你的眼睛只是受了外伤，内里无碍，调养几日便会好了。”平淡无波的调子，深沉若枯潭老井。


叶开无话，略微颌首，算作答应。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山路崎岖，眼盲的叶开步履略微踉跄，没走几步，只见前头的傅红雪略带粗鲁的扯住了叶开的手。
“送佛到西。”傅红雪没有回头。
叶开心里越发的不自在，他不由得想要挣开傅红雪的手，却是摆脱不得。
“如今眼盲，就权当看不见我这个人，这里没有傅红雪，在你眼前的，只是一个酒鬼，一个废人。”


叶开本还在挣扎的手在听到这话后便不再动作，呆愣着硬是被傅红雪牵着走了好几里的路。
“如今眼睛不好使，我认不得你是谁，待眼伤痊愈，你便又是傅红雪了。”沉默了许久的叶开蓦地开了口，“到时候对你或杀或剐，我便能豪不留情。”
傅红雪没搭理他，取了腰间早就冷掉的酒，胡乱牛饮。
“少喝点，”叶开终是受不了的开口，顿了顿，硬是冷下口气，“酒味呛得慌。”
傅红雪却像是与他作对一般，大声打了个酒嗝，然后将酒葫芦别回腰间，却是不再喝了。
光用想象便能勾勒那人现在的无赖模样，叶开只觉得气闷，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他了。
手指上的力道收紧，那是傅红雪攥紧了他的掌心。

“干什么。”
“路滑，”傅红雪冷声答道，“怕你摔死。”
“不劳费心。”下意识的回嘴，叶开却在下一秒开始感到心悸，两人之间，似乎渐渐变得不再生疏，他非常不喜欢这种异样的亲昵，于是便不再答话，冷脸不语。
察觉到身后人没了动静，傅红雪活动了有些僵硬的鼻脖颈，手又想去取腰间的酒葫芦，可想想，最终还是放下手，不再动作了。

山间的夜，静的只剩几声残破的鸟鸣。

学校网速真心不给力，昨天上老半天才上去了，发个文也累死娘…= =

于是更文

（七十七）

眼前渐渐显出无间地狱的模样来。
走在前头的傅红雪停下了脚步。
他原以为自己再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
虽是看不见，但光听傅红雪顿住的脚步，叶开便知晓他的心思，也不说话，径直从他的身旁擦身而过。


“佛也好，魔也罢，你都送到西了，之后，叶某便不送了。”
傅红雪不说话，伸手摸了身边的酒葫芦，发现里头早已空空如也。“我的酒葫芦空了，没有酒，我不能买醉，怎么上路。”
说是如此，但若是叶开此时能瞧得见，他便能看见傅红雪那双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的眼。
冷嗤一声，“记得你之前是不喜喝酒的，如今，倒是变了个性。”


“之前并不相识，叶少侠如何知晓我先前个性，又何来现在的评断。”
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噎得叶开答不上不话，之前是他三掌与那傅红雪断情决义，若是承认往日与他交好，那就等于是自己掌嘴，自讨的没趣。
“哼，我竟不知你如此伶牙俐齿。”
“本是陌路人，”傅红雪回答的云淡风轻，“何来知与不知。”
“不送！”被眼前之人气的不行，叶开甩袖，转身便要离去。
“凡是做事求回报，跑腿的小厮都知道要讨要打赏，堂堂的小李飞刀叶开大侠，经不肯给我这落魄酒鬼一些赏钱么。”这傅红雪却不肯放过他，仍是步步紧逼。


怒极反笑，叶开挑起嘴角，“是了，市侩小人，总是喜欢锱铢必较的。”
“过奖。”傅红雪倒是不恼，连连应承着叶开的嘲讽与冷语。
“你要什么，”叶开已经不想与他继续纠缠，“黄金白银，还是绸缎宝玉。”
“这些个东西与我而言，当不得风寒，抵不得饥饿，要了有何用处。”
“那你想要什么。”叶开面显怒意，看来已经没剩多少耐性。
“我要我的酒壶，和我酒壶里的金鱼。”傅红雪定定看着叶开，不管他看不看得见，他就这么定定看着叶开，“那是我送与故人的东西，故人已逝，我自要代为收存，它与我而言，千金不换。”


叶开没有说话，只是急急转身，进了无间地狱。
少顷，一个滚圆的酒壶便被扔了出来，傅红雪没了内力，自是不能如往昔一般利落接物，但傅红雪却不顾其他，堪堪抱住那朝他飞袭而来的酒壶，也不管洒出的水溅湿衣衫。
里头的鱼儿游得欢快，好生的自在。
“东西你也拿到了，”叶开硬冷的话语传来，“不送。”
傅红雪摊开手掌，“你掉的东西，物归原主。”手心里躺着的，正是傅红雪赠与叶开的白玉。


叶开眼盲，看不到眼前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顺势被傅红雪握住了手。
掌心贴到了那块白玉，熟悉的触感涌上心头，叶开想收回手，却被傅红雪死死攥住，一时间经抽不出来。
“这是何意。”叶开沉声问道。
“只是交还失物。”


顿了顿，叶开收了五指，将傅红雪手上的玉攥在手里，猛一发力，那玉便生生砸在了无间地狱前的石碑之上，纵使那玉再怎么坚硬，亦被砸出了裂痕，可见其摔掷力道之大。
两道裂痕交错，却都来自于一人所为。
玉落于地，清脆有声。
而此时的傅红雪却没了声。
“告辞。”


许久，傅红雪只剩下这句干巴巴的离别。
“慢着。”这次倒是叶开先开了口，傅红雪并未转身，只是微微一侧，表示他有在听。
只见叶开猛地朝傅红雪背后施出一掌，用了五成功力，震得傅红雪口吐鲜血，原刺于体内的困龙钉竟被如悉震出，钉于树上，入木三分。
“困龙钉一拔，你便也没多少时日好活了，这便是你三番两次冒犯我的下场，这回，”叶开哂笑，“便是真的不送了。”


低低笑出声来，抱了装着金鱼的酒壶，胡乱抹去嘴角的血渍，傅红雪再也没有回头。
听得傅红雪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后，叶开扯下眼上的布条，傅红雪的血果真神效，他的双眼已能辩得清些许景物，估计再稍加调息，便能痊愈。
叶开终于收了压抑胸口的内力，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黑血便喷涌而出。
煞白了脸，叶开擦了擦脸上淌下的冷汗，微喘不止。


“你还真是无情。”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人影，明明是责怪的话语，却偏偏带了些调侃之意。
“是么……”叶开靠在石碑上，看到地上的白玉，还是俯身拾起，大拇指在上头揩了又揩，表情虽是捉摸不定，倒是难得没了先前的乖张暴戾。
“浪子叶开，竟也会落得如此境地。”那人一袭白衣，发髻半盘，散下的长发搭于脖肩，顿显飘逸。


“倒是承你挂心了。”叶开挑了挑嘴角，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有多久没笑了。
“多年好友，何来客气。”男子倒不在意叶开的客套之语，“这次找我，有何要事相托。”
叶开不接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方信笺，交予他手。
“你还是如当年一般，什么都不说，直接动手，”男子接过信，收于怀中，“反正你就料定我会帮忙，说着也是我自个儿犯|贱，凡是你求我的，我总是会不忍，什么都会做。”

“那还真是我的福气，竞得了名捕追命的帮扶，还真谢谢你，对我叶某如此看得起。”叶开垂目，眉眼带了些许笑意，虽是一闪而过，但也真的是笑开了。


他定定看着前方，不知是对着谁说话，“他走远了吧，我的眼睛看不大清楚，怕是他走得太远了，真想好好看一看，只是，真的看不清了……”

艾玛。总算是有人搭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