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in°「161217x改编」暴君(长 宠溺)
105
几日后宫里流出了一则传闻。
一开始是说钦天监正使在给皇上算今年亲耕的日子时，在乾清宫偶然得知了朴国公朴智旻的生辰八字,钦天监正使将朴智旻的八字带回去细算,算出了什么结果不知道,只知从那日起钦天监正使突然病了，连床都起不来大,但喝了太医的药后又强撑着去了乾清宫一趟，苦求一定要见皇上一面，皇帝应允了，屏退众人跟钦天监正使两人密谈了快一个时辰，之后皇帝赏赐正使不少珍宝,并下了封口令，让正使安心养病,其余什么也不许与别人说。
为什么赏赐了正使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呢,越是如此别人越是好奇，君臣二人那一个时辰里到底说了什么？
皇帝那里自然没人敢问，正使那边旁敲侧击的询问的人一直不少，奈何正使的嘴严实的很，一个字也不透露，任凭别人怎么问他只说皇上吩咐了，此事干系甚大，不得透露。
大家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今年是个灾年？还是扫把星要降世了？
就在大家都要死心的时候正使突然开了口。
那日正使在外饮酒，醉后跟同去的几个小官笑道：“咱们赶上好时候了，有了新帝，用不了几年这天下就能变个样，再等上几年，肯定能开出一片盛世来。”
一人也半醉了，笑道：“皇上圣明，这谁不知道呢，用你说。”
正使大着舌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奉承话，你看着吧，我说的是真的，你信不信，不消十年，大褚国力定然与当年华清盛世时不相上下。”
那人打了就酒嗝嘲道：“你又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正使笑笑，故意压低声音道：“那日我去乾清宫，正撞上皇上吩咐王总管给朴国公买替身，皇上说朴国公三灾九难的，总有血光之灾，要在东华寺给朴国公买上个替身，我正在一旁，皇上就将朴国公的生辰八字给我了，让我给算算，是不是命里有什么灾，要早早的化解了才好……”
一小官一听是之前的那事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问道：“然后呢？你算出来什么了？”
正使轻声道：“不算还好，这一算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去，唉……人言天机不可泄露，果然如此，我算出朴国公的八字后，当即病了，唉……”
几人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扒着正使的手臂催促道：“如何？朴国公的命数是如何？”
正使打了个哈欠，眼皮就要合上了，摇摇头低声道：“皇上不让说……不让说，我只告诉你，有朴国公在，这天下总会越来越好，他啊……就是天生来辅助咱们皇上的，有他在，什么都,都错不了的……”
正使似是醉极，顺着桌子滑了下去，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几日后宫里流出了一则传闻。
一开始是说钦天监正使在给皇上算今年亲耕的日子时，在乾清宫偶然得知了朴国公朴智旻的生辰八字,钦天监正使将朴智旻的八字带回去细算,算出了什么结果不知道,只知从那日起钦天监正使突然病了，连床都起不来大,但喝了太医的药后又强撑着去了乾清宫一趟，苦求一定要见皇上一面，皇帝应允了，屏退众人跟钦天监正使两人密谈了快一个时辰，之后皇帝赏赐正使不少珍宝,并下了封口令，让正使安心养病,其余什么也不许与别人说。
为什么赏赐了正使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呢,越是如此别人越是好奇，君臣二人那一个时辰里到底说了什么？
皇帝那里自然没人敢问，正使那边旁敲侧击的询问的人一直不少，奈何正使的嘴严实的很，一个字也不透露，任凭别人怎么问他只说皇上吩咐了，此事干系甚大，不得透露。
大家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今年是个灾年？还是扫把星要降世了？
就在大家都要死心的时候正使突然开了口。
那日正使在外饮酒，醉后跟同去的几个小官笑道：“咱们赶上好时候了，有了新帝，用不了几年这天下就能变个样，再等上几年，肯定能开出一片盛世来。”
一人也半醉了，笑道：“皇上圣明，这谁不知道呢，用你说。”
正使大着舌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奉承话，你看着吧，我说的是真的，你信不信，不消十年，大褚国力定然与当年华清盛世时不相上下。”
那人打了就酒嗝嘲道：“你又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正使笑笑，故意压低声音道：“那日我去乾清宫，正撞上皇上吩咐王总管给朴国公买替身，皇上说朴国公三灾九难的，总有血光之灾，要在东华寺给朴国公买上个替身，我正在一旁，皇上就将朴国公的生辰八字给我了，让我给算算，是不是命里有什么灾，要早早的化解了才好……”
一小官一听是之前的那事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问道：“然后呢？你算出来什么了？”
正使轻声道：“不算还好，这一算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去，唉……人言天机不可泄露，果然如此，我算出朴国公的八字后，当即病了，唉……”
几人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扒着正使的手臂催促道：“如何？朴国公的命数是如何？”
正使打了个哈欠，眼皮就要合上了，摇摇头低声道：“皇上不让说……不让说，我只告诉你，有朴国公在，这天下总会越来越好，他啊……就是天生来辅助咱们皇上的，有他在，什么都,都错不了的……”
正使似是醉极，顺着桌子滑了下去，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剩下几人将正使扶了起来摇晃了半天也没能将人唤醒，一个小官低声道：“前段日子的事……竟是与朴国公有关，难怪皇上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让说……”
一人若有所思，半晌道：“原来如此……说起这个来我想起了一件旧事，你们还记得那年么？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曾代先帝出城行亲耕礼，路上遇上了一伙刺客，那时我正在行宫里伺候，听闻朴国公，就是当时的朴侍卫曾替皇上挡过一刀，就挨在胳膊上！我记得真真的呢，要不是朴侍卫，皇上还不……呸呸，我失言了……”
旁边的人被激起了兴致，连忙道：“要这么说我也想起一事来！我听闻皇上西征西夷的时候，西夷公主携刺客闯到军营里去了，朴国公假称自己是太子，替皇上被西夷公主给挟持了！幸得朴大人身手好，套出西夷公主的话后还将人拿下了，这要是挟持的是皇上……唉唉，不敢想啊……”
众人点头，又道：“后来西夷的战事朴国公可是出了大力的，多亏了朴国公，啧啧……”
“这朴国公难不成是老天派来辅佐咱们皇上不成？”
一人声音低下来：“要不皇上不让正使大人说出来呢，这是怕别人知道了抢了朴国公去？我就说……皇上这几年也太顺了些，你们想想，当年凌皇后刚薨了时是什么情形？后来竟顺风顺水的封了王，立了储，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当年那么得宠的丽贵妃和二皇子呢？如今陵上的草都长出来了，唉……”
其中一人喝的最少，见众人越说越没个顾忌连忙打断道：“诸位！诸位……不管如何，总归与我们无关，大褚越来越昌盛自然是好的，如今咱们只喝酒，莫谈国事……”
众人回过味儿来不再多言，依旧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被扶到一旁榻上躺着的钦天监正使长叹了一口气，皇上交代他的他已经尽力了，且看后面如何吧。
关于朴智旻的传闻就这么流了出来，因为都忌惮着闵玧其，人人都是暗地里偷偷的议论，各个讳莫如深的，是以此话传到朴智旻耳朵里时已然到了夏天了。
三伏天里，乾清宫里足摆了八盆冰，闵玧其倚在贵妃椅上看奏折，朴智旻给闵玧其倒了一杯梅子汤送了过来，闵玧其也不接过，目光一直停在折子上，微微侧过头来，朴智旻无奈，只得送到闵玧其嘴边来，闵玧其就着朴智旻的手喝了两口，点头道：“这梅子汤不错，回来给慈安殿也送去些，太皇太后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痛快了，用些消食的东西更好些。”
在外间伺候的王慕寒听见了连忙吩咐了下去，闵玧其拿过朱笔来，在折子上批了几个字丢在了一边。
朴智旻垂眸扫了那折子一眼，低声道：“云南那边有消息了？”
“嗯。”闵玧其点点头，眉梢眼角带了些满意的神色，“西夷人耕种起来倒是卖力气，这才半年，竟让他们开出了这许多荒地来，之前的良田也全种上了，如今收的粮食拿出三分来就能供应整个西夷族过年了，我已经交代下去，剩下的全经漕运运上来……”
闵玧其轻笑：“照这样下去……明年就可以给云南那边再涨一些赋税了。”
“皇上三思。”朴智旻微微蹙眉，“这半年多西夷人并没有一丝不是，还为我大褚开出了这么多荒地，皇上不做嘉奖就是了，如何还能再涨赋税呢？如今一未修皇陵二无征战，皇上如何能开无故加赋的先例？”
闵玧其淡淡一笑：“朴国公，西夷人世代为我大褚之奴，命都是我的，我多收上几石粮食又如何了？”
朴智旻如今应付闵玧其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路数，放柔声音道：“但皇上心怀四海，慈悲万民，定然不会让子民受苦的。”
一人若有所思，半晌道：“原来如此……说起这个来我想起了一件旧事，你们还记得那年么？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曾代先帝出城行亲耕礼，路上遇上了一伙刺客，那时我正在行宫里伺候，听闻朴国公，就是当时的朴侍卫曾替皇上挡过一刀，就挨在胳膊上！我记得真真的呢，要不是朴侍卫，皇上还不……呸呸，我失言了……”
旁边的人被激起了兴致，连忙道：“要这么说我也想起一事来！我听闻皇上西征西夷的时候，西夷公主携刺客闯到军营里去了，朴国公假称自己是太子，替皇上被西夷公主给挟持了！幸得朴大人身手好，套出西夷公主的话后还将人拿下了，这要是挟持的是皇上……唉唉，不敢想啊……”
众人点头，又道：“后来西夷的战事朴国公可是出了大力的，多亏了朴国公，啧啧……”
“这朴国公难不成是老天派来辅佐咱们皇上不成？”
一人声音低下来：“要不皇上不让正使大人说出来呢，这是怕别人知道了抢了朴国公去？我就说……皇上这几年也太顺了些，你们想想，当年凌皇后刚薨了时是什么情形？后来竟顺风顺水的封了王，立了储，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当年那么得宠的丽贵妃和二皇子呢？如今陵上的草都长出来了，唉……”
其中一人喝的最少，见众人越说越没个顾忌连忙打断道：“诸位！诸位……不管如何，总归与我们无关，大褚越来越昌盛自然是好的，如今咱们只喝酒，莫谈国事……”
众人回过味儿来不再多言，依旧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被扶到一旁榻上躺着的钦天监正使长叹了一口气，皇上交代他的他已经尽力了，且看后面如何吧。
关于朴智旻的传闻就这么流了出来，因为都忌惮着闵玧其，人人都是暗地里偷偷的议论，各个讳莫如深的，是以此话传到朴智旻耳朵里时已然到了夏天了。
三伏天里，乾清宫里足摆了八盆冰，闵玧其倚在贵妃椅上看奏折，朴智旻给闵玧其倒了一杯梅子汤送了过来，闵玧其也不接过，目光一直停在折子上，微微侧过头来，朴智旻无奈，只得送到闵玧其嘴边来，闵玧其就着朴智旻的手喝了两口，点头道：“这梅子汤不错，回来给慈安殿也送去些，太皇太后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痛快了，用些消食的东西更好些。”
在外间伺候的王慕寒听见了连忙吩咐了下去，闵玧其拿过朱笔来，在折子上批了几个字丢在了一边。
朴智旻垂眸扫了那折子一眼，低声道：“云南那边有消息了？”
“嗯。”闵玧其点点头，眉梢眼角带了些满意的神色，“西夷人耕种起来倒是卖力气，这才半年，竟让他们开出了这许多荒地来，之前的良田也全种上了，如今收的粮食拿出三分来就能供应整个西夷族过年了，我已经交代下去，剩下的全经漕运运上来……”
闵玧其轻笑：“照这样下去……明年就可以给云南那边再涨一些赋税了。”
“皇上三思。”朴智旻微微蹙眉，“这半年多西夷人并没有一丝不是，还为我大褚开出了这么多荒地，皇上不做嘉奖就是了，如何还能再涨赋税呢？如今一未修皇陵二无征战，皇上如何能开无故加赋的先例？”
闵玧其淡淡一笑：“朴国公，西夷人世代为我大褚之奴，命都是我的，我多收上几石粮食又如何了？”
朴智旻如今应付闵玧其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路数，放柔声音道：“但皇上心怀四海，慈悲万民，定然不会让子民受苦的。”
子民？闵玧其可从未将西夷人当做子民，不管闵玧其在外面说的如何好听，在他心里一直还防备着这些辽凉亡国之人，不然云南那边的驻军也不会一直没召回来。
闵玧其抬手在朴智旻侧脸上刮了下：“嘴甜也没用。”
朴智旻顿了下笑笑：“那臣也无法了，臣不敢学言官死谏，更不敢学御史们长跪，只能说几句让皇上顺心的话来讨巧了，皇上……西夷族人赋税本就重，实在不必再加赋了。”
闵玧其摇摇头：“罢了，听你的。”
朴智旻松了一口气，又道：“臣近日听闻了一些……一些奇怪的话，不知皇上知道了么？”
朴智旻都知道了，自己再装不清楚就欲盖弥彰了，闵玧其一笑：“可是说你是老天派来助我的话？”
朴智旻点头，低声问：“皇上既早就知道了为何不下令禁了这谬谈？”
闵玧其往贵妃椅里面靠了靠拉朴智旻上来，给朴智旻抿了下头发想了想道：“不过是宫里人闲着无聊说的话罢了，再说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你何必较真呢？”
朴智旻愤愤：“他们说皇上因为有臣襄助才一路顺当，这是什么话？！皇上当年受过多少罪他们知道么？再说哪里顺当了？只这半年还好些，之前皇上身边哪一日不是尽是算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竟将皇上的满腹谋略归功到这虚无缥缈的事上！”
闵玧其失笑，他怎么也没想到朴智旻竟是想到了这里，闵玧其笑笑低头在朴智旻眉心亲了亲：“我以为你是不喜欢别人传你的流言呢，原来是……呵呵，我都不在意，将我的功劳算到你头上我高兴。”
“臣不高兴。”说起这个朴智旻又想起一事，忍不住低声道，“如今竟……竟还有人在背后诽谤皇上，说皇上心狠，这些人是何居心？臣长这么大，再没见过比皇上更好的人，皇上待人是极好的，他们不知道，只会瞎说……”
闵玧其失笑，也就只有这傻东西一直觉得自己是好人，闵玧其笑笑：“没事……他们也只敢背后议论，真的到我面前，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对朕不满自可当面来说，背后窃窃，懦夫而已。”
朴智旻垂眸不说话，半晌又想起来之前说的事，抬头道：“皇上下令禁了那些话吧，臣不敢占了皇上的功劳。”
“本没有什么事，故意说出来剖白剖白算什么？多没意思。”闵玧其不甚在意道，“朕的功德，他们日后自然会知道。”
朴智旻闻言心中一动，闵玧其自登基后重整朝纲，六部在褚闵玧其大清理之后事事变得有条不紊，如今云南之事也告一段落了，他听闵玧其说过，下面就要整顿商贾，之后几年，大褚又会有一番新景象。
闵玧其心中志得意满，一切都在按着他计划的进行着，慢慢来吧，在将朴智旻捧上后位之前，他会替朴智旻扫清一切阻碍，然后牵着他的手，亲自将他送上宝座。
闵玧其抬手在朴智旻侧脸上刮了下：“嘴甜也没用。”
朴智旻顿了下笑笑：“那臣也无法了，臣不敢学言官死谏，更不敢学御史们长跪，只能说几句让皇上顺心的话来讨巧了，皇上……西夷族人赋税本就重，实在不必再加赋了。”
闵玧其摇摇头：“罢了，听你的。”
朴智旻松了一口气，又道：“臣近日听闻了一些……一些奇怪的话，不知皇上知道了么？”
朴智旻都知道了，自己再装不清楚就欲盖弥彰了，闵玧其一笑：“可是说你是老天派来助我的话？”
朴智旻点头，低声问：“皇上既早就知道了为何不下令禁了这谬谈？”
闵玧其往贵妃椅里面靠了靠拉朴智旻上来，给朴智旻抿了下头发想了想道：“不过是宫里人闲着无聊说的话罢了，再说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你何必较真呢？”
朴智旻愤愤：“他们说皇上因为有臣襄助才一路顺当，这是什么话？！皇上当年受过多少罪他们知道么？再说哪里顺当了？只这半年还好些，之前皇上身边哪一日不是尽是算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竟将皇上的满腹谋略归功到这虚无缥缈的事上！”
闵玧其失笑，他怎么也没想到朴智旻竟是想到了这里，闵玧其笑笑低头在朴智旻眉心亲了亲：“我以为你是不喜欢别人传你的流言呢，原来是……呵呵，我都不在意，将我的功劳算到你头上我高兴。”
“臣不高兴。”说起这个朴智旻又想起一事，忍不住低声道，“如今竟……竟还有人在背后诽谤皇上，说皇上心狠，这些人是何居心？臣长这么大，再没见过比皇上更好的人，皇上待人是极好的，他们不知道，只会瞎说……”
闵玧其失笑，也就只有这傻东西一直觉得自己是好人，闵玧其笑笑：“没事……他们也只敢背后议论，真的到我面前，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对朕不满自可当面来说，背后窃窃，懦夫而已。”
朴智旻垂眸不说话，半晌又想起来之前说的事，抬头道：“皇上下令禁了那些话吧，臣不敢占了皇上的功劳。”
“本没有什么事，故意说出来剖白剖白算什么？多没意思。”闵玧其不甚在意道，“朕的功德，他们日后自然会知道。”
朴智旻闻言心中一动，闵玧其自登基后重整朝纲，六部在褚闵玧其大清理之后事事变得有条不紊，如今云南之事也告一段落了，他听闵玧其说过，下面就要整顿商贾，之后几年，大褚又会有一番新景象。
闵玧其心中志得意满，一切都在按着他计划的进行着，慢慢来吧，在将朴智旻捧上后位之前，他会替朴智旻扫清一切阻碍，然后牵着他的手，亲自将他送上宝座。
106
入秋后闵玧其果然开始动手整顿商贸，如今闵玧其打通了大褚和西夷的通道,边疆贸易越发多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些小商小贩往返于临近国间倒买倒卖些小东西,此法暴利，不到一年的功夫,俨然形成了气候，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勾结边境的里正，想要官府的明文，幸得边境上驻兵一直没调回来，当地的小官们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朴智旻原本以为闵玧其只是要给边境上的贸易重新定规矩,没想到闵玧其刚整顿好边境贸易之事就接着彻查盐政，连着又牵出了南方的茶引案,滚雪球一般,一事接着一事，这几个月闵玧其竟比刚登基那会儿还要忙上数倍。
“给朕沏一杯酽茶来。”闵玧其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遍，低声吩咐道，“吩咐下去，让他们……”
闵玧其抬起头来笑了：“你怎么起来了？王慕寒呢？”
朴智旻微微躬身将茶盏递给闵玧其：“王公公劝皇上多睡会儿，皇上不听，王公公没法子，就托臣来劝劝皇上了。”
闵玧其拉着朴智旻的手让人坐到身边来，朴智旻侧身避过了，一笑道：“皇上总喝那么浓的茶伤身子，这是臣给皇上沏的龙井，皇上尝尝。”
闵玧其接过茶盏来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依旧拉朴智旻让他与自己一处坐，朴智旻无法只得在闵玧其身边坐了一角，这里不比寝殿，闵玧其身下坐的是龙椅，上面铺着的是明黄色的盘龙纹软垫，朴智旻怕让人看见了不妥，低声道：“这才寅时，天还没亮呢，皇上再回去躺会儿吧，早朝前臣再叫皇上起来。”
闵玧其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没事，这两个月事虽多些但总觉得精神比之前还好……呵，我就是劳碌命。”
“下面就没什么要紧的事了。”闵玧其抬手在朴智旻头上揉了一把，“这段日子总没陪你，怪我了么？”
朴智旻一笑：“不敢，每日陪着皇上看折子臣倒是长了不少见识，皇上的意思……茶引案有结果了？”
闵玧其点头，拿过书案上的一封书折递给朴智旻，朴智旻打开来细看，折上密密的写了不少人的名字，其中有朴智旻认识的，还有说过几句话的人，最下面是闵玧其的朱批，只有一个字：斩。
闵玧其在朴智旻耳垂上捻了下笑道：“又要替别人求情了吗？”
朴智旻摇摇头：“茶引案牵连甚广，臣见识浅薄，跟在皇上身边听了这么多日内阁大人们的话都没弄懂，不敢多嘴说什么。”
闵玧其心中熨帖不已，朴智旻从来就是这样，他心慈，但不会什么人都帮，这些他不懂的事朴智旻向来懂分寸的很，不会多说一句话让自己为难，闵玧其轻轻点了点朴智旻的眉心：“整日陪着我上朝，散了朝还要跟着去内阁听那些老臣吵架，外面的三品大员都没你知道的内情多，就这样还没弄明白？”
朴智旻摇摇头：“有时候觉得是明白了，但有时候又糊涂的很，不太明白皇上和大人们在说什么。”
闵玧其一笑，轻声道：“完了这事……带你出去逛逛？去千寿行宫住一段日子？”
朴智旻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吧，太皇太后正病着，皇上出宫去不好。”
提起太皇太后来闵玧其微微蹙眉，低声道：“御医无用，从进了秋后太皇太后的药就没断过，病却没有一丝起色，若不是太皇太后劝着我真想杀了那几个御医……”
朴智旻将手覆在闵玧其的手背上柔声劝慰道：“章御医不也去给太皇太后诊脉了么？章御医医术高明，定能妙手回春的。”
闵玧其点点头：“希望吧。”
说是这么说，连太医院院判也束手无策，章御医想来也开不出更高明的方子了，且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御医们也不敢下重药，开的都是以滋补为主的药方，没有大用。
入秋后闵玧其果然开始动手整顿商贸，如今闵玧其打通了大褚和西夷的通道,边疆贸易越发多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些小商小贩往返于临近国间倒买倒卖些小东西,此法暴利，不到一年的功夫,俨然形成了气候，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勾结边境的里正，想要官府的明文，幸得边境上驻兵一直没调回来，当地的小官们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朴智旻原本以为闵玧其只是要给边境上的贸易重新定规矩,没想到闵玧其刚整顿好边境贸易之事就接着彻查盐政，连着又牵出了南方的茶引案,滚雪球一般,一事接着一事，这几个月闵玧其竟比刚登基那会儿还要忙上数倍。
“给朕沏一杯酽茶来。”闵玧其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遍，低声吩咐道，“吩咐下去，让他们……”
闵玧其抬起头来笑了：“你怎么起来了？王慕寒呢？”
朴智旻微微躬身将茶盏递给闵玧其：“王公公劝皇上多睡会儿，皇上不听，王公公没法子，就托臣来劝劝皇上了。”
闵玧其拉着朴智旻的手让人坐到身边来，朴智旻侧身避过了，一笑道：“皇上总喝那么浓的茶伤身子，这是臣给皇上沏的龙井，皇上尝尝。”
闵玧其接过茶盏来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依旧拉朴智旻让他与自己一处坐，朴智旻无法只得在闵玧其身边坐了一角，这里不比寝殿，闵玧其身下坐的是龙椅，上面铺着的是明黄色的盘龙纹软垫，朴智旻怕让人看见了不妥，低声道：“这才寅时，天还没亮呢，皇上再回去躺会儿吧，早朝前臣再叫皇上起来。”
闵玧其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没事，这两个月事虽多些但总觉得精神比之前还好……呵，我就是劳碌命。”
“下面就没什么要紧的事了。”闵玧其抬手在朴智旻头上揉了一把，“这段日子总没陪你，怪我了么？”
朴智旻一笑：“不敢，每日陪着皇上看折子臣倒是长了不少见识，皇上的意思……茶引案有结果了？”
闵玧其点头，拿过书案上的一封书折递给朴智旻，朴智旻打开来细看，折上密密的写了不少人的名字，其中有朴智旻认识的，还有说过几句话的人，最下面是闵玧其的朱批，只有一个字：斩。
闵玧其在朴智旻耳垂上捻了下笑道：“又要替别人求情了吗？”
朴智旻摇摇头：“茶引案牵连甚广，臣见识浅薄，跟在皇上身边听了这么多日内阁大人们的话都没弄懂，不敢多嘴说什么。”
闵玧其心中熨帖不已，朴智旻从来就是这样，他心慈，但不会什么人都帮，这些他不懂的事朴智旻向来懂分寸的很，不会多说一句话让自己为难，闵玧其轻轻点了点朴智旻的眉心：“整日陪着我上朝，散了朝还要跟着去内阁听那些老臣吵架，外面的三品大员都没你知道的内情多，就这样还没弄明白？”
朴智旻摇摇头：“有时候觉得是明白了，但有时候又糊涂的很，不太明白皇上和大人们在说什么。”
闵玧其一笑，轻声道：“完了这事……带你出去逛逛？去千寿行宫住一段日子？”
朴智旻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吧，太皇太后正病着，皇上出宫去不好。”
提起太皇太后来闵玧其微微蹙眉，低声道：“御医无用，从进了秋后太皇太后的药就没断过，病却没有一丝起色，若不是太皇太后劝着我真想杀了那几个御医……”
朴智旻将手覆在闵玧其的手背上柔声劝慰道：“章御医不也去给太皇太后诊脉了么？章御医医术高明，定能妙手回春的。”
闵玧其点点头：“希望吧。”
说是这么说，连太医院院判也束手无策，章御医想来也开不出更高明的方子了，且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御医们也不敢下重药，开的都是以滋补为主的药方，没有大用。
朴智旻想了想道：“还是……多寻些金贵补药给太皇太后吧，臣记得中秋节的时候礼部的魏大人送了臣一盒金丝燕盏，成色不错，臣当时就存在乾清宫的库里了，皇上早朝后去请安时带去吧。”
闵玧其点点头：“你有心了，我一会儿捎着。”
早朝后去慈安殿请安时闵玧其果然将朴智旻的心意带去了，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笑道：“哀家这里又不缺，你留着就是了。”
“知道皇祖母不少东西。”闵玧其接过孙嬷嬷递过来的药碗亲自侍奉太皇太后用药，低声道，“马上就要入冬了，孙儿嘱咐了内务府，今年慈安殿的地龙早一个月烧起来，皇祖母如今体虚，不可再冷着了。”
喂罢药闵玧其将空药碗放在一边，拿过帕子来给太皇太后拭了拭嘴角，一笑：“就是怕皇祖母上火，到时候勤喝茶就好了。”
太皇太后一笑：“知道了，哀家近日倒是觉好了些……哀家还想着，去年因为你父皇的丧事，这年也没好好过，今年不如请老王爷们都来皇城，好好热闹热闹。”
“就按着皇祖母说的办。”闵玧其想了想道，“我明日就让人给封地上的老王爷们送信去，请他们早早的带着家眷过来，等年下的时候让靖国公府梓君侯府还有安泰侯府的人也进宫来，一起陪着皇祖母过年。”
太皇太后笑道：“哪里就这么急了，对了，说起梓君侯府来……哀家依稀听说，云丫头不好了？”
闵玧其顿了下笑道：“哪里的话？表妹好的很呢，乞巧节的时候不是还给皇祖母送了个香袋来么？皇祖母放心……”
“哀家是病了，不是瞎了，这些事还想瞒过哀家的眼去么？”太皇太后叹口气，“凌云那身子哀家一直知道的，还不如哀家呢，她娘上回来请安的时候哀家不过是问了一句，当即眼睛就红了，哀家没再细问，但也知道必是又不好了，可惜了这孩子，原本该是有大福分的。”
太皇太后摇摇头，轻声问道：“如今到底如何了？太医是怎么说的？还救得救不得？你给哀家一句准话。”
闵玧其轻抿了下嘴唇，准话？凌云半月前已然去了，但这哪能跟太皇太后说，闵玧其想了想道：“比起之前来确实又不大好了，我也赐了御医，看表妹的造化吧，到底年轻，吃段日子的药就好了也未可知。”
太皇太后叹口气：“凌云在你外祖家如何受宠，从小因为她体弱的缘故疼她尤甚，这样还养不好，现在赐了御医想来也没用，唉……可怜见的孩子。”
闵玧其一笑道：“也没有说的那么厉害，又是谁在皇祖母耳边嘴碎扰的皇祖母不安生了？”
太皇太后在闵玧其手背上轻拍了下嗔道：“你少寻那些奴才的不是，你什么都不跟哀家说，别人告诉哀家了你还要发作不成？再说也不是奴才们说的。”
闵玧其被太皇太后说中心事一笑：“孙儿不过是一问罢了。”
“哀家再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太皇太后懒懒的倚着软垫慢慢道，“快到你父皇的祭日了，你让内务府看着办吧……哀家没精神照管了。”
闵玧其点头：“是，回头就嘱咐他们。”
提起先帝来两人都没了话，太皇太后就是先帝死的那年落下的病，之后一直没调养回来，如今人都走了一年了太皇太后想起前事来还是气闷，摆摆手道：“不提这个了。”
闵玧其连忙想了些别的事来逗太皇太后开心，祖孙俩直聊了快一个时辰，最后孙嬷嬷催着太皇太后歇息闵玧其才走了。
闵玧其刚回到乾清宫朴智旻就寻了来，急匆匆道：“皇上，臣今日巡查经过碧涛苑时见有人在整改那边的院子，臣问了，说是皇上让收拾的，皇上……碧涛苑是皇上幼时住过的地方，如何能动？！”
闵玧其心里叹息，果然先斩后奏要不得，刚应付完太皇太后又要应付这宝贝，闵玧其拉着朴智旻坐下来轻声道：“多大点事，瞧你急的……”
“他们要动碧涛苑，臣怎么能不急！”
闵玧其失笑：“脸都急红了，行了，是这么回事……我想着，那宫苑空着也是白可惜，倒不如收拾出来给你住，只是那以前是皇子宫苑，若是让你住有不少不合制的地方，这都得改，正好碧涛苑也多年没修过了，就着让匠人们好好收拾下。”
朴智旻愣了：“让臣住？皇上……不让臣在乾清宫住了么？”
“不是……”闵玧其哭笑不得，“自然还是让你在这边住的，只是将那个宫苑分给你而已，空着不住人。”
朴智旻更迷糊了：“又不让臣住，那为何要折腾这些？若是让言官知道了又要有一场大闹呢。”
闵玧其心里叹了口气，这些事没法跟朴智旻说，他自然不是想要送一宫给朴智旻，但当朴智旻在宫中有了自己的院子后这代表了很多的意思，在宫中拥有一宫的都是身份极其尊贵，且与皇帝由着密切关系的人，自己将朴智旻推到这个位置上必然会有御史言官劝谏，闵玧其早就预料到了，想办法驳斥了就是。
有些东西就是这么潜移默化的来的，先让朴智旻在宫中有了自己的位置，下面的事会好办一些，闵玧其要做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他要用几年的时间来慢慢实现，最好的结果是到最后，众人都觉得这是顺理成章才好。
当然这些不能跟朴智旻直说，闵玧其想了想道：“前些日子不还有御史参奏，说你常住乾清宫于礼不合么？现在让你搬出来了，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朴智旻失笑：“这更不合礼法了！”
“朴国公要随时护驾，有什么好说的？”闵玧其早将说辞说好了，“皇子宫苑离着后宫远的很，没事的，将碧涛苑改造后只留了一个正门，住在里面的人只能往前面来，跟后宫不通，秽|乱后宫什么的也不用担心了。”
闵玧其怕还唬不住朴智旻，放低声音道：“你怎么不想想，那么多宫苑，为何给了你碧涛苑？”
朴智旻顿了下不由问道：“为……为何？”
闵玧其揽过朴智旻轻轻亲了下叹息道：“是谁跟我说的？十三岁那年头一回进宫，就是经过碧涛苑时见到了我？”
朴智旻随即眼中蓦然一热。
闵玧其低声道：“碧涛苑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更是咱们头一回见面的地方，我将它送给你，不好么？”
朴智旻再也推辞不得，点头道：“臣……谢皇上赏赐。”
闵玧其一笑，趁着朴智旻感动着将人抱了好一番温存……
朴智旻顿了下不由问道：“为……为何？”
闵玧其揽过朴智旻轻轻亲了下叹息道：“是谁跟我说的？十三岁那年头一回进宫，就是经过碧涛苑时见到了我？”
朴智旻随即眼中蓦然一热。
闵玧其低声道：“碧涛苑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更是咱们头一回见面的地方，我将它送给你，不好么？”
朴智旻再也推辞不得，点头道：“臣……谢皇上赏赐。”
闵玧其一笑，趁着朴智旻感动着将人抱了好一番温存……
107
闵玧其自登基后没少挨言官御史的骂，但这一年来也没有这一日早朝时的厉害。
闵玧其早习惯了应付御史台的人,一笑道,“柳爱卿多虑了,不过是一处小宫苑，让智旻伴驾间隙时歇歇罢了,哪里就扯到社稷大事上来了。”
御史台的柳家博是今年刚提拔上来的，他出身贫寒家，无党无派，最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听了闵玧其的话后柳家博道,“圣上此言差矣，皇上家事即是国事,自来后宫没有让男子自由出入的道理,若是在圣上身边护卫也罢了，如何能在后宫给朴国公立一宫苑，我大褚自太祖起并无此先例。”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拿出了祖宗家法来，驳斥的有理有据，张口“名不正言不顺”，闭口“祖制不可违”，最后连“三年无改于父之道”都搬出来了，斗志激昂的恨不得让闵玧其去跪太庙请罪，闵玧其将手中的汝窑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了书案上，众人一时静了。
“到朕这里就有了。”闵玧其不大耐烦与这些酸儒周旋了，特别是这个柳家博，自将他提上来后每日有的没的劝诫个没完，偏生这人讨厌归讨厌，但从无收赃纳贿之事，就是闵玧其也对他无法，敷衍道，“朕已命人将碧涛苑的后院封死了，前门只通前朝，已经不算是后宫了。”
柳家博依旧不依不饶：“不说后宫，朴国公并非皇族，何以居内城一宫？”
闵玧其淡淡一笑：“朴国公护驾多次，西夷一战上的功劳更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赐住一宫又如何了？”
柳家博正色道：“西夷之战臣未能亲去，当日在皇城中也听闻了朴国公的事迹，臣拜服的很，只是臣还有一言……皇上，距西夷之战已期年，皇上对朴府一直多有恩赐，桩桩件件朝臣们都看在眼里，皇上封赏了快一年了，大约也够得上朴国公的大功劳了。”
闵玧其登时放下脸来了，淡淡道：“柳爱卿是在指责朕封赏太过么？”
柳家博顿了下点头道：“万事过犹不及，望圣上三思。”
闵玧其冷笑：“柳爱卿上过战场么？你知道西夷一战上朴智旻到底立了多大的功么？你知道从西夷回来后他身上带了多少伤么？！朕不过是封赏有功将士罢了，这也有错了？你们安安稳稳的活在皇城中，受用着武将们拼死拼活挣下的安稳江山,却看不下去他们战后的封赏，什么东西！”
闵玧其动怒，群臣连忙拜了下去，却没人出言附议将碧涛苑赐给朴智旻一事，闵玧其冷冷的看着柳家博，柳家博虽也跪了却没有丝毫惶恐，挺直着身板朗声道：“说起西夷一战，臣又想起一事来，臣听闻皇上的西征大军在热彤与封和两城间有过一次激战，当日朴国公被围，皇上曾答应西夷使者……”
“柳家博！”同为御史的李敬出言呵斥道，“不得妄言！”
柳家博心里其实已经怯了，但这个当口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只得继续道：“割让自喀拉卡什到闲鸥坨的十五座城来换取朴国公性命，皇上当日可为了朴国公不惜……”
“放肆！”闵玧其厉声呵断柳家博的话，当日的合约一直是闵玧其不愿意提起的事，那不单是他的耻辱，每每提起来时闵玧其总会想起当日朴智旻被围困时自己的恐惧，还有前世朴智旻浴血而死的梦魇。
如今柳家博触了闵玧其的逆鳞，闵玧其再没了人前的好涵养，怒道：“朕当日并没有下印！如今不单是喀拉卡什，就是封和城朕也打下来了，还不够么？还不够么？！”
柳家博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咬牙接着说：“但皇上当日是动了这念头的，皇上为了朴国公几番违祖制，臣以为朴国公当自行请罪。”
闵玧其闭了闭眼，幸得他知道今日必有一场闹，所以早早的将朴智旻打发到军中去了，让朴智旻请罪？呵呵。
闵玧其自登基后没少挨言官御史的骂，但这一年来也没有这一日早朝时的厉害。
闵玧其早习惯了应付御史台的人,一笑道,“柳爱卿多虑了,不过是一处小宫苑，让智旻伴驾间隙时歇歇罢了,哪里就扯到社稷大事上来了。”
御史台的柳家博是今年刚提拔上来的，他出身贫寒家，无党无派，最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听了闵玧其的话后柳家博道,“圣上此言差矣，皇上家事即是国事,自来后宫没有让男子自由出入的道理,若是在圣上身边护卫也罢了，如何能在后宫给朴国公立一宫苑，我大褚自太祖起并无此先例。”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拿出了祖宗家法来，驳斥的有理有据，张口“名不正言不顺”，闭口“祖制不可违”，最后连“三年无改于父之道”都搬出来了，斗志激昂的恨不得让闵玧其去跪太庙请罪，闵玧其将手中的汝窑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了书案上，众人一时静了。
“到朕这里就有了。”闵玧其不大耐烦与这些酸儒周旋了，特别是这个柳家博，自将他提上来后每日有的没的劝诫个没完，偏生这人讨厌归讨厌，但从无收赃纳贿之事，就是闵玧其也对他无法，敷衍道，“朕已命人将碧涛苑的后院封死了，前门只通前朝，已经不算是后宫了。”
柳家博依旧不依不饶：“不说后宫，朴国公并非皇族，何以居内城一宫？”
闵玧其淡淡一笑：“朴国公护驾多次，西夷一战上的功劳更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赐住一宫又如何了？”
柳家博正色道：“西夷之战臣未能亲去，当日在皇城中也听闻了朴国公的事迹，臣拜服的很，只是臣还有一言……皇上，距西夷之战已期年，皇上对朴府一直多有恩赐，桩桩件件朝臣们都看在眼里，皇上封赏了快一年了，大约也够得上朴国公的大功劳了。”
闵玧其登时放下脸来了，淡淡道：“柳爱卿是在指责朕封赏太过么？”
柳家博顿了下点头道：“万事过犹不及，望圣上三思。”
闵玧其冷笑：“柳爱卿上过战场么？你知道西夷一战上朴智旻到底立了多大的功么？你知道从西夷回来后他身上带了多少伤么？！朕不过是封赏有功将士罢了，这也有错了？你们安安稳稳的活在皇城中，受用着武将们拼死拼活挣下的安稳江山,却看不下去他们战后的封赏，什么东西！”
闵玧其动怒，群臣连忙拜了下去，却没人出言附议将碧涛苑赐给朴智旻一事，闵玧其冷冷的看着柳家博，柳家博虽也跪了却没有丝毫惶恐，挺直着身板朗声道：“说起西夷一战，臣又想起一事来，臣听闻皇上的西征大军在热彤与封和两城间有过一次激战，当日朴国公被围，皇上曾答应西夷使者……”
“柳家博！”同为御史的李敬出言呵斥道，“不得妄言！”
柳家博心里其实已经怯了，但这个当口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只得继续道：“割让自喀拉卡什到闲鸥坨的十五座城来换取朴国公性命，皇上当日可为了朴国公不惜……”
“放肆！”闵玧其厉声呵断柳家博的话，当日的合约一直是闵玧其不愿意提起的事，那不单是他的耻辱，每每提起来时闵玧其总会想起当日朴智旻被围困时自己的恐惧，还有前世朴智旻浴血而死的梦魇。
如今柳家博触了闵玧其的逆鳞，闵玧其再没了人前的好涵养，怒道：“朕当日并没有下印！如今不单是喀拉卡什，就是封和城朕也打下来了，还不够么？还不够么？！”
柳家博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咬牙接着说：“但皇上当日是动了这念头的，皇上为了朴国公几番违祖制，臣以为朴国公当自行请罪。”
闵玧其闭了闭眼，幸得他知道今日必有一场闹，所以早早的将朴智旻打发到军中去了，让朴智旻请罪？呵呵。
“太祖有令，御史不以进谏获罪，柳家博，若不是如此，凭着你刚才的话朕可以诛你九族。”闵玧其冷冷的看着柳家博，“朕敬畏先祖，饶了你，好自为之吧，散朝！”
近日因为太皇太后的事闵玧其肝火一直旺，柳家博却非要此时撞上来，偏生自己还不能真的将他斩了，闵玧其努力压下心头火，召了吏部尚书来交代道：“寻个由头将柳家博外放了，别逼朕破了祖宗的规矩。”
吏部尚书想了想点头：“也好，柳家博此人虽刚正，但他不敬天威，朝堂之上失言失仪，确实不适合留在皇城中，臣想法子吧。”
其实散了朝后吏部尚书就跟梓君侯商议过这事了，他们倒不是真的觉得柳家博失仪有损朝臣脸面，只是怕哪天柳家博彻底惹怒了闵玧其，闵玧其斩了他容易，背上处死言官的名声却不好听，为了闵玧其想，留着柳家博终究是个祸患，还是早早打发了的好。
虽然因为此事在朝上发了一通火，但终究没人敢再再提了，御史台只说暂且搁置，这一搁置直接到了年，朴智旻也早就搬进了碧涛苑。
年下热闹的很，闵玧其一如往年将朴智旻留在宫中了，还哄他道：“年下你们府上人多，家里人若是问起你娶亲的事来你怎么说？”
朴智旻想了想果然是个事，且今年为了哄太皇太后高兴宫里来了不少人，朴智旻还担心鱼目混杂进来了什么不该进来的人，离了闵玧其身边他也不放心，朴智旻想了想点头道：“罢了，等人都散了臣回去看看就得了。”
“这就对了。”闵玧其在朴智旻头上揉了一把，“该送的东西我已让人给你府上送过去了，年前还请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给你们家老太太封了一品诰命，这可算是对得起岳家了？”
朴智旻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皇上又说笑。”
闵玧其好笑道：“怎么就说笑了？初一早晨再给你封个红包，什么也少不了你的。”
朴智旻只好哭笑不得的谢恩。
为了让太皇太后高兴这次过年宫中大办特办，从二十三小年开始各种宴会就没断过，太皇太后身子好些的时候会在筵席上坐坐，跟老亲们说几句话，身子不好时闵玧其就请人去慈安殿陪陪太皇太后，闵玧其知道太皇太后喜欢小孩，年初一时特意安排让让宗室的孩子们去讨压岁钱，太皇太后果然高兴，挨个赏了一袋小金裸子，还特特的让人给闵玧其送去了一封金子，闵玧其在前朝得了赏连忙去慈安殿谢赏，惹得太皇太后乐了好久。
整个年下太皇太后身子都还不错，闵玧其的心刚宽了宽，十五的时候，太皇太后又病倒了，这次彻底下不来床了。
闵玧其听到消息后先将给太皇太后诊脉的几个御医叫了过去，几番逼问下御医们交了实底：若能熬过春天，到了夏天即可望大安了。
闵玧其闭了闭眼，竟只有几个月了。
慈安殿中最闵玧其亲自侍奉太皇太后用药，闵玧其慢慢的说着年后宫里的喜庆事，太皇太后比之前又瘦多了，倚在软榻中听着，点了点头笑道：“好，老王爷们若是愿意在皇城里多住些日子你就让人好生招待着，不可怠慢了。”
近日因为太皇太后的事闵玧其肝火一直旺，柳家博却非要此时撞上来，偏生自己还不能真的将他斩了，闵玧其努力压下心头火，召了吏部尚书来交代道：“寻个由头将柳家博外放了，别逼朕破了祖宗的规矩。”
吏部尚书想了想点头：“也好，柳家博此人虽刚正，但他不敬天威，朝堂之上失言失仪，确实不适合留在皇城中，臣想法子吧。”
其实散了朝后吏部尚书就跟梓君侯商议过这事了，他们倒不是真的觉得柳家博失仪有损朝臣脸面，只是怕哪天柳家博彻底惹怒了闵玧其，闵玧其斩了他容易，背上处死言官的名声却不好听，为了闵玧其想，留着柳家博终究是个祸患，还是早早打发了的好。
虽然因为此事在朝上发了一通火，但终究没人敢再再提了，御史台只说暂且搁置，这一搁置直接到了年，朴智旻也早就搬进了碧涛苑。
年下热闹的很，闵玧其一如往年将朴智旻留在宫中了，还哄他道：“年下你们府上人多，家里人若是问起你娶亲的事来你怎么说？”
朴智旻想了想果然是个事，且今年为了哄太皇太后高兴宫里来了不少人，朴智旻还担心鱼目混杂进来了什么不该进来的人，离了闵玧其身边他也不放心，朴智旻想了想点头道：“罢了，等人都散了臣回去看看就得了。”
“这就对了。”闵玧其在朴智旻头上揉了一把，“该送的东西我已让人给你府上送过去了，年前还请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给你们家老太太封了一品诰命，这可算是对得起岳家了？”
朴智旻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皇上又说笑。”
闵玧其好笑道：“怎么就说笑了？初一早晨再给你封个红包，什么也少不了你的。”
朴智旻只好哭笑不得的谢恩。
为了让太皇太后高兴这次过年宫中大办特办，从二十三小年开始各种宴会就没断过，太皇太后身子好些的时候会在筵席上坐坐，跟老亲们说几句话，身子不好时闵玧其就请人去慈安殿陪陪太皇太后，闵玧其知道太皇太后喜欢小孩，年初一时特意安排让让宗室的孩子们去讨压岁钱，太皇太后果然高兴，挨个赏了一袋小金裸子，还特特的让人给闵玧其送去了一封金子，闵玧其在前朝得了赏连忙去慈安殿谢赏，惹得太皇太后乐了好久。
整个年下太皇太后身子都还不错，闵玧其的心刚宽了宽，十五的时候，太皇太后又病倒了，这次彻底下不来床了。
闵玧其听到消息后先将给太皇太后诊脉的几个御医叫了过去，几番逼问下御医们交了实底：若能熬过春天，到了夏天即可望大安了。
闵玧其闭了闭眼，竟只有几个月了。
慈安殿中最闵玧其亲自侍奉太皇太后用药，闵玧其慢慢的说着年后宫里的喜庆事，太皇太后比之前又瘦多了，倚在软榻中听着，点了点头笑道：“好，老王爷们若是愿意在皇城里多住些日子你就让人好生招待着，不可怠慢了。”
闵玧其连忙答应下，又道：“不如留叔伯们到三月，那时候春花都开了，可以陪着皇祖母一同赏花。”
太皇太后一笑：“三月？行了，哀家自己心里明白，这病是好不了了，哀家怕是不能撑到那时候了。”
闵玧其心中一疼，面上却还是温和的样子：“皇祖母又说笑话了，御医说了，皇祖母如今比之前已经强了不少了，只是近日用膳少才没精神，皇祖母若能多进些怕用不了一个月就好了呢。”
太皇太后失笑：“别哄哀家了，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从你父皇还没走时哀家的身子就已经不行了，幸得后来看见你登基了，这几家子也活出个样子来了，哀家才好了些，多活了这些日子，到底是赚了。”
闵玧其闭了闭眼低声道：“那皇祖母更该保重自身，孙儿登基还不足一年，还有不少要跟皇祖母学的……”
“能教你的，哀家早就教了，朝政的事哀家也听闻了，你做的很好。”太皇太后怜爱的摸了摸闵玧其的脸笑道，“哀家没摊上个好儿子，老天就补给了哀家一个好孙子……哀家知足了，其儿啊，哀家最后悔的，就是没趁着身子利索的时候给你定下亲事来……”
太皇太后眼睛蓦然红了，低声道：“等哀家撒手走了，这么大的后宫交给谁？淑太妃，宁太妃……哀家都不放心。”
闵玧其心中一酸，故意笑道：“所以皇祖母可不能不管孙儿了，孙儿……”闵玧其喉头一紧，终于说不下去了。
闵玧其侧过脸去，狠狠将眼中泪意逼下，太皇太后见他这样倒笑出来了，一把将闵玧其揽在怀里，低声哄道：“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能跟小孩儿似得？让人看见了不笑话么？”
闵玧其摇摇头：“孙儿失仪了。”
太皇太后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没什么难过的，当年你皇爷爷走的时候哀家就想跟着去了，只是不放心你父皇，你么，跟你父皇不一样，但你又有别的让哀家不放心的地方，其儿啊……哀家知道你宠他，但再如何，他也是个男人啊。”
闵玧其沉默了片刻道：“孙儿该死。”
太皇太后失笑，揉了揉侧额道：“还以为你会接着哄哀家呢……”
闵玧其确实是想到最后也瞒着太皇太后的，但此情此景下，看着疼爱自己这么多年的皇祖母闵玧其突然说不出谎来了，闵玧其起身，后退一步跪了下来：“我欠他良多，我……不能放下他。”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皇帝，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自登基后太皇太后还是头一回这么叫他，闵玧其只觉得心中酸涩无比，眼睛蓦然湿了，哑声道：“孙儿该死。”
“大过年的，别死啊活的寻晦气。”太皇太后抬手将闵玧其拉了起来，一手抹过闵玧其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哀家明白的……一直没说，是因为知道你喜欢他，你活的不容易，能有个知心贴意的人在身边陪着哀家其实是高兴的，你父皇跟你母后过了一辈子冷冷淡淡的日子，哀家不舍得让你也这样。”
闵玧其闻言心里更难受了，太皇太后慢慢道：“哀家也命人在暗处探过，他待你倒真是忠心，哀家也放心了，你愿意宠他，哀家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惹你心烦，只有一点，其儿，你的后宫里得有人啊。”
闵玧其垂首默不作声，太皇太后拉着闵玧其的手低声道：“你不要子嗣了不成？其儿，答应哀家一句话，出了孝就将凌怡接进宫来吧，你不愿意立后也行，先纳为妃子，行么？”
太皇太后见闵玧其还不说话急道：“你是要让哀家走的不安生么？”
“孙儿不敢。”闵玧其垂首，“孙儿答应，待出了孝，会纳凌氏为妃。”
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闵玧其，眼中依旧不太安心，闵玧其闭了闭眼又道：“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不会食言。”
太皇太后松了一口气，伏在软枕上点头道：“哀家就知道……你什么都是顺着哀家来的。”
“皇祖母什么都为孙儿着想，孙儿怎么敢忤逆皇祖母？”闵玧其帮太皇太后拉高了毯子柔声安慰，“皇祖母就放宽心吧，这病过段日子就好了呢。”
太皇太后一直挂念的事有了结果，心中一时轻松无比，笑了笑没说话，太皇太后说了半日的话已经有些乏了，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闵玧其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外面有人来催请闵玧其去前面，闵玧其往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郑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才去了。
闵玧其不会食言，他答应了会纳凌氏为妃就会做到，但这个凌氏不是凌怡，而是已经去岁秋天就去了的凌云。
太皇太后一笑：“三月？行了，哀家自己心里明白，这病是好不了了，哀家怕是不能撑到那时候了。”
闵玧其心中一疼，面上却还是温和的样子：“皇祖母又说笑话了，御医说了，皇祖母如今比之前已经强了不少了，只是近日用膳少才没精神，皇祖母若能多进些怕用不了一个月就好了呢。”
太皇太后失笑：“别哄哀家了，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从你父皇还没走时哀家的身子就已经不行了，幸得后来看见你登基了，这几家子也活出个样子来了，哀家才好了些，多活了这些日子，到底是赚了。”
闵玧其闭了闭眼低声道：“那皇祖母更该保重自身，孙儿登基还不足一年，还有不少要跟皇祖母学的……”
“能教你的，哀家早就教了，朝政的事哀家也听闻了，你做的很好。”太皇太后怜爱的摸了摸闵玧其的脸笑道，“哀家没摊上个好儿子，老天就补给了哀家一个好孙子……哀家知足了，其儿啊，哀家最后悔的，就是没趁着身子利索的时候给你定下亲事来……”
太皇太后眼睛蓦然红了，低声道：“等哀家撒手走了，这么大的后宫交给谁？淑太妃，宁太妃……哀家都不放心。”
闵玧其心中一酸，故意笑道：“所以皇祖母可不能不管孙儿了，孙儿……”闵玧其喉头一紧，终于说不下去了。
闵玧其侧过脸去，狠狠将眼中泪意逼下，太皇太后见他这样倒笑出来了，一把将闵玧其揽在怀里，低声哄道：“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能跟小孩儿似得？让人看见了不笑话么？”
闵玧其摇摇头：“孙儿失仪了。”
太皇太后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没什么难过的，当年你皇爷爷走的时候哀家就想跟着去了，只是不放心你父皇，你么，跟你父皇不一样，但你又有别的让哀家不放心的地方，其儿啊……哀家知道你宠他，但再如何，他也是个男人啊。”
闵玧其沉默了片刻道：“孙儿该死。”
太皇太后失笑，揉了揉侧额道：“还以为你会接着哄哀家呢……”
闵玧其确实是想到最后也瞒着太皇太后的，但此情此景下，看着疼爱自己这么多年的皇祖母闵玧其突然说不出谎来了，闵玧其起身，后退一步跪了下来：“我欠他良多，我……不能放下他。”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皇帝，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自登基后太皇太后还是头一回这么叫他，闵玧其只觉得心中酸涩无比，眼睛蓦然湿了，哑声道：“孙儿该死。”
“大过年的，别死啊活的寻晦气。”太皇太后抬手将闵玧其拉了起来，一手抹过闵玧其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哀家明白的……一直没说，是因为知道你喜欢他，你活的不容易，能有个知心贴意的人在身边陪着哀家其实是高兴的，你父皇跟你母后过了一辈子冷冷淡淡的日子，哀家不舍得让你也这样。”
闵玧其闻言心里更难受了，太皇太后慢慢道：“哀家也命人在暗处探过，他待你倒真是忠心，哀家也放心了，你愿意宠他，哀家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惹你心烦，只有一点，其儿，你的后宫里得有人啊。”
闵玧其垂首默不作声，太皇太后拉着闵玧其的手低声道：“你不要子嗣了不成？其儿，答应哀家一句话，出了孝就将凌怡接进宫来吧，你不愿意立后也行，先纳为妃子，行么？”
太皇太后见闵玧其还不说话急道：“你是要让哀家走的不安生么？”
“孙儿不敢。”闵玧其垂首，“孙儿答应，待出了孝，会纳凌氏为妃。”
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闵玧其，眼中依旧不太安心，闵玧其闭了闭眼又道：“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不会食言。”
太皇太后松了一口气，伏在软枕上点头道：“哀家就知道……你什么都是顺着哀家来的。”
“皇祖母什么都为孙儿着想，孙儿怎么敢忤逆皇祖母？”闵玧其帮太皇太后拉高了毯子柔声安慰，“皇祖母就放宽心吧，这病过段日子就好了呢。”
太皇太后一直挂念的事有了结果，心中一时轻松无比，笑了笑没说话，太皇太后说了半日的话已经有些乏了，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闵玧其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外面有人来催请闵玧其去前面，闵玧其往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郑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才去了。
闵玧其不会食言，他答应了会纳凌氏为妃就会做到，但这个凌氏不是凌怡，而是已经去岁秋天就去了的凌云。
108
闵玧其答应了太皇太后纳妃的事只有两人知道，闵玧其心里清楚该将此事告诉朴智旻,但之后几日几次想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闵玧其甚至有些后悔,至少应该跟朴智旻商议之后再答应太皇太后，无论如何此事是委屈了朴智旻了,若是换过来，朴智旻忽而跟自己说会纳母家早殇的表妹为妾，闵玧其自认是没有那个好脾气就答应了的。
“皇上是有心事么，”朴智旻起身披上衣裳，忍着不适穿好亵裤,“可是朝政上的事？”
闵玧其摇摇头,揽过朴智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的按揉着朴智旻的后腰，低头在他头上亲了亲。
朴智旻早看出来闵玧其是有心事了，无奈闵玧其一直不肯说，每次都是那旁的事敷衍过去，朴智旻想了想又问道：“是因为太皇太后身子一直不好么？”
闵玧其沉默了，半晌道：“前几日在慈安殿中，我答应了太皇太后一件事。”
朴智旻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沉，身子都有些僵了，半晌道：“皇上答应的可是大婚之事？”
闵玧其不由得看向朴智旻，竟猜到了么？闵玧其哑然道：“不是，不是大婚……我答应了皇祖母，要……纳凌云为妃。”
朴智旻愣了：“凌云？不是去年秋天就没了么？”
闵玧其轻轻握着朴智旻的手低声道：“太皇太后说的其实是凌怡，被我含混过去了，太皇太后自知等不到我迎人入宫了，所以才着急让我发誓，我自然不能真的纳妃，当时情形容不得多想，只得行这下下策了。”
闵玧其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朴智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要纳凌云的牌位，看着闵玧其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还以为真的要大婚呢，朴智旻回握住闵玧其的手失笑道：“皇上没有对不起臣，那个情形下，皇上是没法子了，臣懂得。”
闵玧其低头轻吻朴智旻的唇，低声问：“若我答应了娶凌怡，你会怎么样？”
朴智旻想也不想回答道：“臣早就说过了，臣以前护卫皇上一人，皇上若是娶妻生子，臣就护卫皇上一家人。”
闵玧其错愕：“你不生气么？”
朴智旻想了想摇摇头，又道：“臣永远也不会生皇上的气，但皇上若是娶亲，臣就不会再与皇上亲近了，依旧当侍卫去。”
闵玧其心中狠狠的疼了下，朴智旻说的平淡，但闵玧其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上一世自己大婚当夜朴智旻彻夜大醉，只怕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娶亲，而是那一夜的喜事断了他所有的念想，朴智旻面上温和心里却有股磨不平揉不碎的傲气，纵然爱慕自己，却不肯俯就与人分享的。
闵玧其将脸埋在了朴智旻的颈窝里，哑声道：“我不会娶别人，永远都不会，这次是我闵玧其对不起你，但我保证，纳妃一事只会有这么一次。”
朴智旻眼眶一红，低声道：“臣信。”
闵玧其答应了太皇太后纳妃的事只有两人知道，闵玧其心里清楚该将此事告诉朴智旻,但之后几日几次想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闵玧其甚至有些后悔,至少应该跟朴智旻商议之后再答应太皇太后，无论如何此事是委屈了朴智旻了,若是换过来，朴智旻忽而跟自己说会纳母家早殇的表妹为妾，闵玧其自认是没有那个好脾气就答应了的。
“皇上是有心事么，”朴智旻起身披上衣裳，忍着不适穿好亵裤,“可是朝政上的事？”
闵玧其摇摇头,揽过朴智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的按揉着朴智旻的后腰，低头在他头上亲了亲。
朴智旻早看出来闵玧其是有心事了，无奈闵玧其一直不肯说，每次都是那旁的事敷衍过去，朴智旻想了想又问道：“是因为太皇太后身子一直不好么？”
闵玧其沉默了，半晌道：“前几日在慈安殿中，我答应了太皇太后一件事。”
朴智旻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沉，身子都有些僵了，半晌道：“皇上答应的可是大婚之事？”
闵玧其不由得看向朴智旻，竟猜到了么？闵玧其哑然道：“不是，不是大婚……我答应了皇祖母，要……纳凌云为妃。”
朴智旻愣了：“凌云？不是去年秋天就没了么？”
闵玧其轻轻握着朴智旻的手低声道：“太皇太后说的其实是凌怡，被我含混过去了，太皇太后自知等不到我迎人入宫了，所以才着急让我发誓，我自然不能真的纳妃，当时情形容不得多想，只得行这下下策了。”
闵玧其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朴智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要纳凌云的牌位，看着闵玧其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还以为真的要大婚呢，朴智旻回握住闵玧其的手失笑道：“皇上没有对不起臣，那个情形下，皇上是没法子了，臣懂得。”
闵玧其低头轻吻朴智旻的唇，低声问：“若我答应了娶凌怡，你会怎么样？”
朴智旻想也不想回答道：“臣早就说过了，臣以前护卫皇上一人，皇上若是娶妻生子，臣就护卫皇上一家人。”
闵玧其错愕：“你不生气么？”
朴智旻想了想摇摇头，又道：“臣永远也不会生皇上的气，但皇上若是娶亲，臣就不会再与皇上亲近了，依旧当侍卫去。”
闵玧其心中狠狠的疼了下，朴智旻说的平淡，但闵玧其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上一世自己大婚当夜朴智旻彻夜大醉，只怕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娶亲，而是那一夜的喜事断了他所有的念想，朴智旻面上温和心里却有股磨不平揉不碎的傲气，纵然爱慕自己，却不肯俯就与人分享的。
闵玧其将脸埋在了朴智旻的颈窝里，哑声道：“我不会娶别人，永远都不会，这次是我闵玧其对不起你，但我保证，纳妃一事只会有这么一次。”
朴智旻眼眶一红，低声道：“臣信。”
这一刻闵玧其几乎想将自己一直以来暗自筹划的事尽数告诉朴智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别人，也不会让他一直没名没分的留在自己身边，他是要立朴智旻为后的。
闵玧其闭了闭眼，还不能说，还不到时候，提前让朴智旻知道了只会凭白让他担忧，半分好处也没有。
闵玧其亲了亲朴智旻的眉心道：“还有，子嗣一事我也想好了，我不会留子嗣，等到……等到了合适的机会的时候我会从宗室中选一个合适的孩子过继为子，孩子从小就抱来，由你亲自教养。”
“皇上……”朴智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宗室中选？臣原本以为皇上会从皇侄中选。”
闵玧其嗤笑：“我那些兄弟年纪大的都被我斩了，老五年纪小先指望不上，老六身上流着甄家的血，用不得，原本想要金南俊的孩子，可惜他现在跟齐钰难舍难分的，也指望不上了。”
“我并不十分在意血统是不是嫡系，只要姓褚，年纪小就行。”闵玧其淡淡道，“我一直让人留意着宗室中的孤儿，或是父母年纪已大，兄弟姊妹少的孩子，血亲多的孩子牵累多，不与考虑，等等吧……总会有合适的。”
闵玧其定定的看着朴智旻，索性将自己一直考虑的事全说了：“孩子不晓事时就接来，由你手把手的养大，这样他长大了也会亲你，当然，万事无绝对，若他是个白眼狼，那我会在他成年前就亲手结果了他，重新寻一个孩子。”
“若万幸是个懂事省心的，养到成年我看不出错处来，就立为太子，册封大礼后给他娶卫氏女子为妻，这女孩儿最好是硕珍和馥仪的嫡女。”闵玧其显然是筹谋过多次的了，“不单是太子，老五还有宗室中得用的子弟长大后我都会酌情指婚朴家女儿，只有这样皇族和朴家才能真的拴在一起。”
朴智旻几乎被闵玧其吓着了，闵玧其心道幸好没全交代了，不然还不得吓死了他，闵玧其搂着朴智旻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哄道：“别跟我说什么臣当不起之类的话，我提前跟你说这些只想让你安心，百年之后的事我都想好了，必然不会让你，让朴府受一分的委屈，你自己心里明白，面上还当不知道就好，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慢慢来吧。”
朴智旻眼眶红了，闵玧其苦笑：“我就知道……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总要哭，快收了，我还有话嘱咐你。”
朴智旻侧过脸抹了下眼泪，垂眸道：“皇上吩咐。”
闵玧其低声道：“如今这个情形，外面怕是会有人要向你打听些话，若有人问，你只说不知道，我知道你向来嘴严，但那些人的招数你不懂得，谈天似得跟你聊几句就能猜出内宫的事，你还以为并没说什么来呢。”
这个当口上闵玧其最怕的就是朴智旻出了什么娄子，一样的话别人能说，若是从朴智旻嘴里出来就会成了别人的靶子，闵玧其将额头抵着朴智旻的额头轻声道：“这一两年我要办的事太多，别的都不怕，就是担心你。”
朴智旻心里一暖，垂眸：“臣都懂得，臣会老老实实的，不给皇上惹祸，不让皇上挂心。”
“乖。”闵玧其在朴智旻眉心亲了亲，“就是须要让外人觉得，这些事都是我一手操办，你一点干系都没有才好。”
将话都说开了两人心里都痛快了不少，夜刚过半，两人又拥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才睡下了。
年后闵玧其开始着手整顿北方乡绅圈地一事，那是北方的旧俗，牵一发动全身，难办的很，闵玧其几乎忙的焦头烂额，直到开春才理出了一个头绪来，随之自然又有一串的人头落地。
那日闵玧其正在查复斩首官吏的名单籍贯，朴智旻在一旁仿着闵玧其的字帮忙批无关奏折，外面王慕寒踉跄着跑了进来，抖声道：“皇上，快去看看太皇太后吧，御医说……不大好了。”
闵玧其只觉得头中嗡的一声，朱笔落在奏折上，染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一句话没说直接冲出了议政厅。
慈安殿里宫人们压抑着低声哭，闵玧其进了寝殿一把抄起跪在地上的御医领口将人提了起来怒道：“昨日你还说太皇太后身子有好转了！今日这是怎么了？啊？！”
御医被吓掉了半条命，急声道：“太皇……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病情时而反复……臣也是无法……”
闵玧其一双凤眼几乎要烧起火来，里面太皇太后听到了动静，低声唤道：“皇上……是皇上来了么？”
闵玧其一把推开御医，转过帷帐走到榻前，太皇太后比起冬天里更瘦了些，脸色蜡黄，但眉眼还是慈和的，太皇太后动了动身子，闵玧其连忙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转过脸来费力的看向闵玧其，断断续续道：“不可……不可为难御医，他们……尽力了。”
闵玧其拼命忍下眼泪，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其儿……别难受，哀家是早就该走的人了，你皇爷爷在皇陵里等了哀家几十年，哀家……早就想去陪着了。”太皇太后笑了下，“眼见着你长大了，做了皇帝，哀家更放心了。到了下面，对你早走的娘也有交代了。”
闵玧其死死咬着牙，太皇太后笑笑：“行了，哀家这个年纪，算得上是喜丧了，只是不放心你，你这孩子心思重，哀家走后，你难受尽可大哭一场，哭够了就算了，不可过于悲痛，不可大肆铺张的办丧事，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一切从简吧。”
闵玧其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太皇太后此时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两只手哆哆嗦嗦的伸向闵玧其，帮他将眼泪抹了，虚弱的笑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面上冷，心里热……不用为哀家伤心，哀家这一辈子，见过三代皇帝，大半辈子住在宫里，享过的福够大了，并不吃亏。”
闵玧其哑声哽咽道：“孙儿还未曾尽孝……”
“你尽的孝够多了，先帝……连你的一分都没有呢……”太皇太后话说的顺了些，脸色也红润了点，继续道，“哀家只叮嘱你一件事，对朴家……莫要过于厚待了，你给的赏赐荫庇够多了，靖国公府的那些人，真是块材料的你再提拔，剩下的……能富贵一辈子也就罢了，凭白居高位，犯了错倒会祸及一门，哀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孙儿省的。”闵玧其看出来太皇太后这是回光返照，心里一时如同刀绞，哽咽着答应下，“有才能的孙儿会慢慢提拔上来，平庸些的，孙儿就赐地赏银子，慢慢为他们筹谋。”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才是长久昌盛之道，对靖国公府如此，对梓君侯府也要如此，对朴府上……哀家劝你也是如此，哀家知道你心疼他，来日多命皇族与朴府结亲就是了，万不可什么人都提拔，懂么？”
太皇太后与闵玧其想到了一处了，闵玧其答应着：“孙儿谨遵皇祖母教导。”
“算不上教导，只怕你当局者迷罢了。”太皇太后心中几件大事都已放下，彻底安下心来，想了想又拍了拍闵玧其的手道，“让……让那孩子过来，哀家也有几句话嘱咐他。”
闵玧其顿了下，随即点头，转身对外面哑声道：“传朴国公。”
那日闵玧其正在查复斩首官吏的名单籍贯，朴智旻在一旁仿着闵玧其的字帮忙批无关奏折，外面王慕寒踉跄着跑了进来，抖声道：“皇上，快去看看太皇太后吧，御医说……不大好了。”
闵玧其只觉得头中嗡的一声，朱笔落在奏折上，染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一句话没说直接冲出了议政厅。
慈安殿里宫人们压抑着低声哭，闵玧其进了寝殿一把抄起跪在地上的御医领口将人提了起来怒道：“昨日你还说太皇太后身子有好转了！今日这是怎么了？啊？！”
御医被吓掉了半条命，急声道：“太皇……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病情时而反复……臣也是无法……”
闵玧其一双凤眼几乎要烧起火来，里面太皇太后听到了动静，低声唤道：“皇上……是皇上来了么？”
闵玧其一把推开御医，转过帷帐走到榻前，太皇太后比起冬天里更瘦了些，脸色蜡黄，但眉眼还是慈和的，太皇太后动了动身子，闵玧其连忙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转过脸来费力的看向闵玧其，断断续续道：“不可……不可为难御医，他们……尽力了。”
闵玧其拼命忍下眼泪，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其儿……别难受，哀家是早就该走的人了，你皇爷爷在皇陵里等了哀家几十年，哀家……早就想去陪着了。”太皇太后笑了下，“眼见着你长大了，做了皇帝，哀家更放心了。到了下面，对你早走的娘也有交代了。”
闵玧其死死咬着牙，太皇太后笑笑：“行了，哀家这个年纪，算得上是喜丧了，只是不放心你，你这孩子心思重，哀家走后，你难受尽可大哭一场，哭够了就算了，不可过于悲痛，不可大肆铺张的办丧事，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一切从简吧。”
闵玧其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太皇太后此时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两只手哆哆嗦嗦的伸向闵玧其，帮他将眼泪抹了，虚弱的笑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面上冷，心里热……不用为哀家伤心，哀家这一辈子，见过三代皇帝，大半辈子住在宫里，享过的福够大了，并不吃亏。”
闵玧其哑声哽咽道：“孙儿还未曾尽孝……”
“你尽的孝够多了，先帝……连你的一分都没有呢……”太皇太后话说的顺了些，脸色也红润了点，继续道，“哀家只叮嘱你一件事，对朴家……莫要过于厚待了，你给的赏赐荫庇够多了，靖国公府的那些人，真是块材料的你再提拔，剩下的……能富贵一辈子也就罢了，凭白居高位，犯了错倒会祸及一门，哀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孙儿省的。”闵玧其看出来太皇太后这是回光返照，心里一时如同刀绞，哽咽着答应下，“有才能的孙儿会慢慢提拔上来，平庸些的，孙儿就赐地赏银子，慢慢为他们筹谋。”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才是长久昌盛之道，对靖国公府如此，对梓君侯府也要如此，对朴府上……哀家劝你也是如此，哀家知道你心疼他，来日多命皇族与朴府结亲就是了，万不可什么人都提拔，懂么？”
太皇太后与闵玧其想到了一处了，闵玧其答应着：“孙儿谨遵皇祖母教导。”
“算不上教导，只怕你当局者迷罢了。”太皇太后心中几件大事都已放下，彻底安下心来，想了想又拍了拍闵玧其的手道，“让……让那孩子过来，哀家也有几句话嘱咐他。”
闵玧其顿了下，随即点头，转身对外面哑声道：“传朴国公。”
109
不多时朴智旻来了，太皇太后费力的睁开眼看了看,随即摆摆手,“其儿……出去守着,哀家跟朴国公有几句话要说。”
闵玧其犹豫了一下，转过屏风出去了。
太皇太后咳了两声低声道,“过来些，哀家没力气了……”
朴智旻连忙走近跪下来，沉声道，“太皇太后有事自可吩咐臣。”
“不是吩咐，是劝你几句话……”太皇太后断断续续问道,“皇帝……要纳凌家女儿为妃的事，你……知道了吗,”
朴智旻点了点头,“皇上之前跟臣提过。”
太皇太后似是欣慰似是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哀家……就知道他要告诉你，你能容下，这样很好，朴国公，他是皇帝，哀家听说……你们的事，起初不是皇帝逼迫的你，既是你愿意的，那好些事……说不得，你要容忍些了。”
朴智旻想起闵玧其的计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点点头：“臣知道了。”
“早听皇帝说你性子温和，果然……如此。”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哀家还有事要叮嘱你，皇帝好杀人，朝政上的事哀家也知道些，听梓君侯说，皇帝每次着急，要发脾气的时候都是你在挡着，难为你了……”
朴智旻垂眸道：“臣身为皇上近臣，这是臣的分内之事。”
太皇太后慢慢道：“哀家要说的就是这个……皇帝是个念旧的人，今日他如此对你，以后只会对你更好，你不必有顾虑，该说的就说……该劝的就劝，皇帝身边没个人管着是不行的，懂了么？”
“是。”朴智旻垂眸，“该臣做的，臣不会推诿。”
“那哀家就放心了。”太皇太后气息越发弱了，遗憾道，“纳妃的事，是哀家逼皇帝答应下的，不是他的意思，你莫要怪他，若你是女子，哀家自会给你一个名分，但孩子啊……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是做皇帝尚且有那些不如意之事，所以万事……万事要知足啊。”
朴智旻点头：“太皇太后自可放心，智旻从未妄图过什么，等皇上膝下有子后臣会像侍奉皇上一般侍奉皇子，将他当做君主一般。”
太皇太后眼眶一红：“难为你深明大义，哀家最后再托付你一件事，其儿他……”
太皇太后流下泪来，哽咽道：“其儿他重孝道，当年凌皇后走时他才十几岁，穿着一身重孝跪在在棺椁边上，不出声，只是流泪，不吃不饿的咬着牙守了好几日，最后竟是一头磕在奠仪上昏了过去，那个情形哀家如今还记得，每每想起来心里疼的受不住……”
太皇太后哑声道，“哀家走后，皇帝不一定有那样悲戚，但也会伤心的，你好好劝着他，别让他伤了身子。”
朴智旻眼中噙着泪点头答应下：“太皇太后放心，臣定然会尽力劝慰。”
太皇太后语气愈发轻了，气若游丝：“其儿……其儿他从小命苦，凌皇后不受宠，外家受先帝的压制，他那几个兄弟还整日……整日虎视眈眈的想要捅他刀子，这孩子没过过一日舒心的日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在凌皇后和哀家面前装开心，装高兴，你看他沉稳，那是生生……生生让这不如意的日子磨砺出来的……孩子，好好待他，莫要让他再伤心……”
朴智旻心中大痛，郑重磕下头去哑声道：“太皇太后放心，臣定然不会辜负皇上。”
太皇太后彻底放下心来，倒在软枕上放松的笑了下，轻声道：“叫……叫皇帝进来……”
朴智旻连忙去唤闵玧其，闵玧其进来坐到榻边上哑声道：“皇祖母……”
“孙嬷嬷……传哀家懿旨……”太皇太后喘息愈发急促，直直的盯着外面道，“哀家死后……许皇帝为丧主，许皇帝承重孙，但……不许……不许皇帝守三年孝，皇帝跟别人不一样，不能再为了哀家耽搁三年……只需……按孙孝守一年即可。”
闵玧其偏过头去，眼泪蜿蜒而下，孙嬷嬷将懿旨奉上来，帮着太皇太后下了凤印，太皇太后瞳孔已然散了，含着笑慢慢道：“哀家……哀家去见你皇爷爷了，大褚如今日益昌盛，哀家……可以给你皇爷爷有个交代了，皇帝啊……这条路……是你选的，就得……接着……走下去。善待朴智旻，莫要……同你父皇一样，做了……做了真正，真正的……”
“孤家寡人……”
太皇太后安详的闭上了眼。
太皇太后韦氏，历经四朝，享年六十六岁。
闵玧其直直的跪了下来，嘶声恸哭。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太皇太后有明令，不许大办，但闵玧其悲戚之下哪里肯应，下令内务府风光大办不算，咬死了要行一年国孝，大褚为皇后行国孝的次数并不多，礼部与言官多次上书，最后又劝闵玧其改行四十九日国孝，均被被闵玧其驳回，为首御史因为言语不甚还被闵玧其当面赏了一巴掌，自此无人再敢多言。
闵玧其承重孙，万事亲力亲为，没等到出殡人就瘦了一圈，朴智旻每每看着心里疼的如同刀剜一般。
灵堂里闵玧其独自跪在灵前一张张的烧纸钱，朴智旻推开门走了进来，慢慢的跪在闵玧其身边道：“皇上，亥时了，用些膳食吧。”
当年守先帝灵的时候朴智旻怕闵玧其吃不上，总偷着给闵玧其带些吃食，如今不用偷着带了，闵玧其根本就不吃。
“这是臣从家里搬来的栗子粉，托御膳房蒸的饽饽，香软养胃，皇上用一些好不好？”朴智旻打开食盒拿出了一碟子金黄色的饽饽来，柔声道，“臣从家里一路将栗子面口袋扛进来的，一路上可丢了人了，皇上看在臣闹了笑话的份上也该用些吧？”
闵玧其放下了纸钱，朴智旻扶起闵玧其来，两人一同坐到里间的榻上，朴智旻将食盒里的点心小菜等都拿了出来摆好了伺候闵玧其用饭，闵玧其整整一日米未沾牙，这会儿默默的竟用了不少，朴智旻松了口气，又给闵玧其盛了一碗粥，亲自递给闵玧其低声道：“皇上近日胃口不大好，多喝些米粥好些。”
闵玧其点点头，接过来几口喝了，抬眼看向朴智旻：“你吃了不曾？”
“臣吃了……”朴智旻下意识回答后有些心虚，呐呐道，“不曾吃。”
朴智旻怕闵玧其生气连忙道：“还剩下这许多，够臣吃了。”说着拿过剩下的吃了起来，朴智旻吃饭很快，不多时就打扫干净了碗碟，闵玧其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丝丝拉拉的疼了起来。
等朴智旻吃好了闵玧其将人拉到身边来，哑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臣不委屈，只是心疼皇上。”朴智旻看着闵玧其下巴上的青色的胡茬心疼不已，闵玧其是个多么爱惜颜面的人，这几日竟都不在意了，朴智旻轻声道，“臣去拿剃刀给皇上净净面。”
闵玧其点了点头，朴智旻去了不多时回来了，朴智旻打了一盆水，先伺候着洗了脸又拿起刀片来，轻轻的为闵玧其净面，锋利的刀片温柔的划过闵玧其的脸颊，朴智旻手很快，不多时就弄好了，拿过准备好的热毛巾来给闵玧其擦了擦脸，轻声道：“好了。”
闵玧其定定的看着朴智旻，朴智旻又低头在闵玧其额上亲了下，道：“皇上快一个月没好好睡一觉了，今天早点睡好不好？”
闵玧其点了点头，任由朴智旻将他拉到榻上，朴智旻像闵玧其平日里对他做的一样，替闵玧其换了衣裳，给他盖好被子，最后朴智旻像往常一样枕在了闵玧其的胳膊上，闵玧其闭了闭眼，翻身将朴智旻拥进了怀里，眼泪潸然而下。
闵玧其偏过头去，眼泪蜿蜒而下，孙嬷嬷将懿旨奉上来，帮着太皇太后下了凤印，太皇太后瞳孔已然散了，含着笑慢慢道：“哀家……哀家去见你皇爷爷了，大褚如今日益昌盛，哀家……可以给你皇爷爷有个交代了，皇帝啊……这条路……是你选的，就得……接着……走下去。善待朴智旻，莫要……同你父皇一样，做了……做了真正，真正的……”
“孤家寡人……”
太皇太后安详的闭上了眼。
太皇太后韦氏，历经四朝，享年六十六岁。
闵玧其直直的跪了下来，嘶声恸哭。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太皇太后有明令，不许大办，但闵玧其悲戚之下哪里肯应，下令内务府风光大办不算，咬死了要行一年国孝，大褚为皇后行国孝的次数并不多，礼部与言官多次上书，最后又劝闵玧其改行四十九日国孝，均被被闵玧其驳回，为首御史因为言语不甚还被闵玧其当面赏了一巴掌，自此无人再敢多言。
闵玧其承重孙，万事亲力亲为，没等到出殡人就瘦了一圈，朴智旻每每看着心里疼的如同刀剜一般。
灵堂里闵玧其独自跪在灵前一张张的烧纸钱，朴智旻推开门走了进来，慢慢的跪在闵玧其身边道：“皇上，亥时了，用些膳食吧。”
当年守先帝灵的时候朴智旻怕闵玧其吃不上，总偷着给闵玧其带些吃食，如今不用偷着带了，闵玧其根本就不吃。
“这是臣从家里搬来的栗子粉，托御膳房蒸的饽饽，香软养胃，皇上用一些好不好？”朴智旻打开食盒拿出了一碟子金黄色的饽饽来，柔声道，“臣从家里一路将栗子面口袋扛进来的，一路上可丢了人了，皇上看在臣闹了笑话的份上也该用些吧？”
闵玧其放下了纸钱，朴智旻扶起闵玧其来，两人一同坐到里间的榻上，朴智旻将食盒里的点心小菜等都拿了出来摆好了伺候闵玧其用饭，闵玧其整整一日米未沾牙，这会儿默默的竟用了不少，朴智旻松了口气，又给闵玧其盛了一碗粥，亲自递给闵玧其低声道：“皇上近日胃口不大好，多喝些米粥好些。”
闵玧其点点头，接过来几口喝了，抬眼看向朴智旻：“你吃了不曾？”
“臣吃了……”朴智旻下意识回答后有些心虚，呐呐道，“不曾吃。”
朴智旻怕闵玧其生气连忙道：“还剩下这许多，够臣吃了。”说着拿过剩下的吃了起来，朴智旻吃饭很快，不多时就打扫干净了碗碟，闵玧其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丝丝拉拉的疼了起来。
等朴智旻吃好了闵玧其将人拉到身边来，哑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臣不委屈，只是心疼皇上。”朴智旻看着闵玧其下巴上的青色的胡茬心疼不已，闵玧其是个多么爱惜颜面的人，这几日竟都不在意了，朴智旻轻声道，“臣去拿剃刀给皇上净净面。”
闵玧其点了点头，朴智旻去了不多时回来了，朴智旻打了一盆水，先伺候着洗了脸又拿起刀片来，轻轻的为闵玧其净面，锋利的刀片温柔的划过闵玧其的脸颊，朴智旻手很快，不多时就弄好了，拿过准备好的热毛巾来给闵玧其擦了擦脸，轻声道：“好了。”
闵玧其定定的看着朴智旻，朴智旻又低头在闵玧其额上亲了下，道：“皇上快一个月没好好睡一觉了，今天早点睡好不好？”
闵玧其点了点头，任由朴智旻将他拉到榻上，朴智旻像闵玧其平日里对他做的一样，替闵玧其换了衣裳，给他盖好被子，最后朴智旻像往常一样枕在了闵玧其的胳膊上，闵玧其闭了闭眼，翻身将朴智旻拥进了怀里，眼泪潸然而下。
四十九日出殡大礼，礼部请出了谥号，慈昭顺慈僖庄徽懿德庆显承天辅圣文皇后。
太皇太后丧事办完后闵玧其醉心朝政，朝中经历了几次大清洗后可用的人越发少了，闵玧其开了恩科，亲自过问科举，从乡试到殿试不容许有一点猫腻，闵玧其精于御人之术，恩威并施下去没人胆再敢拔老虎须，恩科进行的顺顺利利，殿试时闵玧其更是亲临考场过问考生们的起居，在民间传为了一段美谈。
闵玧其勤政的同时对朴智旻愈发疼宠，他几乎是离不得朴智旻了，朴智旻如今在军中任统帅，相比起文官来武将们心思单纯了不少，他们不会理会那些有的没的传言，朴智旻的军功是铁打的，军中那些小将们对朴智旻尊敬的很，都以能在朴智旻手下效力为荣，朴智旻位高权重，在军中的事务不少，却总会被宫里来人请走，原因不外乎一个：皇上又发脾气了。
每每宫人有人来叫朴智旻就得忙不迭的回去，免得有人因为自己脚程慢而掉了脑袋，虽然闵玧其可能只是命他喝一碗梅子汤让他解暑，或是要他陪着一同享用北方进贡来的羊肉。
与此同时，朴智旻是老天所派，特来襄助闵玧其的传言更是随处可闻，这话出自钦天监，又被闵玧其无数次有意无意的印证了，愈发可信，民间甚至都有以君臣二人为原型的话本在流传，有一本传进了宫，让闵玧其乐了半月。
朴智旻名下的碧涛苑在之后的一年多里几经扩建，俨然成了宫内除了乾清宫外最大最奢华的宫苑了，闵玧其与朴智旻无聊时有时会搬到碧涛苑中小住几日，权当是消遣。
又是一年三月，碧涛苑里落英遍地，闵玧其携朴智旻回到碧涛苑来赏景饮酒，闵玧其拿过朴智旻手中残酒一仰头干了，低声道：“杯不过三，去了军中这几年，给你定的规矩竟全忘了不成？”
朴智旻垂首请罪：“不敢，只是看皇上今日兴致高，臣心里高兴。”
“那也该罚。”闵玧其一把将朴智旻揽进怀里的低声道，“说……我该怎么罚？”
闵玧其带了些酒意，低头不住的亲吻朴智旻的耳畔，轻声调笑道：“害臊了？”
外面战功赫赫，号称“天将”的朴智旻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到闵玧其身边就笨笨的呆呆的，任由闵玧其揉搓，被闵玧其打趣时还是会脸红，一如往年。
闵玧其看着朴智旻微红的耳垂心猿意马，轻声道：“跟你说……盐引的事已经料理清楚了，明日我就是不上朝也没事……”
朴智旻刚要说什么时只听外面道：“皇上，礼部侍郎水鑫求见。”
闵玧其不耐烦道：“不见，命他将折子送到内阁去，朕没功夫理会他。”
外面顿了下又道：“水侍郎说，这折子不能送到外面去。”
闵玧其心下一动，道：“罢了，让他去乾清宫偏殿等候。”
闵玧其低头在朴智旻额上亲了亲，柔声道：“有点事，你先回寝殿歇着去，要是困就先睡，完事了我就回来。”
朴智旻老实点头：“虽是三月里还是有些冷，皇上在意些，让人在偏殿里烧个熏笼，莫要冷着了。”
闵玧其随口敷衍着：“嗯，放心吧。”
太皇太后丧事办完后闵玧其醉心朝政，朝中经历了几次大清洗后可用的人越发少了，闵玧其开了恩科，亲自过问科举，从乡试到殿试不容许有一点猫腻，闵玧其精于御人之术，恩威并施下去没人胆再敢拔老虎须，恩科进行的顺顺利利，殿试时闵玧其更是亲临考场过问考生们的起居，在民间传为了一段美谈。
闵玧其勤政的同时对朴智旻愈发疼宠，他几乎是离不得朴智旻了，朴智旻如今在军中任统帅，相比起文官来武将们心思单纯了不少，他们不会理会那些有的没的传言，朴智旻的军功是铁打的，军中那些小将们对朴智旻尊敬的很，都以能在朴智旻手下效力为荣，朴智旻位高权重，在军中的事务不少，却总会被宫里来人请走，原因不外乎一个：皇上又发脾气了。
每每宫人有人来叫朴智旻就得忙不迭的回去，免得有人因为自己脚程慢而掉了脑袋，虽然闵玧其可能只是命他喝一碗梅子汤让他解暑，或是要他陪着一同享用北方进贡来的羊肉。
与此同时，朴智旻是老天所派，特来襄助闵玧其的传言更是随处可闻，这话出自钦天监，又被闵玧其无数次有意无意的印证了，愈发可信，民间甚至都有以君臣二人为原型的话本在流传，有一本传进了宫，让闵玧其乐了半月。
朴智旻名下的碧涛苑在之后的一年多里几经扩建，俨然成了宫内除了乾清宫外最大最奢华的宫苑了，闵玧其与朴智旻无聊时有时会搬到碧涛苑中小住几日，权当是消遣。
又是一年三月，碧涛苑里落英遍地，闵玧其携朴智旻回到碧涛苑来赏景饮酒，闵玧其拿过朴智旻手中残酒一仰头干了，低声道：“杯不过三，去了军中这几年，给你定的规矩竟全忘了不成？”
朴智旻垂首请罪：“不敢，只是看皇上今日兴致高，臣心里高兴。”
“那也该罚。”闵玧其一把将朴智旻揽进怀里的低声道，“说……我该怎么罚？”
闵玧其带了些酒意，低头不住的亲吻朴智旻的耳畔，轻声调笑道：“害臊了？”
外面战功赫赫，号称“天将”的朴智旻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到闵玧其身边就笨笨的呆呆的，任由闵玧其揉搓，被闵玧其打趣时还是会脸红，一如往年。
闵玧其看着朴智旻微红的耳垂心猿意马，轻声道：“跟你说……盐引的事已经料理清楚了，明日我就是不上朝也没事……”
朴智旻刚要说什么时只听外面道：“皇上，礼部侍郎水鑫求见。”
闵玧其不耐烦道：“不见，命他将折子送到内阁去，朕没功夫理会他。”
外面顿了下又道：“水侍郎说，这折子不能送到外面去。”
闵玧其心下一动，道：“罢了，让他去乾清宫偏殿等候。”
闵玧其低头在朴智旻额上亲了亲，柔声道：“有点事，你先回寝殿歇着去，要是困就先睡，完事了我就回来。”
朴智旻老实点头：“虽是三月里还是有些冷，皇上在意些，让人在偏殿里烧个熏笼，莫要冷着了。”
闵玧其随口敷衍着：“嗯，放心吧。”
偏殿里闵玧其拨弄着茶盏慢慢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礼部侍郎水鑫是闵玧其亲手提拔上来的，属于闵玧其嫡派，因为办事稳重圆滑很得闵玧其的心，年纪轻轻已身居高位，水鑫躬身压低声音答：“诏书已经拟定好了，臣润色了几次，自认尚可用。”
水鑫走近将折子递给闵玧其，闵玧其打开来细看后微微蹙眉道：“智旻的功勋说的不够，再加一些。”
水鑫犹豫了下道：“皇上，臣以为祭天时还是多说些钦天监批的话比较好，毕竟……臣民对神明的话更敬畏一些。”
“那也不能只寥寥几笔就盖过了，重新再拟。”闵玧其将折子递给水鑫沉声道，“朕要的是一份能传承千古的诏书，不是单单的一份圣旨，你明白么？”
水鑫垂首：“皇上要立朴国公为后，这事自然要万事慎重，臣懂得。”
闵玧其摆摆手命水鑫跪安，水鑫退出偏殿看见外面立着的人顿时吓白了脸，哑然道：“朴……朴大人……”
闵玧其心道坏事了，连忙走了出来，朴智旻知道闵玧其只是应付自己，定不会点熏笼，怕闵玧其冷着送了个手炉过来，却将殿内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完完整整。
朴智旻惨白着脸看向闵玧其，低声道：“皇上……刚才说的是什么？”
礼部侍郎水鑫是闵玧其亲手提拔上来的，属于闵玧其嫡派，因为办事稳重圆滑很得闵玧其的心，年纪轻轻已身居高位，水鑫躬身压低声音答：“诏书已经拟定好了，臣润色了几次，自认尚可用。”
水鑫走近将折子递给闵玧其，闵玧其打开来细看后微微蹙眉道：“智旻的功勋说的不够，再加一些。”
水鑫犹豫了下道：“皇上，臣以为祭天时还是多说些钦天监批的话比较好，毕竟……臣民对神明的话更敬畏一些。”
“那也不能只寥寥几笔就盖过了，重新再拟。”闵玧其将折子递给水鑫沉声道，“朕要的是一份能传承千古的诏书，不是单单的一份圣旨，你明白么？”
水鑫垂首：“皇上要立朴国公为后，这事自然要万事慎重，臣懂得。”
闵玧其摆摆手命水鑫跪安，水鑫退出偏殿看见外面立着的人顿时吓白了脸，哑然道：“朴……朴大人……”
闵玧其心道坏事了，连忙走了出来，朴智旻知道闵玧其只是应付自己，定不会点熏笼，怕闵玧其冷着送了个手炉过来，却将殿内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完完整整。
朴智旻惨白着脸看向闵玧其，低声道：“皇上……刚才说的是什么？”
110
闵玧其顿了下对水鑫道，“按着朕吩咐的去做,下去吧。”
水鑫连忙告退,闵玧其抿了下嘴唇低声道,“外面风凉，先进屋。”
朴智旻跟着闵玧其进了偏殿坐下，朴智旻几乎以为自己刚听到是假的，闵玧其要立自己为后，怎么可能....
朴智旻半晌又问道，“皇上刚跟水大人说的……是什么,是臣……没听清么,”
闵玧其拿过茶盏来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道：“没有听错，我就是在跟水鑫商议立你为后时的诏书。”
“这封诏书会在今年祭天时对万民宣读。”闵玧其索性都说了，“祭天台的地方已经选好，已经在建了，会赶在祭天前完工。”
闵玧其也给朴智旻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慢慢道：“我正犹豫何时跟你说呢，现在你自己听见了……挺好。”
朴智旻手有些抖，接过茶盏来顿了片刻将茶盏放回小桌上，起身走到闵玧其面前跪了下来，沉声道：“臣自知无才无德，求皇上收回成命。”
闵玧其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朴智旻低声道：“如今只有水鑫知道么？皇上寻个由头给水鑫派个外任吧，先将人远远的打发出去，这个消息一定要埋严实了，不能让……”
“你以为你不愿意，我就会收回成命了么？”闵玧其淡淡道，“这些我早就计划好了，你同意，自有你同意的法子，你不同意，我也有你不同意的法子，不管如何，这封诏书我一定会发出去的。”
朴智旻心里一沉，强撑着不让自己发抖，继续劝道：“皇上有没有想过，此诏一出首先要站出来的就是宗室，皇上立臣为后，他们怎么可能容忍？到时候皇帝的叔伯若是跟着群臣一起跪廷，皇上预备如何？”
“诏书上写着了，我会在宗室中选一子，宗室中家里有年小孩儿的人未免会不动心。”闵玧其冷笑，“你以为他们各个都那么忠心皇室？”
朴智旻嘴唇发白，轻声道：“言官呢？御史们呢？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还有天下臣民……若有人以此为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举事，皇上预备如何？”
“我这几年的辛苦是白费的么？”闵玧其倨傲道，“百姓们已经多少年存不下余粮了？但现在，他们家里的米缸都是满的，好不容易迎来的盛世，他们舍不得反，就算会有人借机想找死，也没人会追随。”
朴智旻闭了闭眼抖声道：“皇上心思缜密……定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臣知道皇上是要给臣一个名分，但臣其实根本不在乎……”
“以前在碧涛苑做侍卫时，何曾想过能有幸常伴皇上左右？”朴智旻眼眶红了，“走到今日这一步，臣已经知足了，太皇太后走之前曾对臣说过一句话，臣一直记得……太皇太后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臣什么都有了，在这上面差一点，真的不算什么了。”
“太皇太后走之前遗憾臣不是女子，不然也可得一名分，其实……比起能名正言顺的站在皇上身边，臣更希望自己是男子，这样……天下太平时为皇上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战事纷扰时为皇上保家卫国，浴血沙场。”朴智旻抬头看着闵玧其，“臣是男人，自有身为男儿为皇上尽忠尽孝的路子，如此方不辱没了皇上对臣的心意。”
闵玧其眼眶红了，哑声道：“你觉得不算什么，但我觉得算……你觉得不憋屈，我觉得憋屈！！”
闵玧其顿了下对水鑫道，“按着朕吩咐的去做,下去吧。”
水鑫连忙告退,闵玧其抿了下嘴唇低声道,“外面风凉，先进屋。”
朴智旻跟着闵玧其进了偏殿坐下，朴智旻几乎以为自己刚听到是假的，闵玧其要立自己为后，怎么可能....
朴智旻半晌又问道，“皇上刚跟水大人说的……是什么,是臣……没听清么,”
闵玧其拿过茶盏来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道：“没有听错，我就是在跟水鑫商议立你为后时的诏书。”
“这封诏书会在今年祭天时对万民宣读。”闵玧其索性都说了，“祭天台的地方已经选好，已经在建了，会赶在祭天前完工。”
闵玧其也给朴智旻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慢慢道：“我正犹豫何时跟你说呢，现在你自己听见了……挺好。”
朴智旻手有些抖，接过茶盏来顿了片刻将茶盏放回小桌上，起身走到闵玧其面前跪了下来，沉声道：“臣自知无才无德，求皇上收回成命。”
闵玧其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朴智旻低声道：“如今只有水鑫知道么？皇上寻个由头给水鑫派个外任吧，先将人远远的打发出去，这个消息一定要埋严实了，不能让……”
“你以为你不愿意，我就会收回成命了么？”闵玧其淡淡道，“这些我早就计划好了，你同意，自有你同意的法子，你不同意，我也有你不同意的法子，不管如何，这封诏书我一定会发出去的。”
朴智旻心里一沉，强撑着不让自己发抖，继续劝道：“皇上有没有想过，此诏一出首先要站出来的就是宗室，皇上立臣为后，他们怎么可能容忍？到时候皇帝的叔伯若是跟着群臣一起跪廷，皇上预备如何？”
“诏书上写着了，我会在宗室中选一子，宗室中家里有年小孩儿的人未免会不动心。”闵玧其冷笑，“你以为他们各个都那么忠心皇室？”
朴智旻嘴唇发白，轻声道：“言官呢？御史们呢？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还有天下臣民……若有人以此为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举事，皇上预备如何？”
“我这几年的辛苦是白费的么？”闵玧其倨傲道，“百姓们已经多少年存不下余粮了？但现在，他们家里的米缸都是满的，好不容易迎来的盛世，他们舍不得反，就算会有人借机想找死，也没人会追随。”
朴智旻闭了闭眼抖声道：“皇上心思缜密……定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臣知道皇上是要给臣一个名分，但臣其实根本不在乎……”
“以前在碧涛苑做侍卫时，何曾想过能有幸常伴皇上左右？”朴智旻眼眶红了，“走到今日这一步，臣已经知足了，太皇太后走之前曾对臣说过一句话，臣一直记得……太皇太后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臣什么都有了，在这上面差一点，真的不算什么了。”
“太皇太后走之前遗憾臣不是女子，不然也可得一名分，其实……比起能名正言顺的站在皇上身边，臣更希望自己是男子，这样……天下太平时为皇上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战事纷扰时为皇上保家卫国，浴血沙场。”朴智旻抬头看着闵玧其，“臣是男人，自有身为男儿为皇上尽忠尽孝的路子，如此方不辱没了皇上对臣的心意。”
闵玧其眼眶红了，哑声道：“你觉得不算什么，但我觉得算……你觉得不憋屈，我觉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