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戏○▲书—南歌子

1L八大小鱼镇楼(•̀ᴗ•́)و ̑̑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2 20:35:00 +0800 CST  
2L食用说明:
1.本文中篇
2.女主蠢萌,可软可戳【并不
3.这是一个讲述星魂如何走向黑女主的康庄大道的故事【并没有
4.这里阿蓝,欢迎各种形式的吐槽拍砖(?*?ω?)?
最后祝大家食用愉快(?*?ω?)?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2 20:37:00 +0800 CST  
第一回

当日灵菰游琅邪郡,祭拜八神,不想在日神庙前横着一位小孩,蓬头垢面,骨瘦如柴,晕倒在地,挡住去路。

这若放在常人身上,本应无事,可这灵菰是什么人物?

与阴阳家东皇太一师出同门,作为东皇太一的小师妹,在阴阳家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且其师曾对灵菰言:“你本应名为羲和,只因你生父曾言‘灵菰便好’,为师便不敢擅作主张。”,而今日灵菰祭拜日神羲和,却被这路边野童搅了,心中虽有不悦,却怕犯了冲,便命飘兄把人带下去招待好,自己祭完就来。

日神庙庄严古朴,日神羲和位于神庙中心,周围神侍林立,怒目圆睁。灵菰拜了几拜,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这日神庙怎会忽然出现野童。抬头看看神像,凤目低垂,眼神含喜含悲,红唇微抿,嘴角含笑含威。

慈而不和,严而不厉,包容众生,灵菰心里暗叹道:“这小童怕是必须收了……”

想完,又朝神像拜了几拜。

回客栈时,飘兄来报,说小孩儿已经醒来,正在吃东西。灵菰起身去看,刚开门就见一女孩正抱着鸡腿大嚼。原先脏兮兮的孩童此时已洗了澡,打理了头发,两条春山含翠的柳叶眉,一双春水含波的桃花目,唇不点而红,腮凝羊脂,鸡油满面……啧啧。

灵菰缓缓走到桌前,摸了摸别在她头上的菱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一口咽下肉,答曰“箩女。”

灵菰杏眼一眯,问“可有过亲人?”

女孩呷下一口茶,答:“举目无亲。”

灵菰剑眉一挑,道:“我乃阴阳家灵菰,与东皇阁下师出同门,虽地位略高于众长老,可既无儿女,也无门徒,阴阳家虽人才济济,却无一人能得我心,今日见你,便觉有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意思是,我有后台硬,实力刁,地位高,心血来潮想收你为徒,要伐?

女孩咬一口鸡腿,边嚼边想,往荼白小裙上抹抹油,曰:“成。”

于是“东皇太一的小师妹从琅琊郡携一女归来”的消息便随着箩女入驻阴阳家传开了。可箩女虽然生得俊俏,却由于她是依赖一洗衣老妇施舍活命,大字不识,显得不如阴阳家的人机智,与灵菰对话用的词儿全靠平时围观桥下老王卜命,于是消息不久便更为“东皇小师妹游琅琊郡携智障女童归来,疑为私生女”之类的。箩女心塞塞,灵菰更心塞,敢情各位的重点都在小师妹上吧,我和东皇太一真的没有一腿啊真的,不是所有的师妹都是爱好意淫师兄的啊哭哭。

灵菰当然只是在心中委婉地抱怨下,看向面前的箩女,心里盘算道,箩女今年四岁,虽课程杂多,但只要花点时间,养成还来得及……正当灵菰筹划着让她修什么系时,一只飘兄来报,说是携上箩女,东皇大人请见。灵菰一惊,东皇从来不见资质平平的人,莫非此女真有什么来历?却见女箩正抱着被帛睡得香甜,灵菰也不想带着她去高层面前丢人现眼,这厮就算到了罗生堂下,也估计会满地乱跑,上前把东皇的黑架子卸了。

灵菰叹息着起身,理理衣裳,道:“告诉东皇阁下,我随后就到。”

当然,到罗生堂的只灵菰一人,高层见状一惊,东皇太一严声问道:“为何不携箩女?”

灵菰上前,微微鞠躬,道:“箩女只一民间孤女,不知礼数,恐冒犯了东皇阁下。”

东皇太一沉吟一声,道:“师妹虽功力深厚,却一直都不肯收徒,听闻此次祭拜八神,携一小徒归来,但不知是什么来历,本想一见,却不料师妹怎作此决定。”

灵菰抬头,剑眉一挑,回道:“师傅在世时曾对阁下有一言,既:‘东皇之位传与你,自此,大事要事皆予你受理,而灵菰虽不能任护法之位,可微小之事,灵菰有责;东皇做主,灵菰佐之,可保阴阳昌盛。’灵菰虽驽,此生只收一徒,但这事尚且能主。”

东皇太一隔着黑纱瞧了一眼灵菰,因笑道:“师傅教诲自然铭记于心,只是近日来了一小儿,天赋秉异,本想留于你教诲,却不料你携一徒回来,毕竟是师妹的弟子,便想命一名。”

灵菰红唇轻挑,回道:“蒙阁下厚爱,可灵菰前日卜卦,此女命定坎坷,虽出身平寒,可日后却为不凡之辈,已擅作主张,将其更名为‘云玖’。”

“甚好,‘云’久存于天地之间,上受天之恩泽,下视地之厚重,‘玖’乃墨色美玉,严而不穆,美而不妖;可‘云玖’二字相辅,虽意韵沉雅,可云漂泊无依,风吹而云散,玉虽美却脆,终将葬于沙土,猝于长流;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你言此女日后乃不凡之辈,我只替你更一字。”

灵菰作揖,婉言道:“阁下但说无妨。”

东皇太一点头道:“狼虽为凶兽,可性情高傲,聪明狡黠,世人皆知狼喜肉,其牙有毒,目光冷冽,出击时直击要害,一击便可致敌人与死地;既然此女非池中之物,命运多舛,与其安分守己,敛声闭气,不如奋起反击,乘风破浪;将‘玖’字更为‘狼’,乘云之狼刚勇,生无恋而性孤高,不于池中夺食,不于池外横蛮,平则锋芒内敛,怒则锋芒毕露,故更名为‘云狼’,你意下如何?”

灵菰点头,因笑道:“甚好,灵菰受教。”

次日,箩女更名为云狼,而当初东皇有意付予灵菰门下的弟子也转由自己亲自教诲,赐名——

星魂。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2 20:37:00 +0800 CST  
第二回

话说虽然星魂归由东皇教导,但东皇无闲时也允他向灵菰请教;而灵菰自家的蠢萌的主,和星魂比起来自然是鱼目对珍珠了。于是灵菰常见星魂前来求教时,自家徒儿就会鼓鼓腮帮,做出一副“你爱他还是爱我”的愤慨样,给星魂酙一杯茶,抱起一卷书就往书阁里跑。

其实云狼本不怕星魂,只是她底子薄,虽然聪明,但却远不及星魂;在阴阳家头一年时,云狼引锥刺股,韦编三绝,识下七国文字,正当她抱着竹简准备向灵菰讨教洪荒古字时,却见星魂早已左手一本《天书》,右手一本《简易经》,与灵菰讨论得不亦乐乎;第二年时,云狼夙兴夜寐,焚膏继晷,练习阴阳法术,正当她能轻松对付飘兄时,星魂却在空旷的院心生生接下灵菰两招。

去年初春,灵菰望着未融的残雪,对着亭湖奏琴一曲,美目轻睐,玉指翻动,其曲铮铮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再望窗外,残花瑟瑟,水波微颤。奏完便转身向云狼道:“《周记》载君子六艺,你虽为女子,但既拜于我门下,自不当让于须眉;况且你已修习阴阳术多日,但心浮气躁,长进颇微,倒是把这养性之物荒废了。”

语毕,飘兄便上前递给云狼一把琴,灵菰皱了皱眉,突觉头脑胀痛,便轻按了按额头,后将玉指扣于弦上,教云狼弹奏。但在学曲的时候,灵菰弹了一边又一遍,但当她看着自家徒儿一副呆萌样时,心里也有些不满,头脑也越发胀痛,似是旧疾复发,便呷下口茶,附耳命飘兄到云中君那儿领个方子过来。

云狼见师父皱着眉同飘兄说着什么,不免有些心慌,手上的曲调又乱了几分,灵菰望了她一眼,摆摆手道:“且先沏些茶来,权当休息了罢。”

云狼沏了茶来,又扶着琴断断续续的弹了起来,但却还不比前两次。灵菰眉头越皱越紧,只觉头痛欲裂,断断续续的乐声犹如蚊蝇,搅得她心烦,于是,一股无名怒火燃起,她敲了下桌子,沉闷的声音响起,水纹在茶杯中扩散。

“罢了,为师为你演练数遍,你却仍奏不出音律,想来……愚儿罢了。”

声音低沉洪亮,令门外的两人愣了愣。

端着药盘的药童想:“虽然云狼初入阴阳家时,确有传言说她天智不足,近两年也不曾见过她跨出孚珺阁半步,莫非……真是愚儿?”然后微微偏偏脑袋望望星魂,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却见星魂双目直视前方,唇角微微一勾,语气略带轻蔑道:

“真乃痴儿。”

药盘子一抖,稳住稳住,调整呼吸,本人就是证实这奇事的第一人……俊才!当事人正等着你嘞!当飘兄传入屋内入屋内,当事人早却已呆在书阁,星魂正待在灵菰旁研习一卷竹简,灵菰在一旁指点,见他过来,便接过药汤,点头道:

“替我谢过云中君了。”

药童拱手道:“还望大人保重身体。”

至于书阁里的云狼此时正将瑶琴置于膝面钻研琴谱,听着外面似乎有动静便不敢动腿上的瑶琴,细细一听,似乎是药童送药来,才突然想起,飘兄曾提到过灵菰有头痛的顽疾,想到自己学曲时心不在焉,便暗暗自责了一番;听外面没了动静,便在空中虚弹了几次,才摁着弦弹了起来。

灵菰突然抬起头,指节合着拍子在竹简上扣了两下又放下。星魂细细辨析,是一曲《平沙落雁》,初具形态,韵味刚足。

合着曲声,灵菰讲完最后一段,便起身去往书阁。木门打开,星魂看到,一缕孤光刺穿窗面的雕花,落在女孩的发间。

琴弦轻颤,手指飞转,雁落平沙。

痴儿。

曲罢,灵菰满意地点点头,道:“还需多加领悟才是。”

云狼作揖,道:“徒儿受教了。”抬头便看见灵菰身后的星魂,羞愧之余也忙拱手道:“云狼愚拙,令星魂大人见笑了。”

刚刚弹曲子被别人家的孩子听到了怎么破?在线等,急!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2 20:38:00 +0800 CST  
第三回

雪掩黄花骨,寒绕玉枝头。

值时冬至。

云狼披了貂裘,在雪中细细地踱着,心情颇有些悠闲,默默捻着手中的白梅,只觉冷香缠绕,抬头观望之时,一抹幽蓝却令她止下了步子。

少年金冠玉面,蓝袍抖落,蓝眸虽沉如星海,眉宇间却自生得几分傲气。云狼退了几步,拱手道:“星魂大人。”

少年闻言,看向来人,略微颔首道:“云狼大人好闲情,只是不知灵菰阁下身在何处?”

云狼抬眼道:“家师早在两个时辰前就被东皇阁下召去,不知何时回来。”

星魂又把目光转向凝结的亭湖,淡淡道:“前日曾闻灵菰阁下亲传凌虚剑法,不知云狼大人学得了几分。”

云狼闻言,目光略微沉了沉,右手掠过腰间的长剑,道;“云狼不才,思悟多日仍不能参透。”

星魂似是嗤笑一声道:“也罢。”

云狼也渐渐舒展下眉,抬手道:“昨日家师赐了云狼一盘棋,外面风寒,大人不如进屋坐坐。”

“也好。”

而正在太一殿与东皇对弈的灵菰落下一子,含笑道:“师兄,这步棋可仔细了。”

东皇看了一眼格局,微微皱眉,落下一子道:“师妹的棋风倒是越发犀利了,不如让我一子?”

灵菰微笑,白子落局,初定江山,呷下一口茶道:“自从教会她对弈,灵菰就不敢轻易让子了。”

“师妹说的可是云狼?”言罢,黑子落下,封住出路。

“正是。”举棋,一记先手。

“云狼已入阴阳四年,却从未踏出孚珺阁一步,不知师妹……”

灵菰自知东皇说的是一年前关于云狼的谣言,便笑道:“区区俗儿妄言,灵菰自有打算……倒是前日东君病重,不知……”

“已无多少时日。”东皇拿棋的手停了停,似是叹息一声,道:“师尊曾允你佐阴阳昌盛,可你却对此只字不问……此次,东君若有不测,左护法之位空缺,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灵菰直背拱手,正色道:“合适之人,近在眼前,但,如若事成,还望师兄能制其一二。”

东皇微微皱眉,若有所思道:“莫非是……”

“三日生一魂。”

自是英才出少年,哪晓云影藏婵娟。

云狼含笑,执白落局,为星魂斟一杯茶,突然想到这星魂曾间接导致她被误认为愚儿,心里又默默地把几年的旧账翻出了算了几遍。

嗯……好多呢……斟满斟满。

星魂默默看了她一眼,幽幽的蓝眸吓得云狼曾对隔壁老熊的残念一下子卷席心头。

星魂唇角轻勾,似是淡淡的一笑,道:“这棋已入四劫循环,再比无意。”

云狼拱手,眉眼含笑,算是默许,便令飘兄来收拾残局,自己起身随星魂去亭湖旁绕两圈。

新雪融残枝,暗香许寒梅。冬日的亭湖覆上层白雪,只凭落梅添上了些颜色,却只是徒增苍凉。

云狼听着远处的鸟鸣,看看前面的少年,垂下眼,依旧静默无言。少年却静静地望着地上的落梅,忽然开了口。

“有件事,不知云狼大人可曾听闻。”

云狼止步,抬头看向的少年,依旧冷面冰衫,眼眸似是无情。

“家师,命我前去万重岭试炼,明日启程。”星魂顿了顿,眼底划过一缕光芒,继续道:“灵菰阁下四年来尽心指导,你虽常在书阁,却也算是我的半个同门……此次前来,便是同灵菰阁下与云狼大人作别。”

云狼一怔,手指在袍中微捻,似是还拿捏这方才那朵白梅。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冷香,挤出一抹淡笑,道:“万重岭虽以险恶著称,但星魂大人天赋秉异,已是不凡,又得东皇阁下亲传,此次,定能凯旋。”

少年闻言背过身,口中呵出的雾气蒙了他的眼,在雪地中慢慢踱着,许久,才略微侧过身,似是叹道:

“告辞。”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2 20:38:00 +0800 CST  
第四回

金炉孤烟直,桌边茶碗香,瑶琴卧膝,却已不复当时。

屋外白雪纷飞,云狼倚着窗沿,望着雪蒙的亭湖。

忽地,美玉相撞,叮当声起,云狼转头,轻唤了声:“师傅”,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倦意。

灵菰眉眼含笑,望了望桌上的两碗茶,心里已明了了大半。

“星魂那小子来过吧。”灵菰问道,语气似是无意。

云狼不语,缓缓地点了点头,指尖抚过瑶琴,却终未扣下一弦。开口缓缓道:“东皇阁下命他去万重岭,但万重岭奇险无比,猛虎长蛇,比比皆是……如此这般……”

“嗯……”灵菰垂目,沉吟片刻便起身取来笔墨,在竹片上留下几字后,用绸条包好,递与云狼,道:“你且去一趟扶星阁,把此物递与他,并告诫,危难之时,方可见其面目。”

云狼急忙接过,还未来得及披上貂裘就疾走出孚珺阁。灵菰看着窗外匆忙的身影,不禁无奈摇头道:“这痴儿……”

而阴阳众弟子见路上疾走的黛青小影不觉一惊,却见女子虽生得标志,但却衣着单薄,面颊早已冻得通红,余光扫过腰间的玉牌,瞥见“云狼”二字,心中突然明了。

原来是那愚儿,如今一见,果为实言。

而此时云狼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路上的目光,急急忙忙到了扶星楼,见到星魂正对着院中的庭树发愣,远远地便唤了声:“星魂大人。”

星魂惊觉,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女子,目光流转,但依似风平浪静。

云狼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踱步至少年跟前,拱手作揖道:“家师欲赠大人一物,作为践行之礼,临行前嘱托‘危难之时,方可见其面目。’还望大人收下。”

星魂言谢,伸手接过灵菰赠与的竹片,却发现云狼的双手被冻得通红,略显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皱了皱眉,道:“世上竟有你这般愚儿,莫非冬至寒风伤不了你半分?”

云狼闻言,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垂下头,正欲转身离去,却听面前的少年道:“我这儿有前些年不合身的冬衣,与你身形相仿,不如披着回去。”

言毕,便意示飘兄从屋阁内拿出一件冬衣递与云狼。云狼把冬衣披在身上,拱手致谢,道:“告辞。”言毕,又转过头望了一眼星魂,顿了顿道:“此番路途凶险,还望大人小心为上。”

星魂闻言,微微一愣,却还是侧过身道:

“不送。”

云狼一路避开众人的目光,曲曲折折地绕路回到孚珺阁时,天色已略显黯淡。

灵菰仍旧立在窗前,目光却投向亭湖,若有所思。

“师傅。”云狼站前,做了个揖。

灵菰默默点了点头,似是应了一声,便悠悠说道:“星魂已去万重岭锤炼,你既拜与我门下,自当不能落后……收拾准备下,一个礼拜后,去绝凝谷。”

云狼闻言,心中一惊,却见自己师傅淡若闲风,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默默地应了声:“诺。”而后,便回房将星魂的衣物收拢叠好,顺便感叹下不愧为掌门弟子,先不说材质,就算是工艺,也是上上乘的……

啧啧,星.壕.魂。

而后看看自己的黛青小裙,也只得叹惋一声,起身前至书阁,对照着卷轴,双手结印,修行阴阳妙法。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4 20:41:00 +0800 CST  
第五回

绝凝谷,绝凝谷。此时的绝水旁,云狼冷指试锋,眼神中溢满斗胜之气。反观黑兽,龇嘴凝眉,眉目中亦是凶光尽显。

紧了紧手中的剑,垂下眼帘,云狼厉声喝问道:

“莫非我还惧你这蠢物不成?”

黑兽低喝一声,眨眼间,已绷紧肌肉猛扑上前。云狼在指尖运气,瞬间生出屏障,防住了这一攻势,却也受余波冲击,略微后退了几步便又马上舞起长剑,准备反击。

黑兽见状,便退回原处,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云狼暗暗咬牙,心想:“本想到绝水旁解渴,竟碰巧遇上这厮……光看方才那一击,这厮……绝非纸糊老虎。”

略微定了定神,便背起一只手,在空中默默画起咒符来。黑兽似乎察觉,低吟着冲上前去,眼看利爪就要刺向云狼时,说时迟那时快,咒符刚刚画完;只见几束金光从云狼背后窜出,在空气中发出微微的爆鸣声,似几支利剑,狠狠刺向黑兽。

黑兽痛的低吼一声,大地似乎微颤了一下,而刺入体内的光束,竟被生生震碎。它似乎动了怒,利爪入地三分,而后一跃而起。

云狼连忙后退几步,立刻结出屏障,准备防住它的一击,但却不料以黑兽屏障为跳板,这尽力一跃竟使屏障尽数破碎。云狼大惊,眼看黑兽就要落地,惊慌之余便只好也纵身一跃,在空中靠近黑兽。

长剑在手中翻转飞舞,指向要害,招招致命,在黑兽身上划出数十道血痕,而云狼自已也在落地的瞬间背上被划出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云狼,黑兽落地,云狼只觉背后痛的发麻,几乎没了知觉,脑袋嗡嗡作响,步伐紊乱;黑兽却眯起眼,看准时机,一个猛扑上前。

云狼正准备躲开,却不料脑袋竟有些发晕,一个踉跄后,被黑兽摁倒在地。

雪亮的獠牙贴着她的脸,利爪刺入她的肉躯。黑兽对着她嘶吼一声,涎水溅射在她的脸上。云狼瞪大眼睛,压住内心涌上来的恐惧,对着黑兽的腹部的伤痕狠狠踹上一脚,黑兽痛得上仰。

云狼感到身上的爪子似乎松了松,便抓紧时机,举起白刃,对着黑兽的下颚狠狠一刺,洞穿它的巨嘴。

利爪完全松开,云狼来不及拔出它嘴里的剑,眼看利爪又要将她按下,便利落的一记翻身,越坐在它的脖颈处,掏出腰间的匕首,眼、耳,鼻……嘴中念念有词,一道银光将利刃包裹,云狼用力将它刺入黑兽的额头,爆鸣声响起,黑兽长啸着倒下。

七窍流血,额头的小隙中流出夹着脑浆的血水,黑兽的体内已然被捣成了浆糊。

而此时的云狼也已虚弱不堪,把匕首插入腰间,拔出黑兽嘴里的长剑,便重心不稳,微睁着眼睛,倒在了黑兽的尸体上。

当云狼正准备合上眼睛时,突觉一股暖意袭来,吃力的睁眼望一眼,只依稀瞧见一颗金光闪闪的东西正一点点的融入自己的体内,软软的抬起手默默后背,伤势似乎减轻了一些。

“嗯……师傅好像说过这里的东西大多有灵性来着……”云狼闭上眼睛懒懒地想道。

“对了,衣服……”云狼突然想起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心中一紧,而后又突然想到,“师傅应该会差什么东西送过来吧……”

而后她又默默地想:“这绝凝谷受了伤倒好办,却不知那家伙现在怎样,东皇又不会差人送东西……”

想着想着,云狼却微微皱起眉来,默道:“我想他做甚……”便一歪头,平静地睡着了。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4 20:43:00 +0800 CST  
第六回

时值暮春,灵菰静卧在游廊的美人靠上,默默注视着屋檐下的雀替,手执团扇,轻轻晃动,体态尽显慵懒之意。

“大人,云狼大人昨日刚刺死绝水乌畜。”飘兄在一旁报道。灵菰听闻,仅仅只是抬了抬手,道:“她去绝凝谷两年有余,杀死那山大王,也不负我往日栽培。”

“还有一事。”飘兄拱手垂立。

“讲。”灵菰闭了闭眼,似乎有些不耐烦。

“东皇阁下预计,星魂大人近日将重回阴阳家。”

灵菰顿了顿手,瞄了一眼身旁的飘兄,道:“那小儿倒是有些能耐……一年前我凝神感应,那竹片上的聚气成刃早已被他参悟,想必此次回归,应已炼至四阶,东皇阁下也定会有些响应……东君近日如何?”

“回大人,依旧不见起色。”

“嗯……”灵菰眼中的神色沉了沉,整了整衣冠,起身道:“随我前去太一殿。”

紫光迸出,手起,刃落,血光尽现。

星魂往死物的毛皮上抹了抹血,望向天边,晨光熹微。

眯眼望向前路,曾经一望无边的万重岭似乎能隐隐见其尽头,而星魂也明白,达到尽头的那一刻,也是自己重回阴阳家的那一刻。

来到万重岭已两年有余,自从一年前被迫解开竹片封印的那一刻起,在这偌大的密林中,似乎再没遇到什么强敌……聚气成刃也已练至第四阶,并提前掌握了双手运气的技巧。想到这里,星魂不禁一笑,想到:自己倒是该谢谢灵菰阁下……

灵菰,云狼。星魂突然想到灵菰门下的那小娘子,自从那日一别后,至今都再无联系,遥想当年她在书阁中奏的那曲《平沙落雁》,不禁有些怀念,此时此刻,竟想再听她弹一曲《鸥鹭忘机》。

晨夜相交,凉风袭来,鸟鸣渐起,此等良辰美景却激不起星魂心中的半分惬意。

那日,伴随着鸟鸣从树丛中窜出的妖青毒蛇历历在目。

忽地,不远处的灌木团随着风摇摆了起来,但似乎比周围的快了些,星魂用余光扫了一眼,在掌心默默凝气,慢慢地折起身来……

同结聚天地灵气绝凝谷相比,万重岭凶险异常,因为这里没有什么灵兽内丹,只生活着一群战力爆表的心机婊。

同时万重岭三日游火热报名中,欢迎参与。然而其实东皇太一并没有这样想过。

而此时的绝凝谷,云狼正靠坐着绝水的青岩,安静地擦拭着手中的白刃。溪水绎逍遥,秋兰固长生,幽芬散缃帙,静影依疏棂。①

云狼轻合上眼睛,静听水流与暗石的冲撞声,竟颇有几分幽静。

“师傅说,再过几日便派人来接自己回阴阳家了。”云狼淡淡地想到:“也不知那家伙回来了没……不过他历来都争甲位,想必早已在扶星楼,吃茶赏花了吧……”

吃茶……云狼擦拭剑刃的手顿了顿。

那些小傀儡泡的茶绝对没有我的好喝,哼。

想必,如果星魂先回阴阳家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嘲讽一番的吧……

哼。

星魂一生黑。

东皇一身黑。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4 20:46:00 +0800 CST  
①“幽芬散缃帙,静影依疏棂。”选自爱新觉罗.玄烨的《秋兰》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4 20:46:00 +0800 CST  
第七回

当星魂回到阴阳家时,已近申时。本想前去孚珺阁,却不想半路上被东皇邀去了太一殿,便只好让傀儡替自己去向灵菰问声好,自己先去太一殿。

太一殿内,星辰罗列,东皇听星魂到来却不直视,仍然淡漠地望着前方,似端坐于九天之上的天神,不闻凡尘缘故。

许久,才抬手道:“星魂,到为师这里来。”

星魂上前几步,却依然离东皇有三步之遥。东皇默默地看着他,问:“此行……可有学得什么本事?”

“回师傅,各个功夫皆有长进,灵菰阁下曾授与徒儿的聚气成刃也已临近五阶。”星魂拱手道。

东皇黑袍下的眼微眯,徐徐道:“不错,也不负你天资聪慧。”忽地,眼中冷光一闪,戾气勃出,却也很快尽数收至眼底。

星魂似乎察觉了些许,微微抬头,望向东皇,却又忽然看不出那黑袍下的半分言态。

只见东皇慢慢抬起手来,意示星魂搭上。星魂迟疑片刻,便缓缓地搭上。

一瞬间,东皇寒光尽现,死死地握住星魂那双手,眼底的戾气喷涌而出,一股成而稳的内力袭来,似惊天巨浪,搅得星魂的头脑嗡嗡作响,连上似有火焰烧灼,只隐约听见东皇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休怪为师无情。”

星魂痛得几乎昏厥,只感到两股力量在体内冲撞,其中一方似形成一张结帐,将另一方渐渐裹住……他浑身一凉,双目发黑,便昏了过去。

许久,当星魂悠悠转醒时,却发觉自己仍在太一殿。他从一旁铜镜中隐约看见自己连上火焰般的花纹,不禁呆了呆。

耳边似乎传来钟鸣声,他在心底默默地数着……

一声。

两声。

三声。

四声。

钟鸣四绝,肉骨已逝。

东君,卒。

一觉醒来,万事万物皆不复方才。

而星魂回过神时,东皇却早已站在身后。

“从今往后,你便是左护法星魂了。”

只此一言,恍隔若一世之隔。

再一次准备去拜访灵菰时,已是后日拂晓,星魂听飘兄来报,说:“云狼已自昨日就已归来。”便放下手中的竹简,整了整衣冠,起身便去往孚珺阁。

刚进了月门,便听见园中传来阵阵琴声,如闻仙乐,令人神往。折过几道弯,便可看见云狼在园内焚香抚琴,而灵菰正握一卷布帛,目光飘然。

“二位大人,星魂大人前来拜访。”飘兄恭敬垂目道。琴声戛然而止,屋前风铃叮当。

灵菰,云狼皆垂目道:“见过星魂大人。”

星魂闻言道:“灵菰阁下自我入阴阳家来便教导我多时,不必多礼。”语气平缓,灵菰抬头一笑,遂又拿起手中的书卷。

“云狼自幼与本座相识,亦不必多礼。”星魂缓缓道,抬起眼,默默直视着她。

她抬头,莞尔,但举止之间确有几分疏离。黛青小裙,绞丝银镯,眉眼含情,恍若当年。

星魂将一手置于腹前,一手置于身后,道:“本座两年不曾来访,如今庭院草木欣欣然,便想小游一时,不知云狼意为如何?”

云狼抬头,眼中似乎有些惊慌,转头望望一旁的灵菰,却见她依旧微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便由云狼为大人引路。”她秉袖,语气恭敬,尊敬之余也不乏疏离。

星魂拂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道:“那便走吧。”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4 20:47:00 +0800 CST  
第八回

时节已入春末夏初,园中一草一木皆为欣欣然态,燕落归巢,云蝶转醒,似醉非醉,尤胜当年。

云狼默默跟在星魂身后,见廊前梨花开得喜人,不禁莞尔。偷偷顺下一朵,在指间把玩。星魂负手,欣赏着周围的景致,却也将身后之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禁微勾起唇角,心情似乎有些转好。

在他看来,这园中的事人事物,皆是当年。

星魂顿时兴起,虽继续往前走着,缓缓向云狼道:“你上次游园已有余年矣,如今再游,不知作何感想?”

云狼捻了捻手中的梨花,回道:“时隔两年,草木皆有所长,园中景色尤胜当年。”却顿了顿声,沉了沉眸中的神色,道:“有件事,不知星魂大人可曾听闻。”

星魂转身,抬头,默默看向眼前的少女:“何事?”

云狼松手,梨花落地,后退几步拱手道:“家师觉云狼阅历过浅,昨日已向东皇阁下进言,望云狼同蒙恬将军一起北击匈奴;此番……”

“为何我未曾听闻?”星魂突然打断她的话,语气中似乎含有隐隐的怒意。

云狼秉袖,低垂着头,“大人刚刚上任,万事压身……况且,东皇阁下与月神大人皆表赞同……”

东皇太一。

星魂心中一沉,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拂袖道:“那我也不必多说。”弯腰拾起落地的梨花,抬手递过去,送至云狼眼前,道:“此次为帝国效力,协助蒙恬,也是代表了阴阳家的颜面,不得再这般贪玩。”

云狼一怔,伸手接过那梨花,却碰到了少年冰冷的指尖。

“还有一事,”星魂顿了顿,往袖中摸出一枚白玉钗来,道:“你首次会见蒙恬将军,若穿着如今日般,又与那尘俗民女有何不同?恰巧贺礼中混入了枚女子用的发饰,便赠给你罢。”言毕,便递了过去。
云狼接过玉钗,思绪转到两年前,他送她锦袍的场面,顿时双颊绯红;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竟有些惘然,开口道:“大人……你……”

“如果你明白,那便收下了罢。”星魂垂下眼眸,沉沉道。

云狼握着玉钗,竟一时哽咽,道:“你放心。”

星魂愣了愣,随即勾起唇角,一笑,道:“但还希望你注意礼数,莫再‘你’‘我’罢。”①他怒意未消,随即一甩袖,默默走出孚珺阁,道:“保重。”

暖风过,暗香袭。

灵菰正闭着眼打坐,听见门外有衣料的摩擦声,便知是云狼来了。微睁了眼,看了她一眼,又合上。

“这等愁人样,莫非谁偷了你的魂?”灵菰玩笑道。

云狼抿了抿嘴,略带疲倦道:“师傅顽笑了,只是许久不回来,这镯子便不大适手了,路上滑了几次,险些掉出去。”

“若是如此,差人换了就是;东皇阁下已下来书信,让你明日启程,准备一下。”


灵菰缓缓道,忽是想起些什么,又立刻接道:“此番北上,如若战死,为师也不怪你,但你也该堵堵那些俗儿的嘴了……莫要做了那一辈子的愚儿。”

云狼秉袖,随即笑了笑,道:“诺。”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4 20:48:00 +0800 CST  
①“但还希望你注意礼数,莫再‘你’‘我’罢。”:
在古代,由于等级严明,下级不能和上级互称“你”,“我”;下级在向上级说话时,如果要提到自己,就是“鄙人”、“在下”,“小的”等等,诸如此类,或者可以说自己的名字,所以云狼在和星魂对话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我”,都是用“云狼”代替;同样,下级在话语中提到上级,也不能说“你”,要用各种敬词代替。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4 20:49:00 +0800 CST  
第九回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云狼收了长剑,回营时,白袍浴血,面容与一年前刚来时相比,平添了几分英气。

当年,她只身一人奔赴沙场,众将见她身边无一随从,便以为是孚珺阁灵菰,却听她自道是灵菰的徒弟,不禁淡了几分敬意。

女子从军,已是笑谈,更何况云狼在外并无名气,有名的只是她那个“叹为女儿身”的师傅罢了。直到那日在战场上,她剑刃一横,为蒙恬生生挡下一击后,白刃翻转,削了那人的头颅,随即又立刻抓住空隙,飞快地在指尖捏了个诀,轻轻一弹指,只见一枚光球直直穿过人海,在单于六子的脑门上打了个剔透的小洞。

人落,马嘶。蒙恬震惊地看了云狼一眼,敬佩道:“曾闻阴阳家弟子皆为不凡,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战后,秦军大破匈奴,云狼也在营中赢得了一席之地。

思绪转回今日,只见营帐上添了一道人影,云狼警觉,偏头,问:“何事?”

“大人,蒙恬将军请见。”

云狼看了看被血染脏的白衣,沉默了一会儿,道:“告诉将军,我随后就到。”

帐外之人垂首,道:“诺。”

云狼换了套衣裙,随意挽了个头发,便起身赶往主帐。

刚入帐门,便看到蒙恬与众将领面色阴沉,商议要事。云狼拱手而立,道:“云狼来迟,还望大人原谅。”

话语皆停,蒙恬看了看来人,挥手道:“大人刚刚回营,需要调息,无碍。”

云狼一笑,垂立一旁后,便默默听着众将的谈话。

“将军,前方探子来报,说,单于这次携五万精兵,还领了太子来,似是孤独一掷……末将认为,不能硬拼。”一位将领沉声道。

“樊将军说得对……不知各位有何看法?”蒙恬问道。

一名老将顺着胡子分析道:“据传,那匈奴太子,似乎颇有勇气,见识不短;带兵打仗之事也似为老手,况且虽然子嗣众多,但却个个刚勇……不可小窥也……”

云狼听闻,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小女子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蒙恬抬手道:“大人请讲。”

云狼谢过,正色道:“此计,需寻一名上好的画师,但也须众位将军助力……”

院中梨花落,檐下玉铃摇。

灵菰读着寄来的书信,眉眼间尽是笑意,看着云狼的一笔一划,心想道:“这小妮子怎生得出得这等蠢招来……那匈奴太子即便好色,但也征战多年,怎中得了她的美人计?即便是入帐刺杀,也有难度;幸得那些老将相助……”把书信卷上,笑道:“罢了,倘若此计不成,那些老将们,也能起三四分用处。”

轻笑着摇头,揽起一旁的书卷正准备看时,只见一飘兄来报,道:“大人,东皇阁下请见。”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4 20:49:00 +0800 CST  
第十回

灵菰扣下一子,呷了口茶,略悠闲地道:“师兄,这棋,可容不得你散神……莫非,师兄另有所思?”

“不错。”东皇落子,灵菰挑眉。

“敢问是为何事?”白子落局,段其后路。

“苍龙七宿。”黑子落,延其筋脉。

灵菰举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正色道:“大象万千,可这大道未曾改变。那句话,师兄怕早已解了罢。”

东皇正坐,道:“自然,‘始皇死而地分。’,你我心中早已明了。”

灵菰秉袖,直了腰杆,婉言道:“大道虽固,但却如虚如幻,师兄为何急于一时?不如顺了它的意去罢。”

东皇太一眯眼,似是看向远处,默默道:“人不过天地之浮游,朝夕轮转,若真顺了去,怕早成了一撮骨粉罢。”

灵菰闻言,微闭了闭眼,心中已懂了半分,便默默道:“如此,明日我便去叩见圣上。”言毕,便落下一子。

“师妹可否后悔。”语毕,落子。

灵菰停了停身,沉声道:“若为阴阳,无怨无悔矣……”抬手落下一子,似是叹息道:“却有一事,还望师兄成全。”

“但说无妨。”

灵菰秉袖,道:“灵菰此生无儿无女,不过寄了一小徒,用了感情。此番……还望师兄多多照看,令她淡过了此生,若对师兄有一二分用处,还望师兄切记,不过‘缘分’二字罢了。”

东皇点头道:“师妹精晓占律,师兄自会牢记。只是这‘缘分’二字,不知是为大局,还是私心?”

灵菰颔首道:“灵菰此生,只为阴阳。”

此后,太一殿便没了声息,偶得一二点棋声,也草草了结了。

一局终,东皇望着盘上的四劫循环,陷入沉思。

灵菰起身告辞,回到孚珺阁时,已近黄昏。提笔写了封信,差人送至扶星楼后,灵菰忽觉头痛欲裂,便扶上瑶琴奏上了几曲,抬头望天时,只见繁星璀璨,伸手接过星魂送来的回信,欣慰的笑了笑。

她自知此次叩见始皇定是有去无回,但自己却不想让云狼知晓半分,便托了星魂,令他仿着自己的手迹,作她仍然在世的模样,代她为云狼做个回音。

次日,灵菰叩见始皇,自认私下探寻苍龙七宿一事,被判死刑。

当日,赵高带众刑官携三尺白绫,奉始皇之命,前来孚珺阁行刑,却见灵菰早已自刎与亭湖湖畔。一袭红衣似火,玉钗雪面,血染亭湖。

灵菰终此一生,不负阴阳。

那日,东皇夜观天象,正到星象一次轮回。东皇深知灵菰苦心,忽然发觉自己从未知晓她的本名,只在多年前,听师傅曾随口提到过她姓“邹”……又忽而想起,灵菰曾护着一株山茶不放,当年的东皇问她:“何花?”却听她道:“南夷之花。”继问:“何名?”曰:“云中山茶。”

“东皇阁下,灵菰的尸体已装入棺椁,不知如何处置?”

黑袍之下的人默了声,许久才缓缓道:“送去南夷罢。”

“诺。”

此后,便是无言,再抬头时,只见漫天星斗,熠熠生辉。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7 11:56:00 +0800 CST  
关于“始皇死而地分”:
大家都知道,在《秦时明月之君临天下》的第一集荧惑守心中,陨石上刻的是“亡秦者,胡也。”


其实秦始皇执政时,确实有荧惑守心的现象,陨石上也确实有刻字,但刻的不是“亡秦者,胡也。”,而是“始皇死而地分”,这件事在《史记》和《资治通鉴》中都有记载,而且后来嬴政找不到是谁刻的字,就把周围的居民都杀了,当然,这个是后话了。


辣么,“亡秦者,胡也。”这句话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ノ゙


答案是一本“仙书”。


没错,就是“仙书”_(:зゝ∠)_


这件事在《史记》和《资治通鉴》上都有记载......大概是秦始皇边让卢生出海寻找蓬莱山,以求得不死之药。卢生回来后,向秦始皇表示未能找到不死之药,却拿到了一本“仙书”,书上写着一则谶语:“亡秦者,胡也。”秦始皇看到后,认为谶语中的“胡”是指匈奴,乃命大将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伐匈奴,以绝亡秦之患,又修筑万里长城,以防胡人南侵。


但由于咸鸡娘娘把陨石上刻的字和“仙书”上的字交换了一下,辣么我也交换一下吧_(:зゝ∠)_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7 11:57:00 +0800 CST  
番外▪旧长安


听到“苍龙七宿”四字时,我便知,我不得不去做那替罪羊,不得不去保全东皇,我......不得不死。



我向来把生死看得平淡,但那时,我的竟有些恋眷。


我想起那丫头。


她曾掰断了我半枝御赐的雪塔山茶,插放于我的床头。


她曾误入了云中君的迷阵,只为寻能愈治头痛的良方。


她曾掐着两朵梨花,被裙角绊倒在我怀里。


哦对了,倒在我怀里那件事好像被星魂那小娃撞见了。


说起那星魂,我看了看手中的信件,想起那日他与云狼归来。


那时,星魂刚任阴阳家左护法,云狼归来时,脸红了半边,眉间却有怅然之意。我瞄到她袖口似乎揣着一物,心中顿时明了,开口调侃了她几句,却听她托了银镯做借口。


什么适手不适手的,那银镯明是你自己挑的,如今用它托做借口,不知是愚儿还是痴儿。


或许痴愚兼有?


她走后,我曾去扶星楼,见了星魂。


我刚呷下口茶,却听他蹙起眉问我:


“阁下以为如何?”


我自认为他问的是云狼北上一事,便答道:“她好歹入了那绝凝谷两年有余,若那蛮贼能害得了她,就让她做了一辈子的愚儿罢了。”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给她寄了一灵符。


哪想,星魂那小儿又接着说:“阁下误会了,星魂指的是前日游园一事。”


我不禁一挑眉。


提亲?


想起云狼与星魂这些年的关系,我秉了秉袖,答:“云狼虽为灵菰门下,但其中并无血亲,这话,还要她自己思量。”


没错,自己思量。但看在他与她都曾求教于我,我便还是在师兄前提了提缘分。


但同时,我又有些忧虑,毕竟星魂已为帝国国师,我怕他深陷权势的泥沼,终不能自拔。

但当时,我却只能专注于那盘棋,我自知,若是败给东皇,便是心神不宁,若是不宁,那我刚刚为我徒儿说的那番话,便会没了着落。


可我心中终是疑虑,幸得东皇也似乎若有所思,使至最终落得个四劫循环。


回孚珺阁时,便给星魂写了封信,交代了后事,也提醒了他。


慎重!慎重!慎重!我在信中连写了三个慎重,也不知他是否领悟了。


那东皇也估计时日不远,但这之后的事情,我不过是听从那龟骨上的裂纹安排的。


罢了,醉权之人,不忘初心的,安养天年的,使得善终的,能有几位?


我摇头笑笑,抚上腿上的长剑。



默默踱至亭湖旁,看着廊前的四五点梨花,墙角的三四朵白茶......


莞尔。


血流落进了亭湖,染红了浮萍。我感到呼吸越发沉重,抬眼望了望新抽芽的荷叶,碧蓝碧蓝的天空,内心却格外平静。


我已无愿无悔。


闭了眼,了无此生。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7 12:00:00 +0800 CST  
第十一回

帐外风萧瑟,帐内歌舞平。

云狼身着似雪白裳,袖口处缝一连云暗纹,眼眸清泠深邃,额面轻抬,神情自显一分傲然之气。

低身锵玉佩,举袖拂罗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①

舞毕,余味缭绕。燕落惊鸿,残梅融雪,落红含情。

“好舞。”冒顿击掌称赞,随后举杯道:“蒙恬便是要用你来换我一百勇士吗?”

“正是。”云狼侧身行礼。

“可我族能歌善舞的女子也不少,生得好看的也不少,我要你何用?”酒盅轻晃。

云狼掩面,挑起眼角,似是轻笑道:“据说,头曼单于对瘀氏所生的小王子,很是宠爱……”

“那你说如何?”

云狼拢袖,道:“小女略懂卦象,见大人眉宇间尽含威意,眉目清晰明朗,只便狠得下心,日后定大有作为。”

“你们中原人就爱拐八道子弯,与其同我说这些,不如与同饮这杯酒,再舞一曲,勇士一事,我自会考虑。”笑言,举杯,一饮而尽。

“诺。”语毕,云狼踱步上前,轻啜一口后又放下,后退几步,便开始舞蹈。

云袖飞转,腮红一抹。她抬头,便看见一个人。

蓝袍金冠,玉面蓝眸。

星魂?

云狼一惊,眼睛却不禁望向那身影,想起冒顿倒酒时半斜的酒壶,便明白,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一缕虚影罢。可身体毫无异样,这究竟……

“大人这是何意?”她一跃,展袖,落地。

“你看见了谁?”冒顿给自己斟了一杯,眯眼望向远处,似乎在看什么。

“一位故人。”云狼看着面前星魂的虚像,竟不觉生了几分情意,余光扫过冒顿,却见他似乎也在用和她一样的眼神看人,但却不是自己。“大人看见了谁?”

“已逝之人。”冒顿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想起那日他将她射落马下,默默答道。

云狼皱眉,看着面前的虚影渐渐暗淡,便知药效已过,莲步轻转,衣袂返费,一舞终了。

“你此次前来,可有什么目的。”冒顿问道,目光却依然望向前方。

“大人忘了?用小女换帐下一百骑兵。”

“不换。”冒顿沉声道,刹那间,便拔出腰间的匕首,接下云狼一剑。

手腕翻转,抵住云狼的长剑,两人进入相持阶段。

“貌美,能武,通占律,想必你不是那塞边女子,而是阴阳家云狼吧。只可惜你哪腰间软剑藏不太好……”话未完,冒顿又立刻从腰边翻出一把匕首,云狼躲闪不及,便被刺了一刀。

立刻在指尖捏了诀,抬手送出一道白光,却有些偏,只划破了营帐,在放出一道白光后,又消失不见。

冒顿略微诧异道:“莫非你已经乱了阵脚?”

冒顿一个箭步上前,云狼闪身躲过,举起软剑,凌虚五式,锐气尽现。

忽然,账外似乎有火光,冒顿心中正疑,却听账外响过一阵散乱的步子。

“粮营起火!快去灭火!”

脚步声,打水声,木桶撞击声,乱作一团。

粮营起火?

冒顿突然就想起,云狼似是脚步不稳的往外送了一记白光,划破营帐后只是闪了一下,之后便再无异样,想来……必是信号。

冒顿凝眉,眼底起了杀意,翻转匕首,旋势若龙腾,云狼舞剑,凛快似凤翔。

交击刹那,云狼纳生字诀,式中变招,一剑刺伤冒顿右肩。

“云狼大人!”

身后一声惊喝,冒顿抬眼,只见闯入一彪形大汉,牵着一匹马。冒顿正打算攻击,却见云狼甩袖生出一道光帐后一个翻身上马。

冒顿再次睁眼时,云狼已逃出了一段距离。眼看就要拐入转角,冒顿立刻拿起挂壁上的长弓,搭上了三支箭,刹那间,利剑出弦,快如疾风,第一二支都从云狼耳边掠过,然而第三支,却射进了云狼的左肩胛。

云狼痛得闷哼,握紧缰绳,却又狠狠地咳了两下来掩饰自己的痛苦。

回到营地时,已是丑时。云狼的伤口已经包扎,现在她正披着外袍,读着孚珺阁寄来的回信。

云狼蹙眉,看着锦布上略深的顿笔,有些疑惑,却又很快想到自家师傅的那些顽症,自己临行前也见她越发倦顿,怕是这次身子不适,所以字尾的顿笔才略微沉了些吧。

然而她不知,阴阳家灵菰早已仙逝,不过是由于新封的护国法师星魂送往军营的一封急函,蒙恬将此事对她隐瞒,而此时手中的回信,也不过是星魂的代笔罢了。

云狼提起手边的毛笔,开始一字一画的写起回信。她写了计划的结局,同时也像往常一样,在信中问候了灵菰,提了提星魂。

在写到自己饮下那口酒所看到的幻象时,云狼停了停笔,想起冒顿所看到的景象与自己并不同,心中忽有了几分悟彻,便红了脸,默默地把那杯酒的事划掉。

“啊,对了。”云狼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在信中欣喜地写道:“蒙将军言,虽时日方长,但敌我相持已结束,过几日便可送我回归阴阳,不知阴阳可否安好?”

她抬头,袭着夜风,莞尔一笑。


①:出自《咏舞》作者是唐代萧德言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7 12:01:00 +0800 CST  
第十二回

阴阳家内,自灵菰西去,孚珺阁内更为冷清,仅偶得一二只飘兄前来打理。星魂端坐于依湖亭台内,捏着笔杆,微微蹙起了眉。

阴阳可否安好?

当星魂看到这句话时,竟不知该如何落笔。

直言灵菰已为南冠①,自刎于亭湖?婉言你早已是罪人遗徒,不过功绩犹存,始皇赐你孚珺阁?

星魂沉色看着笔尖的墨头,最终也只落了几字。

“阴阳之事,莫要多问。”

可云狼思故心切,快马加鞭赶往骊山,生生将行程缩短了四日,使得信还未转到手中,人却已回了阴阳家。

云狼疾走入孚珺阁,寻了半日却不见灵菰踪迹,正想唤只飘兄来问问,却见身旁空无一人。心下一紧,有些疑惑,却想灵菰性喜幽僻,又常被东皇唤去太一殿与对弈,此时不在,怕是正与东皇对在劲头,迟了些罢。

叹息之际,偶得仰面,却见灵菰的配剑与瑶琴悬与壁上,云狼思索:“那里平日是置放挂画的,却拿来摆放琴剑,怕是打理阁内人的粗心,放错了地方。”

上前取下,便抱往灵菰的卧房,到时,却惊见房间细处大有不同。脂粉奁、被帛,锦盒都被换了一套,哪怕是平日散乱在桌边的书简,也都消失一空。灵菰赶忙把琴剑放下,却瞥见桌角的冻石信印,拿起一看,却见刻着“孚珺云狼”四字。

孚珺云狼?云狼攒住信印,急急转身,却撞见一直飘兄立在门外,云狼正欲问他缘故,却听他开口道:“大人,东皇阁下差我告知,灵菰的棺椁,出了些差错。”

棺椁?

云狼疑惑,怒气却也涌上心头,便沉色厉声道:“灵菰阁下与东皇阁下师出同门,又是我的恩师,怎容你这走尸怎直呼名号。”

飘兄失色,连连退步,却似早已料到这种情况般,平淡道:“灵菰乃帝国重犯,因私探苍龙七宿一事,被陛下赐死,却在行刑之日自杀,乃阴阳门庭之辱;不过是东皇阁下念及旧情,赐葬云夷,‘阁下’之名分,早已没了,大人戍守边疆,莫非没收到急告?”

“赐死?”云狼一惊,只觉四周忽然没了声息,连眼前的傀儡也化烟而去,手中的信印险些脱落,却也立刻回了神,思衬道:“我师父向来不参与这等杂事,如今怎……”正想着,脑中却忽地闪过东皇太一的声音,心中顿时明了,却也暗暗咬牙。

默默抬起手,把信印置于原位,偏头问道:“那这信印,又是怎么回事?”

飘兄垂首道:“始皇陛下念及大人卫国有功,且对此事毫不知情,故赏赐孚珺阁……今日属下受东皇阁下之命前来,一是为了报告灵菰棺椁因遇蛮夷,不幸受损,便仓促埋于地下;二便是传东皇阁下的话,册封典礼明日举行,还望大人好生歇息。”

云狼却背着身,沉默不语,飘兄也渐渐退去,伫立良久,再回身时,已为泪人。

次日,沐浴更衣后,侍女们鱼贯而入,奉着衣物,举着锦盒,规矩地为云狼更了衣后,便将她送至镜前梳洗打扮,见她面容苍白憔悴,便不由得多添了些胭脂。最后,一侍女为云狼点上绛唇后,便细声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云狼回神,垂了垂眼,便看到自己昨日卸下的玉钗,撇了撇头道:“替我别上哪玉钗罢。”语毕,便抿起嘴,再是无话。

起身前往罗生堂,路上弟子皆屏息肃立,身后偶得一两点交头声,也会立刻停止,化回一阵长默。

他们明白,云狼已不再是学无所成的愚儿了,此刻的她,是孚珺阁阁主,帝国功臣。

星魂立左护法之位,看着她缓缓步入罗生堂,见她白衣银冠,皎若月华,面如仙娥,神情傲然。她微微施礼,又昂了昂脑袋,步至东皇面前,却使青丝间的流云玉钗,映入星魂的眼。

他轻笑,她抿唇。

东皇抬手虚扶,却在云狼直身的一瞬间,似看到了多年前的灵菰。

紧了紧眼,却发现仅是神情相似,眉眼间,却又显现出不同的气概。

他怅然,弹指间,故人不返。

东皇定了定神,默默道:“万物轮止,不息不变,既孚既止……此后,孚珺阁,便由你来管制吧。”

云狼拱手抬头,似是一笑。

“如此……谢过阁下箴言”


①南冠:囚犯的意思。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7 12:01:00 +0800 CST  
第十三回

典毕,众人起身离席,星魂理过完诸多事物后,负手踱步至孚珺阁,见屋内空无一人,抬眼之际,却见亭湖渐台处倚有一抹荼白丽影。

近身看去时,只见云狼斜倒在渐台边上,妆已被抹去了大半,只留得唇上的半点绛红,青丝散乱,似墨色飞瀑,几缕乌丝轻覆于玉面之上,虚掩了眼睫。星魂抬手,想撩开她额前的长发,广袖撩过,却见一双乌黑的桃花眼正直直望上了自己。

云狼慢慢直起身,道:“云狼失态,还望大人见谅。”

星魂垂下眼,慢慢道:“你与我自幼相识,不必拘礼,今日来访的,不过是昔日故人罢了。”

云狼却撇开眼睛,默默道:“云狼曾忆,奔赴边塞之时,大人提过‘你我之言’。”

星魂轻笑道:“你既为孚珺阁阁主,便是能镇住东南地陷之人,何必忌惮那礼数?”

云狼拱袖,道:“大人此言差矣,阁主向来只有家师一人,云狼不过区区稂莠,怎比家师苍松之姿?”

星魂笑答:“自是不比苍松,可也傲为寒梅。”抬手便虚抚上云狼发间的流云玉钗,默默道:“你还记着。”

“嗯。”云狼默声答道,眼神却略有迟疑,停顿片刻后,才开口问道:“师傅可有交代了什么。”

“曾有遗书予我,托我看照好你。”

言至此,云狼连上突然飘起两朵绯红,抬眼望望星魂,确蹙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星魂对上她的眼睛,心里便明白了一二分,默默道:“阁下也谈及余生,只言无恋无念,便未曾多言。”

“师傅去得可还安稳?”云狼颤抖道,眼边似乎染上一圈淡红。

星魂缓缓道:“听闻赵大人到时,已气绝于亭湖,见者皆言神情自然,若不是面色蜡黄,周身浸血,则似小憩,而非长眠。”再看去时,只见云狼抬眼看向檐前的细枝,泪水长流。

她紧握着袖角,良久才缓缓松开,右手覆上自己的双目,颤抖道:“如此,便好……”

星魂抬手虚抚上她的脸,云狼红唇轻抿,竟抬手揽上他的脖颈,把头轻枕在他的肩上,微微颤抖似在轻声哭泣。

星魂微怔,却听她开口问道:“师傅真托你照看好我?”

“自然。”他慢慢环住她的身子,嘴角似是含笑。

云狼握了握星魂肩背上的衣料,问道:“星魂,你可想好了。”

“自然。”他道,抬起眼,含笑望上这亭湖,只见小荷露角,青石破浪。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7 12:01:00 +0800 CST  
第十四回

阁内云狼执卷倚窗,笑眄庭柯,正闲畅时,却听飘兄禀报,道是驿站寄来了灵菰阁下的书信。

云狼惊觉起身,伸手接过书信,一眼看到“阴阳之事,莫要多问。”等字,垂眼扫过尾注,便翻折过信,抬眼问道:“这信误了几个日子。”

飘兄回禀道:“因大人回骊山时早了些时日,驿站说辗转几番就迟了几日。”

闻言,云狼似长叹了一声,抬手扶上眼,道:“下去罢,不必在此长留。”

却见飘兄却未曾退下,继续禀道:“大人,还有一事。”

云狼挥手,道:“说。”

飘兄上前一步拱手道:“前日水部弟子朱华在孚珺阁南角落了棵梨苗,湘夫人已盘查,虽是无意,却有扰动东南,已领下去责罚,前来询问大人今日占星可有什么异象。”

云狼轻扶面额,垂眼思衬了一番道:“倒也无事,只是东郡方向似略有移动,还望东皇阁下转告皇上多加注意。”

飘兄垂身答:“诺。”

语毕,便退出阁外。

云狼捏着信,秀眉微蹙。忽而听得屋外穿来脚步声,便循声看去,只见暗紫色的掐金国师袍引入眼帘,便把信置于桌面,看向来人。

“为何欺瞒于我?”她抬眼望着他,音调干涩。

星魂略感惊异,却在云狼起身时发现了桌上的信件。

“你知道了?”

几经碾转,遇不逢时。但他明白会有那一刻。

“何故?”云狼再问,再对上星魂的脸,但面色却略显憔悴。

星魂的目光掠过一旁的书信,对上云狼的双目,淡淡道:“此乃灵菰阁下遗愿,我不过是照做罢了。”

云狼却淡淡开声,眼神无光:“我随蒙将军出征两年有余……说些无用话,便是早已看透了生死之间只如白驹过隙,不过浮游……那日,听你道师傅去得坦然,我便放下心来;但我重回骊山时,你又为何伪造师傅手书来欺瞒我……便是把我做成了黄发小儿,也不必这般怜见我。”

星魂微蹙起眉,他自知云狼骨里的傲气,但离别两年,她若仍是当年愚儿,得知灵菰阁下尸骨已凉,怕是会自持有功,前去咸阳宫讨个公道;到了那时,即便东皇阁下同蒙恬将军有心护她,也恐怕落得个贬为黔首,落为村妇的模样,这样想,眼底似有了愠色,道:“你不过愚儿。”

闻言,云狼一愣,后即轻笑,道:“真愚也好,假愚也罢;西伯文王扮疯卖傻,也评于三代之英,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却猝于沙丘之宫……世事如此,大人作何见解?”

星魂眉头更深,正欲言,却听门外飘兄来报:“大人,咸阳令甯菡大人来访。”

正禀完,便听得门外一点窸窣声,来人玉面青衣,乌发固冠,入门时便拱手作揖,垂面道:“在下甯菡,见过星魂国师,云狼阁下;此次奉陛下之命前来骊山,暂住贵派,早闻孚珺阁大名,便急急拜访,还望阁下勿要见怪。”

云狼抬手用衣袖掩了信件,笑道:“云狼鄙薄,不曾迎接远客,今日星魂大人与甯菡大人先后造访,云狼分身乏术,只得暂陪大人闲聊一二,日后必带大人细细游园。”

“阁下不必自谦,星魂国师向来公事繁忙,前来造访必是有要事,如此甯菡便先行告辞,改日再访。”

星魂微微点头许可,云狼也起身下座,拱袖道:“恭送甯菡大人。”

楼主 _ANNABLE_  发布于 2016-07-27 12:0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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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07-23 04: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1-25 22:39: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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