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塞外迷踪
回复：1617楼
我今年不是这疼就是那痛的，而且不知为什么一个夏天竟瘦了十来斤。所以我不敢再费太多的神，只好抱歉了。下面会更得较慢，但我将尽力赶在十一月份将塞外完成，否则这身体怕也耗不起了。
我今年不是这疼就是那痛的，而且不知为什么一个夏天竟瘦了十来斤。所以我不敢再费太多的神，只好抱歉了。下面会更得较慢，但我将尽力赶在十一月份将塞外完成，否则这身体怕也耗不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元芳紧握的手松开，指着地图上苍茫一处，声音有些犹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当是白狼岭。以前在甘南道从军时，我曾随队走过几次，它地形偏僻，人迹罕至，但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捣突厥南庭黑沙城，然而迅速折身由西包抄妫檀。”
张仁亶闻言，兴奋地提高了声调：“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兵分三路四面出击了。”
他迅速地在军图上比划着：“西路如大将军所言，抄其南庭后向东包抄；东路则从契丹向西围住妫檀后方，直至与西路军会合，形成合围之态。中路先对幽州围而不攻，牵制住默啜的注意力……”
看着张仁亶手指下那个没有任何标示的地方，李元芳有些失神，他不由自主地向狄公看去，不过这时，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张仁亶和那张标满箭头的地图。
于是，他转过脸继续听张仁亶的排兵。
“……待合围完成，三路一举反攻。如此不但可尽收失地，还攻进了突厥的后方，谅他默啜再也无法抵抗。”
“不！我不同意！”一个声音自角落响起，引得众将纷纷侧目。
林朝平紧走两步,上前施礼道：“各位将军，请恕末将无礼。末将也曾在突厥、契丹游迹，熟悉那里的地形。张将军的兵法虽然精妙，但问题是李将军所言的白狼岭，你们知道为什么地图上没有标注吗？
因为那里常年冰封，鸟兽不至，更别提走人了。”
他无视李元芳再次投来的峻冷，走到军图前，指着一条夹于妫檀之间的山脉，道：“这条纵贯南北的山脉名曰军都山，是西路东进合围的必经之路。然它山高百丈,峰陡谷深,腹地全是幽深的峡谷，端的是险要天成。即便西路军能过白狼岭，可如果突厥在此聚倾城之兵，外挡东路，西剿孤军，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口气说完，亦回瞪向李元芳。将军，你可真能玩命啊！这次就是你用眼神剐了我，我也绝不能退让。
寥寥数语，惊得众人全都哑了声。要一网打尽，要保全西路军。每个人的心都无异于滚油添薪，只剩炸开了。
李元芳扬起头，低沉的声音中多了一份坚定：“大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年，卫国公李靖不就是从恶阳岭突袭定襄而大获全胜的吗？况且我曾走过那里，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狄仁杰负手不语，只不停地走着，走着。战事多变，岂有万全之策，方才仁亶所言已是胜算最大，可……
一阵寒气从脖颈涌上，他不禁暗抖了一下。
李元芳静静地望着狄公，待他走近。低低地送过来一句话：“大人，两弊相衡取其轻。”
狄公—震，抬头紧盯着李元芳。而李元芳却不再说话，只像个孩子般，咧开嘴灿烂一笑。
狄公走到桌案前,伸手扣住一角。沉默片刻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众将听令，我河北道十八万大军分兵三路，行军总管李元芳、羽林卫大将军桓彦范统兵五万为西路，张仁亶统兵八万为东路，沙吒忠义统领蕃汉混合军五万为中路，向突厥反攻。”
林朝平目瞪口呆地望着老人的背影，一时间竟很想看看他的表情。只是老人站在暗处，怎么也看不清楚。
攻击方案一定，众人开始在屋内反复推敲起三路的细节，当所有的问题和意外都有了稳妥的预案后，已是日斜西窗。
众人陆续散去，屋内只剩下狄仁杰和李元芳。一片金黄洒下，轻柔地将二人笼在一起，沉静。日日黄昏色依旧，但这样的场景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本章完
张仁亶闻言，兴奋地提高了声调：“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兵分三路四面出击了。”
他迅速地在军图上比划着：“西路如大将军所言，抄其南庭后向东包抄；东路则从契丹向西围住妫檀后方，直至与西路军会合，形成合围之态。中路先对幽州围而不攻，牵制住默啜的注意力……”
看着张仁亶手指下那个没有任何标示的地方，李元芳有些失神，他不由自主地向狄公看去，不过这时，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张仁亶和那张标满箭头的地图。
于是，他转过脸继续听张仁亶的排兵。
“……待合围完成，三路一举反攻。如此不但可尽收失地，还攻进了突厥的后方，谅他默啜再也无法抵抗。”
“不！我不同意！”一个声音自角落响起，引得众将纷纷侧目。
林朝平紧走两步,上前施礼道：“各位将军，请恕末将无礼。末将也曾在突厥、契丹游迹，熟悉那里的地形。张将军的兵法虽然精妙，但问题是李将军所言的白狼岭，你们知道为什么地图上没有标注吗？
因为那里常年冰封，鸟兽不至，更别提走人了。”
他无视李元芳再次投来的峻冷，走到军图前，指着一条夹于妫檀之间的山脉，道：“这条纵贯南北的山脉名曰军都山，是西路东进合围的必经之路。然它山高百丈,峰陡谷深,腹地全是幽深的峡谷，端的是险要天成。即便西路军能过白狼岭，可如果突厥在此聚倾城之兵，外挡东路，西剿孤军，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口气说完，亦回瞪向李元芳。将军，你可真能玩命啊！这次就是你用眼神剐了我，我也绝不能退让。
寥寥数语，惊得众人全都哑了声。要一网打尽，要保全西路军。每个人的心都无异于滚油添薪，只剩炸开了。
李元芳扬起头，低沉的声音中多了一份坚定：“大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年，卫国公李靖不就是从恶阳岭突袭定襄而大获全胜的吗？况且我曾走过那里，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狄仁杰负手不语，只不停地走着，走着。战事多变，岂有万全之策，方才仁亶所言已是胜算最大，可……
一阵寒气从脖颈涌上，他不禁暗抖了一下。
李元芳静静地望着狄公，待他走近。低低地送过来一句话：“大人，两弊相衡取其轻。”
狄公—震，抬头紧盯着李元芳。而李元芳却不再说话，只像个孩子般，咧开嘴灿烂一笑。
狄公走到桌案前,伸手扣住一角。沉默片刻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众将听令，我河北道十八万大军分兵三路，行军总管李元芳、羽林卫大将军桓彦范统兵五万为西路，张仁亶统兵八万为东路，沙吒忠义统领蕃汉混合军五万为中路，向突厥反攻。”
林朝平目瞪口呆地望着老人的背影，一时间竟很想看看他的表情。只是老人站在暗处，怎么也看不清楚。
攻击方案一定，众人开始在屋内反复推敲起三路的细节，当所有的问题和意外都有了稳妥的预案后，已是日斜西窗。
众人陆续散去，屋内只剩下狄仁杰和李元芳。一片金黄洒下，轻柔地将二人笼在一起，沉静。日日黄昏色依旧，但这样的场景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本章完
（十八）月满天涯酒满杯
“元芳，今晚我俩一起吃顿饭吧。”
话到这里，老人端起案上的茶盏，却发现早已经凉了。他将茶盏放下，不再言语，只一味温和地望着李元芳。
杜鹃声里斜阳暮,映在他平静的眼底，偏又让人觉得深浅难辨。
李元芳别开脸，点点头。
冬天的日头落得很快，仅一个时辰，天就全然黑了。一道明剔的烛光燃起，照亮了桌上的酒菜和两个食不下咽的人。
“大人，您该不会是想吃面条了吧？”李元芳弯眸含笑，清算起一笔旧帐：“那年在湖州，您老贪吃，还拨走了我的半碗面呢。”
狄公嘴角抽了抽，却终究没有跟着笑一下。
李元芳手托下巴支在桌上，依旧说得轻松：“大人您放心吧，我武艺高，命又好，这次虽说是有点危险，但说白了也没什么，您就当我出去打瓶酱油。”
“元芳”
“大人”
李元芳给两个酒杯斟满酒，然后执起一杯，星眸安然地望着狄公：“大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您要自己保重。小林这人武艺不错，脑筋也比我灵光，您就把他带在身边吧。”
狄公凝视于他，终于微笑，可声音里却有了泪：“孩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地归来。”
李元芳仰脖饮干杯中酒,霍地起身,走到狄公面前双膝跪倒:“大人心意，元芳全都明白，元芳定尽所能把自己和将士们带回来。”
说罢，连磕下三个响头。
是夜，一轮明月，皎洁寒凉。
李元芳独自走在巡营的路上，想着之前，狄公边拭泪边絮叨的模样，不由抬起头，朝无尽的苍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想自己屡屡亲身涉险，岂能不知生的可贵？这些牵挂着他的人，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头之痛呢？！
大人！元芳与您十年相随，情同骨肉，死亦无憾了。
李元芳停下脚步，遥遥望着大人屋内那明灭的灯影，所有的情绪全被满满抑在心头：大人，如果元芳真得不能回来，您千万不要怨我。这生死由命不由人，何况是战场杀伐。您身体老迈，又负社稷重责，一定一定要善待自己，切不要太过悲伤。否则元芳即便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夜寒风急，吹得落叶漫空婆娑。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一封信，忽想起张九龄的一首诗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如燕”
他失神地唤了一声，若我不在了，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元芳，今晚我俩一起吃顿饭吧。”
话到这里，老人端起案上的茶盏，却发现早已经凉了。他将茶盏放下，不再言语，只一味温和地望着李元芳。
杜鹃声里斜阳暮,映在他平静的眼底，偏又让人觉得深浅难辨。
李元芳别开脸，点点头。
冬天的日头落得很快，仅一个时辰，天就全然黑了。一道明剔的烛光燃起，照亮了桌上的酒菜和两个食不下咽的人。
“大人，您该不会是想吃面条了吧？”李元芳弯眸含笑，清算起一笔旧帐：“那年在湖州，您老贪吃，还拨走了我的半碗面呢。”
狄公嘴角抽了抽，却终究没有跟着笑一下。
李元芳手托下巴支在桌上，依旧说得轻松：“大人您放心吧，我武艺高，命又好，这次虽说是有点危险，但说白了也没什么，您就当我出去打瓶酱油。”
“元芳”
“大人”
李元芳给两个酒杯斟满酒，然后执起一杯，星眸安然地望着狄公：“大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您要自己保重。小林这人武艺不错，脑筋也比我灵光，您就把他带在身边吧。”
狄公凝视于他，终于微笑，可声音里却有了泪：“孩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地归来。”
李元芳仰脖饮干杯中酒,霍地起身,走到狄公面前双膝跪倒:“大人心意，元芳全都明白，元芳定尽所能把自己和将士们带回来。”
说罢，连磕下三个响头。
是夜，一轮明月，皎洁寒凉。
李元芳独自走在巡营的路上，想着之前，狄公边拭泪边絮叨的模样，不由抬起头，朝无尽的苍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想自己屡屡亲身涉险，岂能不知生的可贵？这些牵挂着他的人，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头之痛呢？！
大人！元芳与您十年相随，情同骨肉，死亦无憾了。
李元芳停下脚步，遥遥望着大人屋内那明灭的灯影，所有的情绪全被满满抑在心头：大人，如果元芳真得不能回来，您千万不要怨我。这生死由命不由人，何况是战场杀伐。您身体老迈，又负社稷重责，一定一定要善待自己，切不要太过悲伤。否则元芳即便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夜寒风急，吹得落叶漫空婆娑。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一封信，忽想起张九龄的一首诗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如燕”
他失神地唤了一声，若我不在了，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回复：1772楼
让我猜猜,反正是中美水会的一水鬼。小天涯?BOBO?叶子?
回复：1773、1777楼
两位看得真仔细，讲得也很有道理。只是我非常喜欢这首诗，若不能引用，靠自己是绝对写不出如此意境的。请见谅了。
让我猜猜,反正是中美水会的一水鬼。小天涯?BOBO?叶子?
回复：1773、1777楼
两位看得真仔细，讲得也很有道理。只是我非常喜欢这首诗，若不能引用，靠自己是绝对写不出如此意境的。请见谅了。
东方，天色沉沉。人马交错的军营里，八万将士正做着最后的准备。
“大帅，林朝平到现在也没找到。”
这小子自昨晚宴席告退后，便再没踪迹，眼看部队就要出发，张仁亶不免焦燥万分。
“报大帅、张将军，有一大契丹人正向这里冲来。”
两人闻言，立即赶到营外。果然，前方马嘶人沸，上上下下的弓箭长矛，一看便是来势不善。
不消片刻，这群人已至近前。为首一络腮虬髯，神情剽悍的男子举起皮鞭，指着周军叫骂道:“尔等汉人，前番杀我族人，心如蛇蝎。然我们可汗心比天宽,仍对你们以礼相待。想不到你们非但不知感恩，竟又掳走我们的公主，简直欺人太甚！今天，你们若不交出公主，就休想走出这里一步！”
张仁亶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双手当胸一揖：“各位勇士，我武周乃泱泱大朝，岂会做出此等无耻之举？！前次事件，我朝皇帝已将‘绝杀令’诛灭怠尽，并深抚契丹。今番借道，我军不以契丹已入版土为念，仍先向失活郡王通禀，并于百里外屯扎，足见我等尊敬之心。你们现在也是大周的臣民，有什么误会我可以慢慢商量，切不可阻止大军。”
“要我们让路，可以！只要你们交出林朝平。”
生硬的汉话掷地有声，倒让狄仁杰和、张仁亶紧起了眉头。
“怎么样，交不出人了吧？告诉你，他就是掳走公主的凶手。”
“你们血口喷人！”张仁亶眸色一深，唇角祭起冷锐的锋芒。
大周将士登时万剑出鞘，对峙着欲以死相拼的契丹人。旷原漠漠，风声如啸，反衬出一种肃杀的寂静。
“莫贺大人--到”
随着一句喊声，契丹的队伍里一阵骚动，紧接着走出来一位中年汉子。但见他年约四十，长脸高额，一双眼睛略泛灰黄。
此人一捋颌下黄须，不卑不亢地向狄仁杰一拱手：“狄大帅，可汗邀您有事相商，特派我前来迎接。另外，”他扫视了一下玄甲寒光的周军：“因昨晚公主失踪，而现场却有林将军的笛子，故在真相未明之前，还请大军就地驻扎。”
狄仁杰一听，不顾张仁亶急得牙根直挫，不慌不忙地说：“仁亶啊，你先令众军在此小憩，老夫去去就来。”说罢，他转向莫贺道：“烦劳莫贺大人前面引路。”
本章完
“大帅，林朝平到现在也没找到。”
这小子自昨晚宴席告退后，便再没踪迹，眼看部队就要出发，张仁亶不免焦燥万分。
“报大帅、张将军，有一大契丹人正向这里冲来。”
两人闻言，立即赶到营外。果然，前方马嘶人沸，上上下下的弓箭长矛，一看便是来势不善。
不消片刻，这群人已至近前。为首一络腮虬髯，神情剽悍的男子举起皮鞭，指着周军叫骂道:“尔等汉人，前番杀我族人，心如蛇蝎。然我们可汗心比天宽,仍对你们以礼相待。想不到你们非但不知感恩，竟又掳走我们的公主，简直欺人太甚！今天，你们若不交出公主，就休想走出这里一步！”
张仁亶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双手当胸一揖：“各位勇士，我武周乃泱泱大朝，岂会做出此等无耻之举？！前次事件，我朝皇帝已将‘绝杀令’诛灭怠尽，并深抚契丹。今番借道，我军不以契丹已入版土为念，仍先向失活郡王通禀，并于百里外屯扎，足见我等尊敬之心。你们现在也是大周的臣民，有什么误会我可以慢慢商量，切不可阻止大军。”
“要我们让路，可以！只要你们交出林朝平。”
生硬的汉话掷地有声，倒让狄仁杰和、张仁亶紧起了眉头。
“怎么样，交不出人了吧？告诉你，他就是掳走公主的凶手。”
“你们血口喷人！”张仁亶眸色一深，唇角祭起冷锐的锋芒。
大周将士登时万剑出鞘，对峙着欲以死相拼的契丹人。旷原漠漠，风声如啸，反衬出一种肃杀的寂静。
“莫贺大人--到”
随着一句喊声，契丹的队伍里一阵骚动，紧接着走出来一位中年汉子。但见他年约四十，长脸高额，一双眼睛略泛灰黄。
此人一捋颌下黄须，不卑不亢地向狄仁杰一拱手：“狄大帅，可汗邀您有事相商，特派我前来迎接。另外，”他扫视了一下玄甲寒光的周军：“因昨晚公主失踪，而现场却有林将军的笛子，故在真相未明之前，还请大军就地驻扎。”
狄仁杰一听，不顾张仁亶急得牙根直挫，不慌不忙地说：“仁亶啊，你先令众军在此小憩，老夫去去就来。”说罢，他转向莫贺道：“烦劳莫贺大人前面引路。”
本章完
（二十）大江过兮月凝皑（2405字）
汗帐内，李失活向狄仁杰一欠身，不安地说：“阁老，契丹八部对臣服大周一直意见不一。如今娜儿失踪，现场又有林朝平的这件物什，我……”
狄仁杰看了看李失活两难的表情，伸手接过玉笛，仔细地瞧起来。笛身凝白带碧，末端缀着两个蝇蚊小篆:望月。
他依稀叹了口气，那天江沁月下葬，他亲见林朝平将传世古琴‘夕吟’放入墓中，然后手握这根白玉管笛，吹了首空惘的曲子，名字便叫‘望月’。
莫贺见状，声音微冷：“看样子，狄大人也认出此物了。娜儿是我们大草原上最美丽的一朵金莲花，更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若不能给契丹一个交待，恐怕可汗就算想放你们一马也是有心无力啊！”
狄仁杰神色清冷，回道：“既然郡主有难，老夫自无坐视之理。只不过凡事皆有动机，可汗可曾想过，如果此事真是林朝平所为，那他的动机何在呢？”
一句话将众人问愣，半晌，莫贺肃颜冷目道：“上次你们为了储位，不惜血洗契丹，谁知道这次又将意欲何为？！”
狄仁杰沉着不变，凛然对视着咄咄逼人的酋长反问：“我军过境之际，突发此事，莫贺大人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如今上万将士被迫按兵，请问谁才是最高兴的人？”
“这个……”
莫贺脸上青白交错：“阁老之言不无道理，但当前之计唯有找出真正的凶手，才能说明一切。”
狄仁杰一泓深邃滑过众人,抬手揖道：“如此，请可汗带我等再去现场勘察一番。”
天空，厚厚的乌云压下草原，北风似隐藏了无数利器，将人的脸刮得生疼。
狄仁杰从没膝的草中再次直起腰，揉了揉酸疼的双眼，周围几个亲兵垂头丧气的神情映入眼帘。还是一无所获啊！风越来越大，隐约带来雪的味道。暴风雪就要来了！他感叹着。
“大帅”张仁亶皱着眉头从前边一处树林里了走出来，凑到狄公耳边低语道：“您到那里去看看。”
昨夜一场飞雪，将光秃秃的林间染得纯白，莹光剔透的地面上，若无几串方才搜索时留下的脚印，应还不曾有过人迹。
“您看”
狄仁杰在张仁亶手指的地方蹲下，拂开上面的冰雪，一本医书歪七扭八地呈现在眼前。
他若有所思地端详了好一会儿，不时地把书提起又放下，倒让身旁的张仁亶云深不知处。
“大帅，这本书会不会是林朝平的？”他担心满满地问。
狄仁杰肯定的点点头，然后神秘兮兮地对张仁亶一笑：“此事切勿声张。”
张仁亶一听急了：“大帅，这现场一无打斗痕迹，二有林朝平的物证，难道他真的……”
“真的什么？”
狄仁杰对上张仁亶犹豫不定的双眼，“推理查案一定要冷静，切不可急燥。你看这里之前并无人迹，说明它并非案发现场。”
“可这本书又从何而来，难道是林朝平无意中遗失的？”
“当然不是。”
见狄公口气如此笃定，张仁亶只剩下目不斜视的份。
“你看，如果是无意中丢失，”狄公向前走去，手中的医书顺势一荡，再次落在地上。“那么它应该像现在一样比较整齐，丝毫没有刚才的凌乱。”
“不是案发现场，又不是无意失落……”
张仁亶眼睛蓦地一亮：“大帅，难道说这本书是被人刻意摔过来的？”
“一语中的。”
狄公拉着他复又蹲下，“你看这本书的下面毫无冰雪，说明当时的案发时间应在夜雪前，也就是子时左右。”
“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医书摔过来？难道他怕他的嫌疑还小吗？”张仁亶忿忿地站起身。
狄仁杰不语，亦站起望着白茫茫的树林沉思。
是啊，他为什么要留下医书？又为什么要把医书摔到这里？
汗帐内，李失活向狄仁杰一欠身，不安地说：“阁老，契丹八部对臣服大周一直意见不一。如今娜儿失踪，现场又有林朝平的这件物什，我……”
狄仁杰看了看李失活两难的表情，伸手接过玉笛，仔细地瞧起来。笛身凝白带碧，末端缀着两个蝇蚊小篆:望月。
他依稀叹了口气，那天江沁月下葬，他亲见林朝平将传世古琴‘夕吟’放入墓中，然后手握这根白玉管笛，吹了首空惘的曲子，名字便叫‘望月’。
莫贺见状，声音微冷：“看样子，狄大人也认出此物了。娜儿是我们大草原上最美丽的一朵金莲花，更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若不能给契丹一个交待，恐怕可汗就算想放你们一马也是有心无力啊！”
狄仁杰神色清冷，回道：“既然郡主有难，老夫自无坐视之理。只不过凡事皆有动机，可汗可曾想过，如果此事真是林朝平所为，那他的动机何在呢？”
一句话将众人问愣，半晌，莫贺肃颜冷目道：“上次你们为了储位，不惜血洗契丹，谁知道这次又将意欲何为？！”
狄仁杰沉着不变，凛然对视着咄咄逼人的酋长反问：“我军过境之际，突发此事，莫贺大人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如今上万将士被迫按兵，请问谁才是最高兴的人？”
“这个……”
莫贺脸上青白交错：“阁老之言不无道理，但当前之计唯有找出真正的凶手，才能说明一切。”
狄仁杰一泓深邃滑过众人,抬手揖道：“如此，请可汗带我等再去现场勘察一番。”
天空，厚厚的乌云压下草原，北风似隐藏了无数利器，将人的脸刮得生疼。
狄仁杰从没膝的草中再次直起腰，揉了揉酸疼的双眼，周围几个亲兵垂头丧气的神情映入眼帘。还是一无所获啊！风越来越大，隐约带来雪的味道。暴风雪就要来了！他感叹着。
“大帅”张仁亶皱着眉头从前边一处树林里了走出来，凑到狄公耳边低语道：“您到那里去看看。”
昨夜一场飞雪，将光秃秃的林间染得纯白，莹光剔透的地面上，若无几串方才搜索时留下的脚印，应还不曾有过人迹。
“您看”
狄仁杰在张仁亶手指的地方蹲下，拂开上面的冰雪，一本医书歪七扭八地呈现在眼前。
他若有所思地端详了好一会儿，不时地把书提起又放下，倒让身旁的张仁亶云深不知处。
“大帅，这本书会不会是林朝平的？”他担心满满地问。
狄仁杰肯定的点点头，然后神秘兮兮地对张仁亶一笑：“此事切勿声张。”
张仁亶一听急了：“大帅，这现场一无打斗痕迹，二有林朝平的物证，难道他真的……”
“真的什么？”
狄仁杰对上张仁亶犹豫不定的双眼，“推理查案一定要冷静，切不可急燥。你看这里之前并无人迹，说明它并非案发现场。”
“可这本书又从何而来，难道是林朝平无意中遗失的？”
“当然不是。”
见狄公口气如此笃定，张仁亶只剩下目不斜视的份。
“你看，如果是无意中丢失，”狄公向前走去，手中的医书顺势一荡，再次落在地上。“那么它应该像现在一样比较整齐，丝毫没有刚才的凌乱。”
“不是案发现场，又不是无意失落……”
张仁亶眼睛蓦地一亮：“大帅，难道说这本书是被人刻意摔过来的？”
“一语中的。”
狄公拉着他复又蹲下，“你看这本书的下面毫无冰雪，说明当时的案发时间应在夜雪前，也就是子时左右。”
“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医书摔过来？难道他怕他的嫌疑还小吗？”张仁亶忿忿地站起身。
狄仁杰不语，亦站起望着白茫茫的树林沉思。
是啊，他为什么要留下医书？又为什么要把医书摔到这里？
白狼水东，一座黑色的大山与黢黑的天幕融为一体，即便此时细雪连绵，山体上依然不见丝毫莹白。
黑色的山洞,伸手不见五指。林朝平微微睁开双眼,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过来。他用力握了握手，绵软而酸怠，果然是曼佗罗。
“母亲”
一个身体伏上胸膛，似曾相识地柔软温暖。
“沁月”
林朝平一把抱上，紧紧拥入怀中。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也想你。”
林朝平的心怦地融化，丹唇皓齿，凝脂染绯，怎不让咫尺清眸氤氲迷离。他轻叹了一下，深深地吻上。
“母亲，你说女儿现在该怎么办？”
余音未落，林朝平的眼眸愕然一恍。原来自己还是着了魔障，好厉害的曼佗罗啊！
“母亲，你说话呀。”
萨阿娜抬头，两张滚热的脸紧紧地靠在一起。林朝平徒劳地别开头，手向怀里竭力找寻着什么。
还好,银针尚在。他心里一阵侥幸,拿起一根就朝自己的人中扎去。待到细细的血流渗出，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拔下针来。
“娜儿，你别动，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不，娜儿要娘抱着。”
林朝平哭笑不得地看着萨阿娜鼓起腮帮，只好将她抱在怀里，依着洞壁坐下。
“从前有一个和尚带着徒弟出门，徒弟见乌云滚滚，怕天要下雨。和尚说：‘出家人怕什么风雨。’
路上，果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正在两人艰难行走时，却发现一个绝色美女浑身湿透，站在一根独木桥前犯愁。
和尚上前说：‘姑娘，我来帮你。’然后将女子背了过去。
徒弟见状，闷闷不乐，直到晚上睡觉前，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傅，我们出家人不是该遵守清规诫律吗？你今天怎么可以抱那个姑娘。’
‘哪个姑娘？’和尚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笑道：‘噢，你是说我们路上碰到的那个女子。我可是早就把她放下了，难道你还一直抱着她吗？’”
故事讲到这里，林朝平将银针从公主的穴位中拔出，关切地问道：“娜儿，我是谁？”
浓黑的剑眉，黑玉的眸，仿若春风煦朗，又略带落寞。
“林朝平？”
萨阿娜轻轻一唤，恍然若醒，原来先前种种竟是幻觉，她不禁羞恼交加地瞪视着他。
洞，还是一如既往的黑。但萨阿娜却清楚地看见一抹亮色在林朝平的眸心闪烁。
“对不起，我刚才逾越了。你若是没有刀，就用它刺这里吧，我一样可以死的。”说完，林朝平递过来一根长长银针，并把衣襟扯开，露出心口。
萨阿娜盯着森然的针芒，一字一句地问：“我们中的是什么毒？你刚才针扎人中，是不是为了给自己解毒？”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不能令你蒙羞。”
“朝平，是你在我无助的时候扶起了我，告诉我要怎样走下去。可你这里，又放下了吗？”
萨阿娜指着林朝平裸露的心口，平静地问。
林朝平一眨不眨地望着萨阿娜，竟不知如何作答。
“江水清兮中有月，
年年皎月送流波。
唯侬偏度月明意，
化作清皑共江河。”
萨阿娜轻声哼起一个辽远的曲调,看林朝平闭目,泪水颗颗滴落。
本章完
黑色的山洞,伸手不见五指。林朝平微微睁开双眼,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过来。他用力握了握手，绵软而酸怠，果然是曼佗罗。
“母亲”
一个身体伏上胸膛，似曾相识地柔软温暖。
“沁月”
林朝平一把抱上，紧紧拥入怀中。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也想你。”
林朝平的心怦地融化，丹唇皓齿，凝脂染绯，怎不让咫尺清眸氤氲迷离。他轻叹了一下，深深地吻上。
“母亲，你说女儿现在该怎么办？”
余音未落，林朝平的眼眸愕然一恍。原来自己还是着了魔障，好厉害的曼佗罗啊！
“母亲，你说话呀。”
萨阿娜抬头，两张滚热的脸紧紧地靠在一起。林朝平徒劳地别开头，手向怀里竭力找寻着什么。
还好,银针尚在。他心里一阵侥幸,拿起一根就朝自己的人中扎去。待到细细的血流渗出，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拔下针来。
“娜儿，你别动，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不，娜儿要娘抱着。”
林朝平哭笑不得地看着萨阿娜鼓起腮帮，只好将她抱在怀里，依着洞壁坐下。
“从前有一个和尚带着徒弟出门，徒弟见乌云滚滚，怕天要下雨。和尚说：‘出家人怕什么风雨。’
路上，果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正在两人艰难行走时，却发现一个绝色美女浑身湿透，站在一根独木桥前犯愁。
和尚上前说：‘姑娘，我来帮你。’然后将女子背了过去。
徒弟见状，闷闷不乐，直到晚上睡觉前，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傅，我们出家人不是该遵守清规诫律吗？你今天怎么可以抱那个姑娘。’
‘哪个姑娘？’和尚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笑道：‘噢，你是说我们路上碰到的那个女子。我可是早就把她放下了，难道你还一直抱着她吗？’”
故事讲到这里，林朝平将银针从公主的穴位中拔出，关切地问道：“娜儿，我是谁？”
浓黑的剑眉，黑玉的眸，仿若春风煦朗，又略带落寞。
“林朝平？”
萨阿娜轻轻一唤，恍然若醒，原来先前种种竟是幻觉，她不禁羞恼交加地瞪视着他。
洞，还是一如既往的黑。但萨阿娜却清楚地看见一抹亮色在林朝平的眸心闪烁。
“对不起，我刚才逾越了。你若是没有刀，就用它刺这里吧，我一样可以死的。”说完，林朝平递过来一根长长银针，并把衣襟扯开，露出心口。
萨阿娜盯着森然的针芒，一字一句地问：“我们中的是什么毒？你刚才针扎人中，是不是为了给自己解毒？”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不能令你蒙羞。”
“朝平，是你在我无助的时候扶起了我，告诉我要怎样走下去。可你这里，又放下了吗？”
萨阿娜指着林朝平裸露的心口，平静地问。
林朝平一眨不眨地望着萨阿娜，竟不知如何作答。
“江水清兮中有月，
年年皎月送流波。
唯侬偏度月明意，
化作清皑共江河。”
萨阿娜轻声哼起一个辽远的曲调,看林朝平闭目,泪水颗颗滴落。
本章完
（二十一）千刀剐尽骨与血
怀抱，温暖。萨阿娜凑首靠在林朝平的胸前，听着那心跳击岸，忽的生起一种落定的温宁。
“‘在他身边，我很安心。’原来如燕姐说的便是这种感觉。”
“娜儿，我……”
萨阿娜纤指一封，言道：“我听庙里的大师说‘今日之心譬如昨天，何分来者去者。’等我俩何时参悟了，再说不迟。”
林朝平深深地凝视她，她满面通红地站起，才发现脚下的石头竟然很热。
“朝平，这是哪里，怎么连石头都是热的？”
林朝平想了片刻，道：“娜儿，你还记得在契丹东面有座会喷火的乌兰木图山吗？它虽经年未动，但地底的熔浆却仍散发出热度，我们恐怕正在它的一个溶洞之中。”
“可我们怎么会到这里？还中了毒？”
“这是有人焚烧了曼陀罗。这种植物全身带毒,一旦进入体内,便会致人迷幻,那些心心念念的人和事就像真的一样出现在眼前。”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这里也没人那。”
“洞外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林朝平轻笑，“再说咱俩的功力没有两天绝对恢复不了，现在就是让我们走，这茫茫草原狂风暴雪，不出两个时辰就得玩完。
至于他们的用意，就更简单了。你是契丹的公主，我是周朝的将官。咱俩同时失踪意味着什么？”
“那可怎么办？”萨阿娜急得走到林朝平身边，问道。
林朝平微阖下双眼，似是在回忆什么。
契丹苦寒，本没有曼陀罗，除非……，
昨夜昏迷前的那丝猜测再次浮上心头，若当真如此，自己必是留不得了。就算能活着回去，也只有火上浇油的份，他的话谁也不会信的。换而言之，也只有娜儿才能解当今之困，让大军顺利过境。只是自己想到的，对方也一定心如明镜，他俩不动则矣，一动必立遭杀身之祸，反害了娜儿。
如果大人能参出医书玄机就好了……
林朝平苦笑，求人不如求己，说不定大人根本就没找到。反正自己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就这样吧……
他低头在萨阿娜耳边低语了几句。
怀抱，温暖。萨阿娜凑首靠在林朝平的胸前，听着那心跳击岸，忽的生起一种落定的温宁。
“‘在他身边，我很安心。’原来如燕姐说的便是这种感觉。”
“娜儿，我……”
萨阿娜纤指一封，言道：“我听庙里的大师说‘今日之心譬如昨天，何分来者去者。’等我俩何时参悟了，再说不迟。”
林朝平深深地凝视她，她满面通红地站起，才发现脚下的石头竟然很热。
“朝平，这是哪里，怎么连石头都是热的？”
林朝平想了片刻，道：“娜儿，你还记得在契丹东面有座会喷火的乌兰木图山吗？它虽经年未动，但地底的熔浆却仍散发出热度，我们恐怕正在它的一个溶洞之中。”
“可我们怎么会到这里？还中了毒？”
“这是有人焚烧了曼陀罗。这种植物全身带毒,一旦进入体内,便会致人迷幻,那些心心念念的人和事就像真的一样出现在眼前。”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这里也没人那。”
“洞外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林朝平轻笑，“再说咱俩的功力没有两天绝对恢复不了，现在就是让我们走，这茫茫草原狂风暴雪，不出两个时辰就得玩完。
至于他们的用意，就更简单了。你是契丹的公主，我是周朝的将官。咱俩同时失踪意味着什么？”
“那可怎么办？”萨阿娜急得走到林朝平身边，问道。
林朝平微阖下双眼，似是在回忆什么。
契丹苦寒，本没有曼陀罗，除非……，
昨夜昏迷前的那丝猜测再次浮上心头，若当真如此，自己必是留不得了。就算能活着回去，也只有火上浇油的份，他的话谁也不会信的。换而言之，也只有娜儿才能解当今之困，让大军顺利过境。只是自己想到的，对方也一定心如明镜，他俩不动则矣，一动必立遭杀身之祸，反害了娜儿。
如果大人能参出医书玄机就好了……
林朝平苦笑，求人不如求己，说不定大人根本就没找到。反正自己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就这样吧……
他低头在萨阿娜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样……行吗？”
“他们困而不发，便是一心要拖住大军。如果这两天再不开拔，恐怕西路军就是大罗金仙也得覆没。”
说到这里，林朝平一对明澈又绝决的眸子盯着面前略显无措的脸，最后浅浅一笑：“以后别再犯傻了。”
萨阿娜头一低，取下一枚翡玉戴到林朝平的脖颈上，口中轻声低喃：“这个……你带好，它会保佑你平安的。”
风在暗夜里嘶吼，雪在狂风中急转，就在风头迷了双眼的瞬间，林朝平背着萨阿娜一头从洞内冲了出来。
“头，他们出来了。”
不远处的另一个溶洞中,十几双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地方。
其中一个男子狠狠地将手中的树棍一撇,冷冷道:“杀了他。”
白茫茫的草原不辨西东，而风还在愈演愈烈。林朝平紧咬牙关，凭着直觉向汗帐奔去。
背上的负荷，不碍身形，快若惊鸿的速度似要与什么拼个先后。当他终于停下脚步时，约摸已窜出了六里多地。
今夜真不是个赏雪的日子，可林朝平偏偏静立于雪林间。方才用银针强压下去的酸麻再次泛起，沿着太阴、太阳两条经脉一点点传遍了全身。
“把娜儿放下！”
身后一句暴喝，林朝平缓缓地转过身。
“果然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你把娜儿……”
话说半句，声音突然顿住。面前，林朝平背负的白衣人竟是用几根树棍捆成的“大”形。
见来人一脸惊愕，林朝平丢下树棍，无声又得意地笑了笑。
那人由惊转怒，一脚踢倒林朝平，骂道：“你这个猪一样的汉人，我要杀了你！”
林朝平晃晃悠悠地站起，问道：“迪里铎，你既钟情公主，却为何要将她置于死地？我虽是个汉人，但也救过你的性命。杀人容易回头难，你可要想清楚了。”
年轻英俊的契丹人高傲地一昂下巴：“她几次三番的回绝我，我非要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才是做大事的人。如果她能回心转意，我非但不会杀她，还照旧风风光光地迎娶她。至于你，”
他不屑地斜视了林朝平一眼：“念在你曾救过我的份上，就赏你一条全尸吧。”
说着，他冷笑，挥手扬起一道电光直奔林朝平的心窝。
林朝平闭目，静待刹那后光芒穿透身体的剧痛。然而，什么也没有。他不可思议地睁开眼，面前的情象让他目瞪口呆。
迪里铎死了，死在自己的宝刀下。血花溢开，染红了地面重重积雪。
“他们困而不发，便是一心要拖住大军。如果这两天再不开拔，恐怕西路军就是大罗金仙也得覆没。”
说到这里，林朝平一对明澈又绝决的眸子盯着面前略显无措的脸，最后浅浅一笑：“以后别再犯傻了。”
萨阿娜头一低，取下一枚翡玉戴到林朝平的脖颈上，口中轻声低喃：“这个……你带好，它会保佑你平安的。”
风在暗夜里嘶吼，雪在狂风中急转，就在风头迷了双眼的瞬间，林朝平背着萨阿娜一头从洞内冲了出来。
“头，他们出来了。”
不远处的另一个溶洞中,十几双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地方。
其中一个男子狠狠地将手中的树棍一撇,冷冷道:“杀了他。”
白茫茫的草原不辨西东，而风还在愈演愈烈。林朝平紧咬牙关，凭着直觉向汗帐奔去。
背上的负荷，不碍身形，快若惊鸿的速度似要与什么拼个先后。当他终于停下脚步时，约摸已窜出了六里多地。
今夜真不是个赏雪的日子，可林朝平偏偏静立于雪林间。方才用银针强压下去的酸麻再次泛起，沿着太阴、太阳两条经脉一点点传遍了全身。
“把娜儿放下！”
身后一句暴喝，林朝平缓缓地转过身。
“果然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你把娜儿……”
话说半句，声音突然顿住。面前，林朝平背负的白衣人竟是用几根树棍捆成的“大”形。
见来人一脸惊愕，林朝平丢下树棍，无声又得意地笑了笑。
那人由惊转怒，一脚踢倒林朝平，骂道：“你这个猪一样的汉人，我要杀了你！”
林朝平晃晃悠悠地站起，问道：“迪里铎，你既钟情公主，却为何要将她置于死地？我虽是个汉人，但也救过你的性命。杀人容易回头难，你可要想清楚了。”
年轻英俊的契丹人高傲地一昂下巴：“她几次三番的回绝我，我非要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才是做大事的人。如果她能回心转意，我非但不会杀她，还照旧风风光光地迎娶她。至于你，”
他不屑地斜视了林朝平一眼：“念在你曾救过我的份上，就赏你一条全尸吧。”
说着，他冷笑，挥手扬起一道电光直奔林朝平的心窝。
林朝平闭目，静待刹那后光芒穿透身体的剧痛。然而，什么也没有。他不可思议地睁开眼，面前的情象让他目瞪口呆。
迪里铎死了，死在自己的宝刀下。血花溢开，染红了地面重重积雪。
他急忙抬头四顾，漫天飞雪中，除了他便是脚下这具诡异的尸体，甚至连多余的脚印都没有。
这出的是什么妖怪？林朝平蹲下身细看伤口。刀尖笔直，透胸，可周围明明无人啊。更何况这把雪走刀，在自己醒来时便已失去，按说应是在迷昏时，被迪里铎他们搜走了。但此时又怎会插在迪里铎的背上？
“快，在这里。”
随着七嘴八舌的人声，一群侍卫冲了进来。当他们看见迪里铎的尸体时，一个个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把他带回去，一切由可汗发落。”
大风呼啸，与雪翻腾，一段枯树似经不住沉重，颓然地落在地上。不一会儿，便被大片大片的雪花覆盖，了无踪迹。
汗帐内,莫贺佝着腰从迪里铎的身旁站起,一双眼窝骤然深陷了许多。
“可汗，自古杀人偿命，如今不但我的孩子死于非命，连娜儿也惨遭毒手，下落不明，难道你还想庇护这些汉人吗？”
李失活龙行虎步，一把勒住林朝平的衣领，吼道：“我待你不薄啊，林朝平！你初来乍到，是我收留了你。你要采药，是我替你四处寻找。你暗探消息，致我契丹劫难，我既往不咎。可你，都对我们做了些什么？你，你，你怎么能这样狠毒！”
林朝平猛喘了几口气,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一句:“可汗,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害娜儿，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第二十一章 白玉流光心底意 完
这出的是什么妖怪？林朝平蹲下身细看伤口。刀尖笔直，透胸，可周围明明无人啊。更何况这把雪走刀，在自己醒来时便已失去，按说应是在迷昏时，被迪里铎他们搜走了。但此时又怎会插在迪里铎的背上？
“快，在这里。”
随着七嘴八舌的人声，一群侍卫冲了进来。当他们看见迪里铎的尸体时，一个个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把他带回去，一切由可汗发落。”
大风呼啸，与雪翻腾，一段枯树似经不住沉重，颓然地落在地上。不一会儿，便被大片大片的雪花覆盖，了无踪迹。
汗帐内,莫贺佝着腰从迪里铎的身旁站起,一双眼窝骤然深陷了许多。
“可汗，自古杀人偿命，如今不但我的孩子死于非命，连娜儿也惨遭毒手，下落不明，难道你还想庇护这些汉人吗？”
李失活龙行虎步，一把勒住林朝平的衣领，吼道：“我待你不薄啊，林朝平！你初来乍到，是我收留了你。你要采药，是我替你四处寻找。你暗探消息，致我契丹劫难，我既往不咎。可你，都对我们做了些什么？你，你，你怎么能这样狠毒！”
林朝平猛喘了几口气,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一句:“可汗,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害娜儿，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第二十一章 白玉流光心底意 完
（二十二）奈何有目看不穿
莫贺扑上来，两手扒开林朝平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要挖出你的心，看看它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洁白的里衣被撕开,露出块羊脂温润的玉来,李失活的五脏六腑顿时就象被人掏了个干净扔在油锅里。他一把推开莫贺,将玉扯下，口中颤颤地问道：“她的玉怎会在你这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不待林朝平回答，地上的白衫似已说明了一切。
“你碰了她!你竟然敢碰她！我今天若不杀了你，就誓不为人！！”
“可汗，狄元帅求见。”帐前，一个侍卫禀报道。
李失活深深地吐气，竭力平静地说：“有请。”
当狄仁杰掀开帐帘进入后，里面的情景顿让他明白了七八份。
“可汗，林朝平既已找到，不知公主……？”
李失活提着玉佩,又指了指地上的白衫,满腔的悲愤浓得无法化开：“小女的贴身玉佩在他身上，小女的单衣亦是这个禽兽……”
狄公的心一沉，此案不简单啊。他向李失活一拱手：“可汗息怒，在下认为目前的人证物证尚经不住推敲。比如，林朝平为何要劫走公主？迪里铎又怎会在大雪之夜出现在林中？公主现在下落如何？或许一切真相，只有等找到公主后才能水落石出。”
莫贺黑着脸，逼近狄公道：“以元帅之意，一日找不到公主，我们的大仇就一日不得报了？什么疑点，现在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这，我看你是存心包庇你们汉人吧。”话说至此，一股愠怒势不可遏在自阴冷的眸底射出：“告诉你狄仁杰，你们的军队已被重重包围，若不交出凶手，谁也别想离开。”
“可汗，莫贺大人，想你们诚心来投大周，我朝上至皇帝下至黎民，无不欢欣倍至。今朝一个小小的案子漏洞百出，各位不思找出真凶，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劝你们冷静一下，切勿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狄公脸色清平如水，笔直地与两人对峙着。可只短短一瞬，帐外的沸腾便彻头彻尾地淹没了这里的静寂。
“交出凶手！”
“把汉人赶出去！”
“血债血偿！”
……
“可汗，大人。”
地上，林朝平感觉自己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僵硬:“这一切是我干的！”
他不敢抬头，只一味低低地认罪：“那晚，我趁着酒兴在外吹笛子，忽见公主只身前来，便一时起意，用蒙汉药将她迷倒。
本来我只想成就好事后，便溜之大吉。谁成想，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就下起了雪。我渐渐迷了方向，正巧前面有一处树林，就走进去欲行非礼。眼看就要得手，这迪里铎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我便一刀结果了他，可公主却趁我俩打斗之际跑了。
我见大事不好，正想要逃，却被一群侍卫抓了个正着。
可汗，我酒后糊涂闯下大祸，甘受任何惩罚。但此事与大军毫无关系，还请可汗信守前言，放他们过境。”
莫贺扑上来，两手扒开林朝平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要挖出你的心，看看它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洁白的里衣被撕开,露出块羊脂温润的玉来,李失活的五脏六腑顿时就象被人掏了个干净扔在油锅里。他一把推开莫贺,将玉扯下，口中颤颤地问道：“她的玉怎会在你这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不待林朝平回答，地上的白衫似已说明了一切。
“你碰了她!你竟然敢碰她！我今天若不杀了你，就誓不为人！！”
“可汗，狄元帅求见。”帐前，一个侍卫禀报道。
李失活深深地吐气，竭力平静地说：“有请。”
当狄仁杰掀开帐帘进入后，里面的情景顿让他明白了七八份。
“可汗，林朝平既已找到，不知公主……？”
李失活提着玉佩,又指了指地上的白衫,满腔的悲愤浓得无法化开：“小女的贴身玉佩在他身上，小女的单衣亦是这个禽兽……”
狄公的心一沉，此案不简单啊。他向李失活一拱手：“可汗息怒，在下认为目前的人证物证尚经不住推敲。比如，林朝平为何要劫走公主？迪里铎又怎会在大雪之夜出现在林中？公主现在下落如何？或许一切真相，只有等找到公主后才能水落石出。”
莫贺黑着脸，逼近狄公道：“以元帅之意，一日找不到公主，我们的大仇就一日不得报了？什么疑点，现在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这，我看你是存心包庇你们汉人吧。”话说至此，一股愠怒势不可遏在自阴冷的眸底射出：“告诉你狄仁杰，你们的军队已被重重包围，若不交出凶手，谁也别想离开。”
“可汗，莫贺大人，想你们诚心来投大周，我朝上至皇帝下至黎民，无不欢欣倍至。今朝一个小小的案子漏洞百出，各位不思找出真凶，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劝你们冷静一下，切勿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狄公脸色清平如水，笔直地与两人对峙着。可只短短一瞬，帐外的沸腾便彻头彻尾地淹没了这里的静寂。
“交出凶手！”
“把汉人赶出去！”
“血债血偿！”
……
“可汗，大人。”
地上，林朝平感觉自己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僵硬:“这一切是我干的！”
他不敢抬头，只一味低低地认罪：“那晚，我趁着酒兴在外吹笛子，忽见公主只身前来，便一时起意，用蒙汉药将她迷倒。
本来我只想成就好事后，便溜之大吉。谁成想，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就下起了雪。我渐渐迷了方向，正巧前面有一处树林，就走进去欲行非礼。眼看就要得手，这迪里铎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我便一刀结果了他，可公主却趁我俩打斗之际跑了。
我见大事不好，正想要逃，却被一群侍卫抓了个正着。
可汗，我酒后糊涂闯下大祸，甘受任何惩罚。但此事与大军毫无关系，还请可汗信守前言，放他们过境。”
狄公闻言先是一惊，然后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他走到林朝平面前，问道：“林朝平，老夫一生断案无数，从无冤讼。我且问你，那本医书如何解释？公主见人来救，为何反要逃遁？你武艺高强，又怎么轻易被侍卫擒拿？”
“大人…… ”
林朝平瘫坐在地上，冷汗涔涔直冒。唉，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记挂着断案。难道就没听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哦。错了错了，应是‘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林朝平，回答老夫的问题。”
狄公哪管此时林朝平正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仍不依不饶地逼问过来。
“我……大人，在下说的句句属实。”
狄公见林朝平被问得语不成句，缓缓蹲下身，叹道：“小林，你就这么急着想死吗？”
林朝平乌黑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狄公:“大人，人总是要死的，何况我的心早如灰烬一般。如今，我既能死得其所，就请您成全吧！”
说罢，他站起，走到帐外，对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喊道：“我就是凶手，你们杀了我吧。”
人流潮涌，将林朝平猛地倾覆。手捶、脚踢、掐咬，撕拉……一时间，所有人都恨不能把他扯成碎片。
帐前，李失活一直默默地看着。终于，他叹了口气，用极低地声音对身旁的狄公道：“阁老，你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救这个年青人，如果今天仍抓不到真凶，就赶快带着你的军队过境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大吼道：“都给我住手！侍卫们，把这个汉人押下去，酉戊之交，凌迟处死！”
漠原之上，厉厉狂风将大周军营的火把吹得时明时暗，夜色轮回，再次将所有的一切吞噬在无尽的幽深中。
“叔父，张将军他们还没有消息。”
见狄公不语，如燕不放心地追问：“叔父，你确定朝平哥是这个意思吗？”
狄公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宝贝侄女，反问道：“那你说他为何要好端端地扔出本医书来？”
“这自然是想把他知道的，用医书告诉我们。说不定他是指的什么人。”如燕竭力找着神探叔父的破绽。
狄公一笑，从容应道：“据林朝平一开始说，他和公主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曼陀罗烟雾所迷，所以并未看到凶手。”
“就算指的不是人，那也极有可能是某样东西或某件事情。对了，”如燕一拍手，“曼陀罗，一定是曼陀罗。我曾看过您的医书，上面说曼陀罗喜温恶寒。这契丹这么冷，怎么会有曼陀罗？”
狄公依旧见招拆招：“可我们当初根本就不知道曼陀罗啊。”
“叔父,那您说它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啊?”如燕扯起狄公的宽袖，撒娇着左晃右摇。“我可是把它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这上面除了记载着草药的药性外,就是各种病症的分析。虽然也有一些是契丹的，但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就算有关系，又会是哪一个呢？”
狄公拿起书，微微一笑：“既然不能直接从内容中找到线索，那你就没想过这本书或许本身就是一条线索？”
如燕无力地哀叹：“看来这辈子我是继承不了您神探的衣钵了。不过，雪林中迪里铎之死又当如何解释？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风雪又非常大，不管在哪个方位，要想稍远距离地准确投掷，还不被发现，几乎都不太可能。”
“其实正是因为这个条件否定了很多偷袭的可能性，所以通往真相的路反而更明显了。”狄公似乎并不急于解开谜团，他继续向如燕问道：“有什么方法既能保持远距离，又不受风雪影响，一举杀死目标呢？”
如燕敛眉，咬唇，半晌“哦”地叫了一声。
狄公连忙一摆手，“不可说，不可说。现在一切还为时尚早，我们再等等仁亶他们。”
本章完
“大人…… ”
林朝平瘫坐在地上，冷汗涔涔直冒。唉，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记挂着断案。难道就没听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哦。错了错了，应是‘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林朝平，回答老夫的问题。”
狄公哪管此时林朝平正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仍不依不饶地逼问过来。
“我……大人，在下说的句句属实。”
狄公见林朝平被问得语不成句，缓缓蹲下身，叹道：“小林，你就这么急着想死吗？”
林朝平乌黑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狄公:“大人，人总是要死的，何况我的心早如灰烬一般。如今，我既能死得其所，就请您成全吧！”
说罢，他站起，走到帐外，对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喊道：“我就是凶手，你们杀了我吧。”
人流潮涌，将林朝平猛地倾覆。手捶、脚踢、掐咬，撕拉……一时间，所有人都恨不能把他扯成碎片。
帐前，李失活一直默默地看着。终于，他叹了口气，用极低地声音对身旁的狄公道：“阁老，你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救这个年青人，如果今天仍抓不到真凶，就赶快带着你的军队过境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大吼道：“都给我住手！侍卫们，把这个汉人押下去，酉戊之交，凌迟处死！”
漠原之上，厉厉狂风将大周军营的火把吹得时明时暗，夜色轮回，再次将所有的一切吞噬在无尽的幽深中。
“叔父，张将军他们还没有消息。”
见狄公不语，如燕不放心地追问：“叔父，你确定朝平哥是这个意思吗？”
狄公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宝贝侄女，反问道：“那你说他为何要好端端地扔出本医书来？”
“这自然是想把他知道的，用医书告诉我们。说不定他是指的什么人。”如燕竭力找着神探叔父的破绽。
狄公一笑，从容应道：“据林朝平一开始说，他和公主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曼陀罗烟雾所迷，所以并未看到凶手。”
“就算指的不是人，那也极有可能是某样东西或某件事情。对了，”如燕一拍手，“曼陀罗，一定是曼陀罗。我曾看过您的医书，上面说曼陀罗喜温恶寒。这契丹这么冷，怎么会有曼陀罗？”
狄公依旧见招拆招：“可我们当初根本就不知道曼陀罗啊。”
“叔父,那您说它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啊?”如燕扯起狄公的宽袖，撒娇着左晃右摇。“我可是把它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这上面除了记载着草药的药性外,就是各种病症的分析。虽然也有一些是契丹的，但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就算有关系，又会是哪一个呢？”
狄公拿起书，微微一笑：“既然不能直接从内容中找到线索，那你就没想过这本书或许本身就是一条线索？”
如燕无力地哀叹：“看来这辈子我是继承不了您神探的衣钵了。不过，雪林中迪里铎之死又当如何解释？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风雪又非常大，不管在哪个方位，要想稍远距离地准确投掷，还不被发现，几乎都不太可能。”
“其实正是因为这个条件否定了很多偷袭的可能性，所以通往真相的路反而更明显了。”狄公似乎并不急于解开谜团，他继续向如燕问道：“有什么方法既能保持远距离，又不受风雪影响，一举杀死目标呢？”
如燕敛眉，咬唇，半晌“哦”地叫了一声。
狄公连忙一摆手，“不可说，不可说。现在一切还为时尚早，我们再等等仁亶他们。”
本章完
（二十三）千刀剐尽骨与血
酉末将近，黑夜中，一个黑影在一座矮小的帐蓬前停住了脚。
几名严阵以待的看守一见来人，连忙恭敬地施礼道：“参见莫贺大人。”
“你们给我把人押到刑台上。”
莫贺的声音如千年玄冰，让几名守卫不由打了个抖。
“大人，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其中一人怯怯地回道。
“难道再过半个时辰，他就不是凶手了吗？”莫贺寒眸一瞪，“夜长梦多，万一到时周军强行救人也未可知。我现在就要杀了他，为我的儿子报仇！”
见侍卫仍在犹豫，莫贺大怒道：“难道你们也被汉人吓破了胆吗？你们还是不是契丹人！”
侍卫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进去将人架了出来。
风缓，雪细，火光冲天，辉映着大地，如银，似铅。
深寒的夜幕下，一个巨大的木架森然肃立在行刑台上，木纹斑驳，血痕隐现，犹如一双双惨淡的眼。
林朝平静静地抬起头，对着无穷无尽的苍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天真冷，裸露在外的上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灵魂在刺骨中越来越清晰。
“莫贺大人，请问要割多少刀？”刽子手拱手问道。
“一千刀！我也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莫贺咬牙切齿地吼道。
酉末将近，黑夜中，一个黑影在一座矮小的帐蓬前停住了脚。
几名严阵以待的看守一见来人，连忙恭敬地施礼道：“参见莫贺大人。”
“你们给我把人押到刑台上。”
莫贺的声音如千年玄冰，让几名守卫不由打了个抖。
“大人，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其中一人怯怯地回道。
“难道再过半个时辰，他就不是凶手了吗？”莫贺寒眸一瞪，“夜长梦多，万一到时周军强行救人也未可知。我现在就要杀了他，为我的儿子报仇！”
见侍卫仍在犹豫，莫贺大怒道：“难道你们也被汉人吓破了胆吗？你们还是不是契丹人！”
侍卫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进去将人架了出来。
风缓，雪细，火光冲天，辉映着大地，如银，似铅。
深寒的夜幕下，一个巨大的木架森然肃立在行刑台上，木纹斑驳，血痕隐现，犹如一双双惨淡的眼。
林朝平静静地抬起头，对着无穷无尽的苍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天真冷，裸露在外的上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灵魂在刺骨中越来越清晰。
“莫贺大人，请问要割多少刀？”刽子手拱手问道。
“一千刀！我也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莫贺咬牙切齿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