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塞外迷踪

一楼送百度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02 21:45:00 +0800 CST  
百度抽死人了。
楼上的婷婷大人,请多多指教。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02 22:01:00 +0800 CST  
                           (二)北斗琼浆太微仙(3044字)
    静苑幽林,御河秋水,蜿蜒一转便隐入了宫墙深处。
    玉色拱桥上,銮舆扇伞迤逦云动。仪仗下,武皇与狄仁杰缓步而行。
    风过叶起,自暮色余光中翩跹滑下。武皇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陛下”狄公神情复杂地望着武皇,轻声唤道。
    “怀英啊,这满园的奇花异草,看上去花团锦簇,可谁又知它同根飘凌的苦楚呢?”武皇边走边不无凄凉地说道。
    “陛下,叶落人逝徒添伤感,您要多多保重龙体啊。况这秋景澄明,桂子飘香,陛下何不珍惜眼前美景,怜取膝下尚在之人呢?”
    武皇停下脚步,落寞的眼神遽然深冷无垠。
    “爱卿心意,朕岂不知?奈何李显、李旦懦弱无能,这江山如何守得?!”
    狄公躬身一礼,肃然道:“陛下,请恕臣无状。您几次欲传位于梁王,可曾想过百年之后如何与先帝共享于太庙?臣只知儿子供奉母亲乃天经地义,却从未闻侄子行供奉姑母之举。”
    “怀英,此乃朕之家事,你莫再说了!” 武皇脸色如笼薄冰,拂然不悦道。
    “陛下,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义同一体。况臣位备宰相,岂得不预知乎?”狄公迎上迫人的目光,郑重答道。
    武皇凤目冷凛,熠熠直视狄公。只见面前的老臣,周身一派清正,透澈的目华仿佛沉淀了无尽的睿智与通达。
    她抬头仰望西天飞彩的橙云,胸中的怒意渐渐风息云退。半晌,缓缓开口道:“国老,容朕再思量思量。”
    九洲池畔,斜阳的影子在水面上一点点浮动,好似流年偷换。
    正当这二人各怀心事地望着烟波翠影,默默无语之时,上官婉儿迎面走来,敛眉一礼:“陛下,契丹王爷和文武百官已到,请陛下移驾上阳宫。”

    秋夜清浅,明月初升。
    上阳宫中,万盏琉璃灯火次第辉煌,交织着水银般的月华,将庄严巍峨的帝宫,辉映得流光似水,恍若瑶池琼筵。
    殿内,百官云集。一个个云松螺髻的宫娥,手捧金盏玉液袅娜而入,飘逸的轻罗宫装暗香盈盈。宫殿中央,一群舞姬随着明快的乐声,长袖翻舞如蝶。羽扇半遮玉面,忽而长裙如彩云曳地,忽而飞扬如烟霞飘举。
    殿外,芳菲生香,随风潜入。
    华美如斯,众人熏然欲醉。此番夜宴,京城六品以上官员尽从,在契丹使臣面前尽显大朝泱泱。
    一曲舞毕,舞姬们随着渐收的弦音,流水般刚一退去,人们的眼前忽地一亮。但见座中闪出一名女子,如瀑的青丝上环系一根纯金丝带,灿若飞星碎玉。两道新月修眉下,秋水为神,冰清傲洁,尽显仙姿雪态。
    她轻迈罗步,直至殿中,娉婷拜倒:“契丹失活可汗之女萨阿娜,参见陛下。”
    可突于王爷心下一凉,要知道这位公主不但是失活的掌上明珠,更是草原上有名的“带刺玫瑰”。貌似天仙自不必论,那一身功夫亦是了得。多少部落的贵族、勇士在她眼里从不入流,以至于其父失活可汗每每提及,只能摇头叹气:“我的萨阿娜就象一匹野马,到底哪一天才能拴住她?”
    今晚盛宴,公主一直眉目寒凉。的确,捍勇无惧的契丹八部竟沦落到先寄契丹篱下,苛延残喘;后向大周俯首称臣,寻求庇护的地步,任是哪一个契丹人都不可能平静的接受。只是现在在至尊女皇的驾前,她可千万不能捅出什么篓子。可突于王爷暗暗叫苦不迭。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03 22:19:00 +0800 CST  
    “嚄!好啊,再来一个!”
     人群中一阵热烈的喝采声让李元芳恍然若醒,他看了眼身旁的老者,一声微叹几不可闻。
     皇帝她杀人如麻,行事从不需要理由。无论是忠臣酷吏,还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军,哪一个不像这猴子一般,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明知自己是被冤枉的,却非但没有给予公理,反而要他明白皇权无上。
     在皇帝问他‘当真明白?’的一刻,他脱口欲出的竟是“请去!”然而,一瞬间多少不安涌上心头。
     “这样辞官会给大人带来隐患吗?”
     “大人能同意他如此任性妄为吗?”
     “一旦自己真的离开,会有谁能比他更好地保护大人、照顾大人,懂他、敬他吗?”
     所有的答案都是——不可以,所以他必须隐忍,必须咽下。
     ……

     “不好了,马惊了!撞死人了!”
     熙攘的街道猛地骚动起来,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疯了般直向人群冲来,人们手忙脚乱地四下退避着,哭声、叫声、骂声顿时混作了一团。
     一个身背老人的青年吓得“哇”的一声大叫,撇下老人就闪躲在一边,可怜老者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马蹄之下。再前面,一个约摸四岁大的幼童惊慌地张大了嘴巴,鲜红的冰糖葫芦从手中滚落在地。眼看惊马高高举起前蹄就要向孩子稚弱的身上踏去,周围的每个人不由屏住了呼吸,胆小的还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悲惨的情状,只有一个女子绝望地惨叫着:“宝儿……”
     说是迟那是快,突然,一道蓝光闪电般疾扑过来,抄起孩子在马的阴影里倏忽一滚,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位蓝衣公子已一手抱着惊魂未定的孩子,一手拉着惊马,在灿烂的阳光下淡然独立。
     哑然失声的路人们个个目瞪口呆,直到公子将幼童交还给那悲喜交加的母亲,方才如梦初醒地打量起这出手相救的青年。但见他衣衫湛晴,君子如玉,云高天阔下,透显着一种别样神秀的风骨,众人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正当人们交口称赞之际,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胡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挤进人群,对着公子不停地作揖道:“多谢兄台,多谢兄台!这马突然受惊,若不是您,今日可就要闯下大祸了。”
     公子眉头微蹙,尚未及答言,刚才那位自顾逃命的青年“嗖”的从人群窜出,一把揪住胡人的衣襟,狂吼道:“原来是你纵马行凶!你还我父亲命来!”
     说罢,他俯下身子,抱起老人的尸体放声痛哭,“爹,你死得好惨啊!你身体不好,本想扶你来看郎中,怎么就被马撞死了呀!我的爹啊……”
     公子回身走到一位胖乎乎的老者身边,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下,便不声不响地分头查验开来。
     “兄……台,我牵着马走得好好的,不知它何故受惊狂奔,使你父亲身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赔偿,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胡人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着汉话,通红的脸上挂满了斗大的汗珠。
     “不行!我父亲的命,多少银子都买不来!你与我见官去。”男子用力扯着胡人的衣襟,向外拉去。
     “小伙子,我看还是算了。”一个中年人上前劝道:“据这位先生所言,此事纯属意外。看他的样子,也是个本份的商贾,不如就让他多赔你些银钱,好好厚葬你的父亲吧。”
     “是啊,是啊。”胡人忙不迭地掏出银袋,“我有钱,我可以赔。这里是纹银五百两,你看行吗?”
     男子接过银袋,在手中掂了掂,不屑一顾地轻哼道:“这点钱你还是打发叫花子吧,走,我们官府说理去。”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08 20:38:00 +0800 CST  
    “不行!我父亲的命,多少银子都买不来!你与我见官去。”男子用力扯着胡人的衣襟,向外拉去。
    “小伙子,我看还是算了。”一个中年人上前劝道:“据这位先生所言,此事纯属意外。看他的样子,也是个本份的商贾,不如就让他多赔你些银钱,好好厚葬你的父亲吧。”
    “是啊,是啊。”胡人忙不迭地掏出银袋,“我有钱,我可以赔。这里是纹银五百两,你看行吗?”
    男子接过银袋,在手中掂了掂,不屑一顾地轻哼道:“这点钱你还是打发叫花子吧,走,我们官府说理去。”
    胡人急得变了脸色,两只手不停地在怀中、腰间搜寻,嘴里还苦苦哀求道:“兄台,我是契丹使团的随从,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如果你嫌钱少,我可以回去拿,只求你放过我,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乡了。”
    “回去拿?你跑了,我冯二柱上哪儿找你去?要想走人,可以,立马抬现的。”男子口气坚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说你这个商人,撞死了人还这么小气。你就等着坐牢吧。”
    “胡人杀了我们汉人,怎么着也得重判。”
    “胡人,你还是花钱消灾吧。现银不够,那马背上不是还有货物吗?一起赔给人家不就得了。”
    “就是……”
    人群中纷纷七嘴八舌起来。胡人愣愕地看着混乱的场面和趴在地上的死者,紧咬的下唇微微颤抖。
    “好……吧”
    终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马缰向男子递去。
    “且慢。”
    苍老的话音尚未落地,男子只觉脸颊边无由风起,右手落空,缰绳,已在蓝衣公子的掌中。
    “年轻人,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吗?”公子身旁的老人手指尸体,潜静的面庞射来审视的目光。
    “爹还有假的?老头,少管闲事,叫你儿子把马还来,否则小心你的狗命!”
    公子上前一步,横在老者面前。眼睛冷冷一扫,十几柄雪刃自人群中亮出,刚才的那些和事佬,此时已凶神恶煞般围将上来。
    看热闹的人们一见要出人命,吓得顿作一窝蜂四下逃散。老人似也被惊得后退了两步,脸色青白地侧头对公子喊道:“‘儿子’,我好象又给你找麻烦了。”
    青年瞬地一愣,深若寒潭的眸中,星点轻暖如碎英潋滟。
    “大人,您就瞧好吧。”
    言未尽,人无踪。细细凉风微卷衣带,只听得几下“叮铃当啷”声,所有人的兵器掉了一地。
    “弟兄们,遇到硬点子了,扯乎。”
    冯二柱一声叫喊惊醒了几乎石化的众人,撒腿欲逃之际,公子一身蓝衫如水急流,拳掌幻化下,一片鬼哭狼嚎。
    “住手!统统住手!”
    随着一阵喧嚣,远处,几名捕役手持钢刀很快奔到混乱的现场。
    “官差大老爷,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可怜我家老爹生生被胡人纵马撞死,横尸街头,我等欲索拿凶犯见官,却被这胖瘦二贼所阻。”
    冯二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指着公子,细狭的双目泛着隐隐怨毒。“就是他出手打伤了我们,求官差老爷为小民申冤!”
    一个捕头模样的人验看了一下尸体和众人的伤势,暗沉着脸走到胡人面前,“那人可是被你的马撞死的?”
    “是……是的,哦,不……不是。”胡人心中慌乱,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他抬起求救的目光向老者和公子望去。
    捕头冷哼一声,手指公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殴打苦主却是为何?”
    公子唇角锋锐微绽,答道:“我乃打抱不平的路人,这些地痞杀人勒索,难道不该打吗?”
    捕头勃然怒道:“来人,将这里一干人等全部锁了,押到县衙。”
    捕役们掏出乌黑的铁链,上前就往每个人的脖颈套去。公子剑眉一紧,挥手推开面前的公差,疾步回身挡在老者身前,厉声喝道:“谁敢放肆!”
    老者神情肃然,从公子身后从容走出,开口问道:“你们这些公差,平素就是这样办案的?”
    不待回答,冷冽的目光向地面瞥去,“冯二柱,你既称死者是你的父亲,那么他今年有多大年纪?”
    “五十有二”
    老人淡淡一笑道:“诸位官差,你们可都看好了。”说罢,转身蹲下,两手在死者的脸上细细剥弄起什么。
    当肥胖的身躯再次站起,一张面具已赫然在手。
    “啊?”
    惊叫中,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或张口结舌,或匪夷所思。
    脱离了面具的死者,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胡人。
    “喀木力!”站在马旁的胡人猛地扑在死者身上,失声叫道。
    老人眼中诧异如惊电一闪,正欲相询,却见水泄不通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两下分开,一队身着飞熊服的千牛卫涌了进来。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08 20:42:00 +0800 CST  
    “臣……明白。”
    武皇蓦地回眸,挑眉道,“当真明白?”
    李元芳的唇无声地翕张了一下,接着低下头,于喉间似咽下了什么,方才仰起澄明如水的双眸,清朗的声音在森森的殿中漓漓漾开,“陛下,臣屡蒙圣恩,身居高位,岂能计较这方寸间的得失荣辱?臣之赏罚,一切但凭陛下作主,只要能保得社稷永固,百姓安享福祉,臣纵死不悔!”
    欲先予之,必先夺之。恩威并施后,臣下自生惶恐感恩之心。
    武皇唇角绽开一丝笑容,轻轻说了句“你,很好。”

    “嚄!好啊,再来一个!”
    人群中一阵热烈的喝采声让李元芳恍然若醒,他看了眼身旁的老者,一声微叹几不可闻。
    皇帝她杀人如麻,行事从不需要理由。无论是忠臣酷吏,还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军,哪一个不像这猴子一般,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明知自己是被冤枉的,却非但没有给予公理,反而要他明白皇权无上。
    在皇帝问他‘当真明白?’的一刻,他脱口欲出的竟是“请去!”然而,一瞬间多少不安涌上心头。
    “这样辞官会给大人带来隐患吗?”
    “大人能同意他如此任性妄为吗?”
    “一旦自己真的离开,会有谁能比他更好地保护大人、照顾大人,懂他、敬他吗?”
    所有的答案都是——不可以,所以他必须隐忍,必须咽下。
    ……

    “不好了,马惊了!撞死人了!”
    熙攘的街道猛地骚动起来,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疯了般直向人群冲来,人们手忙脚乱地四下退避着,哭声、叫声、骂声顿时混作了一团。
    一个身背老人的青年吓得“哇”的一声大叫,撇下老人就闪躲在一边,可怜老者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马蹄之下。再前面,一个约摸四岁大的幼童惊慌地张大了嘴巴,鲜红的冰糖葫芦从手中滚落在地。眼看惊马高高举起前蹄就要向孩子稚弱的身上踏去,周围的每个人不由屏住了呼吸,胆小的还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悲惨的情状,只有一个女子绝望地惨叫着:“宝儿……”
    说是迟那是快,突然,一道蓝光闪电般疾扑过来,抄起孩子在马的阴影里倏忽一滚,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位蓝衣公子已一手抱着惊魂未定的孩子,一手拉着惊马,在灿烂的阳光下淡然独立。
    哑然失声的路人们个个目瞪口呆,直到公子将幼童交还给那悲喜交加的母亲,方才如梦初醒地打量起这出手相救的青年。但见他衣衫湛晴,君子如玉,云高天阔下,透显着一种别样神秀的风骨,众人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正当人们交口称赞之际,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胡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挤进人群,对着公子不停地作揖道:“多谢兄台,多谢兄台!这马突然受惊,若不是您,今日可就要闯下大祸了。”
    公子眉头微蹙,尚未及答言,刚才那位自顾逃命的青年“嗖”的从人群窜出,一把揪住胡人的衣襟,狂吼道:“原来是你纵马行凶!你还我父亲命来!”
    说罢,他俯下身子,抱起老人的尸体放声痛哭,“爹,你死得好惨啊!你身体不好,本想扶你来看郎中,怎么就被马撞死了呀!我的爹啊……”
    公子回身走到一位胖乎乎的老者身边,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下,便不声不响地分头查验开来。
    “兄……台,我牵着马走得好好的,不知它何故受惊狂奔,使你父亲身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赔偿,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胡人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着汉话,通红的脸上挂满了斗大的汗珠。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08 20:55:00 +0800 CST  
    “不行!我父亲的命,多少银子都买不来!你与我见官去。”男子用力扯着胡人的衣襟,向外拉去。
    “小伙子,我看还是算了。”一个中年人上前劝道:“据这位先生所言,此事纯属意外。看他的样子,也是个本份的商贾,不如就让他多赔你些银钱,好好厚葬你的父亲吧。”
    “是啊,是啊。”胡人忙不迭地掏出银袋,“我有钱,我可以赔。这里是纹银五百两,你看行吗?”
    男子接过银袋,在手中掂了掂,不屑一顾地轻哼道:“这点钱你还是打发叫花子吧,走,我们官府说理去。”
    胡人急得变了脸色,两只手不停地在怀中、腰间搜寻,嘴里还苦苦哀求道:“兄台,我是契丹使团的随从,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如果你嫌钱少,我可以回去拿,只求你放过我,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乡了。”
    “回去拿?你跑了,我冯二柱上哪儿找你去?要想走人,可以,立马抬现的。”男子口气坚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说你这个商人,撞死了人还这么小气。你就等着坐牢吧。”
    “胡人杀了我们汉人,怎么着也得重判。”
    “胡人,你还是花钱消灾吧。现银不够,那马背上不是还有货物吗?一起赔给人家不就得了。”
    “就是……”
    人群中纷纷七嘴八舌起来。胡人愣愕地看着混乱的场面和趴在地上的死者,紧咬的下唇微微颤抖。
    “好……吧”
    终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马缰向男子递去。
    “且慢。”
    苍老的话音尚未落地,男子只觉脸颊边无由风起,右手落空,缰绳,已在蓝衣公子的掌中。
    “年轻人,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吗?”公子身旁的老人手指尸体,潜静的面庞射来审视的目光。
    “爹还有假的?老头,少管闲事,叫你儿子把马还来,否则小心你的狗命!”
    公子上前一步,横在老者面前。眼睛冷冷一扫,十几柄雪刃自人群中亮出,刚才的那些和事佬,此时已凶神恶煞般围将上来。
    看热闹的人们一见要出人命,吓得顿作一窝蜂四下逃散。老人似也被惊得后退了两步,脸色青白地侧头对公子喊道:“‘儿子’,我好象又给你找麻烦了。”
    青年瞬地一愣,深若寒潭的眸中,星点轻暖如碎英潋滟。
    “大人,您就瞧好吧。”
    言未尽,人无踪。细细凉风微卷衣带,只听得几下“叮铃当啷”声,所有人的兵器掉了一地。
    “弟兄们,遇到硬点子了,扯乎。”
    冯二柱一声叫喊惊醒了几乎石化的众人,撒腿欲逃之际,公子一身蓝衫如水急流,拳掌幻化下,一片鬼哭狼嚎。
    “住手!统统住手!”
    随着一阵喧嚣,远处,几名捕役手持钢刀很快奔到混乱的现场。
    “官差大老爷,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可怜我家老爹生生被胡人纵马撞死,横尸街头,我等欲索拿凶犯见官,却被这胖瘦二贼所阻。”
    冯二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指着公子,细狭的双目泛着隐隐怨毒。“就是他出手打伤了我们,求官差老爷为小民申冤!”
    一个捕头模样的人验看了一下尸体和众人的伤势,暗沉着脸走到胡人面前,“那人可是被你的马撞死的?”
    “是……是的,哦,不……不是。”胡人心中慌乱,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他抬起求救的目光向老者和公子望去。
    捕头冷哼一声,手指公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殴打苦主却是为何?”
    公子唇角锋锐微绽,答道:“我乃打抱不平的路人,这些地痞杀人勒索,难道不该打吗?”
    捕头勃然怒道:“来人,将这里一干人等全部锁了,押到县衙。”
    捕役们掏出乌黑的铁链,上前就往每个人的脖颈套去。公子剑眉一紧,挥手推开面前的公差,疾步回身挡在老者身前,厉声喝道:“谁敢放肆!”
    老者神情肃然,从公子身后从容走出,开口问道:“你们这些公差,平素就是这样办案的?”
    不待回答,冷冽的目光向地面瞥去,“冯二柱,你既称死者是你的父亲,那么他今年有多大年纪?”
    “五十有二”
    老人淡淡一笑道:“诸位官差,你们可都看好了。”说罢,转身蹲下,两手在死者的脸上细细剥弄起什么。
    当肥胖的身躯再次站起,一张面具已赫然在手。
    “啊?”
    惊叫中,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或张口结舌,或匪夷所思。
    脱离了面具的死者,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胡人。
    “喀木力!”站在马旁的胡人猛地扑在死者身上,失声叫道。
    老人眼中诧异如惊电一闪,正欲相询,却见水泄不通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两下分开,一队身着飞熊服的千牛卫涌了进来。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08 20:55:00 +0800 CST  
柳叶儿小朋友,谢谢你的夸奖。你可以喊我阿姨。呵呵,因为我是71年的。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09 20:17:00 +0800 CST  
                           (六)荻苇瑟噫迷风烟(3444字)
    青藤蔓影,竹帘半卷。几只鸟雀落下中庭,啄食着什么,蹦跳几步,又振翅飞走。
    狄公站在窗前,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返身问道:“曾泰,忤作验尸结果如何?”
    曾泰展开一块绢布,一枚细若牛毛的金针竟与马腹中的一模一样。
    “恩师,您看,这是从死者体内发现的。根据尸身的腐烂程度,喀木力当已死去五六日,伤口已无法查验。不过令人费解的是,他不但尸骨发黑,而且全身血脉俱黑。不知针上之毒是为何物,竟如此厉害。”
    狄公拿起金针细细端详起来,阳光下,针芒隐隐透着妖艳的红光。
    “大人,小心。”见狄公的手指触向针尖,一抹不安自李元芳深湛的眸底涌起。
    狄公抬眼一笑,“无妨。”
    过了片刻,他又问道:“元芳,据你所知,这江湖高手中可有谁使用此种暗器?”
   李元芳蹙眉道:“大人,中原武林中以针为暗器者,数不胜数。然此金针,小巧阴毒可媲美蛇灵的无影针,针上之毒又显红色,而非一般的黑色或蓝色,定是独门奇毒,甚至不排除来自西域。卑职从未曾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只是觉得凶手或精药理。”
    “喀木力,契丹,使团……”狄公负手在书房来回踱了几步,抬头问道:“元芳,假如你是一名杀手,行凶之后会怎样?”
    “当然是迅速掩埋,销毁罪证。”
    “对,这样才符合常情。可凶手却将尸体草草易容,让人光天化日弃于大街,还故意讹诈契丹使团之人,似乎唯恐使团不知。你们说,这表明了什么?契丹使团既认识喀木力,非但不追查死因,反而极力回避,这又说明了什么?”
    李元芳眉头深锁,思考了半天,犹豫道:“这第一个问题,莫非是凶手故意要契丹使团知道喀木力已死?至于第二个问题,可能性就更多了。卑职想,是否此人有什么秘密,所以契丹不欲张扬?”
    “我们暂且认为这两种假设成立,那么下一个问题就出现了,这凶手为何要费尽心机让契丹使团知道喀木力的死讯呢?”
    曾泰开口道:“莫非是借此告诉契丹使团,他们的秘密已被其所悉。”
    狄公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不太符合逻辑,除非喀木力是死于洛阳,否则直接让失活知晓,岂不更快?其实,凶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他针对的就是使团。”狄公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分析,契丹使团面对喀木力之死,会是什么表现?”
    李元芳低下头,随从一张张惊慌、不安的脸色、闪烁的眼神从脑海中飞快闪过,他脱口而出:“害怕。”
    “唔,有点意思了。害怕?让契丹使团害怕,这样就有文章可做了。”
    只是契丹究竟有什么秘密?这股莫名的势力究竟要对使团做什么?狄公坐在太师椅上,双眼轻合,犹如老僧入定。
    梅花内卫的密报似一滩混水,在明台间无声地沉淀,微微露出些许清明。
    “元芳,今晚你……”
    当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退出了半明半暗的洛河时,狄公与李元芳并肩走出府衙。放眼水天尽头,淡青色的峰峦遥遥没入一片轻雾,几叶枯黄的柳叶悠悠飘下,在微寒的河水里,浮浮沉沉,身不由已地飘向远方。
    “元芳”狄公一声低唤“圣上不日下旨,要你护送使团返回契丹。”
    “大人,我知道了。”李元芳蓝衫静淡,亦轻声答道。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0 18:39:00 +0800 CST  
漫忆,抱抱,好久不见,一切可好?你的文呢?可别把我埋里面。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0 19:17:00 +0800 CST  
柳叶,我很乐意自己变得年轻些。谢谢你的夸奖,我和其他的文友比起来,实在是汗颜。
71楼的楚歌在帮我发文吗?只是没发完。呵呵

    狂风似无数个幽灵扯着诡异的喉音,或歌或呼,如泣如诉,铺天盖地卷着团团野云从远方涌来。失去了月光的天地,仿佛被谁猛地一把推进了棺材,漆黑而窒息。
    “沁月……”
    夜行人心口一滞,好象被什么尖锐狠狠地戳进心窝,疼得喘不过气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所有的呼啸声、鬼哭声忽然都消失了。万籁俱寂下,夜越发静得像坟墓一样,只有岸边的芦苇偶尔瑟瑟作响,平添了几分阴森。
    突然,夜行人握刀的手一紧,接着却又轻轻丢开。他抱膝坐下,伸手探进冰冷的河里,寒意纠缠,一丝一丝渗进心底。
    “早知春不住,便不入,红尘深处。曾探夙愿共幽梦,蓝桥暗隔横塘路。”
    这是沁月要他接续的诗,只是他一直不愿去做。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却是一次次唾骂,不伤心吗?
    一个是不离不弃,一个却横塘路断,真的能不伤心吗?
    骇人的惊电不知从何处飞起,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夜行人依旧低头看着河水,苦涩地笑了笑。
    最好一剑杀了我,免得我的双手还要继续沾满血腥。
    沁月,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不用气我骂我了。你说得对,我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实在是死有余辜。
    一阵肌肉撕裂的剧痛清晰地传来。
    再深一些,还有两寸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夜行人释然地闭上双眼。
    然而,锋利的剑尖陡然钉在血肉里,不再向前。
    “东西带来了吗?”一个阴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夜行人一怔,“带来了。”
    青剑急收,在夜行人背后骤然带起一蓬血花。他身形微晃地转过身,左手抚刀单膝跪下俯拜道,“属下见过首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啪”
    火折亮起,幽暗的光线在漆黑的旷野里,鬼火般闪闪烁烁。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蒙面人,将信展开看了看,褐色的眼珠向外凸起,发出枭一样的幽光,显得格外可怖。
    “林朝平,你可知罪?”
    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了夜行人的额际,不是因为他身上的鲜血正渗过般板缓缓滴入河中,而是……对方手上,一枚玉佩温润流光。
    “属,属下不知,请首领训教。”
    “哼,刚才你心神不宁,连我到了近前还犹自不知。见了本座,又以军礼参拜,自曝身份。如此以往,我看你离死也不远了。”
    火折熄灭,周遭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首领责罚的是,属下知错了。以后但凡首领驱驰,属下定当全力以赴,若有辱命,必以死谢罪。还请首领大人大量,放过内子吧。”黑夜中,林朝平的声音似有些沙哑。
    “你这算是在求我吗?”
    风起萍末,凉得沁人脾骨。
    无边的静谧中,忽然传来三声闷响。过了片刻,那个阴寒的声音带着一股邪魅恻恻响起:“林朝平,三个响头就想让我把她放了,你可真够天真的。放了她?放了她,你还会对本座这么言听计从吗?你是个聪明人,当知我杀掉你们易如反掌,何况你早已无路回头,所以不要再给我玩什么花样。只要你安心做好份内之事,不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而且也唯有如此才能保全她的性命。”
    林朝平的心中似被猛地塞进一盆坚冰,他紧紧攥着刀柄,一字一顿道:“属下明白。只是信已拿到,不知首领还有何吩咐?”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1 18:56:00 +0800 CST  
                            (九)冰炉炭尽心微红(3442字)
     高馆华灯四面起,歌舞成欢酒色新。
    话说神都北市快意楼前,宝马香车宾客盈门,与往日别无两样。
二楼雅室临窗处,一位素衣蓝衫的青年正手执一杯水酒,静静地向北眺望。薄暮苍茫下,欣长的身影与远处萧疏的邙山一并隐入寂寥,落寞如叹。
    他猛地一仰脖,满满烈酒尽倾腹中,如灼如烧。
                 “离经叛道上危楼,
                   雨打风急误渡舟。
                   叹不成息寻酒去,
                   无知残月谓谁求。”
    青年信口低声吟罢,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做个坏人也如此辛苦。天地之大,世事浮沉,以蜉蝣之力竟欲与天地抗争,确实是太可笑了。
    突然,他神色一凛,身后,一个头带遮面风帽的男人已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你赶得倒是挺快。”男人边说边甩袍坐下。
    “首领吩咐的事,属下不敢怠慢。”青年低眉拱手道。
    男人神色阴鸷地冷笑一声:“但愿你心口如一。”说罢,他玩弄了两下腰间的玉佩,“林朝平,三日之内你必须取得第二封信,然后离开神都前往突厥。否则一旦李显事发,追查到你就不好了。”
    林朝平撇过头,愣愣地望着窗外依稀的山影,犹豫地问:“他会死吗?”
    “内结朝臣,外通邻国,意图不轨,你说呢?”男人看了眼林朝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公子,不要替别人担忧了,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他扯下玉佩,向林朝平面前一丢,嗳昧地笑道:“你那朝思暮想的大美人,已经在铜驼坊等你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再让我玩玩?哈哈哈哈……”
    林朝平霍然抬眸,“你敢?!”
    “哼,若坏了我的大事,我定要你俩生不如死。”男人咬牙切齿地抛下这句话,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铜驼坊临水一宅,一名女子独立中宵望着天上的月影发呆。夜如幕,月似钩,她不由向那片静淡的流光伸出手来,银辉如洗,从纤细的指间漏下,不留一片。
    何处箫声悄然而起,幽咽的音韵错错层层,在暗寂的夜里柔转起落,一颤一倚,便缠进了人的心底。
    月凉如水水长东,昨日今朝事事休。若只人生初相遇,何须刀剑断江流。
    一行清泪,两心离索,院内的女子不觉痴了。
    朝平,我不能这样活着!你为了我,助纣为虐,泯灭天良;你为了我,天南地北,受尽风霜;你为了我,心如齑粉,断肠成灰。这败柳残命,怎值得你倾尽所有,无怨无悔?
    箫音暗灭,仿佛碎在风中,几不可闻又无处不在。
    沁月,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吗?
    生你的气?不,我只是恨我自己!每次看见你黯然的瞳眸,我的心就像被生生剜去了一般。你伫马拔刀的壮志呢?你明亮洒脱的笑容呢?走吧,不要让我这浊水残荷羁绊住你,海阔天高,才是英雄侠义的所在!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1 19:03:00 +0800 CST  
    余音寥落,芦荻如霜。漫天青光隔在两人中间,恍似万水千山。
    他黑玉般的眼眸望着她,穿过山高水深,真切坚定地望着她。
    “沁月”
    林朝平紧前几步,一把将女子紧紧搂入怀中,十指相扣,缱绻心田。
    “沁月,我以为你真的不想见我了。”
    林朝平温热的呼吸夹着河水的暗凉,在耳边牵连不断。江沁月眼中微微发涩,“朝平,从今后,不论你好也罢,坏也罢,我都与你不离不弃。总之,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沁月”
    红尘万丈,弹指花谢,何谓长久?何谓寂灭?今夜有你共对婵娟,今生有你携手人间,就算是化作尘泥碾成了土,也定要开出别样的花来。

    云罗帐垂,鸳鸯被翻。床上两人唇齿缠绵,探寻纠缠着彼此的温暖。
    “心口还疼吗?”林朝平抚着江沁月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关切地问道。
    “服了林‘医仙’配制的药丸,小女子的病已经无碍了。”江沁月枕着他的臂腕,妩媚带笑。
    “你呀,刚好一点,就来取笑我。‘医仙’的名号乃师傅所有,我岂敢担得?”林朝平摇头,一脸无奈。
    他仰身平躺,一只手垫在脑后,幽邃的目光自帷顶遥遥伸出。
    “沁月,这九转灵心丹的配药已被我俩所解,今唯缺千年雪莲一味。去年在契丹,我终究还是空手而返,这次到突厥,我就是翻遍所有的雪山,也要把它带回来。”
    江沁月蓦然转眸,眼中满是询问。
    “任务没有完成,他们怎能放得过我?”林朝平收回目光淡淡道。
    江沁月半垂眼帘,一时无语。稍后,一句忧伤自沉默中落出:“只怕是完成了,他们也放不过你。”
    “你以为我真的甘心做他们的走狗?”林朝平的眼底划过一丝锐利,“我已暗中留下破绽,睿智如狄阁老,定会侦破他们的阴谋。”
    “狄阁老虽然智慧过人,但他身为内史,又怎会过问刑案?”
    “狄阁老当然不会过问刑案,不过一旦涉及他的心腹爱将和李唐神器,就未可知了。”
    灯影一阵乱晃,秋夜的寒凉直透心间,江沁月扣着林朝平的手不由紧了紧。
    林朝平俯身将沁月挽在身下,黑亮的目光深深笼向她沉下的眸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沁月,你知道吗,在冰天雪地的漠北竟然有一处与世隔绝的仙境。那里有碎月摇花的碧潭,有皎洁透蓝的苍穹。连绵的雪山群峰将它合抱成谷,万丈冰刃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仰首不见顶峰。等我拿到千年雪莲后,我们就在那里建座木屋,你做饭我耕种,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可好?”
    沁月望着眼前心爱的人儿,澄清的眸色映着窗外如水的银辉,亮成一片粼粼的湖光,她的心就这么暖暖地,暖暖地漾开,温柔盈岸。
    “沁月,相信我,这绝不会是梦!我一定要实现它,我一定要让你幸福快乐。即使发如雪,鬓如霜,我也会挽着你,共对一襟晚照。”
    “朝平”
    江沁月轻语呢喃,酥手环上他的脖颈,“信!我怎么会不信?!”
    熟悉的气息若瀚海微波,渐尔包容过来。她紧紧地依在林朝平的怀里,再无距离。
    “沁月,我走后,你千万要提防那个狗贼。如果……”林朝平加重了语气,“我说是如果,冬至前我仍未能回来,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狄阁老,把信交给他。我俩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江沁月无声地望着林朝平,秋水般的清瞳光华淡凛。
    云泥殊途,灵犀相顾。人生苦短,芳菲何促。
    莫如归来,比目悠悠。生当相守,死当同丘。
    有鸟成双,唤作鸳鸯。金风玉露,人间天上。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1 19:03:00 +0800 CST  
    武三思坐在太师椅上,微闭眼睛,仿佛身处云端,飘然欲仙。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先生确定李元芳必死?”
    “万无一失!即便他保得半条残命侥幸不死,也必定返回不了中原。只要堵住他与朝廷之间的消息,借机除去狄仁杰,等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定矣!”
    武三思起身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双手在袖拢里一紧,回头说道:“还是大意不得。如果失败,我等也只有死路一条。李元芳不除,我总担心会功亏一篑。”
    “是,王爷。我这就去通知他们把所有的杀手都带上。”
    看着郑海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武三思勾了勾嘴角,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怎么就起了一念之仁,救下了这么个人物。说他是谋士,博古通今,出谋划策,数月间竟令他深得皇帝欢心,甚至要立为储君。说他不是武夫,却能够说服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绝杀令”来到门下听用。现在为了他能够继承大统,又行下此计,也算是知恩图报了。不过此人心计太过深沉,若不能安于己用,反倒是个祸害。看来,得登大宝之日,便是提去废子之时。

    是夜,无星无月。
    梁王府正厅门前,两盏宫灯在晚秋的凄风中飘摆不定,将廊下三个昏暗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郑先生,此行遥遥,你千万小心了。”
    “王爷千岁,郑海记下了,您请回吧。”
    武三思点点头,对一旁的武洪说道:“武洪,替我送送郑先生。”
    “是。郑先生,请。”武洪一躬身,引着郑海向大门外走去。
    风越来越大,院中,几棵大树剧烈地颤抖着,落下了深秋最后的黄叶。一只黑鸟惊起,悄无声息地溶进了夜色中。

    洛阳城北,安喜门下,一个士兵一边缩手缩脚地呵着气,一边觑了眼空旷清冷的街道,不禁连声抱怨起来:“他娘的,这才什么日子,就这么冷,冻死老子了。我说,不如咱们关了城门,也好早点回去歇着。”
    旁边的老兵瞪了他一眼,骂道:“我看你这小子八成是脑子冻拧了。提前关城门?不想活了?!”
    “这不已过丑时了,还有一个时辰,鬼才来呢。”
    “军爷,我要出城。”
    被骂的士兵正埋头腹诽着,猛不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你……你什么人?这个时候出城,官凭路引呢?”
    来人并不答话,而是自怀中掏出一块腰牌递了过去。
    士兵接过腰牌一看,立即像被炙伤了似的,忙不迭地双手奉还。
    “大……大人,您请。”
    那人放好腰牌,翻身上马,转眼间消失得踪影全无。
    两个守城的士兵不由同时嘘了一口气,身子堪堪转过,哎呀,我的亲娘啊,又是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立在面前。
    “你……是人是鬼?”士兵的声音有些打颤。
    “见你的大头鬼,我当然是人,没见着地上有影子吗?哎,我说你们二位,刚才有人出城吗?”
    清亮的声音让两个惊恐的士兵慢慢镇定下来,“是,是有一位官爷刚刚出城。”
    “官爷?”黑影不着痕迹地愣了一下,眼波轻转,笑道:“那就对了。他与我同去办差,却先一步出城。我得赶快去追,否则耽误了差事,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老兵面有豫色,终还是挥挥手道:“那您就请吧。”
    “多谢”黑影上马一踹蹬,亦冲入城外无尽的黑暗中。
    两个士兵各自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吐出两字:“关门。”
    深夜的邙山,如同一片黑色的汪洋,没有尽头,没有方向。满山的林木摧折在暴怒的风中,潮水般厉厉作响。
    月黑风高,山野单骑,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原来正是方才出城的那位的官爷。突然他勒马急停,似有所觉地向四周望了望,紧接着,叹出一团轻烟样的热气。
    这次竟会有人跟踪他?是梁王府?还是首领?刚才出城,他用的是内卫的腰牌,现在走的又是直向东北的官道,如果不做掉来人,身份行踪必曝无疑。
    一念及此,他催马扬鞭径向那峋嶙起伏的山道奔去。

    山林深处,一个黑影浑身戒备地走在崎岖的道上,周围一棵棵树木张牙舞爪地伸出半秃的枝丫,恶狠狠地刺向来人,直如魑魅魍魉。
    又是一阵寒风,不知从哪个暗处猛地扑来,卷着凌乱的叶片,还有……星星红点。
    黑影陡地亮出柳叶双刀,身如飞燕,直跃而上。随着几下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数朵细碎的火花瞬间闪亮了重重夜幕,又迅速湮没在黑暗中。忽然,他上掠的身形急速下坠,与半空盘旋的落叶一起跌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枝叶纷乱里,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望着地上昏迷的人儿,他只冷冷地说了句:“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偏要来跟踪我。”便举起手中的钢刀向那人的前胸挥去。
    刀光如雪透亮,穿破了漆黑的夜色,映上一张清秀的面庞。凌厉的刀势猛地一滞,生生凝在距心口一寸之处,微微颤抖的刀尖泄露了他无以言表的震惊。
    他眉心紧拧,略一思索,一把抱起黑影就向阒黑的山峰奔去。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6 21:25:00 +0800 CST  
                   (十一)半解棋局半遮颜(3002字)
    冰冷的海水汹涌扑来,将她裹成一只吐丝作茧的蚕,挣脱不掉又无处遁逃。
    “如燕,你要的……我给不了。”
    月半弯,叶已残,如燕痴痴地立在风中,伤极,倦极。她来了,他走了,难道他俩之间的缘分真得就这么浅薄吗?
    初夏,那个暖风微熏的傍晚,这句话自他薄而坚定的唇中轻轻吐出,重重地砸在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为什么?是因为小清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笑笑,笑容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不,还有,还有眼底一波转瞬即逝的颜色,深浅难辨。
    竟是被拒绝了!
    并州的三个月里,每思及此,她便象掉入了极深极寒的冰海中,窒息而哀凉。唉,既是如此,料应情尽,可为什么,那抹波光,总让她无端地心疼。
    “燕儿”
    随着一声轻唤,如燕肩头一暖,回头看去,正迎上叔父慈祥的目光。
    “叔父”如燕只觉得鼻子一点点地发酸。
    “好孩子,再给他,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吗?”狄仁杰怜惜地拍了拍如燕,轻轻说道。
    如燕无声地垂眸,终还是点了点头。
    狄公微舒了口气,亦望向墨蓝如洗的夜空,良久良久。
    “燕儿,或许是我这个老头子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不过,你要记住,长相知才能不相疑。何况……”
    “何况什么?”
    见叔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如燕心中生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何况元芳此行,恐是惊险万分啊!”狄公眉宇黯沉,边说边转身向书房走去。
    如燕僵直地立在原地,耳边反反复复的只有一个声音:“元芳,元芳,元芳……”
蓦地,她拔腿向那苍老的背影追去。

    狄府书房外,薄晕的灯光将一老一少两个低语比划的人影映上了素纹窗纸。
    “……记住,只要发现梁王府有什么异动,立刻追踪下去。不过丫头,你要先答应叔父的两个条件。”
    “叔父,您放心,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三十个,燕儿也答应您。”如燕抬眸,玲珑笑道。
    “你呀”狄公也不禁一笑,接着正色道:“叔父没那么多要求,只要你,第一必须保全好自己,切勿涉险;第二,一切以大局为重,查明后,立即返回狄府,不可暴露行踪。”
    一连两天,她暗中监视王府,但皆无所获。今日,也就是第三天,终于让她发现了一条大鱼——一个中年文士。此人半夜离府出城,武三思亲自门前相送,其中必有玄机。于是,她一路追踪来到邙山。
    深夜的山谷,到处都是黑暗。风过处,她高高飞起,又重重坠下,跌进一个无底的漩涡。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就这样,静静地,一直沉,一直沉……
    至深处,一道明亮的眸色隐隐闪耀,渐渐地,竟亮成浮春下煦暖的阳光。是他,一定是他!是他伸出温暖的手,将她从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拾起,爱护在掌中。
    “元芳……”她呓语着,吃力地向前伸出手,竭力地靠近。一股暗流冲来,刀刃般狠狠地刺进她的左臂。
    “啊!”
    她惊叫着奋力睁开眼睛,冷汗淋漓间,正瞥见一个年轻男子手拿一块黑色的石块,在她血肉模糊的左臂里迅速吸出一根毫发粗细的红针来。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6 21:34:00 +0800 CST  
                             (十二)可怜昨夜江心月(3096字)
    “沁月?好美的名字,你……能对我说说她的事吗?”如燕试探地问道。
    红亮的火堆熊熊燃烧,把洞里的一切都照得清晰通明,也包括林朝平内心深处的往事。
    暮春的午后,日影慵懒地躺在静谧的院中。风暖花轻落,一女子趴在石桌上,浓睡海棠。
    一个十八岁上下的少年,抱着张古琴蹑手蹑脚的走来,黑亮的眸子半眯着端详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促狭的坏笑。他把琴放在桌上,转身折了根狗尾巴草,轻轻地在女孩白玉般小巧的鼻头前挠来挠去。
    “阿嚏”
    女子受痒不过,打了个喷嚏,睁开双眼,盈盈星眸狠狠盯着面前之人,莺声怒道:“好你个林朝平,不好好看书,跑到这里玩耍,看我不禀告爹爹,让他罚得你屁滚尿流!”
    林朝平俊脸帅气地一扭,满不在乎地说:“哼,江沁月,你不就比我大个三岁吗,天天端着个江先生二号的架子,累不累呀?更何况我已经完成了功课,倒是师姐你,不认真看书,睡起觉来。等会儿我告诉先生,看他罚谁。还什么屁啊尿的,江医仙不好好修理你才怪呢!”
    “你”江沁月一时气结,紧抿着小嘴再不理他。
    林朝平见她生气,忙象只小蜜蜂般,左绕绕,右晃晃,可女子直把他当空气,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朝平心下懊恼,好容易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把那么多混在一起的药草分出来,不过是为了陪她。可怎么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低下头,嘟囔道:“沁月,我本来是想逗你开心的……”
    江沁月见林朝平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强忍着笑,冷冷打断道:“喊‘姐’”。
    “姐,你别生气了,我认错还不行吗?”
    江沁月扑哧一声笑了,精致的嘴角漾起两朵烂漫的花骨朵儿。满院的春光仿佛害了羞,躲进了轻纱般的白云里。林朝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不觉痴了。
    江沁月的心失去了节律,突突乱跳起来。她低下头,面颊似被阳光炙得滚烫,鬓角微微渗出细汗。林朝平笨拙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递了过去。
    沁月心慌意乱地去接,纤细的指尖不小心滑过林朝平的手,两人顿如触电般倏地缩了回去。
    两只结伴路过的飞鸟好奇地看着这对璧人默然而立,落下一串清脆的呢喃后,又进云端。
    沁月不知所措地绞结着柔荑,林朝平咬了咬唇,一把抓住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啊”沁月惊呼,心差点从喉咙口飞出。
    “沁月”林朝平的声音沙哑起来,“我喜欢你。”
    江沁月心头一酸,猛想起前两天父亲的一番话来。
    “沁月,你觉得朝平怎么样?”江之阳慈祥地看着爱女。
    “他是您的弟子,干嘛问我?”江沁月羞红了脸,狠狠地剜了父亲一眼。
    江之阳笑了起来,“他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当然看好他,而且看得出他也很喜欢你。可是沁月啊,你的身体……”说到这,他的笑容渐渐隐去,“林家虽是江湖退隐的门庭,于我们算不上高攀,但他们老来得子,朝平又是一脉单传……唉,你能保命已属不易,哪里还能为林家延续香火?所以,嫁给他,难啊!”
    江沁月垂眸,退身,轻轻说道:“爹爹,女儿明白。”
    篱上,蔷薇花盛。篱下,重瓣逐风。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6 21:39:00 +0800 CST  
                   交颈不相弃,为汝识缠绵。
                  纤纤水上萍,冉冉风中絮。
                  无根也有情,为汝飞天隅。
                   天隅阻险山,险山隔江海。
                   东南复西北,为汝还去来。
                   芳菲从风落,玉露凝白霜,
                   春荣又秋萎,余心无退悔。
                  青丝恩爱结,白首灵犀恋。
                    花月共此时,携手笑婵娟。”
    林朝平深深地望着沁月,恨不能将她印入心底。江沁月抬眸,眼中似有一层迷离的薄雾。
    “朝平,这首诗的曲子我还未及谱好,不过等你回来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林朝平嘴角勉力一弯,“好啊。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可不能失言哦。”
    江沁月背过身,偷偷抹了抹泪,说道:“朝平,如果你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不孝之举……”
    林朝平狠狠心,说道:“沁月,我走了。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娶你。”
    看着翩翩少年步出长亭,在春光中越走越远,江沁月微闭双眼,淡淡的哀伤如风中点点白絮。
    朝平,我本是檐花过隙,为了你,却情愿醉笑起舞,但求莫离。
    相思无涯,飞红肆狂,零落了青衫一肩。林朝平猛地回首,只见遥遥春烟处,一抹清丽的身影衣带临风,翩然欲飞,宛如一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卷,一层层溶进了丝丝素绢,经年不褪。
   
    “……你的父母,同意了吗?”如燕问得小心,生怕惊到这个陷在纠结中的男子。
    林朝平抬眼看了一下如燕,旋即又将目光投向渐渐矮下的火光。沉默了良久,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将…将沁月逼走了…”
    话到痛处,林朝平狠狠将脸压在胸前。如燕酸楚一触,若不是因为自己在场,这个男子怕是已落下泪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两位高堂怎能同意?可我又怎能辜负沁月,违背自己的心?数次的以死相逼,父母终于让步,只要我进士及第并同意纳妾,便前去提亲。”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想笑却终究没有能够笑出来。
    “其实,我与沁月的感情岂是他人能够分享?何况‘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进士科,历来应者千人,得第者仅百一二。父母为了让我死了这份心,竟宁愿逼我放弃明经入仕之途。不过,这毕竟是我与沁月唯一的机会,即使再苦再难,也必须拼上一拼。我给沁月去信说明了一切,然后在剩下的四个月里,疯了般准备应试的科目。
九月动身,十月秋闱。首场《帖经》,二场《诗赋》,我都志得意满地交了卷,只待最后《时策五道》、《臣范》试毕,即可尘埃落定。
    就在临试前的当晚,我随几位意气相投的学子投拜帖,邀请了当朝新贵张说赴宴。谁知在陪酒的官妓中,我见到了……见到了她,江…沁…月…”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6 21:39:00 +0800 CST  
谢谢各位的褒奖。
回柳叶儿,江沁月在第二十章,被我这个狠心的后妈写死了。
不过,更狠地还在后面。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7 18:39:00 +0800 CST  
    王帐内,失活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难以入眠。
    “可汗,还没睡吗?”身畔,可敦抬眸忧虑满盈地看向他。
    失活长叹一口,道:“述律,你说娜儿能原谅我这个父汗吗?”
    “可汗,娜儿不是个没有分寸的孩子。只可怜,要舍了她一生的幸福……”
    话未说完,失活只见对面浅淡的眸心,有点点晶亮闪了两下。他伸手揽过述律,无言地抚上她的肩头。
    正当二人静静相拥之际,忽听帐外兵金作响,人马如沸,失活腾地一下从榻上跃起。
    “可汗,不好了,有贼人突袭!您和大可敦快走。”两名侍卫浑身是血地跑进来,惊慌地喊道。
    失活二话不说,一把拉起述律就向帐外奔去。冰冷的荒原上,四十余名杀手一色玄衣打扮,黑巾罩面,无声无息地直将犀利的刀锋插入族人的体内。一时间,洁白苍茫的大地染透鲜血,断尽生魂。
    失活厚刀出鞘,急急架住迎头迫来的长剑,沉声喝道:“述律,快走!”
    话音未落,左臂一蓬血花骤然溅起。
    盛雪腥红,刺痛了述律的双目。温热的泪,夺眶而出。她凄厉地大叫一声:“不!我不走!”
    “你们谁也别想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带着一抹寒光,杀至身前。两名侍卫一边挺身挡住来敌,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可汗,快走啊!”
    望着四道绝决的目光,李失活钢牙一挫,抱起述律飞身上马向外冲去。
    刀剑激越,惨呼哀鸣,身边的卫士一个个倒下。李失活瞪着血红的双眼,扬起刀身再次挡住一柄挥来的钢刀。身上已经伤了几处?他不知道,也无暇知道。
    “咻—”
    飞腾踏雪的马蹄迸然一弯,失活和述律双双坠下马来。
    血,从一具具温热的尸体上源源流出,又被一双双冷漠的皂靴无视地踩过,在新覆的雪面上留下斑斑红迹,直通阎罗。
    失活骇然地抬起头,只见黑衣杀手们手执雪刃,索命无常样静悄悄地围拢过来。
    “杀!”
    沙哑难辨的声音,犹如当头霹雳,震得李失活手脚冰凉。听声音,他们分明来自中原,难道这一切不是突厥所为?
    “慢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下此毒手?”
    “想知道吗?也罢,死也要让你当个明白鬼。”
    为首那人冷冷侧目道:“我们是奉庐陵王之命,协助突厥歼灭尔等。”
    “什么?我们契丹归顺周朝,与庐陵王更是素无过结,他为何要这般?”李失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帮突厥灭了你,突厥就帮他登上皇帝的宝座。好了,我说得已经够多了,你纳命来吧!”
    “不,不,不会的……”
    失活脑中一片飞雪,木木自语。
    “那你就自己到阎王爷那里问个明白吧!”
    黑衣人一挽剑花,炫目的寒光随风凌起。李失活握了握述律的手,双目轻轻一闭。
    “啊”
    熟悉而又惨烈的声音,如刀似剑地划过全身,痛得失活猛地睁圆了刚刚闭上的眼睛。面前,述律颤抖的身体在喷血,瘫软,最后慢慢地倒在自己的脚下。
    “述律!”
    失活怀抱妻子,额上青筋迸现。述律竭尽全力地笑了笑,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随着合上的眼角静静地跌落下来。
    人间路短,儿女情长。李失活默默放下述律,面对再次逼来的银光,肃然站直身子。“述律,你慢些走,我来了。”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7 18:46:00 +0800 CST  
    眼看下一刻李失活就要命丧当场,说是迟那是快,突然数颗暗器破空飞来,一瞬间,浓烈呛鼻的白色烟雾腾然弥漫,迫得杀手们连连后退。
    就在众人揉眼捂鼻,酸痛狼狈之际,一道白影穿过烟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失活身边。
    “快随我来!”
    低语同时,白影一把抓住失活的衣袖,转瞬没入苍茫的雪夜中。

    阴暗的木叶山洞窟中,契丹可汗李失活虚弱地靠在石壁上,想到刚才凄惨的一幕,突然一股咸腥涌过喉间,“噗”的喷出大口鲜血。
    一位白衣素颜的女子急忙过来蹲身看察,火折微光下,失活的伤口隐隐泛蓝。
她的心不由突地一跳:兵器上有毒。
    垂眸稍许,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随身行囊中拿出一个瓷瓶。
    “可汗,这佛心丸可解百毒,您请赶快服下。”
    见失活半天无语,紧闭双目,女子再次担心地唤道:“可汗,可汗?”
    李失活睁开双眼,眶中微红,涩涩说道:“多谢姑娘搭救之恩。只是族人因我而死,我纵然活着,又有何面目面对他们的亲人?”
    “可汗何出此言?”女子闻听,眉心微蹙。
    失活低头重重叹了口气道:“当初我决意归顺大周时,八部酋长中便有人说汉人狡诈,依靠不得。如今,我被庐陵王搞得家破人亡,这可真应了你们的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寥寥数语挟着彻骨的冰棱,一瞬间,女子分明看到失活的眼中,有深暗的光闪过。
她昂首,仰目,清透的双瞳在黑暗中如烟花流光。
    “可汗,你错了!我听说你们草原上也有这么一句话:‘哪一片森林都有弯曲的树。’况且今晚的事情与庐陵王毫无关系,而是朝中另有奸佞与突厥勾结。我叔父洞觉于先,命我暗中查访。途中幸得义士相助,知您身陷危难,便昼夜兼程地赶到这里,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失活闻言回眸,仔细巡逡着这位秀丽的女子,怔愕一问:“敢问姑娘芳名?你的叔父又是何人?”
    “不瞒可汗,小女子如燕,叔父乃是当朝宰辅狄公,狄仁杰。”
    失活心湖大震,努力抱拳道:“原来是狄公之女,小王失礼了。”
    如燕连忙扶住失活,“可汗且莫多礼,您的伤势还很严重,杀手们一击不成,必定再袭。不如等到天明,我们扮成汉人,赶到幽州,与使团卫队会合后再作定夺。”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7 18:4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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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0-04-03 05: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4 20:47:5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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