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塞外迷踪

                         (十四)幽兰落处云俱黑(3667字)
    山风凄紧,打着旋儿呼啸而过。洞口,一袭白衣皓雪如霜。
    “元芳,你在哪里?”
    几粒飞雪不期而至,如燕伸手接过。冰晶无瑕,融成滴滴清澈的水珠,宛如那人坦荡透明的心。

    端阳斜照里,无处不秋声。
    天边,如金似彤的云霞展尽人间最美的绚丽,暖暖地照亮了“瀛州”界碑。漫天金辉里,一位戎装轻甲的将军勒住马缰,极目望着那轮敛了光芒的红日渐渐从远山沉下,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李将军,看来今天咱们是进不了瀛州城了,不如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身后,张环催马几步,上前询道。
    李元芳嗯了一声,随即下马向队伍中央的车辇走去。
    “王爷,天色已晚,我们只能在此驻扎,还请两位殿下见谅。”
    可突于走下车辇,舒展了一下筋骨,道:“李将军过虑了,要知道我们也是归心似箭啊。若不是随行的货品太多,我早就催马扬鞭了。”
    军令一下,千牛卫们有的七手八脚地搭着营寨,有的点起篝火埋锅造饭,一时间把个空旷荒凉的山野惊得鸟雀啾鸣。
    “将军,你看。”
    正在指导几名卫士搭建营帐的李元芳侧目,循着张环的声音望去,只见前方的土丘上,萨阿娜公主正独自一人在暮色中默然而立。
    李元芳沉吟了一下,在张环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扭头继续对那几名卫士说道:“你们看,结要这样打才结实……”
    当他站起身时,正见萨阿娜扶着可突于边笑边往营地走来,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入夜,月高霜下,衰草连天。萨阿娜静坐在篝火旁,仰头望着满天璀璨的繁星,心底却如遍地凝了白光的芜杂,茫然而纠结。
    “这次回去,就要被嫁到突厥了吧,和一个本该陌路的人结为夫妻。可她的王子呢?那个她一直苦苦等待,骑着白马,将她从开满鲜花的草原上牵手而起的人呢?他该是鹰,哪怕疾风劲狂,自是翱翔直上;或许,他是沙漠中的一汪明波,皎皎情怀,如日如月……没有了,不会再有了,若这一切真能换来契丹的休养生息,也好。”她低下头,抱着自己的双膝,任凭长睫有东西坠着,由热变凉。
    “公主殿下,外面风寒露紧,还请早点歇息。”
    一个朗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萨阿娜抬眸,正对上一双如夜的墨瞳,洁净无烟。
    她无语,扭过头,再次面对鲜红的火苗,良久方轻轻问出一句:“李将军,你说人生在世,何为苦?何为欢?”
    李元芳先是一怔,接着露出一个明淡的微笑,也坐在了篝火边。
    “末将浅薄,实不知苦欢之间有何可论。您看这里……”他抬手指向火中正在燃烧的树枝,“譬如这些树枝,也曾着叶缀锦,春光中,当是欢乐无比。如今匍身烈焰,虽饱尝噬心之痛,但却暖了世人,谁又能说它是苦的?”
    “可苦就是苦啊……”萨阿娜思绪飞花,喃喃低语,竟未察觉到身旁之人已浑身绷直。
    突然,一点白光惊如闪电,直向萨阿娜面门袭来。李元芳两指毫无预警地向上一夹,一只飞镖已乖乖停在指间。镖尾上,有纸条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晰地落入眼帘:失活有难。
    二人顿时大惊。

    营帐内,众人肃立,只有可突于来回不停地踱着脚步,沉闷的气氛似要把人的心肝脾肺活活扯成碎片。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8 18:56:00 +0800 CST  
                      (十五)白刃相看杀气动(2861)
    子时将至。
    远方,一声声乍然而起的狼嗥夹杂在呜咽的北风中,凄厉得令人心惊肉跳。
    李元芳了无头绪地想着前日的飞镖传书,想着眼前的诡异惨案,一段段零碎的线索就象帐外纷乱的雪片,无从理清亦无法串起。
    他困顿的闭上眼,大人那满怀隐忧的眼眸始终在脑海里浮现。沉重的眼皮霍地睁开,一个突如其来的猜想如冰水临头浇得他手脚冰凉。难道是朝廷有人——
    从调离出京,到身陷松漠,似乎每一步都是预先设计好,只等他的到来。难道自己已被诱入了彀中?
    风,还在呜咽,更多了一些不甚清晰的簌簌声,轻轻地和雪而落。
    “公主醒来”李元芳低唤两声。
    萨阿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自己竟倒在李元芳的怀中,红肿的瞳眸顿时因为怒意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李元芳不待她发作,连作噤声状。
    “公主,如果我没猜错,那些杀手又回来了。你若想报仇,就暂且藏身此处,待末将引开他们后,你立即持我的官凭直奔幽州找到刺史刘大人,向他禀明这里的情况,他会保护你们并急报朝廷的。”
    “不,我要亲手杀了这些狗贼,为我娘报仇!”萨阿娜咬牙切齿地说。
    “公主切莫意气用事,如果我俩都死在这里,谁能将消息传出,为那些冤魂报仇呢?”
    “那你——”
    “公主不用担心,末将可以应付。”
    穹庐漆黑,幽兰出鞘。澈寒无声的白刃,照亮了持剑之人隽冷的眸。
    子时三刻。
    斗大的雪花依旧漫天飞舞不断,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李元芳仗剑来到帐外,朗声一喝:“何方宵小,藏头露尾。既然来了,还不立即现身。”
    话音刚落,雪色的幕帘似被寒风激荡开来,四十余名黑衣人齐齐出现在他的周围。
    “李元芳,好大的面子,要我们这么多人收拾你一条小命。识相的,放下武器乖乖受死,否则定要你死无全尸!”
    李元芳抬眸,星冷深寂处,淡漠的目光不屑一顾地扫过:“如果我所猜不错,昨晚这里的惨案必是尔等所为!”
    “是又如何?”
    “你们是些什么人?听命予谁?为何要做出这灭绝人寰之事?!”
    “哼,绝杀一出,标靶必亡!李元芳,废话少说,你纳命来!”为首黑衣之人一语未落,手中的半月双刀已化作千重万影直取李元芳前心。
    李元芳向后一倾,身子与笔直的流光浑为一线,电光火石间,他仰身侧过;长弧过处,几名黑衣人木然仆地。众杀手见状,一股脑蜂涌而起,各种长短兵刃电光交集,横劈疾袭,势要将这势单力孤之人毙于刃下。
    风雪狂肆,剑芒凛冽。莽莽草原上的性命相搏,岂容如玉之心半点迟疑。李元芳雪刃启指,便是穿心透腹,一时间任谁都不能近他分毫。
    剑锋万影交叠,罡风厉啸连绵。正在双方苦苦缠斗之际,一团暗红惊溅深雪,疾驰如飞直向西南冲去。为首之人先是一愣,继而喊道:“杀了那匹马,今夜一个活的都别想离开。”
    十来条黑色幻影顿时破空追去,李元芳阵内看得分明,正待腾起,却见一支长锏斜刺里直指自己的哽嗓咽喉。此时若举剑格挡,或躬身闪过,当可圈转再寻良机。然李元芳身不转,头不回,反以一种任何人都不可能的矫捷迎锋而上。寒光璨动的利刃堪堪擦身,持锏者急忙变招,然眼角一点银光暴闪,手中之锏嘎然僵住,他双目圆瞪,不能置信地看着半空长鹤飞掠而过,随着喉间“咯咯”两声哑响,咽气伏地。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8 19:30:00 +0800 CST  
                       (十六)美人如玉剑如虹(3525字)
     风如刀,在结冰覆雪的原上刮起一层霰晶,远远近近地狂舞。萨阿娜引着胭脂马一路疾驰飞奔,径自来到一座雪山前。此次杀手志在必得,而李元芳又危在旦夕,她必须找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藏身。
     眼看着雪岭瑶峰近在咫尺,她小心翼翼地将李元芳放在地上,然后怜爱地抚摸着马头,柔声说道:“好马儿,谢谢你救了我们的性命。现在我要带你的主人去疗伤,你自己找个喜欢的地方去吧。”
     胭脂听懂似的,舔了下主人的脸,扬蹄而去。
     萨阿娜咬紧牙关,扶起李元芳,吃力地将他拉到背上,摇摇晃晃地向山上走去。一路上,李元芳身上的鲜血不时沿着她零乱的青丝点点滴落,在羊脂一般的雪面上留下斑斑朱红,没一会儿,又被飞雪静静湮灭,好象从未滋生,亦无从察觉。
     “公…公主,放我…下来,快去…幽…州。”李元芳气若游丝地说道。
     “不!我不会离开你,我不能让你死!”万马奔踏,裂在心里,痛得无以复加却无以言表。萨阿娜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奋力将他下滑的身子向上抬了抬,我只想让你活下来。
     “李将军,那晚是我不对,我不该辱你,不该逼你。你要是肯原谅我,就不要死,等我亲自向你陪罪,好吗?你一定不曾看过我们草原上的朵朵白云,连成一片有多么得美。也一定不知道在那最高的悬崖峭壁之上,更有孤傲的雄鹰展翅翱翔。”萨阿娜一边背着李元芳,一边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一时间,竟有泪要夺眶而出。
     “啊”
     她脚下一滑,直直向雪面倒去,肩上的重荷压得她竟一下子爬不起来。
     “公…主不…须挂怀,快…快去幽州,…报朝廷……”
     微带温热的气息散乱地倒在萨阿娜的耳畔,终于牵出了她拼命压抑的情绪。泪盈长睫,碎珠初断,纷纷落在雪里。
     “不,我绝不能让你死!”
     坚定的话语传进逐渐模糊的心,前方似是一片冰光,又象是点亮了洛河的粼粼繁星……
     雪山南坡一处洞穴,兽踪无,人迹灭。
     萨阿娜望着陷入昏迷的李元芳,一个寒战无约而至:他的呼吸已几不可闻。萨阿娜连忙燃起干柴,火焰越升越高,温暖了冰寒的身心。雪水烧开,她解开李元芳的衣袍,任是再如何地轻手轻脚,深入伤口的血衣碎片还是让面前之人略略地颤抖。看着他满身的新伤旧痕,萨阿娜心中一酸,又是一苦,目光模糊中,终是敷上了外伤药膏,可这暗器之毒怎么办?
     烈火熊熊,映亮了尘灰满面的愁思。她不懂医术,既不知暗器上涂的是什么毒,又无法带他求医,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一念至此,痛,从心里爆开,闪电般传遍全身。她好后悔以前只缠着师傅学武功,对他精湛的医术却丝毫没有兴趣。唉,萨阿娜懊恼地对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捶了两下,突然,她想起师傅说过,在这长年积雪的冰山上,生长着一种世间极为罕见的药材—雪莲。虽然它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能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但却能包解百毒,还可提升十年的功力呢。更何况…更何况这雪莲花汲取冰雪魂魄,是每个草原人心目中神圣的雪山玫瑰。从小她就听大人们说,凡是摘到它的人,都能拥有一份真挚如意的爱情。
     萨阿娜呼地站起身,迎着风雪走了出去。
     雪莲,每隔三十年开一次,生长在鸟也飞不过去的万丈之巅。萨阿娜望着白雪皑皑的山峰,艰难地攀登,不!准确地说,是爬行着。山势越来越陡,她不得不将身子紧紧贴在山体,洁白的冰雪此时犹如白色的恶魔,拼命地吸收着她的体温。萨阿娜只觉头痛难当,浑身发软,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松手,一松手便是万劫不复。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9 21:25:00 +0800 CST  
     “我不能死,我还没有为父母报仇,我还要救李元芳的性命。”不知为何,一想到李元芳,她的心总有些参不透,说不得,愈想疏离却愈是靠近。
     “伟大的雪山之神啊,如果您怜我一片赤诚,就请把您圣洁的心—雪莲花赐予我吧!”绝望中,萨阿娜默默地祷告,两行清泪于肆虐的风雪,凝成冰珠一串。
     渐渐的,扑面冰寒似轻似缓,让人终于睁开眼来。伸手可及的墨黑夜空上,一轮冰晶皓月竟从淡云中露出。萨阿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米之外,冰渍岩缝中,一株玉色的花儿,正在白雪与月光的交相辉映下,闪放着圣洁的光华,恍若天宫遗落在凡间的仙子,傲然独立。
     萨阿娜拼命地向前挪着,没有知觉的手终于碰上了莹白的花瓣。花瓣如璃,剔透得象美人脸上带笑的泪。萨阿娜哆哆嗦嗦地捧起雪莲,感谢真主,感谢天神,感谢雪山圣灵,她小心地将花枝衔入口中,跌跌撞撞地向山穴归去。

     天光大亮,晴冷蔚蓝的长空之下,极灿烂的阳光照在峰岭连绵的重雪上,映出道道刺眼的银光。半昏半睡的萨阿娜慢慢地睁开眼,爬到李元芳身边,发现他的呼吸似乎绵长了一些,暗器伤口处,乌黑的颜色也消退了几分。
     憔悴的眼底波光泛上,漓漓鉴人尽是欣喜。她连忙收拾起一把柴火,就着冰雪将雪莲煮沸,给怀中之人灌下。当日隐天暗时分,曾经饱满盈润的花儿早已萎谢在瓦罐里,萨阿娜两手紧紧攥上李元芳的右手,颓然坐在一边。他怎么还不醒来?难道真的救不活吗?心底的哀伤泉涌袭来,绝堤般淹没了她。
     洛河中央,繁星如花,亮如身边人洞烛清明的眸。天津桥畔,花烁如星,美如眸中人如水的容。明月清亮,和水浮沉,额头一阵凉意,莫不是神都的寒露滴下?李元芳艰难地微睁双目,迷朦中,一个女子映入眼帘,并慢慢地清晰起来。只见她白狐暖帽上血迹斑驳,帽沿垂下的一串串小绒球破烂不堪地歪在一边,原本精灵明澈的目此时眼窝深陷,像黯然失色的珍珠,还有那没有血色的脸庞和冻得红紫的双手……
     他无力又迟疑地唤了一声“公主?”
     细不可闻的声音让萨阿娜从泪眼模糊中惊醒,抬头正见李元芳黑漆的双瞳,她牵了牵唇角,想笑,泪却先滴了下来。
     泪水在手心微烫,李元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五指刚一拢紧,四肢百骸间的痛抽心揪肺,令他猛吸了一口冷气。
     萨阿娜连忙按住他,“李将军,你伤得很重,还不能起来。好在我已用雪莲煎水给你服下,身上的毒素应无大碍了。”
     “你哪里来的雪莲?”李元芳知道这可是绝顶稀奇之物,不免好奇地问道。
     “是昨天夜里,我在雪山上采的。”萨阿娜半垂眼帘,淡淡答道。
     “你爬到雪山上采雪莲?”李元芳猛地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公主。要知道雪莲一向生长在冰山之巅的悬崖峭壁间,就连多少一流高手都不易得到,而她,一个年轻姑娘,该是冒着多大的危险,吃了多少苦才做到的呀!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萨阿娜羞怯地垂下头,面前这张清峻的面容,竟让她有前尘入梦的恍惚,一种奇异的情绪在静默中绵延。
     李元芳连忙转过头去,洞中一片寂静,只有火焰燃烧树枝的声音不时作响。
     “李将军,换药了。”
     李元芳回头看时,萨阿娜已拿着药膏和一件契丹男人的棉衣来到了身旁。看着她用热水轻轻擦拭、敷药的样子,就象对待一个脆弱的布娃娃,李元芳不禁轻暖一笑。
     萨阿娜的脸上立时彩霞一片,她努力定了定突突乱跳的心神,小嘴一撅,嘟囔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还不是怕你痛吗?”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9 21:25:00 +0800 CST  
     她轻轻扶起李元芳,将他身上破烂的中衣和外袍脱去,套上厚实的契丹棉衣,然后后退两步,上下打量起来。
     这下可轮到李元芳满脸绯红了,刚才更衣就已窘得耳赤,哪里还禁得住被女子这样盯着,他嗫嚅地说:“公主……”
     见李元芳尴尬莫名的样子,萨阿娜调皮地笑道:“这里是我师傅闭关的地方,你穿的也是他的衣服,可惜啊,怎么看也没有他威武。”说着,她递过一张圆圆的大饼,“我们运气还不错,师傅这里竟然还有馕,虽然风干了,但总比饿死强。”
     掰开厚硬的大饼,李元芳蹙眉苦笑了一下,狠了狠心放进嘴里。萨阿娜看在眼里,一时满嘴的饼屑差点笑喷。她连忙喝了口水,捂着胸口道:“唉,你这是吃饼还是吃毒药啊?”
     李元芳无奈应道:“公主,末将一向不喜面食,请不要见怪。”
     萨阿娜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挨李元芳坐下,半笑半试探地问道:“李将军,以后我喊你元芳,你呢,就叫我娜儿吧。免得一口一个公主、将军的,好不繁琐。”她说得镇定,却心如兔悸。
     李元芳猝然一愣,接着不假思索地回道:“末将不敢。”
     萨阿娜猛一扭身走向火堆,落空的失望仿佛蓦地抽离了支撑,砸得心生疼。她嘴里嚼着干涩的馕,鼻子一酸,泪就流了满面。
     李元芳望着萨阿娜单薄的肩头微微耸动,自责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公主为了救我,舍生忘死,纵是侠肝义胆的豪杰亦不过如此。而我却为了一个称呼,令她如此难过,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不知好歹了。
     他越想眉峰越紧,直低下头去,却见怀中口袋露出淡蓝的一角。他忍着伤痛,取出一看,竟是阙清词:
     忧则忧心烦意乱,愁则愁冰雪肝胆。手执着流年风寒,眼觑着万里江山,眉头心上无计安。
     怨则怨风尘路远,怕则怕枉自兴叹。思量此情多牵连,秦淮裹雨暗幽咽。长天空有月,照无眠。
     看来这春闺所思之人亦如自己一般是那云边孤雁水上浮萍之辈,否则又怎会如此凄婉?李元芳黯黯叹了口气,“公主,哦,阿…娜,这是你师傅的东西吗?”一声轻唤十分低沉,仿佛用了多少力气才勉强出口。
     萨阿娜听在耳中,不期加快的心跳如风过碧波,带起层层涟漪。
     “你喊我?”
     她掩了掩泪痕,满心欢喜地回到李元芳身旁,将纸接过细细读来,最后亦叹道:“这应该是我的师娘所作,元芳,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扶李元芳躺下来,目光伸向远方。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19 21:25:00 +0800 CST  
    妓院客房内
     高髻盘空的老鸨捻着粉腻丝巾招摇一挥:“哟,原来公子是翠烟的老相好啊!翠烟,你真是好大的福气。”媚笑的眉眼精明一转:“不过公子爷,我们‘花魁阁’的姑娘个个可都是人如其名的花中魁首,就咱们翠烟,也曾是神都数一数二的官妓,只是后来身子差了,蒙官府脱了籍册来到这里。这些年,我供她吃、供她穿,哪一样能离得了银子……”
     “妈妈休要咶噪,开个价吧。”
     “好,既然爷是个痛快人,就这个数吧。”老鸨竖起三根手指,望向郑海。
     “五千两!”
     见郑海一怔,老鸨夸张的笑脸渐渐冷下,“公子爷,怎么样?如果没有想好,就想好了再来。”
     郑海也不答言,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卖身契。”
     老鸨连忙抓过,眼中光彩复然闪烁。
     “爷,您等着,我这就去拿。翠烟,还不好好招待你的相公?”老鸨数完银票,一边转身出门,一边回头对木头般的女子说道。
     门关上了,留下一室浓郁的粉香,让人透不过气来。
     “相公,你冤枉大了,奴家的身子怕不能让你销魂……”
     淫媚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瑰艳的笑自唇边逸出:“相公举倾家之财,是为了赎罪还是买我父亲的命来?相公准备日后如何锦衣玉食地养活奴家?”
     依偎的胸膛蓦地一僵,环绕的臂膀却未松下,“月,我回来了。”
     颈边的碎发又湿又热,晕染了领角。强作的欢颜终于转苦,“我已是污淖沟渠,千人摸万人睡,你不在乎?不在乎我曾经在多少男人身下翻转承欢?不在乎我脏病缠身?不在乎……”
     往事,不堪……不堪……

     说到这,萨阿娜抬头,神情不定地问道:“元芳,如果你是我师傅,此时又当怎样?”
     李元芳移过目光,淡淡道:“我不是你师傅,不过这姑娘至情至性,郑海必不会弃她。”
     萨阿娜闻言,忍不住又向他望了望。若你不是皓洁君子,又怎会认为风尘女子亦有一颗至情至性的心,值得人倾心分付?
     “元芳,你成亲了吗?”
     没来由的一问,让李元芳一愣,“没有。”
     “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没有妻室?对了,你昏迷时好象唤了一声‘如燕’,她是你的……心上人吗?”一语既出,两地心湖顿如石入清波,搅散了一池定影。
     “象我这样刀头舔血的人,谁跟了我都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还是一个人没有挂碍的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眸中一丝落寞瞬息带过,再无半分痕迹。
     “你....爱她吗?”
     狂风骤入,在沉默的洞中喧嚣,宛如人心。
     半晌,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元芳的心中,只有大人、皇命而已。”
     “那她呢?”
     是啊,那她呢?
     “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耳畔仿佛是如燕纠结的痛。
     如燕,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是,我不能误你!
     ……
     “你们中原人真是奇怪,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如果换作是我喜欢…你,便会象师傅那样,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压下狂乱的心跳,萨阿娜终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紧拥的怀抱似乎微微颤了一下,接着一双深邃的黑眸磊落地望下,暖慰安详。
     “公主,元芳并非不知痛庠的草木,然身为武将,生死间岂容有太多牵挂?元芳不求春华秋荣,唯愿日后有人想起我、提及我时,心中温宁,便此生足矣!”
     李元芳说着,坚毅清冽的脸庞竟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这笑容不仅照亮了他憔悴黯淡的身躯,更照亮了怀中女子惊讶的眸。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0 22:36:00 +0800 CST  
    女子也不开言求饶,只一味低着头,听天由命地等着疼痛再次绽起。只听“哎哟”一声,她怯怯地抬起头,老鸨的手腕被一位公子牢牢抓住。
    郑海盯着琴桌旁那双绝望的眼睛,缓慢而又清晰地说:“她,我赎了。”
    指甲嵌入掌心,转眼绣幔外,流云在空,尘泥覆地,既不相干,何必!

    李元芳一边闭目休息,一边听着故事。半晌,却没了声音,睁眼一看,公主不知何时已睡着了。看着身下软绵绵的干草,再看看靠着硬冷洞壁的公主,睫羽垂下,脸上还带着笑,就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他的心似有一粒微尘落入。
    那夜转日,李元芳迷迷糊糊地醒来,轻展四肢,身体似已少了些钻心的疼痛。
    “元芳,你醒了。”萨阿娜端过一盆热水,清瞳秋目盈盈地望着他。
    “我自己来。”李元芳在公主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洗漱完毕,兀自望着啃了两口的馕发呆,看来这辈子真要和面食耗上了。
    “你……不吃?”
    李元芳抬头,身旁,小姑娘正对着大饼两眼放光。
    “你吃吧。”
    李元芳眉眼一弯,将饼塞过去,然后盘膝闭目,准备疗伤。此次契丹惨变,朝野上下势必震荡,既然自己侥幸逃生,还得尽快面禀。
    “可你,难道不饿吗?”
    李元芳睁眼,见公主手上拿饼,一副欲吃不能的样子,淡薄的笑意在唇角和煦浮过:“我常年奔波在外,餐风露饮的习惯了。”说罢,双目微合,调息运气,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进入了空灵之境。
    萨阿娜望着李元芳,心湖不静。她对他,敬过、气过、恨过、悔过,松漠雪夜,这以死相拼宛如阎罗的男子,竟被一声“阿娜”窘得难当,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明玉之人?
思绪飞花,纷沓而至,却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萨阿娜失魂落魄地忽而颦眉,忽而抿嘴,忽而站起身为运功的李元芳擦拭汗水,忽而又陷入不尽的沉思,直到四起的寒意让她不停地哆嗦时,方如梦初醒地抬眸。
    洞外,云厚了,暗了,冷风卷雪,似是攒足了力气随时准备着一场恣肆蹂躏。萨阿娜的心猛地一沉:不好,暴风雪要来了!她起身在洞内转了几圈,又颓然地坐下,木愣愣地望着手中短短一把柴禾,傻了。
    “阿娜,怎么了?”李元芳一睁眼,便看见公主一副愁眉,扭结不开。
    “柴烧完了,等会又有暴风雪……”
    李元芳闻言,眉心亦跟着一紧。
    呼啸的风声越来越疾,天色也由阴暗的青黑,逐渐变乌变紫,最后搅成浓黑一团,好象掉进了墨色的染缸。
    席雪朔气不胜寒,萨阿娜只觉得脖颈一阵阵地泛凉。偷眼望去,李元芳苍白的脸庞隐笼温润。她低头一叹,虽说你伤势大好,可没有了火堆御寒,终还是命悬一线啊。
    李元芳紧了紧领口,这漠北的天寒地冻果不是虚言。事已至此,只能凭借仅有的内力抵挡了,若真有造化,或可逃过此劫。
    “得得得……”
    李元芳抬眼,才没一会的功夫,萨阿娜已开始瑟瑟打颤。
    “你行吗?”
    “我,得得得……”萨阿娜刚一开口,便又是一阵上牙直打下牙的声音。
    “公主……若不介意,请靠着我。”
    惨白的雪光下,萨阿娜看见李元芳的耳根似倾刻微红,不过此时的她哪里还顾得上取笑,身子靠过去,两只红肿的手钻入棉衣,汲取着迫切需要的温暖。
    气运两个小周天,李元芳感到依偎在身畔的躯体仍止不住地颤抖,再次抬眸,公主青白的容色看了个满眼。英挺的剑眉淡淡一拧,犹豫了片刻,手指轻轻解去细小的扣带。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0 22:43:00 +0800 CST  
*叱奴:突厥语,狼的意思。狼被突厥所尊奉,以此名封汗,示尊贵之意。
*默啜:武周时期,突厥的统领,并非如神剧中为颉利的儿子(颉利可汗是唐太宗时期,突厥的首领),亦未过早的死亡。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按历史来写,请大家不要疑惑。
*急所:围棋中的术语,表示当前最紧要,最必须的着子之处,它往往是一局棋胜负之争的关键。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2 20:39:00 +0800 CST  
我算一下,大概要再过三章吧。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2 20:58:00 +0800 CST  
关于燕芳,他们都是成年人,多年打滚于险恶的江湖、舔血的战场,因此更明白爱的不易和生命的珍贵。
他俩都是出色、独立之人,不存在谁教育谁、拯救谁。
我文里的言情,言的是真挚的父子之情,深沉的男女之情,同生共死的兄弟之情。如果只想看燕芳卿卿我我,可能要失望了。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3 21:17:00 +0800 CST  
                 (二十一)假亦真来真作假(4273字)
    “掌柜的,结帐。”
    “你真的不带我走?”
    “你说呢?”李元芳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目不斜视地看老板算起帐来。
    “我聪明,功夫又好,你凭什么嫌弃我?”
    娇侬软语似有哭音,李元芳低下头,“阿娜,别哭了,想要我命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活着呢。”细言轻声的语气,好象一位大哥正劝解着百般委屈的小妹。
萨阿娜红着脸,不甘心地吸了下鼻子,抬头正欲说话,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得心如兔窜。
    “师傅”
    李元芳一愣,刚才还昏天黑地的一张脸,此时已眉眼欣喜地拽着一人的束袖走来。但见来人四十多岁,身材清瘦,四方的国字脸上剑眉朗目,鼻直口方,一身半旧的衣袍虽覆满尘土,却丝毫不掩浑身的英气。
    “师傅,我是娜儿啊。这几年你都上哪儿去了?”
    “娜儿,真的是你?快让为师好好看看。”郑海亦惊亦喜,拉着萨阿娜左看右看,半晌方不解地问:“娜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傅,我……”萨阿娜鼻子一酸,急急合上眼睑,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元芳忙抱拳一揖:“郑大侠,我们回房一叙。”

    客房内,郑海的神情冰冷凌厉。
    “这么说,可敦遇害,可汗下落不明,你和李将军也是死里逃生才来到突厥?”
    萨阿娜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在突厥发现了什么没有?”
    李元芳摇摇头道:“我伤势未愈,自到突厥后,一直在客栈内调养。”
    “怎么,你伤得很重吗?”郑海皱起眉头,伸手去抓李元芳的脉门,李元芳本能地一挡。
    “元芳,你别紧张,我师傅可是名不世传的神医,他一定能让你痊愈的。”
    李元芳缓缓撤掌,任郑海细细搭起脉来。
    “你是否背部疼痛,尤其在天气寒冷或受了风凉之后?”
    见李元芳迟疑不答,郑海嘴角不着痕迹地向上一提,缓步踱到身后,一掌压住背心,“李将军行气也凝滞吧。”
    灼痛,猝不及防地从后背燃烧,直蹿前胸。李元芳忍不住连抽了几口冷气,语不成句道:“没……没什么……”
    郑海敛了笑容,肃然道:“想不到堂堂李元芳李将军,竟也是讳疾忌医之辈。你体内寒毒凝聚,又多次身受重创,要不是有深厚的内力撑着,恐怕早就卧床不起了。”
    他沉吟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只青色瓷瓶递了过去,“这‘消寒散’是由乳香、没药、莪术、藏红花、透骨草、雪莲花瓣等多味药草炼制成的对症良药,将军日服一丸,三天便知奇效。”
    接着,他眸光一转,压低声音道:“我此次出塞,本为寻找药材。然前两日,一位在牙帐担任侍卫的好友无意中透露:失活可汗正押于库伦的一间密室内。我当时以为是讹传,一笑置之,现在想来,倒有九分真切。”
    萨阿娜闻言,蓦地站起,“师傅,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去救人啊!”
    郑海不语,深邃的眸子只静静地看着李元芳。
    “这消息可有十分把握?”
    郑海剑眉一挑:“我与那朋友乃是过命之交,当无欺骗之理。若将军有疑,我们可暗探库伦,待确定可汗被押,再动手解救。事毕后,我们立即南走碛口,四天便到幽州。如此,既可保可汗无恙,也胜似你孤身直面东边的杀手。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3 21:43:00 +0800 CST  
    元珍满脸堆笑,落在李元芳眼里,尽是‘你能如何’的狡猾。
    “怎么样?李将军,这下该明白了吧。如今,回去就是死路一条;留下则显贵荣达。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李元芳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问:“若在下受了这可汗封号,贵国就不怕得罪周朝?为了我区区一个李元芳,万一干戈再起,那就太不值得了。”
    “将军不需多虑,我军……我家可汗自有计较。”元珍舌头一滚,愣是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李元芳剑眉傲然一扬,清澈无垢的眼眸直盯得对面游说之人矮了下去。
    “烦请大人回复可汗,李某身为大周将军,一臣不事二主。”
    “李将军,人生只有一命,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元芳不再说语,只轻轻转了下手中的幽兰剑。刹时,一泓浮光澄如秋水,连疲惫的面容都生出了华光。
    “来人,请李将军下去休息。”
    元珍无力地望了眼消失在甬道的背影,心中哀哀叹道:“可汗,我早就说过,李元芳这种人是招降不来的。”

    屋内一灯孤明,照着缓缓流逝的沙漏。
    郑海神情恍惚地望着面前零乱的烛火,良久,似是想着什么前尘往事。
    “师傅,你倒是说句话呀!我们已经关在这一天了,现在该怎么办?元芳他有危险吗?”
    “他会有什么危险?!”郑海收回渺远的目光,冷哼了一声。“你不觉得我们这次被抓很蹊跷吗?即便是我的消息有误,但谁又能知道我们必定会来?而且昨晚他若出手,我们又岂会轻易被俘。”
    “不,不会的!元芳他不是坏人。”萨阿娜使劲地摇着头,似要把笼上心头的阴云远远甩开。
    “娜儿,你爱上他了?”
    清亮的眸心无声地沉下,“可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屋内又是长久的静默。
    “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们叱奴可汗李元芳有请。”门外,一名侍卫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
    “娜儿,你一定要想清楚,可别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月渐低,霜又下。天边几颗寂廖的星石极尽萧索。
    殿内,金黄耀目的灯火洒在一年轻男子的青黑狐裘上,华贵中更显十分清冷。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两道紧蹙的俊眉下愁怀毕现,又微露不甘。他,竟是大周朝的千牛卫将军李元芳。
    “元芳”
    门前,萨阿娜一袭淡紫色的胡裙衬得肤若凝脂,恍如天人。
    “你……当真是你勾结了突厥?”
    李元芳顺着萨阿娜的目光,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的可汗服,苦苦地笑了笑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你这个狗贼、坏蛋,快放开我,放开我!”
    这个平日遐想了无数的怀抱,此刻只让她觉得一阵阵地作呕。她手脚并用竭力挣扎,全然不顾李元芳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尴尬与痛楚。
    “阿娜!”
    李元芳终于忍不住羞恼,大喊了一声。萨阿娜分神一愣,忽听耳边一个声音低低飘来:“公主,末将现在功力全消,不能再保护你了。你千万不能把我们已经知道突厥要向大周开战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否则必死无疑!”
    “什么?你怎么会……”
    李元芳望着怀中骤然惊变的脸色,薄唇紧抿了好一会儿,方道:“可能是郑海给我的药有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该相信谁?”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3 21:43:00 +0800 CST  
柳叶儿,我很欣赏你平和的心态,也非常感谢你,使我未完结的文加精了。
我的QQ是1137321750,只是我十年百不遇的才会上一次,你别怨我懒。

下面我将把这里作为首发,不再待整章写完才传,只要有一节完工就发上来。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4 19:40:00 +0800 CST  
元芳,元芳,他下面好惨好惨啊,生不如死吧!当初我的心没被自己写碎,却被看文的朋友差点撕碎了,从此后妈之名再也无法磨灭,任我后来加了多少温情均无济于事。
这个新版,我为了被骂得晚些,少些,于是暂时不写他,改写神探狄大人如何了解真相,救出公主的。然后再回来倒叙倒霉芳是如何面临人头落地的。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5 19:43:00 +0800 CST  
不会拖很久的,过两章的样子就回来。



                        (二十二)谁人塞外解迷由
     “燕儿,慢点,慢点,叔父这把老骨头快要散架了。”
     “呵呵,叔父,您快一点儿。”
     银铃样的笑声响在天高地阔的草原,但见一团红焰飞纵在暮色长天,直将一声声大呼小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吁”
     火烧云更美了,赤金橙紫交错在天上,柔柔暖暖,好象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温和的眼神。
     “如燕”
     “如燕姑娘”
     红衣女子收回神驰的目光,回头正见着大腹偏偏之人一脸愠怒地看过,她连忙一吐舌头, “叔父,如燕赔罪了。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千万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我再也不敢造次了。”说罢,又做了个鬼脸,直憋得狄春、张环等人表情一个比一个诡异。
     “你呀,越来越古灵精怪。”狄仁杰揉揉胳膊,笑道,“也不知曾泰那边怎样了?”
     “放心吧叔父,曾叔叔一定能找到林夫人的。不过说也奇怪,我明明打听清楚就是那间茅屋,怎么会没人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愿曾泰能尽快找到她。”
     日没,风起,暗蓝的天帷眼见着便要全部黑下。
     “狄公,看来我们今天只有去那里借宿了。”失活手指不远处一顶隐约可见的毡帐说道。
     毡房前,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正吃力地劈柴,见一群生人来到,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来。
     失活上前一步,向孩子笑了笑,“小姑娘,请问你家大人在吗?”
     “格娅,外面是谁啊?"帐内传来一声颤巍巍的询问。
     “阿妈,这里来了好多客人。”
     “既然是客人,就请让到家里坐坐吧。”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5 22:27:00 +0800 CST  

http://www.my285.com/gdwx/xs/hb/lgjj.htm

另小姑娘砍柴是我犯了个常识性错误,漠北荒原树木稀少,牧民应是烧牛羊烘的,我赶紧改掉了,若让大家笑掉大牙,我可赔不起。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6 18:57:00 +0800 CST  
回HAIK,此节出自宋代话本《梁公九谏》之第八谏。是否史实,尚不可考。但历史上的狄公确实是很敢于直言上谏的。具体链接地址已给出,供查阅。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6 18:59:00 +0800 CST  
175楼的是小叶子?让我想想,BOBO也是每次抱我,但没听说有跑到吧里来。漫忆的地址好象不是这个号,莫非真的是小叶子你?我的身体挺好的,你们也多保重。

回174楼,本文只有两处悬念,当然看过旧版的朋友都是知道的。第一个便是郑海与林朝平,我在下章就让狄公审清问明了。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7 19:57:00 +0800 CST  
两位老朋友,在神吧还能重聚,乐得我口水直流三千尺。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8 21:56:00 +0800 CST  
小叶子,我刚在QQ上与BOBO聊了会,鼓励她好好努力完成毕设,落实工作,并邀请她来我这里玩玩,散散心。你意下如何?有空也来吧。
我要下了,你也别太晚了,睡个美容觉对你们女孩子对说,是非常非常重要滴。
晚安!另外别光顾了玩,文里有什么写得不好的,你帮我看看,不许偷懒。否则到南京时,我就不带你去吃好吃的,馋死你。

楼主 profgrq  发布于 2010-04-28 22:19:00 +0800 CST  

楼主:profgrq

字数:138498

发表时间:2010-04-03 05: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4 20:47:56 +0800 CST

评论数:210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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