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夏莳花☆文阁组】法师
序
我是流落江湖的人，替雇主写传为生。
人们往往对颇有学识的耄耋老人尊敬有加，也总会向我讨教一些疑问。
“先生，这两块鸡血石哪个成色好一点？”
“老先生，世上有长生之人么？”
“您真的见过公鸡下蛋？”
…………
师傅说过，面对庸俗，必以脱俗还之，拿捏好姿态，捋捋胡子，深沉道：
“两块石各有它们的命运……”
“答案你已经有了，不是吗？”
“我有男人生子的典故……”
今日，在客栈正堂刚刚搁下笔，手放下，笔杆断成两截。
心一慌，抬头张望，远远的角落中，有个白色的人影。
我是流落江湖的人，替雇主写传为生。
人们往往对颇有学识的耄耋老人尊敬有加，也总会向我讨教一些疑问。
“先生，这两块鸡血石哪个成色好一点？”
“老先生，世上有长生之人么？”
“您真的见过公鸡下蛋？”
…………
师傅说过，面对庸俗，必以脱俗还之，拿捏好姿态，捋捋胡子，深沉道：
“两块石各有它们的命运……”
“答案你已经有了，不是吗？”
“我有男人生子的典故……”
今日，在客栈正堂刚刚搁下笔，手放下，笔杆断成两截。
心一慌，抬头张望，远远的角落中，有个白色的人影。
一
“您……要我说什么？”
坐在我眼前的女子，面纱掩面，也能瞧出花信年华的形容。
“王某游历九州，苟活几十年，姑娘气质越于常人，望我有幸，粗粗恭听姑娘的一些故事。”
我铺开了最好的绢帛，已摆好架势。
她沉默良久，无奈道：“先生客气了。”
“我叫石兰，曾是一名占卜师。”
“您……要我说什么？”
坐在我眼前的女子，面纱掩面，也能瞧出花信年华的形容。
“王某游历九州，苟活几十年，姑娘气质越于常人，望我有幸，粗粗恭听姑娘的一些故事。”
我铺开了最好的绢帛，已摆好架势。
她沉默良久，无奈道：“先生客气了。”
“我叫石兰，曾是一名占卜师。”
二
有时候，占卜师的日子很好过活。
比如战乱的时候，为将领们预测吉凶风向。
石兰生于蜀山，是巴蜀女儿，颇得山林的灵气。
她后来，跟了一支军队，首将英勇威武，很是得少女们心意。
她亦不例外。
将军对石兰也颇有心思，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但她不敢接受，将军身体强健，若战后平安，是个百岁福人。
她不一样，精通医道的她知道，自己没几年活头。
于是，人们看到，将军面对她时，羞恼的神色。
将军被拒绝后没多久，从战略地带来了一对姐弟。
弟弟被赏给她做弟子，姐姐被取名虞姬，收入帐中。
自此以后，将军帐内，多了位美人的影子。
她看着那儿的灯火，心如刀绞。
有时候，占卜师的日子很好过活。
比如战乱的时候，为将领们预测吉凶风向。
石兰生于蜀山，是巴蜀女儿，颇得山林的灵气。
她后来，跟了一支军队，首将英勇威武，很是得少女们心意。
她亦不例外。
将军对石兰也颇有心思，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但她不敢接受，将军身体强健，若战后平安，是个百岁福人。
她不一样，精通医道的她知道，自己没几年活头。
于是，人们看到，将军面对她时，羞恼的神色。
将军被拒绝后没多久，从战略地带来了一对姐弟。
弟弟被赏给她做弟子，姐姐被取名虞姬，收入帐中。
自此以后，将军帐内，多了位美人的影子。
她看着那儿的灯火，心如刀绞。
三
将军对虞姬的爱，石兰全部看在心里。
虞姬被怀疑是汉人，他站出当场指正。
虞姬身子羸弱，他总在旁扶着。
虞姬每次蹙眉，他总会一副自责的模样。
“师傅生得比姐姐好，日后定能寻个好人家。”弟子聪颖，却不知她的心思。
她看着这对妙人，摇头苦笑：“这世上最毒的巫术，莫不过一次次将人的心头血和草药煎成丹药，直至此人寿元耗尽。”
“终究，狠不过天真一言。”
将军对虞姬的爱，石兰全部看在心里。
虞姬被怀疑是汉人，他站出当场指正。
虞姬身子羸弱，他总在旁扶着。
虞姬每次蹙眉，他总会一副自责的模样。
“师傅生得比姐姐好，日后定能寻个好人家。”弟子聪颖，却不知她的心思。
她看着这对妙人，摇头苦笑：“这世上最毒的巫术，莫不过一次次将人的心头血和草药煎成丹药，直至此人寿元耗尽。”
“终究，狠不过天真一言。”
四
或是上天捉弄，自从虞姬来后，石兰的情况，竟一天天好转起来。
将军依然关照她，每天亲自送饭，看着她一点点吃干净。
侍从们私语，虞姬娘娘如何憔悴。
她坐在草地上懒懒晒着太阳。
越想越不对劲。
她突然疯一样的冲入将军的王帐。
制药的工具一应俱全。
虚弱的虞姬躺在榻上，心口处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
她颓倒在地，哭了起来。
或是上天捉弄，自从虞姬来后，石兰的情况，竟一天天好转起来。
将军依然关照她，每天亲自送饭，看着她一点点吃干净。
侍从们私语，虞姬娘娘如何憔悴。
她坐在草地上懒懒晒着太阳。
越想越不对劲。
她突然疯一样的冲入将军的王帐。
制药的工具一应俱全。
虚弱的虞姬躺在榻上，心口处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
她颓倒在地，哭了起来。
五
“小姑娘，项羽虞姬的故事大家伙都知道，你懵谁呢？”
“就是就是，霸王别姬那是段佳话，你年纪轻轻的别胡闹了。”
石兰摇摇头，面纱下表情模糊：“老先生，剩下的故事，明天讲吧。”
我很坚定的摇摇头。
看热闹的人摆摆手，散了。
霸王别姬，倒是真的。
虞姬自刎于帐下，项王连夜突袭，同样，自刎于江边。
石兰已然能长命。
他为何而死？无颜面见江东父老？是的。大局难以挽回？没错。
“还有，”她说，“他对虞姬有愧。”
“他愧对于你长姐，你明白吗？”她又一次重复道。
我写不动了，笔下墨汁混着泪水，在绢帛上氤氲开来。
“小姑娘，项羽虞姬的故事大家伙都知道，你懵谁呢？”
“就是就是，霸王别姬那是段佳话，你年纪轻轻的别胡闹了。”
石兰摇摇头，面纱下表情模糊：“老先生，剩下的故事，明天讲吧。”
我很坚定的摇摇头。
看热闹的人摆摆手，散了。
霸王别姬，倒是真的。
虞姬自刎于帐下，项王连夜突袭，同样，自刎于江边。
石兰已然能长命。
他为何而死？无颜面见江东父老？是的。大局难以挽回？没错。
“还有，”她说，“他对虞姬有愧。”
“他愧对于你长姐，你明白吗？”她又一次重复道。
我写不动了，笔下墨汁混着泪水，在绢帛上氤氲开来。
六
我叫王信，在流落江湖前，家变、战乱都经历过。
我的父亲，是跟随高祖的兵卒。
一年，家乡失守，只剩下我和长姐两人。
本就短命的长姐恳求项王留我活路。
我们被带到了军营。
长姐成为了项王的女人，我成了师傅的徒弟。
我不敢妄言，但师傅，是我见过生得最美的人。
青丝如瀑，皓腕玉手，烛火下，她看着我习字，垂眸的模样，极难形容。
我叫王信，在流落江湖前，家变、战乱都经历过。
我的父亲，是跟随高祖的兵卒。
一年，家乡失守，只剩下我和长姐两人。
本就短命的长姐恳求项王留我活路。
我们被带到了军营。
长姐成为了项王的女人，我成了师傅的徒弟。
我不敢妄言，但师傅，是我见过生得最美的人。
青丝如瀑，皓腕玉手，烛火下，她看着我习字，垂眸的模样，极难形容。
七
那夜，我在抄写巫蛊方子。
远远的，听见了歌声。
是男子的声喉，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在唱什么？”我搁笔起身，笔杆却应声而断。
师傅脸色变了变，抚抚我的头：“去看看你姐姐吧。”
可是谁又能想到，长姐自结性命，死在项王怀中。
大帐内，长姐的血，到处都是，看得我有些恍惚。
我唯一的亲人离我而去。
师傅身子不停的发抖，她还是蹲下来，将我揽在怀里。
对不起，她不停的说。
那夜，我在抄写巫蛊方子。
远远的，听见了歌声。
是男子的声喉，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在唱什么？”我搁笔起身，笔杆却应声而断。
师傅脸色变了变，抚抚我的头：“去看看你姐姐吧。”
可是谁又能想到，长姐自结性命，死在项王怀中。
大帐内，长姐的血，到处都是，看得我有些恍惚。
我唯一的亲人离我而去。
师傅身子不停的发抖，她还是蹲下来，将我揽在怀里。
对不起，她不停的说。
八
项王死了。
师傅不知去向。
我开始一个人生活。
那日，乌江边，瞧见几位过客祭拜项王和长姐。
“你真的见过虞姬娘娘？”
“怎么没有？当年，我送粮进军营，见的东西可不少。”
“生得什么模样？”
“远远看去白灵灵的，我记得她右手上，有个银丝镯……”
我讶然。
他们说的是师傅。
也对，师傅的名字，就是虞。
项王死了。
师傅不知去向。
我开始一个人生活。
那日，乌江边，瞧见几位过客祭拜项王和长姐。
“你真的见过虞姬娘娘？”
“怎么没有？当年，我送粮进军营，见的东西可不少。”
“生得什么模样？”
“远远看去白灵灵的，我记得她右手上，有个银丝镯……”
我讶然。
他们说的是师傅。
也对，师傅的名字，就是虞。
九
“你不恨我么？”她划开面纱，清然面容，仍是往日模样。
天已黑透，我还能瞧见门外的点点星光。
“为何恨你？”在师傅面前，我又成了十岁的孩子，“长姐并不是因你而死……”
“她生性温婉，甘愿做你的替代品和续命药，我又有何理由恨你。”
她眸子里含光百转，苦笑：“人人都道虞姬是善舞的姬妾，却不知只是个占卜的法师。”
“信儿，你记住，你长姐才是项王的妻。”
她放下面纱，起身走了。
客栈厅堂里，只剩下我一个老头。
我在那，哭得像个孩子。
“你不恨我么？”她划开面纱，清然面容，仍是往日模样。
天已黑透，我还能瞧见门外的点点星光。
“为何恨你？”在师傅面前，我又成了十岁的孩子，“长姐并不是因你而死……”
“她生性温婉，甘愿做你的替代品和续命药，我又有何理由恨你。”
她眸子里含光百转，苦笑：“人人都道虞姬是善舞的姬妾，却不知只是个占卜的法师。”
“信儿，你记住，你长姐才是项王的妻。”
她放下面纱，起身走了。
客栈厅堂里，只剩下我一个老头。
我在那，哭得像个孩子。
番外
这日的空气很是清凉。
荒原平坦一片，法师虞带着小徒弟看日出。
如今湿气重，裹上毯子最好。
法师慵懒的缩在毯子里，说道。
“快！快求虞姑娘来！”
“哪位……虞姑娘？”
法师扭头冲他们摆了摆手：
“这呢。”
这日的空气很是清凉。
荒原平坦一片，法师虞带着小徒弟看日出。
如今湿气重，裹上毯子最好。
法师慵懒的缩在毯子里，说道。
“快！快求虞姑娘来！”
“哪位……虞姑娘？”
法师扭头冲他们摆了摆手：
“这呢。”
小徒王信被吓着了，死攥着虞的衣角。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小子前两天就不对劲，后来李洪半夜小解，看见了他这幅模样。”
“他不会是怀孕了吧？”李洪暗暗嘀咕。
虞摇摇头，问大肚子的男子：“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小子前两天就不对劲，后来李洪半夜小解，看见了他这幅模样。”
“他不会是怀孕了吧？”李洪暗暗嘀咕。
虞摇摇头，问大肚子的男子：“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项王的帐里，烛火暗得浑浊。
虞姬虚弱的形容，让法师有些心惊。
“我血都放了，药为什么不吃？”虞姬问她。
“好好做项王的妻，无用的事就不要做了。”法师摆弄着虞姬身旁的药瓶。
“一个小卒误食成了大肚子，过来配点药。”
虞姬抬眸，法师灵巧的手摆弄着形形色色的瓶子。
手在抖。
“你不欠我什么。”虞姬拽住法师，“我只有这样，才能陪着他。”
法师停顿下来，猛一把推开她。
“到此为止了，我会告诉他，也告诉你。”
法师虞一步步后退，拿起药冲了出去。
虞姬看到了，法师满脸的泪。
虞姬虚弱的形容，让法师有些心惊。
“我血都放了，药为什么不吃？”虞姬问她。
“好好做项王的妻，无用的事就不要做了。”法师摆弄着虞姬身旁的药瓶。
“一个小卒误食成了大肚子，过来配点药。”
虞姬抬眸，法师灵巧的手摆弄着形形色色的瓶子。
手在抖。
“你不欠我什么。”虞姬拽住法师，“我只有这样，才能陪着他。”
法师停顿下来，猛一把推开她。
“到此为止了，我会告诉他，也告诉你。”
法师虞一步步后退，拿起药冲了出去。
虞姬看到了，法师满脸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