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永琪忙制止道，望了四周，贴到小燕子耳边，说道“我们在圆明园的时候，就接到通知，说是秋菊在监狱里自尽了”。
小燕子刚想惊呼，却想起永琪的嘱咐，明白这种事情不得宣扬，便用双手捂着嘴，怯怯地看着永琪。
“好了”永琪安抚道，与小燕子齐齐坐到床边，“这些事情，交给我就行了，嗯？”。
小燕子熟练地躺进永琪怀里最舒服的位置，幽幽地叹道“那我能做什么啊？”。
永琪坏坏一笑，贴近小燕子耳边，温柔中带着一丝霸道地说“赶快给我生个女儿…”。
小燕子又气又羞，嘟着嘴低下头，玩弄起手帕。
一幅名副其实的‘小鸟依人’，使永琪不禁看呆了，回过神来，瞧她含羞答答的样子，得寸进尺道“怎么样？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我…”小燕子抬起头，才想反驳时，却冷不防地被永琪用唇封着嘴。
正当小燕子渐渐附和时，房门却猛地被打开，听得小顺子急道“主子！心敏小姐来了…她……”，见永琪和小燕子猛地分开，一个一脸尴尬地低着头，另一个忍着不发火地盯着自己，小顺子只觉得腿一软，跪了下来，说道“主子恕罪…小的…小的…不知道您在忙……”。
从小跟在永琪身边，小顺子从来都是直接进房，直到近年永琪娶了福晋，他才慢慢地改变这个习惯。可眼前有急事相报，小顺子便一时忘了规矩，破坏了永琪的好事。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心敏来了，有必要这么着急吗？”永琪咬牙切齿道，还想多训几句，但见小燕子轻扯自己的袖子，便咳了一声，吩咐道“起来吧！”。
小顺子松了一口气，想起心敏刚刚的样子，才忙道“哎呀！糟了！心敏小姐她淋了一身的雨，好像很难受…”。
“你怎么现在才说啊！”小燕子站了起来，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便往门外走去，边走边喊道“明月彩霞！快来帮我……”。
房内，小顺子忽然打了一阵冷缩，回头看了看永琪，赔笑道“主…主子…少爷…阿哥…王爷……呵呵…没事的话，小的先出去忙了…下次一定先敲门！”。
“还有下次？！”永琪急道，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下去吧！告诉小燕子，我一会儿就出去”。
“是！没有下次…没有下次…小的这就出去”语毕，小顺子赶紧溜出房，逃得远远的。他明白，若换了别的下人，大概就没那么轻易过关吧？
想着自己刚刚的举动，永琪不禁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他一个堂堂的阿哥，总是在碰到小燕子的事时，有失风度。走到桌边，永琪打开了那字条，眉头微皱，但很快地消化此事，将字条烧为灰烬。
若无其事般，永琪套了件外衣，便也昂首阔步地走向大厅，恢复他温文尔雅，淑人君子的气质。

第二十九章下

大厅里，心敏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趴在小燕子肩上抽涕。
小燕子既担心又无奈，只好轻轻地拍着心敏的背，说些安慰的话。正当束手无策时，小燕子见永琪朝她走了过来，便拼命使眼色。
永琪轻轻一笑，叹这只热情奔放，富有正义的燕子，成天只会为大家打抱不平，可一旦麻烦大了，自己处理不了，便找他帮忙… 不过，永琪也就是喜欢她这么善良又讲义气的个性。
有意无意地，永琪咳了一声，心敏听见后，马上擦干了眼泪，福身道“…五阿哥吉祥，心敏不知道你在后面…失礼了”。
“你们都下去，有明月彩霞伺候就行了…”永琪吩咐道，续而对心敏一笑，说道“哪里！这些日子，我忙得没时间陪小燕子…听她说，好在有你常常过来，给她解解闷…否则的话，以她的个性…这景阳宫早就不保了！所以呢，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小燕子嘟起了嘴，趁永琪不注意，才想伸手去捏他时，却被他顺势牵过自己，而后还对自己得益地挑了挑眉。无奈之下，小燕子只好作罢，乖乖地坐下。
心敏见状，唯恐自己打扰了他俩，但偌大的皇宫里，她也只有一个能谈心的朋友——小燕子。
想到这里，心敏越发地失落，但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笑道“五阿哥哪儿的话，我就是欣赏小燕子的个性…豪迈、活泼、开朗…”。
“好啦好啦”小燕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别一个损我，一个夸我，好不好？心敏，你来找我有事吗？”。
“这个…”心敏矛盾了。她是不知不觉，走到景阳宫门前，才想找小燕子说说话，但她本不打算让小燕子知道她的问题所在，她明白…没人能够帮上忙，即使是永琪，那也一样。
“是关于六阿哥，我说的对吧？”永琪开门见山，见心敏一脸惊讶，便直接道出了，“如今，皇宫里的人都看得出你和小燕子感情甚好，永瑢自然来找我帮忙”。
小燕子想了想，也说道“原来…六福晋说六阿哥要纳侧福晋…那个人就是你呀？”。
“我不想嫁给六阿哥！”心敏忽然激动起来，语毕便咳得猛烈。
“心敏、心敏…没事吧？算我说错话…”小燕子拍了拍心敏的背，让她顺顺气，内疚道。
自嘲一笑，心敏开口道“小燕子，是我一时失控，与你无关…”。
三人顿时都不说话了，空气中只屏着凝重的气息。
永琪泰然自若地喝着茶，他知道心敏正在准备把一肚子话出口，便让她有时间好好理清思绪。小燕子不明就里，几次想开口都被永琪用茶水给堵着。
就在小燕子按捺不住，欲朝永琪发火时，心敏终于开口了。
“小燕子…五阿哥…”心敏幽幽道来，“我不能嫁给六阿哥…我的人、我的心，早就给了另外一个他…我…早已非完璧之身了…”。
永琪与小燕子顿时睁大了眼，望了望彼此。难道，心敏又是另一个‘含香’？这个皇宫里，到底还有多少悲剧，是不被揭露的…

第三十章

乾隆二十六年。
五阿哥、还珠格格、明珠格格、福尔康，四个人的爱情故事，两对人的浪漫情史，在民间被流传为佳话。
索绰罗.心敏，左督大人妾侍所出，是府里唯一的小姐。生母早逝的她，遭受嫡妻冷眼，好在几个哥哥没有因此而排挤她。至于父亲，在他反对心敏与她爱人交往的那刻起，两人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五阿哥为了还珠格格，竟然放弃荣华富贵…还真是天下难得有情人”。
“你懂什么！荣华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感情却是实实在在，永垂不朽的呀！”。
“说的也是，否则话，五阿哥也不会和还珠格格浪迹天涯…不过，说白了点，还不就是‘私奔’！听说，老佛爷反对让他俩在一起呢！”。
“少说两句吧！总而言之，五阿哥和格格都快结婚了…万一刚刚的话被别人听了去，我们可就糟糕了”。
听着几个奴婢的闲聊，心敏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私奔？
历经千辛，终于有机会与爱人相聚时，心敏大胆的提出了这个想法。两人也在商量后，起了共鸣。
“那段日子，我真的过得十分快乐…我们不把它当作‘逃亡’，当作‘私奔’…反而慢下脚步，平静安乐地享受生活…或许，因为我们心里都明白，这段梦，维持不了多久…能多相聚一天是一天…与其躲躲藏藏，过得不见得天日，不如开心点…别浪费相聚的时光…即便是用一生的痛苦，换来一天的甜蜜，我也心甘情愿…”心敏接着道，眼里是小燕子从来没在她身上见过的——幸福的眼光。
正如心敏所言，好景不长。一年后，两人在一次作战中，被分散了。当时，心敏也早怀有身孕了。
说到这里，连小燕子也忍不住哭了，把永琪的手握得好紧，似乎深怕他会突然消失。永琪收到讯息，挪近了小燕子，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
许久了，心敏仍是没接着说，眼眶里盈着泪水，始终没有落下来。
“那…孩子呢？…云勇呢？”小燕子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心敏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孩子生下来后，我就托奶娘把她送走…我怕阿玛额娘会对她不利…我也好恨…当初，若不是云勇顾及我怀着孩子，就不会分心…他就不会被那一剑被刺中要害…他…他就不会屈服，不会放开我…我恨他、我恨他…恨他放开我…恨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我又好爱好爱他们…”。
往事在脑子里一幕幕重演，仿佛自己又回到那个时候，身陷险境…爱莫能助地她，当时眼睁睁看着云勇受伤，痛心疾首。几个月后， 更有家丁来报，说云勇跌落悬崖，已身亡了。这个消息，是心敏无意间听到的，但她不放弃…她知道，家丁始终没有找到云勇的尸体，这就表示，他还有可能活着…有一天，也会回到她身边的。
握紧了拳头，心敏咬着下唇，坚定地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但两年来的音讯全无，使心敏几乎崩溃了…想到孩子，心敏也不禁寻思道“云勇…你到底在哪里？孩子…我们的孩子平安出世了，是个女儿…你知不知道？我帮孩子取了名字，叫‘不悔’…永不后悔与你的爱…你知道吗？”。
望着心敏的落寞，永琪沉默了。一个男人最大的挫败，就是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儿，这点他感同身受。放手？或许，这是投降，是屈服…但，这不也换来了妻儿的安全？
原以为小燕子会大发雷霆，大骂云勇懦弱，不是男人，可意外地，小燕子拍着心敏的手，却道“云勇果然是个大英雄，难怪你会这么爱他！”。
心敏不解，泪眼婆娑地看着小燕子，见她一笑，露出甜美的小酒窝，解释道“永琪教过我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士可杀，不可辱…但是，能屈能伸，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啊！他答应过你，会保护你，会照顾好你… 如果你继续跟着他，这岂不是让你大着肚子跟他流浪？这样的男人才真该死！”。

心敏好像渐渐了解小燕子的意思，陷入了沉思，而同时，永琪惊讶于小燕子道出了他的心声，不禁赞道“说得好！小燕子，你果然越来越懂事了…”。
小燕子抬眼看看永琪，他眸子里深情且骄傲的目光，使小燕子红了脸。依偎在他怀里，小燕子忽然说道“其实，云勇是那个什么…用心…用得好苦…那个时候，云勇的压力应该会比心敏大得多吧…它考验的，不只是信用…还有一份回头的勇气”。
“嗯”永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拥紧了小燕子，揉着她的几缕青丝，叹道“小燕子，你好聪明…连我没想到的，你都想到了…”。
“嘻嘻”小燕子得意了，回答道“这有什么？我是经过一件事后，就长了多一份智慧！当初，我就是贪心…想过一过有家人的那种感觉，才没有说出紫薇是真格格…后来，我是胆小，怕砍脑袋…最后，尔康差点成了西藏驸马，我总不能抢了紫薇的地位，抢了她爹，又害她失去尔康吧？所以，我当时才一激动，就告诉皇阿玛真相…”。
听着小燕子的惭愧，明白她到最后回头的勇气，永琪深深被震撼了。一直以来，永琪，甚至大家，都认为小燕子是出于内疚，抱歉，才在情急之下，把事实全盘托出。再说了，这个‘格格’，本来就属于紫薇，小燕子说出真相，也是理应的。但是，众人都忽略了一点。说出真相，那是需要多少勇气，多少决心，才能做的到的。东窗事发后，小燕子有可能死，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变得一无所有…多少个罪名加在她身上，她会承受多少压力，多少痛苦…
回头的勇气，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拥有，能够做到。
听着小燕子的话，心敏点了点头。和永琪一样，心敏也忽略了那份被隐藏着的勇气。一直以来，她都误会云勇了… 但若非亲身经历，小燕子也不会了解云勇所为。
“小燕子”心敏破涕为笑，由衷道“谢谢你，我明白了…”。
“啊？”小燕子眨了眨眼睛，问道“明白什么？”。
这个丫头，只是单纯分享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经历，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带给了永琪和心敏多大的震惊…以至于日后，为他们解开了不少矛盾。
看着永琪无奈地摇头，拧了小燕子的鼻尖，心敏发自内心地笑了。
“我的故事，你们都清楚了…但，我能不能知道你们的故事呢？当初，我也是听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这次，我想听听当事人告诉我，可以吗？”忽然的好奇，心敏满心期待地问，压下了心中的哀愁。
相视一笑，永琪和小燕子便轮流着，从真假格格事件开始说起。
不知不觉，天亮了。
“主…主子”眼看上朝时间就快到了，小顺子才鼓起勇气，上前道“主子，您还要上朝的…这天都亮了…”。
一句话，才把三人都拉回现实世界里。
“哎呀！”小燕子忽然惊呼道“我也得去给老佛爷请安！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昨天也答应了永琰，今天要去给他送点心…我午餐就在令妃娘娘那儿吃，你不要趁我不在，就不吃饭！我让小顺子给我报告！”。
“啊”小顺子一听指名于他，冒了冷汗，不由得喊道。
“啊什么？如果我发现你骗我，我就扣你月薪！”小燕子瞪了小顺子一眼，威胁道，续而吩咐道“明月、彩霞，早点准备好了吗？先准备早点… 小凳子，池塘里的鱼记得要喂啊！小卓子，你去一趟延禧宫，告诉令妃娘娘我会晚点过去…至于怎么安抚他，就靠你啦！”。
小燕子转了个圈，看见还有个小桂子，忽然皱起眉头。
“…格格……有什么…什么吩咐吗？”小桂子被瞧怕了，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嘛”小燕子诡异地笑了，“就负责监督小顺子！让他看好五阿哥！这些日子，你都是跟着我，多过跟着永琪…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是吧？呵呵…”。
“是…小桂子遵命”小桂子偷偷瞄了永琪一眼，见他朝自己一点头，便答应了。
此时，换来了小顺子的不满，埋怨道“格格就是不相信奴才咯…”。
“小顺子，你说什么？！”小燕子还真是顺风耳，听见了小顺子的话，解释道“谁知道你跟在狐狸身边久了，会不会也变狡猾啊？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吗？”。
“那小桂子跟着你，岂不是也变得不可靠？那你放心让他办事呀？”永琪见状，也调侃道。
“你…哼！”小燕子别过头去，边走边说道“不理你了！我去看看孩子们…这会儿也该醒了…你也快点去换衣服！我待会儿要去给老佛爷请安，你先吃早餐吧”。
等到小燕子的背影消失后，永琪才发现全屋子的奴才愣着，便严厉道“还等什么？没听见格格怎么吩咐吗？还不快做事！”。
“是”一屋子奴才恭敬道，掩着嘴笑，便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心敏看着此景，才发现皇宫里也有这么温馨的画面，对永琪福了福身，便赶紧回慈宁宫。

第三十一章上
几日后。
“永琪，你真的决定了吗？”
大殿上，满朝的文武百官窃窃私语着，听了乾隆一声确认，便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到永琪身上。顿时鸦雀无声，无数的眼睛在永琪身上打量着。
“噔、噔、噔”
一步，两步，三步。永琪稳重且自信地往前踏出，拱手一揖，简而有力地回答“是！”。
“臣，愿意陪同五阿哥前往”
“尔康！”永琪一怔，朝他使了眼色。
尔康只是一笑回应着永琪，等待乾隆的答复。
早朝后，尔康随着永琪到了景阳宫，还未进门，就已经听见那清脆的笑声。顿时，烦恼全一扫而空，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胸有成竹地往厅里走去。
“小燕子，我回来了”永琪一如既往，朗声喊道，准备好迎接小燕子的怀抱。
“永琪！”先听见她兴奋的声音，永琪原是一乐，但看见她抱着绵佑跑了出来，便不由得心一沉，但很快地恢复笑容，听她道“永琪、永琪，刚刚他开口叫‘额娘’呢！你都没听见…呵呵…”。
“是吗？”永琪有些敷衍地回答，轻轻一捏绵佑肉肉的小脸蛋。
“那当然！不信你问紫薇！要不，我让绵佑再说一次！嘻嘻”小燕子腾出一手，挽过永琪的手臂，不停地逗弄着绵佑，让他再喊一次‘额娘’。
“阿娘…娘…”绵佑趴在小燕子怀里，拍着小手，嘴里喃喃道。
小燕子的大眼睛顿时一亮，得以道“哈！你听见了吗？绵佑真乖…”。语毕，小燕子大口地往绵佑脸上一亲，这小子竟然因此笑得口水直流，湿了小燕子的衣襟。
“你这个小色鬼！”永琪抱过绵佑，让他的双脚腾空，抱怨道“你额娘这几晚陪着你睡，我都没反驳了，还敢在我面前炫耀…”。
绵佑大概以为永琪跟他闹着玩儿，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站满口水的双手试图触摸永琪的脸，短短地双腿不停踹着空气，脚上的铃铛也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永琪又气又无奈的看着小儿子，一股闷气憋着，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却被小燕子抢了先把绵佑抱在怀里，瞪着永琪道“哪有人跟自己儿子吃醋啊？紫薇，尔康会老是跟东儿吃醋吗？”。
紫薇瞧了瞧尔康，见他正逗着宁儿，手帕掩嘴一笑，回答“他有宝贝女儿就够了！倒是东儿跟他妹妹吃醋…说阿玛怎么不陪他呢！”。
紫薇用手臂轻轻一戳尔康，会意后，尔康忙抬起了头，得意道 “呵…我有什么办法，宁儿她粘我啊！”。
听了这话，永琪更是懊恼，孩子气道“不公平！小燕子，那我们也快马加鞭，生个女儿！让那两个小子也尝尝吃醋的滋味”。
“去你的！”小燕子一下打在永琪的额头，朝他一吐舌头，说道“你是不是也想顺便娶个侧福晋，让我尝尝吃醋的滋味啊？”。
“才没有”永琪一惊，放开揉着额头的手，对小燕子郑重道“算我说错了，嗯？”。
面对永琪的温柔，小燕子向来是招架不住，匆匆别过头去。
永琪朝绵亿一眨眼，只见原本开开心心嚼着点心的他，忽的放下碗，奔到小燕子脚边，撒娇道“额娘，你答应绵亿要给我妹妹的…打勾勾，不准耍赖！”。
绵亿脏兮兮的小手径自勾起小燕子的指头，而后偷偷朝永琪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永琪暗地里打了个‘做得好’的手势，心想还是大儿子贴心点。
“好啦好啦…说得跟真的似的…”小燕子把绵佑交给奶娘，蹲下身子替绵亿擦擦嘴，又抹抹手，毫不留情地拧了拧他的小鼻子。
“额娘坏坏”绵亿嘟起了小嘴，忙躲到永琪身后，说道“阿玛救命…”。
捉着永琪的衣角，绵亿探出了小脑袋，笑了笑。
“你…”小燕子即觉得好气好笑，又觉得无奈，不禁叹道“果然是只小狐狸！一会儿粘你阿玛，一会儿跑我我这儿撒娇！还真狡猾…哄得大家都疼你”。
“不好吗？”永琪抱起绵亿，夸赞道“这样才像我的儿子啊！”。
“呵呵”绵亿知道永琪在夸奖自己，傻傻地抓了抓后脑勺。
见绵亿傻乎乎的样子，众人都笑开了。
“哎”尔康止住了笑意，轻轻一叫紫薇，问道“什么狐狸啊？”。
“不知道”紫薇摇了摇头，回答“没听小燕子提起过”。

正想询问永琪，尔康一抬眼，却见他正眉头深锁，为难地看着小燕子。显然，小燕子顾着笑，也没发现。只见小燕子忽的回头，永琪便瞬间换上了笑颜，怜惜地一刮小燕子鼻尖。
看样子，永琪对此大概十分熟练了吧。
感觉到尔康的注视，永琪朝他一笑，以示自己没事。
四人高高兴兴地闹了整天，直到晚饭后，紫薇尔康才回了学士府。
夜幕低垂，景阳宫仍是灯火通明，下人们忙进忙出的。
“嘘！”小燕子竖起手指按在唇边，小声地对小顺子等人道“全都去睡吧！永琪这里有我就行了”。
小顺子愣了愣，看看小燕子，再探看书房里的永琪，心里暗自偷笑，为自个儿的主子高兴，这才识趣地离开。
小燕子满意地看着下人们悄悄离开，便掂手掂脚地进了书房，殊不知自己刚刚意识他们‘安静’的举动，早已通知了永琪自己的到来。
装着若无其事，永琪继续批着文案，心里却乐翻了，正盘算着怎么来个‘反客为主’。岂料，等了许久，小燕子仍未扑上前抢掉他的纸笔，可换作平时，她老早就该‘下手’了。这次，换永琪按捺不住了，放下毛笔，悠悠地开口道“既然进来了，怎么都不出声呢？”。
小燕子一惊，嘟嘴走到永琪身边，但很快地回过神来，反驳道“知道我进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呵？那，这是我的错咯？”永琪不可思议道，顺势将小燕子按在自己腿上。
“那可不！”小燕子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孩子已经哄睡了，本姑奶奶今晚就姑且陪陪你！”。
明明是关心自己，却还嘴硬，永琪无奈一笑，搂紧了小燕子，调侃道“怎么？想我啦？还不承认…”。
“才没有”小燕子徒劳地掩饰，眼珠子转呀转，就是不肯直视永琪。
“小燕子…”永琪忽然地感慨，叹道“你要想我…知道吗？因为，我会好想好想你…光是想象没有你在身边，我就受不了了…”。
听出永琪语音里的严肃与认真，小燕子不禁收起了玩心，抬头看看永琪，问道“怎么了？”。
反正迟早都得说，永琪捧着小燕子的脸，开口道“小燕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第三十一章下

反正迟早都得说，永琪捧着小燕子的脸，开口道“小燕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看着永琪前所未有的认真，小燕子咽了咽口水。
外头刮起大风，吹得窗户乒乒乓乓直响。这，注定是个不安稳的夜晚。
“还不快把窗户给锁好！难道嫌哀家还不够烦吗？！”
慈宁宫里，老佛爷的一阵咆哮，使得宫女都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翼翼地伺候。早前，乾隆与老佛爷说了派永琪和尔康前往前线一事，结果两人险些闹得不欢而散。乾隆打算让永琪学习实际经验，不埋没他的才干，另一方面，也觉得封他‘荣亲王’时泰国仓促，这下，正好给永琪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但是，老佛爷却不以为然。妇道人家，关心的只是后宫之事，一心记挂永琪的安危，以及纳妾一事。倘若永琪上了战场，那这件事起不是得一拖再拖？老佛爷可不允许永琪的‘后宫’里，只有一个罪臣之后…
知画见状，笑了笑，盈步婀娜地上前，嘴甜道“老佛爷请息怒，小心伤身啊！”。说罢，知画递了杯茶给老佛爷。只见老佛爷收了怒气，抿了一口茶，轻轻拍着知画的手。
老佛爷多少透露了些怜惜之意，使知画得意地瞄了瞄心敏，只是她并不知道，老佛爷是想起了晴儿呀！
心敏无视知画的‘胜利’，吩咐下人们休息去，自己便回到老佛爷身边，静静地站着。
“心敏啊”老佛爷忽然开口道，“哀家让你考虑的事，你考虑得如何啦？哀家也不逼你，看你是要永瑢呢，还是永琪”。
“…我”心敏当下一急，不知该如何接话。
“哼”老佛爷一拍桌，震得连茶水都洒了出来，半指责道“别以为哀家器重你，你就抬高自己身份了！你要是都不想嫁，哀家还有知画呢！”。
“心敏不敢”‘扑通’一声跪下，心敏磕头道，“老佛爷…心敏能和您单独聊聊吗？”。
见心敏泪眼相求，老佛爷惊觉自己有些过火了，也不否认，她是为了发泄思念晴儿之意…想当初，自己也是如此宠爱晴儿，想办法给她和尔康拉红线，可到头来，晴儿却和另一个男人，一个罪臣之后，远走高飞了。想到这里，老佛爷不竟挥了挥手，叹道“知画，你下去休息！心敏再陪陪哀家说话…”。
“是”知画一脸不悦，无奈的回答。她飘飘欲仙的心情，顿时跌落了谷底，恨恨地看了心敏一眼，再转身离去。
房内，心敏理清了思绪，对老佛爷道“老佛爷，心敏让你失望了…　可是，心敏也有自己的打算…您想想，五阿哥这么疼爱还珠格格，最近，也才添了儿子…这个时候强迫五阿哥娶我，他也不会答应啊！说不定，物极必反…五阿哥为了维护格格，再来个‘离宫出走’，大清朝可就失去了好皇子，甚至是未来的明君…”。
心敏故意压低了声量，说得恰有其事。只见老佛爷点了点头，心敏继续道“至于六阿哥那儿…听说，六福晋前些日子被诊断出怀孕了…心敏恐怕，这个时候嫁过去，会影响福晋的心情…没有什么，是比爱新觉罗家的子嗣来得重要…我想，等福晋的胎儿稳定了，再作打算…”。
一句话，点中了老佛爷要害。尽管老佛爷多少也知道心敏是在应付自己，但听了她的话，也不禁赞同道“是啊…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嗣来得重要…你这孩子还真是心思细腻，好吧！哀家就暂且不谈此事，过一段日子再说…可是，你一定要当哀家的孙媳妇，知道吗？”。
心敏松了口气，但依旧笑脸迎人，脑筋一转，趁机道“老佛爷过奖了！格格，再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义女，是五阿哥两个孩子的额娘…六福晋，则是堂堂浙江巡抚大人之女…心敏虽说也是满人，但只不过是左都御史的女儿，不敢当呀”。
老佛爷忽然一愣，没有回答，尔后便让心敏服侍自己就寝。
退出了老佛爷的卧室，心敏淡淡一笑。她明白，知画对自己的敌意很深，也看得出，她的目标是永琪…这下，自己的一番话可把知画的身份给踩底了许多… 眼见这番话对老佛爷起了作用，心敏也安心多了，这，也算是她唯一能为永琪和小燕子做的。
走过黑漆漆的长廊，心敏忽的停下脚步，抬头一看。
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了… 可明月依旧躲在层层乌云之后，若隐若现。
“待得云开，见月时…我能等得到吗？”心敏寻思道，对着飘过的云朵恍神。
露出半边月亮，微光投射在墙上，却倒映出两道身影。
猛地回头，心敏什么都没看见，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便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
走着，心敏轻轻侧过头，见到后头的转角处有道人影，便确定了自己是对的…只是好疑惑，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第三十二章

出征日子定在中秋节之后的一天。由于时间仓促，乾隆特地放了永琪和尔康几天假，让他们好好安抚与陪伴两个丫头。
紫薇善解人意，向来都十分尊重尔康的决定，这次也不例外。心情固然低落，但紫薇谅解一个男儿所背负的责任，也就依了尔康，几天来与他形影不离。
但是，永琪这里就不一样了⋯⋯ 小燕子若是担心他的安危，不肯依，那还好办。岂料，她却是想装扮成小士兵，跟着永琪去打仗！无论如何，永琪当然不会答应这个请求，就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最后，永琪一句：“假如你也跟着去，那孩子们怎么办？绵佑要是哭着找额娘，你要明月彩霞怎么办？你舍得吗？”。小燕子听了这话，也不得不动容，只好依了永琪。
这天，永琪为了哄一哄小燕子，决定带她出宫一趟，给她一个大惊喜。
离紫禁城不远的郊外，一辆装饰简单优雅的马车停在了道路上。
“你们牵马儿去吃草吧！一个时辰后，才回来接我们”永琪扶了小燕子下马车，回头吩咐着小顺子与小桂子。
“是”小顺子泰然自若，恭敬地回答，小桂子则徒劳地憋着笑意，点了点头。
小燕子疑惑着，寻思道“一定有古怪！”。平日里，小顺子跟着永琪较多，自然学会了他的‘临危不乱’。相反地，小桂子跟着小燕子久了，也习惯性地表露真实的自己。于是，小顺子越装着没事，那就一定有古怪…加上小桂子拼了命的偷笑…更让小燕子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不走？”永琪牵着小燕子的手，走了几步却发现她动也不动地，回头问道。
小燕子睁着一双大眼，在永琪身上溜来溜去，一副提高警觉地样子，没有回答。
永琪咧嘴一笑，挽过她的腰间，催促道“走吧，我的好娘子！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永琪知道小燕子在怀疑什么，便也不做出辩解，反而确定了她的疑惑。
“…你敢！”听出永琪看穿了自己，小燕子一声娇斥道，皱了皱鼻尖。
“我当然敢啊…只是不舍得而已”永琪拴紧了小燕子的腰，坏笑道。
“哼”别过头去，小燕子扁起了嘴，免得说多错多。
如此孩子气的小燕子，使永琪越发怜惜，轻轻一笑，便不再继续调侃，以免适得其反。
从道路走进丛林，顺着山坡往上，永琪和小燕子来到了一座小房子前。
“哎——”小燕子拉着永琪欲开门的手，问道“这是谁的家啊？你就这么随便进去…懂不懂礼貌啊！还成天跟我谈‘君子’…”。
面对小燕子不知情的‘藐视’，永琪选择了忽略，一笑置之后，便径自推开门。
“来”永琪温柔地把小燕子牵进屋内，只见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大概是想不到堂堂的正人君子——他，五阿哥，竟然会‘擅闯民宅’吧。
不过，小燕子的不安心理，很快就被冲淡了。
房子里，一进门就是大厅，中间摆放了一张圆桌，与几张椅子，角落旁还有三张叠在一起的小凳子。房子里，还有几间以布帘隔离当门的房间。小燕子转了几圈，只觉得这房子像极了普通小户农庄家的格式。
“还有”不让小燕子有机会开口，一见她玩腻了，停下脚步，永琪便马上又道。
被永琪拽到厨房，从后门出去，小燕子简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好漂亮啊”小燕子挣脱永琪的手，飞奔到那花丛中，一着地，弯腰，就把一朵紫色的小花儿摘了下来。
小燕子嗅了嗅手中的花儿，问道“永琪，这是什么花？好美啊…有没有味道呢…”。 说罢，小燕子又嗅了那朵花，傻乎乎的样子，使永琪不禁莞尔。
“这个，是紫色的野百合”永琪从小燕子手里拿过百合花，把枝干给折短了些，便让小燕子转过身，将百合插在发束上。
永琪动作轻柔地理了理小燕子的碎发，尔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点缀，朝小燕子一笑。
望着永琪含情脉脉的目光，小燕子微微低下头，羞涩地抬眼看看他，却不敢直视。
离小花园不远，还有座小亭台。
永琪领着小燕子到那儿，坐了下来。难得如此远离皇宫的束缚，小燕子无忧无虑地靠在永琪怀里，享受着凉风习习，花香弥漫的氛围。视线范围内，那不同颜色的花儿成群，迎风摇影，看得小燕子有些被催眠的感觉，飘飘然了。
“永琪，我好喜欢这里哦…”小燕子 悠悠地道，在永琪怀里挪了挪，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喜欢就好”永琪抚着小燕子的秀发，说道“小燕子，你看到那里吗？”。
朝永琪指的方向看去，是片空空的大草原，把视线再放宽，眺望的远些，便能看见皇宫了。

点了点头，小燕子轻轻“嗯”了一声。
“那里，将会是我们的王府所在…我知道你向往平凡的夫妻生活，所以就命人打造一个‘燕子窝’…只要你累了，或是我们都厌倦了皇宫里的生活，就可以到这里来放自己几天假…到时候，我就是艾琪，你是小燕子…没有所谓的阿哥、格格，也没有王爷、王妃…”永琪拥紧了小燕子，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王…王府？”小燕子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解，问道。
“是”永琪解释道“老爷说，等我从战场回来…就在会把建筑好的荣王府赐给我们…那个时候，你就能天天去找紫薇，甚至是去会宾楼…”。
“永琪！”小燕子哽咽了，一把将脑袋投深埋在永琪怀里，含糊道“你是说真的吗？没有哄我？皇…老爷他，真的这么说吗？”。
永琪有些哭笑不得，反问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老爷啊？”。
忽的抬起头，小燕子回答“我都信！”，双手勾着永琪的脖子，小燕子接着道“因为…老爷是我最最最伟大的爹！而你，是我最最最体贴的丈夫！”。语毕，小燕子轻轻地在永琪唇上一吻，再娇滴滴地别过头。
永琪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小燕子吐了吐舌头，说道“原来，你这几天都在忙这个…我还以为，你要出征了，所以一直去找鄂将军他们讨教…都不陪我…”。
“傻瓜”永琪轻轻一点小燕子的鼻尖，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抚着她的背，深情道“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要听令妃娘娘地，知道吗？还有，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偷溜出宫！我已经帮你得到批准，这段日子，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去学士府找紫薇…”。
在永琪一句句甜蜜的唠叨中，小燕子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索性将它闭上，舒舒服服地渐渐睡去。
“主子！该回去了…”忽然，一阵大喊打断了这宁静。
小燕子猛地被惊醒，睡意顿时全消，爬了起来。
此时，小顺子恰好也看见了他俩。一见小燕子正从永琪怀里起身，小顺子暗道不妙，苦笑了一会儿，开口道“主…主子…这一个时辰…都超了半盏茶…要不，奴才再让马儿多吃点草…”。这一切，都要怪自己的命不好，与小桂子猜拳猜输了，才又担任此任务，催促他俩回宫。
“不必了”永琪沉了声音道，转而想对小燕子说话，才发现她不在身边。
“主子”小顺子叫道，指了指永琪身后，“格格在那儿…”。
回过头，只见小燕子正蹲在草丛边，抚摸着怀里的小东西。
“小燕子，你干什么呀？”永琪走了上前，打量着她，问道。
“永琪，我们把它带回家养，可不可以啊？它受伤了，好可怜…”小燕子抬起那只毛茸茸的小腿，楚楚可怜地对永琪道。
就知道她会有此请求，永琪疑虑了一会儿，见小燕子如此着急的神情，按捺不住笑意，便答应了。
“哈，永琪万岁！呵呵”小燕子又是一吻在永琪的脸颊，便一蹦一跳地往马车那儿去。
欲启程回宫时，小桂子愣愣地看着乐翻天的小燕子，戳了戳小顺子，问到“哎，那兔子是怎么一回事啊？主子平常不都反对格格把小动物带回去吗？连小骗子都没例外呢”。
“唉”小顺子刚逃过一劫，叹道“格格喜欢，所以就捡回家呗！只要是格格坚持的事儿，主子什么时候反对过？”。
想想也是，小桂子一策马，便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只可怜了小顺子，一直到皇宫，他还担心着永琪会否‘报仇’…

第三十三章上

“哈哈…好！精彩…赏！”乾隆朗声道，满意地观着中秋表演，正想开口夸赞永琪和尔康时，却回头不见他们的踪影。
“皇上”皇后开口道，“他们四个已经走开一段时间了…”。
“嗯”永琰挣扎着，从令妃身边逃开，奔到乾隆脚下，扯着他的衣角，嘟嘴道“永琰看见小燕子姐姐和五哥哥走开…额娘不让永琰去找小燕子姐姐…皇阿玛，五哥哥偏心，都只让小燕子姐姐陪他玩…”。
“呵”乾隆惊奇地看着孩子气的永琰，轻轻地拍着他的脑袋，回答道“永琰啊，你那五哥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把小燕子给娶进门…怎么又会舍得让你这小子捡便宜？呵呵”。说着，乾隆也不禁想起明日出征一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皇后和令妃相互对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永琰傻傻地盯着乾隆，侧歪了脑袋，才想发问，却听得身后传来一把陌生的声音道“五哥哥忙，那十二哥陪你玩，好不好？”。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永璂，只见他咧嘴一笑，径自牵起永琰的手。
永琰不常与永璂接触，对这个‘十二哥’多少有些陌生，本想将小手抽回，但见他笑得如此温和，再按捺不住玩心，便笑道“好啊！五哥不让小燕子姐姐陪我玩，那十二哥陪我玩！”。
“是小燕子‘嫂嫂’…”永璂蹲下身子与永琰平视，纠正道。
永琰的一双眼睛忽亮起，目光一扫过众人，便调皮一笑，意识永璂靠近自己，小手遮着嘴道“小燕子姐姐说，在五哥哥面前要叫她‘嫂嫂’…五哥哥不在， 就可以叫她‘姐姐’…十二哥要保密哦！小燕子姐姐说，这件事不能让五哥哥知道，否则的话，她可要打我的屁股了！”。
“呵…呵…”永璂愣着，笑了几声，答应了永琰的要求。
此时，大人们纷纷掩嘴而笑，而永琰殊不知自己的‘悄悄话’已经让所有人听见了。
一番暗笑后，乾隆正了色，严肃道“永璂，你已经是个大哥哥了，要看好弟弟妹妹知道吗？和静、和恪，你们也一起去吧”。
“是，皇阿玛！”两个小丫头心中一喜，甜甜地说道，一人牵着永琰的一只手，先行离开了。
永璂脑子里回响着乾隆的话，心中百感交集，拱手一揖，回答“是，皇阿玛…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想起永琪对自己说过的话，永璂开始有些体会了。
望着永璂离开的背影，乾隆欣慰地点点头，有感而发道“看来，永璂也长大了…”。
连乾隆都是如此，更别提皇后了。这是第一次，她在永璂望着乾隆的眼里，看见了自信与崇拜，而不是胆怯与生疏… 红了眼眶，皇后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一阵掌声传入耳中，台上又开始了另一轮表演，皇后理了理思绪，破涕为笑。
与此同时，景阳宫的后院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哈哈…”笑声传遍整个景阳宫，永琪顿了顿，拥过小燕子，宠溺道“你好聪明，又猜对了！”。
“呵呵，这猜谜也没什么嘛！”小燕子得意道，笑了笑。
紫薇与尔康相视一笑，有时候还真受不了小燕子和永琪。
发现紫薇和尔康的坏笑，小燕子忙挣脱永琪的怀抱，见小兔子迎面跳来，借意上前，抱起了小兔子。
“哈，你也来庆祝中秋吗？呵呵…”小燕子自顾自地对小兔子说话，也自觉很勉强，吐了吐舌头。
紫薇来兴趣，也上前摸了摸小兔子，问道“小燕子，这就是你捡回来的小兔子…”。
“是啊！”小燕子把小兔子当战利品似的，现到紫薇面前，忽的萌生一计，说道“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我想了好几天，都想不出好名字…”。
“名字？”紫薇有些哭笑不得，瞧了瞧永琪。见他无奈地摊了摊双手，紫薇也了解了，回头对小燕子道“你都想了些什么名字啊？”。
“唔…”小燕子鼓着腮子，嘟嘴道“我只想到叫它白毛…可是永琪听了后，就笑了好久…”。
“啊”紫薇倒是笑不出来了，说道“怎么不是黑毛，就是白毛…那你不就是燕子毛？”。
“我本来就是小燕子”小燕子也不生气，理直气壮道，朝紫薇眨了眨眼。
见小燕子一副鬼精灵的模样，紫薇不禁莞尔，摇了摇头。
小燕子把视线移回小兔子身上，左瞧瞧右看看，忽道“哎，不如…叫你玉兔好不好？好不好？”。

“小燕子，它如果回答你，就真的是只‘玉兔’了”尔康见状，胳膊捅了捅永琪，笑道“哎，你这景阳宫，可是越来越热闹…连神仙都被请下来了！”。
永琪无奈一笑，但见小燕子笑颜逐开，顿时觉得什么都变得好渺小了…
“五阿哥吉祥，还珠格格吉祥，紫薇格格吉祥，额驸大人吉祥”
此时，一阵声音打断了众人，抬头，只见来者是陈知画，手中提着个篮子，笑盈盈地福勒福身，开口道“老佛爷让我来送月饼… 不知各位在笑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打理知画，永琪更是收起笑颜，别过头去。
“没什么，只是小燕子正给兔子取个名字…老佛爷的心意，我们收到了，麻烦你替我们转告她老人家一声‘谢谢’…”紫薇打破僵局，笑了笑，回复道。
知画才不甘于被敷衍，其实，她刚刚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走到小燕子面前，知画抚了抚小兔子，说道“格格，是想叫它‘玉兔’吗？传说，玉兔的主人，可是嫦娥…今日是中秋…知画倒想起了一诗句，不知格格可否听过？”。
小燕子抬眼看着知画，那十八九岁的颜容，可还真是楚楚动人…只不过，她越是笑得甜美，小燕子就越是觉得恶心，匆匆又将视线移开。
知画的拳头一下握紧，只见她脸部上的筋忽的一抽，却在深呼吸后，意味深长的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
“够了”永琪突然一拍桌，猛地站起，吼道“陈知画，老佛爷只是派你来送东西，现在东西送到了，你也可以走了…不必在这里现文采！”。
永琪忽的咆哮，使知画吓得花容失色，倒退了几步。
稍微收了脾气，永琪见知画愣愣地杵着，沉了声道“还不走！难道，要我让人把你这个陈家四小姐给‘请’出景阳宫？”。
“不…不需要…知画告退”回过神来，眼看着永琪将小燕子拦在身后，犹如自己是头野兽，会伤了小燕子一般，知画装了样子，尴尬道，可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
永琪暗使眼神，意识小顺子跟着知画，自己再转过身去，抚了抚小燕子的脸颊。
小燕子还未见永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惊魂未定。此刻，见永琪锐利的目光顿时柔了许多，小燕子才问道“怎么了？干嘛突然骂人？虽然知画很讨人厌，你也不必这样啊！紫薇说的对，你果然不懂得怜香惜玉…”。
“哎”紫薇听了这话，不得不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呀！”。
“就在当时我和永琪吵架的时候啊！”小燕子很自然的回答，转过头朝紫薇一笑。
紫薇也忆起来了，一脸冤枉的看着尔康，苦笑道“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你还提！若不是你不吃不喝的…又发脾气摔东西，我才不会附和你呢！”。
“我…”小燕子瞪大了眼睛，才想与紫薇争论，却被永琪拦着，将自己转过身子，直视着他。
小燕子不解永琪的举动，眨了眨眼，侧歪了头。
望着小燕子如盈盈秋水般的大眼睛，永琪也想起了那个不安的夜晚…
大约四年前，两人为了念书一事，吵翻了天，到最后不欢而散。那个晚上，听说小燕子不吃不喝，哭了整夜，永琪心里也不好受，一闭上眼就仿佛看见那双瞳剪水的眸子含恨与怨地看着自己… 永琪一夜没睡着，天亮后，自己决心负荆请罪，却惊讶得知小燕子离宫出走的消息…翰轩棋社… 永琪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找不着小燕子的心疼与无助。
悄悄地，紫薇和尔康识趣退开，偌大的后院，只剩下永琪与小燕子二人。
小燕子的脸颊开始发烫，忽的觉得怀里的小兔子挣扎着，小燕子一个没抱温，小兔子便跳了出来。
“哎—”小燕子原本想追回小兔子，却被永琪拥在怀里，听他道“兔子不会不见的，放心吧…”。
小燕子紧绷的身躯放松了些，顺势依偎到永琪怀里，喃喃道“莫名其妙…”。
永琪会心一笑，拥紧了小燕子，说道“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无所谓…只要懂得珍惜眼前人，这就足够了…”。
“可是，你刚刚好凶哦！有点…有点像皇阿玛骂人的样子！知画被你吓得脸都绿了呢！”小燕子悠悠道，目光不知飘到了哪里。
“是吗？”永琪问道，径自坐到椅子上，让小燕子躺在自己臂弯里，怜惜道“不要管她！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王公之女，什么天仙佳人，都赶不上你的一点一滴…”。
小燕子痴痴一笑，嘟起了嘴，静了会儿，忽然说道“永琪…那你念首诗给我听好不好？嗯…跟月亮有关的诗！”。
“嗯”永琪点了点头，深思一番，挑个易懂的，开口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呵呵”小燕子接着道，朝愣着的永琪甜甜一笑。
“原来你会这首诗啊？”永琪问道，宠溺的拧了拧小燕子的鼻尖。
一把捉住永琪的手，不让他攻击自己，小燕子回答道“很多人都喜欢在中秋时念这首诗啊，我在民间的时候就听过了…当时，有个老婆婆告诉我，婵娟指的是月亮！”。
“没错”永琪赞许道，凝视着小燕子的眸子，从来都少不了柔情与骄傲。
“永琪”两人直视对方的眼睛，小燕子说道“你在军营里，有空的话，就看看月亮…因为，我想的时候，就去看月亮…那么，我们也可以‘千里共婵娟’”。
“是！小的遵命”永琪笑道，续而与小燕子深情地互拥。
揉着她的秀发，抚着她的背，永琪轻轻地吻了她的耳根，嘱咐道“记得，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小燕子点点头，没有说话。永琪知道，她哭了，但不愿自己听见哽咽，所以不语。
“恐怕在明日出征前…我还得去找老佛爷谈谈…”温柔地拍着小燕子的背，永琪寻思道，抬眼看看那一轮明月，眼神迷茫了。

第三十三章下

欢笑声渐退，虫鸣声响起，夜晚恢复了它原有的宁静。
景阳宫里，永琪早早把小燕子哄睡了，正坐在床沿边，抚着她的脸颊，凝望她天真的睡颜。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起一落，甜美的笑容挂在嘴边。
理清了思绪，坚定了立场，永琪十分轻柔的将一吻落在小燕子唇上，便转身前往慈宁宫。
卧室的门被关上，小燕子挪了挪，往里翻身，一滴晶莹的泪珠便悄悄滑过脸庞…
“这么晚了来找哀家，有事吗？”老佛爷被心敏和知画一左一右的搀着，坐了下来，问道。
“今日是中秋，老佛爷既是太后，更是微臣的亲姑母，微臣当然有这个义务来拜访，特地送来江西特产…”眼前人一拱手，客套地说。
“起来吧”老佛爷抬了抬手，吩咐道“心敏、知画，你们两个把东西拿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打扰，哀家想和郎总督叙叙旧…”。
那人暗暗一怔，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待所有人退下后，说道“姑母最近可安好？”。
“唉，这眼看就要开战了，能好吗？”老佛爷揉了揉太阳穴，指着身边的位置，说道“继善，这儿坐吧！你阿玛额娘过世得早，我们钮钴绿氏，就剩下你一脉单传…哀家已经老了，不能为你照料些什么，你自己可要快马加鞭，娶个妻子，生孩子…你跟皇帝差不多岁数，眼看他都儿孙满堂了，你得学着点……说吧，找哀家有事吗？”。
唠叨了一阵，老佛爷才回归正体。
两江总督——钮钴绿.继善，乃老佛爷侄儿。听得老佛爷开门见山，郎总督笑嘻嘻地，假意道“侄儿不敢！侄儿岂能与皇上相提并论？听说姑母最近烦恼重重，侄儿是特地前来为您解忧的啊！”。
老佛爷迟疑地瞄了瞄郎总督几眼，问道“你知道哀家的烦恼？你有什么办法吗？”。
“姑母不是正在为五阿哥的事情烦恼吗？那个还珠格格虽然成熟了不少，但还稍嫌没有风范…倘若五阿哥上战场有个万一，岂能靠她来支撑景阳宫？”郎总督一针见血的，刺中老佛爷的要害。
只见老佛爷猛地睁着眼，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呀…这个小燕子，靠不住…”。回过神来，老佛爷正视着郎总督，郑重道“你得替哀家想个法子呀！当初，多亏你查到小燕子他爹是个罪臣…要不然，就连哀家也差点被她给蒙了过去！这事儿不好办…永琪明天可就要出征了…”。
不忧反喜，郎总督借题发挥，积极道“就等五阿哥出征！事情…就好办多了…”，见老佛爷一脸的疑惑，郎总督忙解释道“您想想，五阿哥不在宫里，就凭还珠格格，能反抗您吗？等五阿哥走了一段时候，姑母就可下旨，将索绰罗氏指婚于他！五阿哥远在云南，不可能听到消息…就算知道了，也无力抗旨…至于格格…她也不好反对什么…后宫最忌讳的，不正是一个‘妒’字吗？”。
老佛爷恍然大悟，先前还对心敏的话耿耿于怀。此时，郎总督的计谋正好与心敏的话有异曲同工之意，老佛爷心想，那这么一来，心敏恐怕也无话可说了。
老佛爷顿时觉得放下了心中大石，赞许道“继善，你说的对…永琪出征，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还有，哀家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那个萧剑…”。
郎总督听见‘萧剑’二字，有些小紧张，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忙道“姑母放心！一切都在侄儿掌控之中，就等待最佳时机，来个出其不意！”。
“这就好…但记住，不准伤害了晴儿啊…她是愉亲王留下来的骨肉，也是哀家的心头肉…皇帝不知情，将她许给萧剑，她也不知情，就这糊里糊涂地跟着萧剑走了…哀家得赶紧把她找回来”老佛爷关切道，殊不知唯一不知情的，可是她自己呀！
“是，侄儿明白”郎总督顺顺从道，接着贼乌乌的眼珠子一转，接着说“如果侄儿猜的没错，五阿哥等会儿一定会来求见姑母…姑母，您就别和五阿哥起什么争执了…先给他一颗定心丸…这准错不了”。
“嗯”老佛爷会意，接着聊了几句，郎总督便退下了。
慈宁宫门前，郎总督远远便见到胸有成竹而来的永琪。
“五阿哥吉祥”郎总督上前作揖，笑里藏刀道。
永琪斜眼看了看，随意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前走去。
“哼”郎总督用力地吹出怒气，两撇胡子几乎都竖了起来，暗恨道“五阿哥…我看你还能拽多久…上了战场后，我就先除掉那只燕子，相信，你自然就会倒下…这下，就只剩那个萧剑…他可就难办了…果然继承了他爹的智勇双全…呵，可就连他老子都斗不过我…那这小子，也逍遥不了多久！”。

第三十四章

“主子”一阵细小的声音悄悄叫着，永琪停下了脚步，朝声源看去。
只见小顺子急步上前，对永琪说道“主子，知画姑娘回来后，并没有对老佛爷说什么…倒是郎总督，来了好一会儿…还和老佛爷闭门谈话，把所有人都退了出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永琪一点头，吩咐道“还有，让明月彩霞去陪格格…她这丫头，装睡还以为我不知道…如果待会儿她问起，就说我在皇阿玛那里，商量战前策略”。
“是，小的这就回去，主子自己小心”小顺子恭敬道，转身便奔回景阳宫。
永琪望着小顺子离去的背影，不禁忆起刚刚在那转角碰到的郎总督…
嘴角微扬，永琪现下明白秋叶让小燕子交给他，那字条上，一只小狼图案的意思。
“永琪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永琪行了礼，望着泰然自若的老佛爷，也知道此行是枉来了，但依旧不乱阵脚。
“永琪，你是为了小燕子而来吧？”老佛爷抿了口茶，叹道“哀家明白，你是担心哀家会趁你不在的时候，欺负小燕子吗？”。
“永琪不敢”看样子，老佛爷果然有了军师，永琪以退为进，说道“永琪只是想让老佛爷，看在我出门在外的份上，多包涵小燕子…还有就是，尔康随我出征…紫薇必须留在福家照顾一家老小…恐怕不能天天进宫…所以，孙儿还请老佛爷，恩准心敏多到景阳宫陪陪小燕子…”。
让心敏多到景阳宫去？老佛爷可是求之不得，喜出望外之时，也不忘镇定地回答“哀家答应你就是，明天一早需要出发，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谢老佛爷”永琪阳奉阴违，一甩袖，便阔步回景阳宫。
“五阿哥吉祥”门外，永琪碰见心敏和知画。
“五阿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多留一会儿啊…”知画笑脸迎人，走到了永琪身旁，试图再把他请进慈宁宫。
永琪赶紧将手抽开，厉声道“陈知画，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警告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到小燕子面前乱说话！否则…要是被我发现了…我会让你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说话”。
永琪目光锐利地，像是早已看透了知画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不屑的别过头。知画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好在心敏及时扶住了她。
“心敏”永琪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客气且有风度地道“我不在时，就麻烦你多陪陪小燕子…她这个人缺心眼，又坐不住…或许也会闯些小祸…你替我多开导她，最重要的是，别让她一个人溜出宫去…”。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心敏回以一笑，福了福身，回答“五阿哥还是赶紧回去吧，小燕子大概在等你呢！”。
“嗯，还有…以后喊我永琪就行了”永琪完全无视知画的存在，笑了笑，便走开了。
一路上，永琪双手背在身后，锁紧了眉头。他不能分心，上战场，永琪一定要专注，才能确保自身安全。苦思一番，永琪加快了脚步，必须抓紧时间安排好一切，否则，他决不能安心留小燕子一人在宫里。
漏夜拜访了几位可靠之人，永琪回到景阳宫时，已是丑时。
“主子，您总算回来了…格格可等你，等得真睡着了…”小顺子在卧室门前，报告道，便顺了永琪之命，退下休息去。
悄悄走到床边，永琪凭着那透过纱窗而照进房的月光，注意到小燕子脸上的泪痕。
换下衣服，钻入被窝，永琪拭去那泪痕，将小燕子拥在怀里，便贪婪地嗅了嗅她身上的兰花香。是兰花香有安神作用，还是拥着小燕子的真实感如此温暖？永琪拴紧了怀里的她，闭上眼，便安稳地睡下了。
第二天，天色未亮之际，小燕子便轻轻移开，下了床。
听得耳边传来几句童声，永琪一伸懒腰，习惯性地想抱住小燕子，喃喃着小燕子的名，却意外捉到一只嫩嫩的小手。
“呵呵…额娘在厅里…阿玛，快点起来…嘻”
一睁开眼，只见绵亿吐了吐舌头，笑着道。
永琪纳闷地努了努嘴，把绵亿整个人捉到怀里挠痒，玩闹道“你这小子，竟敢擅闯你阿玛额娘的卧室…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呵…不要…”绵亿笑得前仰后翻，双脚不停踢开被子，求饶着。
小燕子听见笑声，忙回到卧室里，只见父子俩把床弄得乱七八糟，被子半掉在床下，枕头扔在床尾…
“绵亿！”小燕子不禁教训道，“我不是叫你别吵醒你阿玛吗？还有你，都几岁了，还老是和儿子闹成一片…真是…是…”。
见小燕子吞吞吐吐起来，表情有些奇怪，永琪不禁问道“是什么？”。
“成何体统！”小燕子说道，憋着笑意，将被子扔在永琪身上。没想过，平时乾隆和老佛爷拿来念叨自己的话语，会从自己口中说出，而对象竟然还是永琪。
绵亿见状，早就溜之大吉了，还顺手将门给关上。
“快点！换衣服吧…明知道今天出征…还一大早跟绵亿玩得那么凶！你不累，万一他玩过火，晚上睡不着，就有我累的了！”小燕子碎碎念着，替永琪递过了洗脸水，换上战袍。
“明明就关心我，干嘛还嘴硬”永琪嘀咕道，见小燕子猛地盯着他，便赶紧闭嘴，乖乖地站好，让她为自己套上盔甲。
“唉”小燕子也装不住嬉皮笑脸了，抬头望着永琪，叹道“你要小心，知道吗？不要什么事都逞能…每次作战前，要想想我，想想绵亿、绵佑…还有皇阿玛…我们都不能失去你…”。

永琪用力地吸了口气，将小燕子拦在怀里，安抚道“我会的…”。
“嗯！”轻轻推开永琪，小燕子草草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开朗道“你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还有尔康…鄂将军…还有所有大清的士兵！因为…国有乾隆，谷不生虫！”。
“你哦”永琪欣慰地笑了，轻拧小燕子的鼻尖。
一霎那间，两人忽的对上眼神，笑容定格着，渐渐消失。
心有灵犀，万语千言就在一秒的凝望里道尽了。
永琪微微托起小燕子，慢慢地俯身，接近她诱人的双唇。
小燕子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反抗了，缓缓闭上眼，等待着永琪的一番柔情蜜意。
不舍的吻别，由轻柔、怜惜，到激烈、霸道…
许久后，永琪才将小燕子放开，把她的手贴到自己唇边，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嗯”勉强一笑，小燕子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快出去吃点东西吧…东拉西扯一大堆…都快没时间了…”。
依了小燕子，两人手牵着手走出卧室，只见小顺子在门前上下徘徊，才明白他这次没搞破坏的原因，相视一笑。
吃着‘粗茶淡饭’，咀嚼着那带有些许焦味的配菜，永琪只觉得心窝暖呼呼的，精力充沛。
“阿玛！过来…”绵亿在饭后，便缠着永琪，将他拉到后院的一棵树前，比了比自己的身高，指着树干上的刮痕，说道“阿玛你看，绵亿让奶娘帮我量的…绵亿现在这么高…等阿玛回来，绵亿要长得更高更高…让阿玛瞧瞧！”。
绵亿掂高了脚，伸出手，比了个‘更高’的样子。
永琪蹲下身子，摸了摸绵亿的小脑袋，笑道“好！阿玛不在的时候，绵亿也要乖乖听话，当个好孩子，好哥哥，知道吗？”。
“是，将军！”绵亿将双脚合并，立正着，挺胸回答。
临去大殿时，永琪也看了看还在睡觉的绵佑，心想等他回来时，这小家伙大概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吧…更让永琪期待的，是当他回来时，绵佑的那一声‘阿玛’。
大殿前，千军万马准备就绪，场面壮观威武，震撼人心。
“皇阿玛吉祥”永琪和小燕子开口道，续而一个走向紫薇，一个走向尔康。
乾隆看着四个孩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触。他明白，四个孩子有很多话要说，有许多的不安与不舍。但他也明白，四个孩子都整顿好了情绪，才会都站在这里。
“咕——”
无情的号角鸣起，催促着有情人的离开。
紫薇的唇颤了颤，才想上前与尔康做离别前的最后一个拥抱，却被小燕子拦着。
“你这样，尔康怎么放心打仗？要相信他们…”小燕子握紧了紫薇的手，低声道。
紫薇顿时笑了，点点头，不禁反思，小燕子什么时候变得比自己细心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五阿哥凯旋而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五阿哥凯旋而归……”
文武百官齐齐跪下，一叩首，再叩首，朗声道。
在如雷声般的祝福下，永琪与尔康掉头上马，压抑了儿女私情。
眼见五阿哥策马，停在军队前端，众人会意地停止喧嚷。
“弟兄们，让我们拿出大清朝的魄力，与缅甸军队一较高下”永琪朗声道，高深莫测地扬了扬嘴角，一个正色，威严十足道“且看今日战场，是谁家天下！出发！”。
顿时，又是一阵喧嚷。祝福声，马蹄声…嚷得耳朵‘嗡嗡’作响。
小燕子再也按捺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寻着永琪的踪影，喊道“永琪！你一定要回来！要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永琪——你听到了吗—”。
“尔康！万事要小心啊！尔康…尔康…”紫薇也压抑不住，但毕竟没有小燕子嗓门大，只是喊了一句，便将满腹关切，化作一句句轻声呼唤。
焦急的心情写满了脸，小燕子与紫薇在人情激昂的声势中，目送了永琪与尔康。
尽管茫茫人海，有心人依旧能轻易捕捉有情人的身影。
永琪领着百万大军，气宇轩昂的神态让人肃然起敬。那股不可侵犯的王者风范，深深牵动着小燕子的心，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像是在对小燕子说“别送了…别送了…”。
小燕子晃了晃身子，稳住自己的脚，喃喃道“永琪…我等你回来…等你…等你…”。

第三十五章

乾隆三十， 除夕夜。
“紫薇…你怎么不在学士府陪福大人和福晋啊？”听得外头烟花绽放，欢呼声起，小燕子把下巴撑在桌上，随口问道。
紫薇把放在门外的视线移回小燕子身上，叹了口气，说道“阿玛额娘在皇阿玛那儿看表演…我就来陪你咯…小燕子，你平时不是很多话说吗？现在来说点听听…好不好？”。
摇了摇头，小燕子回答“我·不·想·说·话”。
紫薇会意，淡笑不语，只是无奈，生气勃勃的小燕子，竟然也会如此安静。
“唉”小燕子坐了起来，靠着椅背，虽说不想说话，但还是嘀嘀咕咕地道“紫薇，他们都走了三个月啦…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自从认识他们以来，每年都是一起过年的…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庆祝…会不会想我们…”。小燕子扯着手中的帕子，嘟起了嘴。
“小燕子”紫薇笑了笑，挪近小燕子，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笑道“原形毕露了吧？昨天，是谁说不想念他的呀…今儿怎么说来说去，都是他呢？”。
小燕子的脸一下被刷红，打开紫薇的手，支支吾吾起来“哪…哪有！我…我只是…只是……口是心非而已”。最后那句，声细如蚊，怕是连小燕子自己都听不见了。
见小燕子眨巴着眼睛，不理自己，紫薇笑过了，也就不再调侃她。其实，紫薇何尝不了解小燕子的心思？她也一样，每晚摸着空空如也的枕边，同样睡不着觉，同样相思极深。
就在两人又沉默的当儿，小邓子和小桂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格格…格格…”小凳子挥着一只手，朝小燕子与紫薇走去，正想继续说话时，却被小桂子绊着，两人跌了个狗吃屎。
其他的宫女与太监们见状，不禁‘卟哧’一声笑了，尤其是小桌子和小顺子，更是笑得东倒西歪。小燕子和紫薇不禁对看，哭笑不得，愣了愣才让他俩赶紧起来。
“都是你！”小凳子怒瞪小桂子一眼，咬牙切齿道。小桂子不甘示弱，暗地里也回瞪小凳子。
“好了好了”紫薇出来打圆场，问道“什么事？怎么那么慌张？”。
“就是啊…有蜜蜂在追你们吗？”小燕子加了一句。
“呵呵…这倒没有”小凳子回答，笑道“可是，格格看了这个…一定会像吃了蜂蜜一样甜！说不定，就…就把蜜蜂给引来了”。
小燕子疑惑地接过小凳子手上的信，瞄了瞄，看见‘燕儿’两个字，忽的把眼睛睁得好大好大。由于文字对小燕子来说，长得都一模一样，永琪在一次偶然的突发奇想下，与小燕子套了个说法，不认得字，起码也要认得‘关键词’。
“怎么了？”紫薇见小燕子的反应，也猜到了一两分，紧张地问。
“是永琪！永琪写信回来了！紫薇，你看你看，这是永琪写给我的信！”小燕子豁然开朗，在屋子里蹦了一圈，把信贴在心口上，仿佛还能感受到永琪的气息。
被小燕子的笑声给感染，紫薇也扬起了嘴角，可一想到尔康…却又不禁低下了头。
“紫薇格格”小桂子轻唤一声，见紫薇抬起头，便笑嘻嘻地把信递上来，说道“这是学士府让人送过来的…格格就看看吧”。
紫薇连忙接过信，尔康的字迹便映入眼帘。紫薇有些喜极而泣，喊道“小燕子！你看！尔康也写信回来了！”。
“我看看…我看看…”小燕子一乐，忙‘飞’回紫薇身旁，把头凑过去，八卦道“快拆啊！看看尔康都写了些什么…”。
“嗯”紫薇积极地点了点头，把信封拆了。开起信纸，里头只有短短一句话，十一个字：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紫薇明白了，笑了，幸福之意涌上心头。
“什么嘛”小燕子嘟嘴道，貌似有些嫌弃“才写了这几个字…”。
紫薇一听，忙收起信纸，反驳道“哎！你干嘛偷看我的信嘛…你自己也有啊…”。
“我才没有偷看呢！我是光明正大地看！更何况，是你叫我来看的…”小燕子吐了吐舌头，回答。
紫薇见小燕子把信放在桌上，眼明手快地抢到手，念道“燕儿？小燕子，你什么时候改了名字？还是…只有永琪能这么叫你的小名啊？燕儿？”。
“还给我啦”小燕子脸红了，与紫薇打打闹闹起来。
两人这一闹，都奔到了后院里，在层层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紫薇一面闪躲着小燕子的‘攻击’，一面继续说“你说尔康只写了几个字…那我看看永琪都写了些什么…”。
“哎、哎…紫薇，你都被尔康教坏了！我可是你姐姐！”小燕子急了，一跺脚，骂道“等尔康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紫薇忙停下脚步，回头道“我们家尔康哪里惹了你啊？”。岂料，小燕子趁紫薇不注意时，把信抢了回来，笑嘻嘻道“没惹了我啊！我只是说说呗”。
“小燕子！”紫薇无奈一笑，说道“别以为我没看见…大圈圈是我，小圈圈是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呵呵，永琪是不是这么跟你说的呀？”。
小燕子低头不语，看着一副‘圈圈图’，嘴角扬了扬。踢着脚下的雪，小燕子脑筋一转，忽的蹲下身子。
“小燕子…你…在干什么啊？”紫薇不解地问道。
“啊”忽的一雪球射中紫薇的手臂，紫薇不禁揉了揉，说道“小燕子！会疼哎…”。
玩心大起，小燕子不顾紫薇的哀怨，又是一雪球扔向她。这次，紫薇躲过了，也不顾一切，说道“小燕子，你别忘了，我也是民间长大的！咱们来打雪仗，我可不一定会输给你！”。
“好啊！咱们来打雪仗！明月、彩霞、小凳子、小桌子、小桂子、小顺子…你们统统给我过来…”小燕子兴致勃勃，受到永琪的信，什么烦恼都暂时忘了，笑颜逐开。
景阳宫外，乾隆与皇后和令妃正疑惑着。
“这人都跑哪儿去了？”乾隆指着无人看守的前门，有些气愤道“万一有刺客进了景阳宫，岂不是都没人知道？”。自从十六阿哥一事后，乾隆便特别注重安全问题，唯恐他宠爱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
“啊！紫薇，你别老是躲在明月后头嘛！快出来…明月你让开，否则扔到你，我可不管”
“哎，你不也躲在彩霞后面！”
“哈哈哈”
听见阵阵笑声，乾隆等人也明白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上，看来守卫们都‘奉命行事’去了…您就网开一面吧…”皇后笑了笑，说道。
“是呀，皇上，这下您可以放心了…”令妃接着道，与皇后相视一笑。

皇后与令妃，如今情同姐妹，相处融洽，乾隆也不禁感慨，十分满意。这会儿，加上小燕子与紫薇的笑声，乾隆更是宽心，精神一振，让一妻一妾分别挽着自己的手，阔步进了景阳宫。
“朕还以为你们俩在生气，所以不来与朕吃团圆饭！结果，你们却在景阳宫自得其乐，该当何罪啊”
“皇阿玛？”　“皇上！”
“皇…皇上吉祥！奴才（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令妃娘娘请安…皇上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屋子奴才愣了，赶紧下跪，恭敬道。
霎那间，气氛僵着，奴才们纷纷低着头，瞄着对方，不敢起身。
“都起来吧！这里有明月彩霞伺候就够了，其他人都下去”乾隆吩咐道，挥了挥手。
“是”奴才们一个个爬了起来，纷纷闪人。
“皇阿玛吉祥、皇额娘吉祥、令妃娘娘吉祥”小燕子与紫薇福勒福身，走上前去。
“哼”乾隆甩了甩袖子，假装严厉道“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阿玛’吗？特地让小路子请你们去一趟慈宁宫吃团圆饭，就这么不愿意？亏朕还把你们当左右手…没了左右手，让朕怎么吃饭啊？”。
紫薇偷瞄了小燕子一眼，见小燕子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便不回答，准备看看小燕子的‘表演’。
“皇阿玛”小燕子可怜楚楚地叫了一声，说道“您还说呢！谁说‘左右手’不在…您不是正挽着她俩吗？”。
一句调侃，皇后与令妃脸红了些，分别抽出自己的手。
“你这丫头！”乾隆一推小燕子的脑袋，宠溺道“分明做错了事，还振振有词…怎么？最近永琪不在，没人管着你，看着你，就放肆啦？”。
“才不”小燕子揉着额头，反驳道。
天，又开始下起了大雪，众人纷纷回到屋内，围在一起坐下了。
皇后与令妃想把时间留给父女三人聊聊，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景阳宫。
“孩子们呢？”乾隆抿了口茶，暖了身子，望着四安安静静地，于是问道。
“都让奶娘带下去，和永璂他们玩…”紫薇回答。
“永璂…”乾隆点了点头，想起成熟多了的永璂，欲夸奖，但不习惯，便改了口，说道“永璂自己也是个孩子，能看得住几个弟弟妹妹吗？”。
“能！”小燕子胸有成竹，不满道“永璂很懂事啊！更何况，八阿哥也和他们在一起！还有秋叶…还有奶娘！难得大家这么高兴，皇阿玛何必泼永璂冷水？”。
乾隆脸色稍沉，咳了咳。
“皇阿玛！”小燕子赶紧倒了杯茶，递给乾隆，装可怜道“我说错话了吗？皇阿玛喝水，消消气…嗯？为了我，气坏身子可不值得”。
乾隆顺着台阶走，喝了口茶，怜惜道“你啊，话是没说错，只不过也没说对”。眼见小燕子没看穿自己是假意咳嗽，还如此着急关切，乾隆即使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紫薇自是看明白了状况，笑着稳住小燕子，接着道“反正，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紫薇！你为什么老爱笑我？”。
“我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什么‘就是就是’，‘是知画说’？知画又不在这里…”。
“哎，我懒得跟你解释！等永琪回来，你自己问他”。
“什么什么…你说阿…皇阿玛，您看，紫薇他们老是欺负我没有学问…您给我评评理”。
“呵”乾隆一笑，才发现两人还记得他的存在，便将她们拦在怀里，轻轻拍着小燕子的背，回答“你可是朕的开心果啊！谁如果敢欺负你，朕一定重办他！好不好？”。
“嗯”小燕子点点头，靠在乾隆肩膀，那种踏实且温馨，是在永琪身上找不到的。这，就是父爱吧？小燕子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会愿意有那样的身世…
从尔康那里得知，永琪和小燕子已经知道真相了。紫薇见状，握紧了小燕子的手，也靠在乾隆怀里，感叹命运弄人。
两个都当了额娘的格格，在乾隆面前依旧是乖巧体贴的女儿。
这个夜晚，三人没有多说什么，但彼此心里都十分温暖。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乾隆连小燕子冒充格格一事，都可以不追究，不惩罚，还一如既往地疼爱她，主要在于她带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家庭温暖。同样地，小燕子在乾隆身上找到了渴望已久的父爱，享受到了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那，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往事如云，握不住，也看不见，就让它们随风散吧。把握现在，捉紧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

与此同时，皇宫里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绣球！别跑…哎…”小燕子撩着裙摆，穷追不舍地跑，后面跟着一群宫女太监，还有紫薇。
“停、停、停！”小燕子突然止住脚步，使得众人差点撞上她。
“嘘！别吵…看我怎么捉住这个绣球…”小燕子弯下身，小声道，将袖子都撸了起来。
猛地跃向前，小燕子却不了个空，差点跌进草丛里。
“别管我，把绣球追回来！快去！”小燕子揉着被撞疼的手臂，任性道。
“是”下人们赶紧回答，纷纷追了上前。
“有没有怎样？”紫薇上下打量着小燕子，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小燕子摆了摆手，嘟嘴道“是不是‘绣球’都跟我有仇啊？看来，我又要伤脑筋，再给它取个名字！”。
叹了口气，抬抬眼，只见有人从不远处走来，小燕子来劲了，喊道“哎，哎！快拦着‘绣球’！”。说着，小燕子一展轻功飞起。
“哎，小燕子！”紫薇有些头昏眼花，无奈地叫道，又匆匆跟上前。
“啊！”来人虽然不了解情况，但本能地反应过来，捉住了‘绣球’，却摔了一跤。
“哈！捉到了，捉到了…不准动！等一下…等一下…”小燕子的大眼睛直盯着毛茸茸的‘绣球’，吩咐着来人。
一把将‘绣球’抱起，拥在怀里，小燕子边抚着它毛，边教训道“我好心给你取个那么好听的名字，你却跟我闹出走！你再跑，我就…叫你‘白毛’！”。
众人松了口气，听见小燕子这话，都不禁祈祷着“绣球啊绣球…还是乖乖当‘绣球’好些…否则话，还珠格格又要三闹御花园了！”。
“哎呀”眼见来人仍然卧在地上，小燕子才反应过来，将‘绣球’交给明月，问到“你怎么还在地上？”。
“是荣王妃叫臣…‘不准动’啊”来人老实地回答。
小燕子哭笑不得，赶紧让他起身，才发现他便是齐志高，于是笑道“哈哈！你怎么都跟绣球那么有缘份啊？两次都因为我而被‘绣球’抛中！”。
“齐志高？”紫薇跟了上来，只觉得眼前人与当年那穷书生的寒酸样，简直判若两人，问候道“还记得我们吗？你和杜小姐好吗？”。
“多亏两位格格的福，我们夫妻俩很好…内人前些日子，还提起要和还珠格格道谢，促成我们的婚姻”齐志高拱了拱手，诚恳道。
“不用不用！我是那个…举手之劳！反正，是你们俩自己有缘，与我无关！坦白说，我只是爱凑凑热闹…哎！你如果要谢，就得谢谢皇阿玛！说不定…还要谢谢永琪…呵呵”小燕子吐了吐舌头，朝紫薇扮了个鬼脸。
“咳！都还愣在这儿做什么？不用干活儿吗？”一阵严厉的声音，打散了气氛，众人忙福身，喊了一声‘皇上吉祥’，便跑开了。
“小燕子！你想去哪儿啊？”乾隆打量着明月手中的‘绣球’，却眼尖地发现正转身离去的小燕子，便叫住了她。
“没、没！嘻嘻，皇阿玛吉祥”小燕子强颜欢笑着，心想这下惨了，永琪不在，少了个帮她圆场说话的人。
乾隆点了点头，指着‘绣球’说道“这就是你从宫外捡回来的兔子？叫什么名字？”。
小燕子眼前一亮，奔到乾隆身边，挽起他的手臂，解释道“是呀！它叫‘绣球’！这个名字，我想了好久好久…终于让我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名字！呵呵…对了，皇阿玛，咱们这个状元郎，看来很喜欢被‘绣球’抛中嘛！”。
“呵，绣球？”乾隆只觉得不可思议，见紫薇笑着点了点头，便也会意，轻声一笑。忽然，乾隆收住了笑颜，正色道“放肆！都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怎么还这么调皮？几年前，为了追一个‘坏东西’，把整个御花园都给闹得人仰马翻，还没学乖吗？”。
乾隆一叩小燕子的额头，只见她厥起嘴，嘀咕道“是‘小骗子’…不是‘坏东西’…我给它改名儿了…”。
“你说什么”乾隆锐利地盯着小燕子，问道。
小燕子鼓起了两腮，摇摇头，不说话。
“皇阿玛，您别生气”紫薇见状，上前安抚道“咱们应该庆幸…绣球砸到的，不是永琪…否则，御花园不是被鹦鹉闹，也不是被兔子闹…而是…满园的蜜蜂在飞”。
“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小燕子花力气为蜜蜂的功力，朕也是见识过的…哈哈”乾隆拍着紫薇的手，开怀一笑。
紫薇选择忽视小燕子的怒瞪，掩嘴一笑。
“好啦好啦！怎么也别在齐志高面前笑我嘛！”小燕子为自己抱不平道。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乾隆齐志高的存在。眼见四周也没有其他人，乾隆拍了拍齐志高的肩，郑重道“吉安的知府日前身亡，朕决定派你到吉安，任就知府一职，明日便启程”。
“啊……是…是…臣尊旨”齐志高愣了许久，才忙跪下说道。
乾隆一抬手，意识他起身，嘱咐了几句，便让他赶紧回府收拾行装。
“皇阿玛…”紫薇不解，齐志高堂堂状元郎，怎么说也是个从二品的内阁学士，可这一下就派他当个从四品的知府，岂不是降职吗？
“紫薇，政务上的事，你们女儿家就不必管了”乾隆看透了紫薇，似笑非笑而道。
对于小燕子来说，什么官都是一样的，没看出任何不妥，小燕子又挽起乾隆的手臂，嘴甜道“皇阿玛，这天还有点冷…您要不要来景阳宫坐坐？小燕子亲自泡茶给您喝…除了永琪以外，还没人喝过我亲自泡的秘方哦！”。
“哦？是吗？”乾隆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挑了挑眉，笑道“那朕还是考虑考虑再喝…”。
回景阳宫的路上，小燕子埋怨着，一下撒撒娇，一下嚷嚷道。
看似好不热闹，依旧活泼开朗的小燕子，让谁也想象不到，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情。昨晚…昨晚一个恶梦，让她在一身冷汗中惊醒…胸口隐隐作痛，使小燕子不禁为永琪感到担心。看了一晚的月亮，在黑暗中默默祈祷，小燕子知道自己快乐与否，是永琪最关心的…只要她开心，永琪就一定能感觉得到。想通后，小燕子才乐得回到被窝里，决定以活力来感染远在云南的永琪…她相信，就算相隔得再远，他们的俩的心，依然是紧紧相依的。

第三十七章上

偌大的景阳宫，冷清的空间，小燕子对着窗户发呆，频频叹着气。窗外，无数的鸟儿成群飞过，偶尔还会在空中盘旋，忽上忽下地翱翔。
曾几何时，自己也能那么无忧无虑，轻松自在。
抚着斗篷，小燕子陷入了沉思，想起永琪的细心体贴，不禁莞尔一笑。是啊…还有永琪，属于她的永琪…因为他，小燕子才愿意留在皇宫，因为他，小燕子无怨无悔…
四年来，永琪辛辛苦苦维持的这份‘情有独钟’，是否即将破碎了呢？
“小燕子”紫薇推门而入，端了碗粥，勺了一匙，畏到小燕子嘴边，哄道“你吃点东西好不好？这粥，还是我亲手给你熬的…来，吃一口”。
小燕子摇摇头，轻轻推开紫薇的手，回答“我不想吃”。
也料到如此，紫薇放了碗，半蹲在小燕子面前，说道“还在为老佛爷指婚的事情懊恼吗？”。
小燕子嘟起嘴，抬眼看看紫薇，不解道“老佛爷为什么要这样？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永琪娶不娶老婆，娶不娶小妾，她为什么都要管？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老佛爷是吃斋念佛的人，为什么不懂这个道理呢？”。
紫薇牵起小燕子，两人齐坐到床上。紫薇固然心疼小燕子，但她也明白，要永琪不纳妾，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叹道“好在老佛爷是把心敏指给了永琪…不管怎么样，一切还得等永琪回来，才能有个着落…你要相信他，知道吗？”。
“唉”小燕子一股脑儿地往后倒，躺在床上，对着帐子发愁，忧忡道“我不是不相信他…是不相信我自己…”。
看着小燕子愁容满面，紫薇欲言又止，即怜惜又无奈，便索性低下了头，不说话。
此时，奶娘依照吩咐，将两个宝贝孩子带了过来。
顿时，小燕子的脸上多了几许笑意，伸手将绵佑抱在怀里，绵亿则干脆脱掉了鞋子，爬到床上去。
“额…额娘…”绵佑奶声奶气地叫道。
小燕子笑着，逗弄起绵佑。
小燕子就是这样，即使有不开心的事，也很容易将它忘掉。紫薇欣慰地笑了，见绵亿静静地坐在床的一旁，便招了手他， 让他靠近自己，打趣道“绵亿怎么了？吃弟弟的醋呀？”。
小燕子这才转移了注意，见绵亿站得离自己有段距离，惭愧且心疼地道“绵亿过来，让额娘瞧瞧长高了没”。
岂料，绵亿动也不动地，只是眨巴着眼睛，盯着小燕子。
“绵亿不要额娘了吗？怎么不过来？”小燕子有些受伤的看着绵亿，皱了皱眉头。
“额娘”绵亿忽的小跑上前，投进小燕子怀里撒娇，说道“绵亿怕额娘不高兴…额娘照顾弟弟，很辛苦了…绵亿答应阿玛，要做个好孩子，好哥哥…不让额娘为难”。
小燕子摸着绵亿的小脑袋，感动不已，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绵亿真乖！”。
绵亿虽然只有四岁不到，但却十分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简直就是迷你版的永琪。绵亿和他阿玛最相同的一点，就是不能忍受有人欺负小燕子，或是见她不开心。
“阿玛…阿玛…”听了绵亿刚刚的话，绵佑忽然开口道，捉着小燕子的衣角。
小燕子轻轻捏着绵佑的脸颊，说道“你啊…阿玛在的时候，你又不肯叫…这下他去打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倒天天都喊着‘阿玛’！”。
绵佑躲开了小燕子的‘攻击’，咯咯直笑，侧歪了头。
绵亿见状，吃力将绵佑从小燕子怀里拉了出来，似模似样地，摆起架子道“不可以欺负额娘，当心哥哥教训你…”。
绵佑似乎不在意，也不受绵亿威胁，挣扎着，将手伸向小燕子。
小燕子与紫薇相视一笑，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个孩子的‘争执’。
这时，小顺子来报，说是知画姑娘奉了老佛爷意旨，特来传话。
虽然不屑，也不解，但小燕子还是起了身，走到大厅。
老佛爷的动作快，在乾隆还未来得及反驳时，早已将把心敏指给永琪当侧福晋的消息，公诸于世。这会儿，她又催促着，让心敏搬到景阳宫去住，便让知画来传个话。
知画心中有恨，但恨的是心敏，恨的是自己命不好。来到景阳宫，知画仗着代表了老佛爷，传完话，却不回去，反倒逛起景阳宫来。
小燕子几次想发作，却被紫薇拉着，意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书房，是永琪除了卧室外，最常呆在的地方。
知画走进了书房，眼见壁上挂着字画，念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可想而知，字画出自于永琪之手，知画不禁夸道“五阿哥不愧是博学多才…这字…放而不流，拘而不拙，结字方圆，笔法肥劲…”。
“是颜字！”
忽然一把稚嫩却有力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禁低头一看，只见绵亿从小燕子身后窜了出来，抬头挺胸地，对知画道“这个是‘颜字’，阿玛教过绵亿！阿玛说了，颜体探源篆隶，且楷法谨严”。
知画没料到绵亿如此聪颖，听得紫薇的赞许，小燕子的不可思议，便讽刺道“只怕‘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小燕子与紫薇的脸色一沉，交换了眼神。
小燕子再也压抑不住脾气，正想破口大骂的当儿，却听绵亿反问道“那阿姨小时候一定很聪明咯？”。
“你…”知画一时反应不过来，瞪着绵亿。
无奈，小燕子将绵亿护在了身后，带着同样讽刺的语气，下了逐客令，知画才愤而离去。
“哈哈哈…”
待知画走远了，小燕子才笑出声，拉着紫薇道“你有没有看到？知画气得脸都绿了！哈哈…”。
“可不是吗？看来，绵亿不只遗传了永琪的智慧，还遗传到了你这个‘有仇不报非君子’的个性…”紫薇也是掩着嘴笑，接着道。
小燕子眼珠子一转，蹲下身，抱起绵亿，将他拥在怀里，又亲又夸，搞得绵亿傻乎乎起来，貌似不知道自己为小燕子出了口气。

第三十七章下
京城，因为五阿哥即将纳索绰罗氏为妾一事，而闹得沸沸扬扬，再度掀起一阵‘还珠格格论’的热潮。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不满，有的感慨，最近，更是频见有人为了争论，而打起来！民间，似乎已经被分成了俩队—— 一队保还珠格格，坚信五阿哥不会背叛她；一队则认为最无情是皇帝家，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的佳话，说不定一开始就是编的。 “我就说嘛！哪有男人不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个阿哥？还珠格格能专宠这四年，已经是奇迹了…” “大哥，你还敢说！被嫂子听见可就惨了！” “哼，我说的可是实话！就算接受不了，那还是事实呀！” “说的也是…不过，我真的很同情还珠格格…大哥，你说…格格原本是自由自在的，何苦嫁到皇家去，跟坐牢似的，换做我，还情愿当个普通老百姓”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就像你嫂子是个河东狮，成天在我耳边嚷嚷，但是你大哥我，还是那么爱她……哎呀，反正解释了你也不懂！与其说什么同情，想一些有的没的，倒不如给我振作起来，干活儿去！实际点…快走吧，你嫂子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兄弟俩的身影渐行渐远，却依旧讨论着这个话题，殊不知背后有一双哀怨的目光，盯着他们。 “小燕子”紫薇拦着她的肩膀，给予安慰，劝道“别想这么多了，难得出来一趟…今天是柳红大婚的日子，你就预备这么苦着脸去祝贺她吗？你存心想让柳红不能安心嫁人啊？那对兄弟有一句话说对了…不如振作起来，实际点…”。 “唉“小燕子叹了口气，沉默了数秒，续而嫣然一笑“嗯！我们都是打不死的蜘蛛！哪有那么容易沮丧呢？再说了，永琪也没点头…呵呵，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柳红…她真不讲义气！跟谁什么时候对上眼，都不和说一声…这一说，就直接让我们来参加婚礼了！是那个什么…哦，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哎，这一点，倒是和柳青蛮像的…呵呵”。紫薇连连称是，笑着跟在小燕子身后，来到了会宾楼。会宾楼，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了，一张‘东主有喜，欢迎参宴’的告示贴出，更是吸引了大批人潮，把会宾楼挤得水泄不通，就连是自家人的小燕子和紫薇，都差点进不去了。 “柳红，我来了” 房里，柳红忽然吓了一跳，惊喜地看见小燕子进门，便上前抱住了她，哽咽道“总是这样，人没到，声音先到了！”。小燕子放开柳红，见她一身大红喜服，少了平时的干练，倒多了几分女人味，心里不禁感慨，当初自己嫁给永琪的时候，不也一样吗？ “怎么啦？结婚是好事，你怎么哭了？”小燕子不解道，替柳红擦了擦眼泪。柳红捉着小燕子的手臂，由衷道“看见你好好地，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那，就真的是我的遗憾了”。小燕子眼眶一热，又抱住了柳红，撒娇似的，嘟嘴道“柳红！我怎么可能不来？你要嫁人了，我就是翻墙也要翻出来！”。金锁与紫薇相视一笑，纷纷上前，一人安慰一个。抽涕了一阵，小燕子来劲了，忽的捉着柳红，‘兴师问罪’起来“快从实招来，新郎是谁？怎么认识的…人品好吗？长什么样？”。柳红羞怯一笑，只是回答“…你也认识的”。 “我认识的？”小燕子抬起头，看看紫薇，见她摇了摇头，又看看金锁，问道“是谁啊？对面布桩的冯少爷？隔壁卖胭脂的秦公子？难不成，是梁贪官那个白痴儿子？”。 “小燕子！”柳红不禁一下打在她肩上，娇斥道“你怎么越说越离谱”。小燕子吐了吐舌头，憨憨一笑。 “叩、叩”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几个姑娘的谈话，续而听见“我可以进来吗？”。 “啊！我知道了…”这把熟悉的声音，使小燕子恍然大悟，目瞪口呆的看着柳红。见柳红朝自己点点头，小燕子一下反应不过来，就这么愣着，直到金锁开了门，小燕子确定后，才惊呀道“怎么会…”。 “好久不见”来人客气道，礼貌性地朝众人一笑，点了点头，续而转向小燕子，问道“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小燕子回过神来，不解道“你不是失踪了吗？永琪都说找不到你…你和柳红…这到底怎么回事？”。来者，正是失踪近三年的和琳！ “是我拜托五阿哥…让他放我走的…其实，他一直和我有联系”和琳解释道，望着柳红的眼神，多了几许温柔，“至于我和柳红…还要谢谢五阿哥让我回京城一趟…我才有机会找到自己的真爱”。 “还是我来说吧…”柳红接着道，“这个要在几个月前说起…”。话说，在永琪请求前去打仗，而乾隆又允许了的那天晚上，永琪便写了封密涵，交到和琳手里。密涵的内容，是请和琳在永琪出征的日子里，多关注宫里的情形，以便在有必要的时候，出手帮个忙。和琳自是义不容辞，为了方便收集宫里的消息，便离开了隐居几年的山林。就在抵达京城的同一天，和琳经过会宾楼，见里头有正有群众闹事，问了原由，才明白是多人在吃了会宾楼的食物后，上吐下泻。和琳正气凛然，本想替众人主持公道，却发现柳红正是上回与小燕子一道的人，便相信会宾楼的无辜的，后来，也捉出了罪魁祸首，交给府衙处置。再后来，柳红欣赏和琳的智慧与果断，邀他住下了会宾楼 。 正所谓，日久生情，和琳与柳红便打铁趁热，快马加鞭，这才匆忙举行了这场小而隆重的婚礼。 “吼！我明白了！”小燕子忽然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嚷嚷道“难怪永琪说什么都不让我把小骗子接到景阳宫去！原来，小骗子大部分时间都在替你们俩交换消息…这怎么可能嘛…小骗子是鹦鹉！永琪怎么把它训练成‘信鸽’啦？“。紫薇按着小燕子坐下，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调侃道”怎么不可能？你这只刁蛮的小燕子，还不是被永琪驯服了？我想呀，他大概对鸟儿都很有办法…嘻嘻”。

“我才没有！”小燕子瞪大了眼睛，别过头去。众人相视一笑，不再研究这个话题，唯有小燕子依然耿耿于怀，霎那间，还希望自己是小骗子，起码偶尔能飞出皇宫，翱翔个几天。将近黄昏，婚礼告了一段落，和琳却忽然提出，要和柳红离开京城，回到隐居的住所。事先，和琳与柳红已经商量过，便也得到共识了。柳青不再多问，妹妹长大了，嫁人了，就该随着丈夫，自己无权左右她。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走呢？”小燕子不解，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嘀咕道。紫薇望了望小燕子，握起她的手，朝她淡淡一笑。小燕子不懂，她懂…和琳如此铺张地举行婚礼，若是被熟人见到了，行迹肯定不保，那日后万一永琪有什么需要，他便帮不上忙了… 小燕子虽然觉得紫薇有些莫名其妙，但晃了晃脑袋，便也不在乎了，转身拉着她，也上了马车，准备回宫。这边，和琳驾驶着马车，柳红则依偎在他身边，两人虽然都不说话，但幸福洋溢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城门口，有一家子老小正与守门的侍卫起了争执。让和琳感到奇怪的，是今日的守卫，怎么出奇的多？握紧柳红的手，和琳问道“官爷，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位守卫，是会宾楼的常客，见到柳红，便笑说“老板娘，听说你今日成亲，恭喜恭喜！这会儿是要随丈夫回乡吗？”。 “是啊，以后，还麻烦你多多关照会宾楼！对了，你们这是…” 柳红回答，瞧了瞧少妇一眼，见她有些面善，但一时想不起什么，便只是朝她一笑。 “两位认识各位官爷？行行好，替老某一家说说话，让官爷们通融通融…我们赶着到杭州城去呢！我儿他几年前与几个好友到了杭州去打拼…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怎么料到，今年过年，却不见他回来！几天前才收到他好友的来信，说是他病重了…呜呜…就可怜可怜我们…一家老小都靠他寄回来的钱养活，现在正赶着去看他…他不能有事呀…”。老人家说着说着，竟跪下，哭了起来。老婆子见状，也赶忙附和，磕着头，说道“是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怜他两个孩子还这么小，我媳妇也年轻…我们这会儿赶去，说不定我儿还有希望…人在他乡，恐怕是相思成疾…媳妇，你说句话啊”。 “我…我…”少妇握紧两个孩子的手，颤了颤，才开口，坚定道“各位官爷，不让我们出城，也总得给个理由吧？强行扣押百姓，告到府衙，甚至皇上那儿去，你们也没好处”。 “哟，竟然跟官爷们讲王法？好，我就不让你出城！” 说着，那位官爷竟然扬起手，作势打人。 “放肆”少妇突然喊道，眼神里充满了不怒而威的气魄，“哪有官兵像你们这样如此蛮横？朝廷的俸禄，是白拿的吗？仗势欺人，狐假虎威，让朝廷颜面何存，皇上的英明何在？”。和琳一怔，朝柳红使了个眼色，笑了笑。 “好了”和琳翻身下车，走到守卫的领头面前，小声道“官爷不正是担心你们要捉的人落跑吗？那我以性命担保，他们决不是你要捉的人…麻烦让个路，你说…怎么样？”。说着，和琳有意无意，将皇上御赐的正一品勋章露了出来。 领头愣了愣，见和琳沉了脸，才忙退下，识趣道“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各位夫人，老人家，赶紧过吧… 大人…”。 “咳！”和琳打断他的话，将那一家老小接到马车上，一道走。城外，老人对和琳感激不禁，介绍道“老某姓曲，名谦，谢谢大爷相助”。 “不必客气”和琳说道，“不过，既然都过关了，为何还要装下去呢？不是吗？”。少妇猛地抬起头，对上和琳似笑非笑的目光，会意了。